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徐玉看着她央求道:“不提玲珑还不行吗?我只不过想问问那个谪仙子水柔的事。”
“问她干什么?”媚儿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好好的想起问她来着?”
“我好奇行了不?”徐玉道,瞧着媚儿的神色很是不对劲,徐玉道。
媚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曾听说当年和平岛主和罗天魔帝为了争夺她曾多次大打出手。”
徐玉听到这里,不禁大感好奇,心想这位谪仙子还真不是普通的不简单啊,居然让武林正邪两道的巨擎都为她疯狂,甚至还大打出手,但按照这种说法,当时的她足可以在武林中呼风唤雨,怎么会还找不到一个人呢?看样子逍遥也够会隐藏的了。
“那后来呢?她嫁给了谁?”徐玉问道,这才是他关键想问的问题。
“这也就是奇怪的地方,按理说隐湖和和平岛素来都有来往,而和平岛的那位——恩,当年他应该还是少岛主,不但年轻英俊,对那位水柔姑娘更是一往情深,原本武林中人都看好了他们俩,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知道这感情的事还真的说不明白,也不知谪仙子后来是怎么想的,她居然选择了罗天魔帝,隐湖更是把此认为是奇耻大辱,不但宣布将她逐出师门,更是绝口不提这‘水柔’两个字。”媚儿叹了口气道,事实上,今天她就是以此讽刺玲珑的,所以徐玉一问,她才神色古怪。
徐玉“啊”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谪仙子水柔的事,更没料道原来这谪仙子水柔竟然是罗天魔帝的夫人,猛然他心中一动,如果杨先之对他说的都是真话,那么这位谪仙子水柔岂不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母亲?
媚儿看着他一脸的怪异,表情滑稽之极,比之自己刚才尤有过之,忍不住笑道:“你怎么啦?”
徐玉连忙摇头,道:“没事没事,我也像你一样,出乎意外!对了,媚儿,你知不知道武林中有谁叫上官辕文的,帮我查查好吗?”
“上官辕文?”眉儿偏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没听说过这个人啊?他武功高不高?”
“深不可测!”徐玉道。
“深不可测?”媚儿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摇着头道,“江湖中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啊?他长什么样,你在哪见过他?”
“相貌英俊,看样子像是中年人,我今天就在这西湖边上遇上他的,我第一次遇到他是在扬州的一座荒废的土地庙里。”徐玉道,想起两次碰上这中年人都遭他戏辱,心中不禁又是愤愤然。
媚儿努力想了想,怎么也想不起江湖中有什么姓上官的成名人物,当即又问道:“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徐玉道:“如果真的动手,我可能接不下他三招。”
“真的?”媚儿不禁惊呼出声,江湖中居然有这种高人,而她竟然不知道——
“你等一下!”说着,媚儿就急急的转身出去。
徐玉不知她去干什么,但既然叫他等,他也只能坐着等她,心想会不会是那个上官辕文随便说了个名字来骗他呀?但想来又不太有可能,他不像是在骗他,而且实在没有要骗他的理由啊?刚开始他几乎就认定了那个上官辕文就的罗天魔帝,但如今看来,似乎又不太像,他到底是谁?
莫约一盏茶的时间,媚儿又冲冲回来,向他笑道:“门主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人注意那个中年人的行踪,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把他的身份来历查得清清楚楚。”
徐玉笑了笑,心想原来她急冲冲的出去,就是为了去查那上官辕文的来历,听她称呼他为门主,感觉怪怪的,但也知道她气消得差不多了,当即笑道:“原来你急着出去,就是吩咐人去打听上官辕文的来历?”
“是啊!”媚儿娇笑着,恢复了柔情万种迷死人不偿命的娇媚,道,“门主大人的吩咐,属下岂敢不从?”
徐玉心中好笑,暗想刚才也不知是谁要把他赶走的,这女人的脾气,还真难琢磨。
“你吃饭了吗?”媚儿看着他问道,“我刚才顺便吩咐人准备了一些吃的,我还没吃饭,你呢?”
徐玉被她一问,才想起自己好象还是早晨吃的早饭,中午在楼外楼还没来得及喝两杯酒,就碰上了南宫天翔等人,扫了他的雅兴,再加上和平圣使以及绿萝等人,更是乱得一团糟,还有聂珠!哎——徐玉长长的叹息,才发现自己这会子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的了,忙道:“我也没吃饭呢,你这有什么好吃的吗?”
“有啊,酒菜我已经吩咐好了,不过,这次得吃你的,从你的帐上扣除。”媚儿笑道。
“吃我的?什么意思?”徐玉不解,暗想要我请客吗?不过如果就请她吃一顿饭,想来自己还请得起,当即很爽快的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我请客好了。”
“这还差不多。”媚儿道,两人正说笑着,老鸨已经亲自送了酒菜上来,媚儿忙笑道,“妈妈,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尽管送上来就是了,今天的酒菜算门主的,从他帐上扣除。”
徐玉看着她一付小女孩耍赖的模样,可爱之极,原本阴翳的心情顿时开朗不少,忍不住笑道:“我等一下付钱就是了,但你也别敲我太多,我没带多少银子。”
“你不用付钱啊!”媚儿笑道,“只要你等一下签个字,从柔情司的营业里扣除就是了。”
徐玉不解的看着她,心想你要我请客,怎么还从柔情司的营业里扣除,那不还是等于你请?媚儿看他的表情,知道他的疑惑,当即取过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一边笑道:“你忘了,我对你说过,所有青楼的收入都归门主私人开支,你不会忘了吧,这柔情司自然也一样。”
徐玉想起她确实曾经说起过,但当时自己并没有留意,想合欢门共有七十多座青楼,那自己岂不也成了大财主了,忙问道:“那我有多少钱?”天底下问别人自己有多少钱的糊涂蛋,他想必的第一人了。
媚儿忍不住吃吃笑道:“具体我也不太知道,你问如兰、即莲吧,这事一般都是她们负责,我只负责另外一些事情。”
徐玉心想看样子这合欢门他还是没搞清楚,那四个丫头看样子也并不简单啊,而媚儿的身手他今天也是初见,没想到居然可以和隐湖弟子打成平手,看样子以前倒是小瞧了这个合欢门了。
徐玉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媚儿也陪着他饮了一杯,酒入芳肠,粉嫩的俏脸上顿时飞起了一片红霞,分外娇艳,徐玉看得不禁呆了一呆,媚儿却没有注意这些,想起玲珑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那个隐湖的玲珑姑娘很熟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忍到现在,终于还是问了。
“熟?”徐玉摇了摇头,道,“称不上吧,我和她只不过见过两次,说过几句话,哪称得上熟?”
媚儿一愣,问道:“那你怎会半夜三更的,抱着她去莫府,还安排她住在你房里。”
这次换徐玉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苦笑道:“是莫府哪个乱嚼舌根的——当时她受了伤,我送她去莫府疗伤,有什么不对了?至于那房间,原本是莫老板的,是准备给我住的,因为我住在了水云轩,所以就一直空着,怎么就变成了我的房间,说得这么难听?”
媚儿听他这般说,自然是和那个玲珑没什么关系了,当即心花怒放,又饮了一杯酒,暗想原来是自己误会了,这份干醋倒真的吃得莫名其妙,想到这里,脸上不禁微微发烧,然而这事她可也只是在肚里想想,断然是不会让徐玉知道的,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是因为妒忌玲珑,故意挑衅,惹起纷争,徐玉不笑话她才怪呢!随即又想到了那个挽着他的手一起进知兰居的绿衣姑娘,瞧他俩神态亲昵,关系必定非同寻常,心中不禁又微微泛酸,问道:“那今天那个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去的姑娘又是谁啊,你别说你也不熟悉。”
徐玉知道她问的是绿萝,想到这个刁钻的小姑娘,他就头大不己,心中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曾大牛见到她要落荒而逃了,随即把今天在酒楼上的事说了一遍,随后又道:“你也帮我留意一下,查查这对师兄妹的来历。”
第二章
媚儿听了,笑道:“你可还真会惹麻烦,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打听清楚的。”
徐玉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你不觉得说谢太见外了吗?你别忘了,你才是合欢门的门主。”媚儿开心的笑着,接着又道,“听说你今天在楼外楼公然拒绝了接收和平贴,可有此事?”
