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事也与你无关,只是曾爷和我们小姐胡闹,你也算是无辜。但既然你被牵扯进来,你也早知道自己是冒牌货,却不解释清楚,如今更是妄图Сhā手我派内务之事,所以也一样罪不容赦。”荆长老道,“若是我今天就这么放了你,以后我派恐怕要贻笑武林了,所以……嘿嘿!”
“你准备怎样你就直说吧!”徐玉冷哼了一声,道,“不错,这事确实是我不对,但你们的那为曾爷更该重罚。”暗想自己这次可被那姓曾的给害死了,原本还以为他让自己假冒他们少主,有什么重要目的呢,谁知道竟然又是为了他师妹,转念想到他曾为了绿萝,独闯昆仑,强索叶上秋露——哎,为了他师妹,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无权惩罚曾爷和小姐,但这次回去,我一样会禀告主上,让他严加管教,至于你,我也不想为难你,鞭笞一百,以示惩戒,你服是不服?”荆长老问道。
徐玉看了看那两个将自己牢牢按住的黑衣壮汉,道:“我能说不服吗?”
荆长老愣了愣,随即竟然浮起了一抹笑意,道:“你倒还有自知之名,我还以为你准备反抗呢!”
徐玉心想若不是恰好我中了毒,全身无力,又不想因此连累水先生父子,我不反抗那才叫有鬼呢?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水先生父子,想起这些日子来他们对自己的百般照顾,而听水先生刚才所说,他是早知道自己是冒牌货了,但依然对他殷勤侍侯,如今眼见他要受罚,心中委实不忍,当即笑道:“咳咳……这个荆长老,你看,我如此配合,你能不能额外开恩,帮帮水先生父子,就别把他押回总坛了,有什么事就在这里处理完了,岂不省事?这样吧,我自愿多挨一百鞭笞,为水先生求个情,你看如何?”
荆长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半晌,如同看什么珍禽怪兽,心中对这个少年越发的不了解了,片刻后方道:“你是说,你愿意多挨一百鞭笞,为水先生求情?”
徐玉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意下如何?”
水先生听他在这种情况下还为自己求情,心中大是感动,叫道:“徐公子,你这是何苦啊!”事实上在徐玉进来的时候,他和荆长老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知道他若不是中了别人的暗算就是染上了什么病,但自己本是待罪之身,固也不便相问,而荆长老却是事不关已,自然也不会关心这事。但两人却都心里明白,以徐玉现在的身体状况,想挨完这两百鞭笞,恐怕不太容易。
“好!好个有趣的人,等一下你可别后悔。”荆长老冷笑道。
徐玉听他言下之意,自然是同意了,心中大喜,暗想有什么好后悔的?不就是两百鞭子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当即笑道:“我不后悔。”
荆长老点了点头,道:“好!”说着又对水先生道,“既然他为你求情,我也不把你带回总坛了,就杖责三百,以警下次。”
水先生闻言大喜,忙向荆长老磕头道:“多谢长老开恩!”说着又对徐玉道,“多谢徐公子求情。”
徐玉笑着道:“你不用谢我,这些日子来我住在水云轩,多蒙你照顾,我还没谢你呢!”
“不用谢来谢去了!”荆长老冷哼了一声,吩咐两边的黑衣壮汉道,“去准备刑具,行刑!处理完了这事老夫还想去游游西湖呢。”
两边的黑衣壮汉答应了一声,不到片刻,就取了鞭子,棍子过来,看着荆长老,等候他的示下。
荆长老的目光扫过徐玉,却见他毫无畏惧的冲着他笑了笑,心中不禁微微赌气,道:“先打徐玉。”
黑衣壮汉答应了一声,将徐玉从椅子上拖了起来,将他按倒跪在地上,扒下他的外衣,拿着鞭子对着他背上狠狠的抽了下去,徐玉咬着牙强忍着锥心的痛楚,却没有出声,荆长老忍不住冷笑,心想看你能挺多久,猛然目光一转,看到徐玉挂在胸前的玉佩,不禁大吃了一惊,忙叫道:“住手!”
徐玉看了他一眼,怒道:“你要打就痛痛快快的打,别耍什么花样!”想起在昆仑派的时候,何家那两兄弟执刑,那种慢慢的折磨人的打法,几乎要了他的命,他如今可还心也余忌。
荆长老没有答他的问话,又仔细的看了看他身上的玉佩,确认无误后,忙站了起来,亲自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下,徐玉满心的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前倨后恭起来。
水先生父子及那些黑衣壮汉也满腹疑团的看着他,但是更让他们吃惊的时还在后面——
荆长老猛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徐玉面前,道:“荆铁有眼无珠,冒犯了少主,还请少主见谅。”
那八个黑衣壮汉一见荆铁跪下,忙也跟着跪了下来,顿时满屋里除了徐玉,所有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徐玉一闻此言,只差点没两眼一翻,就被气晕过去。暗想刚才那一鞭子可是打在了自己身上,又不是打他,他应该是没被打晕了头啊?早知道我本的昆仑派弟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什么少主——开什么玩笑啊?
而水先生父子更是满腹不解,水先生是查得清清楚楚,知道徐玉的来历,明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少主,当时只不过是因为曾大牛所说——徐玉关系到他们父子的生死,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却相信曾大牛的话,固也不敢开罪徐玉,因此才对他殷勤招待。
“少主!”荆铁见他不答话,忙又道,“是属下冒犯,请少主降罪就是!”
“我说个了我不是你们少主,你不是也查过我的出身来历了吗?”徐玉摇头道,“你若是不追究我原本假冒的罪名,我就感激不尽了,你说的不错,我本是昆仑派弟子,连水先生刚才也说过,他也早知道我是假冒的。”
第十章
荆铁固执的摇了摇头,道:“属下不会认错的!刚才是误会,这次绝对不会错了。”
徐玉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刚才他想要假冒,他偏偏要拆穿的他身份;如今自己承认了是假冒,并同意受罚,他却又不知怎么误会了。当即颓废地瘫在椅子上,背上的鞭伤碰到坚硬的椅子靠背,痛得他忙又坐正了身子。
“少主,属下带有上好的金疮药,能不能让属下给少主先上点药?我看少主的样子,好象有病在身,为何不请医疗治?”荆铁忙又说道。
徐玉苦笑着道:“我没事,不用上药。我中了幽冥鬼姥的暗算,可能是中了毒了。”
荆铁正准备说话,徐玉又道:“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让水先生送我如何?”
荆铁明白他的意思,是怕自己为难水先生,当即忙点头道:“一切全凭少主做主。”
徐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水先生忙取过他扔在地上的外衣,也跟了出去。回到水云轩,即莲等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也都放了心。如兰去请大夫也已经回来,正坐在客房里等他。
徐玉心想自己是中了毒,只怕普通的大夫根本就毫无办法,不如不看,当即吩咐如兰给那大夫几两银子,打发他回去。
如兰皱着眉头,道:“这个大夫在杭州很有名,既然已经请来了,不如就看看吧。”
即莲也帮着道:“不错!不错!,还是看看好!”
徐玉正准备拒绝,没料到水先生也说道:“你们请的这个大夫是不是梅大夫?”
如兰点了点头,道:“不错,先生怎么知道?”
水先生笑了笑,道:“杭州最有名的就是这为梅大夫了,我久居杭州,又怎会不知道?你们可还真有本事,据我所知,这位梅大夫的架子大得很,从不轻易外出给人治病,姑娘是怎么请得动这位梅大夫的?”
如兰笑道:“我们老主人素来和他有交情,这位梅大夫早些也是江湖中人,先生恐怕不知道吧?”
“这倒不知道!既然他原本是江湖中人,又精通医术,想必也一定懂得解毒,少主,不如就请他瞧瞧吧!这位梅大夫可不是几两银子就能请得动的人。”水先生帮着如兰等人劝着徐玉。
徐玉想了想,暗想就算解了毒那又怎样了,自己绝对不可能是隐湖、剑谷中人的对手,依然救不了昆仑派,又有什么用?
“走吧!”即莲可不管那么多,强行将他拉了出去,徐玉无法,只得随同他们一起走到客厅——只见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相貌清瘦,留着短须,正坐在那喝茶,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看,见了水先生,微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南宫先生。”
徐玉呆了呆,问道:“谁是南宫先生?”
水先生忙走到他面前,施礼道:“老朽贱名南宫覆水!”
徐玉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响,南宫覆水?那个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覆水,他的大师兄南宫天翔的父亲,没有搞错吧?那么说那个天羽应该叫南宫天羽,他们不姓水?可是曾大牛为什么对他说——他是他们驻江南的管事水先生呢?他既然是南宫世家的家主,身份尊贵,又为什么要加入别的门派,还弄得如此凄惨,刚才若不是那个荆铁突然误会,这会子恐怕这为世家家主正在受杖责呢!
