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雷:双性,生子,狗血。预文收:《总在被秦先生做人体研究》文案:每到年关,秦时明总是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为了堵上她们的嘴,他把一面之缘的易城,带回了家。秦妈妈看着易城:我的儿,我让你结婚是为了传宗接代,可你怎么找了不能生崽的。晚上,易城悄ⅿⅿ地对秦时明说:秦先生,其实我也能生。从此,易城开始了被秦时明做人体研究的日子。把腿开开,再开开……《用吻技征服影帝》文案:月阳是一条蛇。修练了五百年,初具人形。阴错阳差,混入群演大潮。被许影帝钦点为男三。可月阳说:我想演男二。许影帝看了他一眼:只有女二,还有吻戏!月阳便凑了过去,对他伸出了舌头。后来,有人问许影帝:为什么选了这个没演技,没坐相,没站姿的群演当男二。许影帝莫测一笑:他吻技好。有谁的舌头能胜过一条蛇?销魂、蛊惑,如火焰撩过心房。性冷淡攻(许悠)*诱受(月阳)(utxt 看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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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沈因拎着箱子,犹豫不决地站在两条道的交叉口处,很大一会儿,也狠不下心来随便估摸一条道摸进去。
他拖着箱子,已在这几条扭得如麻花一样的街道与深巷摸索了近一个小时,依然没有找到要去的酒店。
他也试图用手机软件查找,但那个酒店地址压根没有在地图上标注,他只好徒劳地把手机又塞回兜里。
这个位于中部的三、四线城市,老城区的街道还保留着十几年前的格局。路面高高低低,路线曲里拐弯。一进去,深一脚,浅一脚,就把自己给走丢了。
不象他来的那个城市,街道象用机器打出来的楷书,走哪儿都四通八达,横平竖直。就算走错了道,只要方向感没丢,总能把自己找回来。
沈因把外衣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
才夜里不到十一点,路上已不怎么有人。
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城市太小,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半个多小时走下来,除了几拨非主流骑着摩托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沈因再也没见到多余的人或是车。
下车前,士的司机指着对面的路口:“看着没,顺着这个道子直走,走到没路,再右拐,再过一岔口,再右拐,就差不多了。这道子窄,出店经营的太多,我这车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只好麻烦您多走几步了。”
于是沈因提前下了车,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也没找到他的位置。
他四下看了看,道路的确窄,但车辆还是能够能行的。
的哥不愿进来。大概是街道太绕,跑不起来,的哥嫌耽误自己的时间。
绕了几个圈子,沈因干脆停了下来,坐在箱子上,点了根烟,塞到嘴里。
他抽了几口,摸出手机,翻出张驰的号码,就想给他打个电话,看了看时间,手一划拉又把手机关上。
一下动车张驰便打来了电话,说下午教育局过来检查,晚上有接待任务,让他先找地住下。晚点再给他接风。
这个时间,估计第二茬儿活动才开始。
张驰作为校长,肯定要至始至终陪着。
沈因抽了半支烟的功夫,手指头已冻得有点不大利索。
虽然有备而来,但一下火车,这个城市的寒冷与阴灰还是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他毛衣外面套着毛呢外套,还是感到寒气如同针尖一样,从衣服缝里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
他搓了搓手,就要下决心再次出发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突突”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沈因扭过头,一辆绿皮的电动三轮车从一条巷子拐了进来。
沈因掐灭了烟头,扔到了路边的垃圾箱,站了起来。
他虽然没做出招手拦车的动作,但他的姿势摆明了要把三轮车给截下来。
电动三轮车开得很快,眼看着就要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但经过他身边时,一个急刹,硬生生在他跟前停了下来。
三轮车司机十分年轻。穿着件黑色鸭绒大袄,没拉拉链,里面只穿了件蓝色背心,下身是运动裤与球鞋。
在这零度左右的天气,这个装束让沈因颇为感概。
自己这么冷,难道是适应能力的问题,而不是天气的问题?
青年扭头看他,也不说话,象是等着他的求救。
沈因把手机上的酒店订单拿了过去,“这个,在什么位置?”
青年把手机拿过来扫了一眼,“不远。也就二十来分钟。但路挺绕。”
二十分钟……
沈因一扫电动车。绿皮的正正方方的小车斗被封得严严实实,上上下下整整齐齐地刷着几排大写的**快递。快递小哥?
沈因又看了一眼青年。
面容还是太年青。与其说是青年,不如说是个男孩儿。长得倒挺好,十分具有辩识度。就是如果把他放在一百个开三轮的里面,还是一眼能把他给挑出来那一种。个儿也高,坐在电动三轮里两只腿曲蜷着,显得有些憋屈。
“要不要我载你一程?”青年征询的语气。
沈因又看了看他的小车斗,只比他以前养的那只金毛犬的狗窝大一点。
青年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这儿。”
沈因又看了看他旁边,只够放自己的那只金毛狗。
青年往旁边挪了挪,又腾出点位置,极其淡漠地看了沈因一眼:“你个头小,挤得下。”
“我一米七六。”沈因看了眼这个男孩儿。
沈因的个头虽说不上高大威猛,但在这个国家的任何地区都算得是个中等偏上水平。这个男孩儿是明显比他高,但也不至于高大半个头。
“挺较真。”青年小声咕哝了一句。翘了翘嘴角,极其吝啬地一笑。
沈因前后看了看,这黑不隆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他心里叹口气。
“那就麻烦你了。”沈因接着又说一句,“钱还是要给的。”
“你看着随便给点。”
青年不在意地说。
“箱子放后面吧。”
青年迈腿跳了下来,从后面打开车斗,接过沈因的箱子,放了进去。沈因往里面瞄了一眼,里面堆了乱七八糟,大大小小的包裹。
“这么晚还送快递?“沈因不由问了一句。他本来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但这个青年看起来实在太年轻,而且又是这么个时间,他有理由怀疑青年是打着送快递的幌子干着别的勾当。
“车是一同学的。我给他开回去。”青年说。
“你同学呢?”沈因问。
青年瞅了他一眼,“在网吧。”
这前后逻辑欠缺的问题与回答,让沈因自己都有些无语。他才被的哥涮了一把,可不想再次被人扔在马路边。
“你同学送快递?”沈因接着又问了一句。
“他爸是送快递的。”青年说。
沈因想不出什么问题了。
青年上了车,向旁边挪了挪。沈因一步跨了上去,结结实实地和他挤在了一起。幸好两人都不胖,青年穿的也不多,两人男人勉强坐了下来,但还是免不了身体贴着身体,腿碰着腿。
青年身上的热量很充足,沈因半边身体都暖和起来。
沈因下意识地又摸出一支烟。
在他点烟的功夫,青年已发动了车。
电动车的速度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彪悍,也就比自行车快那么一点。
沈因茫无目的地看了会路边的街景,指尖的烟,没抽几口,已燃得只剩一大截烟灰。
他下意识地四下找了找。
青年伸手从脚底下摸出一个铁盒子,递到他手里。里面丢着几根烟头,他把烟掐灭,扔了进去。
三轮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本来就不快,这一慢就停了下来。沈因歪过头,看着青年。
“到了。”
“二十分钟?”沈因如果抽烟的话,连支烟都抽不完。
“那是走,开车也就几分钟。”
“这就两分钟。”
“我开得快。”青年说道。
沈因没心思再和他瞎贫嘴,抬腿跨了下来。
看看了四周,前后左右还是乌区麻黑的街道,正对着他们倒有一个三层楼的建筑,玻璃大门里还亮着灯。
门口竖着一个通红的霓虹灯招牌:“梅悦大酒店。”
沈因看这规格,充其量也就是个便携连锁店。他目光再往前挪了挪,不远处同样有着一个“**大酒店”的牌子,看起来规格和这个也差不多。
在沈因打量路况的时候,青年把他的箱子拎了过来。
沈因摸出钱夹子:“多少钱?”
“随便吧。”青年淡淡地说。
沈因翻了翻,刚才零钱都给了的哥。还有张十元的,他觉得有点对不住这夜行的两分钟。毕竟人家不是顺路,却还是把他给捎了过来。
他抽出一张一百的纸币,递了过去。
青年接了过来,塞进了鸭绒袄的口袋里,顺手又摸出盒烟,抽出一根,拿火机点了,叼在嘴里。
“也不早了,你快上去吧。”青年说着,已迈脚跨上了电动车。
沈因觉得不太对劲。
“等等。”沈因叫住他。
青年回过头来,用他那不算大,但很漂亮的眼睛瞅向他。
“找钱。”沈因说。
“钱刚好。”青年说。
“我给了你一百。”沈因说。
“没错。”青年说。
沈因明白过来,这明显要讹着他了。
“这点路程,叫辆车也就十块。”沈因说。
青年看他一眼:“这么晚,你上哪叫车。我又不是跑车的,看你蹲在路边可怜,才送你过来。你看这个点儿,谁会过来。”
沈因说不出话来。这话说得这么有理,他无法反驳。
“你多大,有十八吗?”沈因看着他舒展的眉眼问。
“早过了。有三、四个月了。”青年深吸一口烟,再徐徐地吐了出去。
“高三?”
“嗯。”青年说。
沈因伸手把他嘴里的烟拿了下来,掐灭了,丢在他的铁盒子里。
“算了,你走吧。”
青年低头看了看破铁筒,“你是老师?”
“算是吧。”沈因说。
正确地说,他是个刚辞职,正待就业的教师。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连载文:《我并不想生子》
文案:爱岗敬业的郁医生,连续七台手术后,栽倒在手术台旁。
醒来成了个双性。而且,还怀孕了。
据说还是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
郁医生摸着隆起的肚子表示:现在给自己做手术还来得及吗?
楚总裁觉得最近自己的金丝雀有些不正常。
对他不理不睬不说,一言不合便脱衣服,对着镜子发呆。
发呆他不管,可这人对着镜子的姿态太撩(yin)人(dang)。
楚总裁摁住他的金丝雀:放过那个镜子,冲我来。
外表冷漠作派流氓攻(楚凌冬)*一心只想甩了攻的受(郁禾)
1V1;绝对HE。
排雷:双性,生子,狗血。
预收文:《总在被秦先生做人体研究》;《用吻技征服影帝》
《总在被秦先生做人体研究》文案:每到年关,秦时明总是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
为了堵上她们的嘴,他把一面之缘的易城,带回了家。
秦妈妈看着易城:我的儿,我让你结婚是为了传宗接代,可你怎么找了不能生崽的。
晚上,易城悄ⅿⅿ地对秦时明说:秦先生,其实我也能生。
从此,易城开始了被秦时明做人体研究的日子。
把腿开开,再开开……
《用吻技征服影帝》文案:月阳是一条蛇。修练了五百年,初具人形。
阴错阳差,混入群演大潮。被许影帝钦点为男三。
可月阳说:我想演男二。
许影帝看了他一眼:只有女二,还有吻戏!
月阳便凑了过去,对他伸出了舌头。
后来,有人问许影帝:为什么选了这个没演技,没坐相,没站姿的群演当男二。
许影帝莫测一笑:他吻技好。
有谁的舌头能胜过一条蛇?
销魂、蛊惑,如火焰撩过心房。
性冷淡攻(许悠)*诱受(月阳)
☆、第二章
沈因没再搭理青年,拎着箱子就走。梅悦大酒店里就在眼前,从里面透出来的灯光,让沈因觉得意外的踏实。
但他还没走几步,几声杀鸡般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可能声音并不大,也没那么尖利,但在这个钟点,就有点让人心惊肉跳了。
沈因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只见四个人从一个道子口窜了出来,兔子似朝这边奔了过来。
前面一个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后面几个,从那突兀的发型上判断象是社会青年,在后面撵着他跑。
老师,你过来_第2章
几个人奔得飞快,深更半夜,脚踩在水泥地上吧哒吧哒的,又急又响。
追到小街一半的时候,后面三个追上前面的运动服,没头没脑一通打。蓝白运动服就地一蹲,也不还手,只是两只手护着头。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
“还跑不?再跑试试。”几个人边踢嘴里边嚷嚷。
沈因看了几秒,转身拖着箱子,向大酒店的玻璃门走去。
这种校园擂肥的事情在哪个地方都有,不管经济发达不发达,教育完善不完善,只要有光照不到的地方,必定会有阴影存在。
“别,别打。哎哟。”一个清脆尖亮的声音,不停地求饶。
“不打行啊,孝敬哥几个的钱呢。”
沈因停了停。
这段时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已太多,
他已自顾不暇。
“拿来呀。”
“我就这么点。”小细嗓怯怯地说。
“这才多大点。你妈不是大老板么,才给你这点零花钱?”
