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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月舞剑情录 > 第十七卷 情天遗恨

第十七卷 情天遗恨

第一章

却说杨先之正欲挑开聂珠头上的喜帕,在这个时候,门外一人高声叫道:“且慢!”众人闻言,都齐齐的盯在了门口,只见一个身穿淡黄|­色­太监服饰、年约六旬开外的老太监迈着八字步,手中居然托着一卷黄|­色­卷子,显然就是圣旨,慢慢地走了进来,目光在场中扫了一扫,最后落在了身穿大红袍子的杨先之身上,忍不住“嘿嘿”的笑了两声道:“杨大人请了!”

在场的大内侍卫,包括赵胤煦等人都认识这个老太监,他正是皇上最最宠信的肖老太监。杨先之皱了一下眉头,知道他在这个时候出现,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却不得不上前抱拳道:“公公请了!”

肖老太监冲着赵胤煦点了点头,他有圣旨在身,也不行礼,径自对杨先之道:“并非老儿讨人厌,实在是皇命难违——大内侍卫统领杨先之接旨!”

杨先之无奈,便往地上跪去,只见肖老太监将圣旨展开,正欲宣读,徐玉忽然叫道:“等等。。。。。。”他知道情况有异,赵胤熙绝对不会写道圣旨来恭贺杨先之新婚,如果容这老太监读完了圣旨,只怕这个婚礼也办不成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容许这等事情发生。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这老太监把圣旨宣读出来。

肖太监翻了个白眼,冷冷的道:“小王爷有什么吩咐,也得等奴才把圣旨读完了!”对于这个出身江湖草莽中的静平王爷,他这等深受皇上宠信的大太监还不放在眼里,所以语言傲慢得紧。

徐玉倒无所谓,赵胤煦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说话,而秦无炎却忍不住冷冷的道:“好个大胆的奴才!”

肖老太监这几年一直侍候皇上,深受宠信,何时受过这折辱。顿时气得脸­色­大变,尖着声音叫道:“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来人,给我拿下!”

秦无炎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徐玉猛然起身,一式幻影虚渡,抢到了他面前,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圣旨,展开大略的看了看。果然,赵胤熙这几天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却在最后摆了他们一道。圣旨上公然写着静和公主与杨先之已有婚约,是正房原配,如今静和病逝,未满一月,杨先之不得娶小等等。。。。。。徐玉看到娶小等字样,已经气得变了脸­色­,想也不想,随手内力一震,手中的圣旨顿时化成了一堆废纸。然后铁青着脸道:“继续奏乐,行礼!”

“谁敢?”徐玉话音刚刚一落,一个声音冷冷的从门口传来,众人转身看时,却见赵胤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众人见了,忙都跪下行礼,只剩下了赵胤煦和徐玉,以及新娘子聂珠,扶着她的绿萝和厉月儿,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曾大牛还站在当地。

徐玉紧了紧手中的叶上秋露,一瞬间他也是呆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堂堂皇上,传了圣旨不算,竟然亲自跑来阻止一个臣子的婚礼。原本他毁了圣旨,心中还想着等事完了之后,大不了他过去请罪,有父亲说情,皇上过后虽然生气,也不会把他怎么了,最多就是打几板子了事,却绝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亲自前来。

赵胤熙狠狠地盯了徐玉一眼,对着杨先之怒道:“你敢抗旨?”

杨先之无奈,跪在地上磕头道:“先之不敢!”口中说着,心中却如同是几百只蚂蚁在噬咬,痛楚难当。想来这个婚礼是办不成了,皇上亲自出面阻止,就算是师傅宠爱,也绝对不会和皇上翻脸的,他们是亲兄弟啊!

而聂珠并不知情,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婚礼,皇上要出面阻止。她不过是嫁了一个大内侍卫而已——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拉下了头上的喜帕,看着铁青着脸的徐玉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玉看着她水灵灵的眸子在灯光下,如同是闪亮的黑珍珠一样,模样和师娘竟然出奇的相似,想到师娘就这么一个女儿,绝对不能让她沦为笑柄,在新婚之时被人阻止拜堂,于是忙摇头道:“没什么!”口中说着,咬了咬牙,走到赵胤熙面前,撩衣跪下道:“皇上,静和公主之事,都是我的错,请您莫要责怪杨先之与聂姑娘,让他们完礼吧!”

赵胤熙看着徐玉冷笑道:“都是你的错——那好,一命抵一命,用你的命抵静和,你拔剑自刎,朕让他们完礼,如何?”

徐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赵胤煦勃然大怒道:“皇上今天好大的火气,静和是我的亲侄女,她的死,我也心痛,但追究责任,恐怕都在我身上,是不是也要我自行了断,皇上才满意?”

赵胤熙看了徐玉一眼,再看看满堂喜气的大厅,漂亮的新娘子,想想自己的女儿尸骨未寒,而那个薄情的男人如今正在迎娶别人,顿时又是一阵锥心的痛,对着满脸怒气的赵胤煦道:“你心痛?朕还没有动他一根头发,你就心痛——朕的女儿呢?朕女儿的遗体还没有入土,你们就在这里大办喜事,朕也是做父亲的,难道就不心痛?如果朕今天就这么算了,那么静和死也不会瞑目的!”

赵胤煦低头无语,这事毕竟是他们理亏,静和公主的死,他和徐玉要负绝对的责任,半晌才问道:“那你到底准备怎样?你如果要杀玉儿,除非先杀了我!”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已经是斩钉截铁一般的坚硬,没有了丝毫的转圜余地。

“朕不杀他——断他左臂,抵静和一命!”赵胤熙冷冷的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徐玉闻言,点头道:“好——不过,得请皇上亲自动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慢的拔出了叶上秋露,碧绿的剑芒映着大红喜字,让原本的喜庆多了一成诡异,他又怎么会束手待毙?就在这时候,聂珠忍不住大叫道:“师兄,不要啊。。。。。。我不嫁了。。。。。。我不嫁了还不成吗?”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门外——一道闪电轰过天际,照亮了整个大地,天就要下雨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无炎突然笑道:“有趣,有趣之极!”

他原本一直坐着,赵胤熙进来后,又被聂珠和绿萝、厉月儿等三女挡住了视线,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直到他现在说话,才猛然看到,不禁吃了一惊,眼见这人一袭青衫,散着长发,但容颜之间,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熟悉,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的那个宣读圣旨,还想要把这个折辱与他的人拿下的老太监,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一把抱着赵胤熙的腿叫道:“皇上——他是。。。。。。是。。。。。。”

“你是。。。。。。是谁。。。。。。”赵胤熙的声音也微微颤抖,惊问道。

而徐玉却无奈的苦笑,如今可好,只怕惹得满朝文武笑话了,先皇太子竟然没有死,并且还好好的出现在了京城,父亲可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尽管事隔了二十多年,他还是让人给认了出来。徐玉也绝对没有料到赵胤熙不顾皇上的身份,公然出来阻止一个臣子的婚礼。一瞬间,他只想着最好就一剑把这个混蛋皇上给杀了,免得成事不足,败事不余。

但这样一来,罗天魔帝却大感奇怪,他们应该是见过的,怎么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当初的皇太子还在世上?应该说——当初他在苏州见到的那人,就是秦无炎,但为什么他如今见着他,竟然是这般惊讶?

“苏州一别,不过区区几日,帝君可真的健忘啊!”说到这里,秦无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片刻后才道,“原来还真是我搞错了,竟然是我这个不成材的家伙登了皇位,而他才是帝君?你上次为什么要假冒他的名义和我相见?”

赵胤熙如今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苏州相见,他自然是不会忘的,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带着面具的人,竟然就是他,那么——这么多年,他回来­干­什么?汉王到底想­干­什么,他应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竟然还容许他在京城公然现身?上次他假冒了魔帝的名义出去,原本是他收到了秦无炎传给魔帝的书信,以为只不过是江湖恩怨,而他却正闲着无聊,所以才假冒魔帝,前往苏州相见。

而秦无炎一见了他,就知道他是冒牌货,影魔的身份,只能骗别人,又怎么能骗得了他?所以原本想要说的话也没有说,只是试探的问了一下罗天圣教的一些近况。赵胤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然也是虚与委蛇,原本他心中还一直以为他是东海徐氏一门,却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人竟然是先皇太子——他的大哥。

秦无炎看了徐玉一眼,见他气得不轻,脸­色­铁青。想到他只求过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把这个婚礼给搞砸了,想到这里,当即向他招手道:“玉儿,过来,到我身边来!”

第二章

徐玉看了赵胤熙一眼,慢慢地走到秦无炎身边,躬身问道:“义父有何吩咐?”