“你不认识他?”这下子连如兰也大出意外,好奇的问道,“那你是怎么骗吃混喝骗到水云轩来的?据说这水云轩乃是南宫世家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地方,平时有着‘小蓬莱‘的雅称,连一般江湖门派的掌门,到了南宫世家,也没资格住这水云轩,我们这次是占了你的光了。”
徐玉摇了摇头,被她问得又呆住了,显然,听她言下之意,自然是早知道这位水先生就是南宫覆水了,看样子不知道这事的好象就他一个傻瓜。
梅先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徐玉片刻,他是大夫,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有问题,叫道:“我可不是来听你们认亲的,有病的那个,过来瞧瞧。”
徐玉这时才觉得自己的脑筋好象不怎么好使,原本在昆仑派的时候,师兄弟们都称赞他天资聪明,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完全向一个十足的傻瓜,自从下了昆仑山,一连串的事情,每一件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让他措手不及,根本就适应不来,也不知道是他笨,还是这诡异的江湖多变。
但如今碍于有外人再场,想问的问题也只能暂时先吞回肚子里。
即莲推着他走了过去,徐玉在梅大夫旁边坐了下来,伸出左手放在桌子上,梅大夫伸出两只手指搭在他手脉上,诊了一会儿,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就松开了手,道:“我开个方子给你就是!”
如兰听说,忙研墨铺纸,梅大夫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向纸上写了起来,写写想想,一张方子足足写了有两柱香时间,写完后递给如兰道:“按方子抓药,连服三天再说!”
“大夫,我家主人这病,到底要不要紧?”即莲忍不住问道。
梅大夫看了徐玉一眼,见他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当即笑了笑,向他道:“难道你就不想问问你自己的病?”
徐玉看了他一眼,道:“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医者父母之心,我又何必问,若是无碍,大夫必当尽力医治,若是无药可医,那也是天命,问了也是徒增烦恼。”
梅大夫又看了他一眼,叹道:“果然如此,原本我还以为是诊错了。”说着向如兰道,“我是看在情魔的份上,才医这小子的,你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你应该也知道,我如今对你明言,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医好他,为了我这几根胡子着想,我先对你这小妮子说一声,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徐玉和南宫覆水听他口气,想必和如兰极熟,也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平时黄金千两也请不动的梅大夫,竟然会出诊。如兰俏脸微微一红,但心中却极是担心,问道:“梅前辈,你的意思是说他中的毒极厉害,连你老也没把握医治?”
梅大夫摇了摇头,道:“他所中的毒虽然厉害,若是碰上一般的江湖郎中,恐怕是没办法,但碰上我,幽冥鬼姥的那点伎俩,还难不倒我,我指的不是这个。”
这下连徐玉也好奇了,问道:“那是什么?”心想我除了中了毒,可是身强体健得很。
梅大夫冷笑道:“你的心。”
“我的心?”徐玉不解的问道。
“不错!这样的例子我一生中只碰到过两次,二十年前我有曾遇到过一次,那个病人也和你一样,当时因为我的一时大意,二来也毫无经验,所以最终她还是死了。”梅大夫黯然叹息,接着说道,“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我可能不小心的又碰上了。
徐玉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个所以来,终于道:“请大夫明言!”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梅大夫沉声说道。
徐玉猛然觉得全身一震,仿佛有一柄尖刀,深深的刺进了他心里,但却又是不解,茫然的看着他,静候他的解释。
而南宫覆水等人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梅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可能自己还不明白,所有的人,心中都有一股蓬勃的求生欲望,而你,却没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算是一个垂死的人,他也会不停的挣扎抵抗,但在你的心中,好象没有这种感觉,有的只是一股死气,也就是说别人都是在逆境中求生,而你们这种人,却是在求死。”
“求死?”徐玉顿时呆住,他也吗?
梅大夫又叹了口气,道:“我先告辞了,兰儿,你先按方子把药给他抓回来,让他吃三天再说,我三天后再来,不管怎么说,看在故人的份上,我也总得尽力。”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就拂袖离去。
第十一章
如兰忽然想起梅大夫还没有解去徐玉中的毒,不禁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急叫道:“梅大夫!”
梅大夫听到她的叫唤,停步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
如兰讪笑道:“能不能请大夫先给我家主人把幽冥鬼姥的毒解了?”
梅大夫看了她一眼,笑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我刚才给你的方子是什么,按方抓药,连服三天,就可以解毒了。”
“真的?”如兰喜道,原本还以为徐玉中的毒会很棘手,没料到竟然这般容易的解了,当即忙笑道:“我送你出去。”
梅大夫摇着头道:“不用客气了,我还认识路。”
如兰娇笑道:“我也正好去抓药啊!”
梅大夫闻言忍不住大笑,道:“我就说你这妮子什么时候对我这般客气了?”说着,两人一同离去,显然,他和如兰,还不是普通的熟悉。
月光如水,徐玉独自一人,迎风而立,白色的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舞——唰的一声,毫无预兆的,叶上秋露出鞘,绿芒扫过,他的身子迅速的飞起,绿芒暴涨,刹那间,满天具是剑气,“月舞大地”带着一份飘逸,灵动之中杀机尽现。
但也只在一瞬间,徐玉就又收剑立住,呆呆的立于地上,水云轩平静的湖水,这月光下看起来,更显得开阔,朦胧之间,如烟似雾的水气给湖面增添了一份神秘。
徐玉心中却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静,今天那个梅大夫的一句话,让他夜不能寐,也不顾中毒全身乏力,硬是趁着月色出来炼剑。
“求死之心?”徐玉暗自咀嚼,他有吗?
细细想来,从他坠入月华崖,知道了风清子的事开始,说实话——他潜意识中就一直有着一股赎罪的心态,逆来顺受,对于一切,他都不太愿意反抗,自从离开月华崖底以来,除了和曾大牛那次比武,他把本身的武功算是尽数发挥以外,别是时候就有点力不从心了,并不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而是那份心底深处隐藏着的深深无奈,让他在很多情况下,都黯然放弃反抗。
他无法相信素来仁慈和蔼的徐师祖会为了掌门之位,暗算风清子。在扬州土地庙里,吕靖以人质让他自废武功,当时他根本就没有多想,隐隐之间,甚至有着一种从此解脱的感觉。即使是遭高群英等人酷刑折磨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要设法逃脱或是反抗,若非后来知道了是他师傅聂霆设计陷害于他,满腔悲愤激起了他的求生欲望,也许他早就死在了扬州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明白,他内心所承受的痛苦和无奈,但这事,他连想找一个人倾诉都不行,没有在月华崖底那飞鸟不至的地方呆过的人绝对不会明白,那份寂寞孤苦和无奈,因此也只有他明了,为什么风清子在生趣了无的情况下会自行了断,如果不是师娘编绳下去,徐玉敢肯定,自己也许再过个三五年,也会像风清子一样,就这么一死了之,因为好象在那种情况下,活着和死实在也没什么区别,如同就是行尸走肉。
如今细细想来,徐玉才惊愣的发现,不错——自己确实对人生有着一种深深的厌倦和困惑,这一路上来的许多事,更让他无所适应,措手不及。
他渴望着平静而无忧的日子,像以前在昆仑派的时候,带着小师妹四处乱跑,和众师兄弟们打成一片,而这些,那时候看是平常的东西,如今是再也得不到了。
也不知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师兄弟们变了,为什么在转眼之间,原本情同手足的师兄弟们,见了他会拔剑相向,而他也在什么时候,居然会惹师妹伤心,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这个就是那位梅大夫所说的求死之心,也许别人都没有变,变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徐玉茫然的摇了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突然,一丝极细微的衣袂破空之声传来,徐玉一惊,本能的身子一动,躲在了旁边的一棵大树边,只见一个夜行人,正迅速的从水云轩曲折的桥栏上飞跃而出。月光如水,而水云轩四周空旷,那夜行人根本就无所遁行,徐玉看得清楚,那人一身黑衣,身材娇小婀娜,应该是个女子,心中不禁大感奇怪,不知这人是谁?是到水云轩来了以后再离开,还是本就是水云轩中的人——毕竟,在这水云轩中,情魔的那四个侍女,可没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心中微一迟疑,终究好奇心大起,徐玉也迅速的尾随跟了出去,那夜行人出了水云轩,或穿檐走壁,或飞越腾走,去势速度极快,而且徐玉发现,这人应该对附近的环境极是熟悉,固而他也不敢跟得太近,惟恐被他发现。仗着初学暂炼的幻影虚渡,倒也没把人跟丢了。
前面的人好象根本就没想到会有人跟踪,身形忽然一折,没入了一处房舍之中,徐玉也急忙来到跟前,看了看,只见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透过院墙,看到里面种植着青松翠竹,虽然不向水云轩和莫府那般豪华,但却另显得清幽之极,显示出此地的主人不同寻常的高雅。徐玉站在外面呆了呆,有了上次跟踪的经验,心中不禁疑惑,不知道要不要跟进去,想了想,一咬牙,身行一动,还是跟了进去,但却显然要小心得多,进得园子,就见不远处在翠竹的掩映之下,有三间小小的精舍,尤自亮着灯火,当即悄悄的潜了过去,刚到窗下,就听得一个声音说道:“姑娘深夜来访,原来是来行问罪之师的。”
徐玉吃了一惊,这个声音正的白天的那个梅大夫。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的“恩”了一声,道:“你老别误会,我只是不理解,所以问问。”
徐玉听到这个声音,更是大出意外,因为这声音的主人他更是熟悉无比,竟然是如兰,只听得如兰又说道,“梅大夫,你和我家老主人有多年的交情了,我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你什么来着了?”梅大夫笑着说道。
“我们主人根本就没病。”如兰冷笑道,“你为什么要骗他?”
