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徐玉见到许雪馨以后,方才明白为什么聂霆会对他一生痴迷,乃至于如此痛苦也不忍放弃,更为此不惜放下为人师表的尊严,昆仑派掌门的架子而对自己的弟子跪地相求。
许雪馨虽已徐娘半老,但依然掩不住那份美丽。多年的困窘生活,不但没有使她变得粗糙,反而更是忍人怜惜;那份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优雅更是楚楚动人。她是一个与徐思颖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徐思颖是那中外柔内钢,英气内敛的女人,许雪馨则完全不同,她是那种让男人在看到了第一眼后就忍不住要搂入怀里小心呵护的女子,那种生来就需要人痛惜的人儿。
后来,徐玉从许雪馨的口中,陆陆续续又知道了他们呣子两人以前的一些生活,比之聂霆所说尤为不堪,心中也渐渐的怜惜这个为情而苦的女子。
为了师傅未来的幸福,他便勇敢的担起了红娘的职务,暗中试探了徐思颖几次,哪知道徐思颖对别的事倒是大度,惟独对这情一字看得极紧。幸好是由徐玉开口试探,她倒也没在意,若是聂霆本人,只怕是早就引起了她的怀疑。徐玉也不敢过于相询,怕一不小心露了马脚,反而适得其反,弄巧成拙。因此上只得实话告诉聂霆。
聂霆却也不这么介意,好象这一切原本就在他意料之中,反正他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的日子,反而安慰徐玉,一切从长计议。
转眼就到了年关,门下弟子惯例性的比武较技,结果季俊南因为有徐玉指点,胜了何惠勇,败给了南宫天翔,大是出人意外。因为每个人都见识过徐玉的绝世剑法,自然也没人愿意和他比试。更何况他原本还只有师娘宠爱,而如今,众人眼见师傅也对他百般关爱,比之对小师弟聂正骏尤有过之,众弟子更是纷纷巴结讨好,又有谁愿意去找他比试?纵然有人心怀妒忌,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比武过后,不管胜败,大伙儿都兴高采烈的张灯结彩过年,一直闹到了元宵节过后。
这天,聂霆召集了几个大弟子,商量着起程动身前往江南之事,最终决定,聂霆和徐思颖带着南宫天翔、聂珠以及徐玉、何家兄弟,季俊南八人同去杭州,而素来低调的陆新为自愿留守昆仑,料理门内事宜。
聂霆把门中事宜交代清楚,便吩咐几个随行弟子收拾行李,择日动身。
徐玉在动身的前一晚,一个人去了一趟月华崖,对月而拜,向风清子告别。他却不知,他这一走,几乎就再也没有上过昆仑山,从此就在风云变化的江湖中苦苦挣扎,出生入死。
崎岖的山路上,昆仑门下一行八人鱼贯而行,山路陡峭曲折,十分难走,聂珠被徐玉和南宫天翔两人扶着,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聂霆,忍不住问道:“爹,你不说这前面不远就有一个小庙的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连个庙影子也没看见。”
原来,聂霆等人为了走近路,没有走官道,而选择走这条崎岖的山路,翻过这座山,就到前面的一个大镇风定镇了。
聂霆笑道:“这次你们可别怨我,我可是征求过你们的意见的,是你们自己决定走这条山路的。”
原来,聂霆夫妇以前曾经走过这条路,到了路口,就征求弟子们的意见,是走官路还是走山路,没料到六个人竟然一致赞成走山路,于是聂霆就带着他们上路了,起先的路倒还好走,没料到这条山路却是越走越陡峭,越走越难走,聂珠一不小心,衣服就被路边的荆棘划破了一小块,所以这时候早就一肚子的意见,后悔的不得了了。
“可是,你也没说这条路这么难走啊!我还以为,这所谓的山路,就像我们昆仑山的山路一样呢!”聂珠道。
事实上,不光是她误以为这样,除了曾经走过一次这条路的南宫天翔以外,所有的人几乎都产生了这样的误会,只是别的弟子心中虽然暗自嘀咕,却也不敢抱怨。
聂霆笑笑,道:“好了,别抱怨了,你们可都是习武之人,这点山路难道就把你们难倒了,我看呀,正好借这个机会磨练磨练。”
聂珠嘟着小嘴,不再出声。
徐玉看了心中不忍,问道:“师傅,你说的那个小庙到底还有多远,我看天就要黑了,这山路又溜滑得很,晚上恐怕不好走。”
聂霆见是他问,便说道:“转过这个山坳,前面就是树林了,小庙就在树林边缘。”
徐玉听了,当即高声说道:“大家加把劲,咱们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树林。
大伙儿听了,都齐声答应。
转个山坳,终于走到了树林边,但众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像吞下了苦胆,一个个都眉头紧皱——
“爹,这不会就是你说的小庙吧?”
小庙是小庙,从暴露在外的瘫败大半的佛祖泥像上,可以看出这里原本是个庙宇,但也看得出来,这小庙早已荒芜,庙房倒塌,显然早就了无人烟了。
聂霆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荒芜了的。”
徐思颖笑道:“幸好偏殿还算完整,大家将就着过一夜吧,等明天到了风定镇,大家再好好休息吧。”
众人也都无法,只得走入偏殿,找干净的地方席地坐下休息。却见房内蛛丝缠绕,更因为众人的进入,惊起无数蝙蝠,吓得聂珠尖叫不已。
聂霆看了看,道:“大家的身上都还有干粮,先用着吧,天翔,你去拣点干柴来,生个火,大家晚上也好取取暖。”
“是!”南宫天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徐玉叫住道,“师傅,我和大师兄一起去,那树林甚是茂密,想必有山鸡野兔之类,我们去打些回来,大家晚上烤着吃,岂不是好?”
聂霆还未来得及说话,聂珠已经拍手笑道:“好哇!好哇!二师兄,你快去吧。”
徐玉见聂霆也点头同意,便和南宫天翔走了出去,徐思颖忙追了出来,嘱咐道:“小心一点。”
两人忙点头答应了,一起往树林深处走去。
半个时辰后,南宫天翔背上已经背了一大捆干柴,徐玉的腰间也挂着两只野兔,三只山鸡,手里还提着一只獐子,两人显然收获颇丰。眼见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树林里更是黝黑一片,南宫天翔冲他笑道:“二师弟,我们也该回去了,天快黑了,在树林里迷了路可不好玩。”
徐玉闻言,笑道:“好吧,这么多野味,也够我们吃的了。”
两人沿着原路向回走,刚走得几步,徐玉忽然隐隐约约听到好象有人呼救声,当即说道:“大师兄,我好象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你有没有听见?”
