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我的念能力……”奈落白皙的掌心冒出一簇火焰,银白的轮廓包裹着浓黑的焰心,流光闪烁,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移不开眼,黑与白的极致对比,妖异美丽,灼烧着无限的苍凉。
她手掌一合让火焰消失在两人视野中:“如你们所见,新的能力……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还在融合中,很不稳定……”
这意味着,要想杀她,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她是在传达着这个意思。
侠客眼神暗了暗,下一秒灿烂地笑了开来:“小奈好厉害呢~”
“恩~”西索眼中的金光一闪而逝,“大苹果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新的能力呐……我很期待呢~♥~”
“也好……”奈落似乎想了想应了下来,礼貌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恩,小西索。”
“……小……西索?”
……
猎人7
好像,睡着了呢……
女子侧卧在被窝里,长长的银发洒落在枕边,映着微弱的灯光,璀璨得像是镶满了漫天梦幻的星星,虚无的颜色漂亮得旖旎动人。她的眼睛静静闭着,面容舒展却苍白虚弱,即便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依然是波澜不惊。
好像是,什么都不惧怕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在乎……
侠客慢慢走到床边,俯身看着女子的容颜,她睡得很熟,纯净安然,没有一丝防备,也许可以这样说,她已经,没有余力来防备了……
温暖的手慢慢袭向女子脆弱的颈项,淡金色短发的青年一脸迷离的笑容,嘴角勾起,恍若沉沦在甜美却无人的梦境中。
或许,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但此刻,却是美丽的。
团长说,侠客,跟着她,如有必要,杀了……
这个“必要”,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似又不知。
库洛洛一直想要得到她的念能力,但一直没有成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女子似乎知晓盗贼秘籍的触发条件,一次次地避开。
这样的女人,太聪明,太强大,也太危险。
玛奇说,她的直觉对奈落无效,她不知道那个女人对旅团究竟是有益还是有害。玛奇说这些话的时候,冰霜的面容出现了一丝犹豫的松动。
旅团的团员会受到这样的影响,所以说,那个女人,太危险,如有可能,必须除掉。
青年想着这些,碧绿的眸子化作一湾清潭,澄澈且幽深,理智清醒的眼睛,有几分凄怆哀伤的味道。
带着温热的气息,他将指尖轻轻触上女子□在外的脖颈。
她的颈项修长纤细,微微扬起,露出优美的弧度,就像那些高傲优雅的白天鹅。
侠客深深地,深深地勾起唇角,她可不是什么白天鹅呢,那么漠然寂静的女子,其实只是残忍冷酷的地狱恶魔吧,她是黑色的,浓烈深沉的泛着罪恶鲜血的黑色,罪的颜色。
流星街的人视人命如草芥,对死亡有着深刻的觉悟,在鲜血与争夺中挣扎着,但又无比珍视着自己的生命。于他们,只有生命不会背叛,也是他们唯一所能一直拥有的。因此他们是畏惧着死亡的,那种印刻在本能上的惧怕,在生死的那刻,便会流露。
而她,似乎不一样,即便是生死一线,也依然平淡无波,这样的表情,让他有一种感觉,她无所谓生死,生亦好,死也罢,对她来讲,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虽然在努力地生存着,但“惧怕死亡”,这个底线的弱点,她并没有。
侠客理智地分析着,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冰冷机械,没有丝毫生气。
倘若不杀她,不知何时才有这样的机会,她太过强大而且找不到任何弱点,对于旅团,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安定的因素,一旦爆发,必定让他们丢盔弃甲,甚至于,全军覆没。
手指握住女子的脖颈,侠客缓缓发力,只需一瞬,便可掐断她此刻脆弱的生命。
窗外的夜平静得令人不安,阴沉的天色没有一丝星光。
浴室里的水滴声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清晰无比,一声一声,玲珑清澈。
他突然地,有些恍惚,犹豫了。
有水滴,溅落的声音。
奈落她,又没有关好花洒吗……
明明是冷漠沉静的性格,有时候怎会这般迷糊。
侠客无奈地苦笑着,刚从流星街出来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些现代化的设备,手机,电脑,汽车,连同浴室里的那些“机关”,都是他一点一点耐心地解释给她听的。
就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干净的孩子,在他解释的时候,她纯白的眼眸专心地看着他,认真且洁净无暇,有着那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信任和依赖。
颤抖着收回手指,侠客盯着女子安静的睡容看了一会儿,然后捂住了眼睛,有淡色晶莹的液体顺着指尖的缝隙蜿蜒而下,滴落在女子惨白的脸颊上,依着柔和的曲线潺潺流下。
床头的灯光朦胧着罩在两人身上,打乱了凝滞的空气。
“唔……”孱弱的声音响起,侠客猛然一惊,躺在床上的女子费力地睁开漂亮的银眸,朦胧地念着,“侠……客?”
“恩,你醒了啊,小奈。”勉强地笑着,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不着痕迹地擦去滴落在上面的泪水。
纤弱的女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挣扎着起身,没有成功,她从被子里抽出冰凉的毫无血色的手抚上青年的眼角:“不要哭,侠客……”
不要哭,侠客……
“我才没有呢……”碧绿的眼眸霎时间浮起一片刚刚压制下的薄雾,青年金色的短发微微凌乱,他有些慌乱地辩解着,“只是,只是因为光线太刺眼了!”
奈落瞥了一眼床边那盏小灯柔和沉寂的光线,点点头:“恩,你说是就是。”
“是真的!”青年狠狠擦着自己的眼睛,凑近女子的脸,“你看,我没有。”
女子冰冷淡漠的眼眸浅浅地染上一丝温柔的笑意,她柔弱无力的手臂拉下了青年擦着眼睛的手,平静的语气中有几分责备的意味:“别擦了,都红了……”
……
西索推开房门时,只看到他那张大床上两人露出的头,纤弱苍白的女子靠在青年的怀里,睡得安稳。
委屈地鼓起包子脸,把手中拎着的替女子买好的衣物放在沙发上,嘟嘟囔囔地掀开大大的被子侧身躺了进去:“讨厌……小奈落真是无情无义……”叨咕着一些抱怨的话,红发的魔术师学着侠客,圈住了女子的腰。
……
第二天清晨。
“……下去。”冰冷的声音泛着隐隐的杀意,薄凉锋利。
“不要嘛~”鼓起脸颊,这个高大的男人撒着娇,“小奈你昨晚可是占了人家的房间和人家的床,还睡了人家哦~枉费人家大半夜地辛辛苦苦给你去买衣服~”
“不要这样叫我。”
“恩?侠客也是这样叫的呢~”银灰色的眸子眯起,红发的男人似笑非笑,有一丝阴谋的味道,“小奈不公平哦~”
“你也下去!”奈落转身对巴着她不放的娃娃脸青年说道。
“唔,不……”金色的短发俏皮地翘起两撮,青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小奈好暖和……”
“……”奈落沉下脸,伸出手掌,指尖慢慢生出银白的火焰。
“诶诶诶?你的能力还没稳定呢,不要用念!好好好,我下去还不行嘛……”
……
此时,那个长相可爱俊秀的青年并不知晓奈落新的能力,更不知道她已经可以运用这种能力。
侠客的天线,飞坦的炽日,以及西索的伸缩自如的爱。
操纵能力,火焰媒介,以及控制。
衍生出只属于她的特别的能力。
“创造”只是能力的开始,而最终的结果是……
奈落的指尖跳动着黑色焰心的银白火焰,悠悠的流动着的诡异而华丽的光芒恍惚了人的意识。
那是足以使她立于万人之上的能力,虽然只能置身于幕后。
是“精神控制”。
以黑白火焰为媒介,吸引人的目光,让他们注视,而后在适当的时机催发精神辐射,控制他们的意识,让他们毫无知觉地顺从她的心意。
侠客并不是不想杀她,只是被她的能力所影响。
奈落冰冷地想着,而后收回火焰,淡金色短发的青年笑得纯净温柔,他轻轻推开房门,手中端着早餐,向坐在床上的女子走来。
“我现在已经可以动了,侠客。”奈落叹息般的清冷嗓音飘逸着点点无奈和笑意。
“没关系,”把早餐盘放在床头,侠客端起一碗清淡的粥,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来,张嘴。”
“恩。”轻轻含住,奈落唇角微翘,“很好吃。”
但是,这个能力是有限制的,其中之一是, “对被复制者使用该能力效果减半”。
也许……侠客是真的,有那么一些不想杀她……
即使只有一点,也足够了,对于能力的施用,对于心中萌生的淡淡暖意……
猎人8
陪着奈落在外幽游了几天,侠客被一个电话召唤回旅团,临走前指指自己手机上那个名为“亲爱的”的号码示意她有事没事打电话。
奈落点点头,目送他走出了天空竞技场,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波动。
待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女子转过身,一只手按住心脏的位置。
习惯了侠客的叽叽喳喳,似乎,有点空落落的。
……
和西索的战斗往往会持续大半天,伤痕遍布筋疲力竭方才罢手,于是她又换上了那身黑色的长袍。
两人靠坐在树干边喘息着,西索金色的眸子慢慢恢复成本来的颜色,抽出一张扑克牌饶有兴致地看着奈落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甚至连一丝疤痕也没有留下。
“哟~”西索桀桀地笑着,“小奈落总能给人家带来惊喜呢~♥~”戳戳女子光洁的手背,西索问道,“是治愈能力?”
“不是,我叫它‘时间的投影’。”
奈落将手掌覆在他手臂最显眼的伤口上,静静的光芒晕染开来,西索手臂上裂开的伤口慢慢合拢,只余下淡淡的粉红,“这种能力不适合人类使用。”
“哦?”西索挑挑眉,“是因为‘交换’吗?”
奈落稍稍诧异,随即回答道:“你很聪明,小西索。”看着他因自己的称呼鼓起的包子脸,银色的眼眸中笑意一闪而过,“等价交换,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我的能力亦是如此,但对于人类来说,代价太大。”
并没有接着问“代价”是什么,也没有在意她的用词,西索晃晃悠悠站起身:“伤好了哟,再打一场吧~和小奈落打架真不错呢~”
一样的不顾一切的战斗方式,赤手空拳地挥洒着鲜血和暴虐,在生死的边缘游走,享受着战斗的乐趣。
小奈落,很对他的胃口呢~
西索银灰的眸子闪耀了起来,身体因兴奋而不可抑制地战栗着:“来吧~不会坏掉的大苹果~♥~”
……
“小奈~”听着这般阳光灿烂活力十足的声音,侠客笑眯眯的表情似乎出现在眼前。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笑脸,奈落心中的某处松动开来,凉薄的嗓音尽量放轻:“恩。”
也许是听到了她声音的变化,电话那边的侠客笑得愈加灿烂:“任务结束了哦~不过还要处理一些后续问题,所以不能马上飞过去看小奈~”
“没关系。”
“嘿嘿,团长下令的这次任务恐怕让旅团闻名于世了呢~小奈,你知道是什么吗?嘿嘿,猜不出吧,我跟你说哦……”
侠客喋喋不休地叨咕着,清亮的嗓音让这种话唠的倾向显得可爱十足,奈落轻轻勾起唇角,心情很好地听着他絮絮叨叨。
“然后啊,我们就……嗷!飞坦你干什么!”侠客炸毛的声音含着几丝痛楚,然后从手机里传出蓝发小少年阴沉冰冷的嗓音:“喂,我说你这个女人……”
“恩?”奈落等着他下面的话,却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夹杂着侠客“把电话还我”的叫喊。
“侠客受伤了?”奈落不确定地问道。
“……切,一点小伤……”飞坦的声音愈发阴冷,“没事我挂了。”
“恩。”
然后就是“啪嗒”挂断的声音,奈落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拨了个号码:“喂,西索,我有事离开几天。”
……
侠客在旅团中一直是负责情报分析的幕后战斗人员,从不和对手正面对上,他的优势在于聪明的头脑和远距离操纵的能力。
所以一旦暴露在对方面前,极易成为对方攻击的焦点。
奈落冷冷地看着侠客包成粽子的胳膊和腿,在他乖巧心虚的笑容下最终叹息一声,把手轻轻覆在伤患处。
淡淡的光晕透过绷带直抵碎裂的骨头,钻心的疼痛慢慢消失,侠客动了动腿脚,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绷带留着。”奈落打掉他想要拆掉绷带的手。
“小奈有新的能力了呢~”侠客的刘海垂下,遮住了眼睛,露出的唇角依旧是俏皮阳光的弧度,“在我面前用的话,小心我告诉团长哦~”
“所以说,绷带留着。”奈落并没在意他的话,坐在床边,替他将薄毯往上拉了拉。
“……哦。”侠客嘟着嘴,转移了话题,“我饿了……要吃小奈做的饭……”
奈落抬起淡漠的眼眸望着他,认真地问:“你确定?”
“……”他忘了,这个女子所做的东西,其杀伤力比玛奇的还要大,侠客沮丧地嘟囔着,“算了……”
“恩。”
“这个新能力就是前几天触发的那个?”
“……”沉默了一会儿,奈落终究说,“恩。”
“对了,你这个能力有名字吗?”
“‘时间的投影’。”
“恩……听起来很不错呢……诶?不应该是‘治疗’什么的吗?”
“不是,”奈落想了想,“算是等价交换的一种吧,在被施用物体身上的等价交换。”
“交换?好像很危险呢……”侠客皱皱眉头,却见这个银发的女子稍稍柔和了眼眸,纤细苍白的手端着他的脸,淡淡的声音让他的脸颊浮起浅浅的红:“放心,我不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
“时间的投影”,时间系的念能力,掌管着进化和未来。
确定一个未来的时间结点,当度过一定的时间后,念能力会瞬间将被施加念的物体的各项状态调整到时间结点处。
随着熟练度的加强,会缩短需要度过的时间。
它所剥夺的,是被施加物体的生命。
这样的能力,若是用于治愈人类的伤口,势必会抹杀人类伤口愈合那段时间的生命。
因此,这样的能力也可以用于催化人类的衰老、死亡,历练成熟后,这是最适合战斗的能力,一击毙命的,残忍,且不留丝毫余地。
而对于奈落来说,生命这种东西看不到尽头,她相信那位神大人是不会让她轻易死的,她的时间,很漫长很漫长。
所以给侠客治愈伤处时,她将这种代价转移到自己身上,因此在侠客身上所发生的只是伤处痊愈的结果,而抛却了生命流逝的那个过程。
法则之内的能力,并不逆天,所以被允许存在。
……
见到库洛洛的时候,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一本书,静默深沉。
毛皮领的大衣,将头发向后束起,露出额头黑色的十字,此时的库洛洛不似那个纯净优雅的青年,他收回了所有的伪装,直把最为暗沉的本质显露出来。
他是旅团的领导者,天生的王,从流星街走出的暗夜修罗。
“好久不见。”奈落坐下时,库洛洛放下手中的书本对她打着招呼,这样的情景很熟悉。
“恩。”奈落忽然想起流星街的图书馆。
“不知奈落新的能力是什么?”库洛洛问道,对于这样窥探他人隐私的行为,没有丝毫不自然。
“我也不清楚呢……”奈落淡淡地说,“我希望永远也用不到它。”
“哦?”库洛洛似乎是很感兴趣,“那是为什么?”
沉默着,奈落直视他黑曜石般的眼睛,似乎能够看到他的灵魂深处,这样通透犀利的眼神让库洛洛有些不舒服。
银发女子在他别开视线的那瞬起身向楼上走去,背对着库洛洛,清冷的声音传来:“因为不想用,仅此而已。”
……
猎人9
侠客很是听话地没有拆掉身上的绷带,以此为借口,坐在床上名正言顺地享受着奈落的照顾。
“小奈,我要喝水~”
“恩。”
“小奈,我想吃烤肉~”
“恩。”
“给我把电脑搬过来吧~”
“恩。”
“这个送给团长哦~”
“恩。”
“一起出去玩吧~小奈~”
“……”
“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就算断得再厉害也可以走动了,一直休息下去大家会生疑的哦~”
“恩。”
“那我先去把这些资料处理一下,然后,明天去约会吧~”
“恩。”
奈落淡淡地看着侠客如蒙大赦般欣喜的表情,并没说什么,转身,静静走出了房间。
其实,她只是想多陪陪他。
【猎人世界旅程结束,三天后开始传送。】
那位大人在三天前已经告知她了,这是最后一天。
……
夜色安静无波,暗蓝天空上悬着的满月清辉四溢,几乎要抹去了群星的璀璨。
黑色长发的男子捏准了手中的念钉,伺机而动。
十亿戒尼的委托,说明那个站在月色中的女子并非一般,他此次前来也只是窥探情况,若有合适的时机,杀。
女子一身黑袍站在清淡的月光中,披在背后的长长的银发泛着韵白的清辉,她闭着眼睛,仿若睡着了一般,过于白皙的肤色在这样薄凉的月色中显得惨白阴森,身体纤细柔弱,似乎即将随风而逝,她好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飘渺的游离感。
男子小心地隐在阴影中,控制着呼吸,却被不远Chu女子沁凉的声音惊到。
“出来吧,你打算站在那里一个晚上吗?”
看来对方早就已经发现了他。黑发男人捏紧手指,慢慢地从角落中现身,平静的脸和月色笼罩着的女子别无二般的神情。
【离传送还有十分钟。】
她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孱弱的声音细若游丝:“说吧,是谁让你来的,伊尔迷·揍敌客。”
“……”伊尔迷沉默着,看来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真是麻烦呢……”不远处的女子低垂着头,“没想到临走前还要使用它……”说话间,她抬起手臂,白皙透明的指尖突然地冒出诡异的火焰,黑与白的颜色,簇簇跳动闪烁着,漂亮而危险。
伊尔迷第一反应便是撇开视线,只是没有成功。女子手指上缠绕的火光吸引着他的视线,用尽全力也移不开。
他紧握的手掌渐渐松开,有凝重的血色从垂下的指尖滴落,黑色的眼瞳空洞无物,像是一具冰冷的玩偶,没有思想,也没有灵魂。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用它……”奈落走近伊尔迷,盯着他空洞的眼眸,平淡的声音在夜色中映出几分苍凉,“没有情感了呢,真不喜欢……”
【离传送还有八分钟。】
“算了……”奈落舒了口气,“是库洛洛雇佣你的吗?”
“……不是。”机械干巴的声音让她皱了皱眉。
“不是吗……”那一定是流星街那帮人了,真是无聊的行为……
“告诉你的雇主,任务已经完成,另,替我转告幻影旅团的团长库洛洛·鲁西鲁,就说,奈落已经死了,还有……”她掏出那只素白的天使小手机塞到伊尔迷手中,
“把这个交给他一个叫做侠客的同伴。”
【离传送还有七分钟。】
奈落看向旅团临时基地的那个方向,凉凉的声音虚无缥缈:“替我转告侠客……算了……就这样吧……”
凝聚力量,隐藏了这具身体念的气息,迅速地向旅团的方向移去,留下神色迷茫的黑发男子。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掏出手机,机械地报告着:“父亲,任务已完成……是的,趁其不备……好。”
挂断线,伊尔迷晃动了两下,缓缓向旅团的临时基地走去。
……
奈落出现在侠客的房间时,并没有人发现,她的绝,完美无瑕。
【离传送还有三分钟。】
“小奈?”侠客从一堆资料里抬头,招呼她坐下,“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呵呵,抱歉,我看得太认真了~”
“没关系。”奈落轻轻答道,走到他身后,把修长苍白的手指放在他柔软的金发上,揉了揉,“侠客……”
“恩?”
“……没事。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好呀~”娃娃脸的青年笑得开心,忙起身拖过一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殷勤地拉她坐下。
【离传送还有一分钟。】
“对不起呐……”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抱歉,侠客疑惑地抬头只看见女子埋在阴影中的脸和指尖跳跃的黑白火焰。
那种颜色的火焰,有一种虚假的迷离感,侠客的瞳孔渐渐放大,纯色的虚无慢慢填充着理智的脑袋,意识开始恍惚,下沉。
“对不起,侠客……”奈落收回火焰,抬起手触上他温热的脸,“又对你使用了呢……真的,很抱歉啊……”
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女子闭着眼睛,有冰凉的液体凝在眼角,折射出室内晕白的光。
【离传送还有十秒……九、八、七、六……】
睁开眼睛,淡漠冷清。
奈落扶着金发青年的脸,凑上去,轻轻亲吻着他暖暖的脸颊:“再见,侠客……以后还会见面的,绝对……”
【……四、三、二、一……离开猎人世界,传送开始……】
银白的女子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无声无息。
……
飞坦推开侠客房门时发现他正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仿佛是累极困顿了。
“喂,醒了!”毫不留情地敲上他的脑袋,直到碧绿眸子的青年朦胧着睁开眼睛。
“唔?”他揉了揉眼睛,“飞坦呐……我怎么睡着了……”青年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刚刚,好像梦到小奈了呢……”
飞坦动作一僵,这个阴沉的小少年狭长的金眸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喂,侠客……”
“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墨兰发色的少年伸出手,把一只沾着血的银白色手机放在他的桌子上,冰冷地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这不是小奈的手机吗?”侠客疑惑地看着飞坦的背影,有一丝隐隐的不祥预感。
“刚才,揍敌客家的长子来过了,他跟团长说……”
……
耳边响起轰鸣的声音,大脑一片混沌,金发少年猛地睁大了眼睛,无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那上面似乎残留着一些尚未消失的冰凉的温度……
……
后记
金发的青年蜷缩在床上,睡得香甜,白皙的皮肤上因熟睡染上一层薄红,他抱着枕头,凑到上面,在睡梦中深吸一口气,满足地呢喃着:“唔,小奈……”
……
“侠客,把这些资料查好,两天之内整理出来。”
“我知道了,团长~”侠客一如往常乖巧地笑着,灿烂明亮。
“侠客……”库洛洛看着他的笑脸,竟有些欲言又止,“你,没事吧?”
“恩?”侠客皱皱眉,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怎么了?”
库洛洛向后倚在沙发上端起书:“你上去吧……”
“嗨~”
窗外阳光灿烂,透过薄薄的窗帘,投进暖暖的温度,直到从窗帘的间隙中溜进的那抹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库洛洛才发觉,这么长时间,手中的书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从那个晚上开始,就好像一直置身于梦境中,那个恶魔般苍白的女子甚至连背影都没有留下,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真是无情而残忍的人。
最令他感到不舒服的是,直到她离开,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杀她,只是一直在试探着,在不停地催眠着自己,她很危险,很危险……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库洛洛用手中的书遮住了刺眼的阳光,眼中残留着些许酸涩。
这个黑色短发的男子叹息着对自己说:“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了吗……奈落……”
……
手中捏着那只素白的小手机,娃娃脸的青年脸上的神色朦胧温柔,翻看着手机中存着的号码,那个由他亲手输进去的“亲爱的”,她并没有改动呢。
其实小奈她,蛮温柔的。
青年这样想着,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小奈她是在意自己的。
“难看死了!”走进来的飞坦阴冷地看着金发青年。
“飞坦呐。”小少年身上升腾的杀意,侠客恍若不觉,“她一定没有死,是吧?”
“我怎么知道!”飞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地有些烦躁,甩袖离去,“没死的话,就去找啊,摆个死人脸有什么用……”
“是啊……”金发青年眼睛变得亮亮的,“可是,我要去哪里找你呢……唔,有点麻烦呢~”
……
中华一番1
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奈落睁不开眼睛,全身疲惫无力。
她的力量,还是太弱了,这种程度的传送,竟让她这般虚弱无力。
【奈落酱……】脑海中传来那个神大人的声音【你的厨艺真是……太烂了……噗……这样可是不行的哦~】
脑中被灌输了这个世界的所谓的剧情,奈落昏迷着,意识却是清醒无比。
“唉?那边躺着一个人!”是一个活力十足的男孩,他撒开脚丫跑了过来,似乎是转头冲不远处的几人大喊,“师傅,快来啊!”
【任务:与刘昴星签订等价交换契约,获得特级厨师的天分和能力。】
【附加条件:不要透露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个等价契约,只能在暗中签订……
这根本就是无视了他人的意愿嘛……
奈落感觉自己被人扶起,不停摇晃着,她现在应该是极度虚弱苍白的样子吧。
这样想着,慢慢蠕动嘴唇,细弱蚊蚋的声音从干涩的喉间传出:“水……”
一只水壶被送到她的唇边,涓涓细流顺着微张的嘴缓缓浸润着干燥的身体,很舒服。
“咳咳……”
“慢点喝啊……”
……
“料理是带给人们幸福的东西。”
奈落昏沉间脑海中浮出那个被称为“小当家”的少年说过的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淡金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坚定执着,是那么耀眼的表情。
他真是一个……奈落淡漠地想着,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呢……有着自己的方向……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努力地睁开眼睛,她讨厌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形,无力又无奈。
“你们……”娇弱女子细软的声音将几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她颤抖着睫毛,缓缓地睁开眼睛,澈然淡漠的银眸映入几人的视线。
“好漂亮呐……”红发的少女喃喃念着,淡绿的眼睛里充溢着惊艳讶异。
“你怎么样?”蓝色头发的少年拧好壶盖,关切地问着。
皱皱眉,银发的女子扯了扯身上的黑袍,仿佛在回想着什么:“我……是不是晕倒了?”
“恩,是啊,”活力男孩的额头上绑着土黄|色的布条,右侧的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十字伤疤,“是我发现了你哦,大姐姐~”
奈落发现自己倚在谁的怀里,感觉自己恢复了些气力,撑起身体:“谢谢你们。”
“可以说一下你是谁吗?”低沉的声音很好听,方才抱着她的男子淡茶色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是个理智清醒的美少年。
奈落转头对视他的眼睛,以属于女子的娇弱哀伤的声音慢慢说道:“去京城投靠亲戚,迷路至此,已有几天没有进食了。”
“唔……好可怜啊……”红发少女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水,“小当家……”
“恩,”蓝发少年有着令人心安的声音,“请问我们该如何称呼你?”
“叫我奈落便好。”
“那么,奈落,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同行,我们恰好要去京城。”
“小当家!”美少年言语间有些凛然,“我们的旅途凶险非常,况且……”
他们都明白,他是在示意,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说不定是黑暗料理界派来的奸细。
黑色的长袍,银发银眸,漂亮却苍白的脸,纤细的身形。
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的人。
一时间,沉默了。
“好了好了~”栗金头发小麦色皮肤的男人敲打着自己的肩膀,语气轻松,“如果奈落小姐不怕的话,一起走也未尝不好~有美女同行也不错呢~”
雷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男人撅撅嘴,默默收声。
“我并不在乎……”奈落适时地表现出这个时代的女子应有的柔弱无依,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哭意,“反正就算是到了京城,也不知是否早已物是人非……”
“……一起吧。”雷恩说道,“小当家,怎么样?”
“恩,好。”蓝发的少年站起身,“先弄点吃的吧。”
“谢谢大家……”奈落深深鞠躬,银色的眼眸里一片漠然平静。
茶发美少年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的谎言,并没有被揭穿,利用了他们的善良呢。
奈落空茫冷漠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愧意,毕竟,她没想过害他们,甚至有可能会,帮到他们。
这就够了。
……
天高云淡风清。
刘昴星和赵梅丽他们在附近找着食材,留下奈落在原地休息。
兰飞鸿也在。
许是监视着她吧,奈落无谓地想着,并不在意,对于她这样突兀地出现的女子,适当的防备绝对是必要的。
阳光很好,灿金色的暖意洒下,让女子苍白淡漠的脸浮上一抹柔和。
这样的阳光,总会让她想起那个笑得灿烂的青年,金色的短发,碧绿的眼眸,狐狸似的性格,可爱又唠叨。
怀念的神色从淡色的眼眸中溢出,让这个空白虚无的女子有了那么一丝人情味。
长长的银发洒在草地上,优雅美丽。
“喂。”少年有着冷淡低沉的嗓音。
“恩?”女子收回自己外放的心绪,“什么事,阿飞?”
“别以为小当家同意了,我就不会怀疑你……”
“我知道……”奈落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许是这样的阳光让她心情不错,“放心吧,我不会害你们的。”
“……野外,这么多食材,你竟然会几天没吃东西……”少年的眼神犀利通透,盯着她的每一丝表情。
奈落抿抿唇,斟酌着说辞,有些无奈:“我煮点东西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恩?”
……
油盐酱醋一样不缺。
食材也是新鲜干净的。
步骤火候更是没有问题。
兰飞鸿盯着盘子里焦黑的一团皱着眉,女子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究竟是怎样做出这样……让人崩溃的料理……
那个洗干净手的女子端坐在一旁颇为无辜地望着他,兰飞鸿突然觉得头有点痛,揉揉额角,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料理,简直是,暴殄天物!
“小当家他们回来了,”兰飞鸿把那团焦黑的东西倒掉,复杂地望着她,略带一点纠结的感觉,“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要让他们看到为好……”
……
中华一番2
明月夜,月色温柔清冷,清澈的小溪潺潺地从山顶蜿蜒流下,映着月光,晶莹闪烁,伴着水声叮咚,宁静而祥和。
奈落坐在河边拨弄着沁凉的溪水,不远处,大家围着火堆睡得香甜。
夜色清亮,柔和的清辉洒遍整座山头,把念聚集在眼中,透过凝,她甚至可以看到数千米远的地方,奈落垂下泛着银光的眼眸,遮住了那一片茫然无措。
即使看得再远,心无所向,又有什么意义……
“你在这里呐。”少年低哑的带着困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奈落偏过头见到那个蓝发的身影慢慢向自己走来。
“恩,小当家,这么晚还不睡呢。”
刘昴星在她旁边坐下,撩了几下清透的溪水:“我看你没在,所以过来看看……”
这个孩子,是真心对她的。
两人沉默着,虫鸣声传来,清脆的叫声为这夜色凉如水却依旧有些闷热的夏夜添了些许生气。
“小当家……”
“恩?”