“原来你是指这事!”梅大夫大笑道。
徐玉在外听了,感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心想自己和这梅大夫可无怨无仇的,他为什么要捉弄自己?说什么求死之心,害得自己差得被他唬住了。
心中想着,只听得梅大夫又接着说道:“我承认,我是骗他的,否则,你又怎会秉夜来访?”
徐玉吃了一惊,心想原来这梅大夫故意危言耸听,就是要骗如兰来这里,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果然,如兰也好奇的问道:“你要我来,说一声也就是了,为何要如此?”
梅大夫沉吟了片刻,正色道:“兰儿,你是我当年从青楼中买出来的,也是我把你送给情魔的,我想知道,你对情魔了解多少?”
徐玉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如兰还与这梅大夫有着这么一重关系,心中更是迷惑不解,只听如兰又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老主人对我更是恩重如山,兰儿是绝对不敢忘的。”
梅大夫长长的叹息,道:“兰儿,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报恩,事实上在我们心中,从来也都没有把你当下人看过——只是这次,情魔死得实在的太冤了。”
“什么意思?”如兰不解的问道。
徐玉听到这里,想起情魔,心中大是感伤,暗想若不是为了自己,情魔这会子一定正和如兰等人说笑着饮酒欢歌呢!
梅大夫来回在房里走着,似乎很是心神不宁,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道:“兰儿,我知道合欢门的眼线遍布天下,这事也只有拜托你了,事实上你老主人在临走的时候,将你们送给徐玉那小子,甚至把合欢门托付给他,我想也是和我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兰儿不明白!”如兰道。
徐玉在窗外也一样大感不解,情魔临终所托,又能有什么目的了?如果真的有什么目的,他断然不会陪上一条老命,助自己恢复武功,更不会把整个合欢门送到他手上。
“你以为你老主人是心甘情愿的为徐玉恢复武功的吗?”梅大夫冷笑道。
徐玉听得心中狂震,不是心甘情愿,就一定是被迫的,是什么人威迫他助自己恢复武功的呢?又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堂堂合欢门门主?
第十二章
如兰想了想,道:“不错,我听老主人在临死的时候曾经提起过,不过他老人家却不肯说是谁,也让我们不要告诉徐公子。”
梅大夫点了点头,道:“我与他这么多年的交情,他的事我也十知八九,平时也几乎可以说是无话不说,但偏偏这件事,我曾问过他,他却一个字也不肯说。”
如兰不解的看着他道:“难道老主人曾经来找过你?”
梅大夫苦笑,道:“在给徐玉恢复武功之前,他来找我,让我查一下徐玉的出身来历。”
“他出身昆仑,这有什么好查的?”如兰更是不解了,徐玉躲在窗外,也是大感不解,心想自己本是孤儿,是师傅、师娘收养,除最近这次以外,可从来没有下过昆仑山,可以说在江湖中最没有身份背景的就是他这种人了,有什么好查的?
“若是他只的单单出身昆仑,难道就凭聂霆,也能威胁到合欢门?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梅大夫苦笑道。
“那还有什么?”如兰问道。
徐玉则听得满腹疑团,他自己的事,他自己又岂会不清楚,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人会为了帮自己恢复武功,竟然会去威迫情魔,他又怎知道合欢门的武功心法别辟蹊径,可以助一个丹田|茓被破的人从塑经脉?而以情魔之能,竟然也会受他要挟,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岂不可怕得紧?
心中想着,耳中却听得梅大夫说道:“有!原本我还只是怀疑,今天鬼姥来过,我才明白,为什么鬼姥会对他下毒手?”
徐玉也是不解,那鬼姥以前和他素未谋面,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冤仇,却一见面就下杀手,肯定有着什么原因?好象是因为自己的相貌比较的像一个人,但这大千世界,人与人长得相似的极多,她总不会蛮不讲理到把相貌相似的人都给宰了吧?
而更让徐玉感到惊讶的却是,那位梅大夫到底又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和鬼姥以及情魔都有交情?
“为什么?”如兰好奇的问道。
“因为他的相貌,几乎和当年的谪仙子水柔一模一样,你难道没有听情魔说起过幽冥鬼姬当年遭罗天魔帝拒婚的事?”梅大夫反问道。
如兰点了点头,道:“我曾听说过一些,好象幽冥鬼姬和罗天魔帝本也婚约,后来却被那谪仙子横Сhā一手,罗天魔帝不但悔婚,还着实的把幽冥鬼姬羞辱了一翻,所以才造成了罗天和鬼府的关系恶化。”
徐玉听得心惊不已,回想起在楼外楼的时候,好象幽冥鬼姥确实曾问过他水柔是他什么人,当时他因为讨厌鬼姥强横无理的态度,所以故意没有回答,导致鬼姥最后对他大打出手。
心中再次想到了杨先之对他说过的话,难道自己当真会是罗天圣教的少教主,他的母亲,就是当年颠倒众生的谪仙子水柔,那个让罗天魔帝和和平岛主为了她大打出手的女人?但是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个可能性真的很大,徐玉心中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他决定了,不管如何,下次见到杨先之,一定要问个明白。
暗想来这个幽冥鬼姬和那幽冥鬼姥肯定有着极密切的关系,所以那鬼姥才会拿长得像水柔的人出气。
“你听说的没错!”梅大夫道,“当年的事,谁是谁非我们是不能追究的了,但见到现在的徐玉,我能够想象当年的水仙子是何等的绝色,也明白了为什么魔帝会为了她不惜和鬼府交恶。”
如兰偏着头想了想,道:“不错,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我们姐妹可都自负美貌,你别笑话!但自从见了他之后,我们就常常自惭形秽,他若是生于女人,必定也像他母亲一样,艳冠天下。”
徐玉在外听了,心中不禁苦笑,暗想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儿,谈什么艳冠天下?
哪知道梅大夫却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但这也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情魔早些年曾见过水仙子,断然没有不认识的理由,那小子又和水柔长得如此相似,他又怎会没有怀疑,以他对和平岛主的仇恨,自然想到他可能就是当年害他痛失爱徒的罪魁祸首的子嗣,有了这重理由,他是绝对不会助他恢复武功,而且还把好好的合欢门交给他,这也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本来我一直以为那个威迫他的人是罗天魔帝,因为我们三派素有来往,他了解合欢门的一些武功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现在看来,却又不像。你知不知道,徐玉最近和一个叫上官辕文的人走得很近。”
徐玉听他提及上官辕文,心中一动,暗想莫不是就是这个上官辕文威胁情魔,让他助自己恢复武功的?想起自己原本就一直怀疑他是罗天魔帝,若说他真的罗天魔帝,那么一切好象也解释得通了,可是,他为什么不认自己呢?还有,如果他也和自己一样心有疑虑,不敢相认,就仅仅只是怀疑,也不该对他说那种暧昧的挑逗话语,若是一但证实了自己是他的子嗣,他将来还如何用做父亲的威严来面对他?