南宫天翔停下脚步,仔细的听了听,道:“哪有啊!分明是风吹树叶的声音,你听错了。这深山老林的,哪会也人?”
徐玉想想也对,可能真是听错了,两人举步正要走,却又听到了那呼救之声:
“救命啊——救命啊——”
隐隐约约的,不太真切,仿佛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这次不光是徐玉听到了,南宫天翔也听到了,两人互相对视看了一眼,南宫天翔正欲说话,徐玉却已转身急向声音的来源奔了过去。
“二师弟,你等等我!”南宫天翔无奈,也跟着跑了过去。
徐玉能在黑暗中视物,奔走极快,渐渐的接近了地点,那呼救之声也越来越明显。
猛的眼前一亮,却是在林子的空地上,有人生了一大堆篝火,两个青年正围在火边说笑,旁边搭了一个江湖中人惯常使用的帐篷,帐篷里有灯光透出,呼救声正是从帐篷里传出来的——
“救命——救命啊——你这个禽兽,我……我……非杀了你……不……可!”一个女子惊慌的呼救声不停的传来。
另一个年轻男子淫笑的声音从帐篷里传了出来:“美人儿,你别叫了,这荒山野岭的,没人会来的,你还是省点力气,陪我们哥儿好好爽爽吧!”
徐玉和南宫天翔在外听得清楚,两人都明白了,必定是这三个人虏了个女子,带到这荒林之中意欲弓虽暴,心中不禁大怒,徐玉当先跳了出来,拔剑在手,指着两人叫道:“两个大混蛋,快把人给我放了!”
两个原本正在说笑的青年见忽然从树林里跳出个人来,都吓了一跳,但当看清楚徐玉后,又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个青年道:“哪里来的小娃娃,也敢管起大爷的事来了,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原来两人见徐玉年轻俊美,料来也没什么本事,都起了轻敌之心,另一个青年闻言道:“小兄弟,你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免得年纪轻轻白送了性命。”
徐玉闻言冷笑道:“快把里面的姑娘放了!休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否则,可别怪我手中宝剑无情。”
“放人?”当先说话的青年大笑道,“你倒说得轻巧,她是你娘还是你大妹子?”
徐玉听他出言无理,心中大怒,当即也不再说话,挥剑就刺,那两人见他突然抢攻,一时之间,竟被逼得手忙脚乱。但俩人毕竟也是名门弟子,很快就镇定下来,拔剑回击。
徐玉并不想伤他两人性命,那两人联手,剑法倒也确实不错,竟能挡住徐玉。
事实上,也是这两人有眼无珠,竟然没有看出徐玉手中的剑乃是昆仑派的镇派之宝叶上秋露,否则的话,也许事情就不至于这么糟糕了。
帐篷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吵嚷打斗之声,问道:“高师弟,发生了什么事?”
那姓高的青年就是当先说话的那个,见师兄发问,道:“没什么?有个不开眼的小贼想坏了我们的好事罢了!咦,他手上的剑好象是把宝剑,等下我们把他夺过来就是。”
南宫天翔这时也过来帮忙,一面挥剑挡住两人,一面对徐玉道:“我挡住他们,你先去救那女子。”
徐玉点了点头,道:“你自己小心些。”说着便向帐篷冲了过去。
“叱——”的一声,帐篷内的人见他冲了进来,也不说话,当心一剑,急刺过来。徐玉挥剑反撩,双剑相交,只听的当啷一声,那人的剑已经断为两截,掉在地上。
徐玉对外面的两人还算留情,但对这个淫贼却毫不留情,刷刷刷一连三剑,把他逼退了三步,这是,他才看清了这个淫贼的相貌,却见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皮肤白皙,生得倒也颇为俊美,只是那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目光闪动间更也着说不出的淫秽,把他原本的相貌破坏无遗。
随即徐玉的目光就被绑在地上的那女子吸引,那淫贼将那女子绑成了一个“大”字型,极是不雅,而且衣服已被撕破,酥胸半露,祼露在外的肌肤细腻白嫩,长发因为挣扎业已散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羞愤与尴尬,年龄咋看起来好象也是二十多岁,相貌却是极美。
徐玉当即挥剑,刷刷两声,极快的挑断了那女子身上的牛筋。那女子手脚一得到自由,立刻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徐玉忽的觉得肋下一麻,手一松,长剑顿时落地。
这一下变生不测,一来两人距离极近,二来徐玉毫无防备,竟被那女子点了|茓道。
那女子抓起叶上秋露,长剑挥处,绿芒闪动,快逾闪电,急向那青年刺去。
那青年吃了一惊,本能的挥剑欲挡,却忘了他手中的长剑已被徐玉刚刚削断了,这一挡自然是挡了个空,想要换招,已来不及。那女子剑式诡异无比,长剑一抖,由上而下,竟从那青年眼中刺入,只从后脑勺贯出,那青年连叫也没叫的出来,就当场毙命。
那女子也不说话,一把抓起那青年的尸体,从帐篷里扔了出去。徐玉眼见那青年一百多斤的重量,在那女子手中,形同无物,就这般轻轻巧巧的扔了出去。更何况刚才见到她的剑法,显然也是极高,远胜这三个大男人,也不知这三人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法,将她抓来的。如今她趁自己不备,点了他的|茓道,却不知想要怎样,心中不禁暗自着急。
那女子来到帐篷外,见三人正在苦斗。
南宫天翔若是和这两个青年任何一个单打独斗,都略胜一筹,但现在两人联手,却早已落在下风,这时正苦苦支持,只盼徐玉救了那女子出来好帮忙。
如今三人见那女人扔出个尸体后,都大吃了一惊,同时住了手。
“师兄!”那两个青年一看清地上人的相貌,忍不住惊呼出声。
南宫天翔见了那女子和地上的尸体,却不见徐玉,心中也是吃惊,正欲开口询问,却听那女子冷冷地道:“统统给我滚!”
