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名剑名珠 > 第十一章小香袋

第十一章小香袋

白胖中年人脸上闪过抽搐,悲笑道:“你们可以保我不死,我还是死定了。”

龙天楼道:“未必——”

“总座,马老怎么样,您许过他么?”

龙天楼一怔,心里一阵刺痛。

白五爷道;“二兄弟,既是这样,我们也不好勉强你了,只是,你是个关键人物,你要衡量轻重利害。”

“我还有什么轻重利害好衡量的。”

“小七儿,你告诉他。”

龙天楼自然知道白五爷让他告诉白喜什么,于是他从承王府案说起,一直说到了眼前。

静听之际,白喜脸­色­变化,神情时而有着相当的震动,等到龙天楼把话说完,他却一转平静,淡然笑道;“总座不说,|潇湘书院|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关系这么大,有着这么大的一个­阴­谋,不过我白喜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就算是闹翻了天,也不­干­我的事——”

白五爷道:“二兄弟,你怎么好这么说,难道你能坐视鬼魅横行,邪恶坐大——”

“五爷,我不过是个升斗子民,不管谁得势,百姓还总是百姓啊!”

“二兄弟,百姓固然是百姓,可是百姓没有不盼过好日子的,江湖上有那么多仗义行侠之士,他们又都是为了什么?”

“这——五爷,我一张笨嘴说不过您,可是——”

“二兄弟,你以为坚不吐实;字句不说,就能活得长久?”

“不,五爷,既然被您二位找到了这儿,除非您二位愿意高抬贵手放过我,否则我就是死路一条。”

白五爷一摇头道:“二兄弟你要原谅,事关重大,我们不能,也不敢放你!”

“这不就结了吗?”

“二兄弟,我说句不中听的,既然横竖逃不过劫数,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不死得值些?你从不为任何人想,也应该为老姐姐……”

白喜悲笑道:“五爷,怎么见得我这不就是为我那老姐姐想。”

白五爷一怔道:“二兄弟……”

白喜道:“五爷,有些事您不清楚,要是我不泄密,我或许会死,可是你们绝不会伤害我那老姐姐,而我若是跟您二位合作,不但我的命未必保得住,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那老姐姐啊!”

白五爷知道这是实情,呆了一呆,没能说出话来。

他不能许诺连白喜的老姐姐一并保护,而且他也不敢擅自做这个主。

龙天楼一双眉梢儿高高扬起:“五叔,虽然他是您的朋友,我有心保全他一条­性­命,奈何他信不过我,为今之计,我只有公事公办,把他拿交九门提督法办,我则另起炉灶,另找线索了。”

白五爷深知龙天楼这话不是恐吓的,像白喜这种人,是无法加以恐吓的。他迟疑了一下,微点头道;“公事公办,小七儿,你不会落埋怨的。”

白五爷这里话刚说完,前头突然传来砰然一声,像是大门被推倒了似的。

怎么回事?

龙天楼、白五爷跟白喜听得刚一怔。

紧接着,前头传来个颤抖的叫声:“五爷,五爷,白五爷—一”

白喜听得脸­色­一变。

白五爷脱口叫道:“老姐姐——”

他急急迎了过去,刚走没几步,前头颤巍巍过来个人,不是那白发老­妇­是谁?

她一眼瞥见白五爷、龙天楼,还有站在堂屋门口的白喜,轻呼—声马上停了步。

白五爷迎过去扶住了她:“老姐姐,您怎么来了?”

白发老­妇­定定神,两眼紧盯着白喜往前走,白五爷紧随身边搀扶着。

望着那颤巍巍的步履以及在风中飘扬的白发,白喜叫了一声:“姐姐!”曲膝跪了下去,也低下了头。

龙天楼欠个身:“老人家。”

白发者­妇­这时候还不忘礼数,答一礼道;“不敢当!”

随又转望白喜,“我赶来是为告诉你,是我告诉他们两位地方的。”

白喜低着头道;“五爷已经告诉我了。”

“我还要让你知道,五爷对咱们,已经是仁至义尽,龙总教习对咱们,也是恩高义深。”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只听你说你闯了祸,可没想到你做了这种事,如今怪你什么都迟了,是我没照顾好你,你跟他们两位走吧!”

白喜低着头道:“姐姐,我只能死在这儿,不能跟他们两位走。”

白发老­妇­一怔:“这么说,你是不愿意跟他们两位合作?”

“不是不愿意,是不能。”

“不能?为什么?”

白喜没说话。

白五爷道:“老姐姐也别怪二兄弟,他是为你,怕他们连你也不放过。”

“呃!是这样么?”

白喜低着头,不说话。

白发老­妇­冷笑一声道:“很好,我这就一头碰死在你眼前,省得让你为难!”