“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这还用说吗?”少年淡金的眼眸光芒闪烁,“当然是找齐传说中的厨具,决不能让它们落入黑暗料理界之手!”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女子两手撑在身后,看向夜空,柔顺的银发洒在地上,旖旎的涟漪。
“恩,做更好的料理,带给人们幸福……像妈妈一样……”少年神色温柔,浓浓的怀念溢出眼角。
“真的是很好的愿望啊……”奈落低低感叹着,“虽然同样在努力活着,我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呢……”
“……那就去寻找吧,我相信,”少年语气坚定,握拳做出加油的姿势,“奈落一定会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绝对!”
这个孩子……
奈落低下头淡淡一笑:“真是个好少年呢,小当家……”随即站起身,“好啦,乖孩子现在应该去睡觉了~”
少年不满地撇撇嘴:“又没比我大多少,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呵呵……”奈落言语间带着愉悦,伸出一只青葱般的手指,对着他摇了摇,“不对哦~人不可貌相呐,其实以我的年龄,做小当家妈妈的妈妈还绰绰有余呢~”
“哼……”少年并没有在意她的话,率先一步向大家走去,快速的脚步显得有些孩子气。
“呀,真是伤心……”奈落站在原地,淡淡呢喃着,她收回唇角的笑意。
好不容易说了一句真话呢,却不被相信……
……
翻过这座山头,走了不久,遇到一个繁华的小镇,名字很好听,叫做丽乡。
美丽的故乡,游子归家的方向。
解师傅从踏入这个小镇起,就一副激动不能自已的样子。
“啊哈哈,待会儿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吧~”仰天大笑,眉飞色舞,这个小麦色皮肤的男人双目炯炯有神,“他是我在挑战大陆面点师时碰到的一个很厉害的厨师,哈哈,当时差点输了他呢……”
弯弯转转,问了几个当地人,一群人总算是到了解师傅朋友所住的地方。
那是一个仿效北京四合院建造的大宅,门前有两座宏伟的石狮子,可以看出主人在这个小镇的地位不低。
敲了敲门,出来一个穿着蓝布家丁衣服的青年,解师傅叉着腰大喇喇地吩咐他去通知他们主人,说是老解来此,出来迎接。
青年缩缩脑袋偷偷瞄了一眼这些人,而后关上门,小跑到主宅。
不一会儿,门的那边由远及近有轻盈急促的脚步声,大门被打开,迎面而来的人发出一声欣喜的惊叫:“解兄!果真是你!”
“哈哈~”解师傅不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疤,“打扰了,辰兄。”
“哪里哪里!”黑发长发的男子一身温雅的米色镶边长衫,简单的剪裁被他穿出精致贵气的感觉,“各位,先进来再说吧!”
辰家,厨师世家,主要经营酒楼和客栈生意,在这方圆百里算是大户人家,在这黍米腹地的江浙一带也是闻名一方的。
这个小镇上最大的酒楼便是辰家的家产,辰家的生意遍布东部沿海一带,向北可达京城,往南直通广州。
辰君,是辰家的几代独苗,上等厨师,精通琴棋书画,能力出众,曾考过科举,中了进士,只是出于经营家族产业的需要,一直蜗居在这方小小的乡土间,不曾入朝为官。
此人生得俊美,乌发素颜,身躯伟岸颀长,有着大家公子得体的言谈举止,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解兄,自上次一别,我们已有近三年没见了。”辰君命下人上了清茶和点心,在厅堂中和解师傅叙着旧。
栗金色中长发的男子粗犷一笑:“是啊!只是老辰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呐!”
“解兄说笑了,”辰君自是知晓他在取笑自己过于俊秀的样貌,也不恼火,微微一笑,优雅谦恭,“倒是解兄这几年交了不少朋友呢。”
“啊!”解师傅看向他们几人,“还没给老辰你介绍呢……”
“不急不急,”辰君轻轻摆手,举手投足间清风雅度自现无遗,“我已命下人备了客房,诸位一路上舟车劳顿,先放下行李再聊也不迟。”
“好,”解师傅双□握,“有劳辰兄了!”
“不必客气。”辰君点头,“解兄的朋友自然是我辰君的友人,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诸位请随我来。”
……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下起了滂沱大雨。
好在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番休憩后,众人跟随辰君走出宅院,来到了这个小镇繁华的街上。
鱼米之乡,富足充裕的生活,安居乐业的祥和氛围在这个小镇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街道两边全是小商贩,喧嚣热闹,叫卖声连绵不断,各式稀奇玩意儿层出不穷。
赵梅丽拉着小当家兴高采烈地一马当先,奈落换上了普通女子的淡黄|色长裙,跟在大队伍后面,看着摆在摊面上的这些新奇的小物品,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她停在了一处摊面边,那是个贩卖中原传统丝竹乐器的小摊位。
奈落很喜欢中原的乐器,也曾经研究了很久。
那个时候,在她所能接触的中原乐器中,最为钟爱的是竹笛,她喜欢它清雅飘逸的音色。
而她最为精通的是三弦琴,也是那个时代她安身之处的流行乐器。
“很喜欢?”辰君不知何时发现了停下的银发女子,优雅地问她。
她看着的,是一支青翠欲滴的竹笛,做工精巧细致,材质也很好,是那种由内部透出来的绿意。
很有生气的一支笛子。
“恩,很好看。”奈落答道,凉薄的嗓音在这炎热的夏日让听闻的人身心舒畅。
“这支笛子我买了,”辰君笑着,把一块碎银子递给摊主,拿起竹笛送到奈落的手中,“我们走吧。”
他的手裹在浅米色的布质手套中,只露出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坚韧有力。
并没有拒绝,奈落的目光掠过他包在手套中的手背,稍稍行礼:“谢谢您……”
“叫我辰君吧,”男子温文地笑着,“我称小姐你为‘奈落’可好?”
“自然可以,辰君。”
“辰君,解师傅向我们提到你的时候,很是高兴呢……”
“是吗……”男子笑着说,似乎有些感叹和伤怀,“解师傅……是个好人呐……”
……
中华一番3
在与那个孩子交谈的时候,她单方面签订了契约。
契约期间救他一命,与之相对的,契约结束时,她会获得他特级厨师的天分和能力的投影。
……
不管看多少次……奈落站在一边眼神有些呆滞地望着在厨房中做着料理的几人。
果然,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喂喂,你是在做菜不是在玩杂技啊!至于么,至于么!那种飞龙在天畅游峡谷的特效究竟是什么啊!还有那个闪亮的金色光圈是要成佛了吗啊喂!
少年们果真都是热血的啊,她已经老了么,跟不上时代潮流了,唉……
话说回来,有这么好的刀工和准头……
奈落崩坏的思路愈来愈诡异,这么好的技术,不用来砍人真是太浪费了……
两位特级厨师,三个极其优秀的厨师,打着比赛的名义烹饪的料理当真是无人能及了。
奈落惊叹着简单的食材竟能做出这般豪华新颖的料理,怪不得那位神大人会对于她做出来的焦黑一团感到十分不满了。
难得地,她产生了一丝羞涩的情绪。
还好,那天看到她所做的东西的,也只有兰飞鸿一人……还好还好……
酒足饭饱后,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也许是近些日子一直在赶路太过劳累,很快,都熟睡了过去。
……
雨后的月色空明澄澈,夜半时分,璀璨的星光伴着朦胧的薄雾,显得神秘迷人。
辰君在走廊上慢慢踱着,向一处房间走去,他面无表情,身形姿态带着浓重的冷冽,全然没有了白日那温雅的笑意。
他突然地停了下来,把手中握着铮亮的东西收进袖口,眯起眼睛看向坐在房间前台阶上的纤细女子。
“奈落还没睡呢。”男子最终走了过去,挂起熟悉的笑容,轻轻问道。
“辰君不也是吗……”奈落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衣,坐在雨后干净的台阶上,她抬头望着夜空的繁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
男子走过去,缓缓坐下,同她一样抬起脖颈看着星空:“奈落怎么会在这里呢?我想,这应该是小当家房间的门前吧。”
“你不觉得坐在这边欣赏夜色更美么?”女子反问道,淡淡的语气并无异样。
“是吗……好像是呢……”
两人坐在这片星空下,沉默不语,就这样过了好久。
“奈落不打算回屋睡觉吗?”辰君轻轻笑着,柔和清雅的嗓音,“熬夜对皮肤不好哦~尤其是女孩子更不能熬夜呢~”
“恩,待会儿就睡……”依旧漠然地望着夜空,银发女子漂亮的脸在月色笼罩下显得更加苍白,“辰君……其实我是在几天前才认识小当家他们的。”
“哦?”
“当时我因为一些原因晕倒在地,又无依无靠的,恰好被小当家他们所救。没想到,他们竟然收留了我这样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你说,他们是不是太善良了?”
“……说的是呢。”
“其实我想,当时他们也是有点怀疑的,在荒郊野岭突然出现的奇怪女人,身份不明,还好巧不巧地倒在他们面前,怎么想,都太过巧合了呢……”
“恩。”
“当时啊,”女子说到这里的时候,眉眼间泛起柔和的笑意,让辰君愣了一下,“当时多亏了解师傅呢……我听到他偷偷跟小当家他们说,他觉得我对他们并无恶意……真是直率纯粹的人,意外地有着野性的直觉呢……确实,他说得对,我并不会害他们,我很感激他们能够收留我,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够帮到他们。”
“……”
“解师傅说,辰君和小当家是他挑战大陆面点师的最大收获呢……他是真的很高兴能够认识辰君你,全心全意的信任啊……真是让人动容的真诚呢……你说,如果被信任的朋友背叛的话,是不是一件悲哀至极的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男子的声音冰冷刺骨,泛着隐隐的杀意。
“没什么,我大概很快就要离开了吧,说了这些有的没的,还请辰君不要在意……”女子把垂到胸前的长发捋到耳后,小声地叨咕着,“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多话的一天,是被侠客感染了吗……”她从怀中掏出那只竹笛,“这是我在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呢,真的很感谢……奈落无以为报,吹一曲赠与辰君吧。”
清雅婉转的笛声从苍白的唇下溢出,女子微闭着眼睛,掩盖了银眸中的情绪。
曲子是凄婉怀念的,优美动人,含着淡淡的不可明言的意味,黑发的俊秀男子不由自主地看向夜空,在云的尽头,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停留在那里,等待着,守候着,孤独寂寞着。
有种酸涩的感觉。
男子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着这般伤感而高雅有度的曲子,排除了脑海中的最后一丝杂念。
一曲终,女子抬起冰凉的手指,带着一丝柔和,轻轻拭去了那个雅致的男子眼角的泪珠,然后站起身:“三更了,我去睡觉了。”
“好……”辰君似乎恍然回神,猛地转头,“奈落,你护得了他们一时,护不了一辈子。”
“我知道……”女子漠然的声音冷冽明快,“只是这一时,也足够了。我相信他们。”
“奈落……”男子低沉的声音几欲融进这暗淡的夜里,“你可知道我的名字的含义……”
“辰君吗……是‘臣服于君’的意思吧。”
男子全身一震,表情埋在阴影里:“所以我不会就此罢手的,即便是身不由己,这也是我的命运,辰家的宿命,永远,只会听命于那一位大人。”
“那并不是我所在意的,”女子冷漠地看着他,却让他感到一丝轻松舒缓,“你的事情,我并不在意。我只是不想看到解师傅伤心罢了……那个粗线条的男人,要是因此而难过的话,我会觉得很别扭……”
……
庭院中再度恢复了寂静,辰君坐在台阶上,有些疲惫地倚着走廊的木柱。
夜间的空气,很清新。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粗鲁地褪下手套,盯着这早已不属于自己的手背。
在莹白月色的掩映下,宽厚的手背上有一只口中叼着一把菜刀的青黑色麒麟。
那是,属于黑暗料理界的标志……
男子从袖口中抽出之前掩藏着的东西,泛着银光的匕首在月色中冰冷凉寒,闪动着锋利的杀意。
他握紧拳头,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凸凸鼓起,在这并不昏暗的夜里看得模糊。
把薄薄的刀刃贴近自己的手背,缓缓用力,最终,还是停下了手。
收回匕首,他站起身离开,厚实的背影融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萧瑟。
这是他的命运,他们辰家的,宿命。
回不去了呢……
……
中华一番4
【任务完成,获得烹饪能力,准备传送下一世界。距传送启动还有三天。】
这么快?奈落淡淡想着,罢了,也是离开的时候了。
……
“奈落。”
“辰君?”刚洗漱完毕,便听闻敲门的声音,打开门,“请问,有什么事吗?”
黑发的男子温雅地笑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一丝影响,他伸出手掌,米白色的布质手套上躺着一只白玉的镯子:“这个给你。”
“诶?”奈落睁大眼睛,看着他,微微蹙眉,“为什么?”
“恩……”辰君单手放在下巴上,似乎真的在思考着,“原因嘛……一来,我以后用不到它了;二来,白玉配美人嘛;三来,关键时刻,它可以救人一命呢~”
看着这个清雅温润的男子,奈落抬起苍白纤弱的手,干涩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如此,那让这玉镯的主人替我带上可好?”
“当然。”握住女子冰凉的指尖,他低下头,认真地将玉镯套上她的手腕,打量着,真诚地赞美道,“很好看。”
“谢谢。”奈落摸着这个镯子,润泽的玉质在几近透明的指尖上泛着光泽,“辰君,一定会幸福的。”
男子愣了一下,微笑着没有说话。
“我们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了。”奈落小声说着,转而抬头对着他轻轻笑了,眼眸中银光流转,璀璨生辉,“我也送一样可以救人一命的东西给辰君吧。”
“不必了。”黑发男子缓过神,摇摇头,“奈落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开心了。”
“一定要送的,你稍等一下。”说罢,转身向室内走去。
“……好吧。”
早上,解师傅跟他说,他们要离开了。此番旅途,凶险异常,但是,待一切都结束后,还会回到这里看他。
他们,要走了呢……
希望,他能等到那一天。
辰君长长的黑发被灰白色的布带扎起,身形俊雅,飘逸如谪仙。
真是舍不得啊……要是,他们能呆得再久一点就好了……
“辰君,这个给你。”女子把一个温热的东西放进他的手掌。
那是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石头似的东西,银白色的光泽,半透明的,总感觉里面有隐隐的火焰在朦胧地灼烧着,暖暖的触感。
“这个是……”
“不要问哦,总之啊,也是可以救人一命的东西,好好带着。”
“恩,”辰君看着她漂亮的眼眸,承诺道,“我会一直带着的。”
……
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他不能问,她也不会说。
以念力凝聚而成的念石,在表层加固了结界,里面封印着她银白色的念火。
若是有人对他下杀手,这块石头可以暂时救他一命,当然,也只是暂时而已,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和大家一起告别了这个美丽的小镇,重新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旅途。
辰君,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算是回报你对他们的手下留情吧。
奈落在队伍的最后,转过身对着辰家宅院的方向鞠了一躬,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
……
【离传送还有两天。】
奈落慢慢坐起身,篝火淡淡的金红色的光映在她夜色中惨白的脸上,显得诡异无比。
大家,都睡着了呢,睡得真熟啊……
空气中飘荡着一阵香甜的令人迷醉的气息,奈落勾起唇角嘲讽一笑,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们还真是……
“出来吧。”女子夹杂着寒意的声音让隐在树丛中的黑衣人们全身一凛,他们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不出来的话,是想让我走过去吗……”奈落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树丛中走去,全身浮起骇人的气势。
“你究竟是谁!”带着面罩的黑衣人闪了出来,为首的一个声音颤抖着质问她,“你不可能还是清醒的!”
柔顺的银发滑到脸颊两侧,遮住了女子的表情,她并没有解答他们的疑问,只是轻轻抬起手指,透明的指尖在黑夜中闪着微光,及其诡异地,一簇簇黑白的火苗窜上她苍白的指尖,很快地,这群人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女子淡淡下着命令,无情的凉意:
“从今天开始,暗中保护小当家他们,不要让任何人察觉你们的身份,一旦被其他黑暗料理界的人发现,立刻自杀!”
“是。”众人无意识地回答着,盲目的忠诚。
“很好,现在,都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是。”说罢,众人恍惚着走回了丛林。
……
【离传送还有一个小时。】
“什么?奈落你要离开了?怎么会这么快,还没到京城呢!”红发的女子拉着她的胳膊,焦急地问着,大大的眼睛里流转着晶莹的泪水。
“是这样的,”奈落拍拍这个女孩子的肩膀,解释道,“我一直没有跟大家说,其实解师傅的朋友辰君认识我的那个亲戚,据辰君说,他前两年去海外经商,至今未归。”
“是这样啊……”
“恩,所以我也想去海外看看,放心吧,和大家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还是学会了一些料理,可以照顾自己的。”说着,看了一眼兰飞鸿,在他将信将疑的表情中笑着点点头,少年白皙的面容微红。
“我知道了……”赵梅丽有些沮丧,“奈落你一走,又只剩下我一个女孩子了……”
奈落轻拍着她,安抚着,突然想到什么把红发的女子拉到一边,躲开了几个男人的目光。
“嘟嘟,这个给你。”她轻轻脱下手腕上的玉镯,套上少女的手腕。
“诶?奈落,我不能收这个啊!”赵梅丽急忙推拒着,却被女子按下。
“拿着!”坚定的声音,“我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你和小当家成亲的时候我也不能道喜了。”
红发的少女听闻她的话,白皙的脸颊上浮上一抹娇俏温婉的红晕。
“这是别人送我的东西,我要离开了,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我不会忘记你们的,自然也不会忘记他,并不需要什么睹物思人,所以……”
奈落半开玩笑地说:“这就送给你了……这可是保命的镯子呢,一定要随时戴着。要是有什么人拦路抢劫或是加害于你,把玉镯亮出来,说不定就把他们吓走了呢。”
“恩,我知道了,”并没有追问原因,少女点点头,“我会好好保管的,等你回来的那天……”她小心翼翼地扶着玉镯,一副珍视的样子。
“好了,”奈落向不远处的几位说道,“大家,我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奈落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们也是……奈落。”
有抽噎的声音响起,奈落并没有加以理会,只是柔柔笑开,留下最美好的瞬间,而后转身离去。
直到那个银色长发的美丽女子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刘昴星微微叹了口气:“我们也走吧……”
在生命的旅程中,曾经有那么一个苍白漂亮的女子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彼此分开的时候,没有痕迹,却留下了抹不掉的记忆……
……
后记
辰家一族,长久以来听命于黑暗料理界,这是他的命运。
早已无法改变,只能顺从。
辰君坐在摇椅上,怀中揣着奈落临走前赠与他的奇特的“石头”,文雅的面容柔和下来,眯起眼睛,细长的眼角有种神采妖娆的错觉。
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只送与她的玉镯是他家传的定情之物。
母亲说,倘若你将来喜欢上一个女子,用它套住她罢……
可惜呐……
辰君无奈地笑笑,母亲,儿子我最终也没有留住她呢……
也许,自己并不是非要留住她不可,只希望她一路上平安而已。
辰家的势力,并不止于酒楼、客栈,就连世界上最为黑暗的角落,也有涉及。
而辰家少夫人的信物,想必,他们都认得。
辰家一族,长久以来听命于黑暗料理界,这是他的命运。
早已无法改变,只能顺从。
辰君坐在摇椅上,怀中揣着奈落临走前赠与他的奇特的“石头”,文雅的面容柔和下来,眯起眼睛,细长的眼角有种神采妖娆的错觉。
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只送与她的玉镯是他家传的定情之物。
母亲说,倘若你将来喜欢上一个女子,用它套住她罢……
可惜呐……
辰君无奈地笑笑,母亲,儿子我最终也没有留住她呢……
也许,自己并不是非要留住她不可,只希望她一路上平安而已。
辰家的势力,并不止于酒楼、客栈,就连世界上最为黑暗的角落,也有涉及。
而辰家少夫人的信物,想必,他们都认得。
奈落……
辰君将怀中的那块石头取出,握在掌心,汲取着柔和的温暖,唇角含着淡淡的温存笑意。
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只是,无缘罢了……
……
“站住!”一群彪形大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迎着这群人贪婪垂涎的目光,赵梅丽怯怯地躲在小当家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这片山林!”
蓝发的少年抱拳行礼:“诸位,我们只是借路经过,还望各位英雄见谅!”
“恩哼?”为首的棕发男人额头上绑着米白色的布带,“小子不错嘛,有胆量!”他挑起一边的眉毛,“好,兄弟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把你女人留下,就放你们走。”
说罢,一挥手,两个男人上前拉着赵梅丽的胳膊,把她从后面拖了出来。
“嘟嘟!”几人拿出武器,横眉冷对,一触即发的局面。
“等一等!”为首的男人突然间神情肃穆起来,他盯着红发女子的手腕看了好长时间,而后有些着急地吩咐道,“放开她!”
“诶?”小当家几人有些莫名其妙,只见这群山贼似的人围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然后郑重转身冲红发的女子行半跪礼。
“不知少夫人来此,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少夫人?嘟嘟这是怎么回事?”小当家猛地睁大了眼睛。
“我,我也不知道啊……”赵梅丽慌忙摆着手,“喂,你,你为什么说我是什么,什么少夫人啊?”
男人恭敬地低头:“是,您手腕上的玉镯是我家主人少夫人的信物,您不是我们少夫人,也是少夫人的朋友,属下必定会护您周全!”
“你家主人?你家主人是谁?”
棕发男人低垂着眼眸:“不可说。”
“玉镯?”小当家忙拉过赵梅丽的手臂,“嘟嘟,这个玉镯是怎么回事?”
“这、这是奈落给我的……”
“……”
“……奈落……”
……
死神1
浅棕色的短发,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镜,真央的男生校服在他的身上穿出了温文尔雅的味道,端着餐盘迎面走来的男子唇角含笑,温柔安静。
“看呀,蓝染前辈又去找那个丑女人了……”
“讨厌!难道蓝染前辈喜欢的是那种类型……怎么可能!”
“喂喂,小声一点……”
他走向的那个女子戴着一副大大的灰色镜片的眼镜,大半张脸被遮住,只露出苍白精致的下巴和干涩的唇,银白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包,陈旧的发式,低调透明的存在感。女子身形修长高挑,却纤细瘦弱,一副弱柳扶风的孱弱模样。
“奈落桑,今天又是一个人呢。”蓝染把餐盘放在女子旁边,坐下。
“恩。”回了他一个字,奈落默默地吃着午餐。
蓝染是在一周前开始刻意接近她的,而对于她的关注,应该是她刚来真央的时候吧。
温柔的男子看着身边的人,浅浅笑着,真是个有趣的女子,她的实力很强,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竟然没有多少人察觉到这一点,她一直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几乎要淡出人们的视线,飘渺无居所,游离在人群之外。
……
【死神世界】
【任务:进入真央学习灵力的控制和使用,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那位大人给出这样的任务时,奈落是有些疑惑的。
身份?什么身份?
她站在流魂街第八十一区,尸魂界最为荒凉残忍的一个地方。
不待她多想,打着欺负弱者而围上来的几人便给出了答案。
“是‘无’氏一族!”他们睁大了慌乱的眼眸,恐惧和厌恶慢慢地溢出。
念力,是生命的能量。而这里是尸魂界,她不能光明正大地使用念力。
真是麻烦。
半透明的指尖冒出黑红色的火焰,银发银眸的女子冷冷地说:“全都给我站住,否则,死!”
在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奈落手指一颤,暗沉的火焰从几人的身上蔓延而起,他们甚至来不及哀嚎,便瞪着惊恐的眼睛化为虚无。
这就是可以被称为“无”的力量吧,奈落勾起的唇角毫无笑意,“无”,真是意外地适合这个悲哀的种族。
……
“无”氏一族,是尸魂界几百年前最为强大的家族。
纯血的“无”有着精致的样貌,无论男女,均是银发银眸。
他们喜欢穿素白的长衣,全身除了空茫的白色,只剩下黑色的镌刻着复杂诡异花纹的斩魄刀。
他们是源氏一族的分支,掌管着“虚无”的力量。
家主的斩魄刀虽不是代代相传,却有着共同的一种力量——“无”——将触及的一切化为虚空的灭世的力量。
野心指引着力量的方向,而反过来,力量也萌生了更大的野心。
“无”氏一族繁盛之时,高层长老亦有着大家族腐朽糜烂的通病,他们妄想通过这样的力量掌控尸魂界,成为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这样的野心,没什么过错,只是不为世人所容罢了。
他们都是骄傲的人,又怎能忍受位居他人之下,卑躬屈膝地生存。
这样的“无”氏,昭昭的野心,遭到了其他几大贵族的围攻。
护庭十三番也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为了“灵王”,为了“尸魂界的平衡”而全力出击。
再怎么强大的家族,也敌不过如此大规模的攻击。
“无”氏一族的灭族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但中央四十六室的四十位贤者和六名审判官,并不是抱着维护尸魂界秩序这样的想法,而是想要得到“无”的力量,控制这个尸魂界。
他们利用药物,让“无”氏的家主在昏迷中屈辱地苟延残喘着,以便于研究他的斩魄刀,得到这样灭世的令人畏惧的力量。
终于在三百年前,“无”氏家主在清醒之际自尽身亡,他的斩魄刀也成了终极的死刀。
无人延续的“无”的能力,研究到一半的资料成了中央四十六室的最高机密。
至此,“无”氏一族,算是真正地灭绝了。
银发银眸的被称为“无”的种族也成为了尸魂界的禁忌。
只是,中央四十六室还是下了这样的命令:从今往后,一旦发现“无”氏余孽,双殛击杀!
恐怕是依旧垂涎于“无”的力量吧……
……
奈落在心中默念着鬼道的咏唱,她吃饭的时间并没有真正用来休息。
吃完盘中的菜,奈落默默站起身,灰色的镜片遮住淡漠冷冽的眼眸,刻意收敛了气势,此时的她显得无害而呆愣。
其实她,是很会演戏的一个人。
深知着什么样的人应有着什么样的表现。
蓝染看着这个与他同级的女子再一次无视了他,端着餐盘起身就走,不由得出声叫住:“奈落桑!”
“……啊?”奈落脑袋里正复习着鬼道咏唱,反应慢了半拍,“有什么事吗,蓝染同学?”
“我正好也用完了,不如,一起走吧。”浅棕色的短发映出男子温存的笑意,周围是一片绯红了脸颊的女生。
“哦……”点点头,奈落漠然地把餐盘放好,走出了真央食堂。
从她伪装好进入真央,一直到修习鬼道、白打、瞬步,成了六回生,一切都很顺利。
唯一的异常之处,便是身边的这个刻意接近她的被称为“天才学长”的名为蓝染惣右介的男人。
罢了,她的任务,只是控制和运用好灵力。
其他的,与她无关。
蓝染跟在女子旁边,推了推眼镜,唇角的笑意依然温存:“不知奈落桑毕业后想去哪个番队?”
“……”
“我想去五番队呢,”蓝染见奈落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说着,“听闻五番队队长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
“奈落桑是不是还没有想好,不如和我一起去五番队好了。”
正说着,这个纤细的女子突然停住,她转过身面对着他,明明被遮住了大半张脸,蓝染还是隐约看到了她认真的神色。
那个女子第一次跟他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却让他哭笑不得:“我想去十三番队总食堂做后勤……”
“啊?”
……
死神2
娇弱的身影倚在因经受数百年的风霜而显得沧桑老成的树干边,席地而坐。
模糊的容貌被掩在厚实的伪装里,那个淡漠的女子默默把玩着一只翠绿色的竹笛,苍白的手指在绿意的掩映下添了几分生气。
四周是大片大片的草地,在风中翻滚着波浪,延绵在一起,缠缠不息。
在静灵庭中,这里是荒凉的郊外,很少有人来,很是清静。
“奈落。”蓝染站在不远处看向她,而后荡起温柔的笑意走近,“你会吹笛?”
奈落怔了一下,把翠绿的竹笛塞回袖口,并没有敷衍:“恩,以后有机会给你吹一曲罢。”
“好啊~”浅棕色短发的男子愉快地答应着,“难得奈落会主动约我呢,有什么事吗?”
这个淡然的女子似乎突然地有些羞涩,蓝染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渐冰冷,镜片下深沉的眼眸含了几分凉意,淡淡地打量着她。
奈落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心中有着些微忐忑,把一旁的便当盒推了过去,垂下头轻轻地说:“蓝染同学你帮我尝一下,我不是很了解大家的口味……不知道这样的料理能不能进入总食堂……”
“……”蓝染唇边的笑僵住了。总食堂,总食堂……总食堂你个毛线球!
深吸一口气,这个成熟温柔的“天才学长”好像在忍耐着什么:“奈落你确定要去?”
“当然。”她对于料理,似乎有着一种近于执着的态度。
“……好吧,”蓝染取过便当盒,“我知道了。”说着,解开包裹的蓝条纹绒布,打开盖子。
一阵香气扑鼻而来,蓝染有些微的恍惚,定睛一看,并不大的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样叫不上名字的菜式,只闻着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
拿起一边的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怎么样啊?”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奈落忍不住戳了戳男子的胳膊。
蓝染眼神一晃,恍若梦醒般,他抬起眼睛复杂地看着身边的女子:“……奈落,你确定真的要去总食堂?”
“怎么,不好吃吗?”有些失望地垂下头,即便是复制了小当家的能力也做不出美味的料理吗,还是说,她对于料理的那种天生的变态的能力过于强大,即使是小当家的天分和才能也无法挽救了。
叹了口气,蓝染捧起便当盒继续吃着,迅速而优雅的动作:“我怕你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诶?”奈落凑近他,镜片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是说……我可以进?”
“是啊……”才一会儿的功夫,一盒饭菜便被吃个了干干净净,蓝染意犹未尽地放下餐盒,“这么好的人才,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哦。”苍白干涩的唇绽开一个小小的微笑,“太好了,谢谢你,蓝染同学。”
看到女子微笑的蓝染有些恍然,听闻她对自己的称呼,条件反射般回击道:“我都叫你名字了,奈落,你也叫我的名字吧。”
“恩,好的,蓝染。”
狡黠地笑着,蓝染看向她:“这个是姓氏啊。”
“是吗……”女子偏过头,透过灰蒙蒙的镜片,似乎可以窥见一丝粲然的流光,神秘诱人,她轻细柔软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薄凉清澈,有一种说不出的精致雅韵,“那……惣右介?”