“上官辕文?”如兰皱起了秀眉,道:“我今天曾听他说起过,好象他也在让媚儿帮他打听这个上官辕文的来历。”
“原来他也不知道那上官辕文的来历?”梅大夫叹了口气道,“那么你们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如兰摇了摇头,道:“我今天好象听说,媚儿派出去的眼线,全都让那个上官辕文给杀了,徐公子曾问起过,可媚儿却说那些死的并不是我们的人,她就只派出去一个眼线。”
梅大夫哼了一声,愤然道:“因为那些死的都是我的人。”
徐玉听了不禁暗自叹息,心想原来这梅大夫还真是不简单啊,居然派出了那么多人跟踪上官辕文,只是上官辕文也出手太狠辣了一点,居然把他的眼线不是杀了就是废了。
梅大夫又道:“从他的出手来看,倒颇似罗天魔帝的作为,而他的武功,也同样高得出奇。”
徐玉听得暗自点头,忽然听到身后轻微的衣袂破空之声,又有人进入了院子中,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得房里梅大夫断喝了一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徐玉不禁大吃一惊,知道自己的行踪肯定也已暴露,正准备堂而皇之的走进去,忽然听的身后一个阴侧侧的声音冷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这老鬼耳力倒是丝毫不减啊!只是为什么就没有发现这小子在旁偷听呢?”
徐玉转首,月光下看得分明,只见幽冥鬼姥和那个叫鸿儿的俊美少年,以及媚儿,正站在院子中一棵松树下。
媚儿见到徐玉,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但却没有说话。
徐玉想起媚儿白天曾说去找幽冥鬼姥帮他讨要解药,如今却见他们联袂而来,心中隐隐升起了一种受人愚弄的感觉。
“原来是幽冥鬼姥到了,我当是谁呢?”说话间,梅大夫打开门走了出来。
徐玉知道已经无所遁行,索性落落大方的站在院子中央,看着梅大夫笑道:“求死之人特来寻方!”
梅大夫也忍不住笑道:“一句戏言,公子又何必放在心上?”
幽冥鬼姥却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怒道:“梅老又何必和这小子多废唇舌,把他抓起来,废了他的手脚,穿了琵琶骨,送给罗天魔帝作礼物,也好为我们小姐出出这口怨气。”
徐玉刚才在外听到了梅大夫和如兰的对话,知道她口中的小姐必定就是幽冥鬼姬,当年遭罗天魔帝拒婚的那位,想起白天自己在楼外楼一时大意,被这老太婆暗算,心中不禁火起,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想抓我就自己动手啊,别只会鬼鬼祟祟的使暗器暗算,算什么本事?”
“小子无礼!”幽冥鬼姥虽是女流之辈,但性子却极是火爆,当即身形一动,鬼抓急向徐玉头上抓下。
徐玉猛得拔剑在手,绿芒抖动之间,对准了幽冥鬼姥手掌急刺而去,鬼姥吃了一惊,她今天白天和他动手,见他拳掌工夫平平,所以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却没料到他剑法如此高强,一时大意,差点让他一剑贯穿了手掌,心中怒火更盛,身形飘动之间,鬼抓暴长,急向徐玉面部抓来。
第十三章
徐玉一来有心要洗今日在楼外楼的耻辱,二来也想抓到她逼要解药,如今他可不敢指望着梅大夫会给他解毒了,这个梅大夫肯定也是魔门中人。当即长剑回扫,急崭鬼姥的手臂,逼得她不得不回招自保,徐玉却趁着剑式,绵绵不绝,连连抢攻。
鬼姥一来极是畏惧叶上秋露的锋芒,二来徐玉的剑法绵绵不绝,后继不断,似乎根本就递不进招去,三十招一过,竟然渐渐不支,只剩下了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能,毕竟赤手空拳,谁也不敢轻撄神器锋芒。
鬼姥脾气暴躁无比,如今渐渐处于下风,越是感觉不耐烦,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仗着宝剑之利,算什么英雄好汉。”
徐玉听她提及此,当即冷笑道:“阁下一大把年纪了,说话也不知道脸红了吗?今天白天在楼外楼,我可没用剑,结果呢?你是凭真工夫取胜的吗?还不是让你旁边的那个小兔崽子施展暗器相助?”他口中说着话,手里却一点也没闲着,叶上秋露绿芒闪烁不定,逼得幽冥鬼姥连连后退。
“小心,暗器!”媚儿忽然惊呼道。
九枚梅花针,急向徐玉袭来,原来那叫鸿儿的少年,也见幽冥鬼姥不敌,故伎重演,再次发射梅花针偷袭,徐玉早在动手的时候就防着他了,当即身形诡异的一旋,只留了一个虚影在原地。
幽冥鬼姥只觉得眼前一花,徐玉已不知所踪,心中一惊,猛觉得背后剑气袭来,慌得忙转身退避,这一退之下,正好站在了徐玉刚才的位置,而那九枚梅花针已经带着一股腥风而至,幽冥鬼姥忙要躲避,但一面是徐玉铺天盖地的剑气,一边的是那九枚要命的梅花针,再也无处可躲,手忙脚乱中堪堪闪开了六枚梅花针,另三枚全都射在了她背上,半边身子顿时麻木,而徐玉的宝剑也在这时,毫不客气的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姥姥!”鸿儿忍不住惊呼道,“别伤了我姥姥,否则,我鬼府和你没完。”
徐玉忍不住冷笑道:“你以为这事我就准备完了吗?现在我要把白天的帐加倍讨回,解药呢?”口中一边说着,一边连点了幽冥鬼姥数处重|茓,同时归剑入鞘,其实,幽冥鬼姥中了三枚梅花针,早就全身麻木,动弹不得,再点她|茓道,倒的多此一举了。但徐玉却不管那么多,毕竟这毒药乃是他们自己的,他可不得不防着点。
幽冥鬼姥冷哼了一声,怒道:“你想要解药,你做梦吧!”
徐玉也冷哼了一声,想起她曾辱骂水仙子为“贱人”,而这位水仙子可能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心中不禁对这个幽冥鬼姥更多了几份厌恶,当即冷然道:“你不是白天要废了我的手脚的吗?如今我也如法炮制就是,让你尝尝这滋味。”说着,抓住她的一只手臂,就要拗断。
“你……你敢!”幽冥鬼姥的脸色顿时大变,历声叫道。
“我为什么不敢?”徐玉反问道。
“咳咳……徐公子,你等等。”梅大夫皱着眉头叫道。
“梅大夫有什么指教,那个求死之说,你还是收回吧,下三滥的江湖郎中的那套说词也比你强。”徐玉愤然道,心中却满不是滋味,自己居然还真差点被他唬住了,真的越想越有气。
“姐姐,你说句话啊!”鸿儿忙向媚儿哀求道,眼见幽冥鬼姥入在了徐玉手中,心中着急,却又偏偏毫无办法,更不敢轻举妄动,惟恐徐玉一时着恼,当真伤了鬼姥性命。
徐玉此时听鸿儿居然叫媚儿“姐姐”,更是怒火中烧,是被人愚弄欺骗的愤然,更加上他见那少年相貌俊美异常,又和媚儿亲密无比,竟然以姐弟相称,心中更是凭添了几份醋意,忍不住又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梅大夫尴尬的笑了笑,道:“徐公子,那个求死之说我也不是尽骗你,你若是有兴趣,不防先进屋里坐坐,我们好好的聊聊,那个——能不能请你先把这个老太婆给放了?事实上,你中的毒并不厉害,最多就是发烧,四肢乏力,感觉疲惫罢了,不用解药,过上几天也会痊愈,只是你若是找这幽冥鬼姥拿解药,那可是正好着了她的道,她还不知道会给什么样的毒药给你呢!”
“原来还有这么种事,可见这老太婆心肠歹毒,杀了也不为过。”徐玉猛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幽冥鬼姥的头上,冷笑着道。
鸿儿不禁大急,哀求的看着媚儿——媚儿皱着眉头,暗自叹息,她心中明白,今天在这被徐玉碰上,恐怕这个误会一时半刻是解释不清楚的了,而若是自己开口替幽冥鬼姥求情,只怕这个误会更会加深,但想起平时合欢门和鬼府素有来往,自己又和鬼姥等极熟,若是不说,却又不忍,当即苦笑道:“门主,梅大夫说的话都是真的,你的毒并不碍事,能不能看在合欢门和鬼府素来交好的份上,请你放了鬼姥。”
徐玉满心里不是滋味,又苦又涩,还带着略略酸意,看着媚儿道:“你也要我放了她?”
媚儿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一直都……”
徐玉没等她说完,就冷然的打断了她道:“我知道,你们一直都有来往,合欢门和鬼府素来交好,是不是?所以你让我放了她?”