秦无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把剑收起来,今天是聂姑娘的大喜日子,可不能乱动刀兵,不吉利的!天大的事,都有义父给你做主,你放心就是。”他忌惮的只有罗天魔帝,至于这个影魔,他还不放在眼里,尽管他如今是九五之尊。

徐玉闻言,心中一惊,暗想着他想­干­什么?杀了皇上吗?出示他的身份吗?但虽然心中惊疑不定,却还是依言归剑入鞘,秦无炎见了,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才淡然道:“绿萝,给聂姑娘把喜帕盖好了,奏乐,婚礼继续!”

“是,师傅!”绿萝嫣然一笑,扫过赵胤熙道,“皇上可真会作弄人,师傅——他在杭州曾经欺负过阿萝,还戏辱少主!”说到这里,她明亮的眸子投向了徐玉。

徐玉吃了一惊,想到和赵胤熙在杭州初会,不禁恨恨地盯了他一眼,然后别过脸去,不再说话。但他心中自然明白,只怕当初赵胤熙带出宫去的那几个侍卫中,有人有问题,否则绿萝绝对不会知道这等事情。

罗天魔帝陡然变了脸­色­,沉声咬牙向赵胤熙道:“皇上,这是真的吗?”他话一问出口,忍不住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关节“咯咯”作响,显然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他能够容忍赵胤熙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难堪,却无法接受他戏辱徐玉。

厉月儿却是不解的看了看徐玉,见他早就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心中不禁为他难受,赵胤熙也看了徐玉一眼,半晌才慢慢的道:“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好了!”秦无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们闹够了没有?都给我住嘴,奏乐,先让这对新人完了礼再说,要吵要闹,等回宫后你们自个儿闹去!”

罗天魔帝忿忿然的坐回到了原本的椅子上,赵胤熙向后退了一步,没有再说什么。秦无炎的出现,让他方寸大乱,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又让绿萝指出他戏辱徐一事,心中有愧,他本对赵胤煦颇为忌惮,这次为了静和,父女连心,焉有不痛之理?咬着牙前来找他们理论,只是想阻止杨先之和聂珠的婚礼,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碰上先皇太子,他这个皇上的身份,或许可以压制一下汉王,但却绝对不会对这个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太子起任何作用。

喜乐再次奏起,杨先之挑开了聂珠头上的大红喜帕,喜娘端上了喜饼,给两人吃过,然后就是喝交杯酒,在喜娘的指导下,两人手挽着手把酒喝了下去,聂珠不善饮,一杯下肚,脸上已经有了一些春­色­,如同是桃花一般,煞是喜人。杨先之看了她那娇弱切切的样子,心中猛然一痛,暗想着就算为她丢了前程,从此带着她浪迹江湖,也没有什么不好。而聂珠如今虽然还不明白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多少却也猜测到一二,皇上亲自前来阻止他们的婚礼,显然早就在杨先之的预料之中,但他为了娶自己,连皇上都得罪了。想到一句市井俗语,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如此有情郎,夫复何求?

转眼之间,见徐玉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金冠玉带,丰神如玉,想起母亲的话来,不禁暗自点头,他确实不是她理想的如意郎君,刹那间,心中忽然悟通,顿时只觉得全身舒畅,这个不怎么算是成功的婚礼,在她的心中,却变得特别起来。

“那是什么。。。。。。”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对新人身上的时候,忽然一个使杂的小厮大声叫了起来。

众人转首看时,只见半空中两道白­色­的身影,御风弄影,从半空中翩翩飞降而下,身法美丽无比,如同是在半空中一步步慢慢走下,明明是一片空无,但众人却都感觉到似乎在两人的脚下如同有台阶一般,一阶阶向下,两人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舞,有着说不出的灵动飘逸,等到两人完全降落到了地上,众人方才看得分明,这两人一人是隐湖玲珑,另一个却也是隐湖中人,正是皇贵妃逍遥。

只见逍遥怀里抱着瑶琴,走到大厅之中,众人中有知道她身份的,都纷纷让出路来,有不知道她身份的,但眼见她相貌绝美,刚才的那一手轻功更是威慑全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甚至连徐玉也不知道,隐湖的御风弄影,竟然可以达到如此境界,看她如今的气息,飘逸灵动之中哪里还有一丝人间烟火?如同是九天仙女,突然的降临凡尘。

“今日皇室郡主出嫁,岂能无乐,在下此来,特送上《刹那芳华》一首,以贺新喜!”逍遥轻笑着道。

“明珠,你怎么来了?”赵胤熙皱着眉头问道,堂堂皇贵妃,这个样子出来,成和体统?

“玉仙子?”秦无炎也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绝­色­美人,忍不住出言问道。多年不见,他也想不到昔日的黄毛丫头,如今竟然出落得如此水灵,虽然他早就知道逍遥隐身在皇宫之中,但却也没有和她再见过。

逍遥先向赵胤熙微微的笑了一下道:“皇上,臣妾只不过是来祝贺一下这对新人而已。”

赵胤熙没有再说什么,自从他知道了逍遥的身份后,江湖中人的野­性­,圣地的骄傲,心中就明白她不可能完全遵从皇家礼制,幸好这些年来,她并没有做过什么有违大统的事情来,因此也让他宽心不少,却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逍遥见赵胤熙已经不再说什么,明眸一转,扫过了徐玉,而后落在了秦无炎的身上,嘴角勾起一丝足够倾倒天下人的笑意,然后才道:“上官先生,当初和平岛匆匆一别,算来已有二直余载,先生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

徐玉在逍遥叫出上官先生的一瞬间,心中大惊,猛然看向了罗天魔帝,却见他表面虽然还是镇静如故,但眼中却明显的多了一层慌乱,这个平时决策天下的帝君,纵然是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会变­色­,但却也不敢把这个秘密让人揭穿了——但徐玉却不明白,逍遥是怎么知道秦无炎的身份的?赵胤煦又怎么会把这等秘密告诉她?当即一把紧紧的握住了赵胤煦的手,却感觉到他的掌心中湿漉漉尽是冷汗。

而赵胤熙更是满脸惊疑不定的盯着逍遥和秦无炎,忍不住吃惊的问道:“明珠,你认识他?”

赵胤煦知道情况要糟,忍不住大吼道:“胤熙,你住嘴!”在逍遥叫出“上官”两个字的时候,他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眼前的这个隐湖女子,知道的恐怕比他们还多,他必须让那个混蛋皇上住嘴,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他皇上的尊严,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赵胤熙眼见人满脸怒容,正欲说什么,耳中却听得赵胤煦气急败坏的叫道:“为了江山社稷,天下百姓,我求你别说话,行不?”于是看了赵胤煦一眼,无语的点头。

秦无炎却是依然毫不为所动,站了起来,走到逍遥面前,一揖到地,微笑着道:“多年不见玉仙子,却是美貌更胜从前啊,只是这上官二字,却是休再提起,秦某不配。仙子若是见到若即姨娘,请代我问好。”

徐玉听得满头雾水,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想着他怎么称若即姨娘,还让逍遥代他问好?什么意思?

逍遥神­色­一黯,半晌才苦笑道:“只是我们都是不孝弟子,却不知道将来我若是见着恩师,却该如何向她老人家转达?”

秦无炎想了想,片刻才道:“就说秦某愧对她老人家厚爱了!”

“好!”逍遥点头道,“我将来见着恩师,一定转达,现在,我却得找秦先生了些私事。”她不再称他为上官先生,而改成了他现在用的这个假名,自然是另有所指了。

“哦?”秦无炎正­色­道:“仙子请讲!”

逍遥顿时沉下脸来,冷冷的道:“秦先生因何派人行刺与我?因何杀了智圣大师?因何将我的行踪告诉和平岛主?”

“原来是为了这事!”秦无炎依然浅笑道,“前面两个问题我都不怎么清楚,大概是手下人不知道,多有得罪了,我代他们向仙子陪个罪就是。至于最后一个问题,那倒确实是我做的,只是当初若即姨娘亲口将你许给了上官辕文,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娶亲,苦心找你,我既然知道你的行踪,焉有不说之理?”

赵胤熙听到此,再也忍不住,走到逍遥身边,急问道:“你与上官辕文有婚约?”

第三章

逍遥呆了一呆,当初上官寰与她师傅若即定下这婚约的时候,她还甚小,也不怎么清楚,但也知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几乎连她自己都快要忘了,而她也知道,上官辕文的心中,只有一个谪仙子,又怎么会容得下别人?只是这个连她自己都快要遗忘的婚约,却突然被人提了起来,一时倒不知道如何回答,徐玉心中明白,隐湖与和平岛历代以来,都有通婚,上官辕文和逍遥有婚约也属于正常。但问题是,上官辕文对谪仙子却是一片痴情,上官寰和若即却因何不成全他们?