“……恩,”蓝染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话说回来,奈落的姓氏是什么?”
“我,”抿着唇,有些犹豫,“我姓源。”
“源……源奈落?”
“不,”摇了摇头,女子抬起手抚过自己的下巴,仿若怀念某一件事的习惯性动作,“是,源千代,我生前的名字。”
……
凭借着出众的实力,蓝染惣右介轻松进入五番队,在席官挑战赛中,又击败了心高气傲的三席,不久就被举荐为五番队的副队长,协助平子真子对死神和见习死神进行必要的救援。
而另一边,因为没有找到斩魄刀,奈落如愿以偿地进入总食堂后勤组,后因表现着实出众,被总队长以权谋私调到一番队食堂掌厨。
“组、组长!”大池优花慌慌张张跑进来,隔着帘子大喊,“组长,不好了!十三番队各队的队长、副队长还有席官们全都来了!”
奈落拿起灶台旁灰色的眼镜戴上,掀开帘子:“我记得没错的话,这里是一番队的食堂。”
大池优花撅起嘴,嘀咕着:“还不是因为组长你名气太大……”
奈落看着她,慑人的凉意透过镜片让这个女孩子抖了抖:“组长……你看怎么办啊……”
“……去仓库取三个大蒸笼过来,把外面那些人的餐桌换成聚餐用的圆桌。”
“诶?为什么啊?”大池优花在奈落的注视下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是是!我这就去!”
……
一番队厨房间组长奈落带领的厨房组有一个规矩:组长的专门厨间,其他组员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踏入。
只是为了保护“无”族的禁忌的身份。
奈落接过蒸笼,掀开布帘转身走了进去,很快和好面,甩出几张大大的半透明的精细面皮,将内馅调好,全然地填充到面皮中,放进蒸笼里,用炭火熏了一会儿,而后把蒸笼层层摞起摆在锅灶上,点着了灶中的火。
她要做的是小当家曾经做过的“宇宙大烧卖”,可以媲美宴席料理的豪华点心。
奈落静静笑着,宇宙大烧卖,真是个符合他性格的名字。
可是时间,不多了呢……
她摘下眼镜,一双银眸在雾气朦胧的厨房中流光溢彩,撑开薄薄的结界,阻挡了厨房和外界的联系,银白色的念力由食指注入蒸笼,仅仅是一瞬,蒸笼内滋滋地升腾出花白的雾气,伴着饭食的香味,让人有种置身于仙境中的错觉。
“时间的投影”,竟然用于催熟饭食,有点悲哀呐……
奈落淡淡想着,捏过灶台边的眼镜戴上,稍等了一会儿,拍了拍手掌,示意在厨间外等候的组员进来将饭食端去。
“好厉害啊!”大池优花惊叹着,和另一个女孩子抬起一个大蒸笼,剩余的两个由其他人抬了去。
……
“太美味了!”满堂的赞赏和众人写在脸上的满足陶醉,并没有让这个从厨房走出的女子露出喜悦的神色。
奈落站在山本总队长的桌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含着一些说不明的意味,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突然觉得有点羞窘。
拍了拍手掌,饭厅很快安静下来,大家的视线汇集到一起,等着这个尸魂界无出其右的料理高手的总结性发言。
缓缓地,女子张开淡色的唇,吐出的清清淡淡的言语让饭厅内哀嚎遍野,而五番队坐席上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轻轻笑了:
“从明天起,本食堂早餐晚餐期间,不允许其他番队队员进入就餐,午餐限量供应,五十人截止,早到者优先。”
……
“组长真是太厉害了~”大池优花挽着身边的一个娇小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哝,真纪,我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下什么吃的,今晚忙坏了,又饿了~”
女孩谅解地点点头,和大池在转角处分开。
……
组长专用厨间隐约有着昏暗的灯光,大池优花蹑手蹑脚地掀开布帘走进去,抬起头扫了扫周围,怔住了。
他们的组长,奈落,有些疲倦地坐在灶台旁小憩,遮住大半张脸的碍眼的眼镜安静地躺在一边,女子苍白绝美的面容直冲冲地撞进她的眼帘。
睫毛微抖,纤细的女子睁开眼睛,大池优花感觉自己被浸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那双苍茫空寂的银色眼眸中,是一种,瑰丽的虚无。
“呀,被看到了呢……”漠然的女子慵懒地撑起身体声音有些沙哑,双手微动,静静地在厨间里撑起结界。
大池优花全身一颤,显然是感受到了这股莫名的力量,这个有着水蓝色长发的漂亮女孩神色一凛,下一秒咯咯地笑了开来,像一只活泼的小八哥,淡黄的大眼睛里满满的灿烂纯洁:“组长的眼睛真漂亮啊!”女孩说着嘟起了嘴,一副不满又带着微微嫉妒的样子,“呐呐,这么漂亮的眼睛,组长干嘛一直遮着啊~”
奈落盯着她看了好久,在心中叹了口气,捡起一边的眼镜戴上:“不要跟别人说。”
“恩恩,不会的~”女孩乖巧地凑近她,“这是我和组长两个人间的秘密~我一定会保守的~”
……
死神3
“奈落,”棕发男子靠着粗糙的树干,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醉人笑容,“今天带了什么?”
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镜片后的眼眸中闪着些微期待的光芒,让沉稳的外表沾染了一些孩子气。
提着蓝条纹绒布包裹的餐盒,瞬步到不远处,奈落瞥见蓝染,慢慢走来,面上纹丝不动。
自从她进入十三番队后勤组后,每周都会来这个人烟稀少而风景独美的郊外,带着不同样式的菜色送与蓝染试吃。
起初,是不了解这个世界正常人的口味,后来……
也许是习惯了吧……也许是因为……
习惯性地垂眸,灰色镜片后银色的眸子掩在纤长的睫毛下,奈落走近,不再看那个温和微笑着的男子。
也许是因为,被人等待的感觉,真的不错。
……
“哦~”醇厚的嗓音微微上扬,蓝染轻挑眉毛,极有兴致地捏起盒子里的小点心,“是糕点呢!”
奈落在他旁边坐下,除却拉平的嘴角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今天正好做了这些……”
“是吗……”
每个番队都有自己的圈子,在里面的,是自家人,而圈外的,大多是熟悉的陌生人。
要让没有血缘的一群人产生这样的集体归属感,缺不了感情的维系。
而五番队用以笼络人心的方式则是,会餐。
每一次,蓝染,五番队的副队长,到这边来和奈落见面之前都已用过餐,只是他不说,她也不会知晓。
“奈落……”捻了一块精巧的点心放进嘴巴里,入口即化的触感让他舒服地眯起眼睛,蓝染的笑容含着难得的真意,“真的是很温柔呢……”
那一天,她只是恰好听到自家组员大池优花和一个五番队女孩欢快的谈话。
“真的吗?!”那个时候,大池优花淡黄的眼睛里闪着金色的光芒,那是发自心底的喜悦,“我也可以和蓝染副队长一起用餐?”
后来她在自家组员不经意的透露中得知,温柔老好人的蓝染副队长是五番队凝聚力的中坚力量,在每周的会餐中都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很好吃……”蓝染把头轻轻靠在树干上,小小的糕点,量不多不少,即使是吃过一餐饭,也不会感到不舒服。
侧过头打量着身边的女子,不经意间看到她藏于衣襟中的竹笛:“奈落上次说过,会吹一曲与我。”
“啊……”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露出来的翠绿,她点头应声,苍白修长的手取出鲜绿欲滴的笛子,贴上唇。
竹笛的声音清澈淡薄,曲子却流溢着深厚沉重的味道,悠扬而沧桑。
蓝染双手交握撑住下巴,盯着女子的侧脸。
银白的长发挽在脑后,灰色的镜片将整张面容模糊化,奇异的违和感。
柔弱纤细的外表,暗藏着惊人的实力,这是他最开始注意到并不断接近她的原因,只是现在,这些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笛声急转直上,尖锐凌厉,似乎即将划破天际,却蕴含着难以察觉的伤怀愁绪。
深沉的眼眸闪了闪,男子皱起眉头,她如何会吹奏出这样的曲子,这样充满了……别离感的曲子……
握紧手掌,待笛声消散,蓝染收敛了温和的伪装,平静的语气积聚着一些深不可测的东西:“这首曲子,叫什么?”
奈落低头,抚着笛身轻轻答道:“好像是……幽灵,公主吧。”
“幽灵?”疑惑的语气,显然是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名词。
“恩,也许在这里应当叫做‘灵魂公主’……”奈落解释着,“现世有些地方的人会把死后幽游在人间的灵魂称作‘幽灵’。”
“哦。”蓝染感觉被岔开了话题,胸口处些微的郁堵却渐渐消逝,“这个曲名,有什么寓意吗?”
“恩……”向后一倒,奈落倚在粗壮的树干上,略有怀念的声音随意慵懒:“每首曲子都有自己的一个故事……”
这首曲子应该也有,只是,她并不知道。
一边这样想着,这个淡薄漠然的女子另一边却面无表情地信口胡诌:“这首曲子背后,有一个并不快乐的故事……”
“恩?”蓝染端坐起来,显然是很有兴趣。
几不可查地勾起蓝染看不到的那边侧脸的唇角,奈落抿了抿干涩的唇,摆出讲故事的架势:
“很久很久以前……”
这是万能的开场白……
“在地狱深渊中有一个掌管着死后灵魂的神王,他的小女儿自小就没有离开过那个黑暗的地方,对地上未知的世界很是好奇……终于,在五百年诞日的那天,她的父神准许她一个愿望。
于是她得到了参观人间的机会,时间是地上的五年。
她很开心,选了一具合意的躯壳,带上自己的贴身侍女去了人间。
“这个小公主对人间的一切都有着浓厚的兴趣,接触了形形□的人,虽然被家人娇宠着,但她很聪慧,并没有惹到什么麻烦。
五年的时间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一大半,可是,就在她来到人间的第四十五的月里,她遇到了那个人,而后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他。
他是个……”
说到这里,奈落微微低头,灰色的镜片上一片暗沉阴影:
“……他是个……他是个严肃残酷的人……
喜欢皱着眉头,说话也冷冰冰的毫不留情……践踏他人的真心……
只是初陷爱情的女人是没有头脑的,她不在意他的利用,不在意他的欺瞒,不在意他的冰冷残忍……看起来,他们似乎会一直在一起……
只是她终究是属于地狱的,五年期满,不论如何也是要回去的,即便是身不由己……”
奈落轻轻勾起唇角,化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幽灵公主,不会一直留在世间,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总会回家。”
总会……回家?
蓝染深思着她的话,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呼,”身边的女子吐出一口气,转身看向他,绽开一个微笑,雨过天晴般明媚,“很无聊吧,惣右介,抱歉让你听到这样无趣的故事。”
其实是有点挫败的,她原本想编造一个更为有趣一点的故事,只是,有点情绪化了啊……
蓝染摇摇头:“没有……”看不到她的表情,习惯于伪装的他并不清楚她的眼睛里,此刻,是什么样的感情。
“奈落你为什么一直戴着眼镜?”就这样问出口,没有任何的修饰和斟酌。
“……惣右介你不也是?”
被反问了,蓝染噎了一下,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清风吹起她垂在额前的发丝,白皙光洁的额头暴露在空气中,真实而美丽。
女子淡淡的嗓音温和认真:“是因为有了镜片的遮挡,别人就看不到你的内心了?”
“……没错。”
没有任何预兆地,她把头靠在这个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忽略了他身体僵硬的几秒:“我可不是这样认为的……”镜片下的眼睛闪耀着灼灼华光,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同样地用心更准确呢……你说,是吗?”
“……”
并没有回答她,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温柔男人只是柔和了眼神,他抬起一边的手臂,把女子纤细的身体揽进怀里……
……
死神4
奈落所在的一番队食堂,虽说原则上是早餐晚餐期间不允许其他番队队员蹭饭,但耐不住各位队长的压力和各种花招的软硬兼施,山本总队长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不动声色地在内心鄙视了山本,奈落依旧勤勤恳恳默不作声地应对着加大的工作量。
除了要照料自家番队队员的饮食,还要关照蜂拥而至的队长及副队长。
不过,与之相应的,奈落的假期也被相应增加。
……
“浮竹队长,”大池优花手中端着一碗粥,俏皮地冲那个银发的男人眨眨眼,“这是组长为您特别熬制的粥哦~”
蓝染惣右介坐在他不远处,眼眸闪了闪,端起一杯茶掩住自己下垂的嘴角。
“给我看看好吗,浮竹队长?”四番队的温柔大姐卯之花烈嗅到小碗中飘逸而出的气味,敏感地凑了过来,从大池手中接过那碗粥闻了闻,平静温润的眼中突然地
滑过一道亮光,“呀,这是药膳呢!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成分,但对浮竹队长你的旧疾很有好处。”说罢,有意无意地感叹了一句,“奈落桑真是费心了呢……”
轻缓柔软却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招来了众位队长意味各异的关注目光。
“嘛嘛~十四郎真好命呢~”京乐春水歪着身子将手肘撑到腿上,挂着暧昧的笑,“有个会做饭的妻子很不错呢~十四郎也终于到了这个年龄呐~”
“咳咳,你说什么呢春水!”浮竹摆正脸轻斥着,耳尖却染上一层薄红,不再说话,他接过粥,埋头默不作声地吃起来。
没有药的苦味,清软可口,甚为香甜。
“我倒是想请教奈落桑呢,”卯之花队长缓缓站起身,显然是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小姑娘,能帮忙请你们组长出来一会儿吗?”
“诶?嗨!”大池优花鞠了个躬向后堂跑去。
……
“有什么事吗?”奈落稍稍行礼,“卯之花队长。”
“呵呵,”卯之花烈双手交握垂在身前,笑得极其温柔,“只是想请教奈落桑关于药膳粥的问题。”
“粥?”奈落淡淡扫过低头喝粥的十三番队队长,“只是普通的药膳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奈落桑对医药很有研究。”
“还好。”
“加入的,是中药吧?”
“恩,浮竹队长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仅仅是鬼道治疗远远不够,在饮食上也应注意。”
“是我疏忽了,”卯之花烈点点头,“不知奈落桑有没有兴趣加入四番队?”
喂喂!这个问题可是得罪了在座的所有人啊!
山本总队长拉长了脸,各位队长、副队长紧紧盯着那个银发的女子,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娇弱的身影晃了晃,苍白的脸刷地变得煞白,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倒下。
“奈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扶住她的人,竟然是与之毫无交集的五番队副队长蓝染惣右介,“卯之花队长,她怎么了?”
冷静地切脉,观察,卯之花烈松了口气:“没事,大概是过于劳累,加之身体虚弱而昏阙。”见蓝染松弛下表情,这位腹黑的大姐轻缓地笑着将话锋一转,“没想到蓝染副队长和奈落桑关系很好啊。”
不咸不淡的语气,直直地射中靶心。
蓝染推了推眼镜,抱起女子虚弱无力的身体,镇静地说着:“我和奈落是真央的同期生。”温润的笑意浮上他戴着伪装的脸,这个棕发的男人再度恢复了他残忍沉稳的假面,“多谢卯之花队长,奈落,我先带她去休息。”
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对着自己的队长示意,而后,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平子真子将垂到胸前的平齐的长直发甩到背后,撇撇嘴,一脸遗憾:“唉,奈落桑是我的初恋啊,就这样被抢走了……”
站在阴影处,大池优花惊诧地看着那个棕发男人离去的背影,而后默默的垂下眼睑,盖住了看起来纯洁天真的淡黄眼眸。
……
目光所及之处,均是垂落飘零的樱花瓣,粉嫩嫩的娇俏,唯美清逸。
风吹过,甜美的气息飘进喉咙里,吞咽着,柔软温暖的味道,这般美丽的,春天的感觉。
奈落在这漫无边际的由樱花铺就的粉红花野上走着,四周空旷寂寥,除却不知从何处撒播的源源不断的花瓣,别无他物。
洋洋洒洒的花雨联接了天地,模糊了边际,遥遥无止境。
唯美浪漫,却,令人生厌……
她捏起一缕不知何时被染黑的长发,看了看,随即放下。
漫步走着,虽然厌烦,也并不着急,淡漠的眼眸静静看着前方,但也只是突然间,奈落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不过百米处,有一株伫立在花雨间的樱树,天地间唯一的一株树,播撒着漫目的花瓣。
树下,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英挺俊逸的身姿,黑色长发,紫色眼眸,神情肃穆而冰冷。
他把手掌覆在树干上,似乎在感受着它的生气,然后,他抬起头看了过来,在触及到奈落的那一刻,纯紫的眼睛里溢出点点温柔宠溺,并没有微笑,但尽数温存。
原来如此,呵……
奈落勾起唇角,毫无笑意,漠然的眼中压抑着嘲讽落寞。
“千代。”他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出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站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体一颤,敛起眼眸,走了过去。
“又见面了,千代,”男人厚实的手掌抚上女子的秀发,轻揉着,“过得如何?”
还能如何,又能如何……
奈落这样想着却柔和了眉眼,抬起头冲他笑着:“很好呢。”
“是吗……”男子点点头,若有所思,“这样就好啊……”他看向远方绵延不绝的花瓣雨,“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奈落瞳孔猛地一缩,诧异地抬起头,却见那个男人恍若不觉地温柔地念着:“一起,去很远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
“和我一起走好吗,千代?”他低下头,紫色的眸子里流转着一丝隐晦的期待。
那个女子却垂下眼眸,任滑落的黑发遮住半张脸,她的嗓音温柔包容,听起来很是舒服:“若是以前,我定会同你一起,只是现在,不行呐……”
“为什么?”男子的声音醇美深沉,低低滑过空气,勾带起圆润的弧度,“千代,我们说好的……”
“因为,那已经是……”这样说着,奈落抬起头,沉黑的眼眸恢复了银亮的漠然,那一丝柔软却并没有消逝,她慢慢抽回深埋在男子腹中的长剑,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冷静地甩掉剑身上蜿蜒的鲜血,而后含着温柔的笑意,看着他无力地倒下,血,染红了全部的樱,花瓣,在这样的浸润下,愈发鲜艳,她柔和地对着睁大了眼眸的男人解释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踏出了一条血红的路,没有半分犹豫,“而且……我讨厌伤害我的人……绝不原谅,永远……”
在她踏出的瞬间,漫天的嫣红缓缓透明消逝,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渐渐升起:“呼唤吾之名,我的主人。”
抬起手掌,奈落轻轻笑开,柔美静好:“吞噬一切吧……血刃之魂!”
……
死神5
蓝染并没有将奈落送到后勤组的房间,而是带回了五番队。
古香古色的和室,墙壁上挂着一幅字,包容圆润暗藏凌厉。
手指轻挑,将女子束缚的头发解开,这个棕发男人轻轻脱下她的鞋子,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犹豫了一会儿,蓝染终于伸出手摘下她的眼镜,愣了半响,方才缓缓地勾起唇角。
在那副大大的灰色眼镜下,是一张与他想象中几近相同的脸,苍白而美丽,平静柔和。
手指不受控制地轻抚上女子的脸,目光顺着指尖游移着,与粉白的唇不期而遇。
她的唇……
蓝染恍然,似乎……有些不同……
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地反应过来,她的唇不似以往那般干涩,是水润粉嫩的,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显得格外诱人。
“呵呵……”低下头沉沉地笑着,他缓缓俯下身,仿佛深陷魔障中一般,与女子的脸越靠越近。
然而,就在相差无几的那一刻,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睁开了双眼。
蓝染心中一惊,猛地起身,有些心虚地挂起温存的笑意:“感觉怎么……”
还未说完,便对上了女子闪耀着柔和的银色波光的眼眸。
很漂亮……
蓝染回过神,皱起了眉头,可是,银白色的眼睛,很麻烦。
沉默了半响,他垂下嘴角:“奈落你说过你的姓氏是‘源’……”
“恩。”
“是……那个‘源’吗?”
“恩。”
棕发的男人脸上尽是严肃的神情,他对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要小心,这个姓氏在如今的尸魂界是绝对的禁忌。”
“我知道……”奈落撑着手臂坐起身,眼眸中溢出点点柔软,这个不喜微笑的女子竟自然地微微勾起嘴角,“我会注意的,惣右介。”
蓝染一愣,有些尴尬地撇过头:“奈落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是吗?”银发的女子依旧是苍白的脸,却习惯性般挂起了柔和的微笑,并不虚假,是真真切切的笑意。
“大概……是因为它吧。”奈落偏头,手掌伸出,一把极为普通的沉黑色斩魄刀出现在掌心。
“你……找到了?!”蓝染的语气中似乎有些惊喜和隐隐的轻松,“真是太好了……”
“恩。”奈落轻抚刀身,感受着血刃的轻鸣,嘴角的笑容并没有消失,“惣右介是知道‘无’氏一族的吧……”
“自然知晓,只是据说三百年前,已经被灭族了。”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同情怜悯之类的感情,漠然理智。
“是啊,”奈落收起刀,淡淡地说道,“我也是这样听说的,只是现在看来,消息不是很准确呐。”倘若发觉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她这个凭空出现的“无”氏后人,呵,中央四十六室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吧……
蓝染低下头,眼镜反射着灯光,遮住了他的情绪:“奈落……想要为你的族人复仇吗?”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只是此时,他不得不问。
她是银发银眸的“无”族余孤,是这个尸魂界所有人的敌人,是中央四十六室恨之入骨又觊觎着的物品和力量。
女子摇摇头,银色的眼眸柔和依旧,平静而冷漠:“不,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们的事,与她无关。
一阵静默。
奈落握住手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从地狱中踏出的那刻,她就有了生命,活着,也只是活着而已,并不知为何而活。
她只是一个人类,只是一个人类罢了……
一个人类,应该做什么,应该不做什么,这些事情,似乎已经忘却了,永远地流逝。
可这个世界又哪来那么多“应该”。
这些于她,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奈落可有想要实现的愿望?”蓝染轻缓地说着,摘下眼镜,淡棕色的眼眸凌厉透彻。
认真地想了想,女子摇摇头:“并没有。”
“我,有一个呢……”蓝染勾起一个笑容,冷酷的,含着深切的期待和志在必得,“站在天空的顶端,俯视着这个腐朽的世界,破坏和改变。”他看向倚坐在床上的女子,“你觉得……如何。”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奈落忽然地想起那个以“人类的幸福”为目标的蓝发少年。
他们,是相似的人。
奈落看着他,同方才一般淡然而柔软:“并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这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事,那并没有什么不好。
听闻此言,蓝染放松了表情,轻轻笑开,愉悦欢喜,他侧着脸,斜斜地看着她,诱惑十足的语气:“我和你分享这个愿望,可好?”
愿望……也可以分享吗?
一边想着,她仿效他侧过脸看他,银色的眸子波光荡漾,脑子里疑问着,语气却是毫不犹豫的坚定:“当然,好。”
……
月明星稀,在这空旷无人的原野上,奈落撑起结界,手中握着属于她的灵魂的刀。
冰凉的温度传到刀柄,沉黑色的刀身轻颤,慢慢地,浓重的血色自刀口处蔓延开来,密布了全部的刀身。
“血刃之魂”所蕴含着的力量,是“无”族家主的标志,吞噬一起,毁灭一切,这把血刃,收割着生命,审判着灵魂,掌控着死寂的世界。
“吞噬一切吧……血刃之魂!”轻柔的声音响起,清亮的水流自刀身蜿蜒而出,缠住了矗立在前方的那棵树,只是一瞬,甚至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完全地消失了。
流水系的斩魄刀,含着“无”的力量,这和她体内的奈落之火相映相成。
……
“呀,小奈落找到斩魄刀了呢~”京乐春水笑呵呵的,撺掇着身旁脸颊泛红的银发男人,“给我们看看怎么样?”
“可以。”奈落抽出腰间别着的黑色刀身,“血刃之魂,流水系的斩魄刀。”
“很厉害呢~”浦原喜助凑了过来,一直窝在实验室让这个英俊的男人显得愈发白皙憔悴,“才几天不见,小奈落又变漂亮了呢~”
“浦原队长,”奈落嘴角的弧度并没有收敛,“我们上次见面是一个多月前。”
血刃的力量中和了燥热的地狱火焰,内环境的平衡反映到了身体上。
“呀类,是吗?”抓抓脑袋,这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一副少年不知愁的模样,拉着她的手臂摇啊摇的,“唔,小奈落要做点好吃的补偿我呐,这些天都快累死了~”
奈落抿起唇,终是抑制不住地翘起嘴角,答应了:“恩,好。”
“啊!”浦原喜助盯着她的脸,拍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说小奈落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漂亮了,原来是学会微笑了呢~”他睁着大大的眼睛凑近女子的脸,“唔,好想看看小奈落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奈落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推了推眼镜,直接越过:“大家好像都到齐了,我去通知厨房上菜。”
“呜呜……”浦原蹲在墙角,好像被抛弃了似的,怨念地画着圈圈。
浮竹笑笑,打着圆场:“对了,浦原队长,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猛地跳了起来,原地满血复活,浦原喜助以手抚额,故作深沉:“是很重要的东西呐,现在,还不能说啊……”
奈落垂下眼眸,默默地向后间走去。
他所说的,是崩玉的半成品吧……
是那个日后带来诸多麻烦的东西……
……
死神6
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星星点点的灿烂,碎落的光晕,似梦似幻。
苍白的女子散开了顺滑柔长的银发,闭着眼睛,以一种温顺的猫样姿态蜷缩在他的怀里。
唇角翘起,淡泊的愉悦,蓝染略带粗糙的手掌抚着女子的长发,用着商量的语气轻轻道来:“和我一起去,如何?”
“才不要……”即便是说着这样类似于撒娇的话,奈落的语气依然平静薄凉,“我不去。”
夏日祭,是尸魂界一年中极为重要的祭典。
在这一天,山本总队长带领全体的队长、副队长进行对灵王的供奉和膜拜,之后,便是游园祭般的轻松时刻。
依据传统,每位男子皆可携带一位女性参加,在中途分开朝往相反的方向,之后只能够凭着感觉寻找,倘若在午夜时分与对方不期而遇,就会受到灵王大人的祝福,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不离不弃。
“为什么?”蓝染伸出手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不满地说,“不想和我一起么?”
“并不是……”自然地勾起唇角,奈落温和了声音,她歪着头想了想,“我没有和服呢。”
传统的祭典,女性自然要身着和服。
而奈落是凭空出现在流魂街的人,呆在这个尸魂界甚至不足五十年,五十年对于死神们来说,并不长。
奈落从不参加任何正式的宴会或活动,奢侈的和服对她来说毫无必要。
况且后勤组队员的工作装并不是深黑的死霸装,倒是像极了和服的款式,在新年等重大节日,一身工作装足以鱼目混珠,自然也不需用正式的女性和服。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些不过是借口罢了……
“没关系,”蓝染笑得意味不明,“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你!”腾地起身,银眸的女子苍白淡漠的表情染上些许愤愤然,“你早就预谋好了!”
“没错。”回答得毫无愧意,蓝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还有这个。”
“恩?”奈落轻挑眉毛,狐疑地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接过小盒子,“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哦……”
夏日祭的传统,奈落并不知晓,甚至在蓝染邀请她之前,她从来没将这个“普天同庆”的节日放在心上。
终究是,不属于这里。
相伴相行出现在这个重要祭典上的男女,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这也是蓝染坚持要奈落参加的原因,之一。
有的时候,除却深藏在虚假面孔下的深沉野心,他也会执拗地相信着一些虚无飘渺的事。
然而,很危险。
“这是……”睁大了银光流转的眼睛,她诧异地问道,“尸魂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呵呵,”看着她生动的表情,蓝染轻轻笑着,“这里没有,现世可有呐……”
“哦……”奈落淡定地取出盒子中的玻璃小瓶子,举起,映着散落的光线眯起眼睛看着里面透明的东西。
那是一对装在小瓶子里的隐形镜片,湛蓝色的美瞳,现世才会有的东西。
“试试看。”
“……哦。”奈落答应着,轻轻取出镜片,小心地放进眼睛里,眨了眨,还是有点不适应,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蓝染轻蹙眉,抬起手指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不经意地放柔了声音:“怎么样,现在?”
“好多了……”眨巴着眼睛,慢慢适应眼中的异物,奈落浅浅笑开,“谢谢,惣右介……”
他看出来了呢……
其实奈落并不喜欢将自己的脸掩藏在那副大大的假面下,也许是因为情绪的伪装太多,至少在容貌上,不想太过虚假。
她已经慢慢地,接受了这具地狱之火孕育的身体。
蓝染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戴着那副眼镜。
这副湛蓝色的薄薄的假面,比起那个灰色的阴暗,要好上一些吧……
而且……
“不用谢我……”蓝染将视线偏向另一边,“不要谢我。”
奈落低下头,辨不出神色。
她明白他的意思。
感觉,稍稍地,有些悲哀。
罢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地方。况且,她不会一直在这里,所以趁着还可以停留,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吧。
神大人吩咐的任务,她已经完成了。
“惣右介……”银发的女子抬起湛蓝色虚假的眼眸,望向远方,天地相接处,除了漫无边际的原野,什么也没有,她掩去了嗓音中的薄凉清冷,淡淡地,柔和地开口,“倘若有一天,我成为了你的障碍……请将我抛弃。”
蓝染神色一凛,暗沉了眼眸。
这样的要求,他如何能够应允。
绝对,不会同意……
他不会答应,不会!