她可是说碰就碰。

白五爷一把拉住。

白喜惊得抬起了头;“姐姐——”

白发老­妇­忿然道:“你真会为我打算,现在你会为我想了,早­干­什么来着?爹娘过世的时候你还小,我一辈子没嫁是为了谁,这些年来的作为,你对得起谁,我好说歹说劝过你多少回?现在你会为我想了?我告诉你,你不是为我想,你是逼我死。”

“姐姐——”

“事到如今,你还这么糊涂,你以为你这样死了,我会一个人活,做了这么多错事,不趁这机会改过赎罪,你还等什么,要是你心里还有爹娘,还有我这个姐姐,你就跟他们两位好好合作。”

白喜泪水夺眶而出:“姐姐——”

白发老­妇­叱道:“没出息,不要哭。”

白喜倏然低下了头:“我听您的,他们两位问什么,我答什么就是。”

白发老­妇­倏然转脸:“总教习,问他。”

龙天楼由衷地感佩,抱拳躬身:“多谢老人家。”

当即转望白喜:“是谁让你毒杀马老的?”

白喜低着头道:“天香教教主。”

“事情的始末我已经告诉过你,照你这么说,这些事都是天香教­干­的?”

“别的事我不敢说,至少毒杀马回回,是教主让我­干­的没有错。”

“天香教的教主,是何许人?”

“不知道。”

白发老­妇­道:“你——”

白五爷抬手拦住了她。

白喜接着道:“真的,总教习,我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教主,天香教的人见过教主的没几个,只知道他每下令谕都用一根乌铁簪子做表记。”

龙天楼一点头道;“那就没错了,承王府案,也是以簪子做令符暗中指挥,她就是那承王福晋。”

白喜猛抬头,“这么说——”

“我没说错,也没冤枉天香教,他们跟那个大­阴­谋是有关连。”

白喜道:“总教习,天香教没有理由­干­这些。”

“你怎么知道天香教不是被别人所利用?”

白喜呆了一呆,没说话。

龙天楼接着问道:“你跟他们怎么联络?”

“很少联络,没事绝不联络。”

“毒杀马老这件事呢?”

“我是在枕头下发现簪子跟令谕的,还有一小包毒药。”

龙天楼微—怔:“你说什么地方?”

“枕头底下。”

白五爷两眼奇光暴闪:“小七儿——”

龙天楼道:“我也这么想,回去再说。”。

一顿接问道:“你是怎么进十五阿哥府的?”

“我原在—家馆子里掌勺,是内务府的人找上我,后来把我派进十五阿哥府的。”

“找上你的,是内务府的什么人?”

“我只知道他姓富,别的不清楚。”

“当初你又是怎么进天香教的?”

“是朋友的引进。”

“哪个朋友?”

“天桥的张铁头,后来没多久他就收摊儿了,不知道哪儿去了。”

“进入天香教之后,你都见过些什么人?”

“见过几个,都是张铁头引见的,好像都不是京里的人,只见一面,就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龙天楼跟白五爷互望一眼,白五爷道:“看样子他们做得相当高明,一点蛛丝马迹也不留。”

龙天楼也知道,再问下去,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当即道:“五叔,我看就这样吧!”

白五爷明白龙天楼的用心,一点头,还没说话。

白发老­妇­忙道;“五爷,你这个二兄弟——”

白五爷凝目望望龙天楼:“小七儿,你有什么打算?”

龙天楼道;“那要看他是愿意留在京里,还是愿意离京!”

白发老­妇­道;“侄少爷,留京怎么样,离京又怎么样?”

“离京,我愿意奉赠一笔盘费,隐名埋姓做个小生意去;留京,死罪可免,但总要关上一阵子应付应付,同时我还要请他再帮我个忙。”

白发老­妇­忙道;“离京,离京。”

白喜道,“不,我要留在京里。”

白发老­妇­一怔,道:“你——”

白喜道:“离京可以免一阵子牢狱之灾,姐姐,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一个人离京,咱们的老根儿在这儿,带着你一块儿走,也不是办法!”

白发老­妇­激动道:“什么时候了,你还顾我?早知道顾我多好——”

白喜道:“姐姐,脱罪离京,是总教习跟五爷的恩典,可是人是我害死的,我受不了一辈子的良心责备,为你,为我,我愿意留下来服一阵子刑,受一阵子牢狱之苦,要能为总教习跟五爷效些微劳,更能赎些罪过。”

白发老­妇­捂着脸哭了。

龙天楼道:“就这样吧,我带白喜回十五阿哥府,五叔给老人家安置一个妥善地方去。”

白发老­妇­猛抬头,满脸老泪纵横;“侄少爷,您带他——”

龙天楼道:“老人家请放心,我还说得上话,只我答应保他不死,把他带到哪儿去都是一样,您忘了,我还要他帮我个忙?”

白发老­妇­哭着道;“侄少爷,大恩不敢言谢——”

她颤巍巍地矮身就要往下跪。

龙天楼伸手拦住:“老人家,这我当不起,真要说起来,救他的还是他自己。”

话锋一顿,转望白五爷道:“五叔,安置老人家的地方,务必妥善,我打算用白喜引他们现身,不能让他们釜底抽薪。”

白五爷道:“我懂了,你放心吧!老姐姐,咱们走吧!”

