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夕阳的余辉从面临泰晤士河的窗玻璃洒进办公室,暖融融,给人一个欣欣向荣的感觉,康维尔丽丝刚将一个住爱尔兰特工的调侃电话挂断,还没有来得及整理衣衫,喝一口中国进口的红茶,另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唉,有完没有?”她轻声嘀咕,“总要让人喝口水吧。”
幸好,特工们知道,哪一部电话是真正的报警电话,不然都将线路霸占着,真有什么大的事件,他们倒霉的日子就真正来临了。
“三号线,”组长叫她,“你的线路电话。”
她撇嘴,心里嘀咕,你接啊。
“我说三号线,”组长继续说,“我们这里毕竟是报警热线,尽管你的那些个电话都是打的不对外机组,但也是报警热线啊,如果真正有事件发生咋办?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噢,徕卡尔芙•桑莱曼女士,”康维尔丽丝有些委屈,“可不是我要他们打的电话耶,况且都有电话记录啊,刚才不是爱尔兰牧羊犬越过边界进入恩尼斯基林地区吗?我不是与当地警察局联系了吗?”
“你咋尽是一些个狗啊猫啊的事件。”身为组长的徕卡尔芙•桑莱曼是一位年逾40岁的大妈,园臼臼的脑袋和黄桶一般的腰,脸上缀满雀斑,神态明显不满,“我们也接报警电话耶,咋不都是猫啊狗啊?我们这里是‘国家政府邮电局’的报警电话耶,怎能尽让一些个猫狗事件占了宝贵的报警线路?如果真有什么大事件,报警者却打不进来电话怎么办?这样的责任你能承担?”
冤枉。
“噢,天啊,”康维尔丽丝感慨,“徕卡尔芙•桑莱曼女士,我不是占卜师耶,天知道为什么猫要上梁狗要乱窜?又天晓得这些个猫啊狗啊的老婆婆老爷爷会打我们的报警电话?”
嘴上如此说,心里却狠狠道:就是有男人找我,你又怎么样啊?莫非如篮球一样的脑袋加黄桶一样的腰,外搭一脸的斑斑点点,男人的猫狗就要与你扯淡?
徕卡尔芙•桑莱曼人有点儿胖,可嘴并不饶人,回道:“我在此工作二十年了,咋不都是猫啊狗啊的报警?”
“我可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统计专家,天知道组长您为什么就接不到电话?”康维尔丽丝接上水,轻缀一口,自顾自戴上耳机,清脆的嗓音喷薄而出,“您好,这里是‘国家政府邮电局’对外服务电话,我是三号接线员康维尔丽丝小姐,我能帮你什么吗?”
“康维尔丽丝……小姐?我是哈文特利科尔镇的文森特,”对方是否捏了鼻子说话?是真的报警或寻求帮助的电话,还是调侃?康维尔丽丝努力分辨着。文森特继续道,“你能帮我的地方可多了,我有很多事情需帮助呢。”
康维尔丽丝微笑着:“是文森特先生吧?您请讲,都有什么需要帮助啊?我们‘国家政府邮电局’会竭尽所能帮您。”
“呵呵,这就好啊,”对方干咳几声,“今天一大早,我的鸡就掉进烟道里了,我给消防队打过电话,可是他们却迟迟不来,要我找哈文特利科尔地方警察局,可电话打过去,哈文特利科尔百货大楼正接到一个恐怖电话,说有一颗定时炸弹就安放在百货大楼的三楼,哈文特利科尔全体警员已经奔赴现场……小姐,我都92岁了,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将电话打给你啊,能给予帮助吗?”
“能啊,文森特先生,”康维尔丽丝依然微笑着,温婉善良地释放她的热情,“您别着急,我给您转到哈文特利科尔紧急救助自愿者协会吧,他们是民间组织,却一定能够帮助您的。”
“呵呵,这样好啊,”电话里明显传出高兴的声音,“那就麻烦您帮我转转好吗?”
“好啊,文森特先生,”康维尔丽丝麻利地拨号,“我这就转,您稍等好吗?”
“好啊,谢谢您啊,小姐。”对方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却突地急急阻止,“噢,我侄子来了,这下好了,康……维尔丽丝小姐,不用忙碌了,我侄子可以帮我的,就这样,我们自己解决好吗?再次感谢您。”
电话挂断。
晕。
这什么事嘛?
难怪身为组长的徕卡尔芙•桑莱曼女士意见蛮大,为什么尽是这样的报警电话啊?