“就这点了。别打了,我我还有……”
沈因把箱子往地上一搁,转身快步向那边走过去:“你们这在干什么?三更半夜的,在打劫?”
社会青年正你一脚我一脚,踹地上的运动服,根本不接话,没拿沈因当回事。
“我报警了。你们还不走。”
三个人这才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沈因。见他只一人,又瘦,个头也不大,顿时气焰又上来了:“他欠爷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仪。警察来了我们也占理。”
“打人不会有理。”沈因走了过去。
“哎,你这是干什么,他欠的钱你要还吗?”
社会青年之一拦在了沈因面前。
“你欠他们钱了?”沈因冲蓝白运动服说。
蓝白运动服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头蹲在地上,整个身体滚成了个球状,象驼鸟一样团成一团。
运动服的背面上还印着几个字:放飞梦想,第六中学。
沈因看到那几个字,心里又叹了口气。
“看着没,今天他不还钱,我们哥几个是不会让他走的。”
“他欠你们多少?”
不良几个相互看了看,估摸着说多了,沈因也不会给。斟酌了一个数:“300。”
沈因点了点头:“也不多么,就为这么点钱就把人打成这样。”
“就这点,你替他给?”不良笑吟吟的。
“嗯。”沈因说着。同时,把拦在自己面前的不良,猛得往后一推。
不良根本没想到沈因有这一招,一个不堤防,整个人趔趄了出去。
沈因一踢地上的蓝白运动服:“还不走!”
蓝白运动服反应过来,猛得站了起来,拔腿就跑。
没跑几步,不良之一已飞身上前,凌空一腿,又准又狠地踹在运动服背上。蓝白运动服惯性地向前踉跄了几步,一个狗啃屎,爬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沈因脸上已挨了一拳,接着肚子一阵巨痛,明明中午晚上都没有吃,他的胃翻江倒海的,就想呕吐。
沈因捂着肚子,腰都直不起来。
“叫你还推。”不良又搡了沈因一把,沈因差点没一ρi股坐在地上。
“你们还不快走,我真的报警了。”沈因忍着痛说。
“那今天小爷们就来看看出警速度是多少。”不良之一抬手看着手腕上的电子表。
沈因无语,之前他看这三个年龄也不大,应该也就是高中生,便没真想去报警,现在倒是后悔起来。
另外两个不良又围到蓝白运动服那边。
“把他裤子脱了,拍下来。给他妈寄去。”
“不要,我妈会打死我的。”运动服哇地哭了出来。
沈因从小长这么大,别说打架,就连吵架都很少有。他父母都是教育者出身,从小家教严谨,自己也很自律。在校一直是优秀学生,出了社会是优秀青年,不是因为突出其来这场变故,他几乎可以按照自己的人生轨迹,一直无风无浪地走下去。
没想到,一踏入这个城市,处处都是意外的惊喜。
沈因很无奈。
不良之一看着他,笑嘻嘻的,“走吧。你不替他还钱,我们也不会难为你。我们又不是抢劫。”
沈因勉强直起腰来。“我可以给你们钱。但你们都已满18了吧,已经属于完全能力行为人。你们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
不良吃惊地看着他,“你他娘的是在威胁我们吗?”
沈因叹了口气:“我替他给。你们让那小孩儿走。”
说着,沈因就去摸钱包。
就在沈因把手伸向衣兜的时候,眼前的不良忽然悬空起来。沈因还没过神来,不良已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电动车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摔倒一个,几步又向那两个过去。
那两个听到响动,纷纷回过头来。电动车青年已一拳击在一人的腮帮子上。那人脑袋一歪,直接飞了出去。
电动车青年拎着拳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剩下的这个。“你呢。”
“你他娘的,又是谁。想挨凑?”剩下的不良说着,作势就要向前,看了一眼正地上爬的那位,又退了回去。
飞出去的那位,倒是爬了起来,嘴里都是血。被他拿手一划拉,一手血。“操,杀人了。杀人了。”
他嚷嚷着,就又要冲过来。被后面的那位拉了拉。
运动服才把头抬起来,看了电动车青年一眼:“韩远?”
“你,你们认识?”社会青年之一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看那校服没有,我同学。”韩远指了指运动服学生。
“你同学欠我们钱,你替他还?”不良之一说。
“你欠他们钱?”韩远扭头看运动服少年。
运动服看了看社会青年,又看了看韩远,拿不定主意,说是欠还是不欠。
”你要是欠了钱,我这就走。打死你我也不会回头。“韩远慢悠悠地说。
运动服少年权衡了老半天,终于憋红了脸,小声地说:“没有。我没欠他们钱,是他们每天下课向我要钱,不给就打我。”
韩远扭头看向社会青年。
不良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还捂着脸,血从手指头缝里流了出来,看起来十分瘆人,另外两个也觉得面上有些难堪。
“韩远,今天算给你个面子,下次别再让我们逮着这小子。”社会不良三兄弟说着,挽了挽袖子晃晃荡荡地走了。
一走到看不到的拐角,相互看一眼,拔腿就跑。
寒冷萧瑟的冬夜,只剩下沈因、韩远和运动服学生。沈因看向韩远。韩远正伸手把运动服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韩远,你怎么在这儿?”运动服学生拍拍身上的灰,问。
“路过。”韩远回答。
沈因向韩远走过去。
刚才那一刻,要不是韩远及时Сhā手,现在指不定他与运动服都躺医院里呢。
虽然沈因作为一个成年人,被一个未成人出手相救,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之前的找钱事件,让他有些微妙的尴尬,沈因还是诚恳地说了句: “谢谢你。”
“不用。”韩远倒是毫不在意,“就当刚才找零了。”
“远远不够。”沈因一笑。“我都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给你再加一点。”
虽然意外一出接着一出,但这结果还是让他挺愉快的。韩远虽然看着有些小坏小恶,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有自己的底限。
韩远上上下下瞧了沈因两眼,翘了翘嘴角:“心意到了就行。”
说着,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就你那身板,以后别瞎管闲事。”
说完,不再理沈因,迈步上了电三轮车,突突突地开走了。
就你那身板……沈因摇摇头。勾了勾嘴角,苦笑。
在此之前,被韩远嫌弃个头,现在是身板?
沈因的目光追着韩远的电动车看了一会儿,扭头看向运动服。
运动服已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向这边看。
“你叫什么?”沈因问。
“史子铭”。史子铭说。
沈因点点头。
“身上怎么样?”
“还成。就被踢了几脚。”
沈因点点头。估计,那几个也就踹了他几脚,吓乎吓乎他。
“不早了,快回去吧。”沈因说。
“是。”史子铭向沈因鞠了个躬,转身就跑。
☆、第三章
酒店的标间不大,但还算干净。白床单、白墙、白拖鞋。
沈因脱了外套,在床上躺了下来。一瞬间,脑子里象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
无数个画面在脑里进进出出,无数张脸在他眼前跳来蹦去,最后都汇合成一张脸。
那张脸十分英俊硬朗,如同偶象剧里的霸道总裁,鼻梁高挺,目光深邃。
沈因却如触电般,猛得从床上翻坐了起来。
沈因从浴室里出来时候,正听到电话铃的尾声。他并不急着去看电话,而是打开衣柜,看了看里面挂的睡衣。他平时有祼睡的习惯,但更有些轻微的洁癖。他打箱子,从里面找出一套睡衣,穿好了,才去看电话。
未接电话有三个,都是同一个名字:何文今。
他看着电话出了会神,好几次要把这个名字列入黑名单,但那些年度过的青春,毕竟还有自己不愿割舍的东西。
他放下了手机。这时,床头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沈因拿起电话,一个女性干巴巴的声音从那边低哑地传过来:“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吗?”
沈因皱了皱眉,压了电话,用手去揉了揉太阳茓。
一大早,沈因被张驰的电话吵醒。昨晚上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连梦都没做一个。
“沈因?在酒店?”张驰抑扬顿挫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因想起自己的母亲林教授说起过这个学生。张驰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诗歌,还曾在学校组建过诗社,自己印过诗刊。
“张校长。你好。我已在酒店住下了。”沈因从床上站了起来,拉开窗帘。天光已经大亮,街上来往行人也多了起来。
“昨晚就想给你打电话,但太晚了,怕影响你休息,就没给你打过去。”张驰说。
沈因微微一笑:“谢谢。”
张驰顿了顿,“你别急,等你慢慢安排好了,就直接到学校来报道。”
“我也没什么安排的,随时就可以过去。”沈因说。
过了会儿,张驰有些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沈因,有个事要先委曲你一下。”
“嗯。”沈因弯着腰,正在捡门缝里塞进来的小卡片。每张卡片上都印着包小姐的大头贴以及她的联系电话。
“学校的宿舍现在被小年青住满了,一时半会还腾不出来。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每年我们学校总有一两个年轻老师考到别处去,宿舍就会腾出来。这段时间,你就暂时委曲下,先自己找个地吧。学校会对你每个月有500块钱补贴。”
“好的,这没问题。”沈因说。
虽然有些麻烦,但并不算什么。
这段时间没有一件事让他顺心如意,但沈因并不是那种因为一时的挫折,就悲观失意的人。
当初从大学职辞也是自己的决定。校方倒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他不想再牵连到他人。
他做事一向果决。只要决定了,从不拖泥带水。
不论处理工作,还是处理感情。
倒是张驰有些不好意思:“你到我们这儿也算委曲你了。你一个大学老师……”
“没有。我妈还说让我好好地谢谢你。”沈因说。
张驰叹口气:“林教授还能想到我,是我的荣幸。有时间我一定要去看看她老人家。”
“你可千万别说她老。她要发飙的。”沈因轻笑。
张驰在那边也笑了起来。“好。就这么说。你先在外面找好房子,安顿好了,随时过来报道。”
“好的。”沈因说。
通话结束,沈因默默打开订房软件,在梅悦大酒店又增加了三晚。
沈因梳洗完毕,下楼到酒店总台。说是总台,其实就是一个小柜台,一个小姑娘正低着头吃热干面,吃得正热火朝天。
“打听个事,附近有没有出租房子的。”沈因问道。
小姑娘头都不抬,“你到路边的电线杆上去找找。”
沈因出了酒店,在酒店旁的一家连锁包子店买了两个豆沙包一杯豆浆,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就在马路的电线杆子上去找出租小广告了。
除了包治性病,办丨证,寻人,别说,招租广告还不少。沈因边吃包子,边对比。包子吃完后,心里便有了个谱。
毛纺小区,二室一厅,离学校近。而且免交物业管理费。沈因的目光落到了联系人李先生的电话号码上。
沈因摸出手机就打通了电话。那边一听说是招租的,立即热情起来。沈因一问价格,那边也很干脆,一口价一个月800。如果有意租用,还有商量的余地。
就在沈因犹豫的时候,李老板立即约了见面时间。
地点不远,还快。
沈因打车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房东已在铁栅子大门口等他。四十来岁,又高又胖,穿着皮夹克,肚子那个地方还圆圆地鼓了起来。
后面跟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倒是不胖,看起来也结实,只是象是有多动症,不停地抖着自己的腿。
“沈先生吗?”房东问。
沈因点点头。“李先生?”
房东点点头,把沈因带入小区。
老式小区没有沈因想象的破败,还挺干净,楼层不算太高,间距还算充足。配套设施看起来已有些陈旧,但绿化不错,间隔种着香樟,橡树等四季常青的树木。
而一些落光叶子的树木,在晴好的阳光下,在地上投下清晰如脉络般的影子。
三人来到其中一栋楼房。
楼下停着一辆大排摩托车。年青人路过时,“啧”了一声。伸手拍了拍。
老师,你过来_第3章
几个人上了楼。沈因跟着进去。楼道有些窄,但还算通畅。
房东打开了门,沈因跟着走了进去。一股混合着潮湿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因皱了皱眉,忍了忍,再去看房间。
整个房子象是才遭了贼,又象是才搬家,搬到一半又没搬。地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旧物件,纸箱,塑料袋,包装箱子。客厅里堆放着一张沙发,一个柜子,灰扑扑,油腻腻,已看不出原本来的颜色。就算在旧货市场,这样的家具也是极具罕见的。
李先生往里面走,沈因踏入几步,脚下磕磕绊绊的。沈因停了下来。
“您家几个小孩?”沈因问。
“两个闺女,一个上初中,一个还在上小学。这不,人多地小,天天闹腾施展不开,就咬牙换了房,这房不就空出来了么。”李先生乐呵呵地说。
沈因看着满墙乱七八糟,红红绿绿的涂鸦,心想真没看出只有两个。
“请人随便给刷一下没事了,花不了多少钱。”李先生说。
沈因没吱声。
“还有两间,也一起看看。”李先生指了指。
“不了。”沈因说。
“那行。”李先生拿出三份合约,“看的差不多了,我们把合同签了吧。”
“晚点,我再看看。”沈因婉拒。
“不能晚,这一晚就没着落了。我就知道。”李先生咧着嘴笑。伸出的合同递到沈因眼前。
沈因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向外走。
刚才那个一直不说话的青年挡在了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亲:新文《妖怪我要和你谈个恋爱》己开哦,有兴趣的话,可以移步看看哦O(∩_∩)O
☆、第四章
“人都来了,签了吧。”李先生在后面劝道。
沈因扭过头看李先生。沈因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时间确切针向2017年2月18日。他确定自己没有穿越到70,80年。
这青天白日的,是遇到强买强卖了?
