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自向里面去找徐玉,隔着珍珠帘子,看着徐玉就那般依在矮榻上,显然已经睡着,聂霆皱了皱眉头,小心的揭开帘子走了进去,眼见徐玉侧身而卧,以书做枕,手中抚摩着一块令符一样的东西,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心中不禁想起了思颖初带他回昆仑的时候,自己不是常常就这般默默的看着他,看着他慢慢的一点点的长大,慢慢的,自己的生活也开始一点点的变味,事情演变到了这一地步,难道就都是他一个人的错吗?
风从窗口温柔的吹过,吹动了徐玉身上的衣袂头发,轻轻的飘动,聂霆暗自叹了口气,想要叫醒他,但不知为什么,却又不忍心,奇怪的感觉,他不是一直想要将他至于死地吗?为什么如今竟然会有这莫名其妙的感觉?
徐玉虽然在熟睡中,但作为一个练武之人先天比较敏锐的感觉,他猛得感觉有人进了他的房间,顿时一惊而醒,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忍不住惊呼道:“师傅!”
聂霆叹了口气道:“吵醒你了!”
徐玉从矮榻上坐了起来,暗想他来干什么?自己和他之间,应该再没有任何瓜葛。想到师娘如今不知去向,心中又不禁怨恨,当即冷冷的道:“聂掌门,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聂霆整个身子都僵了僵,半晌方道:“早晨我可是按着江湖规矩投帖求见的,但你……”
“我有必要一定要见你吗?”徐玉冷哼了一声,接着高声叫道,“来人,送客!”
但他说完,却并不见一个人进来,不禁吃了一惊,暗想就算那几个小丫头趁他午睡的时候溜出去玩耍,必定也会留下两个供他使唤,这些大家子出来的丫头,规矩可严得很,不比即莲她们野惯了,在他面前,平时连话也不敢说一句,怎么可能会溜出去玩呢?
“你把我的丫头怎么了?”徐玉急问道,暗想他总不会下辣手杀了那几个小丫头吧——但谁知道,他连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子都可以是陷害,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气走,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聂霆知道他的心事,苦涩的笑了笑道:“我只不过点了她们的|茓道,一个时辰后就会自动解开,没事的!你难道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我没兴趣知道!”徐玉知道那几个丫头无恙,顿时放下心来,但还是冷冷的说道。
聂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口气,隔了片刻,方老着脸皮问道:“告诉我,思颖去了哪里?”
如果他是问别的问题,徐玉或许还不会生气,一听他问这个,一股子无名邪火顿时升了起来,目光如电,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片刻,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聂霆被他看得浑身不正自在,强压下心中的恼意,低声央求道:“玉儿,告诉我,好不好?算我求你!”
徐玉听到这个“求”字,更的恼火,想到他当初在昆仑山上的时候,为了一个许雪馨,放下掌门人的尊严,不顾廉耻的对自己跪地相求,骗取了他大量的同情心,而过后——却伙同了崆峒派,几乎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想到高群英等人对自己的棱辱折磨,心中暗恨不已,忍不住出言讽刺道:“聂掌门,同样的把戏别玩第二次好不好?你以为我是傻瓜,还会再上当?”
聂霆无语愣住,徐玉看了他片刻,指着门口冷冷的道:“滚!我不想再看到你,还有——娘也不想再看到你,知道吗?你不来害我们,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聂霆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方才嗫嚅着道:“思颖真的说过,她再也不想见我?真的……”口中说着,茫然的转身向外走去,徐玉这时才发现,几天不见,他明显的憔悴苍老了很多,也许——在害了别人的同时,他自己也不好过吧?他心中略带讽刺的想着。
眼见聂霆走到门口,猛得又转过身来,脸上竟然浮起了一抹看起来诡异之极的笑意,然后说道:“玉儿,你以为这样就能赶我走了吗?但是,我偏不走。”说着竟然走到一张椅子边,一ρi股坐了下了来,大有一付老子就是无赖,你能把我怎么样气势?
徐玉顿时气绝,实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咬牙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十章
聂霆看着他生气的模样,笑了笑道:“我只是想知道思颖的下落,只要你告诉我,我马上就走,绝对不再打扰你。”
徐玉冷硬的回道:“我不知道,就算是知道,我也不告诉你!”
聂霆居然也不生气,好象徐玉这样的回答早在他意料之中,笑了笑,走到他面前道:“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徐玉好奇的问道,暗想他手中应该没有自己在意的筹码,他用什么来和自己做交易?如果说有,那也就只有小师妹,但他总不会无耻到这种地步,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来要挟他吧?
“你不是一直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联合吕靖来害你吗?我告诉你原因,你告诉我思颖的下落,怎……”聂霆恶毒的笑着。
徐玉没等他说完,扬手一个耳光对着他脸上打去,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卑鄙无耻,竟然还敢在他面前提这马子事——
“滚,你给我滚出去!”徐玉吼道,“你不走,我立刻杀了你!”
“你生气了?”聂霆抚摩了一下挨了他一巴掌的脸颊,不但不以为忤,反而放声大笑道,“你以为你们一个个都也清高,就我是小人?如果不是思颖先背叛我,我又怎会害你!你以为你娘有多好,其实她只是一个不守妇道的……”
徐玉怒极,想也不想,一把将他抓了起来,对着他脸上重重的打去,骂道:“你敢侮辱我娘?”
聂霆也不躲避反抗,虽然两边脸上均被打得红肿紫涨,嘴角破裂,满口皆是鲜血,却依然笑道:“你敢说她不是去找那个野男人去的吗?”
“你……你胡说!”徐玉已经被他气得结结巴巴,几乎就要说不出话来。
聂霆眼见他气得脸色发黄,浑身颤抖,忍不住叹了口气,举起袖子,拟去了嘴角的血迹,柔声道:“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她所喜欢的人就是你的父亲,也就是当年将你托付给她的人。那个她仅仅见过一次,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男人,占据了她的一生,而我,则什么也不是……”
徐玉不知所措的跌到在椅子上,天——这是真的吗?难怪那天娘的神色有异,难道她竟然真的喜欢他的父亲?但他的父亲应该是罗天魔帝,莫非她真的去京城找他去了?这怎么可能?一定是聂霆胡说八道。
聂霆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取过桌子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你不用生气的,这的事实,爱一个人没什么错的,就像我爱她,而她却不爱我一样,这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我比她幸运,我至少和一个我深深爱着的女人厮守了这么久;而她,也许那个她牵肠挂肚了一辈子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世上还有着一个女人在思念着他。”
徐玉心烦意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方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聂霆苦笑道:“她亲口对我说的,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开始恨你,恨那个我从未谋面的男人,要不是你们,也许我们夫妻可以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早在十年前,她就想要离开了,尽管她没有明说,我还是知道的,但因为她舍不得珠儿,所以就一直耽搁着。”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吗?”徐玉冷笑,道,“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你卑鄙无耻,别给自己找理由,还侮辱我娘——哼!除了我以为,你当年不是还曾经陷害过三绝书生吗?难道他也有什么地方碍着你不成?”
“三绝书生?”聂霆想了想问到,“你是说那个余子鱼?”
“我不知道他名字!”徐玉冷哼了一声道,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三绝书生的姓名。
“有那么回事!反正我是小人,那么,多做一次小人也无妨,告诉你好了,那个一直宠着你的徐祖师爷,当年骗风清子喝下了大量的软仙醉,把他推下了月华崖,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当年的风清子应该也和你一样,没有摔死,但他没有你幸运,有着一个爱你胜过爱自己的师娘,编条长绳下去救他,所以,他可能是终老谷底了,而你是剑法,应该也是得自他的遗传吧?”
“你早就知道,却为什么还假惺惺的来问我?”徐玉怒道。
聂霆接着说道:“原本我不知道,但思颖告诉了我风清子的事,我才明白的。这也没什么,既然知道风清子当年被我师傅推下了月华崖,而你从月华崖底回来后剑术大涨,随便想想也想得出,你娘应该也早就猜到了,但她就是不说,我也没办法。我们把话题岔远了,还是说说你感兴趣的的那条死鱼吧,你以为是我把他挤走的吗?”
“江湖传言好象就是这样!”徐玉冷笑,道,“难道不是吗?”
“恩!当然不是,我与他有过命的交情,要是别人,嘿嘿,那倒也罢了,别的几个比我们出色的师兄弟,倒都是被我们联手挤走的,主要的原因当然为了那个昆仑派的掌门之位,你不稀罕的东西,当时我们却是拼命的想要。但后来,他无意间发现了师傅一个重大秘密,当时他死也不肯说,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风清子这回事了。他知道,师傅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必定会想办法杀了他,所以,我们就设下了计谋,他故意私闯了祖宗祠堂。你知道,私闯祖宗祠堂就得逐出师门,这在我昆仑派的戒律中是有明文规定的,而当时我们故意算好了时辰,我带着一帮弟子赶了过去,师傅见人多,自然也不好下毒手,而我又在旁边煽火,惟恐天下不乱,直嚷嚷着让师傅把他逐出了师门。一离开了昆仑,天高海阔,师傅却还上哪去找他啊!而且,他一离开,就很少在江湖中行走,后来,更是巴结上了官府,如今应该是在北京吧。”
“看样子你倒是背了个恶名的无辜者了!”徐玉冷笑,也不怎么相信他说的话,但心中却隐隐怀疑,难道真有其事?