郁闷。
“铃……”不到一分钟,电话铃又响了。
她还没有反应,徕卡尔芙•桑莱曼女士又喊了:“三号线,报警电话。”
天哪,要疯啦。
康维尔丽丝无可奈何地戴上耳机,依然吐出她特有的清脆的嗓音:“您好,这里是‘国家政府邮电局’对外服务电话,我是三号接线员康维尔丽丝小姐,我能帮你什么吗?”
“凶杀!凶杀!”这声音嘶哑而苍老。
“什么?”她惊觉。
“凶杀,小姐,巴罗因弗内斯海湾重大凶杀!”
“先生,您慢慢说,别急好吗?”康维尔丽丝轻柔地说,她在想,凶杀?不会又是同事们的调侃电话吧?可利用凶杀调侃,这肯定违背了纪律,难道,真是凶杀?康维尔丽丝认真分辨着电话的嗓音,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大约六十多岁?英语不是很标准,有外国腔,对,不应该是西语腔调,是……亚洲语系?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她继续轻柔地,“先生,你能告诉我您在哪儿吗?”
老人的声音显得空灵而无奈:“我在哪儿不重要,我在向你报案,巴罗因弗内斯海湾发生重大凶杀案。”
“您是,先生,”她小心翼翼地,“您是在巴罗因弗内斯海湾吗?”
“小姐,我报案呢!” 老人不耐烦地,嘶哑着嘀咕,“我在日本东京。”
“什么?”康维尔丽丝惊讶,“您在日本东京?”
“是啊,小姐,” 老人显然非常急躁,“我在日本东京,我现在向伦敦警局报案,巴罗因弗内斯海湾有重大凶杀案发生。请你们速派警员前往…… 奥利弗伦德•彼特兰登•埃迾文博士也许还有救。”
“日本东京?”康维尔丽丝愣住了,他怎么知道巴罗因弗内斯海湾有凶杀案发生?这两地相隔万里,他不会是东方的巫师吧?掐指一算,凶杀!而且发生在万里之外。咳,她长吐一口气,怎么又遇上一个疯子!“您是越洋电话?”
“当然。”
徕卡尔芙•桑莱曼女士揶揄:“又一个神经病?”
唉,算我今天倒霉,康维尔丽丝准备挂断电话。
“小姐,你听我说,”听筒里继续着那位老人急迫而焦急的声音,“尽管我人在日本,但就在刚才,巴罗因弗内斯海湾的确发生了凶杀案,贵国牛津大学著名教授、英国皇家学会最高荣誉爵士会员和著名的东方古生物专家学者奥利弗伦德•彼特兰登•埃迾文博士一分钟前在巴罗因弗内斯海湾被人刺杀,望贵局速派警员前往,也许奥利弗伦德•彼特兰登•埃迾文博士还有救……愿上帝保佑!”
“您说什么?先生,”这次康维尔丽丝听清了奥利弗伦德•彼特兰登•埃迾文博士的名字,她知道奥利弗伦德•彼特兰登•埃迾文博士在英国学术界泰山北斗的地位。大学的时候,她还曾亲耳聆听过他的演讲,她不是学古生物学的,但是奥利弗伦德•彼特兰登•埃迾文博士的幽默风趣依然给她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奥利弗伦德•彼特兰登•埃迾文博士……被刺杀?”
“是的,小姐,”对方加重了语气,“请您一定相信我,一分钟前,他在巴罗因弗内斯海湾的沙滩上被人刺杀,如果贵局警员去得及时,他也许还有救。”
她倒抽一口凉气:“这是真的?”
不是疯子在胡言乱语?
那位自称在日本东京的老人语气坚定而且沉稳地吐出四个字:“千真万确。”
他的语气不像是疯子,也没有喝醉酒的感觉……他应该是个正常的绅士。
“这个事件太重大,先生,”康维尔丽丝也紧张起来,“我得向局长汇报。”
“尽快啊!”对方似乎捏紧拳头,而且咬牙切齿。
“我会的先生,”康维尔丽丝屏住气,尽量使自己自然,最后一道程序,她问,“可以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吗?”
“小野疏宏。”
“小野……疏宏?”她诧异,“日本国东京大学教授、著名海底矿物学专家?”
“是,”对方似乎平静了一些,“就是我。”
天哪!
她想起来了,她曾跟着她的导师到日本拜访过他,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声音有熟悉的感觉,他们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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