媚儿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依然点了点头。
徐玉哼了一声,道:“好,我就看在你面上,放了她就是!但是,我也要留下她一点东西作纪念。”说着,也不理会众人,猛然运用清源心经,按在幽冥鬼姥头上的手通过她的百汇|茓,将她的内力源源不断的吸入到自己体内。
事实上,他在恢复了内力的时候,曾怀疑过这清源心经是否还能用?但终究没敢试验,只到前几天,他练功不慎,差点走火入魔,在危急关头,又是这清缘心经救了他,不但让他功力增长许多,而且,原本体内的真气运行之道,也完全改变,让他多少琢磨到了一些清缘心经的妙用,这时他一来恨这鬼姥卑鄙,二来更气媚儿居然欺骗自己,所以竟然用上了这个平时他几乎不愿用的法子,要废了鬼姥的武功。
幽冥鬼姥忽然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如同流水一般,急向外涌去,同时经脉逆转,血气攻心,痛苦异常,想要说话,竟然也说不出来,徐玉却正好相反,只觉得舒服受用无比,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慢慢的享受。
媚儿、鸿儿以及梅大夫只见幽冥鬼姥脸上的神色痛苦无比,如身受酷刑,而徐玉却仿佛极是享受,脸带微笑,肌肤上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柔光,如同美玉生辉,在月光下看起来,他整个人更是丰神如玉,宛如玉树临风,但是,三人的心底都不由自主的冒起了一股寒意。
过了片刻,徐玉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他发现,这清缘心经在吸取他人内力的时候,给自己带来的几乎是一种无法言愈的享受,让他有着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真是奇怪。
他一松手,幽冥鬼姥却如蒙大赦,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虽然全身中毒麻木,但却依然感觉到,自己体内多年修炼的内力,竟然只剩下了两层不到,不禁大惊,颤抖着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说过,要留点纪念,我要了你八成功力,还给你留了两层,让你以后可以慢慢的在江湖中逃命。呵呵——以你的脾气,想必在江湖上的仇家不少吧?”徐玉笑着问道。
幽冥鬼姥心中大慌,她出生鬼府,平日里仗着武功,以及又有幽冥鬼姬给她撑腰,确实在江湖中结下了不少厉害仇家,如今内力被徐玉废去八成,只比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略强了一点,心中哪能不慌?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不是人!水柔那贱人,连生个杂种也是个魔鬼……”
徐玉听她又辱骂水仙子,不禁大怒,扬手就向她脸上一巴掌,梅大夫再也看不下去,当时他并不知道徐玉会废了她的武功,他本心中一直对幽冥鬼姥跋扈的性子看不顺眼,心想着让她吃点苦也好。却没料道徐玉会下辣手,废她武功,如今后悔,却已来不及,眼见徐玉愤然之下,打了她一个耳光,惟恐幽冥鬼姥受辱之后,又说着什么话来,惹恼了这魔鬼,忙出手向徐玉拍出一掌。
徐玉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他的攻势,梅大夫的目的并不是用攻击他,只是为了要救幽冥鬼姥,见他身子一侧之下,忙向旁边的鬼姥抓了去,想救她脱离徐玉的控制,忽然眼前绿光暴涨,徐玉的叶上秋露又已攻到。
第十四章
梅大夫吃了一惊,不得不先放开幽冥鬼姥,避开徐玉宝剑的锋芒,向后退了两步,停手站住,苦笑道:“徐公子,鬼姥白天得罪了你,如今你也废了她的武功,也算是惩罚的够大的了,能不能放了她。”
徐玉把剑架在了幽冥鬼姥的脖子上,冲她笑道:“没想到这个梅大夫倒蛮关心你的。”
说着又向梅大夫笑道:“你要她吗?”
梅大夫忙点了点头,道:“还请徐公子手下留情!”
“好!”徐玉点头道,“看在你那个求死之说的份上,给你就是了。”说着,猛得抓起幽冥鬼姥,对着他掷了过去。
梅大夫知道鬼姥被他点了|茓道,怕被他误伤,不得已,只得将她接住,正抱了个满怀,忽然看到媚儿正一脸古怪笑意的看着自己,不禁呆了呆,也忘了把鬼姥放下,问道:“怎么啦?”
媚儿见问,忙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鸿儿见幽冥鬼姥脱离的徐玉的控制,忙赶了过来,从梅大夫手中接了过去,将她扶住,从怀里忙掏出解药,喂了她一颗。徐玉在月光下看得分明,见他给幽冥鬼姥吃的解药,和给自己的解药无论是色泽、大小都的一模一样的,看来梅大夫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没什么事,那发热、乏力可能只是药物的正常反应,当即也算是放了心。
梅大夫猛然想起徐玉刚才的话,不禁一愣,回想起来,那小子原来在口头上寻了幽冥鬼姥和自己的开心,当即狠狠的瞪了徐玉一眼,徐玉知道他已经想到了自己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想起他白天耍了自己的事,更忍不住取笑道:“梅大夫既然答应要了鬼姥,所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千万别反悔;更何况,男女受授不亲,你刚才又已经抱过了,可别打算占了便宜就赖帐哦!对了,白天我还忘了谢过梅大夫的诊治,如今我给你做了个大媒,算作报答。”
幽冥鬼姥的一张老脸早已气成了猪肝色,她虽然年过五旬,却一直云英未嫁,哪里搁得住徐玉如此打趣,若非徐玉废去了她八成内力,又点了她的|茓道,全身动弹不得,否则的话,只怕早要上来找他拼命了。
而梅大夫却怎么也没想到白天那个优柔寡断的少年,惹恼了他的后果会如此难堪,一时老脸上也挂不住,但也畏惧叶上秋露的锋芒,二来徐玉的剑法也确实厉害,想到自己的武功平时还不如幽冥鬼姥,纵使出手,也是白搭。媚儿的一身武功他是知道的,但他自己也明白,徐玉才的合欢门的门主,哪怕只是挂了个虚名,媚儿和若兰也断然不会相助自己,今天这个亏只怕是吃定了。
想到此,梅大夫只好装作没事人一般,他是久经江湖的老滑头了,知道能屈能伸才是江湖中的保命之道,当即向徐玉抱了抱拳道:“徐公子,不知深夜造访寒舍,有何指教啊?”
“寻方啊!”徐玉笑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梅大夫也是江湖郎中,徐玉虽是求死之人,却还有心愿未了,这个求死之方,就还是留给梅大夫自己用吧!要不,送人也行。”说着,目光有意的看了幽冥鬼姥一眼,鬼姥的毒虽然已被解去,但被徐玉封住的|茓道却没有解开,鸿儿忙得满头大汗,却毫无办法。
鬼姥也见徐玉看着自己,想到自己多年的内力就这般被他废去,心中对他恨极,当即恶狠狠的盯着他骂道:“小子,姥姥只要有这三寸气在,总有一天,会找你加倍讨回的。”
徐玉冷笑着看着她道:“那你就好好的保住你那口三寸之气吧,江湖之上,我随时候教。”说着又向梅大夫抱拳道,“告辞了!如兰跟我回去。”
如兰等人平时一直和他坐卧不避,嘲笑无忌,从未惧怕过他,倒是徐玉,每每拿他她们没办法,但如今眼见他说到最后一句时,顿时沉下了脸来,声色俱厉,心中一凛,竟然极是畏惧,乖乖的走到他跟前。
梅大夫原本还想让如兰做自己的卧底,在徐玉身边打探消息,倒没想到却被尾随而来的他全听了去,眼见他要带走如兰,也不知要如何处罚,心中极是不忍,忙道:“徐公子,请你别为难如兰姑娘,这都是老夫的主意。”
徐玉见他如此说法,心中更是别扭,冷冷的道:“你我管不你,难道我还管不了我的汝奴吗?”说着又冷硬之极的对如兰道,“走!”当即身形一动,当先向外飞跃而去。
媚儿想要说话,却见如兰冲她摇了摇头,就也尾随徐玉而去。梅大夫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开,却无法阻止。
鸿儿一见他们俩离开,忙向梅大夫急道:“梅叔叔,你快来看看,他点|茓的手法好奇怪,我解不开啊!”
梅大夫吃了一惊,忙走了过来,看了看,而后在鬼姥的数十处|茓位连连拍了几下,哪知道他不拍还好,一拍之下,鬼姥竟然全身抽搐,痛得叫了出来。
鸿儿急道:“姥姥,姥姥,你怎么啦?”
鬼姥咬牙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叫道:“我好痛!”
梅大夫大惊,忙扣住她的手脉,却发现她全身血气竟然逆转,难怪她要叫痛呢,想了想,觉得这法子有点儿像是合欢门的点|茓手法,忙向媚儿道:“你来看看,这是你合欢门的点|茓法子吗?”
