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多拉很快又摇回到了威尼斯公立医院的渡口。
Rosemary,墨云,辛宜三人走进病房,刚刚情绪激动的陈俐韵已经疲倦地靠在沈杰的床边睡着了。辛宜示意沈诺不要惊动陈俐韵,但陈俐韵听到他们进来的脚步声后,便立刻醒来了,可见她一直都睡得不安稳。看到醒来憔悴的陈俐韵,辛宜感到心痛,她对陈俐韵说Rosemary也许能治好沈杰的病,并介绍了Rosemary给他们认识。
“不好意思,请你们先出去一下吧。这个治疗方法,我们家族是不外传的。但是我需要一个人帮助我,Doris,你留下来帮我吧。”Rosemary边对大家说,边拉上窗帘。于是,所有人都出去了,虽然陈俐韵很不舍,但还是随着大家出去了,病房里面只剩下Rosemary和辛宜。
“Doris,你看好了,这种治疗方法可能对你以后有用的。”Rosemary边说,边揉了揉她那细长白皙的颈脖,然后竟然从口里吐出一颗乒乓球般大的珠子,是珍珠,白色的,泛着柔柔的淡紫色的光泽,带有这种颜色的天然珍珠很罕见。辛宜惊讶得口都张大了。
“Doris,你不要惊讶,以后你也会用的,这颗珍珠对我们来说可有极大的用处,我以后会慢慢教你。不过,这是我们这一家族的秘密,所以你不要对别人说,因为我们家族只剩下我和你啦,Doris。”Rosemary用那种充满次声音波的语言若无其事地说着。
“你和我?Rosemary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和你是同一个家族的呢?你为什么这么说呢?Rosemary姐姐,你的话,我越来越弄不懂了。”辛宜茫然而且失措地望着Rosemary。
“Doris,你现在不就是用我们族的语言来和我交谈吗?那时候,我们初次见面,你只要一听就懂得怎样使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Rosemary淡淡地说,仿佛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好了,Doris,我不和你多说了,我现在教你怎样用珍珠去救有沈杰这种溺水症状的人,同时这种方法可以救活任何溺水的还有一丝生命迹象的人。”
辛宜不语,只看见Rosemary与沈杰隔着那颗珍珠,嘴对着嘴,Rosemary在一呼一吸的运气之间,那颗珍珠闪着紫色的光。渐渐地,紫色的光越来越浓,沈杰浮肿的身躯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眼皮也开始有些丝微的颤动,看来快要苏醒了。Rosemary停止了运气,把那颗珍珠重新收回到颈脖子里。她缓缓地呼了一口气,再把刚刚拿来的绸缎锦盒递给了辛宜,又用次声语言说:“Doris,这锦盒里的珍珠是我帮你保管着的,现在还给你。如果你想知道它的用处和你原来的身世,今晚就来找我吧。我一定会等你的。”Rosemary看着开始渐渐苏醒的沈杰,便立刻对辛宜说:“我们这一族的次声语言被人类听得多是对人类的耳膜有伤害的,而且为了对我们族人的保密,所以在这里或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我们最好不要随便使用。我今晚会在水晶店等你,期待你的回来,我的妹妹,Doris。”Rosemary拥抱一下辛宜便离开了病房。
辛宜一直呆呆地望着Rosemary的离去,稍后传来的是陈俐韵的惊叹声,和喜悦的声音,但辛宜并没有融入其中,她静静地走出病房,来到医院的草坪公园。辛宜打开了那个绸缎的锦盒,锦盒里放着一颗和Rosemary那颗珍珠一样大的珍珠,但是盒子里的珍珠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一样没有了光泽只有暗哑的白色。辛宜轻轻地拿起那颗珍珠,就在指尖刚触碰的那一瞬间,那颗珍珠的光泽从辛宜的指尖一直蔓延到整颗珍珠,像恢复了生命一样,它仿佛对辛宜说:“你终于回来了,我的主人。”辛宜惊讶地注视着掌心的珍珠,它泛着淡蓝的光泽,简直是令人瞩目。
“辛宜,你怎么了?一个人走出来,不舒服吗?”身后突然传来沈诺的声音。原来沈诺发现辛宜一声不吭地走出了病房,便也借故走了出来看辛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辛宜听到沈诺的声音,立刻把珍珠收进锦盒里,转过身子,望着徐徐走近的沈诺,淡淡地笑着说:“沈诺,我没事,帮我告诉阿韵,还有沈杰和墨云,我现在要走了,回去F城市后,我还有很多事情做。沈杰感谢我的那餐就等回到F城市之后再说吧。”
辛宜回到旅馆,收拾好来时的行李,准备第二天一早便离开威尼斯。独自吃完晚饭后,辛宜在(圣马可广场)上闲逛,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正考虑着如何答复Rosemary的邀请。唉,算啦……这件搞不清的事情肯定要说清楚的了!!辛宜下定决心,她走到无人的一角,用次声语言轻声召唤了Turtle伯伯。
“你是否已经考虑去找寻你前世的身世了,我的Doris公主?”Turtle伯伯问坐在贡多拉上一言不发地望着水面激起的微波的辛宜。
“没有,Turtle伯伯,我只是打算回去归还这颗珍珠。”辛宜扬扬手中的绸缎锦盒。
“那可是你的护身符,Doris,你怎么会忘记了你最重要的东西呢?它一直在等着你回来,就像我和Rosemary公主一样。”Turtle伯伯有点黯然神伤。
“请不要再以公主来称呼我,Turtle伯伯,我不知道我的前世是不是公主,我也不想知道。请你不要再告诉我了,我现在不想知道,算我求你啦,Turtle伯伯。”辛宜的眼神更茫然了,眼神中带有一种哀求的神色。
看着一脸茫然的辛宜,Turtle伯伯也不忍心再逼问她了。贡多拉一路无语,只听到划水的声音,今晚的贡多拉虽然只有Turtle伯伯和辛宜两个人,但是却因为两人的心情显得异常的沉重。沉重的贡多拉摇了很久很久,终于来到水晶店。店内灯火通明,窗上映着Rosemary修长的影子。辛宜推开门,只见Rosemary慢慢地转过身来,惊喜地看着辛宜的到来,但当她看到辛宜她那茫然的眼神,Rosemary眼眸里忧伤的波浪又开始了此起彼伏。
“对不起,我是来归还这颗珍珠的。”辛宜缓缓地把绸缎做的锦盒递过去,“Rosemary姐姐,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爱与帮助,但我决定不想再去找寻前世的记忆,至少到现在还不想。明天我就要回去了,谢谢你帮助了我的朋友沈杰。”看到Rosemary的神色,辛宜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好,Doris,既然你现在不想知道,我也不会勉强你,要你接受以前的事情实在需要大量的勇气。但,我会等,等到你想知道的一天。”Rosemary眼角湿润了,声音哽住了,但是始终流不出泪来,就像那座“人鱼之泪”一样。辛宜见到这个情景也默然了……
最后,还是Rosemary来打开话题,“即使你不愿意回到我们族里,但我还会当你是妹妹一样看待。这颗珍珠是你以前的护身符,你把它吞进去吧,以后你一定会用得着。”听到Rosemary的话,辛宜只好收回了递出锦盒的手,她打开锦盒,从盒子里拿出珍珠,很无条件反射地放在唇上轻轻地一吸,那颗珍珠像一股空气一样被吸进了嘴里,比辛宜想象中还要容易。辛宜很错愕,惊讶自己刚刚的无条件反射。Rosemary告诉辛宜,如果想吐出来,只要用手来摸摸颈脖,然后吸一口气,就可以吐出来了。辛宜试了试,珍珠真的很容易就出来了,而且放在脖子里面的珍珠,仿佛感觉不到有任何的不舒服,那颗珍珠就像融在体内一样。
辛宜与Rosemary道别后,便独自乘别的贡多拉离开了。威尼斯的秋冬,是那样的清冷和寂寞。辛宜停在一个靠海的渡口,望着黑呼呼的大海发呆,回想起这25年来的一切一切,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在冷冽的寒风吹拂下,辛宜抱着双臂,她的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寒意,她觉得这幕后的一切仿佛真的有一个人在背后主宰着,她不知道以后会再发生什么事情,她现在只想一心回去F城市,平平静静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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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