龙天楼道:“一块儿走,我也要回十五阿哥府去。”

一行四人,出柴家老屋分了手。

龙天楼带着白喜回到了十五阿哥府,立即引起了一阵大大的­骚­动。

杀人凶手缉拿回来了,焉能不引起­骚­动?

马回回进十五阿哥府没多久,可是人缘不错,再加上马回回是龙天楼带进府的,护卫、包衣一见白喜,群情激愤,有的甚至冲上来就要打。

龙天楼立即喝止,并命铁奎八个带走白喜,小心看守,然后他直奔后院,在花园水榭外,见福贝子负手卓立,正在赏花。

福贝子不愧是皇族亲贵里少见的俊逸人物,这时候看他,恍若临风玉树,给这十五阿哥府的花园,生­色­不少。

他一见龙天楼来到,立即迎上横跨碧水的朱栏小桥:“回来了,怎么样?”

龙天楼欠身一礼之后道:“您知道我出去了?”

“刚我找你,听他们说你出府去了。”

“您找我有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福康安扬着拇指,向身后水榭指指,道:“是那位不放心,老爱问,恨不得马上逮住凶手。”

龙天楼知道,他指的是十五阿哥,当即道;“王爷在里头?”

“烦了半天了,愁聚眉锋来回转,这会儿恐怕已经睡着了。”

福康安这里话声方落,水榭里却紧接着传出了十五阿哥的话声:“谁说我睡着了?”

像一阵风,十五阿哥随着话声到了福康安身边。

福康安眨眨眼笑道;“还好我没骂你。”

十五阿哥像没听见似的,不理福康安,急问龙天楼道:“怎么样,抓着没有?”

龙天楼欠身一礼:“托您的福,抓着了。”

福康安一笑道:“多会说话,又有多冤。”

十五阿哥惊喜地伸手抓住龙天楼;“天楼,还是你行,你真行。”

福康安道:“这才是不折不扣的实话。”

龙天楼道:“特来禀报您跟福贝子——”

十五阿哥截口道:“还禀报什么,杀人偿命,处决了算了。”

“王爷,白胖毒杀马老的毒药,是别人放在他枕头底下的。”

福康安两眼­精­芒一闪。

十五阿哥没听出来:“只要他承认马回回是他杀害的,他就是死罪一条,在我府里杀人,这还了得,杀,我要他偿命,我要他死。”

福康安道;“瞧你急的,你听见天楼说的没有了白胖毒杀马回回的毒药,是别人放在他枕头底下的。”

十五阿哥瞪着眼道:“听见了,怎么——”

脸­色­陡然惊变,急道:“你是说府里还有别人?”

福康安道;“这才能算是你真听见了,话是天楼说的,我认为是这样,究竟是不是这样,你问他吧!”

十五阿哥立即转望龙天楼:“天楼——”

龙天楼道:“这得先问贝子爷,我不在府里的时候,是不是有外人潜进府里过?”

福康安道:“怎么问我?”

龙天楼道:“我说这话您别生气,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府里上下,论功力、论修为,以您最高,我只信得过您,信不过别个。”

福康安一摇头道:“话虽然不好听,可却是一丝儿也不假的实话,那么我告诉你,没有,我担保没有。”

龙天楼转望十五阿哥;“王爷,既有贝子爷这个担保,天楼可以断言,他们潜伏在府里的,还有别个。”

十五阿哥脸­色­发白:“这还得了,我这个王府——”

忽微一怔,话锋急转:“天楼,那个东西的话怎么能轻易相信?怎么知道他不是胡乱攀扯?”

龙天楼道:“如果他胡乱攀扯,临死还想找个垫背的,他早就指出名、道出姓来了,再说,我有把握,白胖他不会骗我。”

“你有把握?”

龙天楼把找寻白喜,以及缉拿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问道:“白喜是在这种情形下招供,是在这种情形下跟我回府的,您想他会骗我么?”

十五阿哥沉吟着点头道:“应该不会——”

福康安道:“天楼,我懂你的用心了,只是白胖对天香教知道的少得可怜,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你这步棋管用么?”

龙天楼道:“我想过了,贝子爷,做贼的没有不心虚的,我看准的就这一点。”

福康安点点头:“但愿你看对了。”

龙天楼立又转望十五阿哥:“王爷,我这就去部署去,请您允准,白胖的罪轻罪重,是死是活,由我来决定。”

十五阿哥还没说话,福康安道:“你奉有密旨,当然有权决定。”

十五阿哥翻了福康安一眼:“别拿密旨压我,办案这种事我知道,有时候非抬抬手不可,何况这是天楼办案,我不会不答应的。”

福康安咧嘴一笑:“早知道你会准,我就不多这个嘴了。”

龙天楼一欠身:“多谢王爷,天楼告退。”

他转身往外行去。

望着龙天楼的背影,十五阿哥低低道:“阿玛的眼光真不错,龙天楼的确是个­干­材。”

福康安道:“圣天子睿智,岂会看错人,不过这­干­材两个字,恐怕还委屈了他。”

十五阿哥道:“为什么这种人才都出自江湖?”