徐玉点了点头,道:“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媚儿忍不住娇笑道:“这事传得很快,你如今可出名了,成了江湖中第一个拒绝和平帖的人。”
“是吗?”徐玉忍不住笑道,“当时我是气他们不过,所以才拒绝的。”
“你别说你现在后悔了。”媚儿忍不住打趣道。
“后悔?那不会!”徐玉道,“其实我拒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是不是因为你是合欢门门主?”媚儿好奇的问道。
徐玉摇头道:“那倒不是,我这个合欢门门主是挂挂名的,我倒还不至于摆这个架子,而是这个和平比武大赛的日子实在选的不好,所以我才不去参加。”
日子选得不好?媚儿大感不解,想了想和平比武大赛的日子应该是明年的九月初九,她倒看不出这个日子有什么不妥?
徐玉看着她笑道:“因为九月初九是我的生日。”
媚儿再也忍不住咯咯咯娇笑出声,她怎么也想不到徐玉拒接和平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徐玉眼见她笑得开心,心情也大好,暂时抛开了聂珠的事,两人有说有笑,只把酒菜全部清空,他才起身告辞,回水云轩而去。
却说聂珠离开了徐玉,一个人跑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了,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有人在背后轻轻的咳嗽,聂珠吃了一惊,忙抬头看时,只见一个相貌英俊,衣着华贵的青年人,正自站是她身后。
“姑娘为何一人在此,伤心流泪?”那青年问道。
聂珠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身就要离开,只听得那青年叫道:“姑娘等等——”
聂珠站住,看着他道:“什么事?”
“这个……在下杨先之,想请姑娘到船上喝杯酒,不知意下如何?”原来,他就是罗天圣教的杨先之。
聂珠四周看了看,见西子湖上附近根本就没有船只,当即问道:“你的船呢?”
杨先之听她言下之意,自然是同意了,忙笑道:“姑娘请稍候!”说着就吹了一声口哨,不到片刻,只见一艘小船迅速的划了过来,船上的艄公熟练的将小船靠了岸。
杨先之笑了笑,道:“姑娘请吧!画舫在湖中央,不便靠岸,而且也极不灵活,所以就先委屈姑娘了,先坐这小船吧。”
聂珠看了他一眼,若是换在以前,她是断然不会随便跟一个陌生男子去船上喝酒的,但如今徐玉一口回绝了她婚事,顿时心如刀割,痛苦无比,当即想也不想,率先跳上了船去。
杨先之笑了笑,也跟着跳了上去,随手示意艄公划船,那小船虽然小,但速度却是又快又稳,不多时就把两人送到了湖中一艘华贵的画舫前,杨先之随即跳了上去,回过头来,转身想要扶聂珠,却见她也已跳了上来,见她身手敏捷,正是昆仑派的轻功身法,心中不禁怔了怔,暗想难道还真有这等巧事?
于是问道:“姑娘莫非姓聂?”
聂珠呆了呆,半晌方才道:“你怎么知道?”
杨先之微微一笑,道:“昆仑派年轻的姑娘中有这等身手的,自然只有聂掌门的千金聂珠姑娘了。”一面说着,一面引着他走入船舱,聂珠见船舱里酒菜早已齐备,心中不禁好奇,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杨先之明白她的心思,笑道:“我原本是请了一位朋友来船上喝酒游湖的,没想到我去晚了一步,这位朋友出去了,但没想到却因此碰上了姑娘,人家常说相逢就是有缘,来,请坐!”
聂珠也不推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只听得杨先之又笑道:“说来我今天原本准备请的这个客人聂姑娘也认识。”
“哦?”聂珠淡淡的应了一声,心不在焉的问道,“是谁?”
“你原来的二师兄徐玉啊!”杨先之道,他倒没有说假话,确实是准备去请徐玉的,但他去迟了一步,徐玉已经离开水云轩,杨先之顿时大感失望,随意在西湖边上走走,因而碰上了聂珠,他见聂珠容貌清丽,但却不知因和哭得一塌糊涂,心有不忍,便请她来这船上小坐。
聂珠听他提及徐玉,心中一痛,忍不住恨声道:“别提他,我没有这个师兄,他也根本就不会再认我这个师妹了。”说着又几乎要落下泪来。
杨先之愣了愣,暗想难道是徐玉得罪了她,所以害得她哭得这般伤心,想来以徐玉的性子不会这般做啊!但随即想起聂霆来,暗想这聂霆也做得太过分了,倒也怨不得徐玉要拿他的女儿出气,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早就找上门去找他理论了,还会等到现在?然而眼见聂珠伤心,又心有不忍,劝道:“聂姑娘,这事你也别怪你师兄,要怪,就怪令尊吧!若非他和吕靖设计陷害你师兄,以他的性子,想来是不会欺负你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提着酒壶,给她倒酒。
事实上杨先之还是想错了,就算是聂霆对徐玉不仁,但徐玉也绝对不会因此将气出在聂珠身上,只是聂珠提出要他娶她,而遭徐玉拒绝,才伤心难过的。
聂珠却闻言大吃了一惊,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我爹和吕靖设计害我师兄,我爹怎会设计害二师兄呢?”
“你不知道?”杨先之一愣,半晌方才道,“原来你不知道,这事江湖中有很多人都知道,吕靖因此被你师兄废了武功,具体的过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如今的崆峒派完全在在你师兄徐玉手中控制着,而吕靖受不了他的酷刑折磨,说出了当时在扬州土地庙里以人质逼你师兄自废武功的计划,全都是令尊一手策划的。”
“不……这不可能!”聂珠听得目瞪口呆,几乎说不出话来。
“是真的!”杨先之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你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令尊。”
聂珠想起自己和徐玉自幼青梅竹马,而徐玉平时对自己也是百般爱护,从不忤逆自己任何意愿,而今天他对自己的冷漠,甚至连自己不顾廉耻,问他要不要娶她,他也断然拒绝,弃之如蔽。可见他对自己有多怨恨了,想起他与那绿衣少女亲昵,更是伤心。然而,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最疼二师兄的吗?
回想起二师兄出事后,自己和六师兄百般哀求,父亲都不愿前去搭救,总以种种借口推脱,现在想来,真是让人好生怀疑。
只听得杨先之又道:“聂姑娘,你也别生你二师兄的气,因为我曾听说,当时你二师兄落在吕靖手中,曾吃了不少苦头,当初我曾帮他杀了吕靖十七八个弟子,而吕靖的大弟子又被他一剑砍下了一只手臂,吕靖的独生爱子吕环又是被他说杀,崆峒派门下自然是对他恨之入骨了。后来他入在了崆峒派弟子手中,自然是没好日子过。至于到底他是如何反败为胜,控制了整个崆峒派,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不不……我不相信,你骗我,赶快让船靠岸,我要回去,我要去问问我爹。”聂珠只觉得两耳轰轰作响,杨先之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是一个炸雷,轰在她的耳中、心中,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滑落,心中却在不停的叫着:“不会的,不会的,爹不会害二师兄的,一定是江湖传言有误,爹没理由这么做的……不会的……”
杨先之眼见她哭得伤心,心中不忍,忙道:“好好好!你别哭,我这就送你回去。”心中颇为后悔,暗想早知道如此,就不告诉她了。当即忙吩咐船靠岸。
亲自送聂珠上岸之后,看着她哭着离去,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叫过一名亲信手下来,吩咐他跟着聂珠而去,免得她一个不小心出了意外。
第三章
楼外楼——今天的楼上雅座格外的冷清,徐玉看了看,就只有那个黑衣女子孤身一人,临窗而坐,依然带着黑色的斗笠,斗笠上垂着黑色的面纱,看不清她的庐山真面目,在她身前的桌子上放这两付杯筷。
那黑衣女子听见有人上楼,抬起头来,目光透过面纱,落在了徐玉的脸上,向他点了点头,道:“请坐!”