从威尼斯回到F城市,已经有半年多了。各人继续着自己每天的生活,演绎着各自的角色。直到有一天,在火辣辣的夏日里,辛宜收到了一封同样火辣辣的红色炸弹。大家应该都可以猜到,这次应该是沈杰和陈俐韵这对玉人了。日子定在六月,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地点定在一个豪华连花园别墅里举行,加上如此一双神仙美眷,唉,真是羡煞旁人。
行礼的那天,辛宜被邀请做伴娘。在这几年来,辛宜不知做过多少次伴娘,新郎和新娘不知安排了多少个好条件的伴郎来暗中与辛宜相亲,但辛宜始终没有动心,因为令她动心的只有那墨云一个。这次辛宜穿着一套珍珠白而且泛有淡蓝色的公主裙,头上缀着一串珍珠头链,清丽得宛如一朵野百合花。辛宜装扮好了,便走进隔壁的新娘室,陈俐韵已经穿好婚纱,化好妆,呆呆地站在窗边,隔着白白的蕾丝窗纱,望着下面正在迎接宾客的沈杰,宾客们都陆续进场了。
辛宜走上前深深地拥抱了她的好友一下,无限情深地轻声地说了一句“阿韵,Congratulations!”,她知道陈俐韵的悲伤,那是因为陈俐韵的父母没有来。他们没有来,是陈俐韵一直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她还是很渴望他们的到来。把陈俐韵的头纱盖好后,辛宜牵着神情有点黯然的陈俐韵走下楼。
在别墅的草坪上,辛宜见到了必然来做伴郎的沈诺和墨云。当辛宜走过去和他们打完招呼后,墨云很快便借故离开,只剩下沈诺和辛宜两个,弄得辛宜很尴尬。但沈诺一点也不觉得,还不断地与辛宜热情交谈着。其实那时辛宜已经心不在焉了。
本来是辛宜挽着陈俐韵的手,一直把她交到沈杰手上的。但是当陈俐韵发呆地望着地上,等待着婚礼进行曲奏起时,陈俐韵的父母突然出现在辛宜的面前,他们暗示辛宜不要告诉陈俐韵。然后陈俐韵的父亲,在婚礼进行曲奏起的那一刻,他把陈俐韵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臂弯里,陈俐韵顺势望过去,差点惊喜得流出眼泪。陈俐韵的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笑着望着陈俐韵。伴着音乐,陈俐韵和她的父亲齐步地踏上了红地毯。……
婚礼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很快便到了凡是来参加婚礼的未婚女子都期待的新娘抛花束的时候了。辛宜静静地移到接花束人群的最后,不打算去争那个预示着将要成为下一位新娘的幸运花束。“准备啦,1,2,3!”开心的陈俐韵背对着人群用力地抛出那一束百合花,百合花不偏不倚地落在辛宜手捧中。看到辛宜接到花束,陈俐韵会心地笑了,今天婚礼的一切在她的眼中是多么的完美。可是这幸运花束对辛宜来说,又将会预兆着什么呢?是否真的能够带来幸运呢?辛宜望着花束,无奈地笑了笑……
又半年过去了,新婚的沈杰与陈俐韵一直在幸福中度过。一天,陈俐韵与沈杰约沈诺一起去打网球,不过一定要沈诺带多一个球伴去,笑说是方便打双打。于是,沈诺便约辛宜一起去,当沈诺用那部ES300接辛宜去到网球场时,看到一部暗红色的吉普也停在那里。
“看来,墨云也来了。”沈诺微笑着对辛宜说。
辛宜一听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她并不知道那部暗红色吉普是墨云的,不过一进入网球场便知道了沈诺说的是真的。在约定的网球场内有四个人的面孔,只有一个是陌生的,墨云,沈杰和陈俐韵,而另一个又是谁呢?
“来得正好嘛!”沈杰打趣地笑着,不知是褒是贬,“这两位便是沈诺与辛宜。”沈杰向那位陌生人介绍到,“这位是墨云带来的球伴——莎莎,很靓女是吧?噢!~~~~~~~~~”沈杰一声惨叫,整个人从凳子上跳起来,单脚在原地蹦着。原来刚刚沈杰在介绍莎莎时,话刚说完,陈俐韵的脚已经不偏不倚地落在沈杰现在痛得抱着的脚上。
原来,这个陌生的女子是墨云带来的。辛宜有点百般滋味在心头的感觉。辛宜仔细打量了莎莎一下,只见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却没有凝脂的感觉,身体很瘦弱,应该是属于那种病态美,脸上化着让人很容易看得出的抚媚彩妆,与辛宜那种淡妆正好相反,但莎莎是瘦弱却不失气质,有一种持才傲物的感觉,那种持才傲物的气质与墨云的一模一样,而与辛宜那种清高脱俗有些许相近,但是辛宜却是没有那种傲。总之,莎莎应该就是墨云一向喜欢的类型吧。辛宜的心想着,心里早已经不停地流着泪,但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并不是辛宜自己自卑,其实不论从样貌,气质和综合素质来说,辛宜都比莎莎要强很多,不过强很多又有什么用呢?情人眼里出西施。又怎么能用常理来评论呢?更何况莎莎又属于是比较出众的那种。
“你们明明知道这是我父亲生意伙伴的女儿,就不要笑我们了,我们不是你们所想的。”墨云态度冷冷地盯着沈杰说,还是那种持才傲物的态度。而莎莎则是在微笑着,可能是在笑墨云紧张他们说的话吧。
“好啦,好啦,打球吧!”看到墨云这么冷淡,而陈俐韵又不喜欢他老是说起莎莎,于是沈杰也就立刻改口了。
“莎莎,你不大太会打网球吧?让我来教你。”墨云对莎莎随和地说。这让辛宜发现与他对自己的是完全不同。他对莎莎的态度就像对妹妹一样,而对辛宜,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是友情还是爱情,可能就徘徊在这两者之间吧。
“好啊!”莎莎甜甜地回答,感觉完全是对墨云百般依赖,就像是爱慕之情。但奇怪的是,墨云看上去好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辛宜不禁松了一口气,刚刚百味的心情又收拾起来了。
两人的心就像烟雨里看云,迷朦得让人心碎,但却又如此忽明忽暗地缠绕着,不时令人产生些许微弱的希望。没有开始的源头,更没有结束的绳结。命运之轮在转动着,却并没有一点牵引着两人命运的眉目。
一个星期后,辛宜正好授完音乐课,因为课室就是在鱼鱼音乐之家乐器店的二楼,于是辛宜顺便去看看店子。辛宜刚走到一楼,发现阿雪正在招呼两位客人。阿雪同辛宜打了打招呼,引起了两位客人的注意。出于职业礼貌,辛宜便走上去招呼客人。上前一看,那两个人竟是墨云和莎莎。
“嗨,辛宜,莎莎说要过来买古筝。事先没有通知你,真的不好意思。”墨云打了个招呼,心里好像满怀心事的样子。他是一心就没有打算通知我的吧,辛宜心里想,感觉到心很酸。看看墨云说话的态度,平平淡淡,完全跟流星雨那个晚上截然不同。“那麻烦你帮她挑吧,我有事先走了,再见。”墨云正转身准备要走。
“不要嘛!你不是说好了要陪我买的吗?怎么现在见到辛宜就不好意思了呢。”莎莎硬拉着墨云,撒娇说。
“你就和辛宜慢慢挑吧,她是我的好朋友,对这些是很专业的。而且还会送货上门的啦。”说完,墨云连看都没再多看辛宜一眼便走了。看到墨云这个冷漠的反应,辛宜觉得一阵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涌上心头。莎莎说的不好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我见到墨云和莎莎两个不好意思?还是墨云见到我不好意思?本来七年之后遇见墨云,大家都开始重新有联络了,流星雨那晚也好像有点升温的头目,现在却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墨云对辛宜总有一种回避的态度。辛宜很害怕,若被自己喜欢的人讨厌的话,那她宁愿不再喜欢那个人,但这十年来的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呢?两颗心时常在将要缠绕的时候,却又莫名其妙地冷淡起来。
“辛宜,你说选哪一部古筝好呢?墨云他又不陪我买,我们的新房又要装修了。”莎莎有意无意地打断了辛宜追逐墨云的视线,她从第一次看见辛宜,从辛宜的眼神她就知道辛宜是喜欢墨云的,而且有着一份很深厚的执着。而她也发现墨云好像一直在逃避着辛宜,因为莎莎知道墨云从小到大都很少出现过这种情绪,就算是对他自己讨厌的女子也不是这样的,难道他也喜欢辛宜?但为什么他又要躲着她呢?莎莎想。不行!我一定要把墨云拉过来,我和他可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何况我们的父母也想我们在一起。考虑好后,莎莎便更有意无意地吐出刚刚那一句话。
“你们的新房?”辛宜心里不禁一震,这一句话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什么,也同样非常有作用地产生在辛宜身上。果然,刚刚墨云是不好意思让我看到他和莎莎一起。这个打击使辛宜已经在感情上崩溃了!为了不想表现出来,辛宜只能用默默的表情来应答。