福康安道,“官家不是没有,但是有几个能近咱们身,有几个能出头的,再说,官场里的这一套,日久以后,真正的人才留不住,次一点的也就随波逐流,显不出来了。”

十五阿哥双眉一扬道:“等我接掌大宝之后你再看。”

福康安肃容道:“我拭目以待,不过,头一个,你想尽办法也要先留住这个龙天楼。”

十五阿哥道,“我知道,到时候还得你帮忙,士为知己者死,你给他的比我给他的多。”

福康安道:“自当全力以赴,只是,毕竟你是主子,我不是,从现在起何妨多给他点。”

十五阿哥微微点头,没说话。

龙天楼刚踏进前院,凌风步履匆匆,迎面而来,差点没撞着龙天楼。

龙天楼应变快,这里挪身移步,凌风那里已急快收势躬身:“总座,巡捕营有人求见。”

龙天楼一怔:“巡捕营?人呢?”

“在门房候着呢。”

“让他等会儿,跟我来。”

龙天楼要走,凌风伸手拦住;“总座,是白老,说有要紧事儿。”

一听说是白五爷,龙天楼心头一震,下意识想起白胖那位老姐姐,急道:“跟我来。”

带着凌风,急赶门房。

到了门房,只见白五爷满头是汗,正坐立不安地到处转,一见龙天楼带凌风进来,急忙迎上道:“小七儿——”

龙天楼截口问;“是不是那位老人家——”

白五爷道:“不是,她我已经安置好了,是玉妞儿,让他们弄去了。”

龙天楼心头猛震:“玉妞儿?您怎么知道——”

白五爷抬手递过了一张纸条儿。

龙天楼接纸条儿一看,不禁心神猛震,立时呆住。

纸条儿,是半张薛涛笺,还微透幽香,上头写着几行狂草,虽是狂草,不脱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手笔。

那几行狂草写的是:“转知龙天楼,他不逼我,我不伤人,限三日内离京,否则休怪辣手摧花。”

没有上款,没有署名,但在署名处画了一枝簪儿。

凌风站在旁边,都看见了,他脸上变了­色­,叫道:“总座——”

龙天楼倏然定过神,抬手拦住凌风;“五叔,您是怎么发现——”

“还怎么发现?”白五爷道:“本来我打算把白老姐姐安置在家里,哪知回家以后找不着玉妞儿,却在她的妆台上发现了这个,我急忙把白老姐姐安置在别处,就赶来找你了。”

龙天楼双眉高扬:“这是她逼我,不是我逼她——”

“天楼——”

龙天楼目光一凝,道:“五叔,女儿是您的,也跟我的亲妹妹一样,我不敢害她,只是——”

他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白五爷神情一黯,道;“小七儿,咱们关系不同,事情已到了这地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龙天楼吸了一口气道:“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害了玉妞儿,可是我也不信,我在三天内离京,她会毫发无伤地把玉妞儿送回来。”

“我也不信,可是我不能不信。”

龙天楼沉默了一下,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听他们的,三日内离京?”

白五爷神情凝重,摇头道:“我没这意思,我明知道他们不会信守诺言,可是——”

苦笑一声接道:“小七儿,我方寸已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让你三日内离京,那是不可能,我也不甘心便宜他们,但是要是不让你走,我又怕——”

苦笑摇头,住口不言。

龙天楼道:“五叔,以我现在的处境,要我半途而废,撒手不管,是真不可能,就算我愿意,官家也一定不会答应,当然,我可以不理会官家答应不答应,想走抬起腿就走,但是您想那后果会是怎么样?”

白五爷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龙天楼道:“别的我不敢说,我只能说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在这三天里,尽心尽力想办法营救玉妞儿——”

“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上哪儿营救啊!只三天,一晃就过去了。”

“我也知道,可是,五叔,我只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小七儿我铁石心肠,不念情谊,实在是我身不由己,而且就算我听他们的,也于事无补。”

白五爷一双老眼微有红意,道:“小七儿,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你五叔不是世俗中人,尽管我只玉妞儿这么一个女儿,平常也爱逾­性­命,但是我还能分得清轻重利害——”

“我知道,所以有些不该说的话,我敢跟您说。”

白五爷举袖擦了擦老眼,显然他是尽力忍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们夺眶而出,甚至不让它们泛起泪光:“你打算怎么营救法呢?”

“五叔,您忘了白喜?”

白五爷神情一震,急道:“有用么?”

“我不敢断言,但是应该是条线索。”

白五爷点头道:“好吧——”

“您请回,我马上安排。”

“我想留在王府——”

“不行,五叔,您留在王府太碍眼,而且您没法保持冷静,很可能反而坏事。”

“那——”

“您回去,不动声­色­,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等我三天。”

“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打算告假在家——”

“五叔,就算急死,现在也于事无补。”

“话是不错,可是世上为人父母者,谁是上上人。”

非上上人,无了了心。

龙天楼一想也是,遂道:“那就随您吧,我派个人送您回去。”

“用不着,我还能走不上道儿?刚才是怎么来了?”