“我也不算是无辜者。”聂霆摇头道,“对于你,我就不知道该如何说好,我深深的妒忌你,更恨你的父亲,所以,我不止一次的想杀了你解恨,而且我知道,只要那个男人还活着,他知道了你昆仑,早晚都会找来的。所以,我一直相信,只有杀了你这个中间的枢纽,才可以让思颖断绝一切念头,不再想着他。当初昆仑山上的时候,你放走了罗平,我下令重打你三百板子,故意让何家那两个家伙执刑,就是想狠狠的整治你一下。后来你虽然没事,但我看到你痛成那样,我又是高兴又于心不忍,常常暗骂自己卑鄙!”
“那后来呢?你怎么想到要和吕靖勾结,把我至于死地?”徐玉问道,暗想原来他竟然也有不忍的时候,而不忍的结果,却是几乎把他陷入了万劫不复,想到那几天非人的折磨,心中又不禁暗自恼恨。
聂霆想了想道:“那天你在树林里没有回来,思颖不放心,我就让她带着弟子们先走,我独自前去找你,没想到——我竟然发现了你更吕靖等结仇的事,那天晚上,吕靖将你引了出去,结果因为你有那个罗天魔帝的传人相助,吕靖不但挨了你一剑,还损失了十八名弟子,他能不恨吗?而我当时又一心想要杀你,于是就由我出谋划策,用雪馨他们做人质……”说到这里,他不由的顿了顿,尽管心中早就放开了一切,但说到这卑鄙的勾当时,依然忍不住内心的歉疚与不安,尽管他害了徐玉,但这些日子以来,却也不好过。
“玉儿,你是我养大的,你的脾气,我还会不知道?我就是利用了你的善良作了赌注,而你却果然上当。”聂霆的脸上被徐玉打得红肿一片,自然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徐玉却不知怎么,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份无奈的豁达,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特地来跟他说这些。
“告诉我思颖去了哪里?好不好,我只想再见她一面,告诉她,她自由了,从此以后,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也许她说得对,爱是付出而不是占有,我太自私了,所以一错再错,最后几乎一无所有。”聂霆带着哀求的看着徐玉。
徐玉想了想,但是确实对他心有成见,脸上浮起了一丝邪笑,道:“你真的爱我娘吗?”
“当然,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聂霆斩钉截铁的说道。
徐玉冷笑道:“好,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愿意接受一下我的考验?”
“什么考验?”聂霆问道,暗想你总不会真的杀了我吧?
徐玉也不说话,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取过桌子上一只干净的茶杯,从玉瓶中倒出一颗药丸来,放在杯子里,阴笑道:“这是天底下最最歹毒的蛊毒,你敢不敢吃一颗下去?”
第十一章
聂霆忍不住好笑,暗想这小子又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样,也许就是骗自己吃颗糖豆子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他才不相信他会真的用蛊毒来毒死他,徐玉是他从小养大的,他的性子,他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人总有失策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徐玉经过这段时间以来,性情大变,要给他吃的那个药丸,可是货真价实的蛊毒,虽然毒不死人,但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因此,聂霆想也不想,几乎是从徐玉手中抢过杯子,眼看着就要吞下那颗药丸。徐玉不觉一呆,他本是吓吓他,只要他略有犹豫,他就有借口了,但如今见他这样,心念斗转,暗想他口口声声的说爱着我娘,我倒要要看看,他到底是爱我娘多一点还是更爱他自己。
“等等!”徐玉忙叫道。
“怎么?”聂霆笑着看着他,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药还要加点药引。”徐玉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冷笑道,暗想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口中说着,从桌子上取过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手臂一刀划了下去……
聂霆看着不禁吃了一惊,急道:“玉儿,你干什么?”心想骗我也就罢了,犯不着当真吧?以血作引,难道还真是蛊毒不成?
徐玉已经有了上次的经验,看着杯子中的药丸已经饱涨开来,同时发出了浓郁的清香,盖住了那股血腥味,不禁满意的笑了笑,一边取过那四个丫头也不知是谁留在房里的一块手帕,止住血,包扎了伤口,一边将那药丸递给了聂霆。
聂霆脸上浮起了一丝苦笑,道:“就这样吃下去?”心中却冒出了一丝寒意,在小子不像是在捉弄人啊!
徐玉点了点头道:“我说过,这是蛊毒,你吃下去的结果就是生不如死,你可考虑清楚了!你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聂霆也不答话,取过杯子来,一仰脖子,将那药丸连同鲜血,全都吞了下去,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笑道:“好了吗?”同时却暗中运功觉察了一下,感觉似乎并没有什么不。
“恩!”徐玉点了点头,道:“好了!”随即口中吐出了几个怪异的音符。
聂霆不禁一怔,正准备问他说什么,却猛觉得腹痛如绞,如同有什么东西在噬咬内脏,顿时痛得脸色惨变,惊叫道:“玉儿,你……”
徐玉看了他一眼,有意让他受点苦,慢慢的念着血蛊咒语——聂霆原本还能够咬牙支持,但那血蛊之痛,却是越来越厉害,渐渐的,他觉得自己的四肢手足都开始麻软,再也站立不住,顿时倒在了地上;而五脏六腑之间,却如同有着几千把小刀在不停的割肉,痛得不停的挣扎呻吟。
徐玉不禁奇怪——眼看着快要有一柱香的时间了,聂霆在地上痛苦挣扎,却偏偏强忍着不肯出口求饶,想当初他用这玩意对付崆峒派的那两人时,他们根本就没有能支持多久,就像一条赖皮狗一样,瘫在了地上。而聂霆却支持了这么久,因此一时之间,倒也没了主意,只得停止了念咒。
聂霆隔了半晌,觉得手足好象恢复了一点知觉,也感觉不那么痛了,方才慢慢的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全身衣服,却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尽是湿透,脸色苍白如纸,看着徐玉,费力的道:“够了吗?——可以告诉我思颖的下落了吧?”
“我不知道!”徐玉摇头道,他确实是不知道徐思颖去了哪里。
“你……”聂霆呆了呆,脸上有着明显的愤怒,但随即走到他面前,却哀求道,“玉儿,你要怎样才肯告诉我?我求你行不——如果刚才的惩罚还不够,那就请你继续吧,你不用停,我只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徐玉苦笑道:“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这次,你算是上了我的当了,我这是想让你受点苦!”暗想我果真算是欺师灭祖了,不管怎么说,聂霆总是他的授业恩师,还有着十九年的养育之恩,就算他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自己却也不能对他酷刑折磨,而这血蛊之痛,却比那任何酷刑都有过之。
“玉儿……你说真的还是假的?”聂霆的声音微微的颤抖,暗想难道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自己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当然是真的,我也想知道娘的下落,但我真的不知道!”徐玉无奈的道,想了想又愤恨,“这都怪你,要不是你……”说到一半,看了一眼他苍白如死的脸,不禁住口,不愿再说下去。
聂霆废然的跌坐在一张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道:“不错,这都怪我,我是不好,到如今,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过了片刻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了,这就告辞!”说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
“你等等——”徐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忙叫道。
聂霆闻言大喜,转过身来,一把抓着他的手叫道:“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的,是不是?她最宠你了,她一定会告诉你她在哪里,她是不是就在你这里?”
“你误会了,我真的不知道!”徐玉感慨的道,“我叫住你,只是想给你解药。”
聂霆不禁大失所望,松开了他的手,本能的“恩”了一声。
徐玉依然拿了一只茶杯,取过水果刀来——聂霆见了,忙一把按着他的手道:“难道解药也要你的血做药引?”
徐玉点了点头,道:“没错!”
“那就不用了!”聂霆摇头道,“那你就不用给我解药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蛊毒的关键应该就在你的那个咒语上,你只要不念咒,我应该就没事,对吗?”
