母亲听当哥哥的这样评论妹妹——“牛高马大”,瞪圆了眼睛,说,当初,你还不是做娘的调教出来的?!斌儿的事你少操心,告诉你媳妇儿,别背着我磨牙,媳妇要有做媳妇的样子。
李萍蹦出来,脸红耳赤,说 ,母,你说清楚,我磨什么牙了?
婆婆镇定自如,没有不漏风的墙。你不是对肖嫂说“王家三怪,老娘怪,儿子怪,妹妹怪”么?哪有做嫂嫂的平白损妹子?你娘家母没教育你做人媳妇,就让我这个做婆婆的教你一下。你记住,你生是我们家的人,死也是我们家的鬼!
李萍想起那日肖嫂串门,自己确实牢骚了一大通,想不到肖嫂是这样的货色。为何妹妹在李萍的心里也怪呢?桃花湾谁人不知,王斌儿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日晒三杆才下地做活,谁惹恼了她,张口便是“X你妈,你个烂婆娘。”
王斌儿刚去钟县三个月,*的风潮就席卷了南北东西,聂兰快刀斩乱麻,把女儿火速招回。女儿吃什么吐什么,做母亲的四处托人寻婆家。王斌儿威胁说不嫁伟强就上吊自杀,直到工作组的人让母亲交待材料,与袁开俊划清界限,这时的王斌儿才消遁了所有锐气,乖乖嫁给了撑船的潇山。聂兰额上布满密密的皱纹,麻油灯下,眯缝着眼捣出平生的才华撰写历史,所以,今天我们来读某某的家史,不要轻易落泪,或许那是执笔者,一个落魄之人在月寒楼高时的矫情宣泄。在她致力于这本“著作”的当天晚上,仁秋第一次让李萍看到了自己的眼泪。他考上了市文工团,在递交私人材料后就被“枪毙”了,明显的黑五类,人们质问他为何不离开剥削劳苦大众的袁氏家族,为何心甘情愿与他们狼狈为奸。
你三岁就知道什么是无产阶级?扯他妈的蛋!
初一早起噻去望郎
我郎得病睡牙床
衣兜兜米去望郎
左手牵郎郎不应
右手牵郎郎不尝
我又问郎想哪样吃
郎答应:百般美味都不想
只想握手到天亮
初二说噻去望郎
……
夜已深沉,歌声在薄雾里打着转,传不开去。李萍说,别唱了,露水太重,进屋睡吧。仁秋抬首望了望李萍,苦笑道,没事儿,我到母那边去一下。
门虚掩着,斌儿手撑着背,腹部隆起像座大山,明日是预产期,邻村的接生婆说是双胞胎。母亲鄙夷地瞟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写字。麻油灯怎么老拨不亮?母。斌儿气喘吁吁问,孩子是姓袁还是跟着这个武大郎姓?灯花突然“砰”地炸裂开,黑暗吞噬了他们的眼以及周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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