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沛然道:“不可鲁莽,你们再听听展贤弟高见未迟。”
“高见两字小弟实不敢当,以小弟愚见,周鸣和莫志宁如何处理无问题,棘手的是陆源他们三个。”
卫青怒气仍未息:“老子并不怕那些乌合之众。”
“放陆源回去,讨回十二万两银子来赎左良堂及索长胜最为合算,而且也给足了他面子,日后不怕他动咱们之歪主意!”
卫青问道:“放了他之后,若他不还那十二万两银子,咱们不但做亏本生意,而且还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副帮主是否另有妙计?”
展玉翅闭目沉思了一阵,道:“陆源这次偷偷带着几个寨的人来做买卖,若传之出去,必定会影响其绿林地位,因此小弟断定他必定会设法把那十二万两银于运回来,以赎回左良堂及索长胜!嗯,这件事便交给小弟办,如何?”
此时,雪狮帮上下对他早已佩服至五体投地,见他肯自告奋勇,自然大表赞成。当下钱仲衡亲自引他到地窖里去。
陆源麻|茓未解,躺在地上,见有人下来,索性闭上双眼,以免受辱。展玉翅走进牢房里,蹲在他身边,低声道:“总瓢把子,在下若放你出去,你肯不肯?”
陆源双眼眨也不眨一下,展玉翅连问三声,他一声不吭,展玉翅轻叹一声,道:“既然你不愿意活下去,在下又何必强人所难!绿林中觊觎你这宝座的人本就不少,师沛然杀死你,也不知有多少人感激他!”言毕长身而去。
当他快走到尽头,陆源突然问道:“你有甚么条件?”
展玉翅走了回去,淡淡地道:“条件很简单,拿十二万两银子回来赎索长胜及左良堂,附带之好处是咱们还替你守秘,保住你绿林总瓢把子的地位!”
“你不怕放虎归山?”
“你不怕成为绿林的过街老鼠?”展玉翅道:“师沛然素来讲义气,你与他交个朋友,对你只有好处,而无坏处,此事百利而无一害,你何乐而不为?”
“我怕诸葛神未必肯听我的话,而且……说不定他已将银子分发出去,则纵然是大罗神仙也收不回来了……”
是以你就该动作快一点了,至于诸苜神那边的问题,那只是你的事,你当然会想办法解决!”展玉翅沉声问道:“你想清楚了否?”
“陆某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
“在下要听你肯定的答覆,以便回覆师老大。”
“好吧,陆某接受你们的条件。”
展玉翅解开其麻|茓,道:“你可以走了。”他心里知道,陆源有把柄被师沛然抓住,日后可供师沛然利用,亦为之高兴不已。
※※※展玉翅离开合肥城是初夏,此刻带着优悠丐帮帮主骆长达及香主卢远景回去,已是初秋时分。
四海丐帮之总舵在安庆,当时因为成立伊始,立足未稳,不敢在大城里占地盘,以免惹来不必要之麻烦,故此选择安庆,而弃合肥、芜湖及铜陵。
由扬州去安庆,合肥乃必经之路。展玉翅未到合肥,消息已先传至,合肥本无分舵,如今因四海丐帮已逐步站稳阵脚,在展玉翅不在时,已建立了分舵,而分舵主出乎意料的竟是鲍詹。
鲍詹有四个结义弟弟,武功均有一定造诣,是故这分舵之实力还真不弱,因此沙连水还是颇放心的。
展玉翅三人尚未进城,已见城门外站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叫化子,为首那位赫然是鲍詹,展玉翅替他们介绍过后,便匆匆进城。
鲍詹乖巧地上前报告:“副帮主,你去后此处发展非常顺利,而且生意也很好,再不见通天丐帮的人来捣乱!”
“你们还发展了甚么?”
“本帮在合肥已立了分舵,目前弟子不少,下月初芜湖分舵也会成立,分舵主是谁,副帮主你猜猜看!”
展玉翅沉吟道:“莫非是铜陵的孙堂主?”
“非也非也,副帮主再猜!”
“莫非沙帮主把周堂主调到芜湖?”
“不是,好教你高兴,长胜寨的郭寨主已加入木帮,并当上芜湖城分舵主,百花寨的两位姑娘也是本帮弟子!人家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咱们是士别三月,形势及实力已大不相同!”
展玉翅当然高兴,随口问道:“本城分舵由谁担大任?”
鲍詹低声道:“不才得帮主赏识,深感惭愧,日后还望副帮主指点。”
“沙帮主好眼光,由你担任,本座便放心了!”展玉翅再问:“还有邵月华姑娘呢?”
鲍詹尚未作答,已至展家大宅,里面的人早已排队欢迎,展玉翅忙道:“诸位兄弟辛苦了,都请进去吧!”