徐玉不禁暗惊,看样子聂霆可比潘玉奎他们精明得多了——其实,他那里知道,聂霆的这辈子几乎都在算计着别人,从小时候争取师傅的宠爱,到后来的争夺掌门之位,以及为了瞒住徐思颖和许雪馨偷偷往来,对于这等江湖下三滥害人的东西,自然也多有耳闻,比别人更是分外留意。而潘玉奎他们平时毕竟不怎么在意这个,也远不及他心狠手辣,所以才能够轻易的被徐玉控制住。
“你确定你不要解药?”徐玉惊问道,“你应该知道,你如果不要解药的话,你是命就在我的控制中。”
“我知道,但我不想要!”聂霆点头道,想中暗想——过了明天,我还能有命存在吗?还有这解药何用,但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
徐玉也没有勉强,看着他告辞出去,心中总觉得怪怪的,这不怎么像的他了解的那个聂霆的性格,他和他一起生活了十九年,对他也自诩了解,但今天他的所作所为,却完全与以往不同。
“我想——娘应该去了京城!”徐玉说道。
聂霆的身子顿时僵住,却没有回头,去了京城,那就是不在杭州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自己还能够一夜之间,赶去京城见她一面不成,来不及了——当初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没有好好的珍惜,如今一切都已经失去,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当即淡淡的道,“京城吗?我就不去了,玉儿,你将来见着了她,代我问好。恩,顺便告诉她,她自由了,从此以后,她又可以像鸟一样的飞了。”
也许她本就属于天空吧?聂霆讽刺的想着,眼前好象又看到了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闹着要飞上天的情景,结果他给她扎了一个大大的风筝,她看着风筝飞上了天,笑着跳着,红扑扑的笑脸上洋溢着青春,那时候,他就发誓,要用自己的一生来给她幸福,但是,他没有做到,很多时候,命运并不能由他做主,他只是一个卑鄙小人而已。
他知道,这些年她并不快乐,但她却还是维持着表面的温柔,做着一个贤妻良母该尽的义务,她唯一满意的就是徐玉,她的这个养子,通过他来思念着那个仅仅只有着一面之缘的男人。
聂霆想到此,快步离开,他不想让徐玉再知道什么,他天生聪明,如果自己再多耽搁片刻,也许他就会有所觉察了,他已经不是昆仑派的弟子了,昆仑派的事,也与他无关了。
但聂霆哪里知道,徐玉还是起疑了,他来回的在房里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终究不放心,走到外间房里,看了看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那几个丫头一眼,随手解开了她们的|茓道,昆仑派的点|茓手法,自然是难不倒他的。当即交代了她们几句,就急急的向莫府走去。
徐玉来到莫府,门口的小厮认识他,忙恭敬的将他带了进来。巧得是莫闻玮、罗平、媚儿等人都在,一见他来,莫闻玮忙迎了上去,叫道:“师傅,你也过来看看热闹吗?”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奉过茶来。
徐玉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开门见山的问道:“告诉我,昆仑派发生什么事了?”
第十二章
莫闻玮暗骂一声“该死”,就知道聂霆不会轻易放弃的,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们都拉下水,但是,显然徐玉好象还不知情,只要能瞒住他,别的事就都好办,除了他,聂霆恐怕也找不到帮手了。嘿嘿——只要瞒过今夜就行,就算等到明天他知道了,最多也就是骂他一场,还能怎样?想到这里,不禁故作不解的问道:“昆仑派出什么事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哦!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我去您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聂霆,嘿嘿!”
徐玉看着莫闻玮对他打着哈哈,当即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冷哼了一声,心中却在寻思着到底昆仑派出了什么事?看样子莫闻玮是肯定知道的,但不知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
莫闻玮故意大声叫道:“这是谁倒的茶,给我换掉,我师傅要上好的龙井,把那前年储的雪水烹了来,快去。”说着又向徐玉赔笑道,“师傅,我下面的小子不知好歹,这茶虽然也是明前的龙井,但却不是最好的,你不用生气,我这就叫他们换过。”
徐玉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他对茶也没什么特殊爱好,哪会因这个跟他见气的,当即正色问道:“告诉我,昆仑派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是不说,我自去找别人问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媚儿在旁边Сhā口道,“据我所知,就是今天晚上三更,剑谷和隐湖联手,约战昆仑派,要聂霆对风清子的事做个交代。”
徐玉顿时呆住了,明知道这一天总是不可避免,但却没有料到会来得这么快,最主要的是,剑谷和隐湖居然联手,武林两大圣地联手,对付一个小小的昆仑派?值得吗?有这必要吗?但随即想到樊绮云和若即五十年的怨恨,恐怕没有鲜血的洗涤,也是没法平复的。
五十年的时间,当年的妙龄少女,如今却变成了白发老妪,究竟这是谁的错?
“门主!”媚儿不叫他名字,而称他为“门主”,自然是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剑谷和隐湖乃是武林两大圣地,我们没必要为了昆仑派和他们结怨。”
“我知道,我没有说过合欢门要助昆仑派,我早就不是昆仑派的弟子了,不是吗?”徐玉焉有听不出她话中的含义,但他却也很巧妙的说了个合欢门,不错——合欢门不助昆仑派,并不代表他也不去,“今晚三更,在什么地方?”徐玉继续问道,心中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看看的,就算他已经不是昆仑派的弟子,就算聂霆曾经陷害过他,但依然抹不去他对昆仑派的依恋。
“城西三里外的小树林里。”莫闻玮叹了口气道,他才不相信徐玉会不去呢。
徐玉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忙吧!”说着站起身来,转身就走,他心乱如麻,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我送师傅出去!”莫闻玮把徐玉送到了门口,看着他离去后,转身进来,笑着对媚儿道,“你可真是聪明啊!”
媚儿嫣然而笑,道:“以他的性子,你以为他会看着聂霆去送死吗?”
“当然不会。”即莲皱着眉头道,“姐姐,那你干嘛还要告诉他?”
媚儿掩口而笑,道:“你问莫老板吧!”
如兰等也不知他们打的是什么哑谜,一起看着莫闻玮,好奇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莫闻玮笑道,“媚儿姑娘不过把他们约定的时间推后了一个时辰,原本他们相约是晚上二更,如今我们告诉他是三更,一个时辰,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可以做很多事了,以隐湖、剑谷之能,杀个聂霆用不着一个时辰吧,师傅赶到,还可以尽下弟子之能,给他收尸。”
“你们可也想的真绝啊!”即莲已经笑弯了腰,众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聂霆的死活,与她们根本无关。
“这也不能怪我绝,江湖中谁愿意莫名其妙的得罪隐湖和剑谷?但我还是不放心,莫老板,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要去布置一下,徐玉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媚儿不无担心的道,接着摇头叹了口气,道,“不知道那个隐湖和剑谷与那风清子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几天也只是听到一些传闻。”
“媚儿姑娘,我们商量一下吧,既然那位徐大公子要去,我也是要去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曾经算的昆仑门下,我……我从小在昆仑山上长大的。”莫闻玮感慨的叹息了一声,师傅的影子早就渐渐的模糊,但依然磨不去昆仑在他心中的印象,那地方,留下了他的童年,就算如今他富可敌国,却依然放不下。
尽管已经是初夏季节,白天已经比较的炎热,但夜晚,却依然清凉如水,难得的是一个好天气,没有月亮的天空蓝得发亮,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如同一颗颗宝石,镶嵌在蓝色的天幕上,美丽无比。
聂霆抬头看了看天,这美丽的夜空,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它了,尽管有只无限的留恋,尽管还有许多牵挂,但却也是无奈——更奇怪的是,他的心竟然一片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一人,一剑,他没有带一个人随行,明知道是送死,为什么还要找别人来陪葬呢?
半夜——二更天,聂霆如约来到了城西的小树林里,天虽然没有月亮,但也并不显得太暗,练武之人的目力自然也比普通人要强一点,所以,他能清楚的看清眼前的一切——对方来了六个人,四女两男,除了其中两个年龄颇大的老妇外,还有两个妙龄少女,一个荆衩布裙,另一个头上带着黑色的斗笠,斗笠上垂下的黑纱挡着了脸面;而那两个男的,也极是年轻,应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都长得高大魁伟,想必是那两个老妇人的弟子。
聂霆持剑抱拳道:“昆仑派掌门聂霆依约而来!”
中间的那个老妇目光如炬,如同实质一般,狠狠的打量了他片刻,方才道:“昆仑派难道就你一个人来送死吗?”
尽管她的语气极是无理,聂霆也不介意,微微的笑了笑道:“敢问前辈是——”
老妇人高傲的笑了笑道:“江湖规矩,我倒是忘了,既然如此,我也得先向你介绍一下,让你死也死得明白——老身樊绮云,现任剑谷谷主。”说着指了指旁边的那位和她年龄相仿的老妇人道,“这位是隐湖的湖主若即。”
聂霆点了点头,再次施礼道:“原来是两位前辈高人,聂霆有礼了。”
“我们的来意,你应该知道!”若即已有七旬左右,但因内力深厚,虽非故意驻颜,又曾经历过数次大伤大悲,一生坎坷,但乍看起来却依然如同五十左右,只的她也是一身荆衩布裙,掩去了年轻时原本倾国倾城的美貌。而樊绮云的年龄应该与她相仿,但却是鸡皮鹤发,苍老无比,依稀能从她脸上看到年轻时的丰采。她们都曾经是年轻美丽的,但岁月无情,在她们的脸上无情的留下了风霜的痕迹。
聂霆想了想道:“具体怎么我并不怎么清楚,但我也知道,诸位大概是要我的命来着的。”
“你倒坦白!”樊绮云怪笑道,“但你一个人的命,难道就能够换回我剑谷封谷五十年的损失?”