徐玉也不推迟,径自走到她面前,在她对面的桌子边坐了下来,口中说道:“今天这里好冷清啊!”
黑衣女子冷冷的道:“我包下了楼上所有的的雅座,我不喜欢吵!”
徐玉点了点头,问道:“姑娘相邀,不知所为何事?”口中问着,心中却不免忐忑不安,心中隐隐明白,自己最怕提及的事,恐怕是躲不过了。自从昨天那黑衣女子使出了那招“斗转星移”,他心中就知道不妙了。
黑衣女子盯着他看了半晌,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风清子前辈的事。”
“风前辈吗?”徐玉暗自叫苦,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来,他越是怕的事就偏偏越是会碰上,想那风清子出事这么多年,也无人问津,怎么自己刚出江湖,就让人给找上了?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装糊涂了。
“风前辈好吗?”黑衣女子又问道。
“我不知道!”徐玉摇头道。
“徐玉!”黑衣女子微微动怒,叫道,“你别太过分了。”
徐玉冷笑道:“姑娘这话才过分,风前辈乃是徐玉的祖师伯,但早就失踪多年,我又怎会知道他如今好不好呢?”
黑衣女子忍不住冷笑道:“那你昨天使的那招‘斗转星移’又是谁教你的?”
“我昨天不是说了吗?是位前辈高人。”徐玉道。
“他如今人在何方?可否请引见引进。”黑衣女子追问道。
徐玉摇头道:“对不起,姑娘,昨天我也说了,这位高人业已作古。”
黑衣女子的目光宛然刀一样,直直的盯着他,似乎要看穿他的心事一般,虽然隔着一层面纱,徐玉依然能够感觉到那份凌厉,只听得她又道:“那好,就有烦徐公子,带我前去这位高人的坟前拜祭一翻。”
徐玉愣了愣,半晌后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办不到!”
“为什么?”黑衣女子继续问道。
徐玉不再出声,他也实在想不出说什么了,昨天听了上官辕文的话,知道了剑谷的樊绮云和隐湖的若即皆与风清子有段风流往事,他心中就有了防范——但是,有些事是你越是想躲就越是躲不过啊!昨天这黑衣女子追问“斗转星移”,他就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黑衣女子慢慢的伸手,取过徐玉搁在桌子边的叶上秋露,徐玉也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这叶上秋露本是樊绮云送给风清子的定情信物,只是不太清楚,当时风清子为什么没有随身携带,以至后来这把宝剑成了昆仑派的镇派之宝。黑衣女子慢慢的抚摩着剑身,半晌方道:“我知道你肯定是风前辈的传人,否则,你又怎会我剑谷的‘斗转星移’,我只听姥姥说起过舞月剑诀,应该就是你昨天用的吧,你为什么要隐瞒呢?难道你连自己的师门也不敢承认?还是……”
“我本是昆仑派弟子,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徐玉没等她说完,就接口说道,是的,在他坠入月华崖的时候,风祖师伯业已去世,他不能算是他的传人,但他始终是昆仑派弟子,他可以痛恨聂霆,但却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就凭聂霆?”黑衣女子冷笑道,“他教出你这种徒弟?”
徐玉看了她一眼,道:“姑娘也未免小瞧了我昆仑派了。”
“可是你如今不是昆仑派弟子啊?”黑衣女子道,“江湖中早有传言,说聂霆善妒出名,原本我还不信,以为他不过是为了争斗掌门之位,可能排挤众师兄弟,没料到昨天我碰上你之后,细细的打听了一下,才发现他居然连比自己出色的弟子也容忍不下,这样的人倒还真是少见。”
徐玉黯然,低头无语,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情郁闷无比,而心中却不禁纳闷,暗想这事江湖中怎么就传这么快?其实他哪里知道,潘玉奎为了能够顺利的接任掌门之位,故意把聂霆和吕靖相互勾结,以人质威胁一个昆仑派后生晚辈的事,添油加醋,大肆渲染,对聂、吕两人更是刻意毁谤,那吕靖被徐玉废去了武功,关在扬州,自然是也无法分辨什么;而聂霆对江湖传言也有所耳闻,然而事实如此,也堵不了悠悠众口,心中却对徐玉更是恨之入骨。
黑衣女子见他低头不语,又道:“所以,我也相对的开始相信起另一个传说来。”
“什么传说?”徐玉猛然一惊,问道。
“说当年的风清子失踪,乃是遭了你昆仑派上一代掌门徐林鹤陷害。”黑衣女子盯着他,一字一字的说道。
徐玉心中大惊,脸色变了变,忙道:“江湖传言,以讹传讹着多,姑娘切不可轻信。”
黑衣女子轻轻的“哦”了一声,道:“那想必你是知道真相的了,就请你告诉我,风老前辈现在在哪里?”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徐玉道,到了这个时候,好象也只有打死不认帐了。
黑衣女子摇了摇头,道:“徐玉,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不愿承认你认识风清子前辈,但我敢肯定,你一定和他有某种关系,否则,你是绝对不可能会舞月剑诀的。”
徐玉依然没有说话,黑衣女子接着道:“我剑谷为此封谷五十年,是绝不会就此设法罢休的,所以在我来杭州之前,我已经奉谷主之命,拜访过隐湖湖主,共同追查当年风清子前辈失踪真相,若果真如江湖传言,哼——”
封谷五十年,天啊!徐玉强压住心中的震惊,实在想不通风祖师伯的失踪为什么会让剑谷封谷五十年,要知道一个江湖门派,若不到了关系到本派生死存亡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宣布封门的,心中隐隐明白,这事已绝对不是儿女私情那么简单了,当即忍不住问道:“那又怎样?”
“怎样?”黑衣女子冷笑道,“若风前辈的失踪真的是徐林鹤所害,自然要血债血偿,昆仑派将为此付出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徐玉惊问道,心中的那份不安更加严重。
“我剑谷必将血洗昆仑,鸡犬不留!”黑衣女子恨声道。
徐玉心中大震,倒不是来自这黑衣女子的威胁,而是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份震撼——
“客官!客官!对不起,楼上已经让客人给包下了,就请你老委屈点,在楼下用些酒菜……”随着店小二焦急的阻拦,徐玉和那黑衣女子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都暂停了说话,不由自主的转首看向了楼梯口。
这听得一个老妪的声音道:“让开,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说话间,有三个人又上得楼来,却是一个年约五旬开外的老妪带着一个年轻的少年,后面跟着一脸焦急的店小二。
徐玉不禁打量了那老妪几眼,见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两眼开阂之间,精芒闪烁,显然有着极高的内功修为,而那少年相貌却生的极是俊美,剑眉星目,皮肤白皙,身量适中,更兼锦衣华服,丰神如玉,秀美夺人。徐玉一见之下,心中不禁暗自赞叹——心想天底下居然有这般俊美的人物,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那黑衣女子却只看了他们一眼,又转过头来,而店小二却一脸为难的走到她面前,道:“姑娘,你看这如何是好?”
“银子我已经付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还来问我?”黑衣女子冷冷的道。
“这个——这个——”店小二急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求救的看向徐玉。
徐玉因常来这楼外楼,每次几乎都是这个店小二招呼他,如今见他为难,心有不忍,正准备说什么,哪知道那个老妪却突然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问道:“说!水柔是你什么人?”
第四章
水柔?徐玉呆了呆,他至今为止,也只不过听人偶然说起过这个谪仙子水柔,但他恼这老妪无理,当即转过头去,径自喝酒,对她来了个不理不睬
那老妪虽然是个女人,但脾气却暴躁得很,见徐玉竟然敢不答她的问话,手腕一翻,五指如同尖钩,抓向他的肩头,同时怒道:“小子无礼!”
