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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涉江湖

别说是徐玉没有想到,了缘连做梦也没想到,这曾大牛竟然要杀众人灭口,当即强按下心中的怒火,道:“好,老衲今天倒好看看,施主如何送我往登极乐,朝拜佛祖!”

“好!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曾大牛大笑,从背后取出包袱打开,将那把大斧头取了出来。徐玉见他亮出闪电斧,心知他要大开杀戒,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他说得有理,若是让了缘离去,必定会为自己惹上麻烦,但若让他杀人灭口,却无任若何也做不到。

了缘看了看他手中的斧子,脸­色­变了变,动容道:“这可就是江湖中传说是七大神兵之一的闪电斧?”

“老和尚眼光倒是不错,只是你既然认得闪电斧,却为何不知叶上秋露?”曾大牛道。

“叶上秋露?”了缘惊呼,看了看徐玉手中的宝剑,只见剑身碧绿,­精­芒滚动,就像一颗露珠在绿叶上滚动,不是叶上球露,却又是什么?

“好好好!”了缘大笑,“今日若能丧身在两大神兵联手之下,老衲虽死尤荣,虽死无憾!”

“老和尚,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杀你何需我俩联手?”曾大牛大笑,那份睥睨天下的傲气尽露无遗。说着也不再见他有何动作,闪电斧电闪而起,急向老和尚头上劈下。

了缘赤手空拳,再加上刚开始来就被他气势所逼,自是不敢和他硬拼,大般若掌虽是少林绝学,但闪电斧乃武林七大神兵之一,任谁­肉­掌也不敢轻撄其锋,是以更是一路闪避退让,败像已呈。

转眼之间,两人就斗了四五十招,曾大牛打得­性­起,猛地虎吼一声,闪电斧夹着雷鸣之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了缘。了缘被他劲气所逼,眼见再也闪避不开,忍不住暗叹一声:“吾命休诶!”

徐玉大吃一惊,眼见了缘就要毙命在闪电斧之下,忙要出手相救。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大个子,手下留情。”

一条身影,急扑现场,身形闪动之间,快速无比,以徐玉之能,也没看清她是如何进入打斗现场的。更让人震惊的是,她竟然拉着了缘突出了闪电斧的攻势,轻轻松松地站在了一边。

徐玉等人此时方才看清,来人竟然是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虽然一身灰­色­布衣,但依然掩不住那份绝世姿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镶嵌在宛如白玉般的脸上,眸子就像两颗闪闪生辉的黑宝石,粉红­色­的樱桃小嘴,一管笔挺的小瑶鼻微微上翘,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荆钗绾着。

众人见了,一时之间,都惊于她的美貌,不禁呆了。那姑娘见了,微微一笑,这一笑当真是艳光四照,美艳不可方物。

还是了缘定了定神,他刚从鬼门关打了个转儿,这时忙向那姑娘道谢道:“老衲多谢姑娘援手相助。”

第六章

那姑娘笑笑,道:“老和尚不必谢我。”说着又向曾大牛道,“大个子,我向你打个商量,如何?”

曾大牛闻言点了点头,道:“姑娘有话请讲。”

只听得那姑娘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仇隙,但我有点事要请教这个老和尚,所以,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暂时先放过他。”

曾大牛道:“看在姑娘份上,放过他是可以,但他需立个毒誓,保证以后不再找我这个兄弟的麻烦。”

那姑娘美目一转,看了徐玉一眼,也不禁为他俊美的相貌所迷,呆了一呆,冲他嫣然一笑,道:“好!”

当即又向了缘道:“老和尚,我想问你一件事,这里是不是大全寺。”

“是!”了缘微一含首道。

“这就是了,那我请问,老和尚是不是这寺里的僧人,这些人又是谁杀的。”

“老衲乃是少林僧人,并不是这大全寺的,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衲并不知道。十天前,老衲收到大全寺主持的飞鸽传书,说大全寺将有灭门之灾,于是,老衲便带着这十八罗汉阵前来相救,没料到还是晚了一步,让那凶手抢了先。老衲赶到时,这位徐施主却还在。”了缘说着,忍不住又狠狠的盯了徐玉一眼。

那姑娘想了想,道:“这么说,你是把他当成杀人凶手了?”

“哼!”了缘冷哼了一声道,“如今他的嫌疑最大!”

那姑娘摇了摇头道:“我看倒不尽然,只怕是误会了。”顿了顿又道,“你们的事我不想多管,但既然大全寺主持修书给你,想必你们平时关系极熟了,我问你,你可知道大全寺有位叫智圣的禅师啊?”

“智圣禅师!”徐玉不禁惊呼出声,“姑娘也是来找智胜大师的?”

那姑娘点了点头,满脸好奇的道:“不错,莫非你也是来找他的?”

徐玉苦笑道:“不错,在下受人所托,前来找智圣大师,没料到来晚了一步,还因此引起了这位了缘大师的误会。”他指了指了缘道,“这位少林高僧刚才说过,大全寺根本就没有什么智圣大师。”

“当真?”那姑娘问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了缘合什道,“老衲和大全寺主持清音大师极熟,这大全寺上上下下,绝没有一个法号叫智圣的僧人”

“不可能的?”那姑娘一脸的不解与不信,道,“他怎么会骗我呢?”