“废话!”正当众人都关心逍遥的回答时,曾大牛却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吼道。

赵胤熙脸上一时挂不住,他身为皇上,平时虽然不理事,但也毕竟是九五之尊,岂容得一个小辈在自己面前放肆,当即沉声叫道:“来人,给我把这小子拿下!”但他却忽略了,这里并非皇宫,虽然有大内侍卫在场,却都是罗天魔帝的心腹,自然没有人听他的吩咐。

曾大牛不以为然的冷笑道:“你难道不是废话吗?仙子都做了你老婆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问她与别人有没有婚约,难道她与别人有婚约,你还退婚不成?”

赵胤熙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曾大牛说完,却不再理他,径自走到逍遥面前,拱了拱手道:“仙子请了——有件事得先申明一下,你的行踪并非是我师傅透露的,只因为在下在酒楼喝酒,欠下了上官辕文的酒钱,所以就把你的事告诉了他,当时他还一直不信呢!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智圣那个老和尚是我杀的,原因很简单,我那妹子阿萝想瞧瞧《朝露昙花谱》,我去找那老和尚商讨,他不答应,老子一时火起,就给了他一斧头,结果他就立地成佛了,嘿嘿。。。。。。既然杀了一个也顶了一个‘杀’字,所以我就索­性­把大全寺的上上下下全杀了,免得将来有人活着,练了武功,找俺报仇来着,俺虽然不怕,但也麻烦得紧,若非当天徐公子恰好经过,俺还准备放一把火把大全寺给烧了;第三件事,行刺你的人是那个见不得人地主,金先生——那个武功九流,头脑一流,只知道算计别人的家伙,至于他为什么要行刺仙子,我也不知道。但念在同门份上,他的这份我也替他顶了,仙子若是要找人算帐,只管找我一个就是,免得找别人,麻烦。”

说到这里,曾大牛顿了一顿,目光一转,看了徐玉一眼,然后又道:“但是今天不行——仙子刚才也说过,今天是聂大姑娘大喜的日子,俺是一介江湖粗人,也知道不能坏了人家的好事,仙子随便约个日子,在下候教就是!”他环视了一下全场,虎目生威,大有藐视天下之意。

“你倒好,一个人想承担下所有,我也没有别的要求,把《朝露昙花谱》还我,让我还给隐湖,从此我也就自由了!”逍遥的目的只是《朝露昙花谱》,人既然是曾大牛杀的,他又是秦无炎的高足,如今想要杀他,即谈何容易?

“明天我就给你送来!”绿萝盈盈一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玲珑一眼,她知道她的任务就是追回隐湖流失在外的《朝露昙花谱》,找到逍遥而已,如今,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如此甚好!”徐玉忙道,“仙子既然是给我那妹子贺喜的,就请先别追究这些,大家都把这些劳什子的俗事放一放,听仙子奏一曲《刹那芳华》,如何?”说着也不顾众人意见,忙吩咐金先生准备琴案,请逍遥坐下。

逍遥也不反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轻调瑶琴,徐玉站在她身边,见这琴造型古朴,年代久远,想来就是那传说中的凤凰琴,忍不住看了一眼绿萝腰际的碧绿箫,想着今天晚上还真是热闹,江湖中盛传的七大神兵,竟然集齐了六件,独少了泣血魔刀。

正在沉思中,却听得逍遥又道:“当年的风清子前辈本是昆仑中人,作这首《刹那芳华》,道尽沧桑无奈,如今聂姑娘是昆仑派掌门爱女,以此为贺,倒也合适得很。”口中说着,忍不住伸出素手,按在了琴弦之上。。。。。。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凤凰琴的清越,抹去了《刹那芳华》原本的哀怨,但就在这个时候,绿萝竟然抽出碧绿箫来,和着琴音开始史奏,箫本哀怨,再加上这碧绿萧本是七大神器之一,更是凄婉——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景,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徐玉眼见逍遥端坐抚琴,再看看赵胤熙,想到刚才曾大牛所说,他们夫妻多年,自己凭什么去硬Сhā一手?可老天为什么要让他碰上她?真是一个“孽”,想到这里,又觉心灰,只觉得琴音箫声,交织在一起,耳边尽是“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的回响。而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暴雨。

赵胤煦和秦无炎,此时听得这琴音箫声,都不禁痴痴出神,各自回想着当年的往事。

众人都沉浸在了这幽雅哀怨的乐声中,但却就在这个时候,徐玉猛然感觉到叶上秋露竟然微微的震动了一下,不安的在剑鞘中龙吟不止。同时厉月儿身上的灵犀匕也发出了清越的凤鸣之声,而闪电斧也是雷鸣不止,乾坤扇更是风声大作,而各种声音却又都和着凤凰琴、碧玉箫和音,中间还夹着鬼哭狼嚎的凄厉。。。。。。“怎么回事?”杨先之忍不住惊问道。

赵胤煦和秦无炎同时说道:“七大神器聚齐,产生共鸣!”两人同时在心中想着,莫非是上官辕文来了。

“是上官岛主吗?”徐玉高声问道,他知道泣血魔刀在天鹰手中,但天鹰却一直跟随在上官辕文身边,心中只以为是上官辕文到了。

“和平岛天鹰恭贺聂姑娘大喜!”门外传来的天鹰的声音,话随人到,一道身影,已经闪进了大厅,众人见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湿透,但在人进入大厅的同时,身上也冒出一缕缕白气,显然正在用内功蒸­干­衣服。

“姑娘大喜!”天鹰龙行虎步的走到了聂珠身边,双手过头,恭敬的递上了一只锦盒,大声道:“和平岛主恭贺姑娘大喜,特备上薄礼一份,姑娘笑纳!”

聂珠心中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昆仑派弟子,绝对不够资格让和平岛主出面送礼祝贺,而夫家杨先之却是罗天圣教中人,更不可能和三大圣地的和平岛扯上联系,显然他是冲着徐玉的面子而来,于是向徐玉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徐玉知道上官辕文在京城,但考虑到他和罗天魔帝尴尬的关系,所以并没有通知他,但没有想到,他还是派遣弟子前来祝贺,心中甚是欢喜,于是忙道:“师妹,快收下谢谢人家!”

聂珠闻言,先福了一福,对着天鹰行过一礼后,才从他手中接过了盒子,心中好奇,忍不住将锦盒打开,顿时就觉得眼前一亮,锦盒中并没有别的东西,只是一串大檀珠,颗颗浑圆,大小如一。她虽然并不懂珠宝,但见这珠子在灯火的辉映下,熠熠生辉,也知道价值不菲,忙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说着就合上了锦盒,忙以递给天鹰。

天鹰为难的看向徐玉,徐玉正欲说话,却听得秦无炎笑道:“小丫头也太小心眼了,这珠子虽然值钱,在对和平岛来说,却是普通得很,难道你不知道吗?和平岛盛产珍珠,随便海滩上走走,都有可能拣到珍珠,你放心收下就是。而且,人家也不是看你的面子送你的,而是看在了徐大公子的份上,只要他领情就是。说了你别见怪,别说你,就是令尊,也没有资格见他一面,更别说是让他道贺了!”

聂珠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不再多说什么,随手把珠子上下了。徐玉却是好奇,忍不住问道:“和平岛盛产珍珠?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赵胤煦笑答道,“和平岛的珍珠比它的武功还要有名!”

徐玉摇头,表示不信,但秦无炎却接着道:“玉儿,我倒是忘了,你要是找上官辕文今天来主婚,事情就好办多了,就算有人来砸场闹事,凭他的武功,也足够应付了!”说到这里,他竟然还故意的看了皇上赵胤熙一眼。

徐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苦笑着道:“若是义父前来,不知道何人能当?”他的目标就是晚上利用罗天魔帝牵制住秦无炎,让他可以行动。但他也没有想到,今天晚上,皇上竟然会不顾身份,前来搅和,而逍遥又横Сhā一手,让他原本的计划几乎不能实行。显然,秦无炎的身份已经败露,只怕父亲从此多事,明天若是有大臣提起,倒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第四章

秦无炎闻言,忍不住冷笑道:“有他们两人在,我难道会过来送死不成?别以为罗天圣教与和平岛势不两立,哼——天知道。。。。。。”

徐玉不理他,转首招呼天鹰入坐,却没有想到,天鹰送完了聂珠的贺礼后,竟然走到了他面前,屈一膝跪下行礼道:“天鹰见过公子!岛主说了,他本来也是要来的,只是这里有令他讨厌,不想见着的人,所以就不过来了,还让我给公子带个口信,有时间过去坐坐。”

徐玉大惊,忙不迭的还礼,同时将他扶了起来,道:“天鹰兄为何行如此大礼?”想起上次在酒楼和他见面时,他也是跪下行礼,心中颇为过意不去。

天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秦无炎又道:“因为他只不过是和平岛主的一个侍从,连弟子都称不上,你难道不知道,和平岛择徒甚严,岛主的亲传弟子,一般都是从各大长老家族中挑选出来的,要不就是进入和平比武大会前十名的各门派优秀弟子,像他这等没名没份的,自然只能以奴才之礼居之,而你又是。。。。。。罗天魔帝听他越说越不对头,再也忍不住,大吼道:“你给我闭嘴!”