那两青年见师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杀了,早已胆寒,当即便欲带着师兄的尸体离开。
哪知道那女子又冷冷地道:“他的尸体留下,我要把他扔到山谷里去喂狼。”
那两人不敢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记着,你杀了我们掌门人的爱子,我崆峒派早晚必定会找你报仇的。”
“崆峒派?”那女子冷笑道,“我记着就是。”转眼又看着南宫天翔道:“你还不走,想死不成?”
南宫天翔愣了愣,心想我俩好意救你,你不但没有一个谢字,反而如此无理,开口就是要取人性命,心中不仅微微有气,但眼见她刚才的身手,知道自己那是万万不敌,只得忍气吞声道:“我师弟,就是刚才进帐篷救你的人,请你一并放还,在下师兄弟马上离开就是,绝不敢打扰姑娘。”
那女子依然冷冷的道:“你师弟吗?我留下了!你走就是。”
南宫天翔见她说得钢硬,毫无转圜的余地,心中微微一动,嘴角竟然浮起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当即向她抱了抱拳,转身就走,再也不顾徐玉的安危。
第二章
却说那女子见三人都已离开,当即走到那被她杀死的青年身边,在他胸前的怀里摸了一会儿,摸出了一只小小的瓷瓶,见到那瓷瓶后,她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仿佛甚是高兴。
随即又转身走进帐篷,徐玉见她手里拿了个瓷瓶走了进来,心中不禁忐忑,暗忖她放走了那两个混蛋和大师兄,却独独留下了自己,不知道有何用意?
那知道那女子走到徐玉面前,竟然忍不住低声呻吟,似乎极是痛苦,徐玉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见她两腮通红,当真是压倒桃花,美艳之极,眉眼含春,淡如水的唇却微微颤抖。
那女子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什么,但终究忍不住那份痛苦,身子不停的颤抖,口中再次发出销魂的呻吟,徐玉心中大奇,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痛苦?难道她有什么疾病不成?
其实,这也不能怪徐玉,他从未在江湖中行走,自然也看不出这女子着了人家的道,任何一个有江湖经验的人见了那女子现在的样子都明白,那女子必定是服下了淫药,这时药性发作,欲念横生。
那女子不再犹豫,拔开那瓶塞子,取出一颗药丸,塞到徐玉口中,徐玉心中惊恐无比,不知道她给自己吃的是什么药,待要不吃,无奈被她点了|茓道,动弹不得,只得任其摆布。
药入口不到片刻,徐玉就觉得全身宛如火烧,热的难受,更好命的事,下身也起了变化,心中着急,想要控制,却如何控制得了。
而那女子早已呻吟不断,欲火难当,这时再也忍不住,猛的扑到徐玉怀里,火热而柔软的唇重重的吻上了他,同时手指在他身上连连揉捏,徐玉只觉得全身一震,|茓道已解开。但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丹田之内的那股热气,被那女子的一吻之下,早已散向全身,再加上被那女子牢牢抱住,软玉温香在怀,即使是圣贤之辈,只怕也要动心,何况是徐玉这等血气方刚的少年,而且他还服下了淫药。
“嘶——”的一声,那女子身上的衣服已被她自己撕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抱我……抱住我!”那女子低声喃语,双眼微合。
徐玉本能的把她抱住,淫药的威力和人类最原始的本能,终于战胜了理智。那女子在药力的催动下,早已忘了廉耻,也不再客气,三下两下,徐玉的衣服也被她撕开,两具赤祼的身体交织在一起。在淫药的作用下,两人抵死纠缠,欲罢不能……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玉精力用尽,竟然晕死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恢复知觉时,已是第二日下午。阳光从窗口透了进来,照在他身上,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很舒服的床上,房里的桌椅摆设也甚是华贵,想必是客栈的上等客房。
想起昨天的事,宛如是一场春梦,飘渺无际,可是,理智又告诉他,那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算是怎么啦,救人的后果竟然会变成这样,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是那女子把他带来的吗?她居然还有点良心,没有将他遗弃荒野。
事实上他哪里知道,在他昏迷的时候,那女子不是想把他遗弃荒野,而是曾想杀他灭口,但因见他相貌俊美,终究不忍,才把他带到了这里。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徐玉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猛觉得眼前一亮——只见得一个宫妆美人儿,站在门口,一袭长裙裹着妙曼的身材,云鬓高挽,斜Сhā着一枝珠钗。但是,让他吃惊的,并不是那女子倾国倾城的美貌,而是那份高贵的气质,那份不同凡响,让任何人见了都会自惭形秽的气质。徐玉胆敢保证,这女人站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闪亮的焦点,如同黑暗天空中的一道眩眼的闪电。
“你醒了!”女人似乎很高兴,微笑着问道。她这一笑,就如同奇花初开,美玉生晕。
徐玉顿时看得呆了,竟忘了回答,只是呆呆的看在她脸上。
女人见了,忍不住又笑了笑,走到他面前,道:“你怎么啦?”
徐玉这时方才回过神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好半晌才说道:“我好意救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女人愣了愣,笑道:“你呀!真是个愣头青。”说着便伸出一只纤纤玉指,在他头上点了一下。
徐玉依然不明白,只是看着她,希望她解释。
女人见他一脸的狐疑,忍不住暗自叹息了一声,问道:“你是第一次?”
徐玉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叶上秋露,问道:“我的剑呢?”
“在我这儿呢!你放心吧,我叫欧阳明珠,你叫什么名字?”欧阳明珠问。
“徐玉。”徐玉道,说来也真是好笑,他们业已有了肌肤之亲,却还相互不知名姓,到此时方才互通姓名。
“你是昆仑派掌门?”欧阳明珠又问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就成为了一派掌门。”
徐玉吃了一惊,明白她看到叶上秋露在他手中,所以误认为自己就是昆仑派掌门,忙解释道:“不是!昆仑派掌门乃是家师,叶上秋露是借我使的。”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欧阳明珠又道,“你还不起来吗?”