可是这个沉稳而暗藏凌厉的男人却垂下眼帘,有些疲惫地说道:“好……”
……
艳丽的桃红色和服,大朵大朵的桃花蜿蜒盘桓,以金线勾边,娇艳华贵。
女子纤细的身体裹在称身的和服中,衬得过于白皙的皮肤凝脂玉润,长长的银发以一支桃红色的木质发簪挽在脑后,精致绝美的面容,一对湛蓝纯净的眼眸镶嵌其中,波光流转,璀璨夺目。
“咳咳……”浦原喜助假意咳了咳,打破了周围沉寂的僵局,“蓝染副队长……”这个铂金色短发的年轻男人努力勾起一个僵硬的微笑,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带着温和笑意的棕发男子,“没想到你金屋藏娇呢……”
蓝染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笑着,温润如玉。
反倒是他身旁的美人抬起纤纤素手,以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半边脸,含羞带怯的姿态,她眨了眨眼,纯洁干净的湛蓝眸子一时间魅惑诱人,这个女子以一种妖娆酥软的语气缓缓开口:“真是让人伤心呢……浦原队长……”
所有的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寂静四起。
浮竹十四郎颤抖着声音:“是……奈落桑?”
一片哗然。
方才供奉过灵王大人,随山本总队长退出祭坛的众位震惊地盯着女子妖冶多姿的眉眼。
这个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的女人,真的是他们那个冷淡静默的小奈落?!
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众人的惊诧,奈落放下掩住唇角的袖口,柔和了表情,让纯净的笑意浮上粉润的唇,这个女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行礼,温婉优雅,方才那位风情万种的妖艳女子宛若只是他们的幻觉,梦一场罢了。
“我的……初恋……”平子真子恍若置身于梦境中,跌跌撞撞地向奈落冲过去,还未走近就被日世里一脚踹飞。
“……”京乐春水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晃动着,夸张地叫道,“天哪!小奈落你真是太漂亮了!静灵庭第一大美人啊!当之无愧啊啊啊!……呐,十四郎?”
突然被好友叫道,浮竹猛地回神,有些窘迫地回着:“啊,呃,是啊……”
志波海燕挽着美丽的都,见自家队长难得的窘迫,揶揄道:“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真是静灵庭一大损失呢~不过啊……”他凑近自家队长小声说着,“还没有结婚的话,就是机会哦~”
孑立于人群之外的朽木家未来家主,失神地望着站在人群中浅笑嫣然的女子,一时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而距他不远的为目睹队长、副队长们夏日祭风采的静灵庭女孩子们也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一个灰褐色短发的姑娘推了推身旁一动不动的好友:“讷,组长好漂亮啊,优花,是吧?”
女孩水蓝色的长发微卷,在鹅黄|色碎花小振袖的映衬下愈发纯洁美好,她低垂着头,温顺乖巧:“恩,说的是呐……”
……
死神7
距午夜,还有两个小时,而夏日祭最为经典的传统,即将上演。
在祭坛外的广场上,男男女女背靠而立,十指紧扣,神情肃穆庄严。
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们将朝向不同的方向行进,转过许多的路口,曲曲折折。
一个小时钟声响起后,返回寻找对方。
不允许感受彼此的灵压,不允许使用鬼道寻人,更不允许事先约定会合地点,只是凭着直觉和彼此间的感应,真实地试探缘分的深浅。
是试探……危险的试探。
这是一场高风险的游戏,却又让人乐此不疲。
志波海燕和他的美丽女子站在一起,双手交握,严肃认真地等待着。
“待会儿不要走太远啊。”
“恩。”沉默。
在他们旁边,蓝染紧握着桃红色和服女子的手,和她背对相靠,唇角勾起,和善温存的意蕴。
“奈落……”他低沉的声音经由两人靠在一起的身体传了过去,酥酥麻麻的颤动。
“恩?”奈落倒是有些搞不懂状况,一刻钟前,他们在街道上逛着些许有趣的小摊,不知怎的突然响起了钟声,然后惣右介又一声不吭地把她拉到这边来,而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啊……
“你在那里等着就好,我会找到你的。”平静的声音不咸不淡,却偏偏让人感觉安心舒适。
“恩。”他看不到背后女子弯起的粉唇,只能从声音中感觉到她的愉悦。
“当——当——当——”
浑厚悠远的钟声响了三下,空气战栗着发抖。
众人纷纷松开交握着的手,细细嘱咐安慰了一番,各自向前方走去。
蓝染顿了顿,终是放开女子纤细的指头,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没有转身再看她一眼,只留下融在黑夜中的坚定的身影。
“……”奈落站在原地,有些懵懂,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组长!”天蓝色长发的女孩子冲她跑了过来,眨眨淡黄的大眼睛,“天哪,组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她身上的鹅黄|色和服有些束缚,但还是一把拖过奈落小跑了起来。
“……”奈落默不作声地随着她一路跑着思考着,渐渐地也理顺了这个传统祭典的游戏规则。
被大池优花拉着连跑带走地过了好久,慢慢停了下来。
此时,祭坛外的钟声响起,坚定不移地传遍了整座静灵庭。
这是,真正的开始。
天蓝色的长发静静披在肩膀,这个活力十足的女孩背对着她,轻轻笑了起来。
奈落打量了一下周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她从不知道静灵庭竟有这般破败偏僻的地方,低哑的歪脖子树,简陋的房屋,断壁残垣,杂草丛生的小路,荒凉暗淡。
“组长,”女孩笑着说,清脆的嗓音亮堂堂的,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着,“组长你和蓝染大人……是情侣?”
奈落并没有回答,也许,她自己也不清楚。
大池优花倒也不在意,反而打开了话匣子,像是要说出些掏心窝的话一般,干净可爱的脸蛋上浮上满满的向往和憧憬:“我可是很喜欢很喜欢蓝染大人的呢……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一直看着那位大人,在背后默默爱恋着……”她突然地转过身,淡黄的眼睛清澈坚定,正如满怀激|情和梦想的少男少女,“即便是组长,我也不会放弃的!”
她示意奈落看了看四周,“这里是静灵庭最偏僻的地方,倘若蓝染大人可以找到组长,我就祝福你们……如若不然……”女孩俊秀的眉眼染上一股刻意加工淡化后的狠厉,“如若不然,请您离开蓝染大人!”
她说得坚定有力,用着少女漫中的主角必备的充满元气的声音,热情而执着。
可奈落只是凉凉地打量着她,脸上平静无波,心中倒是感觉有些讽刺,虽然自己一直在演绎着虚假,可是在看到与自己相似的伪装面孔,还是有那么一些……不爽啊……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她神色淡然,语气冰冷地反问道,湛蓝的眼眸里一片镇静漠然,“这是惣右介他的事,与我无关。”
这样无谓的语气和熟稔的称呼让大池优花怔了怔。
“惣右介……”女孩揪紧了鹅黄的碎花小振袖,呢喃着奈落口中的那个称呼,然后她垂下了头,一片阴暗。
静默了很久,寻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半也说不定,这个纯洁活泼的小八哥似的女孩子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闪着耀眼的光,坚强执着,正气凛然:“这是我的决定,请答应我!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
好闪耀啊……奈落淡淡地考虑着,按照少女漫中的剧情,这个时候,她这种反派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地接受她的建议,然后自告奋勇地退场消失……
“那又如何?”即使心中吐槽万分,奈落依旧漠然地看着她,湛蓝的眼睛里毫无情绪,“这么偏僻的地方,我不喜欢。”
说罢,转身要走。
“组长!”大池优花叫住了她,女孩的语气中有一丝恳求,“组长你能听听我的故事吗?”见奈落停下了脚步,女孩定了定心神,淡黄的眼睛向右转了转,口中吐出柔和甜蜜的声音,仿若恋爱中的少女,让人不忍心拒绝。
“我的出身并不好,刚进真央的时候被别人欺负得很惨,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
大池优花恍惚着神情,将这些所谓的过往娓娓道来,“我的天赋也不好,经常被班上同学嘲笑,鬼道施不准,白打一直是倒数,瞬步更加烂……那个时候,我每天都会躲在被窝里哭,然后忍受着他们的嘲讽和欺凌,默默地忍耐着过日子……可是,在我坎坎坷坷地升为六回生的时候……”
说到这里,女孩淡黄的眼镜里爆发出无限的光芒,这并不像假的,“蓝染前辈出现在我的面前……啊,那个时候的蓝染前辈已经在五番队担任副队长了,我很久以前就听说了他,真央的天才学长,温柔有礼的前辈……幸运的是,他被聘为真央的特别讲师,教授我们书法……”
她忽然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些,“蓝染前辈很耐心,从来不苛责,就连写字不好的我,也只会从他那里得到鼓励和温柔的关切……蓝染前辈……是我最后的光芒,我愿意全心全意地爱恋着前辈,即使前辈将来娶了别的女人,只要前辈幸福,我也愿意默默地祝福他……”
“所以,组长……”女孩淡黄的眸子微闪,含了些水光,“请你成全我好吗?这真的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了。”
“是吗……”奈落耐心地听完她的话,而后转身往回走,“你说完了吧……可是那与我无关。”
“组长……组长!组长!”
女孩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并没有让她停下脚步,只是走了不过十几步后,奈落浅浅笑开,把手伸出,触碰着面前的空气。
下一秒,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那个带着眼镜的棕发男人一身墨蓝色和服,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空气中。
“惣右介……”奈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的瞬步真是出色呢~”
“啊。”蓝染满不在乎地答应着,也随着她笑起来,“我说过一定会找到你……不论用什么方法。”
法则这样的东西,从来不是他的拘束。
蓝染抬起眼,看向鹅黄|色和服的女孩,眼中的询问之意很是明显。女孩却是全身一颤,她大大的眼睛里缓缓地溢出了晶莹的泪珠,楚楚动人,娇嫩可怜,她慌忙对着蓝染鞠躬:“蓝染大人!”
委屈地抿了抿唇,女孩终于说出:“组长,你赢了,我会退出的……请您和蓝染大人幸福!”说罢,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蓝染显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追问,女孩暗藏针尖的话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只是把身旁女子的手握在掌心,“走吧,去用点夜宵。”
“恩。”温顺地回答着,奈落瞥了一眼女孩消失的地方,挑了挑眉,而后恬淡地笑着,温婉柔和。
唉,真是……麻烦的女孩子呐……
死神8
倘若寻得,便会得到灵王大人的祝福,幸福永远,不离不弃。
这样的说辞,美好却不真实。
蓝染惣右介和奈落并不相信灵王大人真的会祝福,即便静灵庭的老人们言之凿凿,更何况,他们是连规则都不遵守的人,也不屑于所谓的灵王。
两人度回祭坛外的广场,寻了一家古香古色的居酒屋。
桌位靠着窗户,敞开的木棱窗令月光轻柔地洒了进来,温馨静柔的氛围。
男人手持一杯清酒,身上的墨蓝色和服如同浴衣般舒适,韵白的月光镀在他浅棕的短发上,温润飘渺,仿若天神。
“奈落,要来一杯吗?”他举起另一只酒杯,倒满。
“恩,好啊。”正吃着点心的奈落接过清酒抿了抿,唇角翘起,真是熟悉的味道。
很久以前,她也是喝着这样的清酒,凭依一柄三弦琴,弹唱着那些悲壮苍凉。
然而,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优雅举杯,将清酒缓缓倒进喉间,让清甜的味道弥漫开来,通体舒畅。
可只是一杯下去,这个银发女子苍白的脸色竟染上些许薄红,湛蓝纯净的眼眸也有些迷离怅惘,显得妖艳惑人。
“奈落?”蓝染接住倒在他身上的女子,轻蹙眉,“你没事吧?”
“没、没事!”磕磕绊绊地回答着,也许是时间太晚了,她有些犯困,“好想睡觉……”
“恩,”蓝染说着扶起她,感觉到女子的软弱无力,终是一把抱了起来,“我带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她埋头在他的胸膛,嘟囔着,“我不要回去……一个人……不好……”
蓝染顿了顿,神色复杂:“好,不回去,我陪你一起。”
……
在斩魄刀所撑起的幻境中,她斩断了前尘过往,没有留恋,也没有了归宿,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那样的一个地方让她感到平静喜乐,也许,只能是地狱了。
将安详寄托于地狱,似乎有些悲伤的味道,但她确实享受着那样的黑暗浓重,也习惯了地狱中丑陋魂魄的嘶吼哀嚎,还有那些痛苦的挣扎。
每次她都会想,这个世界,不只她一人,所以并不寂寞。
也是因为如此,才得以在那样的境况中守住自己的本心。
她已经很满足了,大概……
只是有的时候,似乎还是缺了点什么。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那位大人命令她开启的这段旅程,并没有多少排斥,反而在重新接触人类后,萌生了隐隐的期待和欣喜。
只是,在一切尘事落幕后,她的归处,除却地狱,还有何方?
……
蓝染抱着这个醉酒了的女子在路上慢慢走着,热闹的夏日祭到了午夜也差不多曲终人散了,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忆起上次奈落晕倒之际,他由于太过担心而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处,现在想想,是十分不合礼数的,好在自己身边的下人并不是多嘴的。
可这个晚上……
蓝染低头看着女子绯红的脸颊,恐怕他还是要逾越了。
奈落纤细苍白的手指牢牢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一刻也不肯松手。
“惣右介……”怀中女子呢喃的声音唤回蓝染的思绪。
“恩?”
“我头晕……”女子嘟嘟囔囔地睁开眼睛努力看着他,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断断续续地,“从明天开始……就回不去了……惣右介你……我答应你就不会反悔……也许会很有趣吧……呵呵,这样的事情……很久以前也做过呢……惣右介你,和他……是不一样的吧……”
最近得到消息,浦原喜助的崩玉将近完成,而蓝染关于死神虚化的实验也在准备中。
她答应了蓝染,会和他站在一起,因此才会冒着被识破身份的风险在夏日祭上高调露面,只不过是为了蓝染的计划。
死神虚化并不是一件小事,只是倘若有了足以转移焦点的事情,想必……
她所要做的只是,凭借自己的手段,博取静灵庭所有人的关注和好感,以掩人耳目。
所以从明天起,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奈落,不再是蜗居在一番队厨房的小小组长,而会是静灵庭最有魅力的女子,男人们争相献殷勤的对象。
“惣右介,”奈落在他怀中欠身,凑近男子的耳际,朦朦胧胧地说着,“我跟你说哦~你不要告诉别人啊~其实,地狱才是我的家……将来,你要是累了,来地狱休息一段时间吧……”
这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已久的藏在心中的决定,奈落分析种种利害关系,她的归处,恐怕只有地狱,所以她必须要在地狱站稳脚跟。
倘若记忆中没错,蓝染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会因为一些因素来地狱做客一趟。
那个时候的地狱,必须在她的掌控之中。
在这个世界,她分享着他的愿望,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而在上一个世界,那个蓝发的少年曾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奈落一定会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
取得地狱的掌控权,这算不算?
“哦,好。”蓝染回答得倒痛快,可见没放在心上,也没当真。
见蓝染敷衍着她,奈落不由得有些生气,瞋视着这个挂着万古不变温润笑意的男人:“喂,我说的是真的!”
她猛地勾住这个男人的脖颈,水润的双唇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印在他淡色的薄唇上,蓝染全身一僵,停住了脚步,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白皙的脸庞竟微微透出一丝红晕。
而那个罪魁祸首的女子伸出一只青葱玉指晃动着,毫无所觉地看着他,她笑意盈盈红唇轻启,薄凉淡漠的声音有些沙哑诱人的韵味:“我不会骗你的,绝对不会……”
……
奈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勉力撑着身体坐起身,头还是有些疼痛。
她昨晚是……怎么回事?
奈落细细回想着,和惣右介一起回了祭坛外,而后去了……居酒屋,恩,然后……好像是喝了点酒……之后……
之后大概醉倒了吧,一直睡到现在。
稍稍有些沮丧,想她身为源千代之时可以说是酒桌上的女中豪杰,着实是千杯不醉,而如今,却是一杯即倒……
“还好吗?”正胡乱想着,蓝染推门走了进来,见她已然清醒,关切地问。
“恩,只是还是有点头晕。”奈落敲了敲自己犯晕的脑袋,不料被一双大手制住了,蓝染站到她旁边,一边不轻不重地揉着她额头两侧,一边缓缓地注入温和的灵力,纾解着醉酒的后遗症。
缓缓闭上眼睛,奈落掩住了银色的眸子,她的声音柔软舒缓:“惣右介……”
“恩?”
“……我饿了。”
蓝染笑笑,放下手:“你洗漱一下,我命人给你端来。”
“恩。”
奈落嘴角含着微笑,看着蓝染走出房间,起身更衣。
从今天起,她就要戴上温柔包容的假面,活跃在这个死水般的静灵庭。
这样想着,银发女子小心地将蓝色的镜片放进眼睛里,唇边自然地勾起温和的弧度。
她还是,不喜欢这样的虚假呐……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却依然被留在这个世界。
并不想妄自揣测那位大人的心思,只是,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女子轻柔的声音让听到的人有一种被宠爱关心的感觉,她低下头,对自己轻轻说道:“也许,会很有趣吧……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么,神大人……”
……
死神9
奈落这个女人,仿佛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般,仅仅一个夏日祭,就让她从一番队后勤组组长摇身一变,成为了静灵庭家喻户晓的女人。
女协月刊的封面人物,便是这个站在夏日祭焰火下浅笑嫣然的温婉女子。
月刊中详细介绍了这个蕙质兰心、心灵手巧的一番队后勤组组长,并陈列了对其简短专访的一些提问。
银发蓝眼,倾城容颜,娴静温顺,细心解语,且为持家好手,厨艺超群,又通晓音律,据闻尤其精通中原竹笛。
年轻貌美又到了适婚的年龄,事业有成,工作稳定安全,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子,自然是静灵庭待婚男人的不二选择。
且又见得传闻中与其关系暧昧的五番队副队长蓝染并没有什么动作,觊觎着奈落这个好女人的静灵庭适婚男子们愈发猖狂起来,其阵势让久居自家番队、我自岿然不动的山本总队长也为之一惊。
从没见过这样的状况,仿佛一夜之间,静灵庭变成了相亲宴,变成了恋爱乡,变成了寂寞园,男男女女不论适婚否,都巴不得赶紧把自己推销出去,尤其是到一番队来提亲的年轻男人,简直到了趋之若鹜的地步。
其实算起这种情况也在奈落的意料之中,她只是对这群追求者的其中的几个人进行了些许的精神控制,让他们变得更为狂热,而剩下的心智并不坚定的一群人,很容易地跟风走,从众了。
人类的心理,有时候很奇妙。明明并不是那么喜欢,在周围狂爱者的影响下,也变得痴狂和难以自控了。
这样大规模的求爱活动让山本总队长有些蚁多咬死象的疲惫感,这一天终于忍不住把奈落叫进了队长室。
坐在队长办公桌对面的女子垂着头,低眉顺眼,并没有多少局促感,柔和婉约得像是一朵沾了晨露的含苞的水莲花。
女子长长的银发微卷着,只在耳边别上两只小巧的发夹,她湛蓝的眸子柔光荡漾,温和平静,纤细的身体并不见得丰满多少,裹在合身的后勤装里竟也显得窈窕有致,纤侬有度,肤色倒还是有些苍白,却掩不住隐隐透出的水润灵动,凝脂白玉般的色泽。
这般精致美丽,风姿优雅温和的女子,已属世间少有。
山本叹了口气,额头上的皱纹愈发显著:“奈落啊……”他苦口婆心地劝导着,“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不要耽误了终身。”
女子却咬着下唇,不吭声,山本只得接着话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看蓝染副队长对你不错,他也是个老好人,性子温厚,又沉稳踏实,跟了他,你不会吃亏的。”
这是想做媒吧,总队长,而且,惣右介是个老好人?噗,原谅她内心的无限吐槽……
奈落抿着唇,脸上终是无波无澜,而后抬头看着干瘦的老人,抱歉地笑着:“总队长,其实,我和蓝染副队长,并不是你想得那样……”
她的眼睛清澈真诚,像极了干净澄澈的蓝天,晴朗通透:“我和蓝染副队长在真央时便相识了,并没有多少交往,只是在一次意外的比试中,蓝染副队长输给了我,欠下我一个条件。后来我毕业的时候身体出了一些问题,便拜托蓝染副队长照看我,时限为二十年。好在蓝染副队长诚恳实在,也答应了我无礼的请求。如今,眼看着我的身体慢慢好转,二十年期限也快要到了,我和蓝染副队长,互不相欠了。”
这样的谎言,习惯了,也没有什么愧疚感,反倒自然得跟真的一样。
一口一个蓝染副队长,仿佛,真的不怎么熟悉的样子。
听闻这段说辞,山本沉默了一会儿,沧桑的声音喑哑无力:“是这样啊……”
他相信了,她的眼神很是清澈干净,山本甚至在心里不自觉地,以身体欠佳为理由,为奈落找到斩魄刀的时间如此滞后这件事铺垫了借口。
“那奈落你打算怎么办?”这个老人突然地笑得狡黠,“丫头,蓝染那家伙咱不说了,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啊?要不要老头子我帮你介绍几个有前途的队长啊?我看浮竹那个小子对你不错……哦,还有朽木家那只老狐狸时不时地会提到你,看来春天到了,他们家那座小冰山也要融化了呢~”
“总队长……”嘴角含着羞怯的笑意,奈落垂下眉眼,嘟着嘴,不再说话,像是羞涩了。
“好了好了,”山本向后倚在靠背上,“我也是看最近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烂了才着急的,既然丫头你还要仔细考虑,就由着你吧……只可惜我那个徒弟啊……”
“浮竹队长很好,”奈落轻轻笑着,柔和温暖,“只是奈落我出身低微,又身无长物,无法回应浮竹队长的好意。”
知道这只是借口,山本深深地吸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她离开:“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掺和了,出去吧,啊,好好考虑呐,丫头,静灵庭的女孩子还是要嫁个好人家。”
“恩,知道了,”奈落恭敬地行了个礼,“多谢总队长关照,奈落先行离开。”
……
“组长,这是浮竹队长差人送来的。”娇小的女孩送来一个精巧的檀香木盒子。
“恩,谢谢你,真纪。”奈落记得她叫做浅草真纪,灰褐色的短发,清爽安静,偶尔爱说说小八卦,是个乖巧的女孩子,难得的是善解人意。
“不客气,组长~”浅草真纪眨眨同色的眼睛,有点调笑的暧昧意味,“浮竹队长对您真的很不错呢~怎么样,考虑一下呗,组长~”
“你啊,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奈落浅笑着责怪道,“整天想这些不正经的,有时间多琢磨琢磨工作上的事!”
“嗨~”女孩爽快地答应着,嘴巴里却还嘀嘀咕咕地,“反正组长一个人就能全部搞定了啊,话说咱们番队都快被那些提亲的男人们挤破啦,真是如狼似虎的垂涎模样,我们都受不了了呢~组长你还是早点嫁出去吧,断了他们的心思~浮竹队长对您真的很好呢,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人又温柔,又亲切~眼看着蓝染副队长好像没什么意思,您不如考虑一下他?”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被蓝染抛弃了不得不考虑浮竹一样……
“好,好,”奈落把这个小姑娘往厨房那边推去,知道她没别的意思,敷衍着,“我知道了,你干活儿去吧!”
“唔……”不高兴地鼓起包子脸,浅草小少女还是不情不愿地往厨间走去。
奈落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低低地叹了口气。
浮竹的礼物,她拒绝不得,收下,也是万万不能的。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更何况……
奈落想着,温润的笑意渐渐显得凉薄,他们所看到的温婉端庄的自己,不过是假象罢了,他们喜欢的,也只是想象中的自己。
那个生于地狱的双黑女子被这副圣洁的皮囊遮掩了内心,而她深知,现在的奈落,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源千代,并没有那么多的热情和坚持,奈落的内心,一如她的外表,苍凉空茫,虚无飘渺。
“你在想什么?”
醇厚冷冽的声音让奈落唇角的笑意忽地柔和起来,她对眼前的男人轻轻点头:“中午好,朽木副队长。”
“恩。”朽木白哉黑发披肩,并不显得十分冰冷,反而有种书生的儒雅,他看着女子娴静的笑容,移开眼睛,有些不自然,“中午好……奈、奈落桑……”
“叫我奈落吧。”她冲他温柔地笑笑,“大家都这么叫我。”
“恩。”只是一声“恩”便没了下文,朽木白哉感觉稍稍有些尴尬。
“奈落你刚才……”朽木白哉斟酌着言辞,“你刚才有些,不高兴?”
“啊,被你发现了啊,”并没有什么值得惊慌的,奈落几句话便可打消他的疑虑,她看着手中的檀香木盒子,湛蓝的眸子中点点忧伤,“只是想到未来的归宿,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担心了。”
“……”这个黑发的年轻男子似乎是想到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踟蹰着问道,“奈落……要,嫁人了?”
“恩?”女子睁大眼睛看着他,惊讶于这样的问话,就在朽木白哉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后悔时,她荡开温柔的笑容,云朵般柔软洁白,湛蓝的眼眸弯成月牙儿,“怎么,朽木副队长盼着我早点嫁出去?我还不想这么早嫁,怎么办?”
她挑起眉毛看着这个有趣的男人,眼眸中暗藏着一些探究的意味。
“不是!”朽木白哉着急地解释着,脸微红,“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好啦,我知道,”奈落淡淡地轻柔地制止了他的纠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朽木副队长的关心。”
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朽木白哉一愣:“……我……叫我白哉吧……”
“好呀,”女子的眼眸弯弯,娴静温柔,“白哉。”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将她的头发吹起,与男子的黑发交缠,暧昧亲昵的缠绵。
……
死神10
尸魂界的恋爱风暴,可以说是以奈落为源头的,这个温和雅致的娴静女子,以一己之力,在尸魂界轰动一时,影响深远持久,她所展现出来的特质,成为静灵
庭甚至整个尸魂界男人们的择偶标准,只是之后的人,甚至不敢提及她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避着嫌,偷偷摸摸,躲躲闪闪,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一点点
闪失便要了自家的性命。
这是一个文字狱的时代。
……
蓝染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个银色短发的青年,整天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得人毛骨悚然。
奈落不讨厌他,也不会特意去招惹他,现在看来,他算是蓝染身边的人,不过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有了他以后,蓝染的工作似乎更多了,直到某一天传来平子真子等几人失踪的消息。
平子真子、猿柿日世里、矢胴丸莉莎、有昭田钵玄、六车拳西、爱川罗武、久南白、凤桥楼十郎等八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八名死神离奇地在尸魂界蒸发了,其中甚至还包括队长级的人物,竟没有一人目睹。
山本总队长为此大为震怒,命隐秘机动彻查此事,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即使是中央四十六室已下达处刑命令,也没有人知道所谓的凶手究竟是谁。
直到那个人戴着镣铐被送上双殛。
所有人都记得那个炎热的却散发着令人生寒意蕴的日子,可没有人刻意记得那日的三天前,究竟是什么样的境况。
……
那一天跟往常一样,天气晴好,湛蓝的天空与女子的眸子一般清澈明亮,万里无云。
奈落坐在五番队同蓝染喝着茶,倚在座位上晒着阳光,懒洋洋的。
她在尸魂界的这些日子,除了做做饭菜,练练血刃,逛逛虚圈,砍砍虚,然后就是和蓝染坐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安然舒适。
“主人!”
奈落闻声有些诧异,闭起眼睛,感觉到是血刃在呼唤她,不由得调笑道:“哟,难得啊,小刃竟然主动跟我说话呢~”
血刃之魂,是一只伪冰山真傲娇的美男子,平时把持着清雅风度,自视甚高,面上严肃,沉默寡言。
“主人!”血刃语气中透着着急,也没有了傲娇别扭,“主人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血刃之魂掌控着“无”的力量,对力量的聚集和消亡十分敏感。
“哦?”奈落感应着周围,似乎有为数众多的灵压体往这边急促地行进。
“怎么了?”蓝染见奈落面色有异,轻问道,只是下一瞬就变了脸色,这个男人站起身,神情严肃冷漠,“他们发现了……”
“好像是呢……”奈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惣右介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
自然记得……
——倘若有一天,我成为了你的障碍……请将我抛弃。——
他原本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
见蓝染想要辩解什么,奈落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说罢,将血刃悄悄收回体内,腰间留下一把空空的刀壳。
就在刚刚,她接收到了神大人的讯息。
【死神世界旅程结束,三天后开始传送。】
中央四十六室那帮人,应该可以将她留到三天后吧,他们对她还是抱有着一些不可言说的隐秘的期待,否则早就命人暗中下手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无”的力量,总是令人如此垂涎。
她刚刚说完,四周便窜出一群身着黑色夜行衣的邢军,四枫院夜一神情复杂地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
“奈落……”她说,不带多余的情绪,“请跟我们走一趟。”
“等一下!”蓝染消退了唇角的笑意,冰冷地问道,“奈落所犯何罪,竟得以让四枫院队长亲自出动。”
四枫院夜一皱了一下眉,似乎是不适应这样冷漠的蓝染:“蓝染副队长有所不知,奈落乃‘无’氏余孽,中央四十六室特命擒拿。”
一句话,把罪责推了出去,想来四枫院夜一也是心存不愿的。
“我跟你走。”奈落静静站起身,走了过去。
“奈落!”
“惣右介……”这个银发的女子垂下头,一副悲伤的模样,“其实,我欺骗了你……”她轻轻取出眼中的隐形镜片,波光流转的银色眸子让四枫院夜一心惊。
“正如你所见……”她抬起眼睛看向蓝染,尽数歉意,“我是‘无’族中人,四枫院队长说得没错……”
她是在为他脱去嫌疑。
他知道。
所以,只是掩去了心中的情绪,将眉眼遮在额发的阴影中,棕发男人宽厚的肩膀有些憔悴地垂下,他沙哑的声音透出满满的疲惫:“并不是你的过错……”
“再见了,蓝染副队长。”女子转身,随邢军走向致命的忏悔宫,四枫院夜一看到她脸颊上滑落的泪珠,同她的眼眸一般苍白虚弱,女子的声音细弱无力,在风中散开,失却了痕迹,“对不起……”
……
“我已经说过了……”奈落虚弱的声音让这副躯体显得更加娇软,闭着眼睛,累极无力的样子,“我没有找到斩魄刀……”
她斜坐在地面,手上脚上捆戴着沉重的锁链,她绝美的面容上梨花带雨,令人不忍责骂。
在她的身边,随意弃置着一把普通的刀鞘,空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胡说!老实交代!”中央四十六室这帮老头子从来不是吃素的,“你的斩魄刀究竟在哪里!”