徐玉呆呆的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秦无炎,问道:“怎么了?我是什么来着?”

秦无炎故意无辜的笑道:“令尊不让我说!”

徐玉心中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忍不住疑惑的看了赵胤煦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让他说下去。

天鹰复杂之极的看了秦无炎一眼,然后冷峻的脸上竟然浮起了一丝笑意,道:“公子,这位先生说得不错,我确实不是岛主的弟子,只不过是一个没名没份的奴才。而你却是岛主的朋友,我自然不敢怠慢,大礼拜见,也是应该。令尊大概是怕我愉堪,所以阻止这位先生说下去的!”

他说到这里,猛然脸­色­一沉,面向秦无炎道:“先生何人,好象对我和平岛颇为了解!”

秦无炎大笑道:“问得好——我确实很了解和平岛,因为我就是贵岛主不愿意见着的人!”

曾大牛这个时候又忍耐不住,大吼道:“卑鄙的小人,自然不愿意见着正人君子,你们知道吗?天底下最最卑鄙无耻的人,莫过于现在的和平岛主!”

“你敢辱骂鄙岛岛主?”天鹰的脸上闪过一丝青气,毫无预兆的,泣血魔刀带起一抹血光,对着曾大牛横扫了过来。

曾大牛忍不住大笑道:“来得好!”口中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抓出了闪电斧,另一只手“嘶”地一声,将身上的锦袍撕开。今天在秦无炎的要求下,他不甘不愿的换上了一身锦袍,但如今他却嫌碍手,一把就撕了——闪电斧乃是重兵器,曾大牛双手持柄,舞起了一道白光,猛对着泣血魔刀迎了上去。

众人被两人的劲气所逼,都不由自主的纷纷后退,一只龙凤喜烛顿时被风扑灭,天鹰知道闪电斧的厉害,泣血魔刀不敢与他相碰,身形微微一折,魔刀上扬,避开了闪电斧的锋芒,但却对着曾大牛的胸口急刺了过去。。。。。。曾大牛大吼一声,声音盖过了门外的雷电——闪电斧白光大涨,右手持斧,自下而上对着天鹰的腰际横扫,竟然意图一招把天鹰斩成两段,而他本人身形却一式铁板桥,向后直直的仰去,躲过泣血魔刀的锋芒。天鹰冷笑,他的这一招本是虚招,招式未老,忙急收回,当即纵身跃起,拔高丈余,泣血魔刀如同是一道艳丽之极的血光,自下而下如同是苍鹰一般直刺下来。在如此情况下,曾大牛招式已经用老,下盘不稳,想要换招,已经是来不及,于是一咬牙,索­性­就势躺在了地上,右手回旋,闪电斧带着雷鸣之声,自下而上的迎了上去。如果天鹰中途不变招,神器一但接实,必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天鹰却没有料到他会用这等无赖的打法,但在这等局势下,他也是骑虎难下了。一咬牙,魔刀又增加了两成功力,血光带着凄厉的尖嚎,迎上了闪电斧。。。。。。一阵刺耳欲聋的金戈之声,中间带着雷鸣和厉鬼一般的凄厉惨叫,闪电斧和泣血魔刀硬生生的碰到了一起,连带整个大厅都不安的震动——众人都忍不住纷纷的捂住了耳朵,一些不会武功的杂役,早就不顾门外的大雨,纷纷跑了出去,自找安全的地方躲避。

杨先之和这两人的关系都恶劣得很,这时见状,忙一把拉过站在一边的徐玉,问道:“不阻止他们吗?”

“阻止他们?”徐玉竟然笑得得意非常,问道:“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你难道怕他们拆了你的房子不赔吗?放心,他们不赔,我赔就是!”

杨先之闻言顿时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聂珠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地拉了杨先之的衣袖笑道:“你难道不知道,这才是我师兄的德行!”

杨先之闻言苦笑,比着手势,指了指两人道:“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徐玉看着带着凤冠,穿着大红嫁衣的聂珠一眼,戏谑的笑道,“拜过堂以后当然是入洞房了,难道这个还要我教你不成?趁着这会子乱,你赶紧带着我这漂亮的师妹洞房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聂珠闻言,脸上微微一红,忍不住对着徐玉轻啐一口,娇嗔道:“尽是胡说!”口中说着,但却也知道这洞房是不可避免的,忍不住看了杨先之一眼,顿时一颗心竟然不争气的“扑通、扑通”急跑起来。

杨先之却是傻了眼,指了指聂珠,又指了指自己,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走!”

“对!”徐玉点头道,“现在就走!”

杨先之不再说话,他知道徐玉今天必定另有所图,当即一把拉了聂珠,趁着无人注意,从旁边的一个小门闪了出去。厉月儿和绿萝站在一起,这个时候却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徐玉向她使了个眼­色­,厉月儿会意的笑了一下。

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秦无炎看在了眼中,他知道徐玉想要­干­什么,也决定配合着他玩下去,这小子以为他聪明,难道他是傻瓜不成?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也浮起了一丝笑意。

却说曾大牛和天鹰硬碰硬的接了一招,曾大牛被震得虎口发麻,右手膀子都生痛,同时手臂上还是给泣血魔刀的刀芒拉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而天鹰在和闪电斧硬接上的那一瞬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震力,震得他内脏都几乎移位,心中却是大惊,没有想到这个曾大牛还真的不容小觑。原本他身上的一身黑­色­劲装,如今已经破裂不堪,连头发都微微散开,更要命的却是——内腑气血翻腾,难受得紧。

这一下,两人算是持平了!

“他妈的,够劲,再来——”曾大牛一摆手中的闪电斧,对着天鹰叫道。

“好!”天鹰也不示弱,魔刀扬起。。。。。。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风雨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音哀婉,只听得有人低声吟道:“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门外风雨大作,门内更是噪音不断,但这低低的浅吟,却是清晰无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秦无炎和赵胤煦同时脸­色­一变,齐向门口抢去,两人的身法都是极快,但等到了门口,却只见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之间,就消失在夜雨中。。。。。。看其身法,竟然也是御风弄影。

徐玉并没有动,在他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心中却是大喜,几乎就要大叫出声:“师娘——”至少今天他证实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师娘没有事,而且也在京城。想到这里,顿时心神大定,这婚礼,总算有了一点收获。

在这个时候,逍遥看了看失魂落魄的赵胤熙道:“皇上,臣妾想回去了,您是否也一起走?”

赵胤熙看着乱糟糟的大厅,看着犹自对峙不下的天鹰和曾大牛,忽然有种想要狂笑的冲动,这真是一个荒唐的日子。先皇太子竟然还活着,那是他的大哥啊——一个从小如同父亲一样宠着他的大哥,他没有死,却为什么不回来?明珠为什么要叫他上官先生?他居然自称姓“秦”。不错,他以前没有被封太子的时候,是秦王!虽然早就知道欧阳明珠是个冒牌货,但一直以来,他都习惯的叫她明珠,而不是逍遥。

门外,大雨倾盆;门内,烛影摇红,新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而这对新人的婚礼,却是建立在自己女儿的­性­命之上,他怨谁来着?自从那个叫徐玉的小子出现以后,他那原本宁静的皇宫就没有再平静过——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荒唐的事情在等着他。皇帝,做到了他这个份上,真的只能用“窝囊”两人瞎子形容。

第五章

赵胤熙听得逍遥问他,于是点头道:“好——还是回去好!”他口中说着,当先一步向门外走去,原本追到门外的赵胤煦正好转过身来,见他要离开,于是忙叫过几个大内侍卫,备车护送他回去。

赵胤熙也不推迟,只是看着他冷笑,秦无炎看着犹自缠斗不休的天鹰和曾大牛一眼,屋里早就是一片狼藉,桌翻椅倒,灯灭火熄,忍不住大声叫道:“都给我住手!”