媚儿走过来看了看,皱着眉头道:“有点像,但不全是,我试试看。”说着,就在鬼姥的几处隐|茓处点了几指,鬼姥只觉得全身一震,痛楚已解,但却依然动弹不得。
媚儿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解不开,看样子还得找他去。”
鸿儿急道:“姐姐,求求你,快去把他请来吧!”他本是鬼府少府君,自幼相貌生得极美,深得长辈宠爱,平时任谁也要给他三分颜面,娇养已惯,这次随幽冥鬼姥外出,也不过是到江湖中见识见识,何时遇到过这种事情?如今早已方寸大乱,毫无主意了。
梅大夫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暗想若非你今天在楼外楼施展暗器偷袭,后来又拗断了他的手臂,人家怀恨在心,也不至于下这等毒手啊!但一来顾忌到鸿儿毕竟是鬼府少府君,二来事到如今,多说也是无益,当即道:“先把姥姥扶到房里来吧。”
看着媚儿和鸿儿俩把鬼姥扶了进来,梅大夫看了媚儿一眼,有心想让她去请徐玉来帮鬼姥解|茓,但又难以启齿。
媚儿明白他的意思,忙向梅大夫道:“我去试试看。”
梅大夫忙道:“如此甚好,我代表鬼府先谢了。”
媚儿苦笑道:“不用了。”说着就向他们告辞离去,径自去找徐玉。
却说徐玉离开了梅宅,走到西湖边上,看了看紧紧跟着自己的的如兰,当即对她说道:“你先回去吧,收拾东西,带着即莲她们三个离开水云轩,我还有点事要办。”
如兰闻言,不禁大吃了一惊,问道:“你要我们四人去哪里?”
徐玉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们爱去哪就去哪,与我无关。”
“主人!”如兰吓得半死,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叫道,“主人,你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们了?如兰知道错了,主人要打要罚,听任处置就是,千万别赶我们走啊!”
徐玉没有说话,伸手要将她拉起来,哪知道如兰却执意不肯,摇着头,那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停的滚落,抱着他的腿道,“主人,你别赶如兰走,你若是执意要赶我走,我就——我就一头跳进这西湖里。”
徐玉不禁皱起了眉头,原本在梅宅的时候,他是下定了决心,硬起心肠,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收留这四个丫头了,反正她们本也是合欢门中的核心人物,又都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功,离开他或许会过得更好,。但没想到,如今被她两句话一说,不禁又心软了下来,心想这丫头也不知是说说还是当真,若是她果真跳入西湖,那岂不是我的过失,想起她们四个是情魔临终唯一所托,不管情魔给他回复武功是被逼的还是心甘情愿的,人家总是为他搭进了老命,无论如何,也不能真伤了这四个丫头。
徐玉想到此,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我不赶你走就是了,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真的?”如兰喜道,“只要主人不赶我走,想怎么处罚都行。”
徐玉摇头道:“我也不会处罚你,我现在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如兰无法,只得点头,自转身先回水云轩而去。
第十五章
徐玉看着如兰远去的背影,呆呆的出了一会神,暗自回想起自己刚才对她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儿过份了?事实上,他发现自己并不怎么生如兰的气,至少她前去找梅先生的本来目的,还是为了他。但是媚儿——徐玉不愿去多想多追究什么,却偏偏又摆脱不了,那个叫鸿儿的俊美少年,竟然叫她“姐姐”,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媚儿还有多少事瞒着他?情魔临终要求把合欢门传给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威迫情魔给自己恢复武功的?那个梅大夫是不是鬼府中人,他为什么也派人打探上官辕文的来历?这一切,都像一个又一个的迷一般,深深的纠缠在他心中,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绿杨荫里,白沙堤上,晓风残月,西子湖畔,徐玉一袭白衣,临风而立,如同玉树临风,俊美而又飘逸,而他却眉头紧锁,太多太多的不解,太多太多的压力,使得原本不知愁滋味的少年,过早的知道了江湖的险恶。
徐玉长长的叹了口气,暗想不管如何,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提高自己的武功,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在这诡异多变的江湖中谋生,才能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那个梅大夫的话说的不错,自己以前确实太低调了,从来都不去刻意的要求什么?随遇而安,逆来顺受,弄得差点送了小命,还连累了别人。
心中也隐隐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江湖中人会看重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习好武功的目的有时候并不是为了在江湖中扬名,或者行侠仗义,而更重要的是保命——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却说他正自痴痴的出神,忽然听到背后有轻微细碎的脚步声,徐玉吃了一惊,心想这时候天已近五更,谁这么早?还是和他一样,也一夜没睡?
“徐玉!真的是你。”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远远的我看着,还以为是看错了呢!”
徐玉转过身来,只见绿萝一袭绿衣,头上Сhā着一枝金步摇,正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心中好奇,问道:“你——这么早?”
“早什么?我根本就是一夜没睡,晚得很呢!现在正准备赶回去睡觉。”绿萝嘟着小嘴,抱怨道,说着,好奇的看了看他,问道,“你呢?也和我一样,还是——早!”她故意把那个“早”字的尾音拖得老长。
徐玉听了,不禁好笑,点头道:“和你一样,也正准备回去睡觉呢。”
绿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陪我坐会儿好吗?反正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了。”说着,就先拣了个较干净的地方,席地坐下,同是拍了拍旁边,向徐玉示意让他也坐下。
徐玉也没有推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口中“哎呀”一声,忙手忙脚的在怀里摸了好一会儿,又翻着口袋四处寻找起来。
“你怎么啦?掉什么重要东西了?”绿萝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道。
“手帕!”徐玉回道,“我明明记得一直带着的,怎么就找不到了?”
“你一个大男人带手帕干什么?”绿萝好奇的问道,“我师兄可从来不带这些零碎东西的,更何况,一条手帕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也不值几个钱,你不用着急。”
徐玉看了她一眼,半晌方才苦笑道:“那手帕不是我的,是你的。”
“我的?”绿萝小脸微微一红,故作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有我的手帕?”
徐玉想来想去,也想不起那块手帕放哪了,好象以前一直带在身上的,不见了也就这几天的事,也许是即莲她们收起来了,等一下回去问问看,当即向绿萝解释道:“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掉了,我拣到了,我一直带在身上,想还给你,没想到见着你,又找不到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没什么大不了啊!就一块手帕罢了,如果你过意不去,等到你哪天有空,陪我去宝庆挑几件首饰,做补偿如何?”绿萝笑道,暗想这下子你可亏大了,一块手帕换几件首饰——划算。
徐玉很爽快的点了点头,道:“你要首饰吗?我那有好几样,都是莫老板和别人送的,你若是有兴趣,不防去看看。”他想起莫闻玮在他到了杭州后,曾送给他一些珠宝,而潘玉奎在离开杭州时,也曾送了他好些珠宝,其中有好几件首饰,反正他也用不着,倒不如大方点送人。
想起莫闻玮曾说过——美人因珠宝而增色,珠宝因美人而生辉,像绿萝这样的绝色美人,正是和珠宝相映生辉增色的,那些珠宝留在自己手中,倒是白白埋没浪费了,反正自己也不缺钱花,不想把它们去换银子。
“真的吗?”绿萝高兴的叫道,“我正准备去买一些,我在家中虽然有好些首饰,可这次都没带出来,所以寒酸死了,害得我都不敢见人。”
徐玉转首看着她,也见她一张嫩脸白里透红,呈半透明色泽,仿佛还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如同美玉生辉,奇花初开,当真是美到极点。因此不由的想到玲珑的淡雅、媚儿的娇媚,聂珠的娇憨,似乎都还不及她,在他心目中,只有那美艳高贵的欧阳明珠,才可以和她比肩。随即想到,自己可真是无聊,她们长得美丑,关自己什么事?好好的拿来做什么比较?忙向绿萝笑道:“你若是还无法见人,天底下的女孩子,都只能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绿萝忍不住笑道:“你可真会逗我开心。”说着,也不避讳,抓住他的左手,把玩着他手腕上的那只乌金镯子,问道:“你还有没有像这个一样的镯子了?”
徐玉被她突然抓住,心中微微一荡,再加上两人本就靠得极近,鼻尖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更是心驰神荡,忽然听她问及手镯,心中想起欧阳明珠来,忙收敛心神,道:“这只镯子并不是我的。”心想这镯子可是欧阳明珠给他的信物,可不能给别人,就是怕弄丢了,所以他才一直带在手上。说着,想了想又道,“若是你喜欢,我可以请莫老板照着这式样,在打一只送给你。”
绿萝理解的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别去为难莫老板,这样的镯子恐怕是打不出第二只了。”
徐玉不解,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你看——”绿萝指着他手上的镯子笑道,“你看这红宝石,全都是难得一见的赤火钻,共计十八颗,每一颗都一样大小,一样色泽,均衬无比;而这蓝宝石,却是芙蓉绿,同样的十八颗,这两样宝石平时就很难得一见,一颗就是稀世珍宝,何况是十八颗这么多?我虽然不敢保证还能找出和这一样的红蓝宝石来,但必定也是奇数了,想要再打一只和这一样的镯子,恐怕是不成的了。”
徐玉并不懂珠宝,听她这么说,才知道这只手镯的珍贵。想了想只要讪笑道:“原来如此,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这个——我那里好象还有几只翡翠镯子,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好!”绿萝点头道,“什么时候?”