徐玉“啊”了一声,方才想起自己还坐在床上,忙要起身,忽然又惊叫了一声,满脸通红,原来,他竟然全身赤祼的睡在床上。欧阳明珠见他如此,也忍不住掩口而笑,道:“对不起,你的衣服昨天被我撕破了,我已经叫人连夜赶做了两套,你试着穿穿看,是否合身?”说着指了指搁在床前椅子上的两套白色衣服道。
徐玉看着她,见她丝毫没有要出去回避的意思,当即尴尬的笑道:“你不会想看着我穿衣服吧?”
欧阳明珠见他一张玉脸通红,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笑道:“昨天我们彼此之间,还不是什么都看光了,这时候又害起什么羞来。”说着,还是转过了身去。
徐玉见她只是转个身,却不出去,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忙跳下床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口里还不忘了说道:“你可别偷看。”
“偷看?”欧阳明珠觉得好笑,道:“昨天你昏迷的时候,我一直把你抱到了这儿,还给你洗过澡,要看也早就看了,还用得着这时候偷看吗?”
徐玉吓了一跳,道:“你说什么?你昨天给我洗过澡?”
欧阳明珠点了点头,道:“这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身上又是汗水又是泥巴,我帮你洗个澡还不好吗?你快点,衣服穿好了吗?”
徐玉呆了半晌,方才道:“好了!”
欧阳明珠转个身来,看了一眼身着白色长衫的徐玉,阳光照耀下,越发显得面如冠玉,俊美无比。原来,她给徐玉定做的两身衣服,并不是徐玉平时常穿的劲装,而是当时富贵人家常穿的宽袖儒衫,外加袍子,无论是衣料还是做工,都是难得好的,正是这城里最有名的皓织纺所做。正所谓是人要衣裳,佛要金装,这话是一点不错,如今徐玉这一打扮,也愣是把平时见惯了俊男美女的欧阳明珠给看呆了。
“你怎么啦?”徐玉眼见她痴痴地看着自己,问道。
“没什么?”欧阳明珠惊觉失态,粉脸微微一红,道:“你若是生为女子,只怕天下男人都要为你疯狂。”
徐玉自幼就常被人称赞相貌俊美,听她如此说,也不在意,笑道:“你自己已经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人了,还羡慕我这个男人干嘛?”
欧阳明珠笑笑,道:“可见这人心是永远也不满足的。好了,玉儿,你不反对我这么叫你吧!”
徐玉点点头道:“你爱怎么叫都行。”
“好!”欧阳明珠脸色一正,道:“我比你痴长几岁,你若不弃,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明珠姐姐。”徐玉点头道,“你放心,玉儿并非寡情薄意之人,等找到家师,我就向她禀明,娶你为妻。”徐玉见她要求以姐弟相称,当时女子贞洁最为重要,她昨天失身与他,如今她要以姐弟相称,自然是想要个名分了,当即忙承诺道。心中暗想她如此美貌,武功又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从此以后若能和她携手江湖,那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欧阳明珠愣了愣,知道他误会了,看了看他那张俊美的脸,叹了口气,道:“你误会了!也是我没福气。”
“什么意思?”徐玉问。
“恨不相逢未嫁时!玉儿啊!你太善良了,难道你没有看出,我并不是个姑娘吗?”欧阳明珠感慨的道。
徐玉不禁呆了,心想她原来早有丈夫,自己却还自作多情,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子,他已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有了极深的感情。就如同女人无法忘记自己第一个男人一样,他也对这个和他有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女人无法忘怀,只怕今生今世,欧阳明珠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无人能够取代。
“玉儿,你别难过,以你的人品相貌,将来不难找到比姐姐更好的女子为侣,又何必在意我这等残花败柳?”欧阳明珠见他低头不语,深深的叹了口气,安慰道。
徐玉摇头,心内百感交集,一时却说不出话来,暗忖就算有比你更好的女子,难道我就会喜欢吗?难道她就能够取代你吗?但这话终究没有问出来。
欧阳明珠见他不语,又继续说道:“昨天夜里,那个小淫贼用下三滥的迷|药将我迷到,而后又怕我不从,硬灌我吃下了淫药,若是普通淫药,以我的武功,也没什么大碍,偏偏那药竟然是‘乱性’,你知道‘乱性’吗?”
徐玉摇了摇头,他哪知道这些江湖上下三滥的东西,虽然业已猜到了那小淫贼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才让她不得不如此,此时从她口中得到了证明,忍不住愤愤的道:“那个小淫贼,确实该杀!”
欧阳明珠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那小淫贼确实该杀!我平时很少在江湖中行走,所以才会着了道。这次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来,如今出了这等事,我必须得马上回去了。嘿嘿!”说到这里,她不禁冷笑道,“‘乱性’,居然对我用这种药?”
徐玉点头表示赞同,心想孤身女子行走江湖,确实有许多不便,更何况像她这种绝世容颜,自是惹人注意,一些邪恶之徒更是紧紧的盯着她,伺机行恶。
欧阳明珠抬起头来,再次长叹,似乎要将无穷无尽的心事全都在这叹息中排去,接着正色道:“玉儿,你我虽是初识,但关系却已非同一般,如今姐姐有一事相托,还望你能帮我完成。”
徐玉见她说得严肃,知道这事必定关系重大,也慎重的点头道:“姐姐有事尽管吩咐,就算是刀山火海,玉儿也一定帮姐姐办到。”
“好!”欧阳明珠神色认真,当即点头道,“刀山火海倒是不必,只要你去帮我取样东西就是。”
徐玉原本见他说得如此严肃,以为必定是什么重大之事,这事听说只是取样东西,心中不禁松了口气,问道:“取什么东西?”
欧阳明珠见问,来回在走了两步,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方才下定决心道:“距此向东百里之外,有一个小镇叫平安镇,在离平安镇南二十里外有一座寺院叫大全寺,你去寺中,找一个叫智圣大师的和尚,跟他说,明珠要取回当年托他保管的东西,他就会把东西交给你。你拿到东西后,务必要小心保管,切莫让人知道那东西在你身上,就算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行,否则,恐怕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切记!切记!”
“那是什么东西?”徐玉见她说得神秘,问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姐姐为何要托他人保管?而那智圣大师会因为我一句话就把东西交给我吗?”