徐玉倒没料到这老妪有这么大的火气,眼见她来势急快,当即肩头一沉,身子微微一侧,让了开去,老妪一抓不成,后着不断,也不见她有何动作,十指挥动之间,只见爪影丛丛,向徐玉当头罩下。
黑衣女子见了,忍不住轻轻的“啊”了一声,叫道:“小心了,这是幽冥鬼爪。”
徐玉身形飘动,连连避开了老妪数十爪,心中着恼,暗想好一个不讲理的老太婆,自己和她无冤无仇的,她却连下杀着,当真是蛮横得紧。然而想归想,这老妪的手上工夫,倒还确实了得,徐玉刚开始一时大意,没有用剑,此时想要取剑,才想起叶上秋露还在那黑衣女子的手中,心中大是着急,因他素来拳掌工夫平平,如今无剑在手,竟被那老妪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倒退。
“小心——暗器!”黑衣女子忽然惊呼道。
原来,那随同老妪一起前来的俊美少年居然趁两人动手的时候,射出暗器偷袭,黑衣女子见了,忍不住出声提醒。
徐玉也听到了极细小的暗器破空之声,不禁吓了一跳,忙向旁边躲去,但那老妪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躲避方向,鬼爪一伸,向他头上抓来,徐玉眼见她十指尖长,指风森森,如同钢刀一般,而指甲颜色则是一种诡异的深蓝色,显然染有剧毒。心中大惊,暗想若是让他抓中了,自己就算不脑袋开花,只怕也非得中毒不可,当即忙一式铁板桥,向后仰去,堪堪避开了老妪的鬼爪。
但是,九枚细小的梅花针,分上中下三路,又急向他射来,那俊美少年一次不成,却再次出手偷袭。徐玉此时招式已用老,想要躲避,却也来不及,眼见那梅花针极是细小,但却有着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想必也染有毒药。危急之中,不及细想,身形以诡异之极的方法,横移了三尺,正是幻影虚渡。
饶是如此,徐玉尤觉得左肩胛上一痛,有一枚梅花针,还是射中了他,原来,徐玉虽然也曾练过这幻影虚渡,然而毕竟修炼时间短暂,练得半生不熟,又于这危急关头,而那俊美少年所发的暗器手法,也同样古怪得紧,九枚梅花针,居然针针速度不同,徐玉仗着那半生不熟的幻影虚渡躲开了八枚,最后一枚,却怎么也没避开得了。
针一入体,徐玉顿时觉得半边身子竟然麻木起来,知道自己的估计是对的,那少年的暗器上果真染有剧毒,心中不禁又是震惊又是愤怒,而那老妪的鬼爪却又向着他抓了过来,同时那老妪冷笑道:“我最恨水柔那贱人这双钩魂摄魄的眼睛,今天我就先废了它。”
“卑鄙!”那黑衣女子怒道,同时“唰”的一声,拔出叶上秋露,向老妪挥剑就刺。
老妪听得背后风声,忙回头接招,眼见她手中的宝剑绿芒吞吐不定,知道那是神兵利器,不敢小眈,忙小心应付,口中却忍不住冷笑道:“原来是剑谷中人,哼,你们剑谷的女人除了会用邪剑讨好男人外,还会做什么?”
黑衣女子闻言大怒,反唇相讥道:“你鬼府又好到哪里了,当年也不知是谁死缠烂打,缠着人家罗天魔帝不放的。”
徐玉闻言,才知道这老妪乃是鬼府中人,心想这杭州可还真够热闹的了,连鬼府也来掺上一脚了,老妪听了那黑衣女子的话,更是怒不可抑,当即冷哼了一声,手中招式顿时加快,鬼爪重重如山一般向那黑衣女子抓去,同时对那少年道:“鸿儿,你先抓住那小子,废了他的手脚,带回去交给府君好好的整治。”
徐玉吃了一惊,他自中了那少年的梅花针后,就觉得全身开始麻木,知道那毒药厉害非常,当即就运功逼毒,但哪知道不运功还好,一运功后居然毒性发作得更快,此时已是全身动弹不得了。
那少年答应了一声,走到徐玉身边,狞笑道:“对不住了,你莫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长得太像水柔那贱人了。”
徐玉心中大怒,但无奈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叫鸿儿的少年走到他面前,抓住他一只手臂,用力一扭,顿时将他的手臂拗断,徐玉只觉得眼前一黑,痛得差点晕死过去,但他极是倔强,竟然忍住了没有出声,黑衣女子眼见徐玉遭那少年折磨,心中大惊,剑法顿时缓了缓,那老妪却趁机连连抢攻。
“够硬气!”那少年眼见徐玉痛得脸色苍白,头上冷汗沥沥而下,居然硬是咬牙一声不吭,当即赞道,口中说着,却抓起了他的另一只手,又要拗断。
猛听得一声断喝:“小辈尔敢!”
同时一条身影,急冲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那少年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忽然脸上一痛,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竟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个耳光,徐玉同时也被来人抢了过去。
那少年大惊失色,他的武功身手也算不低,哪知道遇到了这个人,却连人家的影子都没看清楚,就挨了一个耳光,暗想这人如果刚才要杀他,那这时自己不是已经人头落地了,心中不禁极是后怕,一时间顿时呆在了原地。
徐玉看时,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辕文。
上官辕文眼见徐玉因疼痛而紧紧皱起的眉头,而印堂之间,隐隐发黑,显然是中了剧毒,心中也不禁大怒,身行一动,迅速的抓向那个少年,那少年慌忙想要招架,却哪里是他的对手,只听得一声惨叫,一只左手顿时软软的垂了下来。
原来上官辕文恨他折磨徐玉,大怒之下,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拗断了他的一只手臂,但却还没有结束,他一把将那少年抓了过来,右手紧紧地扣着他的咽喉,叫道:“幽冥鬼姥,给我住手。”
幽冥鬼姥眼见那少年入在他手中,顿时大惊,忙跳开道:“阁下何人,竟敢管我鬼府的事?”
那黑衣女子见幽冥鬼姥住手,当即也收剑站住。
上官辕文冷哼了一声,道:“天底下还没有我不敢管的事呢!把解药拿来。”
幽冥鬼姥眼见那少年入在他手中,又被扭断了一只手臂,痛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心中大惊,道:“你把我家少府君怎么了?”
上官辕文冷笑道:“现在还没事,如果你不把解药交出来,别说是你家少府君,就是你家府君亲临,我也不会放过她。”
幽冥鬼姥想了想,不甘不愿的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扔给他道:“两颗就够了,一颗外缚,一颗内服!”
上官辕文哼了一声,接过瓷瓶,放开了那少年,幽冥鬼姥忙将他扶住,给他接续手臂。
上官辕文也扶过徐玉,问道:“伤在哪里?”
“左肩胛!”徐玉苦笑道。
上官辕文也不答话,“嘶——”的一声,撕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他肩胛上已经肿得老大一片,周围的皮肤都变成了乌青色,那枚极细小的银针已全部没入肉内,不禁又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忍着点,我帮你把针取出来。”
徐玉忍着痛笑道:“你动手吧,我受得了。”
上官辕文点了点头,当即向那黑衣女子道:“把剑拿过来。”
那黑衣女子闻言,忙将叶上秋露递了过来,上官辕文接过剑来,划开伤口,顿时黑血带着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同时也露出了一枚银针的针尾来,他忙用手指轻轻钳住,猛得用力往外一拔,将银针拔了出来,徐玉不禁痛得闷哼了一声。
上官辕文忙从瓷瓶里倒出两颗药丸里,塞了一颗在他嘴里,另一颗捏碎,缚在他伤口上。徐玉只觉得那药一落在伤口上,顿时一阵清凉感传来,不到片刻,原本腥臭的黑血就转成正常的鲜红色,麻木的身子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第五章
上官辕文看了看,知道毒已排出,又撕下了一片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他包扎伤口,口中却忍不住低声打趣道:“我每次碰上你衣服总得倒霉。”
徐玉原本见他救了自己,又给自己疗伤,包扎伤口,满心眼里感激,哪知道他忽然提及扬州画舫中事,不禁羞怒满面,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上官辕文也不介意,趁着他注意力分散,抓住他那只被拗断的手臂,对准了接了上去,徐玉再次痛得叫了出来,而上官辕文却笑道:“好了!只是要注意了,这两天要好好的休息,别四处惹是生非,这只手暂时是没法用力了。”
徐玉没好气的回道:“谢了!”