“阿弥陀佛!老衲敢以佛祖的名义担保,大全寺绝对没有法号叫作智圣的僧人。”了缘道。

徐玉和那姑娘同时愣在了那里,眼见了缘竟然以佛祖的名义担保,自然是绝无虚假了,可是,他们都是受人所托前来,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

徐玉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是欧阳明珠骗他,那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的。更何况,这位姑娘难道也会是受人所骗?难道那人竟然会和欧阳明珠一样的心思?想来是决不可能的。

连曾大牛和了缘也同样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他俩人都要找一位叫智圣的大师,但如今大全寺却在他们前来的前一晚,遭到了灭门血灾,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还是纯粹的巧合?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点吧?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要找的,竟然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可是,又是什么人丧尽天良,屠尽了大全寺所有僧人呢?这个问题,恐怕除了那杀人凶手,再也没有人能回答了。

那姑娘想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老和尚,你可以带着你的人走了,我想你和这位公子之间可能是一场误会,我希望在事实真相没有搞清楚之前,你别再找他的麻烦。”说着指了指徐玉。

了缘心中也明白,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无法将徐玉带回少林寺了,若非这位姑娘,只怕自己等人此时已横尸当场了,于是点了点头,道:“好!但是,老衲有生之年,必定会坚持追查此事,决不会让那杀人凶手逍遥自在。”说着又看了看徐玉和曾大牛,合什行了一礼,道,“告辞!”

说着,就带着一­干­弟子鱼贯离去。

眼见了缘已经去远,曾大牛抱拳行礼道:“姑娘请了,在下曾大牛,这位是我朋友徐玉,请教姑娘芳名。”

那姑娘也敛裾行礼道:“小女子玲珑。”

曾大牛笑了笑,道:“原来是玲珑姑娘,当真是人如其名,玲珑美丽之极。”

玲珑见他称赞她美丽,玉脸微微一红,嫣然笑道:“我今天还有事,咱们改天再聊吧。”说着,又向徐玉笑道,“徐公子,你我今天都是为同一件事而来,也算是有缘了,但却碰上了大全寺灭门血祸,我们达成一个君子协议如何?就是不管将来谁先找到了智圣禅师,都得通知对方,谁知道了杀害大全寺僧人的凶手,都必须将他绳之以法,并公布于天下,怎样?”

徐玉见她美丽动人,一片天真烂漫之间竟然心思缜密,又极富正义之感,因此心中对她大为好感,笑道:“好!一言为定,这等穷凶极恶之徒,自当杀之而后快,玲珑姑娘就算不说,徐玉也会做的。”

“如此甚好,你我击掌为誓,怎样?”玲珑说着,举起一只纤纤玉手。

“这等好事,也算我一份就是了。”曾大牛道,说着,也举起手来。

玲珑和徐玉闻言都是大喜,当即道:“那真是太好了!”

说着三人相互击掌为誓,玲珑笑道:“那好,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飘然而去。

徐玉和曾大牛见她身法美妙无比,似慢实快,如同月宫仙子临风起舞,,出尘脱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曾大牛忍不住喃喃低语道:“御风弄影!御风弄影!”

徐玉一愣,问道:“你在叨咕什么?”

曾大牛忙道:“没什么?我们也走吧,徐兄意欲何往?”

徐玉见问,也不隐瞒,道:“家师等人都前往江南,我自然也得赶去和他们会合了。”

曾大牛笑道:“那正好,我也有事要去江南,我们一起走吧。”

他俩人曾在昆仑山恶战一场,彼此之间早就佩服对方的武功,心内也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徐玉今日又蒙他援手,心中自是感激。是以现在敌意大退,好感油生,竟然如同多年的故交一样,有说有笑。

徐玉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忽然听到一阵箫声,只觉得那箫声婉转悠扬,如同春风吹过树梢,老树吐绿,玫瑰初开,闻之让人如沐春风,如行春郊,如饮甘琼,当真是美妙无比。

哪知道曾大牛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听到这箫声,竟然脸­色­大变,忙一把拉了徐玉,迅速的躲到一尊佛像的背后,徐玉满腹疑团,正想发问,却见他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听到又有人进来,脚步轻盈,几不可闻,只听得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叫道:“师兄!师兄!”

徐玉好奇心大起,偷偷的从佛像背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看,只见一个大约二九(注:二九皆为十八)年华的女子,身穿水绿­色­的绸缎长裙,头上Сhā着一枝金步摇,手里握着一枝碧绿箫。雪白的瓜子小脸,明眸皓齿,姿态娴雅,竟然又是一个绝­色­大美人。

徐玉心中暗想,今日这大全寺可真的蓬荜生辉了,像这种绝­色­美女,平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今竟然一先一后,出现了两位。心中自然而然的就拿眼前的绿衣少女和先前的玲珑作比较,但思来想去,始终觉得两人各有所长,难分上下。

那女子似乎对遍地的死尸视而不见,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她要找的人,忍不住愤愤地道:“别让我找到你!”说着身子一转,凌空飞了出去,显然轻功也不错。

徐玉心想她要找的人自然是曾大牛了,只是不明白他为何会对她避而不见。

眼见那绿衣女子业已离开,曾大牛才送了口气,率先从佛像后跳了出来,拍拍胸道:“谢天谢地,总算没让她发现。”

徐玉忍不住好笑,问道:“那位姑娘可是天生尤物,人间罕见,曾兄为何敬而远之啊?”

“你不知道!”曾大牛道,“那妮子是天使面孔,魔鬼心肠,我若不躲着,早晚会被她害死。”

说着又道:“我们快走,小心她又折回来。”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徐玉就向那绿衣女子相反的方向电­射­而去。

徐玉被他拉着跑了四五里路,两人皆已气喘吁吁,脚下不由的慢了下来——

“好了,她追不上了!”

曾大牛喘着大气,用手臂擦了擦头上是汗水,道:“你不知道,她是我师妹,这次她又看中了人家的东西,要我去帮她偷取。”

徐玉想起曾大牛独闯昆仑的时候,曾经说过:是她的师妹看中了叶上秋露,硬逼他帮她去抢的,现在看来,也许并不假。有这样刁钻古怪的师妹,也难怪他只能落荒而逃了。

徐玉忍不住笑问道:“这次她又看中了哪个门派的镇派之宝?”