“咱们在大树底下乘凉,哪里辛苦!副帮主为本帮前途到处奔波才辛苦!”
众口一词,声音宏亮,把展玉翅吓了一跳,转头瞪了鲍詹一眼,他见陈信元在大厅前,便忙吩咐他备茶,迎接优悠丐帮帮主:“诸位兄弟,这位便是大名鼎鼎之优悠丐帮帮主骆长达帮主,今日大驾光临,实乃本帮之荣幸,请兄弟们欢迎!”
群丐于是一齐向骆长达及卢远景身上吐涎-,接着上厅待茶。展玉翅顾盼之间,不见高桥,不由低声问张游之。张游之道:“副帮主,高桥兄已至芜湖城跟邵姑娘在一道了!”
展玉翅喜而问道:“他俩已和好如初啦?”
“是的,不但冰释前嫌,而且准备成亲,只等副帮主回来做证婚人!”
展玉翅笑道:“证婚人不敢当,但三杯喜酒则一定要喝!帮内近来无事吧?”
一切顺利,平静得教上下均不相信,听说通天丐帮已举帮拉离皖境,大概是米常满害怕副帮主报复。”
郑我长接道:“帮主有令,请副帮主到后,抽空到总舵走一趟。”
“本座正想带路帮主去拜访他,嗯,先住两天再起程吧!快准备些酒菜款客!咦,为何不见凌二哥?”
“凌铁城上个月去找他义兄魏守信,说等不及你回来啦!鲍大哥见他去意甚坚,且又平安无事,因此放行!副帮主,大展布庄生意好得很,经常连存货也卖光,实乃本帮弟子之福!”
展家房舍颇多,当下收拾了两间干净的卧室作客房,展玉翅先安顿好骆长达及卢远景,便到处巡视了一遍,到底鲍詹等人均读过书,帮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分舵亦打理得规规矩矩,令展玉翅大为放心。
所谓眼见为实,他还亲自跑了一趟大展布庄,见生意的确很好,这才放心回分舵,原来张游之家原本亦经营布庄,由其主持,自是恰当不过。
骆长达见一个丐帮之分舵,在短短时间内,一切均上轨道,亦暗暗惊叹,更坚定骆长达让位之心,卢远景对展玉翅亦心悦诚服。
三人在合肥住了两晚,展玉翅知骆长达心急,便在大清早就赶路,至第三天,三人方到达安庆城。
那安庆城得码头之利,往来客商颇多,商业亦繁盛,但到底是小地方,房舍破旧难与合肥、芜湖等大城相提并论,不过民风比较纯朴,又是其他大城所不及者。
当展玉翅带着骆长达、卢远景及郑我长抵达安庆城时,只见满街满巷的叫化子都向他们行礼,至总舵前,即见自沙连水以下上头领,全部在大门外迎接。
“敝帮得骆帮主大驾光临,真乃蓬荜生辉,欢迎欢迎!”沙连水满面笑容,连连抱拳。
天下丐帮大大小小超过十来个,但优悠丐帮之实力,数一数二,骆长达亲自到访,这个面子不小,难怪他满面笑容。
骆长达见状亦忙上前抱拳回礼:“骆某冒昧造访,来时匆忙,也没带甚么好东西,得沙帮主及诸位堂主兄弟盛大欢迎,真教骆某汗颜无地!”
“岂敢岂敢,骆帮主大驾光临,已是纡尊降贵,再说这种话,便太过见外了。”
展玉翅道:“天下乞丐一家人,大家都不必客气,还是进去里面再慢慢说吧!”
沙连水一挥手,鞭炮便“劈劈啪啪”地响了起来,众人在硝烟及红纸屑中,鱼贯进入四海丐帮总舵。
四海丐帮财力有限,自然不能与优悠丐帮相比较,总舵占地不但不如人家,家具也简陋,更加缺乏花园假山美景,不过收拾得倒十分干净。
两人分宾主坐定,卢远景便献上江南的一些特产,盏茶过后,沙连水便问:“骆帮主准备在此几天?莫非有正事才不辞千里而来?”
“不瞒沙帮主,骆某的确是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是故方匆匆随展副帮主来访。”
沙连水微微一怔,问道:“不知是何大事?”
骆长达打了哈哈,展玉翅忙道:“晚饭时分已届,待饭后两位再慢慢商量未迟,骆帮主见过本帮,请提点一下,本帮成立至今不足两年,犹如娃娃学步,需要改善之处必多矣!”
骆长达又客套了一些,接着上面便支起两张八仙桌来,宾主相继入席,沙连水趁骆长达去洗手时,低声问道:“小展,你可知他有何大事与咱们商量?”