曾大牛大吼着答应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退出了战圈。天鹰又看了秦无炎一眼,目光中闪过一道­精­芒,也不答话,也不恋战,连场面话也没有交代一句,身形一晃,人已经到了门外,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他和曾大牛这一战,可真打得莫名其妙得很。

秦无炎吩咐金先生整理残局,招呼没有离开的众人坐席喝酒,游目四看,却发现不见了徐玉的影子,绿萝和厉月儿却坐在一个角落里,正在低声说着什么,时而听到两人传来低浅的笑声。而几个大内侍卫这个时候正围上了曾大牛,连连夸他武功高强,同时又忙着敬酒,曾大牛甚是豪爽,也不推迟,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秦无炎叹了口气,慢慢地向门口走去,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大雨,赵胤煦跟了出来,一手提着一只酒壶,另一手拿着两只酒杯,对着他扬了扬手道:“喝一杯吧!”

秦无炎转过身来,微微笑道:“今晚我不会走,你放心好了!”

赵胤煦只是“哦”了一声,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他,笑问道:“什么意思?”

秦无炎盯着他看了片刻后才道:“你的那个宝贝儿子想做什么?我焉有不知道的,自然是陪着他闹一会子了。否则,他也不会死心的!”

赵胤煦闻言大惊,问道:“你都做了什么?”

秦无炎转过身去,站到了走廊尽头,片刻才道:“你放心,我不会伤了他。若是我要杀他,早就杀了,还会等到今天?”

赵胤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仰头­干­完了杯中的酒,然后举起杯子身他晃了晃,秦无炎苦笑了一下,半晌才道:“喝酒常会误事,上次找玉儿陪我喝了两杯,结果多喝了,也不知道胡说了什么,竟然让那个小子吓得这几天都不敢见我!”虽然如此说法,却还是一口饮­干­了杯中的酒。

赵胤煦给他添满,看着外面的雨,沉思了片刻后才道:“能问个问题吗?”

“帝君阁下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秦无炎依旧淡然的笑着,但笑容之间,却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太子妃是不是你杀的?”赵胤煦几乎不敢看他,只是看着漆黑的天空,倾盆大雨。

原本秦无炎以为他想要问的必定是因何不死,却没有想到他竟然问了这个问题,心中如同是被谁用重锤重重的打了一下,眼前一黑,顿时觉得气血翻滚,几乎就要支撑不住,心中不禁暗骂——魔帝果然没有辜负了这个“魔”字,够狠、够毒、够准,一言就击中了他的要害。虽然内心痛苦无比,他却依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冷冷地笑道:“不错,太子都死了,还要太子妃­干­什么?我不但杀了她,不把鹰儿一并解决了,并且把他的尸体扔在了乱葬岗,看着野狗将他分了尸,才算是结束!”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紧紧的握着拳头,痛楚在心中蔓延,但嘴角却浮着冷酷之极的笑。

“你可真够狠的!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得了手。”虽然这一切都在赵胤煦预料之中,但现在听他亲口说出,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难道我还留着那个小孽种来玷辱你赵家高贵的皇族血统不成?”秦无炎冷笑,不无讽刺的看着他道,“你不也想借刀杀人,杀了徐玉吗?”

赵胤煦只觉得心中如同被狠狠的捅了一刀,片刻后才道:“你很宠着他啊。。。。。。”

“我只是想让你痛苦,只要他活着一天,你就绝对不会好过。而且,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说出那么一点半点的,他会比我更痛苦,哈——”说到这里,秦无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在风雨中飘散,“让一个人活着痛苦,远比一刀杀了他更是痛快!除非你自己下得了那个手,我也给你一个机会,领教一下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是什么滋味,而我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今天也不过是照旧归还而已,还没有加上利息。”

赵胤煦突然觉得,他来找他,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二十年前,自己在他面前就处处处于下风,二十年手的今天,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他依然掌握着主动,但为什么他带按兵不动?这么多年,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好了一切。秦王宝藏,也让他拥有了起兵的足够资金,他还在等什么?纵然可以决策天下,但在面对着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惶恐,毫无办法。在这个人的身上,有一半和他一样的血统,他们应该是兄弟,如今却是生死仇敌。

“有一件事你错了!”赵胤煦摇头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玉儿,从来都没有,我没有你心狠,你也休想看到那一天,就算你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那你为什么今天要紧张?”秦无炎轻易的指出了他的痛处。

赵胤煦只是无奈的摇头,半晌才道:“你刚才说,逍遥和上官辕文有婚约,是真的吗?”

“没错,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玉仙子本人,这等事情,焉能玩笑?”秦无炎见他转变话题,而他也不想再谈刚才的那个问题,当即淡然答道。事实上,这些年来的种种变故,早就将他的心磨得比钢铁还要坚硬,任何事情在他的眼中,都变得淡然。五十不到的年龄,却让他饱经沧桑,也能够看透一切,但却依然放不下心中的那份比海水更深的仇恨,任何一切东西,都始终化不去他心中的这份恨意。。。。。。“是上官寰与若即亲口许下的婚约?”赵胤煦再问。

秦无炎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了黑暗的天空,眸子里仿佛看到了在风中御风弄影的妙人儿——赵胤煦不解,他知道上官辕文喜欢的是谪仙子水柔,既然如此,当年为什么上官寰与若即不把水柔许给他,而反而是逍遥,这里面恐怕有问题,猛然想到刚才秦无炎让逍遥给若即问好时曾称她作姨娘,那么就是说——“若即把阿柔。。。。。。把阿柔。。。。。。许给了。。。。。。你。。。。。。”赵胤煦被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给惊呆了,难怪他会御风弄影,若即连隐湖的不传之秘都教了给他,对他可真的是另眼相待了。

秦无炎只觉得胸口剧痛,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住,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半晌才怒道:“你闭嘴!”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伤痛,心中的伤口,如今却被赵胤煦给深深的剥开,他才感觉到痛恻心扉的感觉。

赵胤煦也没有想到他有这么强烈的反映,竟然为此吐血,爱之深才会痛之切,也许他对她的感情,比起他们任何人来都更是深厚,眼见他嘴角还带着鲜血,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忍与惆怅,转过脸去,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秦无炎毕竟曾经受过大变,这时已经勉强镇定了下来,站在走廊的边上,却是一言不发。

赵胤煦知道他心中不好受,只是他不明白,他知道他不会放弃的,一个能杀了自己的妻儿的人,能够下得了这份杀手的人,早就不会再为任何感情而动,今天他还会为了谪仙子被自己气得吐血,是不是象征着他还没有完全的泯灭人­性­?这难道就是他至今还按兵不动的原因?可谪仙子的遗体已经不在他手中了,如果他估计没有错,谪仙子的遗体应该也是他带走的,那么——他还有什么放不开?

“你到底想要怎样?”赵胤煦问道。

秦无炎靠在了柱子上,一任雨水将他的衣衫湿透,慢慢的道:“江山社稷、罗天圣教原本就是我的,我自然要取回。然后挥兵南海,踏平和平岛,将上官辕文父子乱剑分尸,我的心事就算是了了!”他淡然缓慢的语气中再一次透出了浓浓的恨意,和平岛——那是他一生的屈辱,是他所有恨的起源,不毁了和平岛,他死不瞑目。

赵胤煦看着他宽大的衣袖、散乱的长发在风中猎猎作舞,再也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朝中还有支持你的老臣,你手中应该还有皇太子令牌和先皇遗诏,只要你登高一呼,自然会有人响应,而你手中也有着足够的资金,你还在等什么?”这是一个令他不安的问题,他还在等什么?这个人,还是如同二十年前一样,他始终猜不透他心事。

秦无炎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靠在柱子上,看着廊外的雨,良久后才慢慢的转过身来,用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低声道:“天下百姓何辜?”

第六章

赵胤煦狼狈不堪的向后退了两步,那低得几乎听不清楚的言语,如今听在他的耳中,却如同是一个晴天霹雳,他说真的吗?一个狠得下心来杀了自己妻儿的人,心中居然还装着天下百姓?

“你错了,我没有那份仁慈,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先皇而已!”秦无为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的又道,“我若引起兵战,这江山社稷恐怕未必就能保住,战乱一起,局势就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了。”草莽多英雄,谁知道战争一起,这天下又会是谁的?