聂霆沉声道:“那你想怎样?”他并不怎么了解她们与风清子之间的瓜葛,只到这几天,才陆续听到一些传闻,知道剑谷因此封谷的事。
“既然你的那个姓徐的老鬼师傅已经死了,那就要你们这帮徒子徒孙来偿命!”樊绮云笑得残酷,冷冷道:“他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和外孙女吗?人呢?”五十年的怨愤,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在看到了聂霆后,她心中的杀机已经按捺不住。
聂霆心中一沉,他最怕就是他们要杀自己的弟子儿女,本打算自己孤身前来,以一人的性命化解这场莫名其妙的冤仇——对他来说,确实是莫名其妙,他根本就不知道当年风清子怎么会招惹上了武林圣地中人,更不清楚当初他师傅是怎么陷害风清子的,而他,就这般成了替罪羊羔。
“前辈——”聂霆黯然道,“听前辈的言下之意是要杀光我门下所有的弟子了?但前辈想过没有,你就算杀了我门下所有的弟子,夷平昆仑山,难道风师伯就能复活吗?你残杀昆仑弟子,你以为风师伯会高兴吗?怨有头、债有主,先师犯下的过错,就让我一力承当吧!隐湖、剑谷都是正道的领袖,何必因此大开杀戒,坏了自家的名声,太不值得了。”目前为止,他也只能希望他们会顾及圣地的名声,别滥杀无辜,不管怎样,他门下的那些弟子,可没有一个能与他们相抗。还有思颖,就算她武功略高一点,但也绝对不是眼前的这个老妪的对手。
逃——他也想过,但如果能够逃得了,他早就逃了,毕竟,生命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既然知道逃不了,他反而放开了,心情也趋于平静,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惧怕,放不下的,只要那个他最爱的人和他的子嗣,以及那些弟子。
第十三章
樊绮云冷笑道:“聂霆,你就算是舌绽莲花,也挽不回你的一条小命,不杀光你们昆仑门下,难解我心头之恨。更何况,我听说了,你也算不得什么好人,杀你也不为过。”
聂霆闻言,忍不住大笑,道:“不错,前辈说得对极了,我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人,我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但我这样一个小人,居然能劳动隐湖剑谷的两位前辈联手,那是虽死尤荣啊!废话少说,请前辈赐招吧,杀了聂霆,前辈等想要追杀昆仑门下,我也管不着了,不过——嘿嘿……”他忍不住得意的奸笑。
樊绮云和若即同时一呆,不错,若是杀了聂霆,再以武林圣地的身份不停的追杀昆仑派别的弟子,确实有失正道,所谓是怨有头,债有主,想要报仇也不能乱杀无辜,否则会激起武林公愤,坏了隐湖剑谷的名声。
聂霆拔出手中的佩剑,得意的大笑,道:“来啊——哪位先动手,或者你们群殴?”
“小辈放肆!”樊绮云脸上的煞气斗现,冷哼了一声道,“对付你这样的小辈,还用得着老身出手?成林,你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是!”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年青人答应了一声,挺身走了出来,来到聂霆面前五步之遥站定,施礼道:“在下木成林,请聂掌门多指教!”虽然是生死相博,但他还是按照江湖规矩办事,显出了出生名门的气度与礼节。
聂霆还了一礼,心中对他的这个名字却觉得好笑,暗想常言道“独木不成林”,他到好,姓“木”居然还要叫“成林”。
木成林施礼过后,也不再罗嗦,“唰”的一声,拔出佩剑,一招普通的“分花拂影”对着聂霆当胸刺来,聂霆身形微微一让,随手还了一剑,顿时你来我往,不多时两人就打了五六十个回合,木成林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聂霆却是存心拼命,来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所以那木成林的剑法虽然比他略高一筹,但一时之间,倒也奈何不了他。
樊绮云看得大感不耐烦,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暗想一个自己从小调教的弟子,这么长时间居然奈何不了一个昆仑派的掌门,可真的丢了武林圣地的脸面。
木成林听到樊绮云的冷哼,不禁吃了一惊,他自小跟着她学剑,知道他性格乖僻,脾气暴躁,看自己这么长时间还收拾不下聂霆,必定是大为光火,当即不敢迟疑,剑气暴长,剑招绵绵不绝,落日流霞剑一经展开,就如同的天际的流霞,只觉得剑意缠绵,飘忽不定。
聂霆不惧反笑道:“好好好,剑谷绝学,果然是不同凡响,聂某人今日一见,死而无憾!”口中说着,手下却一点也不敢松懈,“玉虚七式”连环使出——他一生均浸淫在这昆仑剑法之中,如今情急拼命,威力倒也不容小窥。
一直隐身在暗处的莫闻玮看了身边一身黑衣的媚儿一眼,小心的说道:“这剑谷的剑法,果真是一绝啊,你看聂霆是不是他的对手?”
媚儿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聂霆的内功比那木成林略高了一筹,这是占了年龄的优势,但剑法却不如他多多,只是他们一个是拼命,一个却似乎没尽全力。”
“那——聂霆这一场会不会落败?”莫闻玮问道。
媚儿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道:“说不定,他可是拼上老命了,那个剑谷的小子就算要胜,也会胜得很辛苦。”说着又好奇的问道,“你不是恨他入骨吗?干嘛这么紧张他?”
“嘿嘿!”莫闻玮干笑了两声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哪有紧张他了。”心想他妈的,他又不的黄花大闺女,我紧张他干什么?真是的。
“不管他这场胜还是败,他今天总要死?”媚儿冷笑道,“我看那隐湖湖主的脾气倒还好,但那个剑谷谷主脾气好象很暴戾,恐怕无论如何,今天也会留下聂霆的脑袋。”
说话之间,场中打斗又变,原来,聂霆心想我反正也不可能活着离开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又利,就算杀不了他,也不能让他好过,这小子的武功比我略高一筹,但却有所顾忌,不敢放开手来,我真好趁这个时候,重创与他,也算是扳了一点小本!心中想着,手中长剑猛的加重——而这时木成林正一剑对着他胸口急刺而来,他竟然不闪不架,长剑对着他当头砍下,剑式大开大阂,有意和他同归于尽。
那木成林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哪会舍得和他拼命,当即忙忙的侧身闪避,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场中的两人陡然分开,看时,只见木成林的右臂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剑痕,鲜血只流,而正因为此,他的剑式略偏,没有刺中聂霆的心脏位置,却一剑贯穿了琵琶骨。
聂霆强忍着剧痛,闷哼了一声,大叫道:“好剑法!”长剑挥动,虽然受伤,却尤自要和木成林拼命。
“成林回来,成森上!”樊绮云紧紧的皱着眉头,冷冷的吩咐道。
另一个青年答应了一声,便要上去换下木成林,但就是这时,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都说剑谷乃是武林三大圣地之一,是江湖正道的楷模,今天一见,才知道什么叫闻面不如见面啊!”
“什么人,给我出来!”樊绮云气得脸色铁青,暗怪自己大意。以为武林圣地中人在此办事,江湖朋友应该没人敢闯场子,所以也没有四处检查一下,如今让人奚落,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暗想等下连这人也一同收拾了,免得传扬出去,坏了我剑谷的名声。
只见一个青年从一棵树上轻飘飘的落了下来,笑道:“晚辈杨先之,见过噬仙魔前辈!”说着对着樊绮云深深的施了一礼。
樊绮云脸色大变,这噬仙魔乃是她年轻的时候行走江湖时人家送的一个匪号,如今剑谷封谷五十年,自己刚刚踏足江湖,这个二十开外的毛头小子却是如何知道的?看样子应该有点来历,倒不要贸然出手,等一下还是问个清楚,免得惹上无谓的麻烦。
“小子何人门下?”樊绮云冷哼了一声问道。
“家师吗?江湖朋友抬爱,送了个匪号,称为‘罗天魔帝’。”杨先之笑道。
樊绮云老脸变了变,虽然剑谷封谷五十年,但罗天魔帝的大名她还是听过的。
躲在暗处的媚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低低的咒骂道:“罗天圣教跑来凑什么热闹?吃饱了撑着了?”
“原来昆仑派还与魔道中人勾结,倒是出乎意料。”一直站在若即身后的玲珑冷冷的道,她本就对杨先之有成见。
聂霆止住了伤口的血,淡然道:“姑娘错了,聂某人并不认识这位少侠,也许他只是是无意间路过……”
杨先之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忙着打断道:“聂掌门错了,我是故意来架梁子的,这年头,最难消受美人恩啊,为了不让美人伤心,我明知道不是隐湖剑谷这些高人的对手,但还是要来的。”
聂霆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恕聂某愚钝,实在不解少侠的意思?”