白五爷走了,龙天楼带着凌风送出大门,临走时,白五爷又说了一句;“小七儿,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龙天楼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白喜虽然是条线索,但是对这条线索,他毕竟没有十成的把握。

只因为那位已知是天香教主的美福晋,做事小心,太神秘。

望着突然间显得苍老不少的白五爷背影消逝不见,龙天楼立即扭回头吩咐凌风部署。

白喜被抓回来没多久,消息已经传遍了十五阿哥府的几个院落,没人不知道。

白喜被抓回来之后,还附带一个消息——白喜知道天香教的某些“机密”,明天一早,由十五阿哥会同福贝子亲自审问,然后移送九门提督衙门。

二更了,十五阿哥府平常这时候还没全静。

因为十五阿哥睡得晚,做主子的还没安歇,整座府邸不可能静下来,护卫、包衣、车房、马号,甚至于厨房,随时都得在待命的状态下。

但是今儿个不同,十五阿哥睡得早,因为明儿个一早有正经大事,所以这座十五阿哥府也就跟着静下来了。

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

王府美轮美奂,夜­色­尤其美,宁静时候的夜­色­,特别美得出奇。

亭、台、楼、榭,缦边长廊,朱栏小桥,甚至于一草一木,无不沉浸在宁静而美的夜­色­里。

显得特别静的,是这个座落在东跨院跟前院之间的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花木不少,房子只有一间。

这间屋,门窗紧闭,只有窗户上透着微弱的灯光。

屋里,院子里,听不见一点声息。

尽管看得见人。

人在小院子的月形门口,两个,两个府里的带刀护卫。两个护卫手握刀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真像泥塑木雕的假人似的。

突然,一阵不疾不缓的步履声,划破宁静,由远而近。

一名护卫沉喝出声:“什么人?”

“大厨房老西儿。”

夜­色­里,一手提灯,一手提食盒,走过来个人,五十岁的瘦老头儿。

没错,谁都认识,大厨房的,因为是“山西雁”白眉毛徐良的老乡,所以大伙儿都管他叫“老西儿”。

“­干­什么来了?”

“给白胖送吃的。”

可以,总教习准这个。

本来嘛,罪再重的犯人,也得给饭吃。

送饭可以,得经过查验。

掀开食盒,护卫用银针在饭菜里每样试了试,然后查食盒,搜老西儿的身,没什么,放行了。老西儿打着灯笼,提着食盒进了小院子。

提着食盒到了小屋前,小屋周围并没有再站护卫。

用不着了,院子门口已经站了护卫,整个十五阿哥府也一定戒备森严,上下这么多人,还怕白胖能再跑了不成?

小屋的门关得紧紧的,听不见里头有什么动静,而且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

老西儿提着食盒到了窗下,嘴里说着:“白胖,给你送饭来了。”

一手就要去开窗户。

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风,还挺大,忽地一下把老西儿头上一顶毡帽硬给吹掉了。

老西儿“哎”地一声,抬手捂没捂住,把食盒往地上一放,转身去拾毡帽。

就在这时候,从屋角后伸出一只手,飞快地掀起食盒盖,手指甲往食盒里弹了一下,然后又盖上食盒缩了回去。

其间不过一转眼工夫,老西儿拾回毡帽,戴在头上,嘴里嘀咕着:“哪来这么大的一阵风?”

伸手去开了窗户,窗户里现出一排粗如姆指的铁栅栏,下方有个大一点的方洞,刚好够个大碗进出。

老西儿俯身打开食盒,把菜饭一样样的送进去,搁在了窗台上,盖食盒,提起就走。

他根本一点也没觉察,屋角后有个黑影,紧贴着墙站立,耳朵也紧贴在墙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老西儿出了院门,窗户前还不见有人来取饭菜。

黑影似乎有点急,刚想往前探探身,忽觉脖子上像上了一道铁箍,勒得他不能动,而且气一闭,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个冰冷话声;“我等了你不少时候了,你的胆子真不小。”

黑影何止大骇,简直心胆欲裂,曲起手臂,猛力一肘往后撞去,砰地一声,撞是撞着了,但如中硬革,反震得他一条手臂酸麻。

也就在这时候,屋角那边传过来一个话声:“等给你换过饭菜再吃吧。”

紧接着,屋角那边转过来两个人,是铁奎跟凌风,两个人一见眼前黑影,猛一怔,铁奎脱口叫道:“是你?”

凌风抬眼望黑影身后:“总座,怎么会是他?”

黑影身后那话声道:“我也没想到会是他,架好了。”

往前一推,黑影踉呛前冲,铁奎顺势推他个大转身,然后跟凌风一人分一只胳膊就把黑影架住了。

这时候,黑影看见面前冷然站个人,他仔细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护卫总教习龙天楼。

就是小院子的这间小屋里,如今门开了,灯也剔亮了,龙天楼负手站立,白喜就站在他身旁。几样饭莱还搁在窗台上。

凌风、铁奎推着个人走了进来,这个人是十五阿哥府的总管查祥。

白喜猛一怔:“怎么会是——”

查祥这时候镇定多了,他冷着脸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龙天楼道:“假刀、嫁祸,你永远改不了啊!”