“我先再看看。”沈因说着,就要往外挤。
“我说,你这个人,看你衣冠楚楚,文质杉杉,怎么这么不讲理呢。你说这大冬天,我们站在外面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你说反悔就反悔,这不欺负人吗?”老李说。
“能让一下吗?”沈因看着象块门帘一样挡着大门的青年。
门帘抄着袖子,对着他:“你说呢。”
沈因再回头看一看这间房子。他那轻微的带着强迫症的洁癖感,一下子忽然升级,让他一秒都呆不下去。
“请让让。”沈因有些厌烦地说。
门帘不说话,只向他胸口一推,把沈因搡了回去。
门帘的手推向沈因的时候,一股无以言传的厌恶感涌了上来。沈因皱了眉头。
青年挑衅地斜着眼睛看着他,不停地抖着腿。
“别动手呀,把人弄伤了多不好。有话咱不能好好说么。”李先生在后面苦口婆心地劝。
“我不会租这间房子的。”沈因回头对李先生说。
“你说这里哪儿不好了,你说出来,咱改还不成。哪儿有这样,一点不满意,拔腿就走的。”
从沈因踏入这个城市起,就接二连三的,一出接一出。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沈因心情是无奈的。
他强压住心里的烦燥,伸手去扳门口那尊门神。昨天面对的是三个,他也没怂过。现在也就这两个,他不信自己走不了。
但门神很沉,很重。而且打定主意不挪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是有人从上面走了下来。
脚步十分轻捷,如同一只豹子轻轻地落在满是枯枝败叶的大地上。
如果不是楼道太安静,很容易被耳朵忽视。
当时沈因正使劲往外挤,门神拉着他不放,一个黑色羊羔绒袄子的人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过了两秒,那人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有着超然眼神的电动车青年,韩远。
两人都愣了几秒,在两人对望期间,门神又把沈因搡了一把。
韩远透过门神的胳膊缝:“你怎么在这儿?”
门神看了看韩远,又看了看沈因。
“我在找房子。”沈因说。
沈因有些狼狈。每次遇到韩远,自己都是这种微秒的难堪处境。
而韩远的眼睛有着与他年龄不相匹配的成熟,让他无法单纯地把他当成一个才刚成年的孩子看待。
韩远对门神说:“他是我朋友,你能让他出来吗。”
门神回看过去,一看是个半大不半的小子,便没放在眼里:“你没听他说在找房子么。”
韩远不再说话,伸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门神的脸顿时挤成一团,嘴唇都翻了起来,“放,放手,疼……”
沈因侧着身子从屋里挤出了来。
“这次值50吗?”韩远动了动嘴角。他似乎极其吝啬他的笑容,那个笑只一闪而过。
“500都值。”沈因真诚地说。
“在找房?”
沈因点点头。
“我有房子。跟我走。”韩远转楼下来。沈因跟在后面。
“你怎么在这儿?”沈因问。
“我就住楼上。”韩远说。
沈因没再说话。世界何其小。
两人下了楼,韩远直奔楼梯口的那辆大排摩托车,开锁后,一脚跨了上去。扭头对沈因说:“上车。”
韩远看着沈因的神情,“在想什么呢。不是偷的。”
沈因想问你哪来的钱,但张嘴变成了:“那辆三轮车呢?”
韩远愣了愣,“还了。”
“一晚上就还了?”
韩远看着沈因,忽然有些烦躁,“上不上?”
沈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从后面跨坐上去。
“抓紧。”韩说。
摩托车轰隆隆地发动。虽然摩托的外形看起来十分彪悍,但韩远的起速并不快,沈因一只手只抓在后面的抓手上,也觉得十分稳当。
出了小街,摩托车的速度猛得飙升上来,沈因身体不由往后微微一仰,忙伸手抓住了韩远的腰,手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沈因手心下的小腹感觉十分结实,硬硬的,没有一点脂肪的软柔感觉。
联想到韩远紧身背心里祼丨露出的麦色肌肤,这应该是一具被打造得十分漂亮的身体。
沈因这样判断。
沈因虽然每周也会有三到四次的户外运动,但仅限于跑跑步,打打羽毛球。
他很少会作力量型训练。纵然他对自己的身体管理还算上心,但怎么锻炼,他的身体也只能算清瘦型,离自己心中的健美体格,相差甚远。
正因如此,一具健美而坚实的身体他对十分具有吸引力的。
韩远在他眼里,虽然有些早熟,但仍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倒也没过多的顾虑,手就一直抓着韩远的腰不放。
摩托车穿过几条大街后,开始驶向迷宫似的胡同与背街小巷。大约二十来分钟,车速度降了下来,沈因也把手松开。
摩托车直接从一个单位的铁栏大门旁边的过人小门驶了进去。
进去时,匆匆的一眼,沈因看见大门牌子上挂着“**市体育学校”的字样。
“这儿是市体校老区家属区。”韩远极其吝啬地解释。
摩托车在里面转拐了几条小道,最后在一个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沈因跳了下来。韩远跟着下来,拉起脚撑,锁好车。跨进小院。
沈因跟着也走了进去。
院子面积不大,但堆了很多花草。有的栽在花盆里,也有的直接种在地上的花圃里。有些不耐冬的花草上还罩着塑料袋。
正对院子的正门口,站着一个女性,靠着门框正在抽烟。看到韩远进来,也没任何动作与表情,只是继续抽着烟。
女人年纪有点难估算。猛一看二十七、八样子,再走近几步,又有点三十七、八的感觉。
穿了件贴身的小袄,清瘦,脖子细长,下巴微微地向上抬着,眼神冷漠,有种受伤天鹅般尊贵而冷淡的气息。
室外气温很低,她也不嫌冷,似乎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
☆、第五章
沈因一迈入院子,女人的眼睛就一直盯在他身上看。
“小橡皮呢?”韩远冲女人问道。
女人漠视了他一眼,“出去买煎饼果子了。”
“这么冷,你就让一个人出去?”韩远嘀咕了一句,又说,“你房子不要出租吗?我给你找个人。”
沈因走过去,对女人说:“你好。”
女人的眼睛这才从他脸上挪开,用下巴指了指小院靠西的一间侧屋,“才收拾的,你看看,一个月600。”
沈因用眼睛打量了一眼侧屋,并没有和主屋连在一起,而是一个独立的房间。
倒是不贵。而且单位家属楼,物业费也可免交。
韩远向女人走过去,简短地说:“钥匙。”
女人转身进屋,不一会儿出手,手里拿了一串钥匙,扔到韩远手里。韩元接过钥匙,过去开门。
房子没任何格局,老式的一间一室一卫,除了床,衣厨,书桌,再也没任何东西,空空荡荡,看起来单调而寒冷。
但干净,清爽,没有任何异味。
看来以前在这里住的人人很自律。
如果真在里面住下来,沙发,电脑,床上零碎,这些基本的东西都要配置。厨房到是有煤气坛,锅灶。
但沈因对做饭并不善长,以后怎么安排自己的一日三餐,他还没有想好。
沈因倒挺中意那个小院里的花草。以前他还热爱生活的时候,在公寓的阳台上种过各式各样的兰花,还有一缸热带鱼和一只金毛犬。
“房东叫梁鹤,她还有个小女儿,上小学。平时没事不会来打扰你。”韩远帮女主人推销他的房子。
看着沈因审视的目光,“屋里装有网络接口,接上线就能用。”韩远继续推销。
“以前,这屋子谁在住?”沈因问。
从简单的布置来看,不象是房东常住的房子。
韩远顿了顿,“我住过一段时间。”
沈因迅速地瞄他一眼,没再问下去。
韩远介绍梁鹤时,并没有提起这屋的男主人,沈因只是租房子,对此也走并没深入追问。
“这里距离六中多远?”沈因问道。
韩远不由看了他一眼,“不算远。出门就有公交站。三十来分钟。”
过了会儿,韩远又问,“你要去六中?”
“会在那儿任教一段时间吧。”沈因说。
“哦。”韩远忽然一笑。一双漂亮而淡然的眼睛跟着弯了弯。凝结在他身上的那股成熟老练的气息,便淡了淡。显得十分可爱。
沈因看着他的笑颜,也一笑:“怎么?”
“代物理?”
“对。”沈因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高三八班老刘去年心脏病犯了,一直没来上课,放假前那几个月都是几个班的物理老师轮着来上课的,你这是来代替老刘的?”韩远说。
“嗯。”沈因接着说了一句。“等他病好了,就不代了。”
沈因的话里有话。为什么他突然降临来给他们代课,为什么老刘病好了他就走了?
但韩远也并没有问下去。
谁都有些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去,无法与人道来的难言之隐。
而且看沈因气质言行,不仅透露出他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也有着十分宽裕的家庭出身。
他以这种落难的姿态,出现在这个城市,给人有奇妙的感觉。
韩远对沈因其实有些好奇。
“你是哪个班的?”沈因问他。
“八班。”韩远说。
沈因微微一笑。
“没错。我是你的学生。”韩远说。
沈因笑出了声。不知为什么,他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韩远斜瞅着沈因:“我能理解你其实是高兴的吗?”
“可以。”沈因笑着说。
“现在能决定吗?”韩远问。
“能。”沈因点点头,“先把合同签了吧。”
“签什么合同,你每月按点给钱就行。”韩远说。
沈因心里说:你能代表房东吗?
韩远走了出去,冲梁鹤说:“定下了。”
梁鹤的烟已抽完,抄着袖子站在屋檐下,沈因一出来,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沈因从小到大,没被人少看过。但象梁鹤这种肆无忌惮地,眼睛都不眨的审视,还是有些罕见。
她听韩远这么一说,才开口:“什么时间搬过来?”
“我要先买点东西,大概两三天吧。”沈因说。
“那就从入住那天算吧。”韩远又为梁鹤当了家。
韩远把房屋钥匙从一大串上取了下来,放起自己的兜里,把剩下的还给梁鹤,“我先拿去配两把钥匙。”
梁鹤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沈因发现韩远与梁鹤的关系很奇妙。梁鹤对韩远虽然冷淡,但其实十分信任。
而韩远对她也相当熟悉。从他作主替她租房子可以看来。
沈因有点摸不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象亲戚,更不象朋友。不象亲戚,是因为韩远至始至终都没称乎过她。而朋友,虽然梁鹤看起来还算年青,但与韩远明显要隔两个年代。
“那我走了。”韩远走的时候,向梁鹤打招呼。
“韩远。”梁鹤忽然叫住了韩远。韩远停了下来,扭头向梁鹤看过去。
梁鹤看着他说:“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
沈因先走一步,见韩远没跟过来,便站在院子门口,远远地看着两人。
两人之间象是进行了简单的交谈,交谈什么内容他并不知道。
梁鹤依然一副冷淡的表情,看着韩远。
韩远则微微地侧着头,微妙地错开了梁鹤的目光。
出了院子,韩远跨上摩托,扭头问沈因:“你现在有事吗?没事的话,我现在就把钥匙配给你。要不了几分钟。”
沈因看看时间已12点多了,这大冷天的,韩远骑个摩托跑来跑去,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老师,你过来_第4章
而且他屡次给自己解围,又帮了这个大忙,便提议:“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韩远瞅了他一眼。
沈因一笑:“我请客。”
韩远勾了勾嘴角:“谁都行。”
老实说,韩远的作派倒真不象是为了一百块钱,就会讹人的。沈因有些奇怪上次他的举动。他很缺钱?