“不是!”曾大牛一脸的无奈,苦笑道:“若是哪个门派的镇派之宝倒也罢了,这次她看中的东西是——哎!不说也罢,反正那是绝对招惹不起的人物。”

“师兄啊!你们好慢啊,到现在才来呀!”一个悦耳动听,宛如银铃般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徐玉和曾大牛都吃了一惊,循声看时,只见刚才那绿衣少女,正坐在路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两只穿着绣花小鞋的小脚正悠闲的晃悠着。

第七章

曾大牛见了,大叫一声:“徐兄,咱们后会有期!”说着竟然慌不择路,一头栽进路边的树林,如同受惊的野兔,转眼就没了踪影。

那绿衣少女也不忙着追赶,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徐玉身边,问道:“你们是朋友吗?刚才他编排我什么了?”

徐玉吓了一跳,他受曾大牛影响,由于先入为主,自然也对她颇具戒心,忙道:“没有,曾兄称赞姑娘美丽动人,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还说……”

那绿衣女子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忍不住笑着打断他道:“你不用帮他瞒着,他肯定是说我刁钻古怪了。你可别相信他,我师兄就是这样,见我师傅宠我,他心里妒忌,老说我坏话。”

徐玉本能的点了点头,心想你师兄妹之间的事,关我什么来着,

想着曾大牛和自己连朋友甚至都算不上呢。

那绿衣女子已走到他面前,笑道:“你长的可真好看,比我师兄强多了。”

徐玉想起和曾大牛初逢时,他也曾称赞自己相貌俊美,正欲说话,那绿衣少女竟然毫无预兆的伸手摸向他的脸,徐玉吓了一跳,本能的要躲开。

哪知道那绿衣少女嫣然笑道:“别动!”

徐玉见她笑容美丽无比,不觉心中一荡,不忍拒绝,依言站着没动。那少女的一只柔胰在他脸上摸了两下,又重重的捏了捏他的脸颊,方才笑道:“原来是真的!师傅常说男人都是丑八怪,看样子是骗我的。”

说着竟然踮起脚来,毫无预兆的——用粉­嫩­的柔­唇­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徐玉只觉得天昏地暗,心跳加速,几乎一跤摔到。心想这女子好大胆,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吻一个陌生的男子,虽说江湖女子豪放,但也不至于此啊!然而那女子吐气如兰,只觉得温香满面,心中又有着说不出的喜欢和不舍,只盼着她就这般依在他身边,永远也别离开。

那绿衣女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跳开,粉脸通红,美目含羞,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但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喜欢,嘴角却因此带着甜甜的微笑,猛得吹了一声口哨,倒把徐玉吓了一跳。

只见树林里嗒嗒嗒一阵马蹄声,一头高大的雪白­色­骏马,跑了出来,那白马见了她,忙跑到她身边,摇首摆尾,挨在她身上不停的磨蹭,状似亲昵。

那绿衣女子拍了拍马首,翻身上马,冲徐玉笑道:“过几天我再去找你玩儿。”说着又挥了挥手,方才一拉马缰,向着曾大牛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徐玉心中恍然若失,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此时方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快,原来她有骏马代步,想必她早料到曾大牛要走的方向,所以抢先一步,拦在了路边等他们。心中暗自思忖这下子曾大牛可够糟糕的了,那绿衣女子骑马,他走路,两条腿又怎么跑得过四条腿,早晚都得被她追到。

忽然低头之间,却见衣襟上搭着一块淡绿­色­的罗帕,忙拿起来一看,见罗帕上绣着双蝶戏花的图案,绣工­精­致美丽,在旁边的一角上还绣着两个字——绿萝,想必是那绿衣女子的名字。徐玉想了想,可能是她刚才不小心掉下了,当即把它小心的叠好藏在怀里,想着下次见到他,可以还给她。

想想这对师兄妹也真是好笑,但偏偏武功又都好得很,将来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呢?

一面想着,一面慢慢的顺着官道走着,却忽略了树林里正有几双眼睛,在狠狠地盯着他。

“徐玉!果然是你。”忽然,一行五人,从树林里急窜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徐玉正低头想着心事,猛被人一叫,不觉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是那天意欲弓虽暴欧阳明珠的两人,另外三人却不认识,其中有一人与他们年龄相仿,大概是他们的同门师兄弟,另两人年龄都在五旬开外,一人枣红脸,鹰钩鼻子;还有一人却是白面微须。

“徐兄艳福不浅啊!咱们辛苦了一场,倒都便宜了你了,那贱人呢!”还是当日和他交手的青年冷笑道。

徐玉听他言语之中,辱及欧阳明珠,不禁怒道:“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青年正欲说话,却被那枣红脸的老者扬手止住,那老者向他抱了抱拳,说道:“徐公子请了!老夫向你介绍一下,我等都是崆峒门下,老夫任政刚。”说着,指了指那白面人道,“这位是老夫师弟潘玉奎。”

徐玉也按江湖中人的礼节抱拳行礼,尽管心里对崆峒门下毫无好感,却还是强行忍着。

任政刚说着,又指着那三个年青人道:“这三位都是我掌门师兄吕靖的弟子,分别是高群英、孙利、王强。”

徐玉看了看,那高群英和孙利正是那天在树林里交手的两人,而王强却是初见,当即点了点头道:“却不知道前辈拦住在下,所为何事?”

心中却是明了,他们必定是为那个被欧阳明珠杀掉的青年而来,当时他被点了|­茓­道,恍惚之间好象听说那青年是崆峒派掌门人的爱子,如果真是这样,恐怕这事颇是麻烦。

“徐玉,你少装了,你杀了我们掌门人的爱子吕环,难道你以为我们崆峒派没人了吗?”高群英冷笑道。

徐玉心中暗叹一声,暗想这麻烦事怎么老找上自己啊!如今怀疑得到证实,只怕同崆峒派的这个仇是结定了。但自己是为了救人,像吕环这种人,杀之也不为过,因此理直气壮,心中倒是毫无惧意——

“我知道你崆峒派有人啊,你这不就请了两位师叔来了吗?”徐玉讥笑道,因知道此事没法善了,所以也不客气,道,“你们准备怎样?”