“当年我托他保管此物,也是万不得已,更何况他也算是我的长辈,又是方外之人,所以我倒也是放心。至于你怀疑他不相信你,那倒也是。”欧阳明珠想了想,从手上褪下一只乌金镯子,拉过徐玉的手,道,“你把这个给他一看,他就会相信你了。你取到东西后,在今年的九月之前,前去京城,住进京城的栖云客栈,我自会和你联系。”
徐玉心想现在不过才正月,距离九月还早,倒也不急,眼见那镯子上镶满了各色宝石,做工精湛,必定价值昂贵,而欧阳明珠的纤纤玉指已经拉住了他的左手,帮他带在手腕上,忽然,她的目光被徐玉手指上的那枚指环吸引,忍不住惊呼出声道:“释魂戒,这戒指你是哪来的?”
徐玉愣了愣,这戒指乃是莫闻玮拜他为师时送的拜师礼,除了做工还算不错以外,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这破戒指还有什么来历不成?眼见欧阳明珠竟然惊呼出声,当即道:“这戒指是别人送我的,怎么?姐姐喜欢吗?送你就是了。”说着,就要把戒指脱下来给她。
欧阳明珠摇了摇头,按住他的手道:“那送你戒指的人难道就没有告诉你这戒指的来历?”
徐玉摇了摇头,道:“我倒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心想当初莫闻玮送他的时候,他还笑他寒酸呢!
欧阳明珠道:“好了,我们别讨论这戒指了,你若想知道它的来历,将来问送你的人吧。天就快要黑了,我们就快要分手了,我去把你是剑给你拿来,你先走吧!”说着,就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取了叶上秋露和一个包袱,走了进来,向他笑道:
“我还有点东西送你,你行走江湖可能会用的着。”
第三章
欧阳明珠打开了那个包袱,里面却是一张瑶琴,另有一个小小的玉瓶,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徐玉心想我要琴干什么?我又不会弹琴,因此满怀不解的看着她。
欧阳明珠拿起那玉瓶道:“这瓶里有些药,送你用吧,反正我也用不着。”
“是什么?”徐玉接过瓶子,问道。
“是些蛊毒。”欧阳明珠道。
“什么?”徐玉吓了一跳,几乎把手中的瓶子摔出去,他虽然不曾在江湖中行走过,却常听的师傅、师娘说起一些武林中事,每次只要一提到蛊毒,必定咬牙切齿,深是痛恨。也必定借此警告徒弟,决不可使用蛊毒,否则必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对使用蛊毒的人,更要敬而远之,不可力敌,更不可结交。在他心目中,使用蛊毒之人,必是奸邪恶毒之流,如今欧阳明珠这天仙般的美女,竟然以蛊毒相赠,如何能叫他不吃惊呢?
“怎么啦?你没见过蛊毒吗?”欧阳明珠道,“是了,你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弟子,自然是把蛊毒视为邪恶之物。你放心,我这毒与普通的蛊毒不同,这是以千足血蚕为本,配上数种奇药而炼制的,并不需以人体伺养母蛊,所以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事实上,徐玉并不知道普通的蛊毒是怎么用的,如今她的蛊毒又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但心下好奇,问道:“怎么使用?”
欧阳明珠见他发问,当即打开瓶塞,倒出一颗像药丸般的东西来,托在掌心,送到他面前,给他看。徐玉看时,那蛊毒却是一颗有豌豆般大小,白色,呈半透明色泽的丸子,心中更加好奇,不明所以。
欧阳明珠笑道:“平常它就是这个样子,你把它装在玉瓶里,任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要用的时候,只要取一小茶钟鲜血,把它放在鲜血中,它吸到了鲜血,就会复活。当它吸足鲜血的时候,就会涨得有平时的一倍大小,色泽艳红,芳香扑鼻,不知道的人保管还以为是什么灵丹妙药呢。在它吸到鲜血之后,在一个时辰以内必须使用,否则的话,它就会因为没有鲜血的维持而死去。记着,使用谁的鲜血做引子,它就听谁的使唤,这点千万要注意,明白吗?”
徐玉点头,不禁又问道:“那我该如何控制它,中了这蛊毒的人又会怎样?”
欧阳明珠道:“控制它有专门的咒语,我会教给你的。至于中了这蛊毒的人,你不念咒,他就会安然无恙,一旦你念动咒语,血蚕就会在他体内乱爬乱钻,它之所以叫千足血蚕,自然就是生有千足,而每一足上,又生有倒钩,它爬动时钩心剜肺,令人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徐玉不仅打了个寒战,心想这等歹毒的东西,还是不要用的好,但也不想拂她的一片好意,当即伸手接过,塞在怀里。欧阳明珠又将咒语教了给他,那咒语也不过短短的几句话,但发音古怪之极,不像是中土的语言。徐玉天资聪明,没费多久就把它牢牢记住。欧阳明珠却怕他忘了,又让他背了好几编,确认一字无误后放才放心。
徐玉想了想又问道:“这蛊毒可有解药?”
“当然!”欧阳明珠笑道,“凡是毒药都必有解药,这蛊毒也不例外。解药就是施蛊之人的鲜血,只要一小茶钟就够,掺上同样多的食醋,让中毒之人服下,三天之内,蛊毒就会死去,随着粪便排出体外。”
徐玉点了点头,眼见天色将晚,她也无事交代,取过叶上秋露,道:“姐姐,那我告辞了,今年九月我们再见。”
欧阳明珠手指抚在那瑶琴上,黯然道:“分别在即,江湖险恶,我为你抚琴一曲,也算我们相交一场吧,祝你今后的道路一帆风顺!”
徐玉没料到她不但武功好,会炼制蛊毒,竟然还精通音律,当即点头笑道:“姐姐会抚琴,那真是太好了,玉儿洗耳恭听仙音。”说着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欧阳明珠调整琴弦,叮咚的拨动了两下,未成曲调,却先有情。弹的却是一首古曲“恨离别”,徐玉并不怎么精通音律,但如今听她琴音袅袅,极是悲切,似乎有着说不出的离愁别意,想到分手在即,顿时心生感伤,忍不住和着琴音,念道: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欧阳明珠原本虽有留恋之意,却还强行压制着,此时听他和琴而吟,早已伤感,再听到“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时,不仅泪如雨下,一滴一滴的落在琴弦上,手上微一用力,琴弦“铮——”的一声,猛的断了一根,琴音也索然而止。
徐玉愣了愣,见她哭的宛如梨花带雨,不禁大为怜惜,安慰道:“姐姐又何必伤感,你我今日小别,等到今年九月,玉儿必定前忘京城,与姐姐相会就是。”
欧阳明珠低着头,低声道:“玉儿说得极是,你这就去吧,再不走,姐姐只怕就……”
徐玉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强压住心中的不舍,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道:“那好!玉儿这就去了,姐姐多保重!”