“你找个地方吧。这我也不熟。”沈因说。
“好。”
沈因坐了摩托。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问梁鹤是不是韩远的后妈。
作者边打滚边说,不是,不是,不是啊~
☆、第六章
确认沈因在后面坐好后,韩远发动油门。
“你想吃什么?”韩远问道。
“看你。我随意。”沈因说。
韩远没再问话,摩托车加速飙了出去。
已是正午,路上车流人流交杂,热闹而拥挤,韩远的速度上不来,东拐西拐约摸半个小时后,在一家店连锁店门口停了下来。
沈因一看招牌:盖饭。
挺给他省钱。
韩远在门口停好车,“你先进去,街对面有五金店,我先去配钥匙。”
“嗯。”沈因先进了店里。
店里倒是干净,摆了十来张桌子。正是吃饭时间,里面已陆续坐着几座客人。有像韩远这么大的少年群,也有些逛街逛累了的女人帮。
沈因捡了个靠窗的两人位坐了下来。
隔着窗子,就看到韩远几步跑到街对面。正对盖浇饭的就是一家五金店。
从一个全景的角度看过去,韩远的身材显得更好。
虽然鸭绒袄十分宽松,但他的身体在衣服里面游刃有余的宽松感,更显得身材矫健,而充满韧性。因为身材好,个也显高,但其实可能他也就比自己高3-4CM的样子。
就在沈因欣赏韩远的时候,一辆帕萨特在对面路边停了下来。
沈因之所以会把视线移到那辆车上,因为那辆车的颜色十分扎眼。
车本身应该是个黑色,却被改装成了一种非绿非蓝的颜色,并且那种颜色在太阳底下,似乎还不停地流动、变化。
就在沈因看那辆车的时候,韩远也回过了头。从车上推门下来了一人,直奔韩远过去。
那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看来是个天然卷,顶得头上乱七八糟。
穿着一件深色呢大衣,但全身上下都皱皱巴巴的,很容易让人产生这衣服是偷来的,或是捡来的想法。
两个人就站在五金店门口,不知说些什么。
韩远基本上不说话,天然卷一直在说。连说边笑。
说着说着,就去拉韩远的胳膊,拍拍他的肩膀。
韩远抱着胳膊。两人像是很熟。
一会儿,韩远扭头到了五金店,似乎取了钥匙,也不再搭理那人。穿过马路,直奔这边过来。
沈因收回目光。
韩远走进店内,在沈因对面坐下。伸手把钥匙递了过去沈因。
“想吃什么?”沈因问。
“肥牛盖饭。”韩元也不看单,直接说。
服务拿着个小本子过来。沈因给自己点了份时蔬盖饭,又加了一份烧排骨,一份炸鸡块,一份野菌汤。给自己点了瓶啤酒,给韩远点了份可乐。
点完了单,沈因摸出一支烟。
沈因烟瘾不大,但自从到了这里,疲倦兼气候,让得时不时地想放松片刻。一盒烟才拿出来,已没剩多少。
韩远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沈因的杯子里续了水后,才又给自己加上。
沈因抽着烟,打量面前的韩远。
店里暖气十足,韩远进来后就把袄子拉链拉开,衣服大敞,露出里面的灰色长体恤。
领口以上的部位都露了出来。沈因从他的锁骨与脖子之间洼下去的部位判断,韩远估计63公斤左右。
这是沈因以前在何文今的搏击俱乐部里养成的习惯,从对方的体格与肌肉程度估测对方的体重。
他一般估摸得都不会错得很远。不到一到两斤的误差。
就在他心里对韩远的体重进行判断的时候,韩远忽然把头抬起,正对上沈因的眼睛。
与他对视2秒,又把头低了下去,去看手机。他似乎在回什么信息。
“那天追史子铭的那帮人是什么?”沈因问。
“旁边几所学校的。有事没事在这带混,也不犯什么大事,就是对一些看着有点钱的学生,擂点肥什么的。”
韩远说话的时候,把目光从手机上抬起头,正视沈因。这在现在的学生中并不常见。现在的学生一拿起手机,都是不带抬起头的。
但沈因对这种“不是什么大事”的说法,心理是不苟同的。
他生活的那所城市,一所小学的三年生被一个疑似高年级学生勒索,被学生家长反映上去后,校长因此事甚至辞职。
而这种事,放到这里,不过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他们经常这样?”沈因问。
“不太清楚。”韩远想了想,“哪儿都会有这样的。”
韩远这样说,显然和他们是不屑为伍的。
“这儿的治安不是太好。”韩远接着说。
“看出来了。”沈因一笑。
沈因把目光投放窗外的街景。
“八中过条街就到了。”韩远说。
沈因应了声。现在,他并不太关心八中在这个城市的位置,坐标。
“回去的时候,我绕过去让你先看看?”韩远看着他。
“不用了,迟早都要去。”沈因说。
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韩远站起来,半弯着腰,把沈因面前的消毒碗筷的包装纸,迅速而轻巧地撕开后,摆放在沈因面前。又把服务员放得乱七八糟的菜往沈因面前整齐地挪了挪。
韩远做这些十分自然,没有一丝刻意为之的痕迹。就如同他一坐下来,就为沈因倒茶水一样。
“你有弟弟,或是妹妹?”沈因问。
“没有。倒是有个姐姐。”韩远说。
韩远见沈因没了后话,问了一句:“为什么这样问?”
“我看你很习惯照顾人,就想你是不是下面有弟妹。”沈因说。
“我一直挺喜欢照顾人,只是没什么人让我照顾。”韩远说。
沈因一笑。这个爱好倒挺别致。
不过挺好。
“以后有女朋友了,机会多的是。”沈因微微一笑。
韩远嘴角翘了翘,极其吝啬地一笑。露出了两粒牙齿,有几分可爱。
韩远的肥牛盖饭先端了上来。
“你先吃吧。”沈因说。
“不急。上齐了一起。”韩远说。
一直到沈因的盖饭上来,韩远才拿起筷子。
韩远的手很大,也很长,指关节突出,显得非常有力。但他拿着筷子的动作却十分轻而干净。
沈因的脑里忽然浮现出另一个人。那人和韩远身份天差地别,身上贴着社会精英的标签,但他吃饭的动作,同样轻而干净。
那人告诉他,这是缘于无数次体能与技巧训练后,对距离感的高超判断。
如同一个老练的司机,对前后左右距离的高准判断,让他踩刹车的时机少而准确,车子的油量均耗也会达到最佳,甚至更好。
这个青年接受过那种训练?
沈因脑中浮现出,韩远一拳挥出时的优美曲线。那是一记兼具速度与爆发力的摆拳。
“你只看人脸就能填饱肚子?”韩远忽然说。
“这倒不是。”沈因微微一笑,拿起筷子,“你是例外。”
话一出口,沈因有些后悔。这话落到平常人的耳里,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但沈因因为自己对男性有感觉,便觉得这些说得十分不当。
虽然他只是单纯地有些欣赏韩远,但毕竟对方还是个半大孩子,而且,这个人将会成为自己的学生。
“你很帅,在学校有没粉丝?”沈因含笑着问。
“你觉得我帅?”韩远有些惊讶,但看得出挺高兴。嘴角动了动。
“嗯。”沈因不由微微一笑。
现在是个小屁孩都知道颜值的重要性,而韩远对自己的外在条件却没有什么认识。
“你在学校,没有女生围着你叽叽喳喳?没有人给你递过纸条?偷偷拿着手机拍你。”沈因轻笑着说。
韩远沉默了一会儿:“不太清楚。平时没怎么留意。”
“以后你可以留意一下。”沈因说。
韩远扒了几口饭,“你在学校的时候是不是这样?一直有女生围着的那种。”
“嗯。”沈因点点头。
可惜自己对女生没有多大的感觉。
韩远盯看沈因看了几眼,似乎在从他脸上找出女生围着他看的理由。
沈因不禁又一笑,“专心吃饭。”
韩远埋下头去吃了几口。
“我平时不怎么到学校?”韩远说。
“为什么?”沈因问。
“打工。”
为了打工不上学?在打什么工。沈因很想继续问一问他的家庭情况,但如果就这样问下去,必定会牵扯到个人的很多私秘部分。
截止目前,沈因不愿意过多地介入任何人的生命或是生活。
韩远吃完饭,又把可乐端起来一口气喝完。放下了筷子。沈因跟着站了起来。
“你还住那个酒店吗?我送你。”韩远说。
“不用。我自己随便转转。”沈因说。
房子定了来了。他要尽快走时间把里面的给装布置。一想到接下来的任务,沈因有些头大。
“你呢?”
“今天要去打工的地方。”韩远跟着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亲:新文《妖怪我要和你谈个恋爱》己开哦,有兴趣的话,可以移步看看哦O(∩_∩)O
☆、第七章
韩远把摩托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跑步进入一栋五层高的商业大楼——景业商城。
商城一至四层是化妆品,服饰卖场,五楼被一家健身房与一些卖户外活动用品的商铺所分隔。
韩远一步两个楼梯蹬,跑上楼。
他年轻有力,步履轻捷,极富弹性。每一步都象是踏在风上。
他一口气上了五楼,也没怎么气喘。
韩远进入大同健身房的时候,里面已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人。五六个中年大妈正在场子最外边,跟着跳健教练陈小美跳健美操。
一、二、三,转。
一个大姐一个转身看到韩远,边喘边打招呼:“小远,今儿过来了。”
“姐,您今天看起来又瘦了不少。”韩远说。
姐哈哈哈地笑起来。“小远就知道哄姐姐高兴。”
一、二、三,转。
等她再转过身时,想向韩远拉几句,调戏这个半大的小年轻时,韩远已向里面走去。
场子中间是器械专区。放着几台跑步机,划船机,腹肌板,踏步机等重械。再往里面走,最里角是个练训场。挂着大大小小的沙袋,吊环之类。
一个人正在打沙袋。
沙袋旁边是个格斗场,用围绳给围着。平时上去的人少,也没什么正规教练。就馆长几个朋友,隔三岔五地在这里聚聚,切磋一下拳艺。
馆长在外面漂的时候,跟个退役的拳师,学过两年拳,但一来年级大,二来实在也没什么天份,在外浪了几年,回来开了个健身房。一来二去,认识了些格斗爱好者,有事没事相互切磋一下,然后就是天南海北地吹吹牛了。
但来这里的人,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减肥的有钱有闲大妈,另一类是为了把妹来锻炼腹肌胸肌的小年青。但这两年受网络影响,以前只对瑜珈感兴趣的小姑娘,也开始加入健身的行列。
她们问的最多的就是:“远助教,怎样才能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弄出八块腹肌。”
“打针。”
“打针有用吗?”
“当然有用。而且想叫哪儿有肌肉,就有肌肉。”
“有副作用吗?”
“有。”
“啥副作用。”
“要命。”
韩远在沙袋前驻足片刻。
打沙袋的年青人,出拳迅速快而猛。一看就是有训练底子的。没底子的只知道对着沙袋乱出拳,乱出力。很容易把自己弄伤。
而这个人边出拳,边不停地移动步伐,时不时地手脚并用,打出一组漂亮的组合拳。
馆长的朋友里,象是没有见过这号人。但附近有个体校,或许是那里的学生。
这里的高校在地球哪儿都排不上号,体校到挺出名,开设有各种散打武术拳击等格斗课程。每年为国家输送了不少体育人才。
这个城市,没什么经济增长点,工业也落化,文化游游也形成不了规模,政府摸索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给定了“体育兴市”这个概念。
每年在体育设施上投了不少钱,也让市民对本地蓬勃的各种体校技能有了一些概念与意识。
但体校只收一些十来岁的小孩儿。因为只有从基础学起,才有机会参加一些全国,或是国际大赛,拿个获,得个名次什么的。
这人的年纪?韩远有些拿不准。
房里开了空调,又热又闷。韩远把大袄子给扒了下来,拎着衣服就要去更衣室换衣服。
一回头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妹子正要用推胸机。她细胳膊细腿,每推一次都十分吃力,脸被挣得通红。
韩远已绕过去,把机器的强调系数调到最小。又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把她的下巴抬起,让她的目光平视远方。
“注意呼吸。推的时候呼气,拉的时候吸气。”韩远交待她几句。
“你是教练?”妹子好奇地问他。
“助教。教练没在的时候,给你们看看。”韩远说。他没有教练证,虽然也是做的教练的工作,但只能称为助教。
“哦。”妹子一双大眼睛,开始在他全身上下点击开花,然后点点头,“看你瘦不拉叽,全身没几两肉,难怪只是助教。”
“我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的。”韩远有些无奈。
“你有肉。肉在哪儿,让我瞧瞧。”妹子伸手就扯过他
老师,你过来_第5章
的体恤,就往上撩,吓得韩远一个大掣步,“你这是……”
妹子爆发出一阵笑声。
韩远颇觉无奈地看着笑得直不起腰的妹子。
“我就调戏下,助教你别介意。”
韩远点点头,“没事。想看你说一声,我自己撩衣服。”
妹子又一串大笑:“助教,怎么才能练成你说的那种,又结实又不显太多肌肉。”
“多做有氧运动。跳跳绳,跑跑步。”
韩远也不明白现在的小姑娘为什么好好的体操,瑜伽不做,非要举个杠铃,打个沙袋什么的。
“怎么称乎?我叫潘悦悦。”妹子爽快地说。
韩远还没回答,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
“教练。”声音又大又亮。韩远回过头,打沙袋那人已停下了来。正目光烔烔地看着他。
“你怎么叫来着?”