“怎样?”高群英愤愤地道,“江湖人的规矩,杀人偿命……”

徐玉点了点头,道:“说得有理!只是徐玉还年轻,很不想死呢!而且,吕环用卑鄙无耻的手法­奸­­淫­­妇­女,比之采花大盗尚且不如,那是死有余辜。”

任政刚缓缓的拔出剑来,道:“徐玉,废话少说吧,我那师侄虽然行为不检,也有我崆峒派长辈管教,如今既然你杀了他,说不得,只好要你抵命了!”

徐玉忍不住大笑道:“好好好!原来你们崆峒派都是些­奸­­淫­掳掠之辈,是非不分之徒,我真为七大剑派感到羞耻。”

任政刚的一张红脸如今更红了,怒道:“你说什么?”

徐玉冷笑道:“难道不是吗?吕环之所以这般毫无顾忌,最终招之杀身之祸,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平时把他宠坏了,刚才你的那个高师侄对这种肮脏之事,居然说得毫无羞耻,所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可见你们崆峒门下,平日里就都­干­些­鸡­鸣狗盗之事,那位吕大掌门,想必也只有这样好法,所以才养出这样的儿子,调教出只等好徒弟!”

“你敢辱骂我师傅?”高群英叫道,“徐玉,你少呈口舌之利,今天我要将你凌迟碎剐,为吕师弟报仇。”他仗着有两位师叔在旁边撑着,也不再有顾忌。

哪知道徐玉忽然奇快无比的欺到他身边,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向他脸上打去,口里却笑道:“还是让我代你师傅好好的教训教训你吧!”高群英想要躲避,却哪里还来得及,啪的一声,重重的挨了他一个耳光。心中大怒,忙拔出剑来,就要动手。

但是,徐玉的速度却比他快的多,叶上秋露一声龙吟,绿芒闪处,只听得“当啷”一声,高群英手中的长剑竟然断为两截。

徐玉想着反正早晚这场恶战在所难免,所以竟然抢先动手,出奇不意的斩断了高群英的剑,五人之中,他最讨厌的就是他了,是以就先拿他开刀,也好给他的两个师叔一个下马威。

果然,任政刚和潘玉奎一见之下,都大吃一惊,高群英在崆峒派年轻一代的弟子中,武功算是好的了,如今竟然一招也没接得了,就被人家削断了手中的长剑。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当即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以及长辈的颜面,竟然两人联手,挥剑齐上。徐玉也不在意,利用舞月剑诀和他两人斗了起来。

高群英早就被徐玉打懵了,这时才回个神来,看了看还愣在那里的孙利和王强,叫道:“我们一起上!”

说着,就挥着半段断剑,和另外两人一起加入了战圈。

徐玉忍不住大笑道:“我就知道崆峒派不是个东西,不是强Jian­妇­女,就是以多欺少,以强凌弱。”

任政刚和潘玉奎两人虽然闻言心中都不是滋味,两人联手对付一个后生晚辈,已是颜面尽失,如今还另加上了三个人,这事要是传言江湖,只怕从此以后,两人在江湖中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但是,更要命的是——双方动手到现在,已方五人联手,丝毫也没占到上风,徐玉剑法诡异,奇招妙式,层出不穷,而且,看他样子,竟然还好整似暇,轻松得很。心中暗觉奇怪,昆仑派剑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怎么越看这人的剑法越觉得高深莫测。

徐玉留神看他们的剑式变化,觉察剑招中的破绽,心中却也不禁感叹,暗想崆峒派不愧为七大剑派之一,剑法果然有过人之处。昆仑派剑法以轻灵见长,而崆峒却正是以沉稳称著,招招式式,稳打稳扎,虽不及昆仑派剑法变化多端,但却稳重得多。

第八章

渐渐的,徐玉觉得后背上痛得厉害,他早晨力破了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却也挨了一棍子,刚才倒不觉得怎样,这会子和人动手,时间一长,便有点儿吃不消,当即不再和他们缠斗,长剑一抖,叶上秋露以诡异的角度刺向高群英胸口。

高群英吃了一惊,本能的一闪,哪知道徐玉的那招竟然是虚招,剑招一变,急斩向他的右臂。只听得一声惨叫,一只手落在了地上。鲜血洒了一地。他们虽然五人联手,也都是同门中人,但若论配合得当,却根本就无法和少林僧人相提并论。却反而因五人联手,碍手碍脚,施展不开,如今被徐玉抓到了一个破绽,斩断了高群英的一条右臂。

任政刚和潘玉奎都吓了一跳,手上不觉慢了慢,徐玉却趁这个时候,长剑连抖,众人皆觉得肩井|­茓­一痛,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徐玉一剑同袭向四人,刺穿了他们的肩井|­茓­,鲜血随着流了出来,痛楚迅速传遍全身。

“我的手!我的手!”高群英此时方才痛得叫了出来,望着落在地上的手臂,惨叫不绝。

徐玉冷笑道:“你那肮脏的手,不要也罢!”说着又向另外四人道,“你们若是不想残废,十天之内,最好不要动剑。”

五人皆脸­色­灰白,那里还说得出话来。

徐玉说完,也不再理他们,转身径自离去。只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却再也支撑不住,哇的一声,又吐出老大一口鲜血。但却也不敢停留,只得硬撑着,向最近的一座城镇走去。

只到下午,方才来到了这座平安镇。他一身血迹,踉跄的走到一家客栈门前,当时正午过后不久,客栈门口冷冷清清,店小二见他一身血迹,不觉吓了一跳,忙迎了上来,问道:“客官,你这是怎么啦?要住店吗?”