“没什么,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我不想让聂姑娘伤心,所以拼死也要来的。”杨先之轻轻的摇着手中的折扇,笑着像聂霆解释道。
原来,聂珠在知道了父亲单人前去扑剑谷之约,心中悲痛无比。想到母亲远去,下落不明,父亲这一去,也必定是兄多吉少;自己深爱着的徐玉也弃她而去。是以一个人跑到了西湖边上痛哭了一场,看着清清的西湖水,一时之间,只觉得万念俱灰,一时想不开,于是就一头跳进了湖中,竟然意欲一死了之。却正好又碰上了杨先之,杨先之把她从湖中救了起来,仔细的问了一下原因,心中虽然一万个不想招惹剑谷隐湖中人,但他也知道,就算他不去,如果徐玉知道,也一样会去,还是躲不过的。再来他也确实不忍心看着哭得泪眼凄迷的聂珠,于是把她带到了杭州衙门,安排她住下,着实安慰了一翻,晚上却自己一个人来了这个小树林。
所以看到聂霆遇险拼命,不得不现身出来,但心中却奇怪无比,为什么徐玉到现在还没有来呢?以他的性格,那是绝对不会让聂霆一个人单独来送死的,就算聂霆有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他。
他哪里知道,媚儿他们骗了他,把约斗的时候延迟了一个时辰,如果不是他的出现,等徐玉赶到,确实只能给聂霆收尸。
杨先之看到玲珑,忙着也施了一礼,笑道:“玲珑姑娘,别来无恙,我代徐玉给你问个好!”
第十四章
玲珑还未来得及答话,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笑道:“你问好就问好了,怎么还要代徐玉,你是徐玉什么人啊?你怎知道他一定会向玲珑姑娘问好?”
杨先之几乎没有跳起来,转身看时,只见一身水绿色衣裙的绿萝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一把小花铲,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樊绮云和若即相互对看了一眼,没想到几十年不在江湖行走,这世道居然变了,这些年轻人个个都无法无天了,想当初她们行走江湖的时候,那些江湖豪杰,只要听说是三大圣地中人,谁不退避三舍?而现在,他们在此约战昆仑派,居然接二连三的有这些小辈不怕死的闯来。
杨先之“哈”了一声,笑道:“绿萝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城外闲逛?”他确实很好奇,就算她想要偷窃宝贝,城里的富户才多,城外的都是些苦哈哈的穷人,哪有她看得上眼的东西。
“我正好从这里经过,听见你的声音,就过来瞧瞧。”绿萝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困啊,我要回去了,你呢?”在她的眼中,好象就只看到了一个她认识的杨先之,别的人如同隐行人一般,全都看不见,她既不问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也不问杨先之为何深夜来此,而聂霆和那木成林身上的伤,她也视同不见。
杨先之还未来得及答话,忽然听到远处如同打雷一般的声音一样大叫道:“绿萝,你居然真的去挖死人坟墓——绿萝,你给我滚出来——”
众人闻言,都不禁呆了呆,而杨先之的嘴巴张得老大,足够塞下一只鹅蛋,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你去……挖死人坟墓……干什么?”尽管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但他依然不敢相信,这么个美人儿,居然在深更半夜的挖死人坟墓。
“没什么啊!”绿萝微微一笑,笑容说不出的纯洁甜美,使她原本就美若天仙的脸如同美玉生晕,竟似是有股淡淡的光辉,清脆的语音如同林间的黄鹂,“我听说城西那边的乱葬岗原本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墓地,现在他们家没落了,所以渐渐的变成了乱葬岗。但那时候那家有钱人家的大老爷们死了下葬,都有大量的珍宝陪葬,所以我去看看,找了找,挖了十座坟,总算没白忙,弄了几颗珠子。”口中说着,从斜挎在身上的小挎袋里掏出了两颗夜明珠来,递给他看。
杨先之看着她雪白柔嫩的小手托着两颗珠子,映着那美丽绝伦的脸蛋,在珠子的光辉下,当真相映生辉,但想到她刚才所做的事情,不禁毛骨悚然,暗想着这珠子也许还是她刚从死人的手中夺过来的,也许还是从哪个死人的嘴里硬抠出来的,不禁一阵恶心,实在无法想象,这美如天仙的女子,怎么会做出这等有违天理的事来?
聂霆和隐湖剑谷中人均不认识她,但心中也总觉得怪怪的,如同吞下了一条毛毛虫,说不出的恶心,却又吐不出来——只有玲珑曾见过她,上次见着她与徐玉形态亲昵,想来关系不错。这些日子她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眼见她容貌美丽,举止娴雅,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却没想到会做出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来。真应了一句古话,人不可貌相,实在想不通,徐玉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的?
“你……你一个人……挖了十座坟?”杨先之结结巴巴的问道,尽管平时杀人放火,也算是无恶不作了,但面对绿萝,他依然掩不住心中的震惊。
一个人一夜之间挖十座坟确实是不太可能,所有人包括聂霆在内,都很想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绿萝诡异的笑了笑道:“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我不过雇了十个人,每人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那挖坟掘土的苦事,当然都是他们做,我只要在乱脏岗中准确的找出哪些是值得一挖的,哪些是连看也不用看的了,呵呵——这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吗?”
杨先之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暗想五十两银子,够那些苦哈哈的苦工们忙活一年多了,真的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五十两银子,别说是让他们挖别人家的坟墓,就算让他们掘自家的祖坟,只怕这些人也会卷着袖子上。猛听到耳边曾大牛打雷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叫道:“绿萝,你别躲着,你给我出来——”
绿萝不屑的扁了扁嘴,道:“我躲着你干什么?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不过是碰到了一个熟人,说了几句话罢了。”
“徐玉……”曾大牛的声音明显的带着惊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玉提前了半个时辰来这小树林,却意外的在这树林子的边缘碰到了气急败坏的曾大牛,不禁也觉得奇怪,问道:“曾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曾大牛张口欲答,绿萝的脸色却变了变,高声叫道:“师兄,你要是敢说一个字,你以后就别想过一天的安稳日子!”
杨先之绕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暗想刚才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掩饰你盗墓的行为,这时候为什么却怕徐玉知道,莫非这丫头喜欢徐玉?要是真是这样,以后徐玉就别指望有好日子过了,这位姑娘的厉害之处,他可是领教过的。
“绿萝,你怎么也在这?”徐玉确实好奇,目光缓缓的在场上扫了扫,除了那个自己认识的黑衣女子外,就只认识玲珑,另外的那两个男的,也是第一次见面,而那两个年老的,想来应该就是隐湖湖主以及剑谷谷主了,五十年的怨恨,她们是必须亲自动手的,他有暗中视物的本事,自然也看得出聂霆身上一片血迹,显然已经受伤;而那边的一个青年也一样挂了彩,很显然,在自己没来之前,他们已经狠狠的干过一场了。
奇怪,不是说三更天吗?现在也不过两更半不到,怎么……媚儿——一定的她做了手脚,徐玉转念一想之间已经明白,背上不禁冒出一层冷汗,要是自己真的到三更天再来,恐怕只能来给聂霆收尸了。
“既然这么多的小辈爱凑热闹,那就一起送死吧!”樊绮云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道。
聂霆看着徐玉,真忍不住就想破口大骂,若非徐玉已经不是他的弟子,他早就一个耳光打过去了,好好的,他干嘛来要趟这个混水。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全盘计划也就落空了。
而绿萝却跑到徐玉身边,毫无顾忌的拉着他的手,问道:“徐玉,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哦,我看出来了,这些人想要杀聂霆,你是来帮他的?”
曾大牛恶狠狠的瞪了绿萝一眼,想说什么,却终究忍住了。
“成森,月儿,还楞着干什么?先杀了聂霆,再找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算帐!”樊绮云冷冷的看着徐玉等五人,如同这几人已经是砧上鱼肉,跑不了的了。
“等等!等等!”杨先之忙叫道,暗想如果就你一个老太婆,我怕你什么,我们四人联手,就算不敌,大概也不至于会送命吧,但如今还有一个若即,那就有点儿糟糕了。不过,他在来的时候,早就想好了计策,看着徐玉道:“徐玉,你过来,见着师门的长辈,给不知道过去磕头问好,太无礼了。”
徐玉不禁一呆,暗想什么意思?聂霆可是已经将他逐出师门了,算不得师门长辈了,那自己哪来的师门长辈?
杨先之也不答话,当先走到若即面前,跪下道:“这位想必就是湖主婆婆的。”
若即“呸”了一声,怒道:“油嘴滑舌的小子,谁是你婆婆来着?”