“好了吗?”幽冥鬼姥给那少年接上手臂后,就一直冷眼看着他们,这时见他们都料理妥当了,忍不住问道,“既然他的毒已经解了,是否可以把解药还给我了?”
上官辕文看了看手中的药瓶,摇了摇头道:“这药看样子还很管用,我留下了,既然这是你们自己的解药,你要了也没用,不如就大方点,送我吧!”
“你……”幽冥鬼姥不禁气怔,没料到他居然要将解药据为己有,但也知道这人武功奇高,若是动手,自己绝对不是他对手,心想那解药虽然配置困难,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犯不着硬抢,当即冷冷得道:“既然如此,就请阁下留下万儿,我虽不是阁下的对手,但我鬼府高手如云,总有一天,会找你讨回这个公道的。”
这个亏是吃定了,但场面话总还是要交代一两句的。
上官辕文闻言忍不住冷笑道:“你还不配问,回去问你的主子吧!”
幽冥鬼姥脸色变了变,她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遭人如此轻视,待要发作,却又有所顾忌,当即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带着那叫鸿儿的青年,转身就走。
那黑衣女子此时又走了过来,看着徐玉道:“我还会找你的!”
徐玉苦笑着点了点头,那黑衣女子又看了上官辕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隔着面纱,谁也看不清。随即也转身下楼而去,一时之间,楼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上官辕文看着那黑衣女子下楼去的背影,问道:“她是剑谷中人?”
徐玉点了点头,一种无能为力的苍凉慢慢的升上心头——他该怎么办?暗想如果风祖师伯没死就好了,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是,风清子早已作古,凭着现在昆仑派的实力,如何能和隐湖剑谷相争?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就不敢说出风祖师伯的死因。
上官辕文看着他笑道:“她是不是在追查风清子的下落?”
徐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终于问道:“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这事太明显了,当年剑谷是为了风清子而封谷的,如今复出,当然第一件事就是追查他的下落了。”上官辕文笑道,“江湖中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少,比如说你那死鬼师傅情魔,当年就一直苦恋樊绮云,他应该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剑谷封谷的具体原因吧!你会舞月剑诀,剑谷中人找上你,自然是打听风清子的下落了,有脑筋的人想一想都会想着,没什么希奇的。”
徐玉一愣,情魔帮他恢复武功的条件,就是不能娶剑谷女子为妻,合欢门门主绝对不娶剑谷女子——原因就是他曾被一个剑谷女子欺骗过,但当时情魔只说是一个剑谷女子,倒没想到这人居然就是樊绮云。想起情魔曾托他前去剑谷,取回合欢门的一个千年寒冰匣子,里面有只合欢门的武功秘籍,没料到他还没有去剑谷,人家倒先找上门来了。
徐玉心想这倒也好,如果下次再碰到那个黑衣女子,倒不防向她打听打听这事。随即又想到当时的樊绮云就不肯归还,如今事隔多年,更是提也不用提了。
想到那黑衣女子血腥的威胁——血洗昆仑,心中不禁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这可如何是好?以师傅师娘的武功,肯定不是那樊绮云对手,更何况这次是剑谷和隐湖联手,别的剑派恐怕是谁也不愿趟这个浑水,谁也不会愿意得罪武林圣地中人。
风祖师伯也真是的,什么女人不好喜欢,偏偏要爱上这两人呢?自己又不小心,如今倒好,他老人家两眼一闭,什么事也不管了,倒连累昆仑派遭殃。
徐玉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妥善的解决办法,心中居然怪起风清子来。
上官辕文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当即问道:“你在发什么呆?”
徐玉回过神来,忙道:“没什么?”
“没什么?”上官辕文笑道,“是不是再想怎么才可以保全昆仑?”
“你——你怎么知道?”徐玉大惊,他怎么知道他心中想什么?
“我也不过是猜测罢了。”上官辕文道,“我有一个建议,你想不想听听。”
徐玉闻言喜道:“什么建议?快说!”
上官辕文想了想道:“在说这个建议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徐玉问道,心想只要能够助昆仑渡过这次劫难,什么问题他都会老实回答。
“风清子是否已经真的去世?”上官辕文沉声问道。
徐玉愣了愣,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干什么,当即道:“是又怎样?”
“你确定他已经死了?”上官辕文又追问道。
徐玉越发不解了,道:“风祖师伯如果在世,也应该是八十左右的人了,而且如果他真的在世,我又何必担心昆仑,有他老人家出面解决,不就得了。你追问这个干什么?”
上官辕文低着头想了半晌,终于说道:“徐玉,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见过风清子?”
徐玉见他脸色沉重,和以往开玩笑的形式大不相同,心中虽然不解他为何也如此的执著风清子的生死,但也知道必定事态严重,也不敢说谎,道:“没有!”
“那是谁教你舞月剑诀的?”上官辕文又问道。
“我是在一个地方看到的。”徐玉道,“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上官辕文点了点头,道:“我没准备追问你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也没准备追问风清子的死因,我对舞月剑诀毫无兴趣,事实上我也早就猜到了——你根本就没见过风清子,否则的话,你现在的剑法应该不止目前这点造诣。只是我还要确定一下,风清子是否还活着?”
徐玉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他已经过世!”
“既然如此。”上官辕文道,“想要保全昆仑派,就只要牺牲聂霆!”
徐玉大吃一惊,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杀了聂霆,带着他的人头到剑谷赔罪,本来最好的人选应该是徐林鹤,但可惜他已经死了。”上官辕文道。
“不!不行!”徐玉连忙摇头,心想你这是出什么馊注意啊?说了等于没说。
上官辕文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徐玉,你也不想想,这样一人,死的这不过聂霆一个,若由你执掌昆仑,不用多久,昆仑就又可以恢复元气,但如果集昆仑之力,想要对抗剑谷隐湖,那是绝对办的到的。如果昆仑的敌人是罗天魔教,如果昆仑派确实做的冠冕堂皇,是为了武林正义,江湖朋友还可以帮个忙,甚至只需要向和平岛求救,和平岛必定会派遣高手,前往援手,毕竟他主持着武林和平。但如今,贵派先不仁不义,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肯定,当年是徐林鹤暗算了风清子,正所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如此一来,你自己想,谁还会相助昆仑呢?”
徐玉闻言心中暗惊,没料到他居然敢肯定风清子的死与徐师祖有关。想了片刻,终于问道:“如果昆仑现在向和平岛求助,你说,和平岛会不会援手?”
上官辕文摇了摇头,道:“徐玉,有一点你实在是没有搞清楚。”
“什么?”徐玉问道,“什么没有搞清楚?”
“三大圣地之间的关系。”上官辕文看着他道,“你有所不知,三大圣地素来都有来往,要不,当年的若即也不会因徒弟偷了朝露昙花谱她前去和平岛求助了。和平岛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昆仑剑派,和剑谷为敌的。”
第六章
徐玉无力的叹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年剑谷为什么封谷?”
上官辕文点了点头,道:“知道一点。”
“可以说吗?”徐玉问道。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她们当初不说只是为了隐瞒风清子,二来也怕传言江湖,有损她们的颜面,那时候的若即和樊绮云,可还都是妙龄少女!风月无情啊!”上官辕文感慨万千的道,“转眼之间,弹指红颜老,青丝变成了华发,哎——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连风清子好象都作古了。恩,当年应该是若即的意思吧。”
“什么意思?”徐玉眼见上官辕文低头沉思,似乎有无限心事,忍不住又追问道。
上官辕文想了想道:“当年若即和樊绮云同时爱上了风清子,本来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两女共侍一夫,效那蛾皇女英,也没什么不好。但偏偏这两个女人都太骄傲了,容不下别人,相互争斗不休。后来,若即提出了既然同是武林中人,就以一贯的武林中方法来处理此事。”
徐玉听到这里,忍不住“啊”了一声,心中隐隐感到,悲剧可能就是这般酿成的。
果然,上官辕文又接着道:“若即提出了比武决胜负,不光是赌风清子,还代表着隐湖剑谷一决胜负,只是她们的赌注有些奇怪——赢的那个可以和风清子比翼双飞,但必须封闭本派五十年,输的那个可以在江湖中自由行走,但绝对不许再见风清子。”
徐玉大感不解,打岔问道:“这个封闭本派五十年可不是小事,难道他们的师门长辈就不阻止,任由她们胡来?”