欧阳明珠点头无语。
徐玉转身离开,刚要出房门,欧阳明珠忙又叫住他。
“姐姐还有什么吩咐?”徐玉站住,转身问道。
“没有了!”欧阳明珠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才道,“江湖险恶,你要小心了,我……我会天天……想着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已是细若蚊呐,几不可闻,但听在徐玉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顿时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也是!”说着,便忙转身逃也似地走了出去,惟恐多呆一会儿,他就会舍不得离开。
隐隐约约的仿佛听道欧阳明珠的歌声传来——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她怎么会知道这首《刹那芳华》,难道说她跟风祖师伯有什么关系不成,可是,想想年龄又不对,徐玉强压住想返回去问个究竟的想法,安慰自己道,也许《刹那芳华》是首古曲吧,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徐玉为了能够及时赶去和聂霆等人汇合,问明白了道路后,星月兼程,赶去大全寺,终于在第三天的黎明时分,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笼罩在晨曦中的寺院,徐玉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加快步伐,走了过去。抬头看了看寺门上三个大字“大全寺”,确认无误后,方才高声叫道:“在下徐玉,求见智圣大师,烦请通报。”
过了好一会儿,见依然毫无动静,不禁轻轻的“咦”了一声,按理说他这般以理求见,就算智圣大师不见客,也会差小沙弥出来招呼,为何竟然会毫不答理呢?
当下耐着性子,又高声叫了两遍,等了一会儿,依然毫无反应。心中大觉奇怪,此时虽然天色尚早,但也已经破晓,僧侣不比旁人,应该起来做早课,而一些小沙弥也应该出来打扫寺院,为何这间寺庙竟然沉寂如斯呢?
想了想,终于还是走到寺门前,发现寺门竟是虚掩的,徐玉用手轻轻一推,门就被推开了,然而,他也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天啊——整个寺院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和尚尸体,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晨曦之中,只见满地皆是鲜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更有残肢断骸,惨不忍睹。徐玉只觉得手脚冰冷,身体虚软,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略略镇定了一下心神,慢慢的举步向内走去,忽然一不留神,脚下拌到一样球状的东西,那物体咕噜噜的滚出去三四尺,方才停住,徐玉定睛一看,几乎惊呼出声,那哪是什么球,竟是一个光头和尚的头颅,更让他震惊的是,从那头颅上看,那竟然是一个十多岁小孩的头颅,双眼圆瞪,眼珠子几乎要突出眼眶,满脸皆是惊恐。
徐玉没花多长时间,已经把整个寺院看了一遍,初步估计大约有上百口僧侣,全部被杀,没有一个活口。当真是越看越是心寒,心中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惊恐,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什么人这般丧尽天良,竟然屠杀了寺院上百条人命,连小孩老人一个也没有放过?
阳光已经升起,照在大雄宝殿上,如来佛祖的金身上也溅满了血迹,而佛祖却依然带着慈祥仁和的笑意看着宛如修罗地狱的大殿,当真有着说不出的讽刺。
徐玉抬头看着如来佛祖,心中暗道:“佛祖,你既然见证了这遍地的杀戮,就请你告诉我,谁是凶手,徐玉也好替这些人报仇啊!”也许是他的心声真的被佛祖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传入了他的耳朵,那呻吟声虽然极其细微,但在这如死般寂静的大殿内,徐玉听了还是精神一振,讯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披袈裟,胡须眉毛皆已雪白,已是古稀之年的老和尚的身体,竟然动了动。原本这大殿之内,竟是和尚尸体,他也未曾留意,这时见了,却是大喜。
当即身形一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飘到老和尚身边,将他小心的扶了起来,发现他胸口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徐玉用手抵住他背心的命门,输入一道真气,那老和尚得到他的帮助,竟然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徐玉,嘴唇动了动。
徐玉知道他要说什么,忙附下头,把耳朵附到他嘴边,只听得那和尚如同蚊呐的声音说道——
第四章
只听得那和尚如同蚊呐的声音说道——
“佛祖慈悲,施……主,请把……弥勒佛……弥勒佛肚子里……的东西,送到……送到……”说到这里,那老和尚忽然一阵急剧的喘息,嗽了两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直喷得徐玉满身皆是,但此时徐玉哪顾得了这些,忙问道:“送到哪里?”
问了两声,那老和尚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嘴唇动了动,怎么也说不出来了,猛的手一垂,就再无声息了。徐玉把他抱住,连叫了两声:“大师!大师!”
眼见他刚才吐出的血中有大量的血块在内,知道他内脏已碎,纵使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真不知他凭什么支持到现在。当即将他的遗体放好,在大殿内找到了弥勒佛祖的神像。
弥勒佛典着大肚子,裂嘴而笑,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徐玉站在他面前,双手合什,低声说道:“佛祖慈悲,徐玉并非有意冒犯,还望见谅!”他想那老和尚临终之时,既不说凶手是谁,也不交代别的事情,却只单单提起这弥勒佛肚子里的东西,必定是极为重要。
当即拔剑出鞘,宝剑微微一挥,只见弥勒佛肚子上掉下了碗口大一块泥巴,露出一个空洞来。那空洞边缘光滑,四周浑圆无比,这时若有武林中人看到他出剑,必定为因他的剑法而叹为观止。但徐玉本人却毫不在意,仿佛这一切都天经地义。随着把手伸进那空洞里,摸了一摸,摸到一只盒子,不禁心中一喜,忙把它取出来一看——却是一只上好的紫檀木盒子,只有巴掌般大小,也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门外急剧的脚步声,徐玉吃了一惊,也不及看盒子里的东西,忙将它塞入怀里,刚刚收好,就听得门外有人喧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总算赶到了,但愿还来得及。”话随人至,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和尚领着一干年轻弟子走了进来。
那老和尚也和徐玉一样,一进门就被眼前的遍地血腥给惊呆了——
“天啊!”老和尚忍不住一声惨叫,“作孽啊——”
“阿弥陀佛!”所有的弟子都忍不住低声颂佛,脸上明显的充满了悲愤之色。
徐玉见那老和尚太阳|茓高高鼓起,手上青经叠起,指骨粗大,显然是内外双修的高手,而他身后的一些年轻僧人,手中皆持有一根手臂般粗细的木棍,木棍的两头皆箍着铁皮,刚才的行走整齐划一,可见平时训练有素,都有相当不错的武功。当即慢慢地从大殿内走了出来,抱拳行礼道:“大师请了!”