“大人……”女子孱弱的样子让这些人皱皱眉头,竟有些信以为真,“我说的是真的……”她颤巍巍地扶正自己的身体,“大人们应该听山本总队长说过,我的身体并不好,因此在真央的时候成绩平平,否则我怎么会选择报考后勤组呢……一直没有斩魄刀,被人嘲笑,后来着实忍受不住,才捏造了这番谎言,还望大人们原谅,奈落我并不是有意欺瞒的……”
寂静旷然的室内沉重压抑,最终,坐在奈落正对面的一个老人叹息着摆摆手:“罢了罢了,带下去吧,但‘无’氏余孽,定不能放过,三日后,双殛上处理了吧。”
“大人!”女子惊恐地看着他,声音颤抖,“我并没有做什么呀!我也不想做什么啊!大人!请您明鉴呐!”
“多说无益,带下去!”
“大人——!”
嘶声力竭的女子长发旖旎,滑落脸颊,没有人看到她水润的唇边含着的笑意,温柔雅致。
……
十三番队接到的告知只是“无氏余孽残杀平子真子等八人,三日后双殛击杀”,却不知道此人为谁。
这样的通知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即便是中央四十六室也偶尔听闻奈落此人的情况,倘若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恐怕会麻烦不小。
而这个罪名……呵,重要的不是罪名,而是清除,斩草除根!
当银发银眸的女子虚弱地被带上邢台,所有人都震惊了。
“小……奈落!”浦原喜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而站在双殛前不远处两侧的众人一片惊呼,质疑声不断。
“总队长!”浮竹十四郎面色苍白,语气坚定,“奈落不可能做那种事!”
山本背过身,不看他:“这是中央四十六室的决定……就算丫头她没有做那些事,仅仅是无族中人这一条,便是死罪……”
“那不是奈落的错。”清俊的声音传来,让山本有些诧异,他定了定心神,神情严肃:“朽木副队长……尸魂界的尊严不容践踏!”
一番话,掷地有声,所有的说辞,仿佛都失却了意义。
可尸魂界的尊严……真的需用鲜血来铺垫吗……
在双殛释放的前一刻,那个银发的女子脱去了虚弱无力的姿态,她温润地笑着,平静有礼,睥睨众生的眼神,惨白的皮肤在银发银眸的衬托下隐隐有些透明,她柔柔地开口,声音薄凉清冷,蕴含了无尽的嘲意,并没有辩解什么,这个女子只说了一句话,却让听到的人心生寒意:
“以我“无”之族名,诅咒中央四十六室,血染刀红!”
双殛释放,绚烂的火凰染红了天际,直冲那虚无苍白的女子。
【五、四、三、二、一……离开死神世界,传送开始。】
视线,模糊了。
在火光消散后,双殛之上,空空如也,不见了女子的身影,她消失了,在火焰中,永远地……
仿佛才缓过神,人群骚动起来,一些悲痛欲绝的声音猛地爆发。
一个蓝色长发鹅黄眼眸的女孩子乖巧可爱地歪着头,轻轻笑了开来:“我所说的事情中,只有喜欢蓝染大人这一件……并不是假的呢……”
大池优花站在人群外,看着邢台,轻轻说着,“所以,还是不能就这样容忍啊,组长……”女孩柔软清冽的笑声像林间的山泉叮咚作响,她欢快地弯起眼睛,“真是对不起了呢,组长~抱歉哦~”
……
后记
“我坚持要娶绯真!”
“你!白哉,你怎能让一毫无灵力的整成为朽木家的主母!”
“祖父大人,请您同意!”
“白哉,你究竟将朽木家的尊严置于何地!”朽木银铃气得大拍桌子。
尊严……又是尊严。
尊严不过是用鲜血换来的肮脏的东西。
朽木白哉脸上的冰霜愈来愈寒,他紧绷着脸,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祖父:“祖父大人,只有这一件事,请允许我!”
“你真是!”朽木银铃突然地被他的眼神噎了一下,撇过头,“罢了,只要你能说服那些顽固的长老,我就由你。”
“多谢祖父大人!”
“出去吧……”疲惫地倚在靠垫上,朽木银铃不再看自家孙子离开的背影。
那个女子,他也见过,婉约娴静,这样的感觉与那个人有些相似。
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无奈还是该伤感。
白哉会看上这个绯真,恐怕对于那件事是真的很难过吧,他的眼睛,苍凉空洞,并没有对即将成为她妻子的那个女子有多少爱意,反而透着浓浓的思恋。
真希望自己不曾知晓,白哉他,在思念留恋着的,是谁啊……
……
“队长……”蓝发女孩娇羞地看着棕发男子,淡黄的眼睛里满满的期待,“队长你看我这副字写得如何?”
男子扶了扶眼镜,微笑着接过:“很不错呢,只是这个地方如果这样改动一下会更好。”他细细地帮女孩修改着,温柔耐心。
“队长!”一个黑色头发,脑袋后顶着一个包包的女孩子敲了敲门。
“进来吧。”蓝染放下毛笔,“雏森,有什么事吗?”
“大池前辈也在这里啊,”雏森冲蓝发女孩有礼地笑笑,转向蓝染,“市丸队长又闯进来了。”
“这样啊。”蓝染严肃起来,站起身,“雏森,随我去看看。”
“是,队长。”雏森桃临走前瞥了一眼捏着字帖的女孩,弯起一边的唇角。
空旷的室内只剩下女孩一人,她狰狞了嘴脸,狠狠地将手中的字帖撕烂。
“雏、森、桃!”一字一顿,恨不得将这个名字的主人撕碎,大池优花轻蔑地笑了起来,“哼,连奈落我都能让她消失,何况是你这只小蚂蚁!”
只是她们都没有看到,走在前面的温和的队长,唇角讽刺的笑。
……
“咳咳……咳咳咳……”
“队长,您快把药喝了吧……”
“咳咳,放在那边吧。”浮竹十四郎挥挥手,示意自家三席出去。
“怎么,队长还是不肯吃药?”志波海燕一改大大咧咧的神情,一脸担心。
“是啊……”朽木露琪亚朝房间里看看,“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要是她在就好了……”黯淡了眼眸,这个充满活力的男人此时却有些沧桑。
“她……谁啊?”露琪亚并不十分清楚这里面的林林总总,她来朽木家的时候,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只是她时常会从周围人含糊隐秘的交谈中感觉到,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很重要很重要。
志波海燕拍拍露琪亚的头:“小孩子,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问~”
“谁是小孩子啊!”露琪亚炸毛,对这个不正经的副队长进行反击,很快被暴力镇压下去,气氛地扭头就走。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志波海燕看着女孩渐行渐远的身影,阳光的眼睛变得暗沉,“露琪亚,真希望你永远也不知道啊……那么,便会对这个地方抱有着希望……”
……
“并没有人一开始就站在天上,不论是你或是我,就连神也是。”
这个往日在大家眼中温柔沉稳的男人收起了虚伪的面孔,缓缓摘下眼镜,“但这天之王座难以容忍的空窗期也要结束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捏,黑框的眼睛碎成粉末随风飘逝,男人的眼中是让人无法直视的凌厉:“从今以后,由我立于顶端! ”
“蓝染,”拄着拐杖的老人眼中满是怒火,“老夫问你,中央四十六室是否为你所杀!”
“呵呵,”这个浅棕色短发的男子额前的发丝被风吹起,深沉的眼眸中竟是缓缓地溢出温柔:“不知总队长是否还记得百年前的那个诅咒……”
那个悬在双殛上的女子纤弱的身体飘渺苍茫,她微笑着,温柔美丽,喉间涌出的嘲讽决绝的声音却在酝酿着一场血腥异常的风暴:
“以我“无”之族名,诅咒中央四十六室,血染刀红!”
山本元柳斎重国皱了皱眉,这个威严的老人眉宇间显露出一抹沧桑疲惫:“自然记得……对于此事,老夫,无话可说……”
在这样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他并不能说什么,即使是“想吃那丫头做的菜”这样的话,也是万万不能说的。
山本抬起眼睛,直视立于反膜中的蓝染:“不论如何,怠忽正义之人,老夫是不会宽恕的!”
“呵呵……哈哈哈……”蓝染笑着,冰冷空旷,没有一丝暖意,“那么,就让我来踏碎这样的正义吧……尸魂界,早就已经腐烂掉了……”
……
棋魂1
【奈落酱,一直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啊……】
神大人如是说。
【偶尔也唱唱歌,下下棋,雅致一点,像个女孩子多好~】
【任务:与佐为签订契约,获得其千年棋力的投影。】
【附加任务:成为棋魂世界当红歌星。】
“神大人你无聊了……”
【哎呀,小奈落,你是在吐槽吗?是吗是吗?】
“……”奈落默默无语,只觉得这位大人的声音有些……欠扁。
【好了,我把他弄来了哦~快去吧,那个魂快消散了呢~还有,小奈落,我的萌点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啊拉啊拉~不要嘴硬了哦~你脸上都写着呢~不要怕麻烦嘛~奈落酱好歹也是女孩子,休闲工作恋爱要劳逸结合哦~】
话音刚落,奈落眼前一花,进入一片白茫茫的虚无空旷的世界。
“……sai?”
映入眼帘的是无暇白衣,平安时代的官服,宽大高雅,高高的乌帽下是及腿的紫发,柔顺光滑,发尾以一条洁白的丝带小心地系住。
白衣身影闻声转过头,俊秀漂亮的脸上是尚未消退的哀伤,他见到眼前的人不由得怔愣住,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傻傻地指了指自己:“叫我?”
虽然活了千年,却依旧是个单纯干净的孩子……
虔诚地乞求着未尽的棋之梦,专注恳切,直至那滩鲜红的血陈旧平淡,方才饮恨而终不,是怀着感激的心情,还有无法释怀的淡淡悲伤。
奈落唇角微勾,荡开柔和温暖的笑容:“你是佐为吧?藤原佐为。”
“诶诶诶?”男子噗地一声化作Q版,小小的包子脸鼓起,紫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知道我?你知道我吗?为什么为什么?你是谁啊?谁啊?我在这里待了好久都没看见人了啊!没有人呐!你怎么出现的啊?”
他怕是真的呆太久了,好不容易见到人,说话都是双份的。
好笑地看着这个孩子气的游魂,奈落拍拍已经凑到她眼前的男子:“你可以叫我‘奈落’,我来,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你的时间已经到了……”
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藤原佐为一下子蔫了,软趴趴的包子脸上沾染了些许悲伤:“时间到了啊……”
奈落似乎没有觉察到他的伤怀,浅浅地笑着,“我可以送你去另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依旧可以下棋。”
“诶?”男子喜出望外地亮了眼睛,“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除了这件事,你还可以有一个愿望。”奈落垂下眼眸,温柔地说着,“不瞒你说,我还有一个任务是使用你的能力,在你离开的那个世界里生活一段时间。而关于这个,必须征得你的同意,与之相对的是,我为你实现你的愿望。”
“我的……能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藤原佐为懵懂地眨着眼睛。
“恩,我会借用你围棋上的天赋和能力,但并不是剥夺。”奈落细细解释着,“你到了新的世界,可以保留这里的回忆和你千年的棋力。”
“我明白了……”藤原佐为咬咬嘴唇,“我可以提一个请求吗?算是愿望。”
“你说。”
“我希望奈落可以延续我的轨迹……至少在一段时间里……”他紫色的眸子里水光荡漾,急促地解释着,“我知道这个愿望很自私!可是,可是……”
“我答应你。”
“啊?”不敢相信地长大了嘴巴,他紫色的唇薄薄的,被咬出了微红的牙印。
奈落看着他微笑,优雅静好:“我答应你,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真的是太感谢了!”男子忽地想到什么,嗫嚅着,“还有,那个,能不能帮我照顾下阿光啊?”
“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让紫发男人的心情背景变成了漫天飞舞的樱花。
“那么,我现在送你过去吧,”她张开手掌,一把深黑色的长刀出现在手上,“不要害怕。”细声软语地安抚着面前这个因看到刀具而瑟瑟发抖的魂儿,她把长刀按在这个男人的额头,最后叮嘱道,“如果有人问起是谁送你过去的,切记,不要提及我……你可以说,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棕发男人……算了,应该也不会有人问起的……再见,sai,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你在那个世界,能够过得开心……”
一尘不染的白衣消失在原地,一朵暗黑的地狱蝶缓缓飞起,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这个白茫茫的空间里。
“该过去了……”银发的女子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温婉浅笑,这样的细腻温柔似乎已经融进她的骨血里,明明只是演戏罢了,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却依旧习惯于这
样温存的笑意……
这样微笑着,感觉那个棕发的男人好像不曾远去一般……
奈落银色的眸子里滑过一缕平静的悲凉,而后闭上眼睛,静静沉入意识里。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个以地狱为家,却四处漂泊的旅者和演员。
可是在看到这个千年游魂时才恍然发觉,他们的境况竟然如此相似。
站在这个世界的边缘,茕茕孑立,独身于人群之外。
皆是虚幻的存在,以及,徘徊漂流。一样的悲哀。
都是被自己的世界,放逐了的人呐……
意识渐渐模糊了,奈落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早已经走出了原地,此时,也只能掩藏了那微末渺小的悲哀,在浓重的黑暗里,沉静地微笑。
……
围棋会所。
“喂,你听说了么?”神秘兮兮的凑近旁边的人,“sai复出了呢~”
“什么?!你说的是那个sai?!”
“小声点!”毫不迟疑地给了对方一个爆栗子,“听说是昨天晚上才确定的,一个下午,接受了近五十局的挑战,每一局都迅速而完美地胜出,一定是sai没错啦!”
“啊——真想知道sai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呐!”对方感叹着,“这么优秀的棋手为什么只在网上下棋呢~塔矢名人都输给了他呢~”
“笨蛋!傻瓜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啊!”
“呃……说的也是哦,呵呵~”
“笨蛋……不过话说回来,你看他们对局的那一场了吗?真是精彩呢~”
“呃,那个时候我正好有点事啦,不过后来有看棋谱,sai真的是很厉害呢~”
“哼,那是当然的~”自豪的语气跟自己获胜一般,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会所。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是,金色刘海的少年,大大咧咧地说着什么。
他的身旁,是一名深绿齐肩短发的少年,眼神犀利清醒,棱角分明的面容上透着难以掩饰的俊秀温和。
两人似乎在讨论着刚看到的一招妙棋,然后,踏进会所。
……
棋魂2
sai的出现在围棋界掀起轩然□。
这个网络棋坛上的神,击败塔矢名人的终极棋手,自与名人一战后随着塔矢名人的隐退,也销声匿迹了,而今,他的复出意味着什么,会给围棋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sai的神秘和强大让围棋爱好者和职业棋手们都暗自揣度也崇拜不已。
“这不可能……”少年金亮的眼眸睁得大大的,甚至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他低声喃喃着,“sai他,sai他早已经……”
凑在电脑前观摩“sai”和塔矢亮对局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失常,他们眼中是浓浓的兴奋和灼然的战意,sai,一个高不可攀的奇迹,等待着他们的挑战!
屏幕的对面,隐隐透来绵延不断的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醇厚压抑。
“右上角,小目……”越智念叨着对方的开局,即便不是亲自对局,这样浓重的压力依然让他的心跳有些急促。
塔矢亮坐在电脑桌前,纤细的手指如同捏住棋子一般握着鼠标,紧锣密鼓小心翼翼地布着局。
褪去了青涩稚气,这个少年温润秀雅的面容变得严肃凌厉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只是此方形势,不容乐观。
少年愈发狭长的眼睛晶亮,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深绿柔顺发丝的遮掩下,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紧张和压抑着的狂喜。
一局终,众人表情皆有些凝重却难言心底的期待,室内安静了,大家都默默无语,各自回味着方才那一出精彩非常的棋局。
“是……sai……”少年阖上深绿的眸子,肯定地说,他缓缓舒了口气,有些释然和希冀,与屏幕那边的人直接对峙的他,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完全承受了那样沉重的压力,一局下来,竟有些疲惫,塔矢亮盯着屏幕上残留的棋局,神情再次认真起来。
sai的棋力,果真是深不可测,却同他所遇到的那几次的“进藤”像极了同一人……sai真的不是进藤……可他究竟是谁……
桑原不怎么利索地掏出一支烟,点着火,狠狠吸了一口,倚在沙发上悠悠地吐了个眼圈,方才叹道:“唉,我真是老了……绪方,要来一根吗?”
绪方精次扯了扯领结,接过桑原老头递过的烟,一言不发地点着。
“不管怎么说,sai又出现了,是一件好事呐哈哈……”和谷少年摸着后脑勺活跃着凝滞的气氛,声音却越来越低。
“恩,说的没错……”桑原仁又吐了个烟圈,“今后的围棋界……真是让人期待呐……”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什么。
“进藤,”越智康介扶了扶圆圆的眼镜,“你怎么了?”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都转向那个反常的少年,他脸颊上泪痕尚在,金黄的眸子里是满满的震惊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欣喜。
少年金色的留海垂在额前,耷拉着毫无生气,他盯着屏幕上的对局,眼睛里竟有一种咫尺千年的感觉:“sai他……你回来了是吗……”
在场的众人无法理解这句话里面包含的情感,只当是见到sai这个围棋大家复出的兴奋之情。
只不过,这样的说法,似乎还是有些勉强。
突然地想起日前围棋界中关于进藤和sai熟识的传闻,只是看进藤不愿再开口,便各自在心中掂量揣度着这其中的关联。
绪方精次看着进藤,然后猛地站起身走到电脑边对塔矢亮说道:“替我跟sai申请对局。”
“哦,好。”塔矢亮把目光从金眸少年身上移了回来,看向屏幕时,却发现sai的名字已经变成灰色,“他离开了。”
绪方精次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一ρi股做到沙发上,向后仰着,眼中有些复杂。
塔矢亮看向反常的进藤光,眉头轻皱,他果然认识sai……
算了,进藤说过,总有一天会跟他讲明的……
……
“我回来了。”
“啊,小亮,你回来啦~”塔矢明子腰间系着围裙,秀丽的短发衬得这个年轻妇人婉约端庄又不失灵气,她的笑容明亮灿烂,掩不住语气中的欢喜,“快进来,有客人哦~”
“哦。”虽有些疑惑,塔矢亮还是手脚利落地收拾好,跟着母亲走到客厅。
可是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
塔矢明子一拍手掌:“啊,去楼上拜访你父亲了,不过现在也该下来了。”
说话间,楼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轻缓的脚步声。
塔矢亮抬头向二楼看去,却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一个美丽却苍白柔弱的少女,清澈的水蓝色衣裙为她增添了些许活力,她粉嫩的唇角微弯,勾画出温和的笑意,映着漂亮的银色眸子,竟有些蛊惑人心的味道。她微卷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以湛蓝的发带系着,高高竖起,却有几缕银白的发丝不听话地滑落耳畔,优雅精致,卷带着淡淡的风情。
“伯母。”少女对塔矢明子微微鞠躬,“塔矢伯父一会儿就下来。”
“恩,我知道了,”这个年轻的妇人矜持地以手轻掩嘴唇,眼睛里有着生动的计谋得逞的味道,“千代,这是小亮,跟他父亲一样是个棋痴。哎呀,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先聊着。”说罢,也不顾两人的意愿,这位平素柔顺清丽的夫人硬是把他们推到沙发那边,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随后向厨房走去。
被母亲这样介绍,塔矢亮有些尴尬,他自小就与同龄人接触不多,生命中谈得最多的,也只是围棋。少年脸微红,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或许是出于其他什么心思,他抿抿唇,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塔矢亮。”
奈落有些意外,日本现在流行握手礼?却也微笑着握住少年修长温暖的手:“我是源千代,住在隔壁,你可以称我‘奈落’,我习惯大家这么叫我。很高兴认识你,小亮。”说着轻轻眨眨眼睛。
“奈、奈落。”磕磕绊绊地叫出这个名字,被称为“棋坛贵公子”的冷静少年似乎忘记了握着的手,直到眼前的少女疑惑地看着他,方才察觉,“啊,对、对不起!”
触电般收回手,掌心还遗留着滑腻的触感,他从未和同龄的女孩子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心中难免忐忑。
少年看到眼前的女孩并没有责怪或是不满,只是轻轻摇摇头,而后淡淡地笑开来,有一种,温柔娴静的感觉。
奈落见他有些呆愣的表情,不由得加深了笑容:“我去厨房帮一下伯母,小亮你叫伯父下来吃饭吧。”
“恩,好。”这样说着,却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
……
在二楼的棋室中,塔矢行洋端坐在棋盘前,抄着双手,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棋局,甚至连塔矢亮走到他跟前都没有察觉。
“父亲,下楼吃饭了。”
“……恩。”虽是答应了,他依旧没有动,“小亮,你看这局棋。”
对弈的双方均棋力深厚,难分高下,棋盘上充溢着纵横捭阖的布局气势,没有二十年以上的棋龄,下不出这样的围棋。
塔矢亮看着眼前的棋局,神情愈来愈严肃。
最终是黑子险胜,却也只是半目之差,若其中的一方是自己的父亲,那另一方……
越想越心惊,在当今的围棋界能与父亲下到这般地步的人,只有一个。
“sai……”不由得低声叫出这个名字,塔矢亮急急地问道,“父亲,这是……”
“我执黑子。”塔矢行洋点点棋盘上的某个白子的位置,“若不是此处有些失误,输的人,怕是要换了。”
“白子是?”试探着问道,少年的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影子,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sai。
不料塔矢行洋站起身,拍去衣服上的褶皱:“下楼吃饭吧。”
塔矢亮一怔,明白父亲不愿多说,也应声道:“好。”
……
棋魂3
夜幕拉开,天色暗了下来,沉沉的乌云打好商量似地凝聚到一起,不一会儿,空中就飘下细细的雨丝。
夜雨总是让暗沉的天色显得苍凉凄怆,街道上的行人急急地赶着路,趁着雨未下大,寻一处避风的港湾。
奈落拿了神大人留下的银行卡为自己添置了些衣物,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唇角含笑,慢悠悠地往回走。
眼见着雨丝密集起来,奈落淡然地往一处小巷子里拐去,打算抄个近路回家。
有强烈的肉体碰撞的声音从巷中传出,并不是什么不和谐的嗯嗯啊啊,而是乒呤乓啷打群架的声音,时不时掺杂着一些愤恨的叫骂声和嘲讽的挑衅。
奈落银色的眸子凝着一层薄雾,在黑夜里显得诡谲而奇异,她往巷子里瞄了一眼,看清了他们的面孔,最后将眸光定在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的脸上,勾起唇角笑得波澜不惊,她的嗓音温柔娴静:“真是命运的红线呢……”
青木仓健,男,S传媒公司头牌经纪人,憨厚稳重的姓名下是一张桀骜不驯的俊朗面孔,这个男人将近三十,却仿若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着张扬的金色短发,深蓝色迷人的凤眸,行事果决,言辞犀利,总是能最大程度地捧红手中的新人,几近完美地处理娱乐圈的种种麻烦,却也有些小癖好,比如像现在这样,心情欠佳的时候找个由头挑衅附近的小混混,来一场英姿飒爽的以一敌百。
只是今天有些失算了,青木仓健唇角不屑的笑意掩在夜的暗沉中,他没有料到这帮人中竟有几个不错的练家子,看来这次恐怕要在医院里躺上几个月了,呀类呀类,又要上头条了呢,真是不怎么喜欢呐……
黑暗掩盖了一切的肮脏,粗鲁的叫骂和暴虐的拳脚相加被不远处缓缓传来的声音打断。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却诡异地让他们听了个清楚。
“喂,是警察吗?这里有人聚众斗殴,恩,地点是XX大厦对面的巷子里……两分钟之内到?恩,好的,请尽快。”
“妈的!”似乎是混混头子歪着嘴啐了一下,“呸!这次算你走运,下次遇见老子闪远点!别以为谁都能英雄救美!弟兄们,咱们走!”
很快,随着拖拖踏踏的杂乱的脚步声,巷子里安静下来,随后,奈落拎着购物袋走了进去。
那个男人倚在墙面上,疲惫不堪地喘息着,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一侧,似乎是脱臼了,身上的伤口不少,深深浅浅的,好在没有伤及要害。
“谢啦,小姑娘~”即便是如此狼狈,这个名为青木仓健的男人依旧勾起一边的嘴角,坏坏地笑着,他偏着头看向走近的女孩,姿势随性潇洒,仿佛方才的那一场恶战只是幻觉。
奈落走近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蹲下身,语气放轻:“你没事吧?”
靠近他的少女有一对银白的眼睛,在这样沾染了血腥的夜里闪着迷幻的光晕,男人心中一惊,掩饰般呵呵地笑:“啊,没事没事~”边说着,边要扶着墙面站起身,却实在是累极脱力了,瘫倒的瞬间被一双微凉的手接住,男人有些尴尬,“谢谢……”
“不客气。”奈落淡淡地回他,“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哦,你手怎么样,先去医院吧。”
“医院?”男人皱皱眉,似乎是想起什么厌烦的事,“还是算了吧……”
少女并没有强迫他,只是仔细地把他扶稳:“那你回家?”
青木仓健看着眼前流光的银眸,邪邪地笑了:“小姑娘……收留我吧,怎么样?”
并没有他预想中的惊诧羞涩或是恼火,这个从黑夜里走来的女孩只是一手拎起几个购物袋,一手稳稳地扶着他朝巷外走去,她的声音平静缓和:“我家离这里很近。”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吧……稍微有些,出乎意料呢……
细细密密的雨丝打在两人身上,将相携的身影融在静默的夜色里,朦朦胧胧,失了真切。
“喂,小姑娘,刚才电话里不是说两分钟吗,现在的警察效率也太低了吧~”恢复了一丝力气,这个男人突然地想到警察叔叔们现在仍旧尚未到场,嘟嘟囔囔地抱怨开来。
“我叫源千代……”顿了顿,她的声音淡然轻软,“我刚来这里,还没有手机……”
“诶?”男人长大了嘴巴,久久未合,直到有淡而无味的雨丝落到舌尖,方才恍然察觉。
偷偷瞄了一眼搀扶着他的少女,借着路灯的微光瞥见她精致沉静的侧脸,以及唇角那温柔淡雅的笑意,青木仓健这个有些高傲有些叛逆的男人,默然了……
……
面前是简单的日式传统二层小楼,有些困难地打开门,奈落把手中的袋子扔在地板上,让青木扶着门边取出一双稍微大一点的室内拖鞋。
房间里很简单,甚至有些空旷。
未经粉饰的雪白的墙壁,只在上下墙边贴了浅粉色的斜条纹壁纸,这也是整面墙唯一的装饰。
华丽厚重的橙金色布质沙发突兀地摆放在客厅里,很是宽大的坐垫,几乎可以容纳平躺着的两个人,沙发下铺着米黄|色的羊绒地毯,温软舒适的触感,沙发前是圆角的木质长桌,矮矮的。不远处有两米见方的活水,叮叮咚咚地流淌着,很有闲情雅韵的情调。
客厅旁边是以一道玻璃门隔开的厨房,透过带着浅浅雾花的拉门,隐隐可见厨间的摆设。只是拉门上贴着不少闪亮的红心,还是那种两颗心被一支羽毛箭射在一起的样式。
这座房子里,糅杂了西式的奢华高调,东方的清韵雅致,以及,粉粉的一颗颗的圆润娇俏的少女心。
青木仓健的第一印象便是,无限怪异……
这是那位大人送她的房子……其实她应该感恩戴德地接受并加以赞扬外加眸光闪烁地激动欣喜吧……
只是……
奈落垂下嘴角,把四处打量的男人扶到那方大大的沙发上坐好,抿了抿唇,还是解释道:“我搬进来的时候,它已经是这个样子的了……”
只是,还是不想被误会成品位怪异……
看到男人有些了解的眼神,奈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明天,明天就把这个房子的装饰全部翻新!
可是……
【不可以哦~奈落酱,这可是人~家~专门为你设计的情、调、客、厅呢哦呵呵~要好、好、珍惜啊啊啊,么么……】
想起那位大人说过的话,奈落有些难以平静,那种暧昧的充满无限幻想的神奇的诡异变态的语气到底是什么啊啊喂!
捂住脸,奈落觉得自己堕落了。
她果然,已经开始吐槽了吗……
无槽可吐的人,只是因为内心不够痛苦……
“你怎么了?”看到少女有些痛苦的表情,青木仓健紧张地问道。
“没事。”她放下捂住脸的手,纤细的指头晶莹苍白,轻轻滑过垂落胸前的长发,神情淡然,唇角习惯性地微翘。
在明亮的灯光下,青木仓健才看清了这个女孩的面貌,饶是身处于美女如云的娱乐公司,也不禁有些恍惚。
“你的胳膊。”奈落指指他脱臼的右臂,命令道,“坐好。”
“啊,痛过头了,我都忘了……”看着少女坐到自己旁边,熟练地检查着他的手臂,青木疑惑地挑挑眉,“你会?”