“韩远,助教。”
“助教也行。陪我玩玩怎么样。”
那人对着韩远边说边跳了几下,做了几个基本出拳姿势。看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多岁,一双眼睛很大,很亮,向里微微地凹着,看着十分来劲,十分精神。
“玩什么?”
“豢击,综合格斗,散打,什么都行。”那人说。
“这里没开这些课。”韩远说。
“我看这有场子,有拳套,拳靶子,不是挺全的么。”
“那是馆长的私人财产。”韩元说。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那人忽然一腿扫向沙包,沙包被打得晕头转向,来回晃了几圈。
韩远指着那一溜健身器材,“教学员用这个。”
“操。这儿没拳击教练?”
韩远摇摇头。
“操,操。”他又打了几下沙袋。
“下午可能会来几个玩家,你想玩可以等等他们。”韩远说。
“他们玩什么。”
“什么都玩一点。”韩远一笑,心里接了下一句,什么都玩不透。
“你呢。玩吗?”
“不玩。”韩远边说边去更衣室换衣服。
韩远确实不玩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规矩太多,拳击有规矩,散打有规矩,搏击有规矩。这些规矩是好,正规,有品格,但在这个城市,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收益。
“喂。”那人忽然叫他。
韩远有些烦,但本着不对客人使性子的原则,还是回过了头。
那人已追了上来,挥手就是一拳,向他面门打来,韩远一低头躲过,那人另一拳又击了过来,韩远再次躲过。
那人一个转身,腿一个旋转,高高踢向韩远的头部,韩远用胳膊挡开了。
那人穷追不舍,让韩远有些火起,一抬脚向对方的腹部踢了过去。
那人闪身避开。
“你干嘛,不是不玩吗?”那人笑嘻嘻地看着他。
韩远瞅他一眼。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虽然这人不讲理,还死缠烂打,但就从这过了的一两招来看,架式有模有样,看来是受过正规训练。看年龄又不象体较生,应该是有钱有闲阶级的玩家。
自己跟人家较个什么劲。
以前玩这个项目的少,还都是些要么上不了学,脑子不管用,父母没办法,只好送到体校的脑残儿童,要么就是家里穷,没办法供孩子上学,指望报个武术班,混个保安当当。
但这两年,不知道怎么了,这玩意就在这个城市就流行起来,戴起拳套有模有样地打起拳击的小老板,富二代大有人在。
馆长的这个破烂的训练场,人越来越多,阶层越来越复杂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是不玩,但没说不揍人。”韩远有些不耐烦。
“脾气还挺大。”那人说。
韩远急着去换衣服。他身体已开始出汗,他不喜欢那种衣服贴在背上粘腻腻的感觉。但那人一直在他面前蹦跳,拦在他面前。
那人虽个不大,但步子挪动又快又灵活,韩远心烦手痒,就想上去给他两下子。
就在这时,他忽然眼睛一亮。
“你不是想找人玩么,”韩远笑嘻嘻的,他扭头冲后面一个人喊了一嗓子,“馆长,您来了。这儿来了个新学员,您要不要和他过两招。”
馆长李剑勇下午约了几个搏友,正闲着没事,一听韩远喊他,立马走了过去。
“谁?是这小伙子吗。这小伙子,一身肌肉练的。但打拳,并不是肌肉越多越好,特别是正式比赛,你胖一斤,少一斤,都影响成绩……”
韩远一头钻进了休更前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也就是一条运动裤与体恤。并没有象其他健身教练一样穿着正规的运动衣。
这个健身房也没那么多讲究。馆长对管理也不怎么上心,馆长心里基本上只关心他的拳友。
韩远觉得这家健身房能维持下去,真是个奇迹。
韩远一出来,就看到李剑春已爬在地上。两只拳套的手抱着脑袋。
过了几秒,李剑勇一下子蹦了起来。“来,再来。”
韩远觉得有趣,虽然李剑勇只是个业余玩家,但好歹也正式拜过师,也时不时地切磋一两个业余高手,就这一会儿功夫,就给撂地上了?
李剑勇蹦跳着,打出几拳,但都是花架子,没一拳打中。被那人轻松躲过,李剑勇又出腿。那人也闪过。
那人蹦哒一会儿,忽然一个抱扑过来,把李剑勇的腰紧紧抱住,重重地把他摔在地上,整个人坐在他身上,两只手死死地锁他的两只胳臂,把他压在地上。
李剑勇的整个上身都无法动弹,两只腿在那个身上扒拉半天,也使不上力。
他又开始一点点地挪动身体,想从那人象锁一样的死死扣住自已的两手两腿中,挪出来。
他猛得翻了几个身,但也只是身体动了动,又被压死。
李剑勇直喘气,似乎已没有力气。那人也不出拳,只是压着他。
韩远看着看着有些惊讶。他看过李剑勇打拳。李剑勇中途学拳,技术细节有欠缺,但由于体格很壮,天生神力,他的拳头是十分有份量的。
跟他切蹉的那些搏友,往往靠技术多次击中他没事,而他只要一拳过去,有时就能把人给打迷糊了。
而现在,这个怪力男,被这个年轻人轻轻地锁在地上,象是鱼一样,只能蹦哒,却不能翻身。
这就是锁技吗?
☆、第八章
韩远正想着,一声脆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观摩,“远助教,这个怎么用?”
潘悦悦边又有新戏码了,韩远应了一起,向她那边走去。
临走前,向训练场一瞥,那人已放开李剑勇。
李剑勇坐在地上,竖起拇指,气喘如牛:“牛。老弟。”
那人笑嘻嘻的,还在原地蹦哒,他似乎一会儿都安静不下来。“怎么称乎?”
“邵林。”
“我说怎么这么厉害,原来是少林的。”李剑勇哈哈大笑,开他玩笑。
“我不是少林的,我是体校的。”邵林笑嘻嘻地说。
“体校老师?”李剑勇问。
“嗯。”邵林从擂台上钻了出来。
“乖乖,不得了。”李剑勇从地上跳了起来,跟在他后面追着说,“下午还有几个搏友要过来,一起切磋切磋。”
“不了,下午我还有课。”邵林边走边说。
走到韩远旁边,却喊了一声:“喂!”
韩远半蹲着,正扶着坐在健身器材上的潘悦悦的胳膊,给她纠正姿势。一听邵林叫他,他回过了头。
这边潘悦悦手里刚拉到胸前助推器,一个不稳,砰地弹了出去,韩远只顾看邵林去了,下巴猛得被磕了上去。
韩远脑子嗡地一声,嘴里觉得木木的。
韩远看向潘悦悦。
潘悦悦瑟瑟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远,远助教。”
韩远手背在嘴上一抹,不知是嘴唇,还是牙齿流的血,手背上一道淡淡的血印子。
“我,我给你擦擦。”潘悦悦手忙脚乱抓起搭在脖子上的白毛巾就去擦韩远的嘴角。
韩远用手挡了挡。“不用。”
邵林抱着胳膊看着嘴上血乎沥拉的韩远,“啧”了一声。
韩远一时火起,站了起来:“不是下午有课么,还不走?”
“美妹子失手打的你,你怎么还冲我发火了。”邵林不乐意了。
潘悦悦看了韩远一眼,抿着嘴角,缩手缩脚,偷偷地笑起来。
韩远懒得再理他。
“韩远。”邵林见他要走,叫住了他,“什么时候有空,咱们玩玩。”
韩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你等着。”
邵林晃了晃头,“别让我久等。我是认真的。”
说着,大摇大摆向门口走去,“我看了你的工作时间表。我还会来的。”
韩远看着他精瘦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小子有没有办卡?”
上完洗手间,路过的吧台小姑娘,接了一句:“还没呢。今天非要我们送他半天体验。”
韩远咧了咧嘴角,觉得有些好笑。
蹭白食的,还这么嚣张。
与韩远分开后,沈因打开手机导航,在附近找到一个家俱城。家俱城人少,显得很空,大而无当。倘大的商场,只有沈因一个人。和他ρi股后面跟着的老板。
整个家具城就只他一个顾客,再不把这个顾客给招呼好了,老板挺过意不去的样子。
虽然沈因再三表示,他自己一个人就行,但老板总是在离开他不到三米的距离又折身回来,对他说:“我说这位帅哥,你看我这家具都是真材实料,实木的,你在我这是个价,你到别处看看,又不是这回事了……”
老板苦口婆心,不厌其烦,让沈因觉得不买两件都对不住他了。
沈因选中了一套布艺沙发小组合,一个双人的,和一个单人的。看着很舒服,坐上去软软的也挺厚实。一张敦厚的茶几,设计十分巧妙,上面可以翻开,里面是一个个格子。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物件。
还差把椅子,看来看去,都没有中意的。
一把舒适的椅子不仅材质要过硬,抚手的设计,背部的弧度都十分重要。坐在上面,有种对你身体全方位都体贴入微的感觉。
“寻找一把适合自己的椅子,要象找自己的性伴侣一样认真。因为他们都要与你贴身相处。所以,如果没有100%的契合度,就不要轻易下单。”
沈因的脑子里浮出何文今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沈因苦笑。
他流落至此,全都是拜何文今所赐。
那个教授也被他自己害惨了吧。
自己不过是他的助手,平时比别人走得近些。或许他对他有点朦胧的好感,但远远还没有达到让人口舌的地步。
他没想到那个男人吃起醋会这么狠。
或者,这并不算是吃醋,只是一种占有欲吧。
第二天,家俱送到市体校梁鹤家。梁鹤并不在家,整个院落显得十分冷寂。
不过,正好。沈因挺担心,搬送家具时会打扰到梁鹤。看得出,她并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几件家具陆陆续续地摆放了进去。
一切摆布停当后,沈因把自已的衣服一件件地挂好,蓝色八角玻璃杯放在书桌上。
再看看那组虽然不大,但十分舒服的沙发,才有种悬着的心放下来的感觉。
要买的东西还很多,但以后有的时间。
这样一想,沈因有些走神。
自己就这样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四、五点的时候,院子里忽然有了动静,正在做清扫的沈因看到一个小姑娘,旋风一样冲进了小院。
忽然脚下一顿,被什么绊着,一下子四体朝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幸好,冬天穿得厚,小姑娘一点都不含糊,从地上立即爬了起来,拍了拍手。
后面传来梁鹤的声音:“走稳了。”
她的声音这次听起来依然清冷,但十分清晰。
“嗯。”小姑娘点点头,朝沈因看过来。
真是个漂亮的小孩。七、八岁的样子,披着一头软软的头发。眼睛大大的,下巴十分尖小,紧腿裤外套着一件蕾丝短短,如同一个小仙女。
“你好。”沈因笑着向她打招呼,“我叫沈因,你叫什么。”
小姑娘看看他,又回头看看梁鹤。梁鹤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小姑娘才说:“我大名叫江婉珞,小名叫小橡皮。”
韩远嘴里说的“小橡皮”就是她了。
“我们现在是领居了。以后可要多关照哦。”沈因用可爱的腔调,笑眯眯地说。
小橡皮郑重地点点头:“好的。以后谁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叫韩远打他。”
沈因怔了怔,就听梁鹤说:“快进屋去,别着凉了。”
“哦。”小姑娘忙跳着往屋里跑。
梁鹤在后面,走了几步,回过头,问沈因:“韩远没过来吗?”