“他有意将优悠丐帮与本帮合二为一。”展玉翅低声道:“他若不作声,你便莫提,饭后咱们先聊一会儿,再跟他茶叙。”
沙连水满腹惊诧,但也不便再问,待得骆长达入席,方长身举杯敬酒,虽是盛宴,但比起优悠丐帮来说,酒菜均逊色良多,安庆本就是个小地方,焉能跟富饶的苏州相提并论?
骆长达造访,对四海丐帮来说,不啻是件大事,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是故厅里气氛十分热烈,杯来杯住,宾主均喝了不少酒。
好不容易方散了席,沙连水令周春鹏送骆长达及卢远晨先到客房梳洗一下,便急不及待地询问展玉翅。
展玉翅见四周人多,便道:“咱们先到内厅详谈。”沙连水会意,只准龙永富一齐内进,展玉翅颇觉为难,边走边考虑如何开腔,以免一宗好事,而变成坏事。
至内厅,展工翅只好把实情相告,龙永富惊诧地道:“小展,你已成为优悠丐帮的副帮主?那么四海丐帮副帮主这职位,你还要不要?”
展玉翅尚未答,沙连水已抢着道:“要!两个都要!小展是我帮副帮主,又是优悠丐帮副帮主,万一我帮有危险,也可借优悠丐帮之力量消弭危机,为何不要?”
展玉翅心里暗叹:“难怪卢多财看不起!”须知展玉翅经年多的经历及走南闯北,已非吴下阿蒙,当下道:“属下的事算得了甚么?还是说正事吧!”
沙连水道:“你先说说吧,老夫刚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乱糟糟的!”
展玉翅轻叹一声,他决定大胆指出沙连水之错误:“帮主,你认为骆长达为何要跟敝帮合作?要找有实力的,比咱们多的是!”
龙永富反问:“时间无多,小展你有话还是说吧!”
“天下间只有互相利用之局,断无实力弱的能长久利用实力强的事!咱们可利用优悠丐帮,但咱们又有甚么可供其利用?”
沙连水眨眨眼道:“老夫就是不明白,为何会找上咱们!”
展玉翅吸了一口气,道:“因为我!”
“因为你?因为你甚么?”
“因为他看得起我,本来要把我拉过去优悠丐帮继其任的,后来觉得行不通,是以方提出二帮合一之议。”展玉翅道:“他本人想退隐。”
沙连水又问:“他还年轻,退甚么隐?”
“人虽年轻,但其他原因影响,已无斗志,为大局着想,反倒不如把优悠丐帮交给一位合适的人。”
龙永富急又问:“那你会否过去?”
展玉翅又叹了一口气,这次回来,他对沙连水及龙永富之观感已改,四海丐帮不但财力、实力不如优悠丐帮,连人之素质也不如人。
当下沉声道:“若我要过去的,今日还会陪骆长达来谈合二为一之事?”
龙永富又问:“两帮合并,将来由谁当帮主?若我方担任,那当然没有问题……”
展玉翅反问:“帮主一职,由有德有能者居之,乃千古不易之理,总堂主之看法,我不敢苟同,那是狭隘之门户之见!问题是合二为一,对本帮是否有利,对下面苦哈哈的弟兄是否有利?若无利便不能合并,那就连帮主人选也不用提了!”
展玉翅见他俩均不作声,便续道:“目前本帮一切还顺利,乃因接受了一部分通天丐帮的人,通天丐帮又撤出皖境,但难保没有别的帮派在暗中虎视眈眈,咱们为弟兄除恶惩奸,就难免会得罪一些帮会,届时会否来犯?皖南本就穷困,叫化子特多,百姓跟叫化子之关系并不好,发展下去,只有两个方案:一是改善叫化子之生活,这需要大量的金钱。二是让他们八仙过侮,各显神通,这就会得罪百姓,会引来许多麻烦,不知帮主及总堂主,有何高见或是否看到隐忧?”
龙永富与沙连水脸脸相觑,半晌龙永富反问:“依副帮主之见又如何?”
“在没有治本之法前,两帮合并有好处,江南富饶,叫化子生活不成问题,优悠丐帮存钱不少,人家人强马壮,生意做得很大,咱们跟他们比,还差得很远……”
“咱们也可慢慢发展。”
展玉翅道:“这只是我之愚见,请帮主及总堂主考虑考虑!”