徐玉见他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想自己满身血迹,确实惹人注目,也不多作解释,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抛给他道:“我在路上遇到了土匪,受了点伤,给我一间清净的上房就是。”

客栈店小二的一双招子都雪亮着呢,虽明知道他说了谎,却也没有多问,忙招呼道:“好好!”说着就领他去看房间,徐玉见房间收拾得还算­干­净,也还宽敞明亮,当即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这间吧!”

店小二见他满意,忙又问道:“客官要不要热水,好洗澡换衣服。”

徐玉闻言点了点头,道:“你倒想得周到,好吧,你给我把热水取来就是,那银子扣除房钱,多的就不用找了,赏你吧!”

店小二闻言大喜,他殷勤招待,无非就是巴望着客人多给几个赏钱,徐玉出手豪阔,他焉能不喜。当即忙去取来热水,摆好浴盆,却还站着不走。

徐玉皱了皱眉头,道:“你还不出去。”

店小二讪笑道:“我见客官身上有伤不方便,所以想伺候您老沐浴衣,顺便也好给您上点伤药。”

徐玉想了想,自己伤在背上,想自个儿上药也确实做不到,当即点头同意。

徐玉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当即从包袱里取出金疮药,让店小二帮他上药。那店小二得了他的赏银,自是巴结伺候,只怕平时伺候他老爹,也没这么尽心过,让徐玉大是感慨银子的好处。

眼见店小二收拾东西出去了,方才躺在床上,和衣而睡。这几天来,他连夜赶路,今日又两翻恶战,早已疲惫不堪,因此一挨到床上,就沉沉睡去。

那店小二出了房门,左右看了看无人,忙顺着客栈的走廊,向右拐去,只见走廊的墙角边,猛的窜出一个人来,挡住了店小二。

店小二吓了一跳,当看清楚来人后,拍拍胸笑道:“原来是您老,吓了我一跳。”

那人沉声问道:“怎么样?”

店小二点了点头,道:“那位公子爷的胸口,确实有一个玫瑰花瓣形状的胎记,在心脏位置,颜­色­是粉红­色­的。”

那人闻言喜道:“你看清楚了!”

店小二忙道:“小的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错。”

那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重,抛给他道:“记着,今天的事对谁也别说,否则我要你的命!”

“是!是!”店小二忙点头哈腰道,“小的知道,绝不会说的。”

那人又哼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徐玉只到日已西斜,方才醒来,浑然不知有人在暗中打探他的事情。只觉得睡了一觉,人觉得­精­神多了,但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看看窗外的夕阳,才想起自己今天一天没吃东西了,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当务之急,就得赶紧找点吃的祭祭五脏庙。

走了出去,向店小二打听了小镇上最出名的一家酒楼,便直奔而去。

那酒楼叫大宏酒楼,徐玉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酒菜香气,不觉­精­神一振,便走了进去。

小二忙迎了上来,见徐玉衣裳华贵,相貌俊美,当即满脸堆笑,道:“公子爷,您来了,快,楼上请!”

徐玉点点头,举步上楼,同时吩咐道:“给我来几样­精­致的小菜,一壶酒,要快!”事实上,他早就饿得慌了,菜­精­不­精­致,有没有酒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要快,但来到酒楼,他总不能表现的像饿鬼投胎吧!

小二忙点头哈腰,送他上楼。徐玉来到楼上,找了个空座位坐了下来,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却见楼上有七八张桌子,只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食客,在自己的对面桌子上,坐着一个锦衣青年,衣饰华贵,手中摇着一柄折扇,相貌颇为英俊,想必是位富家公子。

那青年见他打量自己,当即向他微微一笑,以示友好,徐玉见了,也冲他笑了笑,那青年见了,心中似乎颇为高兴,道:“兄台就一个人吗?何不坐过来共饮一杯?”

徐玉对他也甚有好感,如今见他相邀,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唐突,笑道:“在下已点了酒菜了,就不打扰兄台了!”

那青年见他不允,又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我今日相逢,也算是有缘,兄台又何必拘礼呢?”

徐玉听他如此说法,想要是自己再推脱,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当即笑道:“既然如此,兄弟就打扰了!”说着,就挪到他的那一张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那青年忙高声吩咐店小二添了杯筷,又吩咐再多加几个菜,徐玉也忙吩咐把他点的酒菜也送到这一桌上,不多时酒菜杯筷都已添齐,那青年掌壶,给他满满地倒了杯酒,笑道:“来,你我­干­一杯!”

徐玉并不善饮,但见他盛情相邀,不忍拂他一片好意,当即举杯一饮而尽。那青年见了,笑道:“好!兄台果然爽快!”说着也举杯一饮而尽,又道:“你我一见如故,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徐玉笑了笑,道:“在下徐玉!”

那青年笑道:“在下杨先之,恐怕要比徐兄痴长几岁,如今就托大,叫你一声兄弟,不知可使得吗?”

徐玉听了,忙笑道:“杨兄折节下交,小弟是求之不得啊!”

“好好好!”杨先之闻言大笑,叫道,“贤弟!今天愚兄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真是高兴得很。来,我两痛饮三杯,以示庆祝!”说着当真连­干­了三杯。

徐玉也陪着喝了一杯,两人又一起喝了数杯酒,不觉都有了三分醉意,那杨先之便开始海阔天空的聊了起来。不到片刻,徐玉就发现,这杨先之竟然见识极广,天南地北的江湖佚事,古往今来的经书子集,全都如数家珍,再加上他口才极好,诙谐风趣,不多时就把徐玉逗得开怀大笑。

徐玉从在昆仑山上坠崖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许多事情,虽有师傅师娘宠爱,众师弟们争相巴结,也学到了舞月剑诀这等绝世剑法,但心中却一直闷闷不乐,没料到今日遇到这个杨先之后,不到片刻,就被他逗得开怀大笑,心中真是畅快无比。

两人正聊得高兴,忽然听到楼下一片吵嚷,只听得有人唱莲花落——

“好心的大爷行行好哦!”