“没有。”沈因说。
梁鹤没再多问,跟着小橡皮进了屋。
她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纤细,如同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第九章
接连两天,沈因都在采购物什,打扫清洁,清洗才买的被单被褥。小院阳光充足,牵着两根晒衣绳。沈因把衣服搭在上面,一个下午,基本上都能晒干。
虽然厨房里有煤气坛与打火灶,但沈因不想做饭,也不太会做,便跑到买床上用品的那家商城一楼一一景业商城,点份份饭。
晚上逛商场的人不少,再加上一角边放着一些儿童游乐设施,开着麦当劳,带着一楼整个快餐生意都挺火红。
沈因去得比较晚,吃完饭,基本上9点的样子。就接到张驰的电话。
“小沈,落脚点找好了没有?”张驰问。
“已经找好了,安顿得也差不多了。”沈因简单地把这几天的行踪说了说。
张驰连连说,“速度挺快。没想到你都搬进去了。我还让韦老师联系你,看你还没着落的话,让他给你联系个地方。他没联系你?”
“这两天忙,一些陌生来电都没功夫接。”沈因一笑。
老师,你过来_第6章
张驰隔了两秒,“这个韦城,肯定又忙着摸牌去了。哦,韦老师就是你们8班的班主任。”
“以后有机会见他。”沈因隔着手机笑了笑。
“还习惯吧。”张驰的声音充满了真实的关切。
“挺好。没什么不习惯的。”沈因说。
“这就好。我就怕你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
“没什么适应不过来的。”沈因说。
的确,在这方面,他是个豁达的人。这些所有的境遇,在他的心上并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
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张驰说,学校快开学了,这两天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来学校报道。
沈因就问具体时间,张驰说,前几天老师们已开始上班了,因想着你肯定还有很多的事要处理,就没急着通知你。
“现在差不多了,随时就可以过去。”沈因说。
张驰就说这两天都行,不急。
沈因应了声,挂了电话。
沈因放下电话,就要走,忽然看到商场放着几个娃娃机。四五个,一溜排开。
沈因一时手痒,走了过去。沈因除了作家务,在动手方面能力极强。大学期间,忽然对魔方感兴趣,玩了一段时间,就能参加大大小小的魔方比赛。表现在夹娃娃上,就是成功率非常高。当然,一个小小的夹娃娃机,及不上魔方那么复杂与高超,但里面也包含了很多繁琐的技巧。
关键是手稳,与掌握火候。
沈因以前常在商场娃娃机上大施拳脚,然后把这些战利品,带给大学同事们的小孩儿。甚至有些同事在吃饭之余,还主动预约让他给弄几个娃娃回去哄小孩儿。
想到这儿,沈因叹了口气。
他丢掉的不仅是工作,还有他几年培养出来的友好的生存环境。
沈因一摸口袋,刚好吃饭时找了一把硬币。他脑中浮现出小院遇到的那个小仙女。
好吧,先从讨好这个小美眉开始。沈因勾了勾嘴角。
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可能有小孩,他对身边的孩子都十分友善,甚至带着些讨好的意味。何文今十分头疼他这个坏毛病,认为他会惯坏身边所有的孩子。但沈因就是喜欢。
沈因在几个娃娃机前流连一遍,最后在他认为胜算最大的抓娃娃机前驻足。他投入两枚硬币,手按在操作键上。操纵杆一点点地移动,移到目标的正上方,沈因松手,夹子颤悠悠地下落。
但当夹子的几个爪子刚一触到毛绒玩具一瞬,沈因又连按几下下落键。这种作法是为了加大夹子的力度。
果然,夹子晃悠悠地夹起一只小黄人。
沈因眼睛瞄向下一个目标的过程中,小黄人从洞口滚了下来。
沈因把小黄人拿了起来。
“嚯。”一个小胖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背后,手里拿着根火腿肠,夸张地张大了嘴,形成了一个“O”型,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因。
沈因一笑,把小黄人递给你。“这个给你。”
小胖墩大叫:“给我?”
“拿着。叔叔再夹一个。”
小胖墩一把抓过小黄人“嗷嗷”直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几个小孩子哗地一声,凑了过来。把沈因围住。
沈因又投了两枚硬币,在孩子们瞪圆的眼睛里,又夹了一只斑点狗。随着斑点狗从洞口落下,身后又是几个孩子大呼小叫的声音。
沈因觉得自己该走了。
有一次,他和几个朋友喝了点酒,一时兴起,从一个抓娃娃机上抓了十几个娃娃,最后被商场的保安十分客气地请走。
“再抓一个,再抓一个。”身后的小胖墩卯足了劲喊。旁边几个小孩更是叫声不断。
沈因好久都没这么放松,也有些意犹未尽。正犹豫的时候,一个人在他身后说:“再抓一个吧。”
沈因一回头,看到韩远嘴里咬着矿泉水瓶子喝水,似笑非笑地正瞅着他。
沈因一脸震惊:“你在这儿干嘛?”
韩远用手指了指楼上,“我在上面打工。”
沈因想了想:“健身房?”
“聪明。”韩远点点头。
沈因还想说什么,身后的衣服被谁扯了扯。一转身,小胖子正一脸哀求地看着沈因。沈因对小孩子实在没有抵抗能力,“快回家去,这么晚了,你们父母呢。”
小胖子一指快餐店。看来,他们的父母还在里面吃饭呢。
“再夹一个,小朋友都等着呢。”韩远也说。
沈因没办法,投币。这次,他并没有让夹子对准里面的玩具,而是很快地让夹子落了下来,蹭在洞口附近的一个小老虎上。
小老虎体积小,被夹子一蹭,直接从洞口滚了出来。
几个孩子又是一阵欢呼。
沈因把小老虎给了一个小女孩。
终于,几个熊孩子的家长过来,连哄带吓,才把他们拖走。
走时,忙不迭地向沈因道谢。
小胖子还是不愿走,被他的老爸给了一记,才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走了。
几个孩子终于走了,沈因觉得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
不过,还有一个大男孩儿要哄。
他扭头看向韩远,一笑:“你想要哪一个。”
韩远愣了愣。沈因指着娃娃机,“选一个。”
韩远看了看沈因,才又转脸看向娃娃机,眼睛在里面溜了一圈。平时他都没怎么留意这种机器,他一直都认为都是摆设。因为在此之前,他都没见过有人从这里夹起过任何玩具。
他在这些让他眼花缭乱的玩具中,辨别了好一会儿,才指向一只棕色的布偶狗。
“这个。”
沈因看了看。“看来要多花两个硬币了。”
“为什么?”韩远刚才在一旁观察沈因出手,百发百中。从没用过二次。
“头太大,夹子抓不住,要先花两个币把它推倒。”这也是夹娃娃的基本技巧之一。
“我换一个算了。”韩远目光在里面又溜了一圈。
“不。”沈因目光专视地盯着那只棕色狗,塞进入两枚硬币,“我中意这只。有点象我以前养的金毛。”
沈因松开下落键,让夹子自由落下,猛地砸到玩偶狗头部,棕毛狗一下子横躺了下来。
沈因一摸口袋,皱了眉头。
韩远在旁边碰了碰他的胳膊。韩远手里捏着两枚硬币,塞了进去。
沈因忙按住操纵键。看准时机,放下夹子,夹子落在了狗的腰上,晃晃荡荡地夹了起来,从洞口滚了出来。
沈因把狗捡了起来,递给韩远。
韩远接了过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说了一句:“谢谢。”
他那么大个人,手里拿着个布艺玩具,有种奇妙的反差。但不突兀,反而看起来十分可爱。
沈因忍不住一笑,“给你亲戚家的小孩吧。”
韩远用手捏了捏玩具狗的耳朵,“也没什么小孩。”
“那你就留着。”沈因说。
作者有话要说:韩远同学,收到老师的礼物,心里其实挺欢喜的吧~~
☆、第十章
“你在健身房干什么?”沈因目光不由往他身上一扫,“健身教练?”
难怪体形这么匀称,只是不知道身上的肌肉练得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韩远是他的学生,沈因还真想瞧瞧。
“不是。只是助教。我没教练证。”韩远回答。
“助教做什么?”
“教学员压压腿,告诉他们一些机械怎么用的。“韩远说。其实他的工作远不止这么多。
沈因的目光落在韩远的下巴上。那里有一块很淡的青红印子。
他的肤色呈淡淡的褐色,也就是小说中常描绘的“小麦色”,使这个印子并不显眼。只是商场的灯光很亮,才被沈因看到。
再一细看,嘴唇上还有裂口。血已干了,呈一丝深褐色。
很显然,是被谁一拳头打了上去,落下了印子。
沈因想不通。以韩远这种身手,还会有被凑的时候。
虽然他并未涉足那个领域,但从何文今那里习得的一些常识,可以判断韩远身手里散打与拳击的痕迹。
第一次见面时,他一拳把不良打飞。
那一瞬间凝聚于拳头上的爆发力,膀臂挥出时快捷而优美的曲线与弧度,都显示出了他格斗应有的素养。
虽然他并不太清楚,他从哪里习得,但他显然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
“又打架了?”沈因用手指了指他的嘴角,明显有些不悦。潜意识里,他已把韩远当成自己的学生。
韩远抬手碰了碰下巴,这点伤应该没那么明显。
“没有。”
“你下巴被自己打的?”沈因说。
韩远不由一笑。他笑起来很好看,也很适度。没有小孩子的那样没心没肺,也没有成年人的那种目的性与油气。
“一个学员玩器械时无意中打上了。”
“常受伤吗?”沈因皱了皱眉头。
“这倒不是。又不是武馆。就是一些才入会的学员,手里没轻没重。”韩远说。
这点伤在健身房真不算什么,韩远从没当回过事。
“以后注意点。”沈因交待。
韩远瞄了他一眼:“还真象老师。”
“我本来就是老师。而且即将成为你的老师。”沈因说。
韩远咧了咧嘴角,不置一词。
“以后注意点。这么帅的脸上留个疤,可真叫暴殄天物。“沈因认真地说。
韩远绷不住,一下子笑得唏哩哗啦。
韩远把玩偶狗收进了背包,边说边走,两人出了商场。
“住的还习惯?”韩远问。
“挺好。很安静。”沈因说。
“小橡皮没闹你?”韩远说起小橡皮,嘴角浮出一个极小的笑意。
“小孩不就是闹吗?”沈因失笑,看了一看韩远,“不过你除外。”
韩远真是太很沉默了。
“我不是小孩。”韩远说。
沈因不置可否。他自己也不过26,与韩远交流也没有感到什么年龄的差异。只是站到老师的立场,自己的学生多大都觉得是小孩儿。
沈因的电话响了起来。沈因摸出电话,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了十来声,才一划拉。
同时,快走了几步。与韩远拉开一定距离。
那边立即传来一个男性低沉而有些急切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不是说过,别再给我打电话吗。”沈因轻声地说。
“你在哪儿?”男人有些爆燥。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沈因在说什么。
沈因几乎可以想象出男人那透过眼镜,闪着怒火的眼睛,以及紧抿的嘴唇。
“我在哪都不重要。我们早在两年前就没任何瓜葛了。你别再使性子。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沈因几乎是柔声地劝说他了。
电话那边传来死一般的沉默。
“沈因,”终于,何文今那边开口,“回到我身边吧。现在没有任何人能阻碍我们了。”
“不可能了。”沈因沉沉地说。
两年的时光,不是说弥补就可以弥补的了的。
“你让我见见你,我一定会再次赢得你的心的。”何文今急切地说。
沈因抽了抽嘴角,沉默片刻,“没用的。”
说着,切了电话。
韩远把双手抄在上衣兜里,落在沈因身后几米。不知为什么,沈因觉得他有点象自己那只金毛犬。
没打架的时候,韩远看起来有些淡淡的,懒洋洋的寂寞。
沈因停了停,让韩远跟上自己。
韩远跟着沈因,不知不觉走了好一段。快到市体校时,沈因才想起来,“你要去看小橡皮吗?”
“今天不去了。就陪你走一段。”
“怎么没骑车?”
“我一般都是跑回去的。”韩远说。
难怪他还穿着成套的运动衣。依然冷气嗖嗖的晚上,他的着装看起来十分单薄。
“那你快回去吧。”沈因说。
“嗯。”韩远应了声,停下脚步。
但韩远并没有急于离开,过了会儿,韩远忽然漫不经心地说:“如果真的讨厌,拉黑不就行了?”
沈因猛得扭头看向韩远。那一刻,他心脏不规律一跳。虽然他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取向,却并没有打算向任何人都公开。
更何况是韩远。
韩远看了他的神情,有些莫明其妙,咕嘟了一句:“我就听到几句。是你前女友?”