“对啊,我的父母和墨云的父母都想我们快点订婚。可能很快就结婚了,现在新房已经在装修了。到时我结婚的时候,你来当我的伴娘好不好,反正你又是墨云的好朋友?”莎莎故作看不到辛宜默默的表情而兴奋地说着。
这时候,辛宜脑里面已经茫然一片,发觉原来自己十年感情的等待只不过如此而已,而现在还要强作高兴地说一句:“那好啊,我先在这里恭喜你们了。莎莎,你看,这座古筝不错,木质好,音色十分动听,共鸣感很强是不是?很适合演奏的,现在我就把它送给你和墨云作为订婚礼物吧。”
“呵呵,辛宜,你真好,真是墨云的好朋友,那就谢谢你啦。我也是你的好朋友,对吧?就先送去墨云的天文台吧。喔唷,看来时候也不早了,我不打扰你啦,再见啦!”莎莎天真的笑容后面透露出了一些诡异,这种笑在她那病态美的脸上显得有些不相称。
当莎莎离开后,辛宜已经泪流满面了。阿雪见到这样也不知所措,只能静静地呆站着,望着已成泪人的老板,因为在她心目中,她的老板一向都是很坚强的……
送古筝去Universe的那天是另外一天,辛宜没有去,她叫阿雪送去并代她恭喜墨云。那天,天一直在下着雨,入冬的天气也越来越冷。原来辛宜是病了,不断地在发烧,可能是因为等待的感情突然间结束,没有半点的余地,没有了一直以来的精神寄托,心神一失,整个防御系统都连同崩溃。
发高烧的辛宜,在迷迷糊糊的睡眠中又重复了那个梦,而这次的梦不但重复,却有了奇怪的延续。这次辛宜梦到自己在救梦里溺水的墨云时,是用Rosemary给辛宜的那颗珍珠来救墨云的,就如Rosemary救沈杰一样。当获救的墨云渐渐在柔软的细沙上苏醒,看着墨云紧闭的眼睛上的睫毛有了丝微微微的颤动,辛宜不禁悄悄地躲在海边的大岩石后面,因为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惊恐,她害怕墨云看到她下半身的鱼尾。后来,岸边的远处有一群女子说说笑笑地向沙滩这边走了过来,带头的那个女子竟然就是莎莎,她远远看见沙滩上躺着一个人,便奇怪地快步走了过来。那时,墨云也渐渐地张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见的是莎莎,他们两人那四目交接的瞬间,仿佛便定下了一生的缘分。看到这一幕,辛宜的心突然间好痛好痛。虽然辛宜是在发梦,但是泪水还是不断地从眼角渗流出来。这时,辛宜觉得全身不断地流着汗。但突然间,有一只温暖的手抚摸辛宜的脸,擦掉她眼角的泪水,这只手还不时地用凉凉的毛巾为辛宜擦掉额头和脸上的汗。是谁?难道是国外的父母回来了?是那可可吗?还是周萱?只有他们才有钥匙可以进来的。辛宜迷迷糊糊的,但她感觉到这只手不但温暖而且带着爱怜的感情,然后她听到那可可和那人说话,然而那人是谁她听不出来,他仿佛说话的声音很小,尽管他是坐在辛宜身边,但是仍然听不清楚。接着,可能是那可可喂了一些水给辛宜喝,辛宜便继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便是昏睡之后,第三天的早晨,昏睡了两天和持续的高烧使辛宜浑身的骨头像打过架一样酸痛。想起那个梦,辛宜不禁明白莎莎与墨云已是前世定下来的缘分,自己对墨云的感觉可能是她自己想太多,她自己和墨云应该是没可能的。不过,当想起曾有人探病时,辛宜便立刻打电话过去给那可可,话筒传过来的那边很是热闹仿佛是有客人。
“喂,可可啊?我发烧的时候,你来过吗?”辛宜有气无力地问,看来体力还是没有恢复,“我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
“是啊,我还和墨云一起来的。他是专程来看你的,你现在听了是不是觉得很开心?”那可可笑嚷着对辛宜说,但最后那句突然说得很小声,从背景微弱的车声可以判断到那可可是走到了阳台,大厅里喧闹的声音已经渐渐远去了。
“哦?他怎么会来我家的啊?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生病了?”辛宜惊讶地问,换着是以前的辛宜可能会是惊喜得不得了,但自从知道莎莎与墨云要订婚后,再加上病中那个梦的延续,她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欣喜雀跃了。
“他昨天说,他知道你生病在家,打你的手机又关机,家里的电话他又不知道。碰巧那时我刚要过去看你,可能是阿雪告诉他你生病了吧,也是她叫我过去看看你有没有事的。于是,我就和墨云一起过去了。有什么事吗?你已经好点了吗?”那可可解释完,十分关心地问候着声若柔丝的辛宜。
“我已经没事啦,有了你喂我喝水,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啦。”辛宜安慰那可可道。
“喝水?不是我喂你的啊,是墨云喂你的,你自己不知道吗?”那可可奇怪地问,“那天,他一直坐在你的床边,看得我好感动啊!看来你一定有希望啦!”那可可很开心地说。
“那他还做了什么?”辛宜回忆起那双抚面的温暖的手,那种爱怜的感觉仿佛仍停留在脸上。
“他还做了什么啊?这个我就不知道啦,我在厨房煮白粥给你。现在已经煮好放在冰箱了,你有热来吃了吗?他还做了什么嘛,那就只有你知道啦。哈哈。”那可可的声音听起来更兴奋了。
“你不要乱说啦,他就要订婚了,我还没有恭喜他,他的未婚妻我也已经见过了。”辛宜幽幽地说,有点反感起那可可关于墨云的提问,“你的手艺很不错哦,但是我还没有吃,我是刚刚才起来,没有去厨房看看。现在肚子都饿扁了。”
“不会吧,哼,气死我了,我不和你说了,又有人来按门铃了,今天大部分旧同学都来我家参观。你就免了吧,快去热白粥来吃吧,乖,身体才刚刚好就不要过来啦,在家里好好休息啊。拜拜啦!”那可可故作生气地与辛宜告别了,但在临别还是关心辛宜的。
与那可可通完电话,辛宜又回想起那种爱怜的感觉。为什么?墨云都已经订婚了,我为什么还要对那种感觉抱有希望呢?辛宜不禁反问自己。
另一方面,那可可一打开门就见到墨云,她立刻问他:“你订婚了吗?辛宜刚刚说的,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不是的,只是我的那个青梅竹马的朋友莎莎乱说的。辛宜她发烧好点了吗?”墨云仍是淡淡地说,但还是可以看出他是很关心辛宜的。
“她刚说她已经没事了,你怎么不向她解释啊?”那可可奇怪地问这个总爱隐藏自己心情的墨云。对于墨云怎么也会成为她好友之一,活跃的那可可总是感到不解。
“不用啦。她以后便会知道的。清者自清嘛!”墨云淡淡地笑了笑。“可可,你不如等一下去看她,看她恢复得怎么样了,她现在很需要人照顾的。”
“墨云,我好奇怪,你这么关心她,怎么你自己不去呢?你要知道你去的话,对辛宜来说,会……”那可可停住了,她怕自己妄自说了辛宜的心意出来,辛宜会不开心。
对于那可可还没有说完的话,墨云已经猜到大概意思了,但他没有回应,还是惯有的沉默……
幻灭
又过了半个月。有一天,莎莎突然邀约辛宜,沈诺,沈杰,陈俐韵一起去酒吧玩。去到那里,发现墨云也在,辛宜想莎莎应该是想要宣布他们的婚事吧。但是辛宜这个预想,迟迟都没有发生。反而是,大家笑着谈着,喝到都差不多有点醉意了,辛宜就去洗手间洗了一下脸,清醒一下,这时,莎莎也随后走了进来。酒使她苍白的脸红彤彤的,她笑着对辛宜说她和墨云已经订婚了,很快就要结婚了。这时候,辛宜的心有种抽搐的痛,加上酒醉后的头晕,她除了对莎莎说恭喜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家尽兴后,准备走了,墨云当然是负责送醉酒的莎莎回家,他叫沈诺送辛宜回去。这时,辛宜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她扬手叫了一辆的士,便对墨云说了句:“墨云,恭喜你快要结婚了。”便头也不回地上了的士离开了。听到这句话,喝了比较多酒的墨云也按捺不住内心那份抑压了很久很久的感情,与莎莎回家的路上,墨云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刚刚的酒已经足以令墨云在沉重的心情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装醉的莎莎见到这样,心里暗暗窃喜,她扶着墨云上了她的家,让他躺在床上。因为坏心情和醉酒,躺在莎莎床上的墨云迷糊的意识里一直想着辛宜刚刚的那句话。他的心里好乱,从来都没有这样乱过,后来他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时他又做了那个梦,就是辛宜纵身跳入海中的梦,但这个梦有了前缀。墨云看到了梦中的自己在乘船时,因为大风暴而沉船掉进了海里,当溺水的自己醒来时是在沙滩上并被莎莎救起,后来不知道怎的,他就与莎莎在一艘皇室的游船上结婚了。而辛宜也在游船上,但一直只是呆在他的身边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后来辛宜就像原来的梦一样哀伤地跳入海中。墨云迷迷糊糊的,满脑子都是辛宜那哀伤的眼神。迷糊之际,墨云感觉到有一个温香软玉的女子抱着他。难道是梦中的辛宜?其实,墨云知道自己对辛宜的感觉从高中时就不明不白的,但在那个十年后的流星雨晚上,他自己才发现自己一直是喜欢辛宜的。但自己的好友沈诺也喜欢辛宜,而且那天早晨沈诺和辛宜是在一起的。难道辛宜和沈诺是在一起过夜?……墨云很后悔那时候碍于礼貌没有问清楚沈诺到底是怎么了。“辛宜?辛宜……”墨云轻轻地问身旁抱着他的女子,声音很轻他怕把梦里的辛宜吓走。但是那个女子没有立刻回答,良久,她只是很小声地应了一声。墨云紧紧地搂着那温香软玉。一个风雨之夜就这样开始了……