“好心的大爷行行好哦——”

本来这小镇上有叫花子乞讨唱莲花落是再平常不过的,但是,若是数十个人一起唱,就有点儿奇怪了。

徐玉心中好奇,暗想哪来的这么多花子,莫非是丐帮中人?转眼之间,却见杨先之脸­色­变了变,皱眉道:“真该死!”

徐玉忍不住问道:“杨兄,怎么啦?”

杨先之摇摇头道:“没什么?我遇上点麻烦事吧了!”

两人正说着,只见有个鸠衣百结的年老花子,领着数十个老老少少花子走了上来。那为首的老花子已年过花甲,满头的白发乱蓬蓬的,­干­瘦的身子,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徐玉留神见他肩上的小布袋子,一看之下,不觉吓了一跳,那象征着丐帮弟子身份的小布袋子,不多不少,正好九个,证明这人竟然是丐帮中仅次于帮主的九袋长老。

那老花子目光如电,在房里扫了一圈,众人被他目光所摄,都不觉低下头去,那老花子看了看,径自向徐玉和杨先之他们走了过来……

第九章

杨先之直到那老花子走到了面前,方才抬起头来,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丐帮的铁掌神丐到了!”

徐玉闻言吃了一惊,他曾听师傅说起过,这位铁掌神丐,一双铁掌,能生裂钢铁,内功深厚,再加上他天生疾恶如仇,侠义心怀,这一双铁掌不知诛杀了多少江湖巨僚,一些宵小之辈更是闻风丧胆。江湖中更有一句顺口溜,叫作“宁见阎王,莫遇铁掌”,可见这老儿的难缠和可怕了。

“不错!”铁掌神丐点了点头,道,“老夫正是朱四仲,你接连杀了我丐帮数十名弟子,是否也应给个交代?”

徐玉愣了愣,想自己和崆峒派结仇也不过就杀了他们一个吕环,而这杨先之倒也厉害,竟然杀了丐帮数十名弟子,难怪铁掌神丐要亲自出马找他算帐呢!却不知他为何要杀丐帮弟子?

想到以前素闻丐帮弟子多行侠仗义,极是正派,心中思索莫不是这杨先之乃是邪魔中人,才会乱杀无辜?

杨先之点了点头,道:“不错,人是我杀的!却不知你要怎么样的交代?”

徐玉听他竟然如此爽快的承认杀人,连推脱和理由都没有,心中不禁暗自难过,他虽与这杨先之乃是初识,但两人却甚是谈得投机,心想他若是邪魔中人,自己一会儿要不要帮他呢?还是帮丐帮中人?一时之间,心中好生为难,又觉得胸口闷得慌,难受得紧。

却听得朱四仲冷笑道:“小娃儿到也爽快!好,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肯自缚双手,到我丐帮请罪,老夫一定在帮主面前为你求情,保你­性­命,如何?”

徐玉心想这朱四仲倒是名不虚传,杨先之杀了丐帮数十名弟子,他竟然还要在帮主面前作保,保他­性­命。

哪知道杨先之却根本不领情,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丐帮弟子吗?”

朱四仲道:“正要请教!”

只听得杨先之冷笑道:“你丐帮中是否有收养孤寡孩童,养大之后,再卖出去的这一行业?”

徐玉听得大是不解,心想丐帮弟子,不都是以乞讨为生吗?怎么还收养孤寡孩童,养大后还卖,这孩子能卖给谁呀?谁又要呢?

朱四仲沉声道:“不错,我丐帮弟子,不忍见那些孤寡孩童饿死街头,将其收养,却不知有何罪过,惹得你大开杀戒?”

“罪过!”杨先之冷哼了一声,道,“原本是无罪过,还是大大的好事。但这卖孩子的事想必是大大有赚,你丐帮生钱有道啊!那些孤寡孩童大多是些贫苦人家的孩子,难免资质不高,相貌不美,卖不出好价钱吧?”

朱四仲脸­色­一变,道:“阁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丐帮虽是出售孩童,但也并不是以此牟利,主要是让那些孩子也好有些事情可做,不至于一世靠人接济,而所卖得的银两,也都是用来继续收养别的小孩子。”

徐玉这时再也忍不住,问道:“杨大哥,这小孩子也能卖吗?谁要啊?”

杨先之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他们会把小孩子卖给人家去做少爷、小姐啊!”

徐玉点了点头,道:“就是啊,谁要那些小孩子啊?”

杨先之冷笑着看看朱四仲,道:“他们把那些孤寡孩童收来,养到十三四岁上再卖,男的为奴,女的为娼,相貌丑陋无人要的,就砍去手或脚,强迫他们出去乞讨,骗取人家的同情心,赚取银两……”

“住口!”朱四仲厉声喝道,“我丐帮虽然收养孩童,但绝对没有什么砍人手脚,强迫人乞讨的事,你休得胡说八道!”

杨先之忍不住讥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们有没有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你们自个儿心里清楚。”

徐玉素闻丐帮的侠名,想想也不可能,当即向杨先之道:“杨兄,你是不是搞错了,丐帮中人都是正义之士,怎会做出这等毫无人­性­的事来呢?”