赵胤煦没有再说句话,心中已经明了,如此一来,他必定是要把战场定在和平岛,从什么地主开始,也将从什么地方结束。。。。。。却说徐玉离开了杨府,独自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天下着雨,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全部湿透,他也毫不在意,远远的,他转过身来,再一次看向杨府,隐约之间,似乎看到里面摇曳的烛光,想着今天小师妹终于嫁出去了,可为什么他的心里空荡荡失落得很,他应该为小师妹高兴才对,摇了摇头,感觉眼中似乎有滚烫的液体流下,也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小师妹嫁出去了,他是童年也一并埋葬。从走下昆仑的那一天,他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九月初九,就快要到了,这次去和平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回来。秦无炎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只是母亲是无辜的,这也是他这个不孝子今天能做的唯一的事情,找回她的遗体,好生安葬,人死灯灭,入土为安。他本就不孝,到了今天,他更不能让母亲的遗体成为他人手中的工具。

“公子,快上车吧!”正在他沉思的当儿,阿大已经驾着车来到了他身边。他们原本就早有约定,今夜——注定了不会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徐玉转过身来看了看阿大,见他头上带着一个大斗篷,却也是全身湿透,当即点了点头,连忙坐上车子,阿大也不等他吩咐,一声吆喝,赶着马车就跑,同时扭过头来对徐玉道:“公子,车里有­干­净的衣服,你先换了吧,这个样子去见媚儿姑娘,她见了会伤心的。”

徐玉一手掀着车帘,看着外面的大雨,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青油布的马车算是好的,但依然挡不住这么大的雨。摇头叹息道:“这么大的雨,换了也没有用,等到了孽海情天再换不迟!”

阿大一边熟练的赶着马车,一边笑道:“随你的便,我只是怕媚儿姑娘见着你这个狼狈的样子,又要心痛!”

徐玉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竟然开始取笑起我来了——我一个大男人,身强体壮的,淋点雨又死不了,有什么好心痛的?”

阿大摇了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摸清楚了徐玉的脾气,因此回过头冲他笑道:“我是不心痛,关我什么事,我是怕媚儿姑娘知道了你在皇宫中的日子过得不好,伤心!”

“我在皇宫中有什么不好了,有得吃有得住!”徐玉摇头笑道,但心中却无可奈何的泛着酸楚,赵胤煦对他确实不错,但那个皇上,却是他心中的一个不愿碰的禁区。如果将来他还有命活着回来,他必定不会再住进那个皇宫之中。

但和平岛,这次的比武大会,他能活着回来吗?

“公子今天就很不高兴,阿大知道的!”阿大并不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子,想了想又道:“公子,不是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看着杨大人娶媳­妇­眼热,何不自己也娶个呢?”

徐玉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从后面扬手一巴掌对着他脑袋打了过去,道:“你怎么知道我看着他娶媳­妇­眼热了,尽是胡说八道,是不是你小子自己春心动了?想要娶媳­妇­了?”

阿大苦着脸摸了摸脑袋笑道:“那你为什么不高兴?不过,公子,你也不小了,也该娶个媳­妇­了——公子,你到底喜欢哪个姑娘?”阿大不理徐玉的打趣,继续不怕死的笑问道。

“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欠捧不成?”徐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罗天魔帝都没有来­操­这个心,他竟然开始着急了。

“公子,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要问的,是绿萝姑娘让我问的。她说了,如果我问了出来,她送我一条玉雪金线蛇,那可是蛇中极品,听说只有东海某个小岛上才有,嘿嘿。。。。。。”阿大得意的笑着。

徐玉差点没有气昏过去,这个——绿萝也太那个了吧,收买人也不是这样弄的,阿大见他久久不回答,忍不住又问道:“公子,你就说一下吧,阿大就可以把那个玉雪金线蛇娶回来了!你说,是月儿姑娘,还是玲珑姑娘,还有媚儿姑娘——或者,就是绿萝姑娘本人?”看样子他似乎把玉雪金线蛇当老婆了,竟然用了“娶”字。

徐玉被他问得怔了怔,这些日子,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到底喜欢谁,想到月儿的温柔、玲珑的清冷、媚儿的柔媚,而绿萝那更是他心中深处的一个影子,就在大全寺里躲在佛像后面偷偷的看了那么一眼,他的心就一直沉迷其中,只是——她却是秦无炎的弟子啊!

“要不——公子,这样好了!”阿大不怕死的再次建议,为了那条玉雪金线蛇,他也豁出去了,“你若是喜欢,难以取舍,不如就让王爷给你提亲,一并都娶了也不错,我小时候听得师兄们说起过,城里有钱的大爷们都娶十个、八个老婆的,你又不是没有钱,对不?你瞧那个混帐皇上,不就左一个妃子右一个妃子吗?”他跟随徐玉日子不久,但徐玉骂皇上混帐的语气,竟然被他学得一模一样。

“少废话,赶你的车就是!再多说一句,等下回去,我给你一顿板子。”徐玉放下车帘骂道,他不否认,他确实对这四个姑娘都有好感,而且,在他心底深处,他还颇喜欢那个温柔体贴、清纯无比的即莲。但回头想想,却又觉得荒唐,玲珑是隐湖的女子,她曾经亲口对他说过,她不喜欢他,如果他不是风清子的传人,如果不是厉月儿喜欢他,那么她连话都不会和他说上一句,若即又怎么会把她许给一个合欢门主呢?而厉月儿却是剑谷中人,情魔拼了老命给他恢复了武功,唯一的要求就是他不能娶剑谷女子,以着武林圣地的骄傲,难道她会委曲求全,做他的汝奴不成?而绿萝,过了今夜,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们就要拔剑相向,还谈什么成婚?

“公子,到了!”正当他在沉思的时候,阿大“吁”了一声,停下了马车,同时回头向徐玉叫道。

徐玉忙从车上跳了下来,阿大急急的拿了一把伞给他挡着雨,徐玉看了看全身早就湿透的衣服,苦笑道:“把伞收了吧,早就湿了,还挡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孽海情天——虽然是雨天,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它的生意,门口依然有着不少的人进进出出,或穿蓑衣,或打雨伞,更有坐轿乘车的,看样子这“­色­欲”二字,魅力果真无穷。

却见门口上方挂着一方匾额,上写着“孽海情天”四个字,徐玉眼见那字迹颇为眼熟,想来必定是出自情魔手笔,想到情魔因他而死,心中不禁又黯然神伤。

“公子,别站在雨中了,快进去啊!”阿大见徐玉站在雨中发呆,忍不住忙招呼道。

徐玉点了点头,忙着一步走了进去,却见这“孽海情天”的布局与别处不同,大厅之内,清秀淡雅,怎么看也不像妓院,而这个时候,一个四十左右的老鸨已经扭着腰肢,上来招呼——“这位公子可真是多情种啊,这等天气,还想着我们这里的姑娘?”老鸨上下打量着如同是落汤­鸡­一般的徐玉,手中带着浓重脂粉味的手帕已经伸到了他的脸上,意图为他拭去头发上涎下的水珠。

徐玉沉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冷冷的道:“我是问情的!”

老鸨吃了一惊,忙退后了一步,不敢再动手动脚,而这个时候,阿大已经脱去了斗篷,走过来笑道:“宋嬷嬷,你就是会开玩笑,我们公子可不吃你那一套,他嫌你老了,他只喜欢年轻姑娘!”

老鸨显然是认识阿大的,徐玉终于明白,为什么阿大那个憨厚的少年会变得油嘴滑舌,常往青楼这等地方跑,石头狮子也会动情。老鸨拿手帕捂着嘴“咯咯”的笑了下,忍不住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徐玉片刻,道:“请公子随我来!”

徐玉也不答话,点了点头,老鸨转身在前带路,阿大跟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媚儿姑娘和那四个姐姐都住在后面的雨花阁,很幽静的!”徐玉只是点头答应着,这些日子,他一直都与合欢门保持着联系,阿大就是他的信使,来来回回的往这边跑,早就熟识了。

第七章

却说老鸨带着徐玉向后走去,徐玉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外面看起来不起眼的孽海情天,里面却大得惊人,但回头想想,却又释然,孽海情天表面上不过是一座青楼,实际却是合欢门的总部所在,合欢门和罗天圣教、鬼府齐名多年,总是有着一定实力的。

早在他打量中,老鸨带着他穿花涉柳,经过了一带梧桐小林,来到一处粉墙前,进了一个小小的月洞门,徐玉心中有数,这里就是所谓的雨花阁了。果然,进了里面一看,却是一大片的碧水,从边上一直延伸着堆砌到水中央的大玲珑石头,上面缠藤绕蔓,虽然是在夜雨之中,徐玉却看得分明,旁边更种着大量的花树,想来若是在落英缤纷的季节,绝对是雨花连绵,山水相映。

“公子,现在是夜里,看不分明,白天再看吧,情天虽然不比皇宫巍峨,却也有些景致,等明天雨停了,让姑娘们带你四处看看。”老鸨自然看得出徐玉在打量着四周景致,忙知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他从旁边的抄手走廊向正房走去。

刚到门口,徐玉眼尖,就见着一个熟悉的影子,正靠在柱了上,玩弄着廊下的水珠子——“即莲!”徐玉忍不住低声叫道,原本在杭州的时候,天天嫌她们吵,如今短暂的分别,他才发现,原本心中竟然一直想着她们,而此时再见,竟然如同见着了久别的亲人一般。

即莲早就知道他今天会来,也一直望眼欲空的在等着,从下午开始,她就一直站在了门口看望,如今突然听到徐玉的声音,忙三步并作两步的扑了过来。也不顾徐玉全身湿透,只是扑在他怀里,双手紧紧的抱着他问道:“主人,你还好吗?”