上官辕文苦笑道:“阻止?隐湖当时是一脉单传,而当年的若即已是隐湖湖主,谁来管她?”
“樊绮云呢?”徐玉问道,“剑谷总不至于也这样吧?”
“不错,剑谷确实人才众多,但当时的樊绮云也是剑谷的少谷主,被那些长辈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脾气可娇纵得很,就算有门中长辈反对,她也不会管这些的。事实上,当时若即提出了比武的条件后,她也考虑过剑谷的未来,但江湖中人最重一个虚名,若是她拒绝了若即的挑战,剑谷将永远也别想在隐湖中人面前抬得起头来,所以,在剑谷谷主的支持下,她们请了和平岛岛主,做了那次比武的公证人。”
上官辕文叹息了一声,又道:“这两个年轻荒唐的姑娘,就这么瞒着风清子,进行了一场决赛,结果樊绮云险胜了一招,若即遵守若言,主动找了个理由,离开了风清子。而樊绮云则欢天喜地,将叶上秋露送给了风清子做定情信物。当时的风清子正好接到玉虚老人的通知,要他赶快返回昆仑,于是风清子向樊绮云告辞离去,当时他好象曾答应她不用多久一定会来找她的。但是,风清子一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徐玉想不通,问道:“难道樊绮云没有等到风清子,竟然也没有找他?若即听到风清子失踪的事,也没有追究?”
上官辕文苦笑道:“这以后的事具体怎样我就不太清楚了,大抵应该是这样的,当年的风清子一去不回,樊绮云固然是伤心失望,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了下去,她以为她上了若即的当了,必定是风清子尤自恋着若即,前去找她了,因为她们当时的赌约只说输的那个必须主动放弃风清子,可没说风清子不可以主动去找那输的一个,所以一半是为了遵守封谷的诺言,一半却是伤心痛恨风清子的薄情。
而若即听说风清子失踪的事,暗想必定是他随同樊绮云一同退隐,从此过着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般日子,因此除了暗自伤心外,根本就想也没想过风清子会出事。
只到最近,五十年期限已满,樊绮云迫不及待的去找若即算帐,两人见面之后,才知道其中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也才想到了风清子可能遭人暗算,出了事了。两人一打听,自然而然的都同时怀疑上了昆仑派。”
徐玉听到这里,也不禁只好摇头叹息,诚如上官辕文所说——真的荒唐。为了一个“情”字决斗已是够荒唐的了,而堂堂武林圣地,居然会做出这等如同小儿之事,就更是荒唐透顶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当时的若即和樊绮云也只不过是双十年华,毕竟年幼,再加上少女天真的本性,才会想出如此荒唐的比武决斗的赌注来。如果当时不是风清子出了意外,和樊绮云结合也必定会成为一段武林佳话。而在两个姑娘同时不肯做出让步的前提下,这也无疑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上官辕文看着他,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又道:“你现在听来,是不是以为很荒唐?”
徐玉毫不否认的点了点头,上官辕文道:“事实上,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有曾和你一般想法,觉得这两人根本就是胡闹,不可理愈,可是,后来我想来想去,才发现当年的若即是绝顶的聪明,只是可惜了。”
“绝顶聪明?”徐玉不解的问道。
“你想,在那种情况下,她俩人又都不肯做出让步,这种方法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了,要不,你还能想出更好的方法吗?虽然其中必定有一个人会伤心,但总比三个人同时痛苦要好得多,你说对吗?而让赢的那个封闭五十年,事实上就是对输了的那个有所交代罢了,免得到时候一旦因爱生恨,走上极偏激之道。”上官辕文叹息道。
徐玉思来想去,确实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当即点了点头,同意他的说法,暗想今天这个酒是喝不成了,自己还答应了绿萝陪她游湖,当即向他告辞道:“今天多谢你援手,我先告辞了!”
上官辕文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希望你听了别生气。”
徐玉愣了愣,道:“什么事?请说!”
上官辕文尴尬的笑了笑,道:“你说过不生气的!”
徐玉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对不起得很,你的十个眼线,我杀了六个!废了两个!”上官辕文苦笑着道,一面留神看他的反应。
徐玉脑子里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但想了想就明白了,必定是昨天自己让媚儿前去打探他的身份来历,媚儿派去的人让他发现,他一怒之下,让他给宰了——猛想到他杀了六个,还废了两个,徐玉忍不住大叫一声,若非手上受了伤,只怕又要冲上去找他拼命了。
上官辕文满脸的委屈,道:“不管我的事,我又不知道他们是你的人。”
“那你现在怎么知道的?”徐玉冷然道,想到那六个人乃是因他而死,心中不禁大痛,自责不已,又是后悔又是伤心,明知道这人武功奇高,却还不知死活的让人去打探,是他害了他们啊!
“第九个——”上官辕文看着他恨不得要把他吃了的模样,可怜兮兮的竖起一根手指,叫道,“我逮到第九个的时候,发现他是合欢门的人,才知道可能是你派的人,所以……咳咳,不好意思啦!”
徐玉强压住心中的怒气,道:“就算这些人不是我的人,你也犯不着把他们都杀了啊!”
“我在江湖中行走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让人跟踪过,我也生气嘛!”上官辕文苦笑道,暗想本来就是你自己不好,先派人跟踪我,若不是怕引起误会,他才用不着这般陪着小心看他的脸色呢!在江湖中,从来都是他给脸色别人看的。
人都杀了,还能怎样?总不会要自己替他们抵命吧?上官辕文在心中想道。
徐玉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叹息道:“你没有错,是我不好,明知道你武功高强,还让人跟踪你!江湖本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他们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怨不得别人。就像今天我一样,若不是你及时赶到,也许我这时候也被别人宰了。”
说着,摇了摇头,向他告辞,转身离去。
上官辕文见他一脸感伤的下楼而去,想要叫住他,却又不知到该说什么好,心中颇有些后悔——不该痛下杀手,但想到若非杀了他的人,赶过来向他解释,恰好碰上了幽冥鬼姥这档子事,这会子他肯定落在了幽冥鬼姥的手中了,以着鬼府对水柔的怨恨,他铁定没命。
上官辕文摇头苦笑,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好象是吃力不讨好啊!
第七章
徐玉刚回到水云轩,就见如兰一脸怒气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心中大感好奇,好象在这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怎么啦?”
如兰白了他一样,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来问我?”随即看到他包扎着的肩胛,里面还渗出鲜血来,不禁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啦?你受伤了?”
徐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碍,一些皮肉伤罢了。”
“徐玉!”一个娇嫩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同时一个绿色身影从里面房里走了出来,“你终于回来了——哎呀,你怎么啦?”