朱四仲闻言也连连点头,道:“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

“搞错?”杨先之道,“贤弟,你有所不知,丐帮人多士众,难免良莠不齐,这位朱前辈或许不会做,但难保他手下的那些小花子们­干­净。若是就此也还罢了,碍不着我什么事。近几年来,他们竟然更是无法无天……”

“住口!”这次却不是朱四仲阻止的,而是他身后一个面貌凶狠的中年花子,恶狠狠的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恶意毁谤我丐帮清誉?”说着,又向朱四仲道,“长老,我们不要跟这小子多言,把他拿下就是。”

杨先之闻言,冷笑道:“我毁谤你丐帮,你丐帮若果真行得正,坐得稳,又何惧他人毁谤?”

朱四仲脸­色­铁青,沉声道:“不错,让他说下去!”

杨先之接着道:“朱长老,我相信你的为人,可能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查另外一件事,直到最近,我们才发现,京城之中,常有一些富贵人家,甚至达官显贵,皇室宗亲都有一些相貌俊美的孩子无辜失踪,一路查了下来,终于发现,这些孩子失踪竟然和丐帮有关。”

“不可能!”朱四仲脸­色­大变,怒道,“你说这话,是要负责任的!若无证据,我丐帮上下,都会跟你没完。”

杨先之点了点头,缓缓的从怀里摸出一册帐本,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道:“朱长老,你请看吧!这帐本上明明白白的记载了最近五年以内,你们丐帮所拐骗的孩子,出生来历,卖向何地、做什么,以及所卖得的银两多少等等都有详细记载。”

朱四仲愣了片刻,方才颤抖的想要去翻看那帐本,他身后刚才说话的中年花子大急,忙抢先一步,一把抢过那帐本,道:“什么鬼东西,你自己胡乱伪造的帐本,想要来陷害我们丐帮吗?长老,你别信他的,这小子狡猾得很,把他拿下就是!”

徐玉对这中年化子厌恶得很,见他两次挑拨朱四仲抓拿杨先之,一付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显然心中有鬼,忍不住冷笑道:“既然你说他是别人伪造的东西,那给你们的长老看看,又要什么紧呢?难道你们长老自己不能分辨真伪,要你在旁指点不成?”

“你是什么东西,|­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来多管我丐帮中事?”那中年乞丐往地上使劲的“呸”了一声,他见识过杨先之的武功,是以不敢轻易招惹,但徐玉可就不同了,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能有什么了不起,原本就憋了一肚子对杨先之的意见,这会子全都想要往徐玉身上发泄。

也活该他倒霉,徐玉本就有了三成醉意,刚才听得杨先之说起丐帮弟子竟然胡作非为,拐骗孩童,卖给他人为奴为娼,早就气愤填膺,想不到素来以侠义为本的丐帮,竟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勾当,如今听那中年乞丐竟然敢辱骂自己,不禁大怒,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猛得奇快无比的绕过朱四仲,来到他面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同时抓向他手中的帐本,强抢了过来。

那中年乞丐不过是丐帮六袋弟子,武功并不高,而徐玉对打人耳刮子极有兴趣,近来这一招更是炼得炉火纯青,那中年乞丐想要躲避,却如何躲避得了,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个耳光,半边脸颊顿时红肿开来,嘴角破裂,鲜血缓缓的流了出来。

“你敢打人?”中年乞丐怒道,但已经是­色­厉内荏,本能的捂着被打的脸颊,躲在朱四仲的背后。

众乞丐都是大怒,未等朱四仲吩咐,就全部散开,将徐玉和杨先之围在中间,只待朱四仲一声令下,就要动手。

徐玉却视同不见,翻了翻手中的帐本,只见上面记载的,都是些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拐骗了谁家的孩子,卖向何处等字样,帐册陈旧,字迹也非一日所记,显然不是新近伪造的。心中怒极,想不到堂堂丐帮,竟然做这等泯没良心勾当,比之江湖黑道中人,尚且不如,居然还妄称江湖正义之帮。

“还未请教这位少侠尊姓大名,师承何派?”朱四仲也和那中年乞丐一样,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书生,虽然配剑在身,也一定不会有太高的武功,瞧那剑身装饰华丽,只以为是读书人的饰件,断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高的身手,事实上,不光他们,就连杨先之也看走了眼,此时心中正惊讶不已。

第十章

徐玉长身玉立,扬了扬手中的剑道:“朱长老,可认识这把剑吗?”

朱四仲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那柄剑,心中一动,若有所思——杨先之这时忍不住笑道:“贤弟不说我倒还真没注意,朱长老,你难道真的老了,连昆仑派的镇派之宝,武林七大神兵之一都不认得了?”

“叶上秋露!”朱四仲惊讶的道,心想叶上秋露乃是昆仑派掌门人的配剑,可是昆仑派掌门乃是聂霆,自己多年前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近来没听说昆仑派掌门易位的事,怎么这叶上秋露会落在这少年手中呢?

“在下徐玉,乃昆仑门下。”徐玉道,“朱长老,这帐本——你如何解释?”

朱四仲见他刚才动手,并不像昆仑派武功,心中狐疑不定,当即道:“我想这事一定存在着什么误会?我丐帮弟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杨先之冷笑道:“我看这话你还是留着向那些苦主和官府中人交代吧!这册帐本,我已经请人抄录了两份,一份送去了官府,一份请人按照帐册上的名字寻找那些被拐骗的孩子,同时着人通知他们的家人。这些人中的父母,不乏有武林中人,更有一些达官显贵,你就等着他们来找你们算帐吧!”