沙帮主道:“此事本座尚未考虑清楚,嗯!永富,你去通知骆帮主,说老夫身体不适,明天方跟他仔细商讨大事。”
龙永富去后,展玉翅长身欲语,不料沙连水轻轻摆手道:“你连日奔波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展玉翅只好回房,他摸不清沙连水之心意,心头十分烦躁,便出房主找周春鹏。
周春鹏是读书人出身,比较明事理,由他担任礼堂堂主,在四海丐帮来说,最是适合。
周春鹏一向很看得起展玉翅,当然他也是被展玉翅提拔起来的。
周春鹏先向他说些近日之情况,但他不无忧虑地道:“丐帮跟别的帮会有个很大的分别,其他帮会的人,几乎人人均是学过两、三年拳脚,最低限度也是孔武有力之辈,唯独丐帮弟子,通晓武艺的,十人中最多只有一个,这对咱们非常不利,若有敌人大举进攻,凭那几位武功高强的头领,根本抵抗不了。”
“这个问题本座早已发现,是故一直强调要训练一批人,最低限度可以自保!”
周春鹏叹了一口气,道:“问题是学武不是三天五日就能收效的事,咱们可以等,但敌人不肯等!”
展玉翅乃将骆长达希望两帮合并的事告诉他,周春鹏一听便叫起好来,展玉翅含笑问道:“好在何处?”
“好在实力增强,敌人不敢轻易来!若天下丐帮全部联合起来,你说还有谁敢打咱们的主意?”
这一点,展玉翅之前倒没有想过。不错,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有时连“招牌”也可以唬住人,何况是真正的强壮!少一点麻烦,便可多一些精神发展帮务。
“老周,此事尚未作决定,你千万要守秘!”展玉翅听了周春鹏这句话,今晚便睡得着觉了。
次日早饭之后,沙连水、展玉翅、龙永富和骆长达及卢远景,便在内厅茶叙。
沙连水故作不知地问:“昨夜老朽因身体不适,没法即时与骆帮主商谈,尚请原谅,请问骆帮主是次到访,到底有何大事?”
“相信展副帮主已跟沙帮主说过,但为表示骆某之诚意,我愿意正式再向沙帮主提出!”
骆长达道:“贵我两帮若能合二为一,对彼此都有好处,骆某的意思是指对下面的弟兄有利,也许对有职位的人不一定有利,不知沙帮上意下若何?”
龙永富抢着问:“骆帮主,两帮合并,你心目中的帮主是谁?”
不料沙连水挥手止住他,诚恳地道:“骆帮主,你真是快人快语,亦证明你真心实意要与敝帮合并,老夫想了一夜,觉得双方合并,真的是百利而无一害,故此老夫赞成!”
骆长达料不到如此轻易便取得成功,先呆了一呆,继而大喜笑道:“那敢情好,多谢沙帮主支持骆某此一计划!我想问你,你认为合并之后,由谁作帮主比较合适?”
“既然敝帮之副帮主已是贵帮之副帮主,则帮主之职,当然是由你担任!老夫老矣,膺本帮帮主之职,乃形势所迫,不得不为之,其实老夫想让位已久。此事成功之后,老夫便归隐,享几年清福,你便再辛苦几年吧!”
展玉翅亦料不到,沙连水经一夜之间,会作出转变,闻言大喜,道:“由骆帮主担任新帮之帮主,再合适不过了!”
龙永富亦知沙连水久有退休之意,老实说,他心底里亦觉得他担任帮主实嫌勉强,而骆长达担此职,的确比他适合,不过感情上放不下,但亦没有借口反对,只好三缄其口。
不料骆长达却道:“骆某亦不适合膺此职,我建议由展副帮主担任,他是贵我两帮之副帮主,由他升任,彼此都无话说,若沙帮主还不放心者,你我两个便当他两年长老如何?此乃闲职,志在稳定军心而已!”
展玉翅急道:“属下年轻识浅,当副帮主已十分勉强,那堪当此大任?两位帮主莫将属下吓坏。”
骆长达哈哈笑道:“别人不知道,我焉会不知你之能力?论武功、论才智、论年纪、论斗志,你均是骆某与沙帮主之上。沙帮主,他最近帮骆某清理了敝帮之叛徒,力抗西方仙子,又降服了绿林总瓢把子陆源,你可知道?”
沙连水哦了一声,道:“真有此事?那真比咱俩强得多了!再过几年,说不定天下丐帮都能在他手中统一,则叫化子们有福了!”
“那只是属下一时凑巧碰上……”
骆长达道:“年轻人要有点勇气及魄力,你怕甚么?有事还有咱们两位长老哩!下面也有不少人可协助你。”
沙连水亦道:“不错,就这样决定!帮主,你认为贵我两帮该于何时合并?”