“恩。”轻轻动了两下,“忍住。”猛地一用力,咔的一声将骨头送回原位。
因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冒出冷汗的青木咬着嘴唇:“喂,你刚才怎么不……”偏要等到这个时候……
“打架的男人不是什么好男人。”未等他说完,奈落一句话便把这个男人噎了回去。
青木仓健有些纠结地捂着自己的手臂,他是被这个比自己不知小多少岁的女孩子给,教训了吗……
奈落起身,翻了翻旁边房间里神大人替她备好的衣橱,因为在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她很是淡定地掏出一条毛巾,一件男士浴袍,以及,咳,内裤,更加淡定地递给放弃纠结,已经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的青木君。
“洗澡去,”她温柔地说,眸光荡漾,“二楼右拐。”
青木仓健怔了怔,而后全身一震,看着她递过来的衣物嗖得接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二楼。
呵呵……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个男人,脸红了吧。
奈落将购物袋里的衣物拿出来,丢进洗衣机,调成自动模式,唇角的笑意温和动人。
果然啊……自己不开心的时候,看到别人也不开心,然后,就开心了……
棋魂4
“他沐浴后的发丝湿湿的,水珠顺着柔顺的发丝优雅滑落,啪嗒一声,仿佛滴在她的心上,少女绯红了脸颊,跌跌撞撞地想要离开,却不期然被自己绊倒,没有意料中的冰冷地板,她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了男人满溢着深蓝色柔情的眸子……”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夜半难眠,月光透过纱窗撒到床上少女银白的长发上,星星点点的温柔,睫毛微动,少女恍恍惚惚地起身,无意识地推开一扇温暖的门,一丝凉意从□着的手臂淌进心里,她微闭着眼睛,搂紧了双臂,凭着感觉摸到床边,掀开被子,靠着热源躺下,睡眼朦胧中抱紧了身旁男人的身体,露出一个满足纯粹的笑容……”
——当然,这都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是,青木仓健躺在距主卧室不远的客房里安安稳稳地睡了个美觉。那一场“轻描淡写”的群殴事件还是给他的身体带来不小的负荷,直到第二天中午,这个男人才揉了揉凌乱的短发,睁开难得迷糊的深蓝眼睛。
“唔……”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浴衣,有些不明所以,“诶……”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额角,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沮丧地嘟起嘴巴,男人用着软绵绵的声音自问道:“怎么回事啊?”
而后,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床上呆呆坐了近十五分钟,朦胧飘渺的眼神渐渐变得清醒而理智,意识回流后,青木仓健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呀,被人收留了呢。”
拿过床头叠放好的洗过的衣服,利落地换上,他简单洗漱了一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自己轻缓的脚步声,青木微微皱眉,并没有下楼,而是顺着走廊慢慢踱着。
不远处有一扇半敞的门,门板上刻着圆润的心形,被涂上了粉嫩的颜色。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偏过头向房间内看了一眼。也只是这一眼,便再也移不开。
那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卧室,白色的墙面素净整洁,边角上雕有奇异美丽的花纹。
一架显眼的黑色钢琴静静放置在房间中,上面随意摆着纷杂凌乱的纸张。
少女挽在耳后的银色长发柔柔地垂在胸前,露出苍白雅致的侧脸,她细细整理着散乱的纸张,神情认真而娴静优雅。窗帘被拉得严实,在这个略显昏暗的小房间里,这个女孩宛若一块温润的白玉,柔美的,细腻的,洁白的,温和而宽容。
她一边整理着,一边轻声哼着一曲不知名的歌,少女的声线柔和清澈,渗透出淡淡薄凉的意味。
青木仓健怔怔地站在门口,直到屋内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你醒了。”淡淡的语气,温和的微笑,这个少女的笑容总会让人有种舒服的熨帖感。
“啊?哦,恩。”青木推开门走了进去,不经意看向她理好的一沓纸张,“诶?是……歌吗?”
少女瞥了一眼手中的乐谱,含着浅浅的笑容,波澜不惊地答道:“恩,一些草稿罢了。”
仿佛听到什么令人震惊的事,青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会写歌?!”
“啊,一点。”
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这个男人的眼神刹那间变得严肃而凌厉,他看着少女,异常强势:“给我看看。”
并没有直接递给他,这个自称为源千代的少女完全忽略了男人强势的气场,她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他一眼,方才随意抽出一张:“给。”
青木仓健接过,低下头看了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打着拍子,眼睛越来越亮,看过之后,他将曲子递回,向后退了一步,十分正式地鞠了个躬:“我以S娱乐传媒经纪人的身份,诚邀源千代小姐加入我们的公司!”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奈落唇角的笑意加深,在他抬起头的时候,这个少女苍白的脸上却露出惊讶而微带惶恐的神情:“诶?S娱乐传媒?是那个S娱乐传媒?!”
“是的。”青木认真的回答,一旦触及到工作上的事,这个傲慢叛逆的人才真正像个年近三十的男人,而不是外表上这样的青年。
“我……”她那带着些微期待的欲言又止的神情让青木看到了希望,“我可以吗?”
“绝对可以!”激动地抓住少女的手,不顾她的惊讶,诚恳地握着,“源小姐你绝对会成为全日本最红的歌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素材!这样柔弱安静美丽的外表,这样圆润而富有个性的声音,这样出众的惊世绝伦的才华!啊~我已经等不及了~”他抬起眼,露出满满的信心和期望,深蓝的眼睛再度恢复了冷静凛冽,语气中有种雄心勃勃的感觉,“我一定会,一定会让源小姐成为超越不破尚的日本第一人气歌手!”
“啊,哦……”似乎真的是对这样的青木感到吃惊,少女微张着嘴巴,傻傻地应声。
只是,不破尚……莫非是那个人?
一边应对着青木仓健,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有用的信息,在那位大人传输过来的记忆中,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还有……恩……Love Me?
几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奈落脸上的笑意愈发温存:“奈落。”
“恩?”青木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娱乐圈常识及注意事项普及课堂,“你说什么?”
“你之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艺名吗,‘奈落’。”
“……奈、落?奈落……”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青木仓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是……‘地狱’的意思吗?”
不待奈落回答,他猛地一捶手掌:“啊!”他的眼睛晶亮,竟像极了十来岁的孩子,“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奈落……这个名字很不错!你的第一张专辑就以这个为主题了~blablabla……”
“ano……”不得不打断青木仓健激|情四溢的独白,“已经中午了……你,不饿吗?”
“呃?”摸了摸自己吵闹的肚子,男人瞬间蔫了下来,变成扁扁的纸张般的厚度随风起舞,声音像幽灵样飘忽虚弱,“饿~过~头~了~奈落酱……”
侧过脸缓缓舒了一口气,因神大人对这座房间的诡异布置而萌生的无力感重现,她拎起这个纸张似的幽灵往门外走去:“吃饭去吧。”
……
“……”奈落习惯性地含着浅浅的微笑,温柔地看着这个狼吞虎咽毫无优雅感的男人。
喂喂,饭粒沾到脸上了啊!喂!你是怎么吃得满手是油啊我说筷子呢筷子呢!到底能不能把菜夹到碗里再吃啊,直接端盘子很不礼貌诶!青木仓健你到底饿了多久呐望天……
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少女面上温柔地笑着,将洒落下的一缕秀发挽到耳后,自然而优美的动作姿态。
“叮铃——叮铃——叮铃——”
奈落缓缓站起身:“我去开门。”
“哦哦!”埋头于美味饭菜中的男人匆匆点头,连个眼神都没给。
这个家伙!奈落笑得圣洁纯净,闪闪发光的笑容让青木仓健感觉到一丝寒意和怨念。
“谁啊?”
“是我。”
奈落打开门,看到身材修长的墨绿短发少年站在门口,温文儒雅的笑容在他俊秀的脸上很是好看。
“有什么事吗,小亮?”
这样温存柔和的语气让少年的脸微红:“我、我……啊,母亲让我问问千代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奈落想要成为歌手的事曾经跟塔矢亮说过,当这个少年知晓“奈落”是她打算好的艺名时,坚持要叫她原本的名字,说是这样才真实。只是他不知道,奈落,才是她此时真正的名字……
“恩,有啊,怎么了?”
少年渐渐平复了情绪,谦和有礼地说道:“千代的父母都在国外,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母亲说只要千代愿意的话,随时可以过来。”
“谢谢。”真心实意的笑容衬得少女苍白漂亮的脸越发绝丽,“也替我谢谢伯母和伯父。”
“恩,”塔矢亮点点头,有些犹豫地问道,“那个……我待会儿要去围棋会所,千代要不要一起?”
据父亲的暗示,千代会下围棋,而且还下得很好。他很想知道,被父亲赞赏的棋艺,究竟是怎样的……
“围棋会所?”奈落低下头想了想,“可以……只是……我只能看不能下呢。”
“为什么?”
“恩,有一些不能说的理由……”奈落抬起头露出一个苍凉虚弱的微笑,“不要问了,好吗?”
“……恩,那我不问了。”
“谢谢你,小亮~”
“没、没什么……”
“哦,对了,我还有客人在屋里呢,先进去了哦~”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奈落好心情地解释道,“是S的经纪人哦,小亮,他要和我签约呢~”
“诶,真的?”少年继而皱皱眉,提醒道,“千代你要多加小心啊。”
“恩,我知道,”少女抬起头看着午间刺眼的阳光,将所有的情绪暴露在阳光底下,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我认识他,所以,不用担心……”
……
棋魂5
两人在客厅那宽大的沙发上坐下,略略谈了一下条件,奈落表示自己需要不少的假期,保证充足的睡眠,以及足够的自由加上正式出道后较为宽松的行程。青木仓健大概是出于爱才心切,或是对于奈落自信满满,没做过多思考爽快地答应下来。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青木仓健在踏出奈落家的那一刻便将少女拖到S公司,双方协商过后,迅速签订好合同,这个近三十的男人捧着那几张纸笑得阴森森的。
S公司社长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他有些微的秃顶,圆圆的脸肥肥的。
“咳!”社长见青木大经纪人傻乎乎的表现,不由得有些汗颜,重重咳了一声也没把他从自我世界里拉回来,只好语重心长地转移了话题,“那个,奈落,以后要加油啊。”
“是,社长!”活力十足的回答,让这个柔弱苍白的少女沾染了几分夏日的灿烂,青木闻声一愣,傻傻地回过头来。
“恩,很好。”满意地点点头,社长大人将目光转向如梦初醒的自家经纪人,示意他说两句。
青木仓健站直身体,收敛了白痴状的表情,一张俊美的脸棱角分明,这个男人看向社长室内大大的落地窗,神情严肃眼神犀利,极具攻击性地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我,一定会尽全力!以日本最受欢迎歌手为目标,来培养奈落!”
他的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坚定不移,幽蓝的双眸布满冰霜,似乎想到了一些愤恨的事。而后,他转向奈落:“从明天起,每天到这里报道,按照日程规划做一些基础训练,半个月后进行第一张专辑的录制!”
“呃,青木,这样,会不会太快了啊?”社长大叔吞吞吐吐地问道。
“还差得远呢!”青木仓健将眼睛微微眯起,掩住过于犀利的神情,“奈落一定会超过他的,绝对!”
他?
奈落垂下眼睛,没有丝毫被人拿来当枪使的不爽的感觉,在她看来,只要能达到目的,一些小小的手段,没什么不应该,她也没有必要抗拒。
倒是社长大叔叹了一口气,看着在他眼里似乎还是个孩子的男人,语气中竟有些嗔怪:“好了,带奈落去熟悉一下公司吧。”
“是的,社长。”对于这个半秃顶的大叔,青木显得很是尊重,如他这般傲慢的人竟朝社长轻轻鞠躬,而后有礼地带着奈落退了出去。
由于是首席经纪人特选的歌手,奈落需要接受一些针对性强的特别训练,因此她所参观的范围仅限于自己即将接触的训练室和录音棚,以及其他一些必要的场所。
约一个小时,两人回到了初始的地方,已经下午三点了,奈落的训练会从后天开始,在这之前青木仓健建议她多多放松、休息、储存精力,因为在半个月内完成所有的项目,是一件很艰苦的事,而奈落看起来又过于孱弱。
点点头答应了,奈落谢绝了青木的便车,招了一辆出租,打开前门坐进去。
在出租车开走后不久,这条街的对面传来一阵喧闹。
“喂!那是莲吧!”
“不是开玩笑吧!敦贺莲怎么会在这里啊!”
“是真的真的!我们快过去吧!”
马路对面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笑得优雅温润,在他旁边,有一个骑在自行车上的金发女孩子。
……
“小亮!有人找你哦~是个女孩子呢~”市河小姐高声招呼道,笑得一脸暧昧。
塔矢亮转过头,看到一个银发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有温暖的阳光笼罩着她纤细的身体,少女巧笑倩兮,漂亮的眉眼含着弯弯的柔软温存。
少年一晃神,随后站起身匆匆跑到门口,语气中的惊喜尽显无遗:“千代!”他仔细打量着微笑着的少女,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被称为千代的女孩子可爱地歪头一笑,微卷的长发滑过肩头:“你曾经说过这个会所。”
“诶?是吗?”儒雅的少年有点不知所措,“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他当然会不记得,因为事实上他从来没对她说过。
“没关系,”少女加深了笑容,苍白的脸美丽异常,让深绿短发的少年眼神瞬间漂移开来,“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站在招待台后方的市河小姐笑得春光明媚,“小亮,好好招呼你女朋友哦~”
“呃,不,不是的……”
“好啦,知道知道,快进去吧~”市河摆摆手,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爱嘴硬……”
“我……”
“走吧。”奈落看着困窘的少年脸颊上染上的粉红,好心情地拖过他的衣袖,“快过去吧,你的朋友好像在等着呢~”
“啊,哦……”塔矢亮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到拉着他衣袖的白皙手指上,突然觉得有点热热的。
“咦~她是你女朋友吗?”金色刘海的少年闪着晶亮的眼睛,“好漂亮呐~”
“不,我……”
“谢谢。”相对于塔矢亮羞涩的解释,奈落倒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进藤光的赞扬,“初次见面,我叫源千代,是小亮的邻居。”
“啊,我,我是进藤光,初次见面。”
“你们接着下棋吧,我在旁边看着就好。”奈落指指下到中盘的棋局,提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
“恩。”进藤坐下,随口问了一句,“源桑你不下吗?”
“恩,”少女苍白的脸上勉强微笑着,“我看着就好。”
神经有点大条的进藤也看出了一些苗头,很乖巧地终止了这个话题,捏过一粒黑子,落下。
相对于拥有了佐为千年棋力的奈落,两个少年的这局棋下得虽然出色却仍旧有些稚气。
而更为幼稚的是,复盘时两人小学生式的争吵。
不出几句话,原本还是很有深度和段数的争论就变作了“不是!是!不是!是!”此类毫无营养的掐架,而后,进藤光气呼呼地哼哧哼哧地提着书包走了。
“天色晚了,”深绿眼眸的俊秀少年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们也回去吧。”
“恩。”奈落顺从地跟上,在他旁边走着。
夜色渐渐染黑了这片天空,街道两旁的路灯渐次亮起,柔和朦胧的光晕将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扯得冲淡而细长。
并没有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样客套疏离的话,
或是“你觉得刚才那盘棋下的怎么样”这般试探的言辞,塔矢亮只是和身边的少女静静走着,随意聊着一些两人看过的书,沉静柔和的气氛让人安心而放松。
“小亮。”少女突然叫他,认真地说道,“你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走小路回家。”
虽然对于这样突兀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塔矢亮还是点头答应,并配合着这样严肃的对话,将日益狭长的眼眸中透出的凌厉化为承诺般的坚定:“我知道了!”
“我们走快一点吧,”奈落建议道,“伯父伯母大概等急了。”
“恩,今天是回去得有些晚了。”深绿短发的少年点头,表示赞同。
在两人身后不过百米处,是一条干净平整的小巷子。
就在方才不久,那里有三四个带着面罩手持凶器的人,他们只见前方的少女将手背到身后,指尖处冒出银色的火焰,苍白虚无的颜色中有种水光流转的感觉,倒映出他们惊愕惧怕的脸,甚至来不及尖叫一声,那片他们呆过的空气便连同他们自己,被腾得干干净净。
……
晚饭在塔矢家吃,气氛很好,就连一向寡言少语的塔矢行洋都开口说了几句话。
帮着塔矢明子收拾了桌碗,奈落坐了一会儿就打算回自己家。
“我送你吧。”塔矢亮站起身套上外套。
“不用了,就在隔壁,很近的。”
“就让小亮送你吧,”塔矢明子一手抚着唇轻笑,“这小子真是男大不中留啊……对了,小亮你跟我来一下,把今天刚烤的小蛋糕给千代拿一些。”
“恩。”
“sai……什么时候会在?”塔矢行洋坐在沙发上,神色严肃。
“每周六晚八点,如何?”奈落敛下笑容,询问道。
塔矢行洋点点头,看着自家儿子往这边走来:“小亮他……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知道。”奈落朝塔矢亮笑了笑,“伯父,我先回去了。”
“恩。”
……
将塔矢明子给的小蛋糕放进贴着桃心的粉红色冰箱里,奈落走进二楼走廊尽头的屋子里,设好结界。
屋子里漆黑一片,奈落伸出手掌,握住浮现出的沉黑色的刀。
“吞噬一切吧……血刃之魂!”
直接始解了血刃,她在这片由结界围起来的空间里实验着一些东西。
化作血红的刀刃在黑暗的空气中来回滑动着,动作疾速凌厉,却似乎并没有击中什么目标,每一刀,都落在了空处。
奈落泛着银色光茫的眼睛认真而谨慎,随着时间的推移,苍白的脸颊上淌过几滴汗珠,忽然地,她轻轻笑了出来,与此同时,空气中清晰地传出“呲啦”的一道撕裂声。
她舒了口气,将泛着光晕的手掌捂上空气中的某处,将一些东西缓缓抹平。
随后,奈落撤回结界,将血刃收回体内,走出了房间。
……
棋魂6
sai的身份在围棋界依旧是个谜。
利用各种或明或暗的手段探查sai真实身份的人不计其数,只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至今也没有人能够准确地对此事说出个一二来。
并不是奈落她使用了什么特别的力量,只是利用一些方法,篡改了自己的网络IP。
这是跟某个金发的娃娃脸青年学会的。
奈落坐在屏幕前,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敲打着,缓缓地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即便在她的记忆中已经过去了好多年,那个总喜欢娇嗔着叫着她“小奈”的青年,她并没有忘记。
银发的少女比起那个时候少了一份成熟韵味,多了些许年轻女子的活力娇俏,她长长的卷发随着低头的动作滑下,遮住了脸颊,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竟兀自咯咯地笑出声来。
是啊,她并没有忘记,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这些天以来,奈落差不多每天都会在网上下一两个小时的围棋,出于或多或少的偏爱,她和塔矢亮对弈不少局,和进藤光也切磋了许多。
对于sai这种明显的青睐,围棋界自是众说纷纭,而两个当事人却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不停歇地努力着,追求着自己的围棋,还有那传说中的“神之一手”。
进藤曾问过她是否是佐为,被她否认了。
她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世界,也不可能一直充当着这个幕后的神秘网络棋手sai。
“我精心研究过本因坊秀策的棋谱,sai的对局我也几乎是一局不落地观摩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sai不再出现,但我希望大家不要忘记他,他是我一直以来前进的目标,我仰望着他,钦佩着他,想以自己的方式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知道您一定认识sai……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而冒名顶替,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这样卑微的愿望,请允许我……”
这是奈落坐在屏幕前面无表情地敲打出来的一番话,用以堵住进藤的疑问。
这样的谎言无疑是成功的,自那以后,进藤就再也没有问过sai的事,只是不断地和她挑战,不断地被打败,然后,继续挑战。
进藤的越挫越勇让她产生了一种变态的快感。
培育着青涩的果实,施施肥,浇浇水,□□,看着他慢慢成长,最终成熟为鲜美多汁的苹果时,再毫不留情地摘下吃掉……
猛然想起记忆中的那个红发小丑,奈落禁不住抽了抽嘴角,好吧,她得承认,她和西索,确实在某些方面是有点相似的,不过,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哦……
……
在S公司的为时两周的培训被安排得满满的,除了吃饭喝水,每天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休息。
这样高强度的训练让不少嫉妒和不屑的目光变成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没有人能挺住这样的培训,没有人!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个面色苍白的柔弱女孩却硬生生地坚持了下来,纤细的身形,直挺着脊梁,从不抱怨,从不哭泣,也从不逃避,只是默默地流汗,静静地努力着。
这样的行动胜过了一切的言语,那些幸灾乐祸的人沉默了,有时候,也会别扭地悄悄地为她递上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替她擦拭一下滚落的汗珠。
谁都喜欢努力的孩子,因为这让他们觉得,她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两周后,奈落首次踏进了录音棚试录。
十分钟过去了,这个银发银眸的少女从容地从门的那边走出,对着站在录音棚外等候消息的大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而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究竟怎么样啊?”焦急地抓住深一脚浅一脚踏出门来的录音师,对于少女的动作神情,大家都有些忐忑不安。
录音师先生眨了眨眼,把自己从某个未知的幻境里拉出来,随即亮出了闪闪发光的眸子,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围在录音室外的众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狂乱地喃喃自语着:“会大卖的……绝对会大卖的……”然后仓皇跟上青木仓健的脚步,有些不稳地走了出去。
这个意思是……
奈落她,唱得不错?
嘛,据说第一首单曲会在三天内录制完成,就让他们,拭目以待呗~
不过话说回来,青木先生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快速的进程,就像是被谁在后面追赶着一般,没有丝毫喘息,只能时刻保持着警惕和拼尽全力的速度。
……
S公司在第二天就召开了小型的新闻发布会,宣传其近期全力包装的新秀女歌手“奈落”,而身为主角的少女却保持着神秘的姿态没有在现场露面。
不少记者质疑,像这样默默无名的小歌手,是否值得S公司如此大费周章地包装宣传。他们潜在的意思是,是不是因为幕后有什么裙带关系而让S公司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妥协和荒唐的举动。
面对这样的质疑,青木仓健神色凌厉而冷峻,他大手一挥,命助手将奈落之前试唱的一首歌曝光一部分。
当音响中传出的少女韵味独特的清唱时,全场寂静了,直至歌声结束,才有人如梦初醒地鼓起了掌,随后是延绵不断的掌声和赞扬。
青木仓健微微一笑,桀骜而自信:“看着吧,明天的头条,会替我们做足了宣传。”
果然不出他所料,到了第二天,“天籁般的歌声”、“惊鸿惊世”、“坠入凡间的天使”、“震惊心灵的美妙声音”等等正面的评价蜂拥而至,而神秘的新人“奈落”也成为被期待和瞩目着的冉冉升起的新星。
“啪!”一份报纸被狠狠地摔到了桌子上,不破尚怒目圆睁,跳脚大吼:“什么天籁啊!什么超越一切的美妙啊啊!还有这个还有这个!”他指着报纸扉页最为醒目的一行大字,“什么叫‘足以打破不破尚神话记录的最为令人期待的歌手’啊?!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
安艺祥子棕色的卷发披在肩膀,眉头轻轻蹙起,安抚着:“尚,你知道的,他们喜欢乱说……”
“哼!”在观众面前冷酷帅气的不破仔到了自己的休息室里跟闹气的小孩子一样,一下跳到报纸上,乱蹦乱踩,“我让你说我让你说!哼……奈落……”他眼中冒着挑衅的光芒,“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日本第一的明星!”
……
奈落走近围棋会所的时候,两个少年在专心致志地下着棋,难得地没有争吵。
虽然接收了佐为的棋力,但奈落的围棋与佐为的仍旧有一些不同,由棋看人,想必进藤光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便也罢休了。
由于在网上同奈落这个不一样的sai对局了不下数十次,两人的棋艺均有了长足的长进,被sai所青睐的这两个出色的少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职业围棋的段数上都有了攀升,进藤光从初段升到了三段,而塔矢亮则是五段,但两人的实际棋力比明面上的段数能力要高上些许。
些微凝重严肃的气氛在复盘时一扫而散,两人习惯性地争吵起来,没有刀枪剑炮的火气十足,倒是满满的活力和朝气,还有几分执拗幼稚。
“好了好了~”奈落勾起唇角调和着,“你们再吵,这里的人都要被吓跑了哦~”
“……”听闻,两人默契地看向悄悄散开的围观人群,眨眨眼睛,不由得相视一笑,算是和谐了。
奈落坐在旁边看着两人复盘,比起进藤光有些意气用事的狡辩,温润有礼的塔矢亮显然是要好上一些。
她端详着深绿短发的少年俊秀精致的侧脸,一时间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也是这样专注地看着一个人,自己的世界似乎有了那个人就足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只是现在,那种真挚的愿意为对方奉献全部的爱,她已经不会再拥有了……
“千代,千代!”
“……呃,啊?”
“你的手机响了。”塔矢亮指指她放在腿上的小包。
“哦,谢谢。”拿出一只素白的手机,按下接听键,“你好。”
“喂,奈落啊,是我。”
“青木君,什么事?”
“啊,也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明天进行正式的录音,不要忘了哦~”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恩恩!好好!”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挂电话,“我跟你说哦,奈落你一定会成为日本最成功的歌手哈哈!把那个什么不破尚狠狠地踩在脚下吧哇咔咔!哼~胆敢霸占我的祥子,就要付出代价!blablabla……”
奈落抚额,这个青木仓健怎么一到她面前就变成这样的个性了呢,难道她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少女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两个少年歉意地点点头,并没有打断说得正高兴的青木先生,只是有些无奈地听着电话那边的人不停不休的唠叨,不时地回应两声。
……
棋魂7
一片漫无边际的原野。
阳光静好,碧色悠远,明亮的光点跳动在空气中,至美的舞。
水银色的发丝微卷,绝丽的少□雅地侧坐在草地上,白色的长裙流畅温婉,指尖触及处,是一架金色的竖琴。
少女苍白的肤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种半透明的娇弱感,柔美,纤细,纯洁,在这样干净的蔚蓝天际下,宛如流连于凡间的天使,仿佛一低头,便会张开那散落着洁白羽毛的双翼。
清澈的歌声从粉润的唇中吐出,温柔而美好,少女闭着眼睛,手指拨弄着竖琴,柔婉娴雅的调子从银亮的细弦上洒落,宁静,幸福。
这样的平静似乎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永远,只是……
仿佛感受到什么召唤一般,她突然地全身一怔,纤长卷曲的睫毛轻轻颤动,这个有着倾城容颜的少女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一对泛着浓重暗沉的血眸乍现,打破了一切的平静安详。
少女勾起唇角,邪恶讽刺,嗓音中透出微微的沙哑,像极了一支罂粟,甜美的剧毒,让人忍不住沉沦,然后,彻底地毁灭。
她盯着远处那方晴空,暗红的眸子里并没有杀戮,只是浅浅的凉薄淡漠,修长的手指游移着,指尖的动作忽然地加快,音符急速地游走在空气中,剧烈地喘息着,将这片纯净的温暖染做血红。自她赤着的白皙光滑的双脚之下,血色的曼珠沙华蔓延开来,填埋了全部的碧色,直至视野中完全布满了鲜红的罪恶,方才堪堪罢休!
她并不是什么天使,而是游走于地狱深渊中的恶魔。
她是……
奈落。
……
这是奈落第一首单曲的宣传PV,名为《幽冥之森》,描绘了一个披着天使虚假面孔的深渊恶魔,苍白,诱惑,暗淡的罪恶,以及沉溺,不可自拔。
明明是黑暗血腥的场景,却偏偏让人浸染了唯美的颓废,和一些挥之不去的悲伤苍凉。
这正是青木仓健想要的效果,一曲符合“奈落”之名的歌。
PV推出后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七天后同名单曲推出,以绝佳的姿态击败了盘踞榜首的不破尚,成为最受欢迎歌曲排行榜的No.1。
随之而来的是广告和电视剧的加盟邀请,在拒绝了不少出镜机会后,青木仓健接受了LME伸出的橄榄枝。
邀约是一部很受欢迎的长篇小说改编而成的电视剧,名为《印刻》,关于青涩踌躇的初恋,关于逝去的青年时代,关于一些错过的悲伤而无奈的,爱情。
奈落拿到剧本大纲时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无波无澜,冷漠寂静。
“那个……”青木看着这样陌生的少女,有些心虚和害怕,“怎么样?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推掉……”
“不……”少女抬起脸,唇角勾起,一如往常弯出那般娴静温和的笑容,“我只是觉得,稍稍地有些悲伤呢,这个故事。”
见少女恢复原样,青木松了一口气,翘起一条腿:“恩,不过这个角色很符合你现在打造的形象。”
现在的……形象?
心中一震,奈落迅速垂下头,将精致而苍白的脸埋在阴影里,遮住了眸中抑制不住的冷意,唇边的弧度依然优雅温暖。
少女轻软的略带薄凉清冷的嗓音从水润的唇中逸出,让青木仓健从脊背上陡升了一阵寒意,那是灵魂恐惧战栗的感觉,少女天使般的嘴唇吐出了令人窒息的冰冷嗓音:“说的……是呢……”
她抬起头,微笑的脸,极致的温柔,方才的感受恍若梦境一场,让青木有些迷茫:“青木君,这部剧,我决定接受……单从大纲看,似乎会是很有趣的故事呢……
而且,我也想见识一下,敦贺君的演技。”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无法违背,那位大人的意愿。
她的目光最终定在了出演人员那一页上,“敦贺莲”三个大字被写在了第一位,一如他在演艺圈的地位。
……
“拜托你了哦,千代~”塔矢明子双手合十,笑眯眯地望着温柔微笑的少女。
“啊,没关系,”女孩的语气一如既往温存娴雅,“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恩,那我明天就让小亮搬过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优雅的少妇弯起唇角,止不住的笑意。
“……”
从围棋界退役的塔矢行洋携妻塔矢明子前往海外度假,为期一个月左右。
暂且不论消息的真假,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塔矢亮被可怜巴巴地丢在邻居源家,其家只有一个女孩,源千代。
俊秀的少年提着一包行李站在客厅,脸颊绯红,站不得坐不得,不安而羞涩。
“先把东西放下吧。”奈落轻笑道,替他缓解了紧张的情绪,“茶还是咖啡?”