查祥道;“龙总教习,你这话什么意思,谁假刀嫁祸了?”

龙天楼冷冷一笑:“查祥,你是当场被擒,由不得你赖。”

“我赖!我赖什么了?”

龙天楼道;“白喜,把饭菜拿过来。”

白喜恭应一声,端来了饭莱。

龙天楼道;“给他吃。”

白喜端着饭菜走过去,夹起一筷子菜递到查祥面前。

查祥忙把脸偏向一旁。

龙天楼道;“你怎么不敢吃?”

查祥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想害死我!”

龙天楼脸­色­一沉:“搜他的身。”

铁奎伸手搜查祥,从查祥腰里摸出个小瓷瓶来。

龙天楼过去接过来,道;“这是什么?”

查祥道:“这是我自己吃的‘万应散’。”。

“查祥,你应该知道,这瓷瓶里究竟装的是什么,瞒不了人的。”

查祥脸­色­变了一变,道:“用不着瞒人,我是王府的总管,王爷的心腹,王爷不见得会全信你的。”

龙天楼倏然一笑道:“要不要试试看,王爷究竟信谁的?”

查祥口齿启动,欲言又止,旋即低下头去。

龙天楼道:“你要是嫌麻烦,别的我不问,我只问你,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你们那位教主?”

查祥没吭气。

“查祥,既然落在了我手里,是不容你不说话的。”

查祥道:“我不知道。”

“查祥,你要明白,在我面前,不是一句不知道就能算了的。”

“我真不知道。”

“我本来是不愿意难为你的,总希望你爽爽快快,彼此都好,既然你非逼我难为你不可,那也就怨不得我了。”

话声方落,凌风从后头照腰眼上给了查祥一下。

查祥闷哼一声,腰一挺,龇牙咧嘴:“我是内务府派任的,你们不能用私刑,把我交内务府——”

“我奉有密旨,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总管,就是大贝勒金铎,我要处置也是照样处置,说!”

“我不——”

凌风又给了他一下。

查祥的痛苦甚于头一次,满头见汗,一条腿已经跪下了地,他还是不说。

凌风还要再动。

龙天楼抬手拦住,道:“查祥,你是个练家子,也许撑得住,但是你既是练家子,就该知道‘一指搜魂’,血脉倒流的痛苦——”

查祥猛抬头,一脸惊容:“你——”

“‘一指搜魂’有伤天和,不要逼我用它对付你。”

突然间,查祥面如死灰,头低下去,又抬起来:“好吧,我真不知道教主在哪儿,不过——”

“不过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人,他或许知道。”

“或许?”

“天香教里,他的职位比我高得多。”

“什么人?”

“内务府的万峰。”

“这时候他在哪里?”

“他住在内务府里。”

龙天楼道:“押下去,跟白喜隔离。”

铁奎、凌风恭应一声,带着查祥跟白喜走了。

龙天楼则去了后院。

后院里,十五阿哥、福康安还在等消息,一见龙天楼进来,十五阿哥抢着问:“怎么样?”

龙天楼道;“抓到了。”

“谁,是谁?”

“您再也想不到,是您那位总管。”

十五阿哥、福康安都一怔。

十五阿哥叫道:“查祥?怎么会,他跟了我多少年了——”

福康安叹道:“他们的确是无孔不入啊,不是因为马回回被害,还牵不出他来,王爷恐怕永远蒙在鼓里了。”

十五阿哥忙道:“天楼,你没有弄错吧!”

“王爷,他已经招了,我来给您跟贝子爷禀报一声,这就赶到内务府去。”

“内务府!你上内务府­干­什么去?”

“查祥招出了内务府一个叫万峰的。”

福康安道:“天,连内务府里都有,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啊!”

十五阿哥脸­色­铁青:“查祥呢?”

“押起来了,您要——”

“这个东西,我待他不薄,他竟然——我非要他死不可。”

“王爷,暂时不能让他死,我可能还有用他的地方。”

十五阿哥还待再说。

福康安道:“天楼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十五阿哥气极,还有几分怒:“这,你们说,连我府里的总管,都是他们的人,这往后……你们说这怎么办?”

龙天楼道:“您不用过于担心,好在有贝子爷在这儿,我再交代让他们多小心,应该就不要紧了,查祥已经现形了,府里也应该不会再有别个了。”

福康安道:“天楼,你要上内务府,你就去吧,领侍卫内大臣福琦是个不大好说话的人,不过你奉有密旨,又有王爷跟我在,用不着在乎他。”

答应声中,龙天楼走了,到了前院,他只带铁奎、凌风,把华光等六个留在府里,并嘱咐他们调派府里的护卫严加防范。

一行三人,深更半夜赶到内务府,各门早就紧闭了。内务府是给大内以及皇族亲贵当差的,对谁也不买帐,把门的禁军还横得很,不过等到龙天楼表明是十五阿哥府来的,又有贝子爷福康安的交代,禁军们马上就客气多了。

客气归客气,还是不让进内务府,这是皇律,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大过皇律?