“不能寸快,也不能太慢,也得挑个好日子。嗯,咱们便挑正月初一吧?以后这一天不但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更是我丐帮之好日子。”
沙连水也同意了,又问:“那总舵该设于何处?愚兄认为苏州离此稍为远一点,不如改在应天府吧,两边可以兼顾得及。”
龙永富赞同地道:“不错,论格局苏州始终不如应天府之气势,而且水陆交通比较方便。”
骆长达亦一口答允,当下开始讨论细节。分舵一共多少座,分舵主人选不变,总舵合并之后,人选便有重叠,于是又得仔细研究。至于优悠丐帮之黄犬堂、黑豹堂不变,四海帮之龙堂、虎堂亦不变,飞鸽堂则与优悠丐帮的飞鸽堂合并,一直商讨至吃晚饭。
饭后,骆长达道:“沙帮主,明早骆某便告辞,希望你能尽快到敝帮走一趟,增加双方之认识,届时咱们再把细节全部敲定,便立即发英帷帖。”
龙永富忽然提出一个问题来,道:“两帮合并之后,以甚名称为帮名?”这可是个大费周章的问题。
骆长达道:“彼此考虑一下,待龙总堂主与沙帮主到敝帮时再作决定如何?”
沙连水卸任在即,大感轻松,乃道:“中秋一过,老朽便带人到贵帮造访。”当下分头歇息。
次日,骆长达与卢远景与众人告别,沙连水派郑我长护送他们出皖境,把展玉翅留下来。
午饭后,四海丐帮立即召开香主以上之大会,沙连水在厅里宣布了合并计划,起初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分不出利弊来,待后来展玉翅请周春鹏分析合并之好处,众人兴致才高起来。
两顿饭工夫后,已无一人有异议,沙连水便提出:“诸位兄弟,本帮近日发展迅速,又得了一批好手加盟,实力增强,大家对各职位是否觉得有调动之必要?”
厅内无人作声,展玉翅只好道:“帮主,属下认为虎堂堂主不要兼任宣城分舵主了,应该调回总舵。”
“那谁可代其职?”
“属下提议由陈信元当宣城分舵舵主,张游之当副舵主,料可胜任!”
此乃无可非议之事,周通调回总舵,对总舵实力大有裨助,是故一致赞成,沙连水乃下令,道:“令陈信元及张游之迅速到宣城报到,一个月后,周堂主调回总舵。”
会后,展玉翅与沙连水又商讨了一些人事上的安排。
展玉翅在总舵盘旋了两天之后,便独自上路赴芜湖,因为他要为高桥及邵月华主持婚礼。
计算起来,展玉翅离开芜湖已近一年,他进了城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去分舵,而是去江畔酒楼,那是他起家的地方,感情特别深刻。
自展玉翅离开之后,江畔酒楼便由武功不弱、人又干练之夏宝贝负责,他上酒楼时,正好是午饭时分,座无虚设,他故意唤道:“小二,少爷要一个清静的雅座!”
店小二忙道:“客官,可否请稍候一下,你也看见没有一个空位!”
“少爷可不管你有没有空位,总之我如今便要一张清静的座头,你要收多少银子都可以!”
那店小二的态度立即硬了起来,道:“对不起,咱们这里只讲规矩,不讲银子,客官你要等便等,不愿等便请到别家去!”
展玉翅对他这种态度十分满意,但仍板着睑道:“我要见夏宝贝,请他出来一下!”
那店小二吓了一跳,上下看了他几眼,夏宝贝没事不会出来,认得他的人少:“客官,你跟夏老板是甚么关系?”
展玉翅道:“你去通知他,他的老板来了,出不出来见我,随他的便!”店小二再也按捺不住,立即跑进内堂去,过了一忽,便见他引着夏宝贝出来,展玉翅故意将头扭往别处去。
夏宝贝一时之间认不出来,抱拳道:“未知这位客官找在下有何……啊,是你?”
“你终于认出来了?”展玉翅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咱们进去再聊!”
夏宝贝喜不自胜,对那愣在一旁的店小二道:“小春子,快泡一壶茶,几样小菜,送到我房里去,副……老板请进!”
两人进到内堂,在夏宝贝的卧室坐下:“副帮主,久无你的消息,真是想煞属下了!”
“听说你干得不错,本座十分放心,有人敢来捣乱么?”
“自从试过括苍派的人来放刁,被咱们打败之后,再无人敢来耀武扬威!副帮主,听说你最近干了不少件大事,威震武林,可说来听听。”
展玉翅笑笑道:“别听人胡说,反正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你好好地干,再过几个月你便会知道,咱们前途似锦!”
说看,店小二送酒菜进来,夏宝贝床上支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矮几,两人便坐在床上吃喝起来。展玉翅又问:“小牛呢?怎地不见他?”
“他主要负责培元堂的生意,嘿嘿,这小子现在懂事多了,要是他知道你来了,还不乐坏!”夏宝贝边替他添酒边问:“副帮主,你去过分舵否?”