杨先之也不答话,恭恭敬敬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笑道:“早年师母曾传过先之一些小玩意儿,可惜师母红颜天妒,不幸早逝,如今见着婆婆,先之自当拜见。”口中说着,一把拉过了徐玉,又道:“天见可怜,师母留下了一滴血脉,您看——”
徐玉已经明了他的用意,无非就是用他和水柔的关系去拉拢若即,今天这事,只要若即不Сhā手,一切就都好办了。
若即在黑暗中看得分明,这张酷似自己爱徒水柔的脸,想到自己当初一怒之下,废了她的武功,否则的话,她也不会青春早逝,这些年来,每每想起,就后悔不已,自己早年收的两个弟子,一个失踪,一个去世,晚年虽然又收了个弟子,但依然弥补不了当年的这份遗憾。
杨先之见他不语,忙又道:“除此以外,他还是风前辈的传人。”
“你说什么,他还是清的传人?”若即大惊问道。虽然剑谷那个叫月儿的黑衣女子已经猜到了他的来历,但却没有告诉她,如今他惊闻徐玉竟然是风清子的传人,不禁失态惊呼出声。
徐玉猛的想起风清子在月华崖底的那幅画,看那神态,应该就是画的若即,当即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道:“玉儿见过婆婆。”
若即忙将他拉了起来,又细细的看了片刻,越看他越觉得像水柔,心中喜欢,忍不住柔声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你见过他吗?江湖传言,他受人陷害,坠下了悬崖,怎么又会有你这么个弟子的?”
第十五章
徐玉见问,忙回答道:“风祖师伯被祖师爷推下了悬崖,但那崖下面正好有一个水潭,所以并没有死,只是悬崖太高,如同一口深井一般,风祖师伯也没法上来,就一直在崖底下生活着。徐玉顽皮,在悬崖上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坠下了悬崖,也像风祖师伯一样运气好,没有死,看到了风祖师伯留在了崖底石洞中的一些剑法,所以就揣摩着练着玩玩,算不得祖师伯的传人的。后来,我师娘不放心,就编了条长绳,去崖底准备给我收尸,却没料到我竟然没死,把我救了上来。”
“原来是这样!”若即听了,点头感慨道,“那也是一个缘分了,像我们和他,也许就是无缘吧!”
“这么说,你小子并没有见着他了?”樊绮云毫不客气的问道。
徐玉看了她一眼,眼见她语气傲慢,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情魔来,对她更是毫无好感,因此冷冷的道:“不错,我确实没有见着过他,我坠入悬崖的时候,风祖师伯已经去世了。”说着又转首对若即道,“婆婆,风祖师伯可一直都在想着你!”
若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五十年的光阴,年轻时那浪漫的缠绵早就慢慢的褪色了,剩下的——只是久而弥香的那份思念,当即淡然道:“胡说八道,你既然没有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想着我?”说到“他想我”几个字时,饶她已经是七旬左右的人了,也忍不住脸上微微一红,如同少女初恋时的样子,脸上热辣辣的,幸好在黑夜中,也无人注意这些。
徐玉忙道:“风祖师伯在悬崖底下的山洞里画了一幅画,我刚才一见了婆婆,就知道那是画的你。”
尽管已经五十年过去,但樊绮云听了,依然忍不住妒火中烧,脸上差点就要挂不住,若即温和的笑了笑道:“我说你胡说来着,五十年的时间,婆婆变了许多,你怎么能够一眼就认出是我来着?也许他画的,是那位剑谷的婆婆呢?还有……也许他画的,谁也不是,只是随手画着玩玩?哎——五十年的时间,婆婆已经老了,岁月无情啊!”
“不错!这小子纯粹是一派胡言,若即妹子,我看他是想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吧?”樊绮云冷冷的道,徐玉和杨先之玩的这点把戏,她又如何看不透?只是那个杨先之她还不放在眼里,就算他有罗天魔帝撑腰,她也不惧,武林三大圣地,本就和魔门中人争斗了几百年,她才不在乎多杀一个魔帝传人呢。但徐玉不同,他是风清子的传人,有了这层关系,总不能就这般也杀了吧?尽管她已经认定了昆仑派没有一个好人,全部都该死。但对这个人,还是需要考虑一下的,否则,她不知道,风清子九泉之下,会不会原谅她。
徐玉有意气她,冷笑道:“我干嘛要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我说的都是事实!”说着对若即道,“婆婆,我念段诗给您听听,您就知道我不是胡说了——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徐玉念了这两句,猛然间拔出剑来,踏歌而舞道:“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念到“御风弄影”的时候,徐玉施展出半生不熟的“御风弄影”,配上了“月舞大地”,剑气如同皓月东升,满天的群星顿时黯然失色,月舞大地本就妙绝颠毫,伴随着御风弄影的身法同时施展,而是令人看得心旷神怡,几疑不是人家所有——而那第一次见着他的木成林和木成森却均在心中思忖,这剑法美是美矣,难道还当真能有什么作用吗?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剑舞?
“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到至,徐玉猛的打住,收住了漫天的剑气,对着若即施礼道,“婆婆,这首‘刹那芳华’是风祖师伯刻在那画像旁边的,据我所知,风祖师伯应该是特地为婆婆写的吧,婆婆应该还收藏了一本‘刹那芳华谱’,对吗?”
若即点了点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下去,转变话题道:“好孩子,难为你了!我知道你的来意,是不想让我们杀昆仑门下是吗?”
徐玉忙着点头道:“婆婆明鉴,徐玉自幼在昆仑长大,蒙师傅师娘养育大恩,如果婆婆等一定要杀昆仑弟子,徐玉虽知不敌,也要拼死周旋。”
若即叹了口气道:“知恩图报,那是大丈夫所为,阿柔有你这样一个孩子,死也瞑目了。只是据我所知,聂霆曾几次害你,你为何还要维护于他?”
徐玉看了站在一旁的聂霆一眼,夜色中看不分明,但也看到他那落寞的身影,不禁也叹气道:“婆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授业恩师,对我有着十九年的养育之恩。我承认,我确实是恨他,但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却也做不到,还请婆婆慈悲。”
若即看了一脸阴沉的樊绮云一眼,问道:“樊家姐姐,你意下如何?”
樊绮云早在徐玉施展出舞月剑诀的时候,就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再加上那首“刹那芳华”,更是让她难堪,徐玉此举,无疑是对着她脸上重重的“啐”了一口,人家风清子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他心中始终只有这个若即,就算当年他接受了自己,同意和他订婚,他心中依然也没有忘记过眼前的这个女人,这让本性刚烈的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而自己呢,五十年过后,却傻傻的还要给他报仇,值得吗?
“若即,你等着,错过了今天,我非杀了这小子不可。”樊绮云在心中暗暗诅咒。
徐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个临时想起的离间计,却惹来了樊绮云的无穷恨意。
“我能有什么意见,既然你不想伤人,那就随他去吧,反正那姓徐的老鬼已经死了,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的本意也只是想了解一下实情,既然如此,看在你这个刚认的徒孙份上,我就不在追究了,但我也有条件。”樊绮云故作大方的道。
“什么条件?”徐玉问道,事实上他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就凭他三言两语的搞定,剑谷不是这么好诓的。
“你作不了主,你只是昆仑派的弃徒,让他跟我说。”樊绮云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聂霆。
聂霆看到徐玉的出现,情况急转,他竟然能够游说了隐湖湖主若即,看到樊绮云提出条件,忙走到她跟前,道:“聂霆听任前辈吩咐就是。”心想我本就准备了一条命来着,你还能把我怎样?
“昆仑封山!”樊绮云从口中冷冷的吐出了几个字来,道,“从今天开始,昆仑门下不准在江湖中行走,否则杀无赦。”
聂霆呆了呆,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想到,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问道:“多久,你要我们封山多久?”