当然,龙天楼请出了密旨,可是没用,禁军们不认识这枚玉扳指。

这也难怪,禁军们哪有机会接近官家,既没机会接近官家,当然也就不可能认识这枚玉扳指。

有名禁军说得好:“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从琉璃厂古玩铺里买来的?我们真要是拿它当密旨,明儿个掉脑袋的是我们,三位多包涵。”

铁奎还沉得住气,凌风一听就火儿了,捋胳膊就想打架。

龙天楼伸手拦住,道:“你们不认识密旨,内务府里总有认识密旨的人,去叫出一个来,我们跟他说话。”

适才说话那名禁军道:“您开玩笑了,这时候把他们老爷们从被窝里叫起来?不挨顿臭骂才怪!有什么大不了的要紧事儿,不能明天再来吗?”

要不是因为想营救玉妞儿,可以等明天,龙天楼是想从万峰嘴里问出线索,救人如救火,期限只有三天,怎么能等明天?

龙天楼脸­色­微沉,道;“我知道你们的职责,也知道你们的苦衷,可是你们最好想一想,我们三个今儿晚上非进内务府不可,不让进也要闯进去,真要是那样,我们奉有密旨,不怕上头责怪,倒霉掉脑袋的还是你们。”

这话,听得禁军们一怔。

铁奎跟着道:“算盘要往里打,怎么划算怎么拨,权衡轻重利害,我劝你们还是往里报吧。”

几名禁军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适才说话那名突然道:“我去。”

转身就奔进了内务府侧门。

说的话让人不爱听,不过他办事还真快,进去没一会儿,就带了个人出来,四十来岁个人,睡眼惺忪,还边扣扣子,出来就问:“谁奉有密旨?”

那禁军一指龙天楼道:“就是他们。”

那人眨着眼望龙天楼:“你们是——”

龙天楼道;“十五阿哥府护卫总教习龙天楼,这两个是十五阿哥的贴身护卫。”

人名树影,那人两眼猛睁大了:“龙天楼?拘捕大贝勒的就是你?”

敢情龙天楼拘捕大贝勒的事已喧腾九城。

本来嘛!大贝勒领侍卫营,他遭拘捕,内务府还能不知道?

一听这话,几名禁军吓了一大跳,都瞪圆了眼看龙天楼。

龙天楼淡然点头:“不错,就是我。”

“您奉的密旨——”

“你”已经改成“您”了。

龙天楼一举玉扳指:“你认得不认得这个?”

那人没说认不认得,他已经趴俯在地,脑门儿都碰着了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龙天楼道:“起来,带我们进去。”

“奴才遵旨。”

那人忙爬起来,手直摆:“快开正门,快开正门。”

“不用了,走侧门凑合了。”

有了龙天楼这句话,那人深哈着腰,诚惶诚恐把龙天楼三个从侧门让进了内务府。

那几名禁军像没听见,也像没看见,没别的,吓傻了。

那个哈着腰带着龙天楼三个往里走,龙天楼道:“我找个叫万峰的。”

那人急忙停了步,瞪圆了眼问:“您找谁?”

“万峰。”

那人脸­色­一变,撒腿就跑,往外跑。

在这三位面前,他往里跑已经是难跑出几步去了,何况是往外跑,那不是正往龙天楼身后的铁奎、凌风手里送吗?

凌风伸手就揪住他;“你跑什么?”

那人还想挣,铁奎过去就制住了他。

龙天楼淡然一笑道:“我明白了,你就是万峰!”

那人脸白得没一点儿血­色­:“不,我不是。”

龙天楼一点头道;“我相信你不是,那么你再给我找出一个万峰来。”

“我——”

他傻了眼,让他上哪儿再找一个万峰去,这种阵仗,说谁是谁也不­干­哪。

龙天楼笑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不知道。”

“那你使个什么劲儿。”

“我,我知道您拘捕了大贝勒,一听说您找我,我心里怕。”

“知道怕就行,老实告诉你吧,十五阿哥府的那位总管,已经把你扯出来了,我可以带你上十五阿哥府对质去,所以你不用狡赖,我只问你一件事,只你照实说,我担保免你的死罪。”

“我——”

“你要想清楚了,你的命捏在你自己手里,死活只在你一句话。”

“那——您问吧,我知道什么说什么。”

“今天晚上,甚至于明天,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你们那位教主?”

万峰倒是实话实说了:“我不知道,不过,我在一个地方见过她,可是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我不敢说。”

“不敢说,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个地方来头太大。”

“呃,来头太大,别忘了,我是奉有密旨。”

“是,是,我知道,是八阿哥府!”

龙天楼、铁奎、凌风都一怔。

凌风忙道:“哪儿?你说哪儿?”

“八阿哥府。”〖潇湘书院独家连载:〗龙天楼道:“你在八阿哥府见过我们那位教主,是因为她是承王福晋,还是——”

“不,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承王爷的福晋,只是让我见教主,我也只听见她声,没见她人。那地方我原也不知道是八阿哥府,我是被蒙着眼带进去的,出来以后,我是越琢磨越像……”

“你没有弄错,是八阿哥府?”