“还未去,吃了饭再去!高桥在远香斋?”
“不错,如今远香斋由他跟邵姑娘负责,郭月英及萧飞飞己将制粉的绝技传授与邵姑娘了,她俩如今在分舵里助郭得胜一臂之力。”
展玉翅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孙小三还在铜陵兼任分舵主,他应该调到总舵去,再把郑我长及萧飞飞调去那里,也可撮合撮合他俩。”
“副帮主,你在想甚么?”
“没有,快吃!吃饱饭之后,咱们便失去远香斋,再到分舵去。”
“副教主,这次你准备在此住多久?”
展玉翅笑笑道:“等喝了高桥及邵月华的喜酒再走。”言毕便立即动箸。
高桥与邵月华冰释误会之后,两人感情一日千里,恨不得叫展玉翅早点驾临,为他俩主持婚礼。可是,当展玉翅突然出现在他俩面前时,他俩都怔住了。
“怎地都认不出我来啦?你俩都长胖了,照说应该是我认不出你俩才对。婚礼筹备得如何?”
邵月华双颊立即飞起两团红云,轻啐了他一口:“你这弟弟,一见面便不说好话!”
“这是好话,你可别弄错!”展玉翅故意板着脸道:“你还有一点弄错了,我称高桥叔叔,你却叫我弟弟,将来你俩成亲了,咱们关系可就弄不清了。”一句话使大家大笑不已。
高桥满脸笑容:“少爷,快进内堂坐一下……”
“不啦,我先到分舵去,今晚咱们再好好叙一叙。对,今晚看来郭寨主是不会放过我的,还是你俩过去吧,顺便商量婚礼的事。”
到了分舵,少不免又有一番热闹,人人均笑容满面,只有萧飞飞双眼充满悲怨之色,使展玉翅每次接触到她的目光心头都泛上一阵歉意。
“郭兄,我有点事跟你商量,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说,如何?”
“副帮主,如今属下已是你之部下,日后请你直呼属下之名。”郭得胜长身道:“咱们到里面说吧!”
展玉翅先把骆长达建议两帮合并之事告诉他,郭得胜大表赞成:“这是两皆有利之事,好事也,应该立即答应!”
“还有一点,孙小三在铜陵兼任分舵主,本座有意将他调回总舵,分舵改由郑我长及萧飞飞负责,你认为如何?”
郭得胜心思玲珑,略一思索便知展玉翅之心意,却也不说破:“这个安排属下也赞成,事实上外三堂的人兼任分舵主,始终只是权宜之计。”
“既然如此,本座回总舵后,便立即调动。还有,高桥及邵月华的婚礼,你看如何办?”
“我看他俩也不想太铺张,大概只请分舵弟兄们吃一顿,费用由本舵支出。”
“若只如此,随时都可以办!”
“好,那咱们今晚请他俩过来吃顿便饭,顺便问问他俩。此事一了,本座便返回总舵,盖沙帮主及龙总堂主要去优悠丐帮回访。”
郭得胜忽然道:“副散主,请恕属下问一句,敝帮除你及沙帮主之外,以谁之武功最高?”
展玉翅心头一动,沉吟道:“龙永富之武功比你略高,但人不如你聪明,周通稍逊半筹,也嫌鲁莽,再下去……”
“副帮主为何不说?”
“本座突然想起鲍詹来,他之武功在你及龙永富之上,而且他到底武功有多深,本座尚未完全摸清楚,因为他善于守拙,大概历过沧桑,不愿出风头,也不愿当大任。还有,林耀信之武功也在孙小三之上,郑我长武功也不锗,人更踏实。”
郭得胜道:“属下向你提议,如今人手增多,本帮各项职务均需重新安排,以利帮务发展。属下绝不是为了升职,事实上属下出身绿林,暂时亦不宜居高职,以免给本帮带来麻烦。”
“说得有理,本座会与帮主好好研究一下。”展玉翅这才觉得人越多帮主越不好当,麻烦不是来自外敌,而是内部人事不好安排。再仔细一想,也觉得实在有必要重新安排,只是新人上来,旧人是否愿意下去?
郭得胜雄才大略,鲍詹文武全才,擅长内务,此两人若负责总堂之职,深庆得人,但两帮合并之后,加上徐天从及黄书,又如何取舍?
一连几天,展玉翅都被此事困扰着,直至八月十五日,既是团圆佳节,也是高桥及邵月华成亲的大日子,他才放下心事,同时立即为团圆之气氛所感染,心情十分兴奋。
新郎派花轿到远香斋,把新娘子娶过来,鞭炮声中,展玉翅往大厅正中坐下,只听郭得胜高声呼道:“一对新人,先拜天地,再拜主婚人!”