那老和尚上上下下打量了他片刻,方才合什道:“老衲少林了缘。”
徐玉一愣,他知道这了缘乃是少林达摩院首座,却没料到会这里相会。只见了缘看了看遍地横七竖八、残肢断骸的尸体,又看了看他道:“施主,既然老衲来了,还请给个交代吧!”
徐玉闻言呆了呆,不解的问道:“什么交代?”
了缘曾未说话,他身后的一个年轻武僧向前跨了一步,指着他道:“难道这遍地死尸你就可以装作没看见?”说着,又转身向了缘道:“师叔,他满身血污,纵使不是杀人主犯,也必定是帮凶,我们不用跟他罗嗦,拿下他就是。”
徐玉此时方才明白,原来他们竟然误会自己是杀人凶手,那武僧虽然出言不逊,但他也不在意,当即解释道:“大师误会了,在下昆仑派弟子徐玉,也只比你们先到了片刻,来时这里所有的人就已经全死光了。”
了缘闻言冷笑道:“徐施主是昆仑派弟子,那请问你是路过,还是特意前来大全寺?”
徐玉想了想,还是说道:“在下受人所托,来大全寺找一位智圣大师取样东西。”
了缘猛的一挥手,他身后的众武僧忽然将徐玉团团围住,徐玉不禁愣然,沉声问道:“大师这是想干什么?”
“你还不承认吗?这大全寺根本就没有什么智圣大师,可见你是胡说八道。老衲在十天前接到大全寺主持的飞鸽传书,知道有人将对本寺不利,星夜兼程,特赶来相助,没想到还是被你这恶魔抢先了一步,出家人本不该枉开杀戒,但若不杀你,又怎对得起这地上死去的人。”了缘怒道。
徐玉这次是彻底的愣住了,若说在凶杀现场,自己一身血污被人误会,那还可以理解,但这大全寺竟然没有智圣大师,这怎么可能?难道欧阳明珠会骗自己吗?可是她为什么要骗自己呢?想到临别之际,她的深情流露,绝对不可能是假的,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要骗自己的理由啊!必定是眼前的这个老和尚胡说八道,但想想也不太可能,少林寺可是武林一大门派,了缘作为少林寺达摩院首座,误会他杀人倒还可恕,决不至于会因此口出妄言,否认大全寺有智圣大师的。
“怎么?无话可说了!施主,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也免得老衲动手。”了缘见他不说话,只当他理亏,无话可说了。
“等等!”徐玉叫道。
“施主还要狡辩吗?”了缘道。
“在这附近,除了这座寺院叫大全寺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大全寺。”徐玉问道。
了缘冷笑道:“在这方圆五十里以内,就只有这一座寺院。”
“大全寺真的没有法号叫智圣的禅师吗?”徐玉问。
“不错,出家人不打妄语!”了缘冷然道。
徐玉心中暗自叫苦,心想这可是上百条人命,若不解释清楚,只怕以后将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且,全寺僧人皆已死光,欧阳明珠托自己做的事也无法完成。想到她当时殷殷嘱咐,那东西想必对她十分重要,如今却该如何是好?
当即只得耐下性子,道:“大师,你误会了,在下初涉江湖,从未杀过一人,确实是受人所托,前来取样东西的,大师怎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把这上百条人命的大案硬栽在在下身上呢。”
“呸!”又是刚才的那个武僧怒哼了一声,道:“你说你从未杀过一人,那你这一身鲜血却怎么解释,难道是你自己染上的畜生的血不成?”
徐玉心中不禁微微动怒,沉下脸来,道:“和尚好大的火气,这么说,那是亵渎死者。刚才我进来时。”他转身指了指大殿上的那个老和尚道,“那位大师还未死,我为了救他,才染了一身的血迹。只可惜,他已伤势过重,没来得及说出凶手是谁,就不治而逝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今人都已经死了,自然是死无对证了。施主既然执意说自己是受人所托,前来取样东西,那请问施主是受谁所托,取什么东西,你也看见了,这关系到上百条人命,还请见告。”了缘合什道。
徐玉沉思了一会儿,想欧阳明珠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才托自己前来的,至于要取什么东西,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原本以为自己凭着她的信物,取到东西自然就知道了,所以也没有问,想到她曾特意嘱咐自己不可告诉别人,以免惹来杀身之祸,可见这样东西必定不是普通之物。可是,原本以为极简单的一件事,如今竟然扯上了上百条人命,想了想道:“对不起,在下受人所托,自当忠人之事,我不能说。”
了缘忍不住冷笑道:“施主既然不愿说出所托之人,又口口声声说自己并未杀人,那就请施主随老衲回少林寺暂住,待老衲查明此事,再做定夺吧。”
徐玉心中颇怒,听那老和尚之言,自然是要把他关入少林寺审问了。心想自己根本就没有杀人,又何必惧之,当即道:“大师的意思是要把我带我少林寺审问了,若是大师另外找到凶手也还罢了,否则的话,恐怕就是要徐玉抵命了?”
“阿弥陀佛,看样子徐施主是不愿意了?”了缘道。
徐玉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在下另有要事在身,自然不能前往少林了。”
了缘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那么,老衲只好领教昆仑派的高招了!十八罗汉,布阵!”