沈因松了一口气。“算是吧。”
“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了,就严厉点。你这么温柔,人家会以为你对他余情未了。”韩远说。
沈因扑哧一笑。
“拉黑是你们小孩子干的事。”
韩远翘了翘嘴角。有些不屑,但又懒得和沈因争辩的样子。
沈因微微一笑。象韩远这个年龄的小孩儿是无法理解的。
他对何文今已心如止水,可毕竟两人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
他最富想象力,最富ji情的岁月都与何文今在一起。如果就此把他拉黑,湮灭的不仅是那个人,还有他自己的那段青春时光。
他没兴趣玩恋人变朋友这种游戏,但也不想两人就此成为仇人。他只希望,他与何文今再次相见时,两人都能淡然相对,坦诚相见。
“那我回去了。”韩远说。
沈因点点头。韩远冲沈因挥了挥手,转身跑了出去。
沈因的目光追着韩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进了大门。
沈因一进小院,小橡皮就从屋里跑了出来。见到沈因,“给我带什么了?”
这两天,沈因回家时,总是给小橡皮带东带西,几根棒棒糖,一个小糖人。以至于小橡皮现在一看到他,就象狗欢子见到饲主一样兴奋不已,只差不停地摇尾巴了。
沈因把斑点狗举到她头上,小橡皮尖叫一声:“狗狗。给我。”
沈因把斑点狗举到她的头顶,故意逗着她。她举着手围着沈因不停地又跳又转。
“给我,给我。”
沈因故意抬高了手,不给她。小橡皮跳了一会儿,弯着腰,只喘气。她那雪白的小脸有些发青。
老师,你过来_第7章
沈因皱了皱眉头,弯下腰,“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伸手放在小橡皮额头上,冷幽幽的,体温正常。
“白天还没疯够?”一个清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小橡皮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前屋檐下的梁鹤。
小橡皮冲沈因眨眨眼睛,低声说:“我不能再和你玩了,我再不回去,女巫就要使魔法把我变成一只丑八怪了。”
沈因扑地一笑,把斑点狗递给小橡皮,“快回去吧。我怕明早我不认识你了。”
“不怕。我有这个。”小橡皮把斑点狗举起来,“如果你看到有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这只斑点狗,再丑那人也是我。你一定要来救我。”
“好,我一定救你。”沈因说。
戏精小橡皮听了沈因的保证,才转身向梁鹤那里走去,“又催催催。你都不能让我玩个够吗?”
“忘了医生怎么对你说的。”
梁鹤领着小橡皮进了屋。
☆、第十一章
从十三路公交站下车,没走几步,就看到六中的学校大门。
门校口挂着油漆剥落的牌子:**市第六中学。
学校两边是一溜挨挨挤挤的店铺。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学,学校两边的小吃店都没怎么开张。只有一两间杂货日用的小店的门开着,也是无精打彩,呵欠连天的样子,像是还没有从长假中走去来。
沈因还没走到校门口,就见一人从校门口转了出来,扭着脖子东张四望,像在找什么人。看到沈因,只确认了几秒,便迎了过来。
“沈老师?”那人一脸笑。
那人三十来岁,穿着深褐色的皮夹克,露出里面的格纹毛衣。手里拎了个公文包,高高大大的,眉目舒展,看起来十分开朗。
“我是韦城。八班班主任。”韦城向沈因伸出手。
“你好。我是沈因。今天来报道。”沈因忙说,也伸出手,和韦城握了握。
“就刚才,校长集召各班班主任开了个会。一结束,校长说你今天要过来报道,怕你摸不着路,特意交待我过来迎下你。”
“麻烦你了。”沈因说。
“哪那么客气。”韦城边走边说,“校长本来要等你,但市里有个学校周边治安整治会,他又赶到会场了。他让我对你说,别见怪。”
“没事。我就是来报个道。有人领个路就行。”沈因说。他本来就不是个不守小节的人。
只是这个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张校长,现在委实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这个当年自己母亲班上的高材生,放着一些大公司不进,偏偏去考老师,就是为了能进入到事业单位。
两人边说边走,韦城在前面带路。
“你才这来,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习惯,但别看这地方没你来的城市大,但生活没那么紧张,工作嘛,尽心就行。”韦城说。
沈因心里有些嘀咕,默默地跟在韦城身后。不知道刚才的会议里,张校长怎么把自己给介绍了。
学校半新不旧,但面积很大,路上还种着几株红梅,香气沁人心脾。经过一个体育场,绕过几栋教学楼,韦城把沈因领到办公楼。
“我们在四楼。”韦城边上楼边说,“很多老师嫌爬楼麻烦,但我觉得挺好。安静。”韦城笑眯眯地说。
他们进了最西侧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幸好只有四张桌子,两张拼在一起,收拾得也算干净。
从窗外可以看到外面的操场。操场外是一溜古城墙。
从下至上,有条被攀登上去踩出来的小路。看来这里的学生常上去玩耍。
韦城把他带到最里面靠窗的一间。
“这是刘教师的办公桌,你先用着。等晚点,有空闲的办公桌腾出来,再挪地方。排课表都放在桌上。刘老师的教案,笔记也都在,你也可以看看。如果看不上眼,自己备备课也行。”
沈因走到桌前,桌上的资料码得整整齐齐,还放着几摞试卷。沈因顺手翻了翻。
桌上还有一本《青少年心理学》。
“你看看,还需要什么。”韦城笑看着他。
“学生花名册有吗?”沈因问。
“哦,这给忘了。”韦城从包里翻了翻,拿出几张表格,“还真没有。一会儿,加个微信,我给你发过去。”
沈因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表上,上面似乎是一些学生的名字。
“那是什么。”沈因指指表格。
“家访名单。”韦城叹了口气,“张校来了以后,每年开学前的例行任务。对一些调皮捣蛋的,不务正业的学生进行家访。这次是针对几个旷课次数太多的学生的,这学期教务处又制定通过了《学生违纪违规处分暂行规定》,对一些连续旷课一个月的,要给予开除处分。所以,今天张校就布置下去了,把这些旷课的学生挨个家访。务必把学校的新规传达到。这都只剩半学期了,可不能让一些学生因为课时不够,连毕业证都拿不上。”
韦城说到这儿,忽然眉毛一低,凑过来:“咱校长就是整治校风特别有一手。”
忽然意识到沈因和他们的校长可能有着不可明说的亲密关系,忙讪讪一笑。
“8班也有吗?”
“怎么没有?全校十来个人,我们班就占了三个。这可真让人腿都要跑断了。”韦城说着,夸张地叹口气。
韦城忽然看了看沈因,“沈老师,这几天您有事吗?”
沈因笑笑,“没有。如果你要跑不过来,我可以跑两家。就是怕学生不熟,说话会跑题。”
“不跑题不跑题。也就是要来上课,迟到早退也好说,不来就要请个假吧。”
看来这家访的主题已被定下来了。
“那你把那个暂行规定给我一份。”
“应该的。有电子版,一会儿我一起给你发到微信上。我给你分分学生。”
韦城说着,拿着表格又向前一凑,沈因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韦城不由地跟着上前,沈因心里叹口气,不动了。
沈因把目光在表格上扫了一眼,不出意外,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他微微一笑。
韦城像对着自己唠叨一样:“陈大伟离我家近,一会儿我一溜弯就去了,丁兰兰,这丫头和外校闹早恋,去年两人还闹私奔,我去她家好几趟了,这个我熟,我去。韩远……”
韦城皱了皱眉。
沈因瞟了一眼韦城。韦城有点不知道怎样说才好的感觉。
“这个学生家庭有点特殊,就他和姐姐两人。唉,成绩倒是不错。也真难为他。只是这样家庭的孩子,也没个人去教导,迟到早退不说,上课说不来就不来,这样旷下去,别说考大学,被学校开除了,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你给我好好地说说他。”
沈因愣了愣,问:“他父母呢?”
韦城啧了一声:“我也是听说的。韩远是组合家庭,家庭状况十分复杂。他妈带着他,十岁的时候,嫁给了现在这个父亲。没过两年,听说他亲生父亲那边离了婚,他妈又扔下他们,又去找他亲生爸爸去了。”
“他怎么没跟去?”沈因一时半会儿,没理出头绪。
“这就不清楚了。他妈走后,他爸,也就是后来的这个继父,也跟着一个施工队外地打工去了。今年过年都没见回来。这是地址,还有他电话。你记一下。也不急,也就开学这两天,你到他家去一趟。”
虽然韩远的地址,电话沈因都有,但沈因还是拿出手机,对着表格拍了张图。
韦城又杂七杂八地交待了一些事情,拍了拍沈因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今儿约了几个牌友,现在还在馆子里等我呢。家访的事不急,也就尽个心。”
沈因点点头,“你先走吧,我看看课程表。”
韦城笑着摇了摇头,“行。那你先坐会儿。这里的人吧,只要把自己的事做了,作息时间没那么多规矩。”
沈因看看旁边空了三张的办公桌,心里默认了这学校的工作制度。
☆、第十二章
韦城走的时候,小心地帮他把门给带好。沈因看了看办公桌。
以后,至少在没有新的目标之前,这里就是自己的战场了。
他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自己那间宽敞明亮,有着半面墙玻璃的办公室。窗台下的飘窗上放着各种植物花卉。还有一缸有加热装置的热带鱼。
沈因心里再次叹口气,把这些美丽的场景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他并不是个多消极悲观的人。大学任教时引起的风波,对他人而言可以算是人生的一次重创,而对于他,不过是肩上落下的一些灰尘,他只是平淡地掸了掸。
他当然也不会因为这环境这点小事,就伤感感怀起来。
既然一时半会儿不打算走,沈因决定先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他在桌下找到一个电热器,接上电源。沈因又烧了壶水,找出了一次性纸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安逸地坐了下来。
他从课桌上翻检出刘老师的教材与笔记。
翻了几页,沈因发现刘老师一定是个不拘小节,不修边幅的老师,教案写得十分大意、马虎。了了几笔。
沈因几乎可以看到刘老师衣衫不整,夹着课书的样子。
沈因干脆拿起课本看了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沈因已快把课本看完。
他拿过一撂厚厚的卷子,看看时间已不早,直接从一大堆卷子里把韩远的卷子给抽了出来。
韩远的卷面整洁,笔迹流畅。
沈因像是看到了韩远矫健的身影,不由微微一笑。
沈因走出校门,已近8点。他在校门口,犹豫了片刻,便决定去韩远那里,进行家访。
说是家访有些夸张,沈因对韩远这个人也有些好奇。纵然不是韦城交给他的任务,他也想进一步了解一下。
他也没给韩远电话,在路边拦了辆车,直接打车到毛纺小区。通向小区的道子依然深窄,的哥把车子停在了路口。
沈因自己走了进去。
街道的两边大部分围墙,没有什么商铺,也没什么行人。只有淡白路灯照出一隅隅的明亮路带。
沈因没走几步,就看到小街的路灯下,有两个人在拉拉扯扯。
沈因把步子停了停。这种无人偏僻的小街巷,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以为奇。
两人正站在一盏路灯下。其中一个斜着背对自己,个儿挺高。背影看起来有些懒懒洋洋。另一个人露出大半张脸,圆圆的下巴,圆圆的眼睛。头发有点天然卷。整个人在暗沉沉的路灯有点糊的感觉。
他身体微微地向对面的人前倾,似乎带着很深的笑容,在对另一个说什么。说了几句,说得十分投入,伸出只手抓起了那个人的一只手。
那人也没什么动作。手一直被天然卷两只手抓着。
沈因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可能无意间窥视了别人的隐私。
他把身体向拐角处隐了隐,转过头去。他并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兴趣,撞见这种私密的场合,勿宁说让他十分尴尬。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去韩远家的必经之路,他宁愿折转回去。
过了约摸几分钟,沈因又向那儿瞅了瞅。
那人已松开了对方的手,正在包里翻捡着什么,一会儿,拿出一匝钱,抓住那人的手塞了进去。
沈因把目光垂了垂。再抬起头时,那人已把钱塞进了口袋。
天然卷高兴起来,揽过那人的肩膀,离他很近的,似乎又说了几句什么,才松手。
然后背过身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又向他摆了摆手。
那人在路灯下站了会儿,掉头慢腾腾向这边走过来。
沈因愣了愣,那人正是韩远。
穿了件军绿色大袄子,露出里面灰色的敞口体恤,他的双手Сhā在鸭绒袄的大口袋里,显得十分心不在焉。眼睛也不知道看在什么地方。
沈因不由又避了避,等韩远走了十来步的样子,才从拐弯处露出身形,毫不在意地向着韩远走过去。
韩远终于看到沈因,显然一愣。脚步跟着顿了顿。但随即便几步向他跑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韩远问。
“你觉得呢?”沈因微微一笑。
“来找我?”韩远有些惊讶,但看着沈因,还是翘了翘嘴角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样子,落在沈因眼里依然魅力十足。
沈因心里又有些嘀咕刚才他所看到的那一幕。
韩远看起来并不像那一类人,但刚才那一匝钱是什么?从钱的厚度来看,至少有一万出头。
“要不,我能走到这儿来?”沈因说。
“那可是,迷了路可怎么办。”韩远说,“难为你找到我家了。”
沈因忍不住一笑。
“我来过一趟。”
“嗯,”韩远说,“然后我把你带出去的。”
两人都想到,沈因那天在这里租房子的窘境。
“怎么没给我个电话。”韩远说。
“顺路就来了。”
韩远瞅了沈因一眼,实在想不通,沈因怎么能顺到这里来。
“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沈因跟着韩远,边说边走。
“为什么?”韩远侧着头,看着他。
“家访。”沈因说。同时,举起手对着嘴哈了哈气。
沈因今天围了条格子围巾,身上是件戴帽子的牛角呢子大衣,看起来如同在校大学生。
韩远愣愣地看着沈因,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接受沈因是他老师的设定。
“怎么,不欢迎?”沈因一笑。
“没有。”韩远顿了顿,只是,沈因这个崭新的身份忽然让他觉得有些微妙的感觉。
“沈因。”韩远直接叫沈因的名字。
“嗯?”沈因微微笑着,侧过脸,看向韩远。
他嘴角的笑容十分和煦,纵然是料峭春寒,依然让人有种如处春风的感觉。
这就是为人师表的感觉吗?