绿萝忙走到他身边,拉着他是手问道。
徐玉看了看,见绿萝的身后还跟着即莲等三人,而这三人也和如兰一样,一脸的愤愤然,那模样有点像她们初来水云轩时阿大的表情,但一见到徐玉受了伤,也忙过来询问。
“我没事,走吧,我陪你去游湖。”徐玉笑着对绿萝道。
哪知道绿萝却摇了摇头,道:“算了,你受了伤,还是别去了,等你伤好了再去吧,来——我帮你看看,我这里有最好的金疮药。”说着也不顾徐玉同意与否,就牵着他的手扶他坐下,要解开他原本包扎好的伤口看。
徐玉正准备阻止,即莲再也忍不住问道:“大小姐,你到底会不会包扎伤口啊?别把小伤医成了大伤。”
绿萝看了她一眼,道:“别不服气啊,看着不就得了。”
虽然她如此说法,但徐玉却不敢拿自己的伤任她去摆布,每次只要一想到以曾大牛的能耐见着她都只能落荒而逃,心中就开始发毛,经管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识到这丫头的恐怖。但眼见如兰等人一脸的怒气,便知道是因她而起,也不知她又做了什么?总之,自己还是小心点防着这丫头为好。
“不不不!绿萝姑娘,我的伤不碍事,就不用麻烦了,既然你不想去游湖了,那不如改日再去吧,咳咳……我累得很,想休息休息。”言下之意你就请便吧!徐玉心想还是早点打发她走为好,有如兰她们就够吵的了,如果再多她一个,自己还有日子可过吗?好象以前听什么人说过,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将就点大概可以唱两台戏了,不把水先生的这个水云轩闹翻了天才怪。
绿萝不放心的看了看他,问道:“你确定你没事吗?”
徐玉忙连连点头,道:“只是一些轻伤。”
“你的脸色好差,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绿萝看着他,皱着秀眉道。
“好!”徐玉忙道,倒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当即忙叫道,“阿大,你替我送送这位姑娘。”
阿大忙答应着走了进来,绿萝对他盈盈一笑,转身向外走去,刚走出房门,又转身折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翡翠瓶子,递给他道:“这瓶里装的真的是上好的伤药,我师傅给的,我反正也用不着,送给你吧,你既然不相信我,就让她们给你上药吧。”
说着,也不等徐玉反应,将瓶子塞在了他手中,转身走了出去,她冰雪聪明,见徐玉拒绝了让他给她上药,就知道他对自己还有戒心,所以也不勉强。
徐玉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瓶子,眼见那瓶子乃是用上好的翡翠制成,可见这药的珍贵了。望着绿萝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暗自感叹,暗想这姑娘倒好说话得紧,在自己认识的所有女子中,她应该是最善解人意的了,甚至连聂珠也远比她刁蛮,真不知道,为什么曾大牛会如此怕她。
事实上他哪里知道,绿萝的态度也是因人而异的。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她可把如兰她们已经全部都整治了一翻,这也就是如兰她们满脸怒气的原因,但因不知道她和徐玉的具体关系,倒对她略有忍让。
“她是谁?”即莲走到他面前,取过他手中的那只翡翠瓶子,看着还在呆呆出神的徐玉问道。
“人已经走好远了。”如兰满心里不是个滋味,语气酸得如同陈年的老醋。
徐玉看了她们一眼,道:“我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外,什么都不知道,对了,谁去帮我把媚儿请过来?”
“什么都不知道人家就对你这这么好?”即莲忍不住讥笑道。
徐玉不禁苦笑,也不想多作解释,这种事有时候是解释不清的,更何况常常是越描越黑,而他心中记挂着那六个眼线被杀的事,每一想到那六条人命,就这么因为他自己的一时好奇断送,他就满心眼里的自责。
“谁去帮我请媚儿?”徐玉又问了一声。
“我去吧!”如兰叹了口气,说着,又对另外三人道,“你们帮他把伤口处理一下,我去去就来。”
即莲等忙点头答应了,如兰方才前去柔情司找媚儿。
即莲拿着那只翡翠瓶子正准备给他从新上药,哪知道徐玉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想休息一会儿,等媚儿来了,你们再叫我。”
奇怪!徐玉大感不解,刚才对绿萝说想要休息只不过是个借口,没想到自己这时竟然越来越感觉疲惫,想要睡觉的感觉越来越重了,连眼皮子几乎都抬不起来,怎么会这样呢?
当即走到里面自己的房间里,和衣倒在床上,即莲跟了进来,原本是想询问绿萝的事的,但眼见他满脸的困倦,疲惫不堪的样子,也只得作罢,拉过被子给他盖在身上,而后自出去找若梅等人说笑。
莫约半个时辰,媚儿才和如兰一起来了水云轩,见即莲等正这吩咐人收拾屋子,却不见徐玉,当即问道:“他人呢?”
即莲笑道:“在里面屋里睡觉呢,我去叫他。”说着,忙又招呼媚儿坐下,叫小丫头倒上茶来,自己转身向里屋去叫徐玉。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媚儿皱眉道。
“就是!”似菊忙接口笑道。
即莲走到徐玉跟前,笑道:“主人,媚儿姑娘来了,你该起来了。”哪知道徐玉侧身向里卧着,对她的话理也不理。
即莲心中微微着恼,走了上去,扳过他的身子道:“你要请的媚儿姑娘来……”一语为了,猛见徐玉脸色苍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嘴唇干裂,星目微合,此时听到她说话,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问道:“媚儿来了吗?”
即莲没有答他的话,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只觉得触手火热一片,不禁大惊道:“你病了?”
徐玉尤自要挣扎着坐起来,但却觉得全身乏力,四肢酸软,各处的关节更是酸痛得紧,不禁废然长叹——想自己自幼就身强体壮的,怎么突然生起病来了,而且还如此的不堪。
“你……你们快进来!”即莲见他这个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主意,忙高声叫道。
如兰等闻言,连同媚儿忙一起走进里屋,见着徐玉的样子,也不禁都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倒还是媚儿镇定,道:“先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如兰也不等别人说话,忙道:“我去!杭州我比较熟,你们照顾好他。”说着就忙转身走了出去。
徐玉不禁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咋就这么倒霉,早晨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媚儿的目光落在了他肩胛的伤口上,问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徐玉见她询问这事,便简要的将自己赴那黑衣女子的约会,碰上了鬼府的幽冥鬼姥,动手时遭那少年暗算的事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昆仑派风清子与隐湖剑谷中人的一些感情纠缠。
媚儿听他说完,脸色已经大变,惊问道:“你遇上了鬼府中人?你……你怎么不早说?”
徐玉暗想你一来了我就告诉你了,还要如何早说法?
媚儿叹息道:“你中了那幽冥鬼姥的计了,那老太婆最爱玩这种花样了,她在任何情况下,从来都不会爽爽快快给别人解药的,而她最喜欢的事就是在解药里放上别的毒药,好多人中了她的毒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他给你的解药里也肯定是带着什么慢性毒药,你这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中了毒了。”
第八章
徐玉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我中了毒?”心想不太可能吧,那幽冥鬼姥当时还想要把那瓶解药讨回去,那瓶子里装的,应该不是毒药才对,否则的话,她根本就没必要讨回啊?
媚儿点了点头,道:“鬼府的毒药连罗天魔帝都忌讳三分,那位上官辕文武功虽然高强,但肯定没想到那老太婆会玩这种花样。哎——你也太大意了,幸好我们和鬼府一直有来往,我这就去找她要解药。”
说着,也不等徐玉回答,就忙忙的要出去,徐玉想到自己请她来的目的,忙叫道:“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媚儿急问道。
徐玉想了想道:“我这毒也没什么大碍,一时半刻是死不了的,你不用忙!倒是那几个死了的眼线,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有家属没有?若是有的话,你多给他们些银子,好让他们的家人过得好一点,知道吗?”
媚儿不解的看着他,问道:“知道什么呀?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死了的眼线,谁死了?”
徐玉吃了一惊,暗想难道她还不知道她昨天派出去的眼线被上官辕文杀了的事?想来不太有可能啊?要不,就是她有意瞒着自己了,所以故意装糊涂?当即道:“媚儿,你不用瞒我,我知道你昨天派了十个眼线前去跟踪上官辕文,他今天特意跑过来告诉我说,他杀了六个,废了两个,只到抓住了第九个的时候,才发现是合欢门的人,所以才没有再下杀手。”
媚儿满腹疑云的看着他,道:“不可能的!”