“多久?”樊绮云大笑道,“老婆子只要活着一天,就不想看到有昆仑门下弟子在江湖中出现,但如果老婆子我死了,那就随你的便,怎么样?你若是答应,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如果不答应,我不管是谁阻拦,我今天都要杀了你,然后——杀光你昆仑门下。”
聂霆心想你这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天好活,封山也好,这样一来,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也就再与昆仑派无关了,这些年来,昆仑派的名誉每况日下,借这次封山,正好好好的调教一下门下的弟子。心中这么想着,事实上他也明白,封山的损失不是调教几个好弟子就能够弥补的,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别无选择,当即笑道:“一言为定!但我逐出门墙的弟子应该不再其内。”说着忍不住看了徐玉一眼。
徐玉却装作没看见,樊绮云也若有所思的看了徐玉一眼,道:“当然,逐出门墙就不再算是昆仑门下的弟子了,你如果现在去把所有的弟子都逐出门墙,那也与我无关。”
聂霆忍不住苦笑,暗想若是把所有门下弟子全部逐出门墙的话,昆仑派不就等于完了,还说什么?但口中却说道:“前辈,你也知道,我门下现有弟子在江湖中行走,你得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招回所有的弟子才行。”
“那当然,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做些准备,但两个月后,我要是发现还有昆仑派弟子在江湖中行走,后果你是知道的。”樊绮云冷漠无情的说道。
“我知道!”聂霆点了点头道。
“那好,你可以走了,至于这四个小辈,还有躲在暗处的那两人,统统给我滚出来,我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们。”樊绮云终于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媚儿与莫闻玮。
“前辈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媚儿的声音娇媚入骨,施施然的从林子深处和莫闻玮一起走了出来。
“原来合欢门也有人来了。”樊绮云一见媚儿,看出她修炼的是媚功,知道是合欢门下。
第十六章
媚儿走到樊绮云和若即面前,盈盈施礼道:“媚儿见过两位前辈。”说着,又冲着她们背后的那木成林、木成森微微一笑,那两人只是眼前一亮,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顿时呆住,胸口发热,脸上也跟着火烧火热起来,只觉得这女子美到了极点,那双勾婚摄魄的眼睛仿佛在跟自己说话,若非有他们师傅在场,恐怕立刻就要上去巴结讨好。
“小妖精倒会妆媚狐子迷人。”樊绮云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道,木成林、木成森顿时觉得心中一震,他们毕竟出生名门,立刻就把持住了心中的绮念,不禁都暗叫了一声“惭愧”。媚儿依然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她知道只要这两个人这次挡不住她的媚惑,以后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这老太婆以前骗了师傅,如今,自己也要在他们的弟子身上讨回来,但碍于她那过于强盛的武功,暂时也无法继续施展媚术,因此飘然退到了徐玉身边。
徐玉忍不住低声责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媚儿装糊涂的笑道:“我有吗?”暗想我的本意就是想让樊绮云杀了聂霆,免得他再害人,但偏偏有着这么多的人出来横加阻挠,看样子他是命不该绝。
“你们两人低声说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大声的说出来?”绿萝清脆的声音在他们附近响了起来。
徐玉不禁大感尴尬,俊脸微红,这个绿萝,也太那个了吧?难道自己跟别人说几话都不成吗?
“你们六个一起上!”樊绮云可不管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情,冷冷的怒道,“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们这些狂妄的小子,下次才不多管闲事。”
“等等!”徐玉忙叫道,“晚辈合欢门门主,有礼了!”说着抱拳行了一礼。
樊绮云忍不住大笑着对若即道:“你听听——这个世道乱了,他应该算是你隐湖的传人,刚才我可是见他使过御风弄影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合欢门的门主,嘿嘿!武林三大圣地什么时候和魔道中人勾结不清了?要不,就是你们隐湖已经被魔道中人收买了。”她是越想越气,想到风清子五十年来念念不忘的,依然是隐湖湖主,那自己算什么东西?看着徐玉手中的叶上秋露,更觉得碍眼,忍不住出言讽刺若即。
“前辈,请您说话注意点!”玲珑忍不住冷然道,说着狠狠的又瞪了徐玉一眼,暗想原来他竟然是水师姐的孩子,那岂不也成了我的师侄?不知为什么,她想到这事就觉得心中微微苦涩,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但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来。
徐玉看着玲珑一眼,笑道:“玲珑姑娘好!”说着又向樊绮云道,“前辈此言错矣,我那个御风弄影只是半调子,因为见这位姑娘使过一两次,所以也就模仿着玩玩,但我对贵派的剑法,却会那么一招半式,难道剑谷也与我魔道勾结不成?”
“你小子少狂妄——”樊绮云大怒道,“等下我就收回你的所有武功,看在若即妹子的份上,我会饶你一命,但就你这小子,还不配做清的传人。”暗想你这小子在若即面前如此的折辱与我,我又岂能容你,原本碍着隐湖的面子,还不好贸然下手,但既然他是合欢门主,自己就没有这层顾忌了,自古正邪不两立,她废了合欢门主,那也是除魔卫道,若即也不好一味相护。
刚才徐玉对若即说起风清子一直思念着她,却没有提樊绮云一个字,又见徐玉施展舞月剑诀,伴着《刹那芳华》,知道那首词应该是风清子当年特地为若即所谱,他在月华崖五十年,把她刻在墙壁上日日思念。却连只言篇字,也没有提到自己,而徐玉这小子更是不知好歹,居然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让原本就好强的樊绮云如何承受得了。
“谷主——”徐玉不再叫他前辈,而改口称他谷主,正色道,“我们别谈这些东西,我只问你一事,当初你从先师手中‘骗’过去的,我合欢门至宝,如今已经五十年,是否可以归还了?”他在语气中特地加重了那个“骗”字。
樊绮云的老脸再也挂不住,一把从她那个女弟子的手中夺过长剑来,指着徐玉道:“好好好,你要那个玉匣,我给你就是——情魔那个孬种,自己不敢来跟我要,居然唆使你这个小辈来送死。”她想来是气急了,竟然对着一个后生小辈大动肝火。
“你敢辱骂先师!”媚儿大怒,想也不想,对着樊绮云就是一掌打了过去。徐玉见媚儿已经动手,自然也不敢迟疑,拔出叶上秋露,长剑连抖,一连七剑,分袭樊绮云七处大|茓。
“好!”樊绮云忍不住大笑道,“来得好,那几个小辈,还站着干什么?一起动手,省得婆婆麻烦,正好一起打发上路。”听她言下之意,竟然似乎要把包括莫闻玮在内的六个人全部杀了一般。
杨先之重眉紧锁,按他的本意,只要若即放弃给风清子复仇,樊绮云自然也不好一味的坚持,毕竟她们是武林三大圣地中人,做事多少总要讲究点原则。而且,他也知道,剑谷封谷的事和昆仑派无关,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本是昆仑派的风清子,樊绮云想要对昆仑派弟子大开杀戒,必定会是千夫所指,她顾及剑谷的名声,绝对不会为难他们的。事实上本来这一切,也都按照了他原本的设想在发展,但却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合欢门之宝竟然落在了剑谷手中,这样一来,也就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眼见徐玉和媚儿已经动上了手,知道他们俩无论如何也不是那老太婆的对手,是以也不打话,扬起乾坤扇,也加入了战圈。
徐玉和媚儿正被樊绮云逼得手忙脚乱,因他的加入,不禁手上的压力松了松,徐玉忙趁着这时候,剑式连绵不绝,招招式式尽是抢攻。心中却是震惊无比,刚才他和樊绮云一经对上,在她的剑式强攻之下,自己的剑法竟然施展不开,心中骇然,他出道江湖以来,还是第一次碰上真正的使剑高手,内心深处,竟然隐隐还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的兴奋,如同一个爱弈者碰上一了国手极的强人,明知道到必败无疑,但却依然兴奋难奈。
曾大牛叹了口气,吐了口吐沫在手心里搓了搓道:“我自从碰上了徐玉这小子,也不知倒了什么霉?总是要惹麻烦。”说着看了身边的绿萝一眼,道,“阿萝,你见着师傅,就说不是我想要招惹剑谷中人的,而是徐玉招惹的,与我无关,我可不想挨板子!要挨,也是那小子去挨。”
“废话!”绿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这个问题等我们今天有命离开这里再说。”说着扔下了手中的小花铲,拔出了腰际的碧玉萧,也不打话,直接冲进了战圈——
曾大牛从背后的包裹中取出闪电斧,一声虎喉——带着雷霆万均吼道:“你曾爷爷来也——”他可不在意樊绮云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只要动上了手,那就只有敌人也自己人的区别,对于敌人,那是不用客气的。
“聂掌门,你看——这是年轻人的天下啊,我们年轻的时候,何曾有过这等气势!”莫闻玮站在聂霆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徐玉等五人联手大战樊绮云,不禁感慨万千的说道。
“不错!他们都是人间龙凤,不是我们能够比的。”聂霆黯然答道,转眼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若即的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中,不禁皱了皱眉头,道:“玲珑,你知不知道那两人的来历?”