“就现在,你看如何?”徐玉问道,反正是也不想睡觉了,就约她去水云轩走走吧。
“方便吗?”绿萝问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徐玉笑道,“我们这就走。”
绿萝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两人并肩向水云轩走去。说来也真奇怪,徐玉没有问她一夜外出干什么去了,她竟然也没有问徐玉,两人倒好象早有默契一般。
却说两人来到水云轩的时候,天已拂晓,水云轩的湖面上水气环绕,凉风拂面,夹着淡淡的花草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绿萝忍不住叹道:“这水云轩真是人间仙境啊!”
徐玉点头笑道:“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到这般设计的,当真要胸中有大丘壑者才能想到这点。”
说话间,两人穿过了曲折的桥栏,来到小岛之上,如兰回来后显然也没睡,换了衣服,站在门口等着徐玉,眼见他竟然和绿萝同来,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却也不敢说什么,还是恭恭敬敬的请两人进去。
第十六章
徐玉看了如兰一眼,说道:“去帮我把房里那个黑漆箱子取过来。”
如兰点了点头,道:“好!”随即转身到里里面房里,取出箱子,放在了徐玉面前,另外三人这时见他回来,也都起来了,即莲打着哈欠问道:“你一个晚上跑去哪里了?”
徐玉提到这时心中就别扭,正一肚子的不愉快,当即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却吩咐道:“没你们的事了,都先下去吧!”
“喂!你今天好大的架子,凭什么她能来我就不能来?”即莲指着绿萝叫道,她本就对绿萝毫无好感,如今眼见徐玉一夜未归,回来时却带着她一起前来,心中更是不适,而从来性格温和的徐玉居然板着脸跟她们讲话,那更是头一遭儿,是以误会了是绿萝唆使,若非徐玉在场,这怕她立马就要发难。
如兰心中有数,知道因为她的缘故,徐玉一并也不相信即莲等人了,当然也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谈笑了,因此上心中极是后悔,当时没有对徐玉明言,也许说清楚了,就不会弄得这般糟糕,。但眼下却是没有办法了,当即拉着即莲道:“我们去院子里练剑。”
即莲拂开她的手道:“姐姐,你怎么啦?”
似菊和若梅也觉得奇怪,这不像是如兰的性格,都不解的看着她,如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徐玉却冷笑着说道:“你还是向她们解释清楚的好,别以为我冤枉了你们。”
“我……”如兰摇头苦笑,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另三人都听出这话中有因,想问什么,却被如兰忙一起拉了出去。
徐玉却不理她们四个,径自打开箱子,请绿萝自己挑选首饰,那些珠宝都是莫闻玮等人所送,自然,他们能送出手的,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因此,箱子里的几件首饰,件件皆是精品。
绿萝一样一样的取在手中把玩,但她毕竟是出身豪门的小姐,倒也并不多贪,只取了一串珍珠项链,一枚翡翠手镯,带在身上,向徐玉笑道:“好看吗?”
徐玉眼见她雪白柔嫩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翡翠手镯,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当真是流光溢彩,忙点头道:“好看!”说着笑道,“你就只看中了这两样?”
绿萝笑道:“你倒慷慨,只是这些首饰都很名贵,我不好意思再拿了。”
徐玉看了看,见箱子里还有一枝珠钗,和她挑选的项链甚是般配,当即取了出来,也忘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圣人教导,毫无顾忌的Сhā在她的云鬓上,道:“这枝珠钗倒还不错。”
绿萝顿时小脸微红,她素来大胆,要不,也绝对不会在初次见到徐玉的时候,就主动亲吻他了,如今见徐玉亲自把珠钗给她带在头上,心中如同小鹿一样,砰砰乱跳,又带着一种甜丝丝的感觉,极是兴奋。
徐玉却根本就没想这么多,本能的认为几件首饰只是小事,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想法。
“公子,媚儿姑娘来了。”正当两人在挑选首饰的时候,阿大进来,向他禀告道。
徐玉听到了,皱起眉头,想起那叫鸿儿的少年,心中很不是滋味,道:“你跟她说,我一夜没睡,现在刚刚睡下了,请她回去吧!”
“怎么?有美人相伴,不想见我也用不着找如此低级的借口啊!”说话间,媚儿已经站在了门口,看着徐玉亲手给绿萝戴在头上的珠钗,一股酸意,顿时涌了上来。
徐玉没有说话,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绿萝却站起身来,对他笑道:“好了,我可是真的一夜没睡,首饰我也挑好了,这就回去睡觉,你和媚儿姑娘聊聊吧,我先告辞了。”
徐玉点了点头道:“好!我让阿大送你。”
阿大听了,也不用徐玉吩咐,忙道:“姑娘,请!你是坐车还是坐轿,我这就叫人准备?”
绿萝听说,笑道:“不用忙了,我不坐车也不坐轿,就几步路,走路就行。”口中一面说着,一面向外走去。
徐玉眼见绿萝已经去远,房里就剩下了自己和媚儿俩,当即问道:“有什么事?请说吧!”
媚儿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如兰?”
徐玉听她问这个问题,忍不住哼了一声,道:“我能够怎么处置她?我又有什么资格处置她们?”
媚儿听得出他语气中是不满与愤慨,心中也明白他的感受,任何一个人让别人给欺骗了,心中一定都不好受,当即苦笑道:“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徐玉看了她一眼,道:“你说得很对,合欢门和鬼府既然多年交好,也不必因我而把这种关系搞恶,毕竟我只不过是一个挂名的门主,只要你们不高兴,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把我罢免。”
“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媚儿皱起眉头,苦笑道,“在师傅把门主之位传给你的时候,你就是本门门主,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这个事实。我知道,这次是我们不对,只是……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我来——是想请你去……请你去……”
媚儿平时虽然善言,但想到要请徐玉去给鬼姥解|茓,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才行。
“请我干什么?”徐玉见她停住不说,忍不住问道。
“能不能请你去帮鬼姥把|茓道解了?你已经废了她的武功,对她的惩罚也够大的了。”媚儿只得厚着脸道。
“解|茓?”徐玉这才想起当时自己点了幽冥鬼姥的|茓道,并没有给她解开,但想来那梅大夫精通医道,自然也精通解|茓之法,怎么会还来求自己呢?“梅大夫解不开?难道他真是江湖郎中不成?”
“梅大夫确实医术精湛,倒不是你想象中的江湖郎中,只是你的点|茓手法有些奇怪,他不解还好,解了一下,不但没有解开,反而差点送了鬼姥的命。”媚儿苦笑着道,心想你自己做了手脚,却还来说风凉话。
其实她哪里知道,徐玉当时根本就想也没想,随手点了幽冥鬼姥几处重|茓罢了,哪里还考虑别人能不能解开?
徐玉听她如此说法,回想了想,当时好象他用的是合欢门的点|茓法子,这些日子他把情魔留下的一些武功心法好好的看了看,也练了几招,抓住鬼姥的时候,就顺带用上了,但就算是合欢门的点|茓法子,也用不着找他啊——媚儿自己,才是情魔嫡系的传人,没理由梅大夫解不开,她也解不开啊?
“我用的是合欢门的法子,你应该会。”徐玉看着媚儿道。
“我?”媚儿摇头,道,“我试过了,不行,你肯定还用了什么别的法子,我也解不开。”
徐玉听她如此说法,才想起自己好象还点了幽冥鬼姥几处清源心经上记载的隐|茓,难怪他们解不开,努力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翻,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暗想让那老太婆不能动弹,冷静冷静也好,否则的话,一旦给她解了|茓,以着她暴躁的脾气,被废去了武功,不立马找自己拼命才怪,因此说道:“不要紧,四个时辰后|茓位就会自解。”
“徐玉!”媚尔哀求的叫道,“你难道就不能够再跑一趟?”想着|茓道封得过久,一旦血脉不通,弄不好就会落下个残疾,心中着实替鬼姥担心。
徐玉打了个哈欠,笑道:“没什么大碍的,最多就是落个四肢残废罢了。”
“徐玉,你——”媚儿脸色变了变,迟疑了半晌,站起身来,走到徐玉面前,跪下道,“我求你了!”