他话音刚落,那十八个少林武僧迅速的在徐玉身边,以不同的方位站好,手持木棍,严阵以待。
徐玉这时方才注意到,那些武僧,不多不少,正好十八人,正是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但他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虽然久仰少林十八罗汉阵的威名,却也不曾在意。
“当啷——”一声,宝剑出鞘,绿芒暴涨,居然先动手抢攻。
第五章
十八罗汉阵也随即发动,这少林的罗汉阵,威震武林多年,自然有着它的过人之处,徐玉只觉得漫天遍野皆是棍影,自己的剑招根本就施展不开,心中大呼不妙,一面腾挪闪避,一面留神观看他们的阵势变化。
却见那十八人若是分开,武功都是平平,恐怕任谁都接不下他三招,但十八人联手,却配合的天衣无缝,如同一人一般,招式衔接之间更是巧夺天工,阵势一但展开,毫无破绽。
了缘在一旁观战,却看得惊心不已,想少林寺的罗汉阵威震武林,一百零八人的大罗汉阵还无人能破过,这十八人的小罗汉阵也不知困住过多少江湖豪杰,一些武林宵小对少林寺的罗汉阵更是闻风丧胆,可如今这个自称是昆仑派门下的少年,看起来年纪轻轻,剑法却着实了得,被困于阵中百招还毫无败迹。眼见他剑术飘忽不定,诡异莫测,心中暗想昆仑派什么时候有这等高深剑法了。
徐玉暗自叫苦不堪,心想若是被擒上少林,此事就更说不清了。了缘那个糊涂和尚认定了自己是凶手,而自己满身血污,这事又怎能凭嘴说说就解释得清楚。
徐玉一面应战,一面苦思破阵之法,忽然想到:这十八个人毕竟是十八个人,就算再配合得好,也必定有间隙可循,只要其中有一人露出破绽,这阵法就算破了。想到刚才那武僧曾两次开口说话,恶意相逼,必定脾气极为暴躁,正好就从他下手。想到这里,精神不仅一振,唰唰两剑,急向那刚才开口说话的武僧攻去,同时脚下微微一错,避开另外两个僧人的棍子,脸上却微微一笑,向那武僧道:“和尚,你脚上是什么东西?”
那武僧心中一愣,想我脚上能有什么东西,本能的就低头去看,这样一来,手中不禁慢了一慢,徐玉要的就是一刹那,宝剑一抖,叶上秋露龙吟不止,绿芒闪处,只听的当当当几声急响,众僧人手中的棍子散了一地,接着便哀声四起。
只见十八个僧人右手手腕上,皆被徐玉的宝剑所伤,伤口皆是一致,长三寸有余,鲜血直流,有几个较为年轻的僧人已惹不住痛得哀叫出声。了缘脸色铁青,难看之极,想不到威震天下的少林十八罗汉阵就这么被人破了。
徐玉也踉跄的退了两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虽然凭着聪明加上那么一点点的侥幸,破了十八罗汉阵,但还是没能完全的避开所有人的棍子,背上被一个僧人重重的打了一下,这时只觉得火烧火辣的痛,胸口微微发闷,知道内脏受到震荡,伤势虽然不重,却也不轻,但眼前还站着一个虎视眈眈的老和尚需要打发,因此也只能强行忍着。
了缘向前走了一步,合什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徐施主剑法果然高明,老衲请教了。”
徐玉知道今天这事早已无法善了,当即也不客气,道:“大师请赐教就是!”
“阿——弥——陀——佛——请接老衲一掌。”
徐玉看了一眼他的起首式,不觉大吃一惊:“大般若掌!”
“不错,施主眼力不差,正是大般若掌。”了缘道。
徐玉眼见他身上原本宽大的僧袍向鼓足了风一般,全部涨起,全身的骨骼发出密集的一阵脆响,气流随着他的掌式流动,忙宁神敛息,提高戒备。他早就听说少林寺有七十二般绝学,这大般若掌更的了得,却没料到自己初出江湖,就碰上了。
了缘一声大吼,重重的一掌推出——
“他妈的!贼秃讨厌!”猛的一条人影,急射而出,啪的一声,硬接下了了缘的一掌,只听得“碰——”的一声大响,了缘噔噔噔往后连退了五六步,方才拿桩站住。
来人凛然而立,粗布麻衣,年约二十五六,祼露着两条手臂,古铜色的皮肤肌肉凸起,正是曾大牛。
了缘脸色苍白,两人虽然只对了一掌,但胜负已分,心中不禁黯然,暗想徐玉剑法高明,自己生平罕见,少林寺引以为豪的十八罗汉阵已被他破去,而这人年纪轻轻,内力好生深厚,只怕又是一个劲敌啊!但事关重大,也只得硬着头皮道:“施主何人,为何要出手相助这杀人疑凶?”
曾大牛理也懒得理他,向徐玉道:“徐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哎呀,你受伤了,是这个秃驴吗?”
了缘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时居然又骂他是秃驴,老脸早已气得铁青。
徐玉闻言,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些轻伤罢了。曾兄怎么会在这里?”
“我路过此地,听到有人打斗,就过来看看,没料到是你!”曾大牛笑道,指了指满地的死尸,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秃驴说你是凶手?”
徐玉苦笑道:“我受人所托,前来这大全寺取样东西,没想到今天早晨我来到此地,全寺的人已尽数被杀,没留一个活口。这几位大师随后而来,见我在凶杀现场,又满身血污,所以引起了误会,解释不通,只好手底见高低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吗,以你的性子怎可能无原无故的杀这么多人呢!”曾大牛笑道,“你先站一边去,待我帮你把这老和尚打发了,我请你喝酒去。”
了缘见他俩自顾自的谈笑,视自己若不存在,他虽然出家多年,脾气却曾是火暴,当即怒道:“不知道施主要如何打发老衲。”
曾大牛诡异的一笑,道:“和尚出家多久了?”
了缘被他问得愣了愣,不明白他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会问这等毫无瓜葛的问题,但还是答道:“老衲自幼出家,至今五十有二。”
“好!”曾大牛笑道,“五十二年,可不短呢!和尚出家的目的必定是好涅梵成佛了,我今天就做点好事,送你一程,让尔等也好早日往登极乐,朝拜佛祖。”
说着,又向徐玉道:“你看住了十八个小和尚,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
徐玉愣然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大开杀戒。
曾大牛见他一脸困惑,当即解释道:“少林寺是武林正道之首,门下弟子众多,这老和尚既然认定了你是杀人凶手,如今让他一走,他必定会通知少林,会同别的门派,追杀与你,从此惹下无穷无尽的麻烦,这里没有别人,而此地死的和尚也够多的了,再多几具尸体,谁也不会在意。”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