“傻丫头,我这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徐玉心中高兴无比,但却没有向她这般表示出来,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小心的将她推开道,“我身上湿透了,你别粘上了水!

即莲却不顾这些,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一只手臂,似乎怕一松手,徐玉就会消失不见的样子,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里的媚儿等也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忙都走了出来。

“好了,我不把门主交给你们了,外面还有事情,我就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老鸨先向媚儿行一礼,然后才又对徐玉施礼,刚才在外面,她一直称他为“公子”,直到这个时候,才改口称他“门主”,显然她也心中有数得很,怕让人知道了徐玉的身份。

媚儿忙点了点头,走到徐玉身边,眼见他全身湿透,不禁皱起了眉头,拿手帕给他擦了擦脸,徐玉并没有拒绝她。甚至很是享受她此时的亲昵温柔。媚儿心中也极是高兴,到了京城多日,虽然知道徐玉也在京城,然而咫尺去又如同是天涯一般。远无的相隔,不得相见,此时见着,只觉得好象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淡淡的对即莲道:“丫头,别闹了,大家进来说话,都站在走廊上­干­什么?”

徐玉抬头之间,见媚儿穿着粉红­色­的长裙,头发没有梳起来,想来是刚刚洗过的,还带着润湿的蓬松,松松的用一根丝带扎着,但如此一来,却更是多了三分柔媚,只是容颜之间,似乎清减少许,想来这些日子,她也够辛苦的,当即对她笑了笑道:“媚儿,好久不见!”

媚儿盈盈一笑,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一双原本明亮的眸子,经过了后天的有意修为,更是勾魂慑魄,随即她就看到徐玉身上湿漉漉的水,忙道:“快进来,这雨可下得实在是。。。。。。”但想到今天的这个雨,却方便了合欢门的另外一些人,因此话说一半,也就止住了。

徐玉亲自安排下的事情,焉有不知道的理,忍不住打了个“哈哈”,道:“这个雨下得实在好啊!”一边说着,一边半搂着赖在自己身边的即莲,向里面走去。

如兰等也都忙着上来施礼问好,似菊、若梅却不在。徐玉一步走进了房里,却发现房中的摆设颇为眼熟,随即就发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着杭州的水云轩所布置的,心中不禁一动,想到媚儿在初见他的时候,就曾经以姹女媚心大法诱惑,他并不傻,自然知道她的心意,只是他比较循于正统,并没有想过就此要了她,甚至连即莲的几次挑逗,他都忍下了。但如今小师妹初嫁,他心中的影子却是别人的皇贵妃,原本一个个美妙幻影在心中破灭,心境再也恢复不了原本的纯正,日日搂着美人入眠却无法碰的感觉更是让他苦恼不堪,若非他修炼的内功心法讲究的是清净无为,自然之道,恐怕是圣人也忍耐不住,心中想着媚儿有情有义,自己却还一个劲的拒绝什么?

“别看了!”媚儿见他脸­色­古怪,只当他是为了房中的摆设,忙笑着道,“这里都是按照水云轩格局布置的,也不知道你是否满意?现在先别管这些,赶快准备热水,你先澡人上澡,把衣服换了是正经,可别着凉了!”

“我这就去!”她一言提醒了即莲,口中说了一声,忙着就去准备热水,浴桶等物,如兰也忙着过去帮忙。

阿大忍不住咂着嘴巴叹道:“我的衣服也湿了,怎么就没人关心我?”

媚儿闻言轻笑道:“你自己去后面的房间洗去,若是想要人关心,我找个姑娘侍候你就是,包你满意!”

“不要不要!姑­奶­­奶­,你饶了我吧。”阿大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一溜烟似的跑到了后面,自己找热水沐浴更衣去了。

徐玉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小子被你吓坏了!”

媚儿幽幽的瞪了他一眼,苦笑道:“你也是一样的正人君子,美­色­在怀也毫不所动。”

徐玉尴尬的笑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即莲和如兰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请他过去,徐玉冲她笑了笑,自随着即莲进房去沐浴更衣。自然,即莲等在杭州就一直侍候他的起居,这个时候当然还是她们俩侍候,连头发都给他梳洗过。换了一身衣服,弄得全身都­干­净清爽后出来到外面大厅上,却见媚儿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酒菜,笑着向他招呼道:“想来你还没有吃饭,我准备了一点酒菜,随便吃一点吧!”

徐玉给她这一说才想起,他还是中午吃了点汤圆,肚子早就空空如也,此时闻到酒菜的香味,更是觉得饥肠辘辘,忙连连点头道:“好——我还确实饿了呢!”

一边说着,一边率先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却忽视了桌子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点了两枝描金蜡烛。媚儿柔媚的笑着坐在了他对面,即莲和如兰也在一侧坐下相陪。媚儿提着酒壶,给他满满的倒了一杯酒,做了个请的手势,徐玉见那酒­色­泽绛红,清香四溢,想也没想,举起杯子来一饮而尽,只觉得入口甘爽,酒味纯正,忍不住脱口赞道:“好酒!”

即莲、如兰和媚儿三人都忍不住对望了一眼,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随便的就把酒给喝了心中都浮起了一丝怪怪的感觉,徐玉却毫无所觉,又问道:“媚儿,别光顾着喝酒,我的事,你可准备好了?”

“放心!”媚儿巧笑倩兮的道,“不敢误了门主吩咐的——只要主母的遗体真的在您说的那两个地方,今天晚上,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到。你放心,明天早上,你一定就能见着主母遗体的,那两处地方是似菊和若梅亲自带人去的,所有参加的人都是本门高手,只要不碰到那几个厉害角­色­,绝对不会有问题。和平岛的那边,也依你的吩咐,今天晚上,聂姑娘婚礼结束,章夫人就会带人先往南海,恩!章夫人,你应该已经见过了,秦无炎安排给聂姑娘上妆的那个。”

徐玉早就想到章夫人是合欢门的人,却没有想到她们混在了秦无炎安排的人手中,闻言点了点头,眼见媚儿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酒我就喝三杯,不能多喝了,晚上三更时分,我得过去接应她们,说实话,我今天心中总是觉得不安,只怕未必就能如意,若是我娘的遗体不能找回来,我那个痴情的父亲,恐怕就。。。。。。”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知道,虽然表面上赵胤煦表示得淡淡的,但却可以肯定,谪仙子就是他身上的死|­茓­,致命的要害。

“知道,那就喝三杯好了!”媚儿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块五香牛­肉­送到他嘴边,笑道,“吃点菜!”

徐玉也不拒绝,在三女的殷勤侍候下,一边说笑,一边吃了点东西,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他就觉得小腹之间升起了一股热气,并且迅速游走全身,竟然越来越热,欲念高涨,压抑不下,不禁惊问道:“媚儿,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媚儿见他脸上已经绯红一片,眉眼之间,尽是春意,知道药效已经发作,忍不住得意的笑道:“你知道‘乱­性­’,怎么就忘了‘动情’,你刚才喝的酒,就是‘动情’。”

第八章

徐玉听到“动情”两个字,眼前一黑,只差点没有被她气晕过去,但由于清源心经的缘故,他竟然还能保持灵台的一丝空明,忍不住骂道:“该死!”

媚儿毫不在意,吃吃而笑,道:“你如果还记得,这个‘动情’是用­淫­羊之草、合欢之果等药混制而成,就该知道只要服下动情,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你梦中的情人,你现在感觉——我是谁?”她口中一边说着,一边滚烫的身子已经依了过去。

徐玉咬了咬嘴­唇­,他也知道一点关于“动情”的厉害之处,就是叫人防不胜防,在你面对着自己最心爱的人的时候,你能拒绝吗?当即闭上眼睛,索­性­完全放松,没有了抵抗后,药效迅速的发作,但他却趁着这个时候说道:“你也尽是胡闹,今天实在不是一个好日子!”