新人拜了天地之后,又跪在展玉翅面前,行起大礼来,展玉翅连忙跳了起来道:“咱们意感意思就好,不要行甚么大礼!”
萧飞飞一把将他按下去:“别胡说,正要行大礼!快拜!”
高桥和邵月华能够结成夫妇,展玉翅之功劳极大,是故他俩诚心诚意地向他拜了三拜。
“夫妻交拜,礼成,送新娘进房!”
喜乐和锣鼓震天地响,叫化子本就最喜欢往热闹处钻,今日是自己人热闹,就更加起劲,弄得高桥接应不暇,展玉翅见他双脚不便,便暗中着郭得胜传令下去,适可而止。
随即高声宣布:“摆上喜宴来!”
大厅里放了六张桌子,院子里还安了十来张桌,是流水席,以便弟兄们吃喝。
忽然一个丐帮弟子跑了进来,道:“副帮主,有贵客到!”
郭得胜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头一沉,问道:“是哪位贵客?”
那弟子嗫嚅地道:“是……是西方仙子!”
震耳的欢笑声倏地消失,教人觉得骤然回到另一个世界般,展玉翅霍地站了起来,喃喃地道:“西方仙子?她来作甚么?”
郭得胜则问:“一共来了多少个人?”
那弟子尚未作答,已闻外面有人道:“一共七个人,欢不欢迎?”最后一个迎字尾音刚落,院子里已多了一位身穿白衣披纱蒙面的绝色女子,紧接着,大门已拥进二女四男来。
展玉翅结结巴巴地问:“你来作甚么?”
西方仙子哈哈笑道:“今日虽不是展副帮主的大好日子,可是你头一次当主婚人,本仙子特地来道贺!爱剑、爱琴送礼!”
她背后那两位少女,各持一个礼盒,盈盈走上大厅,笑嘻嘻地道:“一份是给新郎,一份是给主婚人的。”
郭得胜见展玉翅表情有异,心中暗暗奇怪,不敢自我作主。只听展玉翅沉声道:“接礼!
本座代一对新人多谢仙子好意!”
“嗯,既然已接礼,为何不请咱们入席?难道连一杯水酒也吝啬?”
展玉翅弄不清西方仙子的来意,只好沉着气道:“看坐,大家继续玩,彼此都是宾客,无分彼此。”
一句话把西方仙子的地位贬低了,又不失礼数,教郭得胜暗暗叫好,暗道:“小展真是一日千里,将来成就怕不止于此。”
虽有展玉翅那句话,气氛到底不如刚才热烈,郭得胜只让西方仙子坐在首席,其他六人都将之分散,幸亏她们居然十分老实,不吭一声。那四个男的,便是“天山三狸”之老大梁永栋、老二杨长青及岑江、岑湖兄弟,这四个人,郭得胜、郭月英及萧飞飞是见过的,也不放在心上,只差一个西方仙子。
西方仙子入席后,谈笑风生,居然没有一丝妖气,也没有半点霸气,使得在座的人均惊诧不已,然心情更紧张的,除了展玉翅之外,便是新郎高桥了,他大半辈子打光棍,好不容易方娶到心上人,却无端端飞来一颗凶星,怎能教他不心头打鼓。
展玉翅忍不住以“传音入密”问道:“你今日来此,到底是好意还是歹意?”
“我专诚来当贺客,你说是好意还是歹意?”
“我才不相信你会专诚来当贺客!”
西方仙子轻笑一声道:“你已贵为两帮之副帮主,须沉着一点,以你今日之成就及武功,还怕谁?”
展玉翅听后,英雄感顿生,觉得实无可怕之处,当下心情便逐渐平复。俄顷,酒菜上来,展玉翅与新郎首先举杯敬酒。
三杯酒下肚,叫化子们胆气渐豪,气氛开始活跃,只有郭得胜兄妹及萧飞飞三人心头仍沉甸甸的。
西方仙子带来的几个人,不但十分规矩,而且沉默寡言,只一味吃喝,比其他贺客还乖。
西方仙子蒙着纱巾,吃喝十分不便,是以甚少动箸,展玉翅故意道:“仙子改过自新,专做好事,在下及新郎均十分感激,请你多用一点。”
西方仙子双眼眨了一下,道:“本仙吃得少,一向如此,请副帮主勿介怀。”
“无论如何,今日你也得喝三杯,否则便是看不起我那高桥叔叔。来,在下先敬你一杯,展某先饮为敬!”展玉翅一仰脖,便将酒喝光,并把杯子反过来,表示涓滴不剩。
西方仙子双眼闪过一丝怒意,但毕竟忍住,揭开一角纱巾,也把酒喝了,郭得胜首先带头鼓起掌来,厅内即响起一阵喝采声。
高桥见状胆子也大,长身道:“想我高桥在武林不入流,竟然惊动了西方仙子大驾,真是三生有幸之至,我也敬你一杯。”
西方仙子仍陪他干了一杯,第三杯郭得胜长身举杯邀饮,不料却惹来一阵抢白:“你算甚么东西,也要跟我干杯,在座人数虽不少,只有展玉翅可与我喝酒,当然,今日是高桥的大好日子,我又是来喝喜酒的,自须跟他喝!嘿嘿,就算沙连水在此,他也请不动我。”
这一来,可教郭得胜难以下台了,而在座之叫化子见她不把自己的帮主放在眼内,气氛亦是一变,乱哄哄的大厅,刹那间竟静得落针可闻。
展玉翅道:“你不是已答应喝三杯么?”