酒醒过后正好是一个亮丽的早晨,阳光从镂花的蕾丝窗帘投射进来。墨云揉着两边因宿醉而有点头晕的太阳|茓,再定一下神,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自己的家中。回忆起昨晚的事,那个自己梦见的辛宜,他不禁奇怪地望了望枕边的人,那人用深情的目光望着他,而令他惊讶的是,昨晚迷朦中的温香软玉竟然是莎莎,而不是辛宜!自己喝醉酒后竟然如此地乱来,墨云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事实胜于雄辩。现在的自己不仅辜负了辛宜,还负了莎莎,怎么办呢?!莎莎看穿了墨云的心思,于是楚楚可怜地说:“墨云哥哥,我不会说出去的。昨晚都是我不好,让你喝了这么多酒。昨晚的事,我们大家就当没有发生过吧?”墨云脑里一片空白,但是表面上却仍然呈现了平时的冷静,其实冷静的背后有多少的无奈与痛苦,他说:“莎莎,对不起,我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想负了你这么一个女子。我们还是订婚吧。”
“那么你喜欢的辛宜怎么办?墨云哥哥,我知道你是一直喜欢她的,对不对?你应该和她在一起啊!”莎莎故作着急说,“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局外人而已,你青梅竹马的好妹妹而已。昨晚能和你一起,我已觉得足够了,我只是一厢情愿。”莎莎不禁流出了眼泪,很是动情。
“不,你现在是我的人,我是有责任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来照顾你,辛宜她可能只是我的一个一厢情愿的梦罢了。”墨云坚定地说。
“墨云哥哥,我对不起你。”莎莎哭着把头埋入墨云的怀里,在墨云看不到的嘴角却带着得意的微笑。墨云啊墨云,就算你的心有多沉着,有多深邃,有多清澈,你始终看不到这微笑啊!!就像三百年前你看不到是谁救了你一样!!
过了一个星期,墨云与莎莎的手指上带着相配的戒指,代表着两人已经订下的承诺。辛宜与墨云的故事本来应该因此而结束,本来应该降下帷幕,可是不知是好事多磨还是天意难违,总是会发生一些令人难以预料的事。
一个月后,墨云与莎莎的婚礼准备在海南岛以南海域的一艘豪华油轮上举行。辛宜也应约成为莎莎的伴娘。莎莎的父母是社会上的暴发户,所以对自己女儿的婚礼特别注意,他们爱的是体面,而他们与墨云父母的认识已经是数载前的事了,他们的交情很深,对于自己子女的婚事很久前已经有意撮合,使他们两家可以成为姻亲关系。今次的婚礼应该就是他们意料之内的完美吧。辛宜无语,在莎莎背后挽着她婚纱后面长长的披纱,这就是伴娘的工作罢了。在神甫开始念颂结婚誓约的时候,二月海上的晴朗天气渐渐狂风大作,吹得神甫手中的誓词差点就刮上了天。7,8级的风不寻常的骤然兴起,油轮被海浪抛得上下翻腾,倾斜度不断地变化。因为这一切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船上的人全没有心理准备,只懂得无条件反射性地捉紧身边一切可以固定住自己身体的东西。墨云在不断地指挥着人们各自捉牢后,再一步一步地走进船舱,但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被强风吹得渐渐移到了船边。墨云在恐惧的人群中寻找父母、莎莎与辛宜的身影,发现他们已经全部进了船舱,正在不停招手叫墨云快点过来,墨云不禁松了一口气,准备慢慢地向船舱走过去。当墨云迎着风艰难地挪动步伐的时候,突然间,一个巨浪打来了,船身一抛,墨云掉进海里。这个突然的情景,震动了辛宜的心,跟着辛宜毫不犹豫地冲了出船舱,纵身跳入了墨云落水的地方。大海的巨浪很快就把两人吞噬掉了。当两人完完全全被巨浪吞噬后,大海渐渐地恢复了宁静,仿佛刚刚的风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莎莎看着波涛汹涌过后渐渐恢复平静的大海,心里很怕,她怕的不是刚刚大海的恐怖,而是担心墨云的安危,但她更担心的是,刚刚辛宜对墨云的感情是那样的奋不顾身,若他们没事回来后,暗涌的感情会不会因为这样爆发出来?莎莎她很确定,那种确定的感觉使她知道辛宜和墨云一定会没事回来的。船上的救援人员纷纷下海找寻辛宜与墨云的踪迹,但找遍了所有附近海域都找不到,于是,他们只好驶回岸边再交给警方的救缓队做最后搜索了。
话说回来,辛宜纵身跳入海后,看着海水中不远处的墨云被海浪不断地卷向海的深处,辛宜拼命地游向墨云。但海里波涛汹涌,辛宜几次试图捉住墨云的手,却就在差点碰到之时,墨云又被海浪卷开了。墨云望着拼命游过来的辛宜,他真的很想过去一手把她抱住,只要能抱着她,对她说他一直爱着她,那即使自己被卷入深海也在所不惜。渐渐地,墨云因为缺氧而神志开始模糊,但他却清楚感觉到辛宜已经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身躯,那双柔弱臂弯是那么的熟悉,可是渐渐昏迷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抱着这个近在咫尺的身边人了。渐渐地,辛宜与墨云一起被卷进了海底岩石的一个洞里,而洞的另一边竟然是一个浅滩。浮出水面,发现浅滩也是在一个大岩洞里,洞的最顶方有一个大孔,几缕阳光从大孔中射了进来,正是这些阳光为洞内的绿色植物提供了光合作用所需要的能源,但却又限制着植物的生长范围,只有在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才生长着稀疏的植物,并不茂密。难道是这些稀疏的植物已经足够提供整个岩洞的氧气了?而这个洞又是在地图上哪里呢?辛宜望着洞的四周想着。不过,仔细听一下,洞里面的声音带有微弱的呼呼风声,一定是从另一个洞口进来的吧?辛宜把墨云全身拉出了水面,平躺地放在浅滩上,自己便环走了洞内四周。走了没多久,辛宜发现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有一条仅能容纳一个人进出的岩缝。辛宜回头看了一眼未醒的墨云,判断他一个人在岩洞里应该还是安全后,她便独自走出那条岩缝,原来岩缝的另一边是一个很大的浅滩,这座岩洞就是坐落在浅滩边。从柔软白皙的沙滩和茂密的树林看来,这个小岛只是一个荒岛而已。辛宜走到不远的树林旁边捡了一些枯干的树枝,拿回去洞|茓里生火取暖,并且烤干衣服。辛宜抱着树枝回到洞里,发现墨云还没有醒过来,但他的四肢却开始发肿发涨了。怎么和沈杰那次遇溺的那种病的症状一模一样呢?辛宜想着,于是急急忙忙放下怀中的树枝,从口中吐出那颗Rosemary给她的珍珠,尝试用Rosemary教她的方法来救墨云。辛宜靠近了墨云,她摸着墨云高高的鼻子,突然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很久以前也曾经这样的摸过,但辛宜记得如果是这样近距离看墨云,辛宜还是试过一次,但是真的是这么近看并且可以抚摸墨云的鼻脊,辛宜真的没有试过。辛宜用Rosemary教她的方法,把珍珠放在墨云的唇上,自己的唇就贴在珍珠的另外一边。在辛宜一呼一吸之间,珍珠泛出淡蓝的光,把整个洞|茓都照亮了。辛宜感到珍珠仿佛在吸收着墨云身上的水分,将它汇聚在它自己的身上。看到墨云的眼皮开始微微颤动的时候,辛宜不禁舒了一口气,但可能因为突然舒的一口气与刚刚有规律的一呼一吸冲撞了,辛宜昏了过去……
墨云渐渐地醒了,发现身边躺了一个人,定眼一看,原来是辛宜,望着自己湿遍了的全身,墨云才想起了自己掉进海里的事。他伸手捡起那颗刚刚放在自己唇上,而现在掉落在沙滩上的珍珠,看着未醒的辛宜,他悄悄地把淡蓝珍珠放在自己的衣袋里,便轻轻地走出了洞|茓,……
当辛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身边烧着一个小火堆,还有一股扑鼻的椰子清香,她起来一看,才发现墨云正坐在火堆旁边用椰壳来煮椰子水。
“墨云……”,辛宜轻叫了一声,“你已经醒来好久了吗?”