徐玉不禁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料到媚儿会为了幽冥鬼姥对自己跪地相求,忙道:“你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媚儿摇头道:“鬼姥对我有恩,你废她武功,我本不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已经铸成大错,如今我又怎能看着她再受折磨?求你,看在媚儿的份上……”
徐玉并不清楚媚儿和幽冥鬼姥之间的关系,虽然他对鬼姥极是厌恶,但如今媚儿跪地相求,倒也不好再拒绝,当即忙道:“你快起来,我告诉你解|茓的法子就是了。”说着,一面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一面将解|茓之法说了给她。
“多谢门主!”媚儿对他盈盈施了一礼,道,“我先去给鬼姥解|茓,等一下再来给门主陪罪!”
徐玉摇头苦笑,道:“你去就是了,别提什么陪罪的事了。”
媚儿知道他还对昨晚上的事无法释怀,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楚,心中又记挂着鬼姥,只得先离开,前往梅宅,先去给鬼姥解|茓。
第十七章
徐玉眼见媚儿已去,当即倒在椅子上,忙活了一夜,奇怪——竟然毫无疲惫之感,肩头的伤和背上的鞭伤皆因为有别人的内力注入,早已经痊愈。
“主人!”即莲看着靠在椅子上的徐玉,走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腿跪下。
徐玉看了她一眼,心想今天是怎么了?谁都来对他大势跪拜,不禁皱起眉头,问道:“又怎么啦?”
“若梅要处死如兰姐——主人,求你……大发慈悲,饶了如兰姐吧!”即莲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流下泪来,这次倒不是做假,而是确实伤心了。
“若梅要处死如兰,为什么?”徐玉问道,心中大感好奇,暗想平时这四姐妹情同手足,就算有口角,也断然不会要伤及性命。
即莲一边低声饮泣,一边说道:“如兰背叛主人,私通外敌,按老主人定下的规矩,自当处死。若梅和似菊平时就是专管刑事的。”
徐玉听她如此说法,心中已经明白,她们大概又是要做戏给自己看,就是算准了他心软绝对不会处死如兰,故意如此说法,好让这事就这般不了了之。暗想这四个丫头无法无天,赶又赶不走,想把她们嫁出去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了的。留在身边,实在危险得紧。若是不着实吓她们一次,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呢?当即冷笑道:“你去,把她们三个都叫进来。”
即莲忙点头应“是”,站起来转身出去,片刻间已把三人都叫了进来,如兰忙走到他跟前跪下。
徐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问道:“梅大夫是不是要你在我身边做卧底?”
“是!”如兰低着头,老实的回答。
“除了昨夜,你以前还跟他有过联系吗?”徐玉再次相问,他敢保证,梅大夫百分之九十是鬼府中人,他打探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如兰点头道,“我们搬到水云轩后第一天,他就来找过我了,要我留意你的一些事情——他本是如兰原先的主人。”
“所以你也没有拒绝?”徐玉冷笑道,虽然早猜到如此,但听她亲口说出,那份难受,更是强烈。想到自己把她们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而她居然出卖他,因此又联想到师傅聂霆,原本并不生气的,这般一来,倒真有了三分火气了。
“是!”如兰低声回道。
“那他都要你留意我什么?”徐玉冷冷的又问。
“你的武功修为,以及你所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包括打听南宫一家跟你的关系。”如兰说道。
徐玉听到此,怒火不禁又添了二分,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早在她们的监视中了,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转首看向若梅道:“听说以前一直都是你主管刑事的,对吗?”
“是!”若梅忙点头道,“我只主管主人家务刑事,合欢门中的自有门中长老管理。”
“我现在问的是家事,没问合欢门的事。那么,依你看,如兰所犯下的错,该当如何处罚。”徐玉沉着脸问道。
“该当处死!”若梅沉声说道。
“处死?那倒不必了,想一个较轻的处罚办法吧,看在师傅临终所托的份上。”徐玉冷笑道。
若梅想了想,道:“主人若是不喜欢她,又不忍心将她处死,就叫个人贩子来,把她卖掉好了。”
如兰吓了一跳,顿时脸色变得苍白,显然,她也没想到若梅会提这等建议给徐玉,在当时,主人卖个丫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想起徐玉曾赶自己离开过,若是他听从了若梅的建议,当真把自己卖掉,那可如何是好?她可不敢相信,徐玉会慈悲到卖她的时候不废了她的武功。
“不要!”如兰手足并用,爬到徐玉身边,哭道,“主人,你别卖我!如兰以后不敢了……求求主人,你千万别卖我,要打要骂都行。”
徐玉眼见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心又生不忍,但实在是恼她们几个胡作非为,如今逮到了如兰,正好是杀鸡骇猴,当即又硬起心肠,道:“好,就这么办,你去给我找个人贩子来,随他几两银子,卖了就是。”
如兰早吓得半死,爬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叫着:“主人开恩!主人开恩!”
即莲等原本以为徐玉脾气温和,只要自己等人哀求几声,让他就这么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算数,别再追究了。却哪里知道徐玉也是吓她们的,眼见他居然同意卖掉如兰,不禁也方寸大乱,忙走到他跟前,也跪下道:“主人,你可以不要如兰,但求你看在老主人的份上,就饶她这一次吧。”
“问那个主管刑事的吧!”徐玉眼见也吓得她们差不多了,当即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若梅,心想看你怎么处置。
若梅看了他片刻,方道:“主人,我和如兰情同姐妹,要是真的卖她我也舍不得,主人发话,既然让我处置,我看不如鞭笞一百,以示惩戒,若是不知悔改,以后再一并重罚,主人,你看可好?”
徐玉原本想让若梅也为如兰求个情,这事也就到此算了,但没想到她竟然提出了这个“鞭笞一百”的惩罚之法,一时也不好拒绝,微一沉吟,说道:“既然以前都是你管的,就听你的好了。”心想你们平时都是好姐妹,也断然不会真的打她,最多拿个鞭子做做样子,骗骗我罢了。
“好!既然主人也同意,如兰,你服是不服?”若梅看着跪在地上的如兰问道。
“多谢主人,如兰愿意受罚。”如兰低声说道。
“似菊,还是老规矩,你掌刑吧!”若梅对一直没有说话的似菊说道。
似菊从来不喜多话,从腰带上解下金丝软鞭,看着如兰,说道:“得罪了!”话语未了,也不顾如兰就在徐玉身边,鞭子就对着她抽了过去。
“啊——”如兰痛得一声惨叫,爬在了地上,似菊却毫不留情,那鞭子就像雨点一般,对着如兰身上抽打下去,如兰本一直跪在徐玉面前,两人靠的极近,徐玉看的清楚,这似菊哪有手下留情了,根本就好象和如兰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鞭鞭狠辣见红,只打了二三十鞭子,如兰身上的一件淡紫色的罗衣已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徐玉心中大感不忍,正准备想找个法子,就此让似菊住手——
“公子!啊——你……”突然冲进来的阿大和莫闻玮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具是大惊,不知道素来温文尔雅的徐玉,怎会大动肝火,鞭打如兰?
“住手!”徐玉忙喝退了似菊,吩咐即莲道,“把她扶下去,给她上药。”
“主人……”如兰早就花容惨淡,看着徐玉,可怜兮兮的道。
徐玉也早就不忍,如今看到她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更是心痛,但却硬是板起脸来,冷冷的道:“这次就这么算了,要是以后再犯,绝不轻饶。”
“多谢主人,如兰知道了。”说着,在即莲的扶持下,慢慢的走了出去。
徐玉这才看向莫闻玮,问道:“什么事?”
莫闻玮眼见徐玉肝火正旺,心中不禁忐忑,但事关重大,还是硬着头皮道:“季俊南让聂霆给抓走了。”
“你说什么?”徐玉大惊,一把逮住他的衣襟,厉声问道。
“季俊南让聂霆给抓走了。”莫闻玮只得又说了一遍。
徐玉不禁大怒,问道:“我不是说过,让你这几天别让他出去吗?”
“我没有!”莫闻玮苦笑道,“我并不知道他出去,他是去找聂姑娘,让聂霆给碰上了。”
徐玉沉着脸,一把从似菊手中抓过鞭子,怒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也赏你一顿鞭子。”
莫闻玮吓了一跳,心想真是流年不利,怎么碰上他今天会生这么大的气,眼见徐玉连他的侍女都打了,他可不敢心存侥幸,忙道:“俊南今天早晨偷偷的出去的,我并不知道,还是我的一个下人偶尔看到了,才知道的。”
说着,又忍不住偷偷的看了看徐玉的脸色,事实上他没敢告诉徐玉,他一直派了人跟踪季俊南,所以才会在他一被聂霆抓住,他就得了消息,前来禀告徐玉。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