“不错,本仙言出必行,但不是跟他喝!爱琴,你代我喝他那一杯。”西方仙子突然举杯回敬高桥,高桥心情十分复杂,但展玉翅没有其他表示,他只好举杯干了。
萧飞飞高声道:“大家多吃点菜吧!”这才略为消除尴尬之气氛。
叫化子请客,菜当然不会很精致,但是却不少,上了一碟又一碟,下面仍然吃得碟底朝天,忽然西方仙子长身道:“本仙礼数已至,就此告辞。”
高桥心头暗喜,却不得不道:“尚有不少菜未上,仙子为何半途退席?”
“一则本仙已不胜酒力,二则早已吃饱,况我坐在此,你们都不敢放怀畅饮,何不早早离开,一举两得?”她颊上已泛上红潮,更添娇艳,只看得展玉翅心头一荡,眼睁睁地望着她带着手下扬长而去,而毫无表示。
半晌,他方霍然一醒,道:“大家开怀吃喝吧!”厅内厅外立即闹起来,只有郭得胜隐隐觉得不妙,盖打死他也不信,西方仙子会专诚来喝一个武学未入流的残废者的喜酒?
展玉翅何尝没有顾虑,不过今日是高桥的好日子,又是他当主婚人,岂能把忧愁放在脸上?是以在厅内来回邀饮。
四海丐帮下面有一部份人把展玉翅视作天神,他既如此乐观,他们还会怕么?是故亦不断上厅闹酒,或找高桥开心。
这顿饭直吃到申时才散去,叫化子们仍不肯离开:“老高,咱们还未闹新房。”
郭得胜道:“天还未黑,闹甚么新房,彼此一场兄弟,老高又已等了十多年了,大家多多体谅,就免去这一项吧!”
郭得胜兄妹不断劝他们离开,突见一个乞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启禀副帮主,有人送信给你。”
展玉翅接过信便立即打开阅之,接着将之撕得粉碎,郭得胜问道:“谁写的信?”
展玉翅一字一顿地道:“西方仙子!”
“她信中说些甚么?”
展玉翅猛吸一口气道:“她约我出去,跟她单独会面!”
话音刚落,萧飞飞已叫了起来,道:“展弟,你不能去,那妖女明明有为而来,还说甚么专诚来道贺!嘿嘿,九成她早已埋伏了人,专等你去。”
高桥也道:“不错,所谓会无好会,你岂能自投罗网,要去咱们便一齐去。”
展玉翅已想好了对策:“你们且先听我一言,本座今夜一定要去,否则人家便看不起我四海丐帮!若西方仙子早有埋伏,加上你们去,徒增伤亡,且连我也得分心,反而不美。”
萧飞飞快口道:“人多势众,她未必能奈何得了咱们这许多人。”
“假如她有预备,亦曾料到咱们会全部去,她亦必做了十足之安排,假如她只想跟我单打独斗,本座带人去,乃自弱名头。”展玉翅吸了一口气,道:“实与你们说,本座已跟她斗过一场,不分胜负,当时她便扬言,再找机会跟木座分个高下,西方仙子名头虽响,但至今为止,仍守信用,故你们不必惊慌。”顿了一顿,又道:“你们继续玩闹吧!”
郭得胜道:“副帮主且慢!”他走前两步,低声问:“西方仙子真的只约你单独见面?”
展玉翅笑道:“怎地连你也不相信我?”
“信中是否另有透露?”
展玉翅心头一动,低声道:“没有,若有者本座自会把信留下来。”
“约会地点在何处?”
展玉翅微微一笑,不置一词,拱拱手便飞身跃出大厅,再一个起落,已至围墙外。萧飞飞问:“表哥,要不要派人去打探消息?”
郭得胜苦笑道:“有谁能追得上他?只能静候佳音,放心,他此时之武功,比上次斗徐真人又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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