朱四仲脸­色­苍白,一时间哪还说得出话来,心想这册帐本若是假的倒还罢了,若的真的,只怕丐帮亡无多日矣。

杨先之盯着他脸上,语音忽然转为冰冷,道:“这些被拐骗的孩子都与我无关,但是,在十九年前的九月,罗天圣教的教主夫人生产,产下一个男婴,当时正值教主遇上了强敌,分身不得,结果孩子被人掳掠,教主夫人惨死。这些年来,教主可一直在寻找这个遗失的孩子,如今他要是知道了丐帮内部有这样一个组织,以着他的­性­子,这怕是血洗丐帮也不为过。”

“你是罗天圣教的人?”朱四仲问道。

“是!”杨先之点了点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奉命追查此事!”徐玉终于得到证实,他果真是魔门中人。但想想,这个所谓的魔门中人,倒是比较有几份人情味,那以侠义称著的丐帮,肮脏的几乎无法想象,居然­干­这等卑鄙无耻、拐卖孩童的事;转念一想,同为七大剑派之一的崆峒派,不也一样下流吗?所谓的正邪之分看来是做不了准的。

朱四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方道:“你想怎样?”他不得不为丐帮数万名弟子考虑啊。

“好!”杨先之点头道,“丐帮终于有了一个聪明一点的人物了,也不枉我杀了你三十二名弟子。”

“你说什么?”朱四仲惊问道,他得到消息,这人杀了丐帮数十名弟子,可如今人家自己承认所杀的人数,远比他所得到的消息要多得多,岂能叫他不吃惊?心中一动,也许丐帮确实有着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杨先之也不理他,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去查一查,看看十九年前掳走我们少教主的事,是不是你们丐帮所为,若是的话,只要少教主还活着就都好商量,我们也不想大动­干­戈。”

朱四仲点了点头,道:“好!若我丐帮果真有人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说着,竟然就这样招呼众乞丐离开。

徐玉见他们原本气势汹汹而来,如今就这般走了,当真有着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随即又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忍不住问道:“杨兄,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杨先之长叹了一声,道:“不错,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查少教主的下落,只到最近,才发现了丐帮有问题,当年掳走少教主的人武功高强,想必是丐帮中的核心人物。”

徐玉见他伤感,忍不住安慰道:“如今有了线索,也算是一件好事,杨兄又何必难过,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找到你们的少教主了。”

杨先之摇了摇头,道:“若果真是丐帮中人掳走了少教主,他们是断然不会轻易放人的。因为丐帮的前任帮主,也就是现任帮主的义父,乃是我们教主所杀,他掳走我们少教主的目的,自然是要他受尽棱辱折磨,好为他义父报仇了,所以,也不知他现在是否还活着。而且……”

“而且什么?”徐玉问道。

“而且——我们的教主夫人,月后娘娘据说乃是天上人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若是我们的少教主长得像她,也必定相貌俊美异常,在那帮叫化子群中,只怕难免受到棱辱,那就真的糟糕透顶了。”杨先之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重重的叹息。

徐玉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那你们的少教主面貌可有什么特征,将来我若在江湖中行走,也好留意,多一个人寻找,就多一份希望嘛!”

杨先之看了看他,道:“面貌倒没什么特征,只不过,我们教主说过,他身上有块胎记。”说着,又仔细的看了看左右,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方才道,“你附耳过来!”

徐玉点了点头,杨先之附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却见徐玉脸­色­大变,手中的酒杯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杨先之看看他,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失态,问道:“怎么啦?”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喝多了,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徐玉手足无措,慌忙解释道。

杨先之满腹狐疑,也不好多问,当即笑道:“贤弟平时不常喝酒吗?”

徐玉忙点了点头,道:“正是!正是!这个——天也晚了,小弟明天还要赶路,要早点回去休息了!这就告辞了!”说着,也不管杨先之,转身就走。

杨先之不禁心中起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之间,惊慌失措,眼见徐玉就要离开之时,却又转过身来,问道:“将来我如何和杨兄联络?”

杨先之愣了愣,道:“平时我都在京城落脚,你若要找我,到了京城一打听就知道了。”

徐玉点了点头,道:“好!将来我一定前往京城就是!”说着,就再不停留,逃也似的离开了。

杨先之满肚子的疑问,怔怔的愣在那儿,想了一想,心中忽然一动,忙不着声­色­,悄悄的跟在了徐玉的身后。

徐玉心中有事,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跟踪,回到客栈,和衣卧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中尤自想着杨先之所说的话,只到三更过后,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忽然“扑”的一声,徐玉猛得惊醒过来,只见窗外黑影一闪即没,当即想也不想,抓起叶上秋露,也从窗口跳了出去,看时,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在对面的房顶上,急奔而过。

徐玉也不迟疑,迅速的追了过去。那黑衣蒙面人的轻功似乎不错,在房顶上窜高就低,速度极快,徐玉有好几次几乎被他摔掉,眼见那人竟然跑出了小镇,向郊外跑去。

徐玉见了,心想这可是你自找的,在城里我还怕惊动了别人,到了郊外,非抓住你不可。

哪知道那蒙面人到了郊外,却径自往一座树林里跑了进去。

徐玉站在树林子边上,大凡江湖中人都知道一句俗语——逢林莫入,但可惜徐玉是只菜鸟,而且还是那种不知到天高地厚的菜鸟。

想了一想,还是一头栽进了树林里。

天上虽然有淡淡的月光,但林子里却漆黑一片,徐玉倒不在意,他本就能在黑暗中视物,这时进入树林,也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慎防他人暗算。

渐渐地,他进入了林子的深处,猛然,一声尖利的口哨声,眼前顿时大放光明,徐玉的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不觉大吃一惊,忙镇定心神,看了看,只见树林里大约有三十多人,同时点着了火把,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五旬开外,身材微胖,衣衫华贵,却并不认识,但是他身后的几个人中,其中有四人徐玉可都认得,正是今天白天在路上拦截自己的任政刚等人,心中明白,这些人必定都是崆峒派门下,深夜引自己到此,必定是为了吕环的事。

他见识过任政刚等人的武功,心想若是单打独斗,倒也还罢了,但瞧他们现在的阵势,大概是不把他大卸八块也不会善法罢休的了,看样子今晚是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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