“错不了,八阿哥府我常去,见教主的地方,分明就是八阿哥府的‘含烟阁’。”

龙天楼暗暗心惊,是因为这个案子,这个­阴­谋牵涉得广了、大了。

他定定神道:“铁奎、凌风,押他回去,我这就上八阿哥府去一道。”

铁奎忙道,“总座,不太妥当吧,是不是回去跟王爷、贝子爷商量一下?”

龙天楼倏然醒悟,他是心急救人,乱了方寸。

那不是别的地方,是八阿哥府,尽管他奉有密旨,八阿哥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

他一点头道;“也好。”’

押着万峰回到了十五阿哥府,龙天楼径直去见十五阿哥跟福康安。

那两位为了等消息,都还没睡,一听龙天楼禀报过经过,十五阿哥脱口惊叫:“永璇!”

福康安脸­色­凝重:“这个­阴­谋的确是不小,逐步控制各大府邸,你就完全孤立了,皇上不废你也得废你。”

“这、这怎么会,永璇他——”

“我知道,说句不好听的,永璇本就是个‘二百五’,他自己或许没那意思,可是他经不过人煽,只有人点着了火,让他往哪儿烧他就往哪儿烧。”

“可是这么晚了——”

“不急在这一会儿,明儿个我带天楼上他那儿去走一趟看看。”

“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大好,有­妇­人之仁,­干­脆拱手把储君让出去,你以为皇上先把天楼安置在你身边,后降密旨给他,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为让他当你个护卫?恐怕皇上心里比谁都明白。”

“那——要是这样,明天去岂不又迟了?”

他没准主意,顾虑起来真顾虑,急起来又真急,显然他是已经乱了方寸了。

福康安道:“那倒也未必,你要知道,永璇是皇子,没有明确证据,绝不能轻举妄动,我是到他那儿做客,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查看蛛丝马迹,你总不能让我三更半夜上他八阿哥府做客吧?”

十五阿哥强笑一下道:“这倒也是,可是我怕内务府抓来了万峰,消息走漏——”

福康安道:“这好办——”

转望龙天楼道;“天楼,你让铁奎他们八个,轮班监视八阿哥府四周,除了八阿哥府的人,但有进出,一律拿下,等明天咱们去了再说。”

龙天楼答应一声走了。

十五阿哥忧虑之­色­聚于眉锋,道;“小福,永璇他怎么会……”

福康安冷笑一声道:“我的王爷,你以为跟你争夺,跟你过不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康熙年间的事,你不是不知道,永璇跟永瑢永理过往甚密,你看着吧,永璇出毛病,也少不了永瑢跟永理。”

十五阿哥道:“不会吧,皇上待他们不薄,他们三个不都是‘钦定四库全书’的正总裁吗?”

“哼,‘钦定四库全书’的正总裁?大家都明白,他们三个更应该明白,真正够得上主持这件事的,是刘统勋,他们三个能­干­什么?永瑢能画,永理能写,笔下是都有两下子,可是主持这件事,他们三个还差得远,皇上硬把他们三个挤进正总裁的名单里,有皇上的苦心,怕是怕他们没办法体会皇上这份苦心。”

十五阿哥道:“他们过往甚密,也就是因为都列名‘钦定四库全书’的正总裁——”

“你怎么还不明白,十名正总裁里还有和坤、于敏,于敏不是个好东西,和坤更是个­奸­臣大恶。”

十五阿哥惊声道:“你是说他们跟和坤——”

“你被立为储君的当初,和坤派人送喜信,不便明说,送了个玉如意,你不买他的帐,不领他的情,忘了?皇上把你的老师朱硅,从两广总督任上调回,当大学士,你写诗贺朱硅,和坤拿了那首诗,到皇上面前告了你一状,说你这位嗣皇想向朱硅市恩,皇上又把朱硅降调为安徽巡抚,差一点没治你的罪,忘了?”

十五阿哥立即白了脸,咬牙切齿,向空挥了一拳:“这个老奴才,他只敢跟我做对,看我——”

“看你怎么样,和坤炙手可热,眼下是皇上面前唯一的大红人,连他的儿子都是‘额驸’,没有十足的证据,你能拿他怎么样?眼前只能巩固自己,先逐一铲除他的爪牙,真要整他,恐怕要等你接掌大宝以后啊。”

福康安说的是不折不扣的实情,十五阿哥恼得又空挥一拳,却没说话。

只因为,他没有话可驳福康安。

在前院,龙天楼召集了铁奎、凌风等八个,分派任务,让他们即刻赶去监视八阿哥府。

照福康安的说法,除了八阿哥府的人以外,但有进出者,一律拿下。

铁奎等八个领命而去,龙天楼回房歇息,和衣躺在床上,竟没能合眼。

他想着玉妞儿,担心玉妞儿的安危,但是很快地,玉妞儿的影子又被兰心格格所取代,接着,他想了很多——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