“恩,辛宜,是你救了我的吗?”墨云淡淡地问,他没有勇气问出那句“为什么那么危险,你还要来救我?”的话。
“我也不知道,我们被卷进海底的一个洞里,到浮上来时已经在这个洞|茓里的浅滩上了。”辛宜清了清喉咙,喉咙干干的,她才发现那颗珍珠并不在喉咙里,于是辛宜便想起了刚刚救墨云的时候晕倒了的事,她不禁脸色一红,不过,在火光的掩饰下,墨云并没有察觉到。“呃,墨云,你醒来的时候,看到你身旁有一颗泛蓝的珍珠吗?”
“是这颗吗?我看你还没有醒于是我就收起来了。”墨云把珍珠递给辛宜,“我醒来的时候,这颗珍珠不知怎么的,在我的唇上。”
这时辛宜的脸更红了,“哦,那是一种古老的拯救遇溺者的方法,我以后再告诉你。现在我们要想的是怎样回去,莎莎一定很担心你的。”说完,辛宜转过身,背对着墨云,伸一伸脖子吞下了珍珠。墨云没有察觉,烦恼地看着在兴奋跳跃着的火苗,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在你昏睡的时候,我发现外面有一个沙滩。如今之法,也只有在洞外沙滩生火,用烟来求救。明早我们就开始吧,现在先好好睡一觉。这个洞|茓很安全,不会有什么猛兽来袭击我们的,而且洞里面我检查过,没有什么危险的生物之类的。”墨云对辛宜说,他现在才发现辛宜背对着他。
“哦,现在也只有这样子了。”辛宜继续背对着墨云,慢慢地侧躺在白色的沙子上。
过了一阵子,墨云又开口说话了。“辛宜,先喝些椰子水再睡吧。泡了这么久的海水,人一定会觉得很渴吧。”墨云拿着椰子水慢慢地递给了辛宜。
“哦”,辛宜应了一声,喝了几口,椰子水是清甜的,而它在辛宜的喉里变得更甜了,但当辛宜她一想起莎莎,胃部便涌来了一阵苦涩。其实,辛宜并不渴,因为那颗珍珠刚刚吸收了墨云体内多余的水分,现在在喉里变得凉凉的,润润的,使辛宜更加怀疑她自己的身份是否人类。“我够了,还是你喝吧。”辛宜把椰壳递给墨云后很快又躺下假装睡着了。
过了许久,墨云轻轻叫了辛宜一声,辛宜听到了但没有回应,后来又听到墨云自己长长地叹了一声,辛宜的心更碎了,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流下来,打湿了辛宜的睫毛。
第二天清早,辛宜很早就起来了,她一个人静静地走到树林边捡树枝,那天的海也是暗暗的。当墨云醒来的时候,辛宜已经找到一大堆树枝了。于是墨云就把洞里面的火种引到沙滩的树枝堆上,很快一股浓黑的烟便升起了。看着浓浓的烟,辛宜真的不想它升起,她只想这样和墨云在荒岛上再呆长一点的时间,再多一分钟,甚至一秒都好。即使墨云是不喜欢她,讨厌她,但她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其实,墨云他又何尝不想呆在岛上久一点呢?他又何尝不是喜欢辛宜呢?但他对莎莎的承诺,加上他的好朋友沈诺也喜欢辛宜,他又怎么能轻易打破这些网,不顾他们的感受和辛宜在一起呢?更何况辛宜又不一定喜欢他,每次从她那忧郁的眼眸看来,她一定已经有一个喜欢很久很久的人了,那个人又怎么会是他自己呢?墨云透过篝火望着发呆的辛宜。
可能是上天真的不想墨云和辛宜在一起吧。有一艘渔船很快就驶过来了,他们都很乐意送辛宜与墨云回到海南的港口,而他们对辛宜与墨云竟然漂流到这个鲜为人知的小岛而感到十分奇怪。
渔船准备靠岸的时候,莎莎、沈诺,还有一群人都已经在岸上等候着了。船靠岸了,莎莎立即跳上甲板,亲吻着墨云。墨云他没有反应,他回头看了辛宜一眼,眼里充满了无奈,可他同时看到了辛宜望着他那种幽幽的眼神,那种和梦里的辛宜相同的眼神。他这次终于看清楚了辛宜的眼眸,他发现原来辛宜眼里的人影只有他一个,辛宜长久以来的忧伤完全是因他而起的。辛宜为什么为我而伤心呢?难道他一直喜欢的人是我?墨云的思路开始有点清晰。莎莎看到这个情景已经按捺不住了,“啪,”清脆的巴掌声,辛宜白皙的脸上立刻清晰地留下了莎莎的一记巴掌印。“啪,”再啪的一声,墨云反射地打了莎莎一巴掌。墨云的一巴掌,令莎莎怒火中烧,她说:“你这贱人,我就知道你会抢走我的墨云哥哥的!我知道你喜欢墨云哥哥,但他现在是要和我结婚,你的眼怎么还是不会检点啊?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吗?他是喜欢我才结婚的,你以为结婚这样神圣的事情是假的啊。贱人……”“莎莎,不要乱说!你怎么还不懂啊?辛宜她是我的好朋友,而且这次还救了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打她!”墨云捉紧莎莎的双臂摇晃着。“那你为什么要打我,难道我说错了吗?还是你不忍心啊?”莎莎咬着牙针对着墨云刚刚的一巴掌反问到,莎莎的话与刚刚有点自相矛盾。墨云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这时,泪流满面的辛宜已经无力思考他们之间的话,她走到他们身旁,望着墨云说:“Solong。”说完,辛宜无奈地一笑,然后便纵身一跃跳进了茫茫的大海里。墨云意料不及,他本想伸手拉住辛宜,但是因为事出太突然了,使墨云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海面溅起的水花,紧张的沈诺立刻叫船上的人下海打捞。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捞一直都没有结果,只知道的是,地平线上的太阳渐渐西下,金黄|色的余辉洒满了宽阔的海面,墨云与沈诺疲倦地坐在甲板上,茫然的神色从他们眼眸中流露出来。辛宜的突然跳海,然后又离奇地在海里消失,一切来得太突然,太离奇了,一个人就算闭气闭得多利害,也不可能在水里呆半天的时间。
“她为什么要跳海啊?我真的不明白,那句‘再见’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想向我道别,还是想永远地离我们而去呢?”墨云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地说,满脑的疑问使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沈诺用埋怨的眼神看着墨云说:“难道你不知道辛宜是一直喜欢你的吗?就在那次流星雨的晚上,我就已经看出来了,都是你们两个老是不停地在小心翼翼地猜测着对方的感情。其实,我真的很想把辛宜的眼神从你身上抢过来,可是辛宜那深深的哀伤眼神,让我知道她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了,而且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把她给抢过来。但你却总是一直看不出来。老是为我打算,把辛宜推给我,夹在你们中间,我真的不知道该什么进退啊,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喜欢的人。你叫我怎么选择?我也是有私心的人啊!现在好了,你却和莎莎牵扯上了,你知道辛宜她有多伤心吗?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沈诺说完,便气愤地走开了,他气愤的不是辛宜喜欢墨云,而是墨云一点都不会珍惜辛宜。