玲珑知道她问的是曾大牛与绿萝,当即摇头道:“师傅,我不清楚,这两人的武功好生怪异。”
若即点了点头,心中疑窦重重,眼见他们五人联手,竟然隐隐之间,把樊绮云避得处于了下风,事实上,五人中除了媚儿用掌以外,另外的四人都有神兵在手,也让樊绮云多少有点顾忌,她手中只是一把普通的松纹剑,别提徐玉的叶上秋露,曾大牛的闪电斧,就连绿萝的碧玉萧,杨先之的乾坤扇,她也绝对不敢轻易相碰。
曾大牛的闪电斧大开大阂,完全是只攻不守,而绿萝却用碧玉萧只守不攻,两人互补长短,硬的逼得樊绮云连退了好几步,他们本是同门师兄妹,平日里常一起练武,配合得当,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半丝破绽,而徐玉等人也同样相互照应,以长补短,
又过了片刻,樊绮云已经大感不耐烦,以她堂堂剑谷谷主之威,对付几个小辈,竟然被他们缠斗了这么久,更气恼的是——自己竟然隐隐之间,已处在了下风,当即暗中思忖着速战速决的法子,这么长时间,她也看得出,他们五人中最弱的就是那两个女的,只要解决了这两个女的,再收拾那三人,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第十七章
樊绮云突然冷笑道:“好哇,好哇,江湖中素来就有传言,神兵出,天下乱,没想到我一夜之间,倒见着了四件神兵,看样子这天下确实要大乱了。”
“老妖婆,那你就领教领教神兵的厉害吧!”绿萝毫不客气的冷笑道,手中的碧玉萧舞出团团绿影,尽往樊绮云身上的要害处招呼。
樊绮云也不答话,手上的剑气猛得加重,向着曾大牛当头罩下,剑光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曾大牛如同是网中之鱼,眼看着似乎就要被这剑网吞噬,但是——这网中之鱼却出乎意料,闪电斧发出夺目的光,雷鸣不止;曾大牛发出一声虎吼:“开!”原本晴朗的夜空猛得劈下了一道闪电,映亮了整个树林……
“果然有点门道!”樊绮云忍不住脱口赞道,手中的长剑猛得脱手飞出,目标正的曾大牛身边的绿萝——
“奴剑术!”杨先之看着那柄普通的长剑竟然发出了如同火焰一般的光泽,忍不住惊呼出声。
曾大牛嘴角已经渗出了一屡鲜血,刚才的那一招,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真气,此时只觉得全身酥软,几乎连闪电斧也提不动,眼睁睁的看着那柄要命的利剑接近却无能为力:“阿萝,接不得,快闪啊——”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叫道。
徐玉看得大惊,他和杨先之都离得较远,想要援手,也业已来不及,猛然间他想起一事来,当即不容他考虑后果,一口咬破舌尖,一大口鲜血喷在了叶上秋露上,双手捏了一个古怪的剑诀,口中急叫道:“去!”
旁边一直观战的若即发出一声惊呼:“血祭!”
叶上秋露碧绿的光芒带着一抹妖冶的鲜红,诡异之极,速度却比樊绮云的剑式尤要快了几分——两剑在离绿萝不到一尺的距离硬生生的碰上,只听得一声大响,如同雨天的一声霹雳,叶上秋露硬是把樊绮云长剑绞得粉碎,它本身也重重的钉入了泥土中。而樊绮云此时已经回身反扑,口中狞笑道:“合欢小妖女,纳命来——”她的目标赫然正是媚儿。
媚儿只觉得全身皆被笼罩在她的掌风中,无处可避,咬咬牙,挥掌迎着了上去,徐玉看得大惊,暗想要是让她这一掌打实,媚儿哪还有命在?当即忙施展幻影虚渡,硬是抢在了媚儿前面,迎了上去——“碰”的一声,两掌接实,徐玉施展清源心经,竟然趁势吸取她的内力。
樊绮云和他双掌一经接实,暗想你小子找死,可怨不得我,但知道忽然觉得一股吸力从他手中传来,自己的内力竟然不受控制,急泻而出——心中大惊,但她毕竟是剑谷谷主,一惊之下,却不忙乱,猛然贯注毕生的精力,借着徐玉本身的真气,对他攻了过去。
徐玉一声闷哼,只觉得胸口剧痛,几乎连心脉都被她那宛如汪洋大海一般的真气震断,张口喷出一口血剑来,而樊绮云也趁势脱离的他的手掌。
“小子,你竟然修炼这等邪门武功,留你不得!”樊绮云几乎把肺都气炸了,暗中运功调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损失了至少三成以上的功力,暗想这小子不知练的是什么邪门武功,竟然能够吸取他人内力,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留他不得的。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系列的变化,都在转眼之间,杨先之眼看着曾大牛和徐玉先后受伤,剩下了自己一人自然不是这老太婆的对手,但却也没有了退路,想也不想,乾坤扇施展出乾坤日月,卷起狂风对着樊绮云头上罩了下去……
“住手,够了!”若即再也看不下去,大声出声阻止。
但樊绮云却如同没有听到一样,并指作剑,迎上了乾坤扇,刹那间风云变色,乾坤暗淡,杨先之也一样被她强盛的内力震伤,闷哼了一声,往后连推了十几步方才站稳了脚步。
“老妖婆,我跟你拼了!”绿萝拔出Сhā在了地上的叶上秋露,大叫道。
“小丫头,有什么法子你就使出来吧,婆婆领教就是,否则,你们今天都得死!”樊绮云已经打红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收拾几个小辈,竟然如此费力,这些年轻人个个武功高强,要是今天晚上不杀了他们,将来必定为剑谷之患。
绿萝慢慢的举起剑来,冷冷的看着她道:“老妖婆,你看好了!”
徐玉大吃了一惊,他在黑暗中看得分明,绿萝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异样的桃红,美丽无比却又说不出的诡异,双手持剑,剑尖指天——
“快停下——”若即见着她的剑式,心中一动,大叫道,“小丫头,你疯了!”
“绿萝——不要!千万不要!”曾大牛发疯似的狂叫道,“我以师兄的身份命令你,不可以!”
徐玉和杨先之等人虽然还不解何意,但见着他们惊恐失色,知道绿萝的这一剑必定厉害非常。
“问天一剑——这是问天剑,想不到天底下真的有这等剑法!”莫闻玮颤抖的叫道。
“天不公,举剑问之!”若即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看着绿萝道,“姑娘来之东海!”
“是!”绿萝的目光冷漠而又坚定。
“把剑放下!”若即尽可能的放缓了语调,道,“我帮你对付她!”
“若即,你什么意思!”樊绮云大怒道,“难道你相信这小丫头片子竟然会用问天一剑?”
“我相信!”若即郑重的点头道,“谷主,别一意孤行了,放他们走吧,否则,你未必能讨得了好!剑谷已经封谷五十年,你就对这些小辈容忍一二,你自己也看到了,别提那个罗天魔帝的传人,我刚才见着徐玉施展出幻影虚渡,想必他和和平岛主关系非同寻常,你图一时痛快,杀了他们,等于就把正邪两道中人都得罪了,为了你自己,你想想吧!”她们原本是姐妹相称,而此时,若即改口称她“谷主”,等于是当场决裂。
看着樊绮云默不作声,若即又道:“我不管这位姑娘是不是真的会问天一剑,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今天我会助他们,除非你以为你能胜得了我,否则,你就别想动他们一根毫毛!”
“好好好!算你狠!”樊绮云的脸色已经被成了铁青色,冷冷的道,“我走!今天的这笔帐,我记下了!”
“等等!”绿萝突然叫道,“难道你就这样走了吗?”
“你还要怎样?”樊绮云心中的这个窝囊啊!以她堂堂剑谷谷主的身份,如今竟然被一个小辈要挟,她能不恼火吗?说实话,她是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居然会传说中的问天一剑。
“留下徐玉要的东西!”绿萝冷冷的道,她并不知道徐玉要什么东西,但也知道,不趁这个时候问她要,以后想要找她的麻烦,就更加困难了。口中说着,猛的剑式反转,对着旁边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扫了过去——一道碧绿的剑芒,横贯五丈有余,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硬生生的的把那棵大树劈成了两半,剑气的余辉,更是将方圆两丈内的所以树木,全部摧毁。
“别以为我吓你!”绿萝脸上那抹红云更加鲜艳,当真是比之桃花尤要鲜艳,但她的语气却依然冰冷的道,“我刚才只发挥了这剑式的半成威力,还控制得住,请问一下,如同我能将它发挥五成威力,你能挡地住吗?”
所有的人都被她的这一剑惊呆了,徐玉知道,如同自己全力施展刚才使用的血祭,或许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但绿萝却说她只发挥了剑式的半成威力,那么,要是全部施展,结果会怎样?他几乎不敢想象。
“留下东西,带着你的人,走!”绿萝冷硬的道。
樊绮云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想了想道:“那东西我送人了。”
“给谁了?”媚儿激动的问道,那东西,可关系到他合欢门的命脉,就算是打不开,也一样要把它给找会来。
“风清子!”樊绮云愤愤的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它应该还在昆仑。”说着头也不会,带着门下的三个弟子,转身离开。
绿萝看着他们走远以后,再也支持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来,同时身子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曾大牛忙抢到她身边,看着她原本嫣红的脸色转眼之间,已经变得苍白如纸,顿时心痛不已,一把将她抱住,一边大叫道:“阿萝,你千万不能出事啊!你不是还要挖死人坟墓吗?你今天才挖了十几个,我知道,那边还有好多,我明天帮你挖,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徐玉也忙跑到了她身边,强忍着全身经脉的剧痛,刚才樊绮云的一掌,震伤的他的经脉:“绿萝,你不要紧吧?”口中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那两颗“小还丹”来,想也不想,全都塞在了她口中。
灵药一经入口,绿萝忙就在地上盘膝坐下,运功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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