“茶,谢谢。”余光瞄到少女离开的身影,塔矢亮悄悄舒了一口气,方才抬起头打量着四周的装饰,不一会儿,神色变得有些异常且纠结。
端着一套茶具走过来,奈落把一只杯子放到少年面前,缓缓倒入清香四溢的茶水,见少年环顾四周后青白不定的脸色,淡淡解释道:“我家的风格,有些……”少女低下头斟酌着说辞,“特别……”
【喂喂!】突然出现的神大人炸毛【你在说什么啊少女!本大人的品位向来是最华丽的!本大人永远是blabla……】
无视了这位大人的自我陶醉,她无奈地笑笑,对少年抱有深切而真诚的歉意:“真的很对不起。”
听到这样的话,少年着急地摆手:“不不!”他不经意瞥见那些粉红色的桃心,不由得晕生双颊,低低的声音有点别扭,“其实,也,蛮可爱的……”
【哼唧!】听闻少年的话,神大人满意了,声音渐渐远去【看到没,这才是正常人的品味,少女,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呢……】
“是吗?”淡淡的询问,不知是对谁,奈落站起身,“楼上是客房,我先带你上去看看吧。”
“哦,啊,谢谢!”塔矢亮郑重地鞠躬,“千代,这些天,麻烦你了!”
“诶?”少女瞪着眼睛看他,莞尔一笑,眉眼间裹挟着浅淡的温柔,“哪里,有小亮陪着我,我也很开心呢。”说罢,率先向楼上走去,徒留耳尖微红的少年清咳两声默默提起行李跟了上去。
……
拿到《印刻》邀约函的第三天,青木仓健载着奈落去了片场,进行试拍。
棕黑色的清爽短发,同色的眼眸温柔温和有礼,容貌俊美帅气,身形高大英挺,这是敦贺莲给她的第一印象。
他们的笑容,很像。
“请问,是奈落小姐吧?”敦贺莲看着她装饰成金色的眸子,有些不确定地问,眼前的少女不似PV中那般淡漠苍凉,反倒是极为温和的。
“恩。”奈落微微鞠躬,温暖优雅的笑容浮上唇边,“是敦贺先生吧,初次见面,还望合作愉快。”
“啊。”稍稍有些诧异,敦贺莲勾起嘴角,闪闪发光的背景,“合作愉快。”
“听闻与敦贺君对戏的演员都会被带动呢……”少女笑着淡淡说道,“敦贺君真的是很适合演戏啊。”她柔和的眉眼没有一丝恶意,敦贺莲却敏感地察觉到言语中隐含的挑衅,“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收敛了绅士有礼的笑容,这个高挑英俊的男人严肃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审视,“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
“究竟是为什么……兰,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黑色短发的英俊男子隐忍着心中的怒火,声音微颤,质问着这个他深爱着的女子。
站在他面前的少女面容苍白而艳丽,微卷的长发斜斜束起,一双金色的眼眸明亮动人,却含着无尽的嘲意和鄙夷。
她抬起头直视他,眼眸中满是不屑的意蕴,唇角勾起,淡淡的讽刺:“呀,真是对不起呢,没错,我骗了你,我对你,只是利用罢了。嘘,不要说践踏你的感情之类的,那本就是你自愿的,不是吗?与我无关。”
“你!”对方显然是愤怒了,只是出于良好的修养,硬生生放下了扬起的手掌,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兰……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樱井铃兰,你做得好!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相关!”随即,甩袖离去。
少女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竭力维持着嘲讽的表情,金色的眸子里失却了光彩,灰暗慢慢涌动,直到那个高大俊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她才缓缓地收回那样虚假的神情,唇角浅浅弯起,温柔而略带哀伤,醉人的脆弱风情,仿佛是在绽放最后的美丽和生命。
“信呐……”她轻轻闭上眼睛,敛平那柔软的笑容,安静地站在原地,两行清泪却从脸颊旁默默淌过,平静的悲痛,“永远,也不要知道……我爱你呵……”
……
“卡!OK!很好!”
导演喊停的声音将沉浸到角色中的两人唤醒,奈落抬起苍白的手指拭去脸颊的泪痕,温柔地,从镜头中走了出来。
敦贺莲走到她面前,轻轻笑开,对着少女伸出手:“合作愉快。”不同于之前礼节性的交流,这次是,真心诚意的。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奈落轻轻回道:“合作愉快。”
少女金色的眸子柔和温暖,让人感觉自己正在被宽容着,被宠爱着,似乎,如果是在她面前的话,再任性一点也没关系。
敦贺莲猛地收回手,让少女握了空,他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邪邪笑道:“想要我的认同……那就再努力一点吧……”
奈落眸色一颤,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转身准备接下来的戏份。
虽然只是阴差阳错,但敦贺莲这番话是真的歪打正着了。
【触发隐藏支线任务:取得敦贺莲的认同。】
……
棋魂8
源宅。
二楼走廊的尽头有一间神秘的屋子,门窗紧闭,厚厚的窗帘从不拉开,室内漆黑一片,透不进丝毫阳光,门上挂着一块“禁止进入”的牌子,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塔矢亮好奇过这间屋子,只是出于礼貌和尊重,并没有过多询问。
而实际上,屋子里真的是没什么秘密,确切来说,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除了空气和灰尘,并没有其他多余的物品。
每个晚上,奈落都会来到这里,闭上门,呆个几小时,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
即使这座房子的居住者多了塔矢亮少年,这样的习惯依旧不改,只是时间推迟到临近半夜。
……
这一天,跟往常一样,青木仓健把她送回家,负责地提醒了第二天开拍的时间和地点,随即驾车离开。
奈落掏出钥匙打开门,随意收拾了一下,然后洗手作羹汤,等待着塔矢少年的归来。
这样有规律的平静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两人间也培养出一些默契,对方的喜好、习惯和禁忌,也都摸了个大概。
“我回来了。”玄关处传来少年发育中略带沙哑的好听的嗓音,倚在沙发上休憩的奈落睁开眼睛。
“回来了,小亮。”少女笑着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挂到门厅的衣架上,随后递上一杯茶,“先喝口水,晚饭已经做好了。”
这样熨帖的照顾,即使是适应已久,难免还是有些脸红。
“恩,谢谢……”闷闷地应声道谢,少年低下头喝茶,把满溢着愉悦且微微害羞的深绿眼眸藏在刘海下。
“傻瓜。”奈落笑骂了一句,倒真是有几分夫妻间熟稔的亲昵,只是少女并不知晓,这样的温和宽容给其他人带来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只是习惯于温柔罢了,对她来说,这样的态度没有特别的含义。
但眼前的少年显然被这句满含暧昧情愫的话惊到了,滑进喉咙的清甜茶水让少年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感受到女孩落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的手,涨红了脸,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随后落荒而逃。
“诶?”奈落慢慢放下半空中的手掌,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他突然的反应,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对于塔矢亮的喜欢,她并不是一无所知,这个俊秀纯洁的少年在她的心中也占据了一个位置,只是,并没有重要到可以让她舍弃一些东西。她不讨厌他,也愿以
真心的温柔待他,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于他有了不可遗忘的感情。
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却是两个世界,他们,并不合适。
那样一颗纯粹真诚的心,用尽全部的热情追逐着自己梦想的单纯执着的少年,她的触碰,是不被允许的,她的心,无法允许这样的触碰……
所以啊,保持距离就好,奈落看着少年慌张的背影,淡淡笑了,眉眼温存。
……
月色苍白,不经意地扫进没有合拢的窗帘上,床上的人已然熟睡,均匀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午夜清晰可闻。
在半敞的门边,一个纤细的身影无声息地站在那里,银白的发在淡淡的暗色里闪着奇异的光。
那个身影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而后转身离开,走进走廊尽头的那间被打开的神秘的黑屋子里。
奈落设好结界,抽出血刃,嘴巴里轻声呢喃着始解语。
紧紧握着手中血红的刀,摆出一字斩的姿态,狠狠地划向面前的黑暗虚空,随着“呲啦”一声,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硬生生地被撕裂,奈落弯起唇,放下手中的刀,另一只手掌覆上方才斩碎的地方,银白的念力流转到掌心,发出淡淡的光晕。
“时间的对角”,时间系的念能力,掌管着回溯和过去。
确定一个过去的时间结点,当度过一定的时间后,念能力会瞬间将被施加念的物体的各项状态调整到时间结点处。
随着熟练度的加强,会缩短需要度过的时间。
这是与“时间的投影”相对应的念能力。
两者各司其职,分管着过去和未来,合到一起时,足以逆天,而将它们分开使用,是钻了法则的漏洞。
奈落笑了笑,苍白一片,却冰冷至极。
能力并不会凭空得来,“时间的对角”,是以她所完成的任务和顺从度为基础,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原则,从神大人那里换取的,为此,她支付了足够的代价……
当空气中的某些东西渐渐愈合,回溯到斩开前的状态时,奈落挥剑,毫不犹豫地再次划下,覆上手掌,回溯状态,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好像,是在平静地发泄着什么……
而在那一间卧房里,深绿齐耳直发的少年睡得并不安稳,青涩的梦中似乎发生了一些令人耳红心跳的事,少年呻吟了几声,难耐地蹭了蹭修长的双腿。
窗帘轻轻抖动着,苍白的月色突然地明亮起来,刺疼了少年紧闭的眼睛。
迷蒙地睁开了双眼,塔矢亮缓缓坐起身,想起方才的梦境,刷地红了脸,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少年掀开被子下了床,他现在,需要去一趟卫生间。
奈落手中握着灵魂的半身,血色的光芒使得这把斩魄刀显得阴森诡异,杀气重重。
她喘息着从倚着的墙面滑下,又努力撑起身体,费力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晚上,似乎有些肆意妄为了,连这具孕育于地狱深渊的身体也萌发了脱力的感觉。
“千代?!”少年惊讶的声音从几步远的地方传来,奈落一颤,克制不住地倒向地面。
“千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事吧?”冲到少女的身边,塔矢亮把她扶起,担忧地询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少女苦笑一下,今晚真是玩大了,“只是脱力了而已。”她搭上少年的肩膀,“把我扶回去。”
“恩,”塔矢亮扶着她站起身,手掌紧紧地搂住她的腰,“抓好。”
推开半敞的刻着粉色圆润桃心的门,把她扶到床上坐好,塔矢亮拿过床头精巧的小水壶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
“谢谢。”温润的水流下咽喉,缓解了干涩的不适感,把杯子递给少年,奈落开始思考着怎样解释今晚的事情。虽然她说过很多谎言,今天却十分任性地不想欺骗他。
塔矢亮还没等她开口,视线便被书桌上亮着的电脑屏幕吸引:“千代你还没关电脑啊。”
这样说着,少年走到书桌旁,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屏幕,愣住了。
奈落捂脸,这个晚上,真是玩大了……难得放纵一回,竟落得如此……
少年的眼眸染上一层凌厉的气息,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身体却在颤抖:“这是……”他转头看向以手掌捂面的少女,严肃而认真地问道,“你是,sai?”
该怎么回答他呢……
奈落心中有些纠结,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其实她本该像应付进藤光一般欺骗这个少年的。
甚至,消除他对于这个不该存在的夜晚的记忆……
少女坐在床上,银色的长发落到矮矮的枕边,她闭着眼睛,寂寞而哀伤的样子。
塔矢亮突然地不想再追问下去,她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然后,她抬起头,直视着少年的眼睛。
扯出一副虚假的真相,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谎言,之于她,如同呼吸般自然。
理智在冰冷地思考着,“敷衍他,欺骗他,或者,让他永远忘记……”,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真的知道。可是,她却开口道:“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少女淡淡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凉薄异常,飘渺却真实。
“虽然我不是sai,但与他没什么两样,也许可以算是他的学生吧……而真正的sai,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是难得的真话,是真的。
“对不起……”少年凛冽的气息变得温顺,他垂下头道歉,“我不该问你。”
“不,”奈落银色的眸子无波无澜,“我说过,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恩……”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屏幕上闪烁的对战邀请框,“可是千代你的实力真的很强……简直可以和sai并驾齐驱……”
“……小亮你知道吗,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就要失去另一些……”她似乎转移了话题,“这样的等价交换原则,被称为,‘代价’。”
与前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塔矢亮似是明白,又有点懵懂,他脱口而出:“那千代你付出的代价是……”
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奈落勾起唇角,回想着一些事,神情温和:“我的代价,大概是……自由和宁静吧……”
她倒在床上,吸了一口气,用着过来人的语气告诫道:“所以啊,小亮你想要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它背后潜藏的代价啊……有些代价,我们付不起……”
奈落拉上被子:“回去睡觉吧,小亮……”她的目光有点戏谑,“还是,你想留下来陪我一起?”
“不、不是!”少年用力摇头,慌忙推门而出。
“对不起啊,小亮……”奈落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些歉疚。
也许,“保持距离就好”,这样简单的事,以后也做不到了呢……
……
棋魂9
自从知晓奈落便是网上的棋神“sai”,塔矢亮便天天缠着奈落同他对局。
“下一局吧!”满是战意的深绿眼眸紧锁着少女,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奈落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有意无意地指导着,算是一种补偿的方式。
几局下完,奈落看看时间。
“好了,”奈落理好棋盘,站起身,“小亮,我先走了~好好上课哦~”
“那个……”塔矢亮欲言又止,“千代你其实和我差不多大吧……”
奈落顿住,他的意思是,明明和他同龄,为什么不去上学。
“恩……”
“那为什么……”
奈落笑了笑,温润娴静的韵味:“我没上过学,以前都是父母请老师在家里教我的。”她歪歪头,可爱地皱皱鼻子,“传说中,学校是一个妖魔横行的地方,所以有点害怕呢~”
“……妖魔横行?”塔矢亮噎住,“传、传说中?谁跟你说的?”
“是啊,妖魔横行呢~”少女往门外走去,淡淡的声音穿过微抖的空气直直传入少年的耳朵,“我记得,那部小说叫做《三年一班的冤魂》。”
“……”
……
《印刻》拍摄现场。
“小兰呐,”母亲握着她的手,隐隐的担忧,“我知道阿信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你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是?”
“我知道的,妈妈。”少女笑着说,“其实我已经和山田信分手了,只是怕你担心,一直没告诉你。”她眉眼弯弯,金色的眼眸里波光涟漪,灿烂夺目,但细看之下方才察觉,那双生动的眸子其实是,空洞苍白的,没有一丝笑意。
樱井夫人明显舒了一口气,拉着女儿的手,慈爱地说:“妈妈的朋友有个儿子,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哦~已经约好了,明天介绍给你~小兰,要好好把握啊!”
“恩,好的,妈妈。”她温和的微笑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那我先上楼了。”
樱井夫人摸着女儿的头发,满是怜爱:“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妈妈。”她转过身,慢慢向楼上走去,没有丝毫情绪,绝色的面容死气沉沉的宛如木偶娃娃。
她知道,知道了妈妈担心恐慌着的是什么,知道了妈妈为何会一次次地阻止两人相见,所以,她才会残忍地将那个男人抛下,用冰冷的言语将他刺伤。
少女的脸木然冷漠,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疲惫,她已经明白了,樱井铃兰和山田信的爱情,是不被允许的……
……
“卡!很好!下一场景,道具,灯光!”
……
“你好。”一身嫩黄|色雪白花边长裙衬得少女娇俏可人,她静静地微笑,“是川岛君吗?”
“啊,哦!”青年怔了怔,慌慌张张站起身,弯腰行礼,“是的,您是樱井小姐吧?”
“叫我铃兰就好,”她笑着坐下,优雅秀丽,“我可以叫你‘泉’吗?”
“当、当然!”
除却一开始的羞涩慌张,川岛泉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乐观开朗的青年。
少女面带笑容默默听着他讲话,偶尔给个回应,气氛并不尴尬。
“……然后啊,我就被信教训了一顿呵呵,啊,信是我的好朋友,叫做山田信来着,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他并没有察觉到,对面少女紧紧抓住裙摆的手。
“信……是你的朋友?”她垂下头,一只手捏着吸管。
“呃,是啊,我们经常一起外出采风……铃兰你认识他?”
“恩……”沉默了一会儿,少女抬起头,笑得阳光灿烂,“他是我的邻居,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说起来,泉,我们很有缘呢~”
这样的笑容和言辞让青年脸微红:“那、那个,虽然有些唐突,铃兰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少女因吃惊而睁大了眼睛,她苍白的脸庞浮上一抹嫣红,妩媚娇艳,细弱蚊蝇的声音让川岛泉忍不住心中的狂喜:“恩……”
“太好了!”青年猛地站起身,握住了少女纤细的手,“铃兰,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恩。”她笑得勉强,狂喜中的青年并没有发觉。
信……虽然知道这种做法很自私,可是真的想再多看看你……
川岛君,对不起……
……
“卡!OK!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下午是第六集的拍摄!”
“嗨~”
敦贺莲坐在椅子上旁观着这幕戏,盯着青年的手,眉头紧锁。
“敦贺君?”奈落走下布景台便见到低气压环绕的敦贺莲,“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恩。”
“啊?哪里不舒服?”少女抬起手摸摸他的额头,眼中尽是担忧的神色。
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敦贺莲忍住嘴角的笑意,皱着眉,把手放在胸口,表情有些痛苦:“好像……唔……”
“心脏?”少女顿时有些惊慌,急急地问道,“是心脏难受吗?”
“噗——”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见到少女呆愣的表情,更是好心情地揉揉她顺滑的长发,“我没事,骗你的。”
“哦。”没有预想中气愤的样子,她只是淡淡舒了一口气。
敦贺莲看着少女平静温和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生气吗?”
“恩?”少女挑起眉看他,银色的发丝流转着柔亮的色泽,她摇摇头,轻轻一笑,温和而煦暖:“你没事就好。”
含笑的淡然语气,就那么突然地把他的心撞了一下,狠狠的,重击。
“不过……”少女话锋一转,“作为欺骗我的补偿,今天的午饭你请吧!”
“啊,好……”
“那十分钟后在公司大厅见,我先去卸妆。”
“恩……”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敦贺莲捂着胸口,看着少女离开的身影,喃喃自语,“跳得好快……”他眨眨眼睛,有些茫然懵懂,“最近睡得太少了么?”
……
敦贺莲休息室。
“诶?一起去吃午饭?”社幸一睁大了眼睛,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莲竟然会和一个相识不久的女孩子一起吃午饭!
“恩。”敦贺莲一脸不自知的样子,理好东西,朝门边走去。
“话说回来……”社幸一单手撑下巴,自言自语道,“奈落小姐应该才15不到吧,比莲要小至少5岁呢……”
正中红心!
“砰!”
“莲!”社幸一转过头见到那个男人一手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表情复杂,阴沉的气息弥漫了整张脸。
“你没事吧?”
“啊……没事……”这样说着,敦贺莲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当奈落走到大厅中时,等候的两人都有些愣神。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奈落真正的模样,不是血色嘲讽的眼眸,也不是金色灿烂的眸子,而是纯粹的银白,流转着粼粼柔波,温和淡雅。
社幸一先生推荐了一家正宗的日本料理,三人打算前往一试。
奈落坐在车子后座上,随意地同两人聊着,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奈落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声音温存:“小亮?”
前座的两人竖起了耳朵。
“恩?午饭忘带了?没关系,今天的进程很顺利,午休有很长时间呢,我给你送过去吧,在校门口等着哦~”收起手机,“那个,敦贺君,能先开到我家么?”
“恩。”
匆匆拿过落在餐桌上的便当,坐着敦贺莲的车来到海王中学,奈落一眼便看到笔直地站在校门口的少年,赶忙打开车门,跑了过去。
“唔?”社幸一看着少女着急的样子,禁不住八卦道,“是男朋友吗?恩~很秀气的男孩啊!呐,莲?呃……”
敦贺莲全身笼罩在暗沉的气息中,待奈落返回时竟摆出一副圣洁绅士的百合花笑容,刺眼得很。
奈落一怔,轻轻叫他:“敦贺君?”
“恩?”男人笑眯眯地回头,脑门上却不期然地挨了一记,“啊!”
少女微笑着收回行凶完毕的手,温柔地问道:“我得罪你了?”
“没有……”捂着额头,闷声回答。
“那就不要对我这样笑,很假呢~”
“哦……”
社幸一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不一会儿,会心而笑。
莲的春天,到了呢~
棋魂10
午夜清虫鸣,月落半边天。
源宅,走廊尽头的那间黑暗的小屋此时灯火通明。
但是房门紧闭着,还被加上了不透光的结界,在外面,倒是看不出一丝半毫的亮光。
奈落盘起银色的长发,身上罩着一套桃红的和服,鎏金妖娆的边缘,同那个棕发男人赠与她的那件不出二般。
端庄秀丽地站在房间中央,少女表情平静淡然,银亮的眼眸中却是有几丝纯粹的期待拂过。她伸出手掌,握住了凭空浮现的一把极为普通的黑刃。
“吞噬一切吧……血刃之魂!”少女薄凉清冷的嗓音淡淡说着,随即抬起染作血红的利刃,划向面前的空气。
随着尖锐的撕裂声,一道沉黑的口子诡异地出现在空气中,那是空间,是空间被撕裂的痕迹!
裂痕周边的空气剧烈地抖动着,光线透过,被扭曲了方向,仿佛痉挛了一般,这样战栗的空气在酝酿着一场骇人的风暴。
而对于这样的异象,少女恍若不觉,泛着血光的利刃顺着开出来的口子坚定不移地向下滑动着,裂缝越来越大,直至足以容纳少女全部的身躯。
缓缓舒了一口气,奈落收回血刃,迈出脚踏了进去,然后转过身将手掌覆在裂痕上,伴随着闪动的银白光晕,裂缝慢慢变小,渐渐愈合了。
整个房间,空空如也,除却满室的灯光。
……
晕黄的灯光,宾客的喧闹,举杯祝贺,把酒言欢。
素洁的白无垢映出女子娇俏而略带苍白的脸,她羞怯地低着头,只露出瘦削的下巴和淡粉的唇。
黑发男人站在她旁边,却仿如在另一个世界一般,男人冷峻的面容布满冰霜,明明是他的新婚之夜,脸上却毫无笑意,冰冷得令人生畏。
婚礼热闹地进行着,在座的人中间却隐隐弥漫着一些压抑和尴尬的气氛。
新郎与新娘的结合,似乎,并不令人感到愉快。
而在厅堂不起眼的一角,桃红色和服的少女嫣然而立,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仿佛与空气融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奈落静静一笑,清丽而妩媚,在这片婚宴的人群中,一枝独秀。
……
空间,并不是能够被轻易撕裂的,而跨越空间这样的事情,更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血刃之魂,蕴含着源氏流传下来的“无之力”,可以让世界上一切的东西消亡,包括空间。
为了这样逆天的能力,源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灭族,杀戮,以及流淌的鲜血和无尽的痛苦。
但是仅仅有血刃是不够的,切开的空间并不会自动愈合,在空间破碎的相连处,必定会造成空间交叉糅合的混乱。
而这样的状况,不为法则所容忍。
“时间的对角”,掌管着回溯和过去,重现一切物体曾经的状态,也可以将被割裂的空间恢复至完好无损。
这是她交换得来的念能力,特质系。
而这个能力的交换条件,只是神大人的满意程度。
为了这样的能力,在任务之外,她需要做不少多余且无聊的事。
死亡的无之力,生命的回溯力,两者相结合,便构成了她一直以来追寻着的空间力量。
从离开猎人世界便开始探索的能力,到了现在终于差不多成功了。
奈落望了一眼婚宴上的两名主角。
她只能说“差不多成功了”,因为虽然跨越了时空,却终究还是没有掌握好尺度,来到了不该来的时间和空间。
从第一个世界起,她就没有忘记过他们,也一直在寻求着返回的方式。
她不会将她的希冀寄托在神大人反复无常的性情上,或者卑微地去乞求。
如今,没有人是她的依靠,她只能独立地,一步步走下去。
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在人群中搜寻着,然后定在了那个温和浅笑的棕发男人身上。
他身着宽大的白色羽织,显得忠厚老实,额前的发微卷,垂到眉前,凌厉的眼眸被藏在镜片后,嘴唇微弯,挂起最安全最柔和的笑容。
她记得敦贺莲曾经问过她:“你为什么会踏上演戏这条路?”
那个时候,他刚遇到那个为了复仇而加入LME的女孩子,心中不郁。
她并不是因为缺钱,也看不出对演戏有多么浓烈的热情,她总是温柔浅笑,淡淡的,很平静,很优雅,也很漠然。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惊讶,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在意,她的心,或许是苍白空洞的也说不定。
敦贺莲问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认真地看着她,执着坚持。
也许,她应该对他说实话,起码在这个问题上。
因为她给他看了自己太多的假象,稍微有点,过意不去啊。
“因为……”于是她收敛了温暖柔软的笑意,淡漠的银眸中无悲无喜,这样回答着他,“为了生存呐……”
她从来都知道,在地狱中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下,除了顺从,只剩下永久的毁灭,而她,别无选择。
只能够揣摩那位大人的心意,然后,把神大人所希望看到的,拱手奉上,仅此而已。
那位大人对于世界的选择,总是有其用意的,她所要做的只是,柔顺地听从,然后像最初承诺的那样,奉上一场盛大的戏剧。
但是这样的理由,敦贺莲不会明白,他永远也不会明白她的处境。
充当sai的替身,刻意地接近塔矢亮和进藤光,利用青木的身份和势力,甚至连有意无意地让敦贺莲产生朦胧的爱恋,都只是为了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满意,然后用以交换她所需要的能力,借以延续她的这份魂识。
她的肉体,早已腐烂消亡,唯有这份魂识,想要完好地保留下来,这也是她唯一能够拥有的东西。
即使感受到的只是痛苦,也比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散要好太多。
很早以前,她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只是这份觉悟还是有些晚了,在她抛弃了源千代的身份后,放弃了生命后,才体悟到这样的一份心情。
这也注定了,早晚有一天,她会被那位大人选中,然后为了生存下去,踏上这条路。
从神大人选中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只剩下两条路:顺从神的意愿,抑或,毁灭!
那位大人俯视着她,看穿了她深藏的小心思。
没错,即便是漠然如奈落,在内心的最深处也掩藏着一个卑微渺小而世俗的愿望。
她想要活下去!想要让自己灵魂的意识延续着,她不要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什么也没有得到。
能够拥有这样的愿望,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人类罢了,即便被赐予了“奈落”之名,即便她的身体早已不属于自己。
神大人言语中尽数客气亲近,实则是全然的威胁之意。
【奈落酱,倘若不遵从我的意愿,就消亡吧……】
她听得到那位大人心中的声音。
所以,她早已经回不去了……
……
奈落抽出血刃,划开空间,深深地望了一眼举杯微笑的棕发男人,而后毫不犹豫地踏进空间,将手掌抚上那狰狞的裂缝。
她现在不宜留在这里,以后,总有机会相见的,她是这样坚信着。
就在裂缝消失的那一刹那,蓝染惣右介仿佛感受到什么一样,猛地抬头看向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空白寂静,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不动声色地皱皱眉,男人抿了一口杯中的清酒有些疑惑。
是他的幻觉么……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感觉到一阵熟悉的目光,那般漠然而暗含温柔的注视,同那个女子,一模一样。
棋魂11
“咳咳……咳咳咳……”棕黑色短发的男人双眉微蹙,眼眸中闪动着水光,抚着额头剧烈咳嗽着。
“敦贺君你没事吧?”银发少女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敦贺莲捏了捏嗓子,声音中透出微微的沙哑。
“社先生回家休养了,所以……”她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子,“这位最上小姐是你的临时经纪人吗?”
“恩。”
“今天会有雨中的场景啊,身体……撑得住么?”
“没关系。”他的眼神坚定,让人不得不服从的神情。
“……我知道了。”奈落站起,欠了欠身,“我会尽量配合你的。”说罢,转身对金色短发的女孩子微笑道,“敦贺君拜托你了,最上小姐!”