身旁的声音一切都静下来了,墨云默默地看着辛宜跳下海的地方,那里的水流轻轻地打着小漩涡,仿佛刚刚不是在吞噬辛宜,而是在迎接她。只见镀金的海面上,那些一个个的小波浪温柔地荡漾着,愉悦地荡漾着,一点也没有了当日墨云结婚时的汹涌。墨云眼里不禁流出了一滴眼泪,沈诺的那句“你们两个老是不停地在小心翼翼地猜测着对方的感情”不断地回响在墨云的脑里。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不过也奇怪,墨云心里一直觉得辛宜是还没有死的,即使这是不符合实际,但仍是有一个坚强的信念还在墨云的脑海里。然而,与其说是信念,不如说是祈祷吧……
回忆
转眼之间,一年过去了。沈诺在这一年来,不断努力地找寻着辛宜的踪迹,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墨云与辛宜之间那段纠缠不清的情结,他不想他的好朋友们都不开心。
而墨云呢?他老是整天一个人躲在Universe天文台看天幕上的星座。其实,墨云也尝试过很多的方法去寻找辛宜,他经常与那可可一起去到辛宜住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辛宜回来过的痕迹,甚至有时候他会在辛宜的家里呆上整整一天,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是坐在辛宜的床边,就是在这个地方,他曾经守着发高烧的辛宜,为她擦汗,喂她喝水。墨云就是那样,一直地呆在那里,没有表情,呆呆地呆着,令人看得心都碎了。记得那天是辛宜失踪的第三天,那天墨云与那可可立刻赶回到F城市,他们第一时间去到辛宜的家,去看看跳海的辛宜她有没有回来,因为他们都相信辛宜并没有在海里死掉,而是回来F城市了。因为在高中时候,辛宜的水性是全班最好的,她可以在水里潜水潜很久都不用上来。虽然从海南岛再回到F城市,这段水路实在夸张得令人不可相信,但是他们心中竟然有一个很强的信念,那就是辛宜已经回去F城市了。
只见辛宜的家里很干净,像刚刚打扫过一样,再仔细看看屋里的物品,发现原来放在辛宜电脑桌上的那座“人鱼之泪”的蓝水晶雕像不见了,还有跟着不见了的是辛宜的护照和一些重要证件。然后那可可便立刻打电话到辛宜在澳洲的父母,问他们辛宜有没有过去他们那里,不过辛宜的父母告诉那可可说辛宜昨天才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们她要去公干,而且要很长时间,地点也很零散,叫他们不要担心就是啦,她有空会打电话回去的。“她一个单身女子又可以跑去哪了?!”墨云狠狠地一拳捶到桌面上。其实墨云他不知道,辛宜就算是一个人出去闯荡世界也是有足够能力的。因为辛宜有足够的音乐天赋和造诣,就算用随意的街边演奏来维持生活还是勉强可以的。“可可,你帮我查查近几天机场的登机记录,还有出境记录,应该可以找到辛宜会去哪里的线索。”墨云说,不过后来那可可带回来的机场答复,竟然是说没有辛宜的出境记录。于是墨云与那可可去了澳洲,去找辛宜的父母。墨云和那可可在澳洲呆了一个多月,辛宜一共打了三次电话给父母。后来墨云查了那几次电话的来源地址,奇怪的是,第一次竟然是在埃及那里的,后来第二次就在英国,最后的一次就什么地址都查不到了,就像是在天堂那里打来的,什么地址都没有。本来有一线希望的墨云再一次沉寂了。
墨云回到F城市,继续着他的沉寂,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辛宜对他来说是这么的重要,他觉得只要找到辛宜,以后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即使辛宜不再喜欢他,不再爱他。其实,只要看着一个你自己爱着的人快乐地活着,只要她在你可以触及到的地方快乐地活着,在你还可以看到的地方快乐的活着,即使那个人不再属于你,不再认识你,但这也已经足够了,难道这不也是一种爱的方式吗?墨云默默地看着天幕上的双鱼座,那就是辛宜的星座,现在辛宜到底怎么样了?思念从墨云默默而深邃的眼眸中流过,没有留下痕迹,可能是痕迹每次一出现就很快地消失,就像流星一样习惯了一闪而过,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实现,什么都做不到。这样的一年过去了,大家都在落寞中度过,可能唯一没有落寞的人就是莎莎吧,知道辛宜失踪以后,她十分高兴但是又因为找不到辛宜的尸体而每天都在发愁,她每天都到Universe天文台看她的墨云哥哥,没有一天间断过。看着墨云那沉寂的表情,莎莎不禁后悔那天说出了那些逼辛宜放弃墨云的话,不过她心里面更有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做过的事是不可以后悔的。宁我负人,毋人负我,我的东西我就算摔坏了也不让别人得到。墨云哥哥现在还是属于我的,就算他这样落寞下去,我也不会把他还给辛宜的,我一定可以令墨云哥哥再次振作起来,那时辛宜就只是墨云哥哥心里悲伤的代名词而已。于是莎莎每次看完墨云后,她都会去一些令人堕落的地方来放纵自己,去学习怎样才可以令别人开心。结果到后来她回想起这段时间,那时的放纵堕落不止是想学习一些方法让墨云开心,而更加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寂寞了,那时她的潜意识已经认识到她已经永远失去墨云的心了,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承认。那段时间,莎莎每天总是腾出半天的时间来讲一些笑话给墨云听,还有一些童话故事,不过都是一些戏剧的故事,里面情节和主角都离不开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经历很多事情终于在一起的内容。有时候她会做一些可口的便当给墨云哥哥,希望他可以被眼前的美食吸引到。有时候她会尝试把她学的古筝搬到Universe天文台来,把辛宜送来的竖琴收起来,弹奏古筝来给墨云解闷。甚至她在酒吧学到的低级小魔术也来表演给墨云看。总之,这一年,莎莎的努力是可以得到肯定的,因为莎莎为了墨云重拾精神已经自我改变了许多,不过墨云还是那样的沉寂,他还是放不开,放不开那一个魂牵梦萦的女子——辛宜。不过,还好的是,墨云已经可以恢复平时正常工作了,这应该是属于莎莎长期努力的结果吧。经历过一年的悲伤,墨云真的变了,变得更加沉稳了。但不变的是,他还是老在辛宜的家里呆上一天,还是老在那个地方坐上一天,呆呆地看着辛宜曾经枕过的枕头。……
其实,平静的生活真会老是会捉弄人。本来波澜过后,平平实实地活着,应该也是满随人愿的吧。至少在远方的辛宜是这样认为的。其实辛宜这一年并没有去哪,她一直呆在威尼斯Rosemary的水晶店里面,与Rosemary一起过着平淡的日子,应该说是她三百年前一直要过的日子吧。那天辛宜纵身跳下海,万念俱寂……真的想因此而葬身大海,突然间,她脑里闪出了Rosemary,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辛宜真的好想去找她,去见她。于是辛宜不断地游,不断地游,奇怪的是,她从没感到疲倦,仿佛她已经从高中的熟悉水性进化到适宜长时间游泳的体质了,也可以说有如与生俱来的本性。辛宜游泳回到了F城市,收拾了一些证件,并把那座“人鱼之泪”和证件一起邮寄到了威尼斯Rosemary的店。然后她就打算一直游泳游到了威尼斯。她不想再留在F城市,不想留下任何线索,不想墨云或者他们任一个人找到她!