“你现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但在学校,你
老师,你过来_第8章
要叫我老师。”沈因说。
这是管好学生的第一步。要讲规矩。老师可以和学生走得很近。但也要保持作为老师的威严,毕竟老师的职责,不是要和学生做朋友。
老师是要对学生的未来与人生负责。
韩远动了动嘴角,似乎有些不屑,似乎有些好笑。
韩远不远不近地走在沈因身边,一时半会儿不说话。
“其实,你挺不像个老师的。”韩远忽然说。
沈因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该从正面,还是反面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两人进了小区。沈因有些忍不住,“为什么?”
韩远也不太清楚。大概是看着太年青?
沈因的形象与举止与他周围的老师形象,隔着几个银河系。
初二的时候,那时江师父还在。他们班来过一个实习女老师。不过二十三、四岁,说话声音细细的,还带着奶腔。喜欢穿一条黑色的中长裙。有一次,上课一个捣蛋鬼在课本上给她画了一幅漫画,旁边写着“丑八怪。”实习女老师当场就哭了。
其实那个实习女老师并不丑。捣蛋鬼不过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后来实习老师调到别的学校了。
沈因看起来大概也就那个年纪吧。
但沈因的不像老师,并不仅仅是因为年龄的原因。韩远想。
作者有话要说:沈老师,你误会韩同学了~~
韩同学是个正直的好学生哦~
☆、第十三章
沈因随着韩远上了楼。上次他在这里租房,不签合同,被堵着不放行。要不是韩远及时出现,结果……他就成了韩远的上下楼邻居了。
这样一想,沈因有些好笑。
到了六楼,韩远停了下来,摸出钥匙。两人进了屋。韩远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双黑色的棉拖鞋放到沈因的脚边,“换下来暖和暖和。”
沈因弯下腰去换鞋,见韩远在一边没动,“你呢?”
韩远想了想,又从鞋柜里找出一双粉红色,有着一对兔耳朵的棉拖鞋,自己默默地换了过来。沈因想起,韩远家里就他和姐姐在一起生活。
“挺适合你的。”沈因忍着笑说。
“啊?”韩远抬头看他一眼。
“反差萌。”沈因说。
韩远咧了咧嘴。
房间没怎么装修,刷着白色的乳胶漆。家具简洁而凝练。没有多余的摆设,却都够用。不像有的家庭,舍不得扔的旧家具,旧物件把整个屋子堆得拥挤而陈旧。
电视机前的一溜布沙发看起来也十分柔软舒适。扔了一些十分松柔的抱枕与靠垫。
在茶几下面,放了块地垫。地垫的毛长而软,隔着拖鞋,都能感受到脚下厚实松软的感觉。
韩远姐姐在沈因心中的印象顿时清晰起来。
这是个眼里充满了光的女性。
韩远把茶几前放置的两个暖风机向沙发边拉了拉,对着沈因,拧到最强。
“客厅里没装空调,不过,这两个东西比空调还暖和。”韩远说。
一股浓浓的居家氛围,暖洋洋地把沈因包围。
这段时间,沈因风尘仆仆,筋疲力尽,整个神经都处在紧绷状态,但在这一刻,似乎从身体到精神,他所有的焦虑都得到缓解。
他开始喜欢这个家了。
韩远又从厨房里出来,一只手拎着热水壶,一只手拎着两只杯子。他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一只普通的透明杯子,一只上面有只粉红色的卡通猫。看来又是姐姐的爱物。
韩远倒挺自觉,把透明杯子放到沈因面前。
“我的杯子。刚用开水烫过了。”看来,杯子也只有两只。
他自己端起那只粉红杯子,轻啜了一口。忽然,倒吸了口气,把杯子一下子又放在茶几上。
看来烫得不轻。
沈因不由一笑。
回到自己家的韩远,可爱了很多。
“你姐不在家?”沈因四下看看。
“我姐两年前结婚,从这里搬出去了。”韩远一笑。
沈因一怔。
“这两年都一个人?”沈因问。
“也不是,周末,节假日我姐与姐夫会一起过来,有时我也会到他们那去看看我姐。”
沈因半晌才能开口,“平时你怎么生活?”
“打工的钱足够了。”韩远不以为然。他的话里,听不出为生活所苦的样子。
沈因沉默下来。刚才小巷路灯下的那一幕,依然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韩远抱着胳膊,也不坐,只是懒懒地靠在沙发旁边的柜子上。
他脱了外套,只穿着体恤与牛仔裤,一双腿微微地向前伸,整个身体,如同一只紧绷的弦,弧度优美。
“那天,配钥匙的时候,有个天然卷跟你说话说了很长时间,是你姐夫?”沈因按耐不住,旁敲侧击地问到。
“天然卷?”韩远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一笑,“不是。”
“朋友?”沈因伸手端了杯子,喝了一口。
“也不算吧。就一个认识的人。”韩远漫不经心地说。
沈因点点头。他现在并不打算深究下去。
“今天,我把你上半年月考卷子都拿出来看了。”
“这么快进入角色了。”韩远嘀咕了一句。
沈因一笑。他知道自己角色的转换会让韩远感到不适。
“成绩挺让我意外的。我还以为你肯定是班上倒数。”
“挺失望?”韩远勾了勾嘴角。
“是我以貌取人了。”
“我就长了张差等生的脸?”韩远喝了口水。
“没有。你长了张靠脸吃饭的脸,所以我没想到你还挺有才。”沈因说。
韩远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身子歪了歪。
沈因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顿了顿,开口:“我这次是代表班主任来的,学校才出了新规。对累计旷课,也有了相应的处罚条例。上学期不算迟到早退,你累计旷课21天。下学期如果还这样的话……”沈因开口。
“就要被勒令退学?”韩远接着说。
沈因点点头,“有事可以请假。根据管理条例,旷课超过一个月,或者累计超过一个半月,就会被退学。”
依然靠在柜子沿的韩远,一只脚搭到另一个脚上,一只脚上的粉红兔耳拖鞋落了下来,被他踩在脚下。
“我还没决定去不去上学。下学期。”韩远说。
沈因愣了愣,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看过韩远的考卷,在他这个书香门第出身,一惯优等生眼里,韩远的成绩并不是多么出类拔萃,但以韩远的旷课率以及八中的高考入学率,韩远的成绩还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这说明,韩远是在课外用功了的。他并没有打算放弃自己的学业。
所以,他才能一身轻松地与韩远一起走进他的家门。
这是个虽然有着这样那样问题,但依然有着极好自我约束力的青年。
他也并不象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吊儿郎当,不负责任。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沈因沉声问他。
“知道。”韩远淡淡的,并没有显得多在意。
“我想知道原因。”
“上不上学对我都没多大的意义。”韩远看着自己的脚说。那只脚,脚背看着还挺光滑,但脚底全是粗糙的老茧。
“学费不是问题。”沈因直截了当地说。
韩远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沈因正视着自己,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
“如果你是因为钱而退学,我可以先借给你。”沈因说。
韩远有些讶然,看了沈因几眼,哑然失笑。
沈因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还真是……”韩远眯着眼睛,看着沈因,琢磨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词,“与众不同。”
“这没什么。象我这样的老师很多,你只是没遇上。”沈因有些较真韩远的态度。
“那点钱,我还不缺。”韩远说。
沈因的脑子里又闪过刚才那一幕。天然卷双手紧抓着韩远,塞给他一匝钱的样子。
他嘴角动了动,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韩远这样半大不大的青年,像是很成熟很懂事,但在一些领域,他们并不是很懂得把握这个界限。
如果和韩远再亲近一些,沈因或许能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现在,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破坏这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赖关系。
而且他还拿不准,天然卷与韩远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还是希望你能继续上学,毕竟也只有半个学期的时间是不是。”沈因说。
韩远瞅着沈因,似乎在等沈因继续说服自己。
“你现在对未来的道路,还没有明确的目标,我希望你能给自己多一项选择。”
多一项选择吗?
韩远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如果换了个人,他或者会一口拒绝,但是沈因……
的确如沈因所说,也不过是半个学期的时间,而且自己确实还在犹豫,自己以后到底该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让我想想。”韩远说。
沈因心里一松,微微一笑:“我等你回复。”放下手中杯子,“希望第一堂课能看到你。”
韩远愣了愣。
这话说得有些诱人了。
沈因站了起来。
韩远随即也放下杯子,“我送你。”
韩远追着沈因,跟着下了楼,“你在这儿等会儿。”
沈因不知他要干什么,就站在楼下等他。韩远转进了一楼的活动室,一会儿推着摩托车出来。
韩远把鸭绒袄的拉链拉了上去,跨坐在了摩托上,“上来。”
原来他送他的意思,并不是指只送他出门。
沈因倒并不想再烦麻他多跑一趟路,毕竟这天寒地冻的,每出一趟门,都是种折磨,但想到路上或许可以多一点游说韩远的机会,便点点头。
沈因坐稳后,韩远转动油门,摩托车驶了出去。
夜深人静,路灯下的道路微妙地发着白光。象是结了霜。韩远放慢了速度。
一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话。二十分钟后,韩远把摩托车停在体校家属楼门口。沈因下了车。
“你打工的那个健身房在商场的几楼?”沈因问。
“怎么,你要去健身。”韩远说着,笑着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沈因。
他实在是不象个去健身房的人。虽然沈因看起来十分清爽,明媚。但他肤色白皙,嘴色柔和。偶尔抽烟的时候,夹着烟的手指修长而光洁。
或许网球、长跑更适合沈因。
“过两天,我去你那办张卡。”
“这倒不用,你要健身,直接过来。我周一到周四的晚上都在。”韩远说。
“好。”沈因一口应允
“你不会就是为了劝我上学吧?”韩远问。
“你也可以这样认为。”沈因说。
韩远手抄在口袋里,勾了勾嘴角。被沈因这样纠缠,他并不觉得厌烦。相反,对沈因有种十分亲密的感觉。
“不进去看看小橡皮?”沈因问。
上次,韩远也是陪他走到梁鹤家门口,就直接回去了。
韩远摇摇头。“小丫头太兴奋。这个时间该上床了。”
但沈因直觉韩远不进去是因为别的原因。
体校门口道路边种了几棵白玉兰,如玉般的花蕾,已含苞待放。
在路灯下,十分晶莹皎洁。
沈因所在的城市没有这种品种。还是料峭的早春,这花已大有迎风绽放的姿态,一时目光被一树的白玉兰所吸引。
“再有一周就全开了。”韩远跟着沈因的目光看到了玉兰,“旧城墙的内环路上种的全是,你要喜欢,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好的。”沈因说。
开学前两天,办公室里的老师开始陆陆续续地进进出出,和沈因办公桌并在一起的语文老师杜春宏也露了面。
一看到沈因,“嚯”了一声。
杜老师是个干瘦的老头,一双眼睛又小又亮,“韦老师天天夸自己是这个学校最帅的,这沈老师一来,可就把他比下去了。”
“这倒不敢。”沈因笑笑。
“不是夸,就小沈老师这一身温雅的气质,不是谁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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