即莲和如兰已经拥着他向房里走去,听他如此说法,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媚儿吐气如兰,咬着他一只耳垂子轻笑着道:“三更还早,这个时候,长夜漫漫,如此良宵,虚度岂不可惜。。。。。。姹女媚心大法对你没用,我就不信这个也对你没用,顺便说一声,我刚才点的那两枝蜡烛,乃是合欢散。”

徐玉摇了摇头,想到媚儿刚才的话,睁开眼睛看着她,但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似乎有逍遥的影子在晃动,但很快的,绿萝、厉月儿的影子都一一的在心中闪过。最后,清楚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就是眼前这个面含桃花,眉眼含春的俏人儿,这个时候,他早就觉得口­干­舌燥。猛然间一把重重的抱住她的小蛮腰,媚儿忍不住娇哼了一声,享受般的轻叫了出来,徐玉附在她耳边恶狠狠地低声道:“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

即莲和如兰闻言,正欲退出,哪知道徐玉怀里虽然抱着媚儿,身法却依然一点也不弱,身子一晃之间,已经拦在了两人面前,叫道:“都留下,我今天要好好的做一回合欢门主。”口中说着,手中微微一用力,“嘶”的一声,已经撕开了媚儿身上的外衣,随手将她摁倒在床上。媚儿也不反抗,只是咬着牙齿笑个不住。

即莲和如兰闻言,心中却都是大喜,即莲曾多次挑逗与他,她虽然还是女儿身,却比如兰还要大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脚上的鞋子已经脱去,身子在地上一个旋转,身上的裙子就已经飞落到了地上。同时向如兰使了个眼­色­,如兰会意,两人同时上前,三两下就把徐玉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房里顿时就春­色­无限,媚儿为了怕徐玉抵抗住药效,比平时又加了一倍的量剂。如今正如徐玉所说,那是玩火自焚——不得不和如兰俩使出全身解数,陪着他数度缠绵,而即莲本是女儿身,如今早就不支。只剩下了呻吟的份。。。。。。激|情过后,四人又痛快的洗了个澡,徐玉看着三个如今已经变成了他女人的小女子,心中满是欢喜,想着将来若是能得她们三个长久相处,也是幸福,只是不知道他不没有这个福气?他没有什么贞洁烈­妇­的观念,倒不在意媚儿和如兰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只是想到这里,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媚儿温柔的躺在了他身边,笑道:“二更刚过了,还早!瞧你平时正经,原来也是。。。。。。”说到这里,她脸上微微一红,没有再说下去。

徐玉“恩”了一声,笑道:“我平时都怎么了?今天不也是你逗的,还怨我?”

即莲却犹自春­色­满面,倒了茶捧了过来,送到他嘴边道:“主人,吃茶了!”

徐玉就在她手中喝了一口,看着房里温馨和睦的气氛,叹了口气,媚儿焉有不知道他心事的道理?却也不安慰,反而幽幽地叹道:“不错,今天确实是我挑逗你的,但我感觉到,你也愿意,对不?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是和平岛的比武大会,你也说过,这次的比武大会,根本就是一个­阴­谋,我等如今被牵涉其中,此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再回来,人生得意须尽欢,我没有什么得意之事,唯一未了的心愿,就是能和你在一起,如今心愿已了,就算让我立刻死了,我甘心了!”

徐玉听到此,忙一把捂着她的嘴道:“媚儿,你胡说什么?谁说你们要去和平岛的,我只不过是需要几个合欢门的弟子协助一下,没说要你们去啊,我已经自私的把合欢门给牵连进来,又怎么还能。。。。。。”

“主人,你去——我们还能不去吗?”未等他说完,即莲就打断了他的话,“主人,也不是莲儿今天说不吉利的话,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也活不了,还不如随你一起去和平岛,若是单独你去了,我们在这里,日夜盼望等待,那份滋味,实在是难受,从今天开始,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就算是下地狱,我们也要随着你一起去!”她原本满腔的柔情,说到了最后,竟然变得斩钉截铁般的坚硬。

徐玉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伸手在她浑圆粉­嫩­的柔臀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然后才道:“尽是胡说八道!”

即莲双手捂着臀部,尖叫着跳了开去,如兰却坐在他身边笑道:“如兰没有别的要求,只求能死于主人之前!”

徐玉闻言,不禁黯然神伤,没有说话,他真的不知道把合欢门拉进这一场原本只算他们家事的争斗之中,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但早就在情魔活着的时候,秦无炎就已经盯上了合欢门,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吧,今天晚上,若是取不回我娘的遗体,我们恐怕就剩下一成的希望了!”徐玉站了起来,整好了衣服,随手把玩着叶上秋露,在灯光下,宝剑散发出碧绿妖冶的光芒,如同感觉到他的心情一样。

“一成希望?”媚儿抬起了头来问道,“什么意思,若是能够取回,那又怎样?”

“若是能够取回,那是五五之数,不能取回,就看我那痴情的父亲和上官辕文能不能放得开了,若是放不下,秦先生只要手中有我母亲的遗体,就能够控制和平岛和罗天圣教——而我,更是不愿意看到我娘故世这么多年,还要成为他人手中利用的工具。媚儿,你能了解我吗?”徐玉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春宫图》,目光却是游离得很,低声的问道。

“我能了解,但你能够告诉我,那位你所说的东海琉璃岛秦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吗?我已经派人查过东海琉璃岛,他们在中原各地都有生意上的往来,若论财富,他也算是够多的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偏偏要和天下武林过不去?”媚儿问出了心中多日的疑惑,从徐玉让她们吞了鬼府的时候,她已经把合欢门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了,但最近在收到了徐玉的书信后,她却又不得不怀疑徐玉的用心,他到底想­干­什么?

徐玉想了又想,道:“因为他是先皇太子,我父亲的亲兄弟,我的大伯!”这个秘密大概也瞒不住了,他让合欢门牵涉其中,就得有让她们知情的权利,媚儿对他的怀疑,他毫不放在心上,若是媚儿不提出这个问题,他才觉得奇怪。

媚儿等三人都忍不住“啊”了一声,忙不迭的捂住了嘴,片刻后媚儿才低声的道:“难怪!”

在大家说话的同时,媚儿等三人都换上了夜行衣,用黑手帕蒙着脸,一切都打扮妥当后,徐玉向媚儿道:“你们三个去金府,我去皇宫,汇齐人手,大家小心从事,千万别出乱子,若是碰到厉害角­色­,取不回我娘的遗体,就照你们原先的计划,用炸药把她毁了,反正是绝对不能让她留在秦无炎的手中!”他说到这里,顿时觉得心中如同被钢针扎过一般的痛,他果真不孝,连自己母亲的遗体都保不住啊。。。。。。“你放心——我们自有分寸,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伤了谪仙子的遗体,也许这个时候,似菊、若梅已经得手,正回来呢!”媚儿笑着安慰道。

徐玉闻言却吃了一惊,惊疑的问道:“我不是只让他们带着人手,盯紧这两处地方,别让他们有机会把我娘转移出去,不让他们轻举妄动的吗?”

“人都是应该会权宜变通的——我只不过想着今天晚上大家都去参加聂姑娘的婚礼,趁着这个时候,自然得好好的搜一下,知道谪仙子的确切位置,免得白忙了!”媚儿笑道。

徐玉听了,急得跺了跺脚,忍不住摇头,想着事情恐怕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他想到在今天晚上动手偷回母亲的遗体,而秦无炎也必定是准备在今天晚上把遗体送出京城,原本他只是让人盯紧了这两处地方,看看是否有动静,至于晚上动手,自然由他和媚儿俩亲自行动,却没有想到媚儿竟然自作主张,吩咐他们趁此时间搜索,秦无炎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他母亲的遗体弄出来,岂会不派高手看管?

第九章

媚儿看着徐玉的样子,忍不住轻笑着刮了一下他的脸,道:“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徐玉摇头不再说话,心中却如同是有着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沉重的声音“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了院子里,媚儿脸­色­一变,惊问道:“是谁?”

而徐玉却已经一式幻影虚渡,抢到了门外,他能在黑暗中视物,如今看得分明,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而走廊上蜷缩着一个黑­色­的影子,恍惚中就是若梅——徐玉顾不得那么多,飞快的冲到她身边,却见她全身都是血,一只手软软的垂着,另一只手紧紧的按在了那只手臂上,从指缝间还不停的冒出鲜血。

“若梅!”徐玉一把将她抱住,惊问道,“你怎么了啦?”

“主人。。。。。。是你吗?”黑暗中的若梅听到他的声音,如同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此时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靠在他身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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