一个人的旅途,辛宜她终于到达了威尼斯,当她已经筋疲力尽地躺在Rosemary的店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多么熟悉的鱼肚白啊!辛宜看了一眼天色,不禁无力昏迷过去了。醒来的时候,Rosemary和Turtle伯伯已经在辛宜身边了,长久失去的温暖在辛宜心里涌了上来,她扑在Rosemary的怀里泣不成声。Rosemary轻轻地安抚着辛宜的头,温柔地说:“你回到来这里,以前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放心吧,Doris,这里会是重新开始的地方。不要再顾虑以前的事了,很快你就可以知道以前事情的一切缘由。什么东西都是上帝早有安排的。”辛宜听到这番话,不禁奇怪Rosemary她为何这么清楚地知道在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Rosemary哀伤的眼神让辛宜感觉到她内心的痛苦,她的心在流泪,但是始终没有流出一滴的眼泪,因为辛宜重来都没有看到Rosemary流眼泪。安慰完辛宜的Rosemary不慌不忙地叫Turtle伯伯准备晚餐,原来辛宜已经睡了一整天了。Turtle伯伯愉快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主要是以海鲜为主,不过虽然是海鲜为主,但是做法十分清淡的。因为辛宜刚刚体力才恢复,所以Turtle伯伯觉得辛宜不适宜吃油腻的东西。食物虽然清淡,但是很可口,辛宜有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晚餐,然后又很快地睡去了。朦胧之中听到Rosemary和Turtle伯伯在说什么明天就要带她回去什么地方。“难道是回F城市……不要,Rosemary姐姐,我不要,我不要回去见到墨云他们……”辛宜迷迷蒙蒙地睡着了,还在不断地梦魇。后来只觉得有人喂她吃了一块好像冰状但又软绵绵的东西,冰冰凉的,感觉好舒服,于是辛宜就睡得比较安稳了。第二天醒来,仿佛一身骨头都散架了,辛宜走到店子后面的阳台,原来Rosemary和Turtle伯伯正在吃早餐,他们见到辛宜醒来了,连忙招呼她坐下来一起吃,他们还说吃完,就要带辛宜去一个她以前去过的地方。辛宜很疑惑,想知道是哪里,难道真的要她回去?一想到这里,辛宜的双眸不禁露出一掠而过的惊恐。这丝惊恐被Rosemary捕捉到了,她安抚辛宜说:“我们不是要逼你回去,是想带你去一个你以前就应该去的地方。”听到这样,辛宜才安心地吃早餐。
吃完早餐,Rosemary对辛宜说,那个地方是要潜水去的,但是奇怪的是Rosemary他们好像没有准备什么潜水设备的样子,看到辛宜的迷惑,Rosemary微笑着说:“我们不用氧气筒的,因为我们家族有一个家传的潜水呼吸方法,比氧气筒好用很多,现在我教你。其实和上次我教你用珍珠救人的方法差不多。”Rosemary说完,便示范了那种家传的潜水呼吸方法,辛宜很快就学会了。于是他们三人一起跳下水。虽然开始的时候辛宜还是呛了一口海水,不过慢慢地,呼吸开始熟悉起来,很快就可以运用自如了。他们一直游,游到了威尼斯外的公海,然后路径就开始慢慢地延伸到深海。游到了海底的最深处,他们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建筑上面。这座建筑从外表看来,好像已经在那里很久的时间,开始时辛宜以为是一些下沉的陆地上面原有的建筑物。后来再仔细看一下,那座建筑物的墙是用珊瑚砌成的,它那些尖顶的高窗子是用最亮的琥珀做成的;不过屋顶上却铺着黑色的蚌壳,它们随着水的流动可以自动地开合。这是怪好看的,因为每一颗蚌壳里面含有亮晶晶的珍珠。这样奇怪的建筑材料,应该不会是岸上的建筑物吧。而且这座建筑物好像已经空置很久了,因为那些窗户上面堆积了不少绿色的青苔,不过也不能遮盖这座建筑物以前的辉煌。很奇怪,一阵熟悉的感觉突然汹涌而来,辛宜的周围依稀地产生了一些幻象,她忽然看到周围有很多盛装的人鱼游来游去,好像要开什么舞会的样子,接着从建筑物的大厅里面传来悠扬的歌声,辛宜顺着幻觉里面的歌声游进了那个宽广的大厅,这个大厅里面的墙壁和天花板是用薄而透明的云母片砌成的。成千成百草绿色和粉红色的巨型贝壳一排一排地立在四边;它们里面燃着蓝色的火焰,照亮整个的舞厅,照透了云母片墙壁,因而也照明了外面的海。辛宜可以看到无数的大小鱼群向这座水晶宫里游来,有的鳞上发着紫色的光,有的亮起来像白银和金子。一股宽大的激流穿过舞厅的中央,海里的男人和女人,随着美丽的歌,就在这激流上跳舞。这样优美的歌声,住在陆地上的人们是唱不出来的。在辛宜的幻象中,大厅右角的一个大贝壳上坐着一条人鱼,样子竟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刚刚那些歌声就是她唱出来的。看着那条人鱼,辛宜仿佛可以感受到她的心事,辛宜知道她有好一会儿感到非常快乐,因为她知道,在陆地上和海里只有她的声音最美。不过人鱼的心里马上又想起了上面的那个世界。她忘不了那个美貌的王子,也忘不了她因为没有他那样不灭的灵魂而引起的悲愁。因此她心里充满了忧郁偷偷走出了宫殿的大厅,迎面和辛宜撞个正着,她仿佛看不见辛宜,辛宜不禁心里一惊,因为这些幻觉实在太真实了,忽然那条人鱼就像水流一样从辛宜的身上穿过,然后一切幻象都烟消云散了。
感到奇怪的辛宜拐过头看着Rosemary和Turtle伯伯,只见Rosemary也看着辛宜,那眼神里面带着欣喜的表情。更加奇怪的是,这时Rosemary的长裙下面不再是一双白净修长的腿了,而是一条长长的泛着银灰色的鱼尾巴。而Turtle伯伯身上驼背的位置竟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海龟壳,而且他的四肢也变成了青色,就像海龟的四肢一样,不过没有变成鳍,还是手掌的样子,但是手指之间有一层薄薄的膜。“Rosemary姐姐,Turtle伯伯,你们……”辛宜不敢在说下去,因为刚刚的幻觉就像真的一样呈现在她的眼前,她自己也紧张地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腿,……还好还在那里,没有变成尾巴或者是什么的。
“Doris,这里就是海王宫殿,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和墨云的感情会纠缠不清的吗?”Rosemary微笑着说。辛宜惊讶地点点头,她惊讶的是从她回去威尼斯到现在所发生的事,Rosemary好像早有预料好。接着Rosemary带着辛宜穿过了海王宫殿的花园,离开了宫殿,向一个掀起泡沫的漩涡游去——海里的巫婆就住在它的后面。辛宜仿佛以前来过,难道这又是幻象?幻觉中这里没有花,也没有海草;只有光溜溜的一片灰色的沙底,向漩涡那儿伸去。水在这儿像一架喧闹的水车似的旋转着,把它所碰到的东西都转到水底去。要到达巫婆所住的地区,他们必须穿过这急转的漩涡。漩涡之后,有好长一段路程需要通过一条冒着热泡的泥地;巫婆把这地方叫做她的泥煤田。在这后面有一个可怕的森林,她的房子就在里面;所有的树和灌木林全是珊瑚虫——一种半植物和半动物的东西。它们看起来很像地里冒出来的多头蛇。它们的枝桠全是长长的、粘糊糊的手臂,它们的手指全是像蠕虫一样柔软。它们从根到顶都是一节一节地在颤动。它们紧紧地盘住它们在海里所能抓得到的东西,一点也不放松。这些恐怖的幻象一直在去海巫婆的途中产生,其实辛宜不清楚这到底是记忆还是幻象,因为这些说是幻象的东西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真实了,仿佛什么东西都历历在目。幻象中在这些珊瑚虫的手臂里还紧紧抱着船舵和箱子,抱着陆上动物的骸骨,还抱着一个被它们抓住和勒死了的小人鱼。不过现在定眼看一下那些珊瑚虫都变成了珊瑚礁,那些泥地都凝结变成了硬泥地。本来有小人鱼的尸体的地方已经埋上了一座小坟,还有几簇漂亮的珊瑚长在旁边。以前珊瑚虫的森林不见了,看到的是一片美丽的珊瑚礁地,在珊瑚礁地的中间有一块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栋用死人的白骨砌成的房子,海巫婆就住这儿。只见海巫婆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房子里面,百无聊赖地靠着椅子坐着。以前被她叫做“小鸡”的奇丑的、肥胖的水蛇和那只被她宠得像金丝雀的癞蛤蟆都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整间屋子没有了以前的阴森恐怖,只有弥漫着一股寂寞和凄清的氛围。
“你又来了,我美丽的小公主。”海巫婆说道,她脸上带着点少有的欣喜,她的声音就如黄莺般清脆,辛宜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好象不是!这黄莺般的声音是刚刚在幻觉里面听到过,好像就是那条很像自己的小人鱼的声音!“我美丽的小公主,你忘了啊?这可是你自己的声音啊?三百年了,三百年了,难道你真的忘记我了?”海巫婆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兴奋地问辛宜,她的声音虽然美丽清脆,但是没有一点儿感情。
“三百年了?……”辛宜迷惑地说。