“什么事不可能?”徐玉问道,心想那上官辕文武功奇高,而江湖中一言不和就动手杀人的事多得很呢,更何况是被人跟踪。事实上任何人被别人跟踪都会不好受的,一怒之下动手宰了跟踪的人也是常有的事,倒绝对不止就这上官辕文一个人。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派出那么多的眼线,我就派出了一个人,也就是你说的那个被上官辕文逮到又放了的人,他今天早晨就来向我回报过了。”媚儿道,“你是合欢门门主,我没必要瞒你什么,你所说的那死了的六个,废了的两个,根本就不是我们合欢门的人,你大可放心。”
徐玉忍不住举起手来,敲了敲脑袋道:“不是我们的人,那是谁的人?”
“不知道!”媚儿摇头道:“可能是别的门派的人,毕竟,江湖中忽然多出来这么一个武功奇高的人来,感兴趣的可不止我们一个。”
徐玉正准备说什么,却见天羽急急的进来,神色慌张,见着他后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叫道:“少主救命!”
徐玉大吃了一惊,眼见他脸色苍白,满脸焦急,忙问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了,救什么命啊!你先起来说话。”
“我爹!”天羽也是急昏了,叫道:“少主,你快过去看看,否则就来不及了。”
徐玉忙道:“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仇家找上你们了吗?”心想人在江湖,哪有不结仇的人啊!这水先生父子可能是有厉害仇家找上门来了,想找自己帮忙,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早看出水先生父子都有着一身不弱的武功,若是那个仇家相当厉害,他们不是对手,就算自己出面,也未必就讨得了好。而且,如果是在昨天,自己倒还可以一助,就算不敌,也总好尽点力,但如今,自己全身酸软,别说和人动手了,恐怕是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然而不管怎么说,徐玉心想自己这些日子来冒着他们少主的身份,在这里骗吃混喝的,而水先生父子对他更是殷勤招待,他对他们父子也极有好感,所以这个忙总还是要帮的。
哪知道天羽却摇头,没有说话,目光在媚儿等人的身上看了看。
徐玉知道他的意思,不禁皱了皱眉头,道:“媚儿,你们先出去!”
媚儿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去找鬼府中人要解药。”说着,便和即莲等一同走了出去。
徐玉看着天羽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是!”天羽看着她们都离来后,忙爬到徐玉身边,急道:“少主,求求你,救救我爹吧!”
徐玉见他这付模样,忙道:“你先起来,慢慢说啊,你不说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厉害仇家啊?”
天羽摇头,知道他想歪了,忙道:“不是的,少主,我们父子平时人缘颇好,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厉害仇家,就算有,也绝对不敢相烦少主。”
“那是什么事?”徐玉问道,心想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天羽看了他一眼,道:“家父这次犯了大错,主上震怒,已经派遣刑堂长老过来,将家父带往总坛侯审。家父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恐怕是受不了总坛大牢酷刑的折磨,我想请……请少主开恩,帮家父说说情,让刑堂长老从轻处罚,别把家父带往总坛了。”
徐玉吃了一惊,心想这是你们门派中的事,我这个外人恐怕是不能Сhā手,而且,就算自己想要Сhā手,难道来自总坛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认识那为少主的?只怕只要自己一出面,还没来得及说情,就先让人家以假冒少主的名义给宰了。
但想到平时水先生对自己的百般照顾,若是不知道他出事倒还罢了,如今既然知道,那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想到这里,忙道:“我这就随你去。”说着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天羽早在一见着他的时候,就发现他不对劲,但心中牵挂着老父,所以也没有在意,如今见他仿佛连路都走不动,忙问道:“少主,你怎么啦?”
“我没事,可能是中了毒了。”徐玉苦笑道,“先别管我了,反正一时也死不了,先去看看水先生吧。”
天羽却是大惊,暗想要是他真的在杭州出了事,他们父子可就算是完了,恐怕是任谁说情,也保不住他们的性命。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救老父要紧,当即忙点了点头,带着他走了出去。
即莲等几个见徐玉这个样子还要出去,心中都大不放心,但虽然不清楚他们在里边说了什么,心中却也隐隐明白这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所以也不便劝阻。
却说徐玉随同天羽穿过水云轩曲直的水上小桥,来到另一座大院子里,尽管在初到杭州的时候,水先生就曾向他介绍过,他们父子就住在水云轩的另一边,但徐玉却从来没来过,如今眼见这边的院子宽大无比,一眼看去,这见四面都是楼台水榭,佳木葱茏,心中不禁感慨,越发不了解曾大牛和绿萝这对师兄妹的来历了。
天羽并不知道他想什么,忙带着他走进一座大花厅,徐玉一走了进去,就见一个五十开外,面目阴翳的老者正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双小小的三角眼但却目光如炬,鹰钩鼻子,一见之下,给人的感觉就不易相处,一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与那白长老的和蔼大不相同。
而在他的两侧,各站着四名黑衣壮汉,想必是他的随从了,水先生却跪在他面前。
那人见天羽带着徐玉走了进来,目光如电,在他们脸上扫了扫,然后冷冷的对天羽道:“他是谁,为什么带个外人来这里?”
天羽忙走到他跟前,跪下道:“荆长老误会了,这位公子并不是外人,而是本派少主。”
徐玉到了这个时候,知道要救水先生,就必须把这个少主继续冒充下去,至于将来他们发现了他是冒牌货,那也是后话,现在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即走到他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毫不客气的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少主?”荆长老冷笑道,“你随便去找了个混帐小子来哄我,我怎么不知道少主到了杭州?”
天羽吓了一跳,忙磕头道:“长老明鉴,这可是曾爷亲口说的——这位公子就是本派少主,天羽绝对不敢撒谎,更何况,找人假冒少主,那可是死罪,天羽是绝对不敢的。”
“哼!曾爷?”荆长老冷哼了一声,语气中也有着明显的不相信。
徐玉听到此,却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位荆长老也一样没见过他们那位少主,那也就是说自己还可以冒充下去,想起绿萝昨天给他的那块令牌还在身上,当即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令牌,放在桌子上,推到了荆长老面前。
第九章
荆长老看到那令牌,脸色也变了变,取过令牌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徐玉,过了半晌,突然厉喝一声,道:“给我把他拿下!”
那两边侍立的黑衣壮汉忙答应了一声,走到徐玉身边,将他按住,徐玉本就全身乏力,自然也无力抵抗,而他也没有准备抵抗的打算,被那两个壮汉按住,却也不惊慌,冷笑道:“怎么?你想造反不成?”
哪知道那荆长老却仰天大笑道:“造反?那倒不至于,徐玉,你也太大胆了,我早就将你的来历打听得清清楚楚,你本是昆仑派弟子,自幼在昆仑派长大,又怎会是我派少主?哼,本来这事也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管,但你Сhā手我派内务,我却不得不管啊!”
徐玉暗叫:“苦也!苦也!这下子彻底完蛋了。不但救不了水先生,连自己也搭了进来,这次可让曾大牛给害死了。”心中想着,口中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无话可说了?”荆长老冷笑道。
天羽此时早就吓得脸色灰白如土,嘴唇哆嗦,看着徐玉哀求道:“你告诉他,你不是昆仑派……弟子,你……你是少主啊!”
徐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并不想骗你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曾大牛要这么做?当时我向你们解释,你们又不相信。”
“那我爹怎么办?我爹怎么办啊?”天羽凄凉的叫道。
水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天羽,算了!徐公子已经尽力了,别勉强了。”
徐玉不禁大感羞愧,歉然道:“对不起,我……”说了个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水先生却笑了笑道:“这也没什么,早在你到了杭州不久,我就知道你是冒牌货了。你是昆仑派门下,只要一打听,就什么都明白了,我虽老,却还不糊涂。这事想必又是那位大小姐的主意,拿你做幌子好在杭州玩儿,曾爷没办法,也只能依他。”
徐玉回想前景,想起绿萝在楼外楼所做的种种,倒觉得大有可能,但这事毕竟也太荒唐了,暗想这位大小姐还真是胡闹,但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
“怎么样?徐玉,你假冒我派少主,是不是也该给个交代?”荆长老沉着脸道。
“你要怎样的交代?”徐玉苦笑,暗想不会要他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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