“看来你还是没有记起来。人类的记忆啊,就是这么容易被时间所磨损的。”海巫婆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透过屋子里面微弱的光线,辛宜终于看清楚了海巫婆,她好像已经不是幻觉里面的样子了,幻觉里面的海巫婆是丑陋的,而现在这个海巫婆更加是奇丑无比。但是如果再细细看她脸上和身体上每一个部分的轮廓,都是那样的细致动人,没有一点可以挑剔的地方,无论从头发上还是到尾巴上都是那样的无可挑剔。但是这样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各个部分合起来却是那样的别扭,使人有种说不出的丑。难道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合在一起就是那样的丑的吗?辛宜终于明白了,海巫婆在不断地接受别人请求的同时也夺取了别人最好的东西,然后就把那些最好的东西换在自己身上,因为她要变成世界上最美的人鱼。但是她并不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这时候的海巫婆不但已经成为世界上最美的人鱼,而且还是世界上最丑的人鱼了,那种无可挑剔的、别扭的丑,真的谁也说不出来。只见这时,海巫婆慢慢地走到一个匣子面前,打开它,原来里面放着一颗泛着五颜六色的水珠,奇怪的是,这颗水珠竟然可以记忆着自己的形态,在众多的海水中,没有被那些海水所同化和侵蚀。
“这就是记忆的眼泪,”海巫婆对辛宜说,“你喝了它吧,这样你就可以记起你三百年前的事了。”
“三百年前的事?”辛宜真的觉得很迷惑,海巫婆说的事情她仿佛一点都不清楚。
“就是你和Venice王子的事,也就是你为什么今世和墨云纠缠不清的原因。难道你不想知道吗?”海巫婆看着迷惑的辛宜。“一直以来的梦和一直以来的疑问,你不想知道吗?你不要再逃避了,现在你都已经来到这里,就是要去面对的时候了。其实,你自己也是想逃避F城市的事,你才来到威尼斯的,不是吗?你来到这里已经是另外一个开端了,是另外一个你要面对的开端了。”
辛宜很惊讶,海巫婆就像Rosemary、Turtle伯伯那样完完全全地知道她的事,而且好像是了如指掌的样子。一阵莫名的恐惧涌上了辛宜的心头,到底要不要去面对面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呢?唉……算啦……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回去了,反正在这里的一切可能迟早都要去面对。辛宜心里想。
不过,当辛宜轻轻地拿起那一颗记忆的眼泪时,还是有一阵地犹豫,看着泛着五颜六色的记忆的眼泪,辛宜仿佛有点眩晕,以前和墨云的一切历历在目。这却使辛宜下定了决心要知道一切,辛宜轻轻地把记忆的眼泪含在口里,眼泪很快就流进了胃里,渗透在血液里,一直延续到身体各个部分的毛细血管,仿佛为辛宜疲倦的身心换上了另外一副清新的身躯和心脏。忽然,心灵的深处传来一把声音。是海巫婆?不,不是,是人鱼小公主!“Venice王子……Venice王子……”那声音沉吟着,仿佛是三百年也减灭不了,在辛宜心里沉吟着。三百年前的记忆渐渐清晰地浮现在辛宜的脑海里,人鱼小公主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在辛宜的脑里,原来长久以来那个不灭的梦里,辛宜所救的人不是墨云,而是三百年前的Venice王子。他和墨云长得一模一样,而梦里的辛宜也不是辛宜,是人鱼小公主Doris。Rosemary原来是小公主的最大的姐姐,Turtle伯伯是海王的丞相。咦?那么父王,老祖母和其他姐姐呢?还有海底的人们呢?他们怎么都不见了!以前的海底是那么的繁荣和强盛,陆地上的人类社会都没有我们海底那么繁荣。迷惑的辛宜不禁也看看自己的腿,原来自己本来修长的腿也已经变成了一条灰银色的鱼尾巴了,辛宜她没有惊恐,因为她知道她要是恢复了记忆,一定会恢复了三百年前的样子,这是回忆的眼泪告诉她的。辛宜焦虑地看着Rosemary,问:“Rosemary姐姐,老祖母,父王还有其他姐姐们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和Turtle伯伯等我回来的?海底的人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海底现在变得那么冷清?三百年了,这三百年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辛宜感到迷惑,这三百年前的记忆虽然恢复,但是为什么海底一切都改变了呢。
只见Rosemary悲伤的眼眸更加的悲伤了,“Doris,你要知道我们等你等得好辛苦啊,三百年了,人鱼的寿命最多只有三百年。而自从一百年前,因为人类的工业革命,我们人鱼族就渐渐没落了,我们的寿命也不断地衰减,衰减到只有一百五十年。人类不断地污染海洋,我们许多族人都因为不适应污染的海洋,都相继地病死了。老祖母,父王他们都病得好痛苦,他们甚至想舍弃剩下的寿命。而他们更唯一的希望是想在临死之前再见你一面,可惜那时候你已经变成泡沫精灵不知道飘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里去了。Doris,我们很想你,真的。于是,老祖母,父王,还有其他妹妹都把他们剩下寿命延续在我的身上,叫我等你,一定要等你回来。那时候,我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孤独地和Turtle伯伯活了三百多年。就在上次你来威尼斯的时候,我就把那座父王临终前雕成的人鱼之泪送给你,那是我们的父王一定要托我交给你的。Doris,现在我只剩下人类的正常寿命的时间了,你会不会打算和我在海底一直陪伴着我直到我灯尽油灭的时候?”
听到这里的时候,辛宜哭了,但是她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流不出了泪水,原来人鱼真的是没有眼泪的。其实,到最后,跳海的Doris公主想得到的不再是人类的灵魂,而是人类涩涩的眼泪,她感觉到人类之所以幸福,是因为人类有流泪的权力。“恩,Rosemary姐姐,我这次来威尼斯就打算和你一起生活下去,我不想在回去了,那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也没有我可以托付精神的人。其实,我想问,为什么墨云和Venice王子长得一模一样的?难道他就是Venice王子的……”一时间,辛宜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是,墨云其实就是Venice王子灵魂的转生,他也是一直在不断的等候你,找寻你,真的,这三百年来,他真的一直地在找你。本来以为你们今世可以有一个了结,那样的话,我等不到你也无所谓。”Rosemary幽幽说,“因为你已经找到他了,应该就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谁知道莎莎她也出现了,她是Flora公主的转生。就是在沙滩上救起的Venice王子的那个公主。其实,可能真的是上天要给Venice王子的一个考验,让他再一次遇见你和莎莎时,他还会不会看清一切,看清以前是谁救了他的一切。”Rosemary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Doris,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以前的一切,那你打算怎么办?”
辛宜什么都没有说,她甚至没有了已经明白一切的欢悦,她呆呆地看着地面,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再理了,因为他永远也不会看清一切,他现在已经选择了Flora公主,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辛宜平静得恐怖,仿佛把悲伤都吞噬在自己内心深处。
“Doris,我们回去海王宫殿吧。海巫婆你也跟我们一齐回去住吧,这些年我在上面等Doris的时候,都是你帮忙照顾我们海王宫殿的,你现在还住在这里实在太孤独了,现在Doris都回来了,我们就一起住吧。”Rosemary看着海巫婆那孤独的样子,真的不想连她也消失在海里。
听到Rosemary的话海巫婆兴奋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跟着他们回去海王宫殿了。
于是这一年来,辛宜白天就在水晶店里面工作,晚上就和Rosemary一起变回人鱼回到海王宫殿,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的安稳地度过,表面看上去,平静的辛宜仿佛已经忘记了以前和墨云发生的点点滴滴……看到表面平静的辛宜,Rosemary也渐渐地放下心来。
世事就是这样,本来以为一切事情都已经万籁俱寂,却又波澜暗生。辛宜本来以为来到了威尼斯后,以前在F城市的一切都已经万籁俱寂了,她以为以后墨云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了,她甚至连自己的好朋友那可可都不敢联络,因为她怕,她怕他们会循着蛛丝马迹来到威尼斯找到她。辛宜她老是喜欢这样逃避着,逃避着,从她遇到墨云的一开始,她就选择了逃避。虽然她知道他们是不会相信她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因为每次她打开电子邮箱,墨云,那可可,沈诺……,这些都一一浮现在发件人的栏目那里。这天,辛宜循例每个月打一次电话给澳洲的父母,他们好像没有怀疑辛宜这次离开F城市这么久真的是因为公干,听到父母和蔼的语气,辛宜舒了一口气,唉,还好他们没有跟我的父母说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这次她打电话打得很长,但是她却不知道墨云和那可可已经在澳洲那边追踪到她的长途电话的地址了。原来,这一年来那可可都没有放弃在澳洲追踪辛宜打回父母家的长途电话。在每次预测到辛宜将要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墨云一定赶到澳洲与那可可一起等待。一年后,他们终于追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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