“啊,嗨!”最上恭子慌忙鞠躬。
……
阴沉的天空,淅沥的雨丝,缠缠绵绵的压抑痛苦。
“兰……”男人望着她,眼中满是期盼,他甚至微微笑开,神情有些迷茫恍惚,和一些卑微的乞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快点,快点说啊……”
银发金眸的女子却沉默着,素洁苍白的面容在这样阴沉的雨天里显得异常苍凉,她抿了抿唇,终是抬头看他,空洞如死灰的金眸里毫无光彩:“信……我们不过是被命运玩弄的人,这样的宿命,原本就无法违抗……”她顿了顿,平静的语调无悲无喜,“所以,放弃吧。”
他们的相逢只是一场孽缘罢了。
从小,她便没有父亲,只当是早逝了,殊不知某一日从母亲藏起的日记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住在她们隔壁的,一直以来被她称作“山田叔叔”的男人……
竟是她那“早逝”的父亲……
“樱井铃兰和山田信的爱情,是不被允许的”……
青年棕黑的瞳孔边缘有一圈漂亮的灰色,听到少女说出的话,猛地放大。
眼前这个酷似“山田叔叔”的青年那无声的绝望让她的心缓慢地抽痛。
少女淡淡移开视线。
即使是知道不可以,但是付出了全部真心的感情,并不是说忘就能够忘得了的,越是平静就越是痛苦。
只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烟雨绵延,黑压压的天空让人胸口闷得发疼。
樱井铃兰捋了捋被雨水浸湿的银色发丝,转身离开,给了站在雨中那个脆弱的男人一个没心没肺的随意挥着手的背影。
很早以前,她便知晓了这样的结局。
而现在,他也知道了。
“既然你不愿离开……那么我消失罢。”少女淡淡的声音透过冰凉彻骨的雨丝传来,薄凉无情,漠然的残忍。
青年落寞悲痛地站在原地,任冰冷的雨水顺着脖子淌进衣领,盯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身影,压抑无声。
……
“卡!很好。”
一次性通过,剧组人员都很开心,拍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视剧,从没有哪对主演像敦贺莲和奈落一样让人省心。
奈落敏感地察觉到敦贺莲的不对劲,抓过一条干净的毛巾,快速走了过去,不着痕迹地扶住他:“还好吧?先擦擦头发上的水,我扶你去休息室。”
“恩。”接过毛巾,敦贺莲强撑着身体和奈落慢慢走向休息室。
“来,喝点热水驱驱寒。”奈落走过来,端着一杯热水。
“谢谢。”透明的玻璃杯从男人指尖滑落,砰地一声磕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啊,对不起。”敦贺莲忙从椅子上起来,蹲下身整理着碎片,奈落还未来得及劝阻便见一抹血红从男人修长的手指跌落,“嘶——”
少女迅速而不失温柔地抓起这个头脑不甚清醒的男人的手,皱了皱眉,伤口不长,但是很深。
她张开嘴,将男人血红的指尖含到嘴巴里,温软湿润的舌头轻轻舔舐着伤口处的血迹。
世界寂静了。
敦贺莲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不动,心怦怦怦地乱跳着,失了节奏,突然觉得房间的空气变得燥热无比,他干涩的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眼神漂移,不小心瞄到少女雪白如瓷的脖颈,便移不开眼了。
这样的暧昧气氛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在最上恭子拎着一包感冒必需品推门而入的时候,奈落适时将那根几近痊愈的手指从口中拿出,认真地检查了一番,把手伸进自己随身带来的小包里悄悄划动了一下,从撕开的小小空间里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他温润的指头,又掏出一条粉红色的创可贴贴在他浅浅的伤痕上,点点头:“好了,敦贺君要小心不要沾到水。”
“……”言语无能的敦贺莲反应过来后满脸通红,僵硬在原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诶?发烧又加重了吗?”最上恭子凑过来看到他红着的脸,“先吃点退烧药吧。”
“哦……”
站在一边的银发少女默默取出金色的美瞳,银光闪烁的眸子里冰冷凉寒,漠然的平静。
您满意了吗……
【不,还没有。】
真是……麻烦呢……
奈落在心中淡淡想着,但是,她还没有资格抱怨,只能继续,做下去。
“那么……我先回去了。”奈落站起身,理了理些微褶皱的裙子,饶有深意地说道,“最上小姐,照顾好敦贺君呐。”
“就交给我吧!”金色短发的健气少女从那双流光的银眸中回神,用力地拍了拍胸口,信心满满的样子。
“恩,谢谢你了。”她缓缓微笑,优雅宁静,极致温柔的弧度让恭子微红了脸。少女走到男人面前,俯下身,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拂开他顺滑的额发,微凉的唇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久久的一吻,她轻声低语:“再见,敦贺君。”甚至不待他回应,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样呢?
【……不错。】
呵。
【棋魂综世旅程结束,三小时后开始传送。】
哟,这次蛮快的嘛……
【……继续呆在这里对你无益。】
嗨嗨,我知道了。
少女摊手,脸上是无辜无奈无力的表情,眼眸中滑过一抹银灰色的冷漠。
“可是,《印刻》还没拍完啊。”少女喃喃道,“半途而废真不是好习惯,只差最后的结局了呢~”
【我会复制你的影像替你完成拍摄任务,并处理好后事。】
后事?切——说得跟我死了一样~不过,蛮贴心的嘛~
【……】这位大人的声音突然地低沉下来【奈落,不要让我失望。】
抬头45度角望天,少女的表情明媚忧伤,淡淡的纯洁璀然,她微笑起来,极致的柔和温暖。
【若是继续如此,总有一天你会结束这样的命运……】神大人顿了顿【但倘若你选择了那一条路,便会失却永恒的宁静,承受无尽的虚无和孤独……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吗?】
“呵呵……”少女笑出声,像是回答那位大人的话,又仿佛是告诉自己,“我已经承诺过了……而且,怎么会孤独呢?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哼!】似乎在不满地撇头,那位大人看得到她心中的想法【你就那么在乎那个男人?】
声音中,好像有些别扭,只是此时的少女并未多想,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答应过的事,绝对会做到。”
【即使……要付出永恒的代价?】
“没错呢……”少女对着远方的天空微笑,“您应该看到了,我心中所想的,唯一的,愿望……”
【啊……】那个声音减弱下去,慢慢消失【真是愚蠢的人类……你又怎知永恒的痛苦……】
“知不知道……试了再说。”奈落这样告诉自己,而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伸出手掌,划开空间迈了进去。
将血刃的无之力灌注到手上,方便了不少。
……
“要走了?”
“是的。”奈落行了个礼,“伯父,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
塔矢行洋端坐着,直挺的脊背显不出一点苍老却掩不住眼中的疲惫之色:“sai……也要走了吗?”
奈落一滞,沉默下来,良久方才回道:“也许,有朝一日,还会见面。”
塔矢行洋垂下眼眸,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斜斜的阳光顺着半拉的窗帘扫过,他严肃的面容有几分松动,却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望着面前的棋盘,默然。
“请把这个交给小亮,伯母。”
“唉,小亮也真是,为了这比赛都不能来送你,他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塔矢明子眼中闪耀着泪花,“你这孩子……怎么就突然要离开呢……”
“伯母……”少女看着优雅的少妇,静静微笑,“好了,看来是等不到小亮了,我走了,再见。”
“千代,到了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塔矢明子絮絮叨叨嘱咐着,“你那对不靠谱的父母把孩子扔到这异国他乡的,人不生地不熟的,真是……”
“知道了,伯母。”她笑着一一应道,“只是以后不能和你们联系了呢,因为父母的工作有些特殊,对不起……”
“唉……”长长叹了一口气,塔矢明子抱了抱少女,“要幸福啊。”
“恩,伯母也是……替我跟小亮说再见……”
……
后记
“我并不是奈落大人。”这个银发金眸的少女微笑着对他轻语,“奈落大人本就不是此世之人,她已经离开了。”
少女伸掌,掌心浮出一小簇金红的火苗。
火光中映着那个银发银眸的身影,她璀然一笑,温柔婉转,深深地鞠了一躬。
“很早以前,她便知晓了这样的结局。而现在,他也知道了。”
棕黑色短发的男子突然就明白了《印刻》中少女那无情冷漠的话:“既然你不愿离开……那么我消失罢。”
……
“这……”渐趋成熟的棕黑短发男人颤抖着双手,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上端着的小本子。
他的父亲在一旁,已步入中年,眼角的细微皱纹却让他显露出独特的魅力:“信,以前不跟你说你怕你多想……现在你快成家了,也不想再瞒着你。只是你要知道,爸爸我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孩子看待的。”
“我……”男人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脆弱无助的眼神,“我是您……领养的……”
“是啊。”山田先生拍拍儿子僵硬的肩膀,知道这样的事谁都不会轻易接受,也只是宽慰了一番,哪里晓得山田信空洞了双眸,竟缓缓流出眼泪来。
“好了好了~让凉子看到自己的未婚夫也有这样的时候,她指不定会怎么笑话你呢!”假意斥责着,山田先生翻看着手中婚宴的请柬,上面标注的日期是,十天后。
“信,过来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人。”
山田信恍恍惚惚走过去,却不期然瞟到一个姓氏:樱井。
“樱井……”男人声音微抖。
樱井铃兰和山田信的爱情,是不被允许的……
是不被允许的……
不被允许……
不!他们可以被允许!
“啊,这张请柬送不出去了。”山田父亲遗憾地看着上面的名字,“樱井夫人母女前些日子不知因何离开国内,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
身体猛地一颤,仿佛疯狂了一般,山田信冲出家门,迎接他的却是樱井家一座空荡荡的房子。
转学。手机空号。没有任何人有她的讯息。
仿佛一夕之间消失了一般,也许那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也许那个人只是他记忆中的虚幻……
原来真相,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
只是当他发觉的时候,他们,早已错过……
在那青涩的年华,两颗凌乱破碎的心,互相伤害着,然后缩进角落,独自流泪。
这就是樱井铃兰和山田信的爱情,错过和伤痛。
……
《印刻》终于杀青,也取得了收视率第一的好成绩。
在庆功宴上,演员们依依不舍地道着别,奈落并没有出席。
敦贺莲挂着绅士儒雅的笑容,应酬着涌上来的祝贺,心中却麻木哀伤。
他的手指上,贴着一块创可贴,那是曾经被碎裂的玻璃杯割破的地方。
他的伤口,一直不肯愈合。
因为每次愈合时,总会被它的主人毫不怜惜地再度划开。
他不想忘记这样的痛,以及与之相连的温柔的心情。
“奈落……”男人棕黑的眼眸流淌着静谧柔软的波光,“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是吗?”
因为他们,是可以被允许的……
……
塔矢亮提着一个漂亮的小袋子走回自己的房间,俊秀的面容纹丝不动。
他慢慢坐下,打开了袋中的盒子,一块制作精巧的蛋糕映入眼帘。
浅绿的抹茶底胚,深绿的苹果酱勾边,以及嫩绿色的猕猴桃夹层。
他取出蛋糕,拿过盒子里的小勺子挖了一口,很好吃。
盒中有一张纸片,他歪着头读着上面的字,半响,仿佛刚刚回神一般,放松了面容,勾起一抹轻松的笑容。
我只知道自己执黑子时从来没输过!
曾经,那个女孩子这样对他说。也许有一天,他也可以做到。
少年开心地吃着蛋糕,可口的触感让他舒服地眯起眼睛。
桌子上,一张纸片静静躺在那里:
“我很想知道‘神之一手’究竟是怎样的绝妙,那时候,我们再相见吧。”
……
源世1
黑发黑眸的女子慢慢睁开眼睛,理了理身上沉重的华服,宽大的腰带紧紧结在身后,她的衣领开得极大,向后倾斜着,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女子绝美的面容上刷着白色的颜料,蔓延到颈部,在眼角处点上少许朱红,细长蛾眉,啼血朱唇,俏丽多姿的妖娆。
抬起眼睛,她的脸上平静无波,宛如华美的人偶,最为精致的高雅的傀儡。
女子缓缓站起身,挺直腰背,优雅端庄而风姿绰约,双手交叠压在裙带与裙摆间,低下头,踱着小碎步跨门而出,穿上厚底高跟的木屐,踩着坎坷不平的碎石路,跟随携着三味线琴箱的男众前往宴会。
嫣红衬底的金边撒花和服宛如艳丽的金鱼尾,风情摇曳,步步生辉,行走间荡开旖旎的涟漪。
她是一名艺伎,锦黎,是她的艺名。
女子谦恭矜持地垂首直立,直至随从男众拉开宴会和室的纸门依然如此,并无动摇。
“哟,锦黎来啦!”一个青年的声音透着微微的稚嫩,他高竖着马尾,倒像是个孩子,但能够来到这个地方放松休闲的人之中,没有孩子。
“来来,正好奏一曲助助兴!”另一个男子摇着酒壶招呼道,他棕黄的短发梳着奇怪的发髻,笑容中透着丝丝狡黠。
一名紫发蓝眸脖子上围着白色纱巾的清冷男子斜睨了她一眼,默默喝酒,不再予以理会。
这些,是熟人呢。
突然地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女子这样想着,唇边勾起一抹柔和妩媚的微笑,方才优雅抬头,淡淡扫过望着她的众人。
仅仅是一眼,便让人神魂颠倒。
这就是真正的艺伎。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有丝丝的抽气声响起。
她是一流的艺伎,不仅仅指的技艺,更是指俘获人心的能力。
而她所依靠的,也并不只是这副漂亮的面孔。
“呵呵,锦黎真是越来越吸引人了呢~”棕黄|色头发的男子哈哈地开着玩笑,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是啊是啊~”疑似少年的男子立刻附和道,“刚刚我都看呆了呢~”
终于,端坐在席中喝着清酒的黑发男人开口:“千代,坐到我旁边来。”
千代。
千代……
是啊,她是这锦绣阁的一流艺伎,锦黎,本名为,源千代。
但是……
女子含笑慢慢踱步走去,对于其他人的起哄也只是谦恭点头,一笑了之。
她已经不再是源千代了,那个遍体鳞伤的女子,早已成为了过往,只是存于记忆中的影像罢了。
女子欠身鞠躬,而后小心地坐下,抚平衣摆,端起酒壶将男人刚刚空了的杯子注满,衣袖微微向上,雪白的手腕暴露在空气里,纤细秀美,透着浓浓的暧昧诱惑。
她曾是锦黎,也是源千代,但现在,她只是……
女子笑着,柔和优雅,极致的温存。
奈落。
……
黑发男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他听着同伴们的吵闹喧哗,严肃英俊的脸微微柔和,紫色的眸子里甚至浮出一丝笑意。
奈落附和着他们的谈笑,时不时Сhā上一两句让人心情愉快舒畅的话,随后默默为男子添上一杯清酒。
在昏黄光线的映照下,她的神色温暖柔美,甚至比起他们所熟知的锦黎多了一份神秘的让人欲罢不能的娇媚诱惑,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唇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也令人忍不住探究。
不多一会儿,畅谈喧闹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的余光转回到女子身上,偷偷摸摸地看着。
他身边的男子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喝过一杯酒,低低的嗓音透出一些温存意味:“千代,最近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么?”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会称她为“千代”,自从他发觉这个女子雪藏了的精湛剑术。
奈落垂下头为他添酒,掩去眼眸中的几许嘲讽惘然。
那个时候,她怎会那般确定,这个男人是爱着她的。
最多,她不过是他闲暇之余的玩物罢了,利用后被抛弃,再正常不过了。
太傻了,源千代。
被喜欢的人利用,伤害,被当做移情的物品,真是,失败啊……
“对啊对啊,锦黎好像和上次不一样了呢~”少年大小的人Сhā嘴道,见女子抬起头对他微笑,忙红着脸别扭地撇过头。
昔日,男人无情地利用了她,践踏了她残存不多的真情,而今,她回到这个地方,再次触及到他虚假的温柔……真的想狠狠报复他一次!
但是已经没有理由这样做了。
女子微笑着,娴静高雅,深黑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她习惯性地矜持垂首,倒显得羞涩美丽。
她回来了,作为“奈落”回到这个地方。在这幅面容之下,潜藏着的并不是源千代,即使她将头发染黑,即使她将银白的眼眸化作浓烈的暗沉之色。
她失去了作为源千代生存的意义,所以报复什么的,也没了必要,她并不能得到什么。
女子唇边的弧度慢慢扩大,有些恶劣地笑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让他太好过不是吗?
那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但她也说过,“我讨厌伤害我的人……绝不原谅,永远……”。
“千代?”见她久久不应,男人又问了一遍。
“啊,对不起,锦黎只是,想通了一些麻烦的事情……”女子柔和的嗓音添了几许夜的薄凉,反倒更显韵味,她温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点头致歉,“真是抱歉了……土方先生。”
……
聚会进行了一会儿,众人便强烈要求锦黎献艺。
“锦黎从命。”并没有理由推脱,她拍了拍手,候在门外的男众便将那柄在这个世界上已然用将了近十年的三弦琴带了进来。
这是她最为擅长的乐器。
奈落淡笑着调好了弦音,拨动了两下,立刻将听的人带进了她的世界。
这个双黑的绝丽女子沉静了表情,闭上眼睛,肃穆而庄重。
曲调初始时并不快,却奇异地让人的心随之跳动,狠狠震颤着。
不急不躁地渐入佳境,循序渐进,徐缓有力,漫过空旷苍凉的平静,之后竟有如千军万马过境般,气势磅礴凛冽,紧张急促,但仍旧没有乱了方寸。
英雄垂老,美人迟暮。
难以逃避的沧桑悲凉。
一曲终,在座的都沉默了,沉浸在曲调隐隐透出的悲壮中,各自心有所想。
奈落静静坐在一边,并无言语。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这是身为艺伎的必修课。
她从小时候起,便是个极有分寸的聪明人,也幸得如此,才得以保全自己。
源千代,十岁便进入这烟花柳巷。
十六岁时以一手绝佳琴艺征服了前来的客人,取艺名为“锦黎”,样貌秀美异常,成为不少人竞相追逐的对象,却一直坚守着自己身为艺伎的底线。
十八岁遇见了她生命中的劫,从此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半年后,为了这个男人重拾起练就了五年的剑法。
十九岁起为了他和他的同伴赴汤蹈火,吃尽苦头。
二十二岁,重伤不治而卒。
与他相识不到五年,魂归之日,心中怨愤方起,恨恨不得安宁。
也就是因为如此,她才进入了地狱幽冥,承受那烈火焚身之苦。
几百年后,以奈落之名,踏上了无尽的旅程,同最初一样,为舞台下的观众呈上最为精彩的戏剧。
而今,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亡日二年前,她,恰好二十岁。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亲们知道是哪里了吧……马甲霸气外露的zxx19890714以及娇俏迷人的喵娆亲还有亲耐粉嫩滴若若酱猜中了!!!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送上侠客酱、蓝叔、敦贺君、小亮诸位美少年、美青年、美大叔的吻……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另,喵娆,敦贺君还不确定是不是男主,先给乃贴一张敦贺君的靓照吧~另,奈落酱从下章开始吐槽了= =
源世2
“呀~呀~”凝滞的气氛被这个棕黄短发的男子打破,“锦黎方才所奏为何?当真是神妙呢~”
“冲田先生谬赞了。”奈落宠辱不惊地含笑回道,“方才一曲名之为‘风林火山’。”
“真是气势恢宏呢~”冲田总司眼眸中透出一抹犀利沉思,“能弹奏出这样的曲子,锦黎真是不简单呐~”
也不在意他的试探,奈落拂过耳畔的黑发,浅笑着反问道:“锦黎为人如何,冲田先生难道不晓得?”
冲田总司一怔,有些尴尬地笑了:“哈哈,是啊……”
从一年前起,这个女子便以千代之名协助他们。
她剑术精湛,杀起人来毫不留情,比起他们这帮专职的武士显得更为残酷冷漠,似乎,这才是这个女人的本质。
有些,可怕呢……
“啊!”大叔模样的近藤勇突然想起来什么,“上次多亏了锦黎小姐,千鹤拜托我务必再次对您表示感谢!”
他这样一番真诚道谢的话倒是让坐在一边的土方岁三别扭起来,俊朗的面容上隐隐多了些愧色。
奈落恭敬点头,面带微笑:“近藤局长言重了,能尽上绵薄之力乃锦黎之幸。”
她垂下眼睑,眉梢处没有泄露出一丝讽意,娴静恭顺的样子,真真是个好女子。
“呵呵,”近藤勇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笑起来,“对了,锦黎上次的伤如何?流了很多血啊……”
土方岁三凑到唇边的酒杯顿了顿,还是喝掉了杯中的清酒,一口气。
奈落眉眼温顺,悉数堆满了妖娆的风情,她唇角弯弯,温和地说道:“土方先生也说了,不是什么重伤……”
才怪!那么严重的伤口,没有个十天半月根本无法愈合。
那厮当时只顾着照看那朵纤细柔弱的小百合了,哪里会在乎她!
更不会探究她的伤势有多重,在她微笑着说“没事”后,拍拍ρi股走人奔向亲爱的雪村小姐,毫无留恋,只当是她脱力虚弱了。
“早就好了呢,也不会痛了……”
女子一半的灵魂浮在水面笑对着尘世的众人,另一半却沉在水底默默吐槽诅咒着。
谁又知晓,当时,那个伤口留下的后遗症可是一直延续到她死去之时啊,每逢半夜便痛得生不如死……
紫发蓝眸的冷漠男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继续一言不发地喝着酒。
“诶?是吗?”藤堂平助疑惑地看着她,“当时的伤口很深呢……”随即这个瘦小如少年的人感叹道,“锦黎的恢复力好强啊……”
“恩,是啊……”唇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两下,奈落迅速转移了话题。
“雪村小姐上次也受伤了吧,如今可好?”她蹙眉哀愁,尽是自责之意,“都是我的过错,没有保护好雪村小姐……女孩子家要是留下疤痕,可是会很伤心的……”
靠之!被利用也就算了!还要心甘情愿地保护自己的情敌!她也是女孩子啊!她当时可是留下了一条抹不掉的狰狞恐怖的疤痕啊啊啊!
真是……卧槽!
这么圣母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要不要过了啊!摔!
“真的很抱歉……”女子脸上柔弱哀伤,眼眸中泪光点点,娇柔可人,宽大的和服袖子掩住自己的脸,“都是我的错……”
“啊,锦黎你不要自责了,这并不是你的错!”近藤勇急急地说道,看向土方,示意他安慰几句。
“咳咳!”土方岁三清咳两声,唤回了女子的注意,“千代,不是你的错。”
仅仅是一句象征性的安慰,还是让女子欣喜起来,她睁大的黑眸里是满满的纯净喜悦:“谢谢您!”而后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锦黎一定会好好保护雪村小姐的!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纰漏!土方先生请您放心!”
面对着这样澄澈真切的感激和真情,土方怔了怔,只吐出干巴巴的一个字:“啊。”
……
艺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终身职业。从业期内,均不得结婚。
但出色的艺伎会有一个固定的客人,被称为“旦那”,是相当于丈夫的角色,提供金钱援助或感情支持。
而在这群人中,土方岁三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众人默认的锦黎的专属客人,只是两人一直是朦胧暧昧的,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往,细水长流的感情至今也有近三年了。
十六岁初登台阁起,十八岁的锦黎已然成为这锦绣阁的招牌,也是在那一年遇到了他。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谈到了剑术,而碰巧的是锦黎在委身于这锦绣阁之前曾是一没落剑道家族的长女,自小便修得一身精良纯正的独门剑术。只因后来家庭变故加上奸人落井下石才流落至如此田地,但好在她随遇而安,加之聪明冷静,方才有了今天的锦黎。
新撰组需要这样的人才,隐身于红楼之中的艺伎,是一个完美的幌子。
仅仅花了半年的时间,锦黎便拾回了荒废良久的剑术,协从土方岁三。
这个男人从不说爱她,只是偶尔会有些温存暖人心的表情,而她竟天真地以为,他的心情同她一样。
只是在后来,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个男人竟频繁地出入这锦绣阁,这样异常的举动让敏感的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他在逃避爱情,而她在隐瞒真相。
他爱上了一个叫做雪村千鹤的女孩,就是经常吩咐她保护的那个人,就是她为之受伤流血的那个人,就是在她昏迷前的那一瞬间哭着扑到土方岁三怀里的那个人,就是为保护其而搭进了自己的性命和全部感情的那个人……
呵,那个执着顽强而纯洁的女孩啊……
她欺瞒着自己的心,他逃避着自己的心。
在这歌舞升平的锦绣阁里,没有一个人活得舒坦。
在她二十二岁那年,终于无法继续忍受了。
她跟他开诚布公,她说你爱雪村小姐,所以请回去吧,不要再来这锦绣阁了,我不能继续纵容你的逃避,也不能继续容忍一个喜欢的男人以为了逃避他爱的人这样的理由而来自己这里。
他回去了。
他们也许很幸福吧。
她不知道。
她继续为了他行走在刀尖上,努力地杀人,完成一些艰险的任务。
他愧疚的目光只会让她感觉更讽刺。
所谓的以德报怨,只是不想内心憎恨痛苦罢了,说到底,不过是自私的选择。
她最终还是因为那个花朵般的女孩子重伤,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临死的那一瞬,竟感到积攒的怨愤源源不断地涌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因着身体被灼烧的疼痛。
这样的怨愤,将她送下了地狱,强迫她忍受千百年的烈火焚烧之苦。
而当她踏出那个已经被当做归处的地狱深渊时,那样浓烈的愤恨已经平淡至极了。
她的伤口愈合了,只是心里还是稍微的有些疙瘩。
她不会憎恨,却也不会原谅。
……
【任务:撇清与土方岁三的关系。】
真是无理的要求呢,大人……
不过……呵,她喜欢。
……
新撰组的小聚会在一片和乐声中结束,微醺的众人摇摇晃晃踏出门外,土方留在最后。
“樱花祭,一起吧。”这个男人对她不咸不淡地说道。
“好的。”她眼角的一点朱红映衬得整张脸妩媚动人,这个被称作锦黎的艺伎优雅地笑着,万般风情,“下次来还要点我哦……客人~”
土方一愣,心中有几分说不出的酸涩味道,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她怎会这样称呼自己,娇俏可人,却疏离。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爱土方和千鹤的亲们请原谅我吧……
源世3
酒杯中,衣襟上,樱花七日落飘香。
一年一度的樱花祭,土方他们不能放松了巡逻,只得分批休假,待轮到他们几人时,花期已近末日。
奈落穿起一身鹅黄菊纹和服,由于是白天,也毋需涂多少脂粉,她的脸本就过于苍白,在素雅和服的衬托下,倒显出几分清纯别致。
推拒了男众的随侍,奈落独自走向樱花祭,高高厚厚的鞋跟踢踏作响,秀丽绝伦的面容和高雅的气质让这个女子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她放空了脑袋,什么也不想,垂下头,只顾默默向前走着,突然视线中多出一双大脚,奈落往旁边让去,脚的主人却跟她作对一般挪动了地方,再度挡住她的去路。
“呵呵,锦黎,是我。”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畏亵笑意,让人生厌。
奈落认得出这个声音,眼中一暗,摆起官方笑容缓缓抬头,也惊艳了面前的人。
“哟,锦黎真是越来越美了啊~”这确实是真心的感叹。
“大岛先生,贵安。”奈落优雅行礼,端庄清丽。
“啧啧啧~”大岛一副着迷的样子,盯着女子的脸,“锦黎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这个大岛先生,是个经商之人,半年前来到京都,看上了锦绣阁当家花旦锦黎,是她重要的客人之一,他面上一副绅士模样,但锦黎知道,大岛绝不是个善类,他奸诈狡猾,城府极深,以锦黎在这京都之地积累了五年以上的人气和实力为底,要与其抗衡,也不是一件易事。
当年,她因为这个大岛确实烦忧了不少,好在他在京都只呆了一年,也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对锦黎渐渐就淡忘了。
“大岛先生说笑了,锦黎乃尘俗之人,怎配得上先生您呢。”她微微行了个礼,“锦黎先行告辞,大岛先生好好享受樱花祭的乐趣罢。”
说罢,和他擦身而过,却被这个男人抓住了手腕。
奈落强忍住把他甩出去的本能反应,微笑着:“大岛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不能翻脸,不能翻脸,现在还不能翻脸……
这个男人装作不经意似的摩挲着她的手腕,企图将和服的袖子撩开,碰触掩住的光洁肌肤:“没有锦黎的陪伴,让我如何享受乐趣?”
“大岛先生,锦黎……”还未说完,奈落便感到自己被一阵大力拉出了这个男人的控制范围。
“抱歉,她今天有约。”这个男子的声音很陌生,气息却很熟悉。
略略抬头,只见白色的围巾和垂到胸前的深紫中长发。
是斋藤一,竟然是斋藤一。
据她的记忆,他们并没有多少接触,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
“哟,我想是谁呢!原来是新撰组的斋藤君!”大岛一副豪气万千的样子,“既然是斋藤君与锦黎有约,那我就先行离开了。回见。”
斋藤一点点头,也转身往回走去,瞥了一眼身边的锦黎,示意她跟上。
一阵风吹过,粉红的樱瓣纷纷扬扬,唯美浪漫,树下响起兴奋的欢呼声。
奈落看着这个接触无几的冷漠男人,不由得多了几分兴趣。
“方才之事,真是多谢你了,斋藤先生。”
“恩。”
见他不欲多言,奈落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随着他。
【奈落酱,现在传给你这个时空的剧情。】
由于这是她初始的世界,神大人很体贴地给了她十天的适应时间,在此之前,她并不知晓这个世界的主线剧情。
不一会儿,奈落只觉得一阵眩晕,扶住旁边的樱树方才站直,见斋藤一转身看她,朝他笑了笑,摇摇头,跟上去。
整理着脑中的资料,奈落无力地发现,那位柔弱而坚强的雪村千鹤小姐竟然就是这个所谓“剧情”的女主角,而土方则成为了那个肩负着拯救和被拯救的责任和义务的王子殿下。
原来,这是早已注定的。
在剧情中,甚至没有源千代的身影,没有锦黎之名,倒有个美艳的君菊。
她连酱油众都算不上么?
‘我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吗?’
奈落在心里闷闷问道。
【理论上是可以的,只要保证史书记载和原本的相同便可。不过,本大人给你的建议是,不要多做改动,毕竟此世已与你无关。】
‘恩,我知道了。’
神大人给予的限度已经很宽松了,她也不会无聊到妄图去拯救扭转。
而且,人终有一死,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辈子。
不如不救。
打定主意,奈落弯弯唇,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记得大人您是女子的吧?’
神大人方才用着男人的声音对她说话。
【本、本大人本来就是男的!】
‘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怎么回事?’
【那是……那是本大人愿意!而且你不觉得那样很好玩吗?】语气间有些得意。
‘其实大人是[——哔——]吧?诶?怎么说不出来?[——哔——]诶诶诶?[——哔——]’
【不要试了~想说本大人是[——哔——]吧?你看,连本大人都说不出来,何况你呢~】神大人得意地清清嗓子【咳咳,本大人在此郑重声明:本大人是男的男的男的男的男的!】
‘嗨嗨~’奈落按了按跳动的眉心,‘我知道了。’
【哼唧~】╭(╯^)╮
傲娇了吧……他这是傲娇了吧!
奈落感到一阵无力,当时感觉沉稳可靠的神大人也靠不住,这个世界真是不想让人好好过日子了啊……
这样想着,奈落有些分神,下一步却撞在了斋藤一坚实的后背上。
“到了。”这个男子恍若不觉,只是走到布好的赏樱席中,坐下。
席中尚无人,除了他们俩,斋藤一理好衣服:“副长他们一会儿就到。”
“恩,我知道了。”她抚好和服的下摆,缓缓坐下,“斋藤先生平素都做些什么?”
合格的艺伎都是善谈的,她们不论是国内大事还是花边新闻都能侃侃道来,能够应和上客人们的话题,让他们轻松开心。
但此时奈落的询问,只是因为对这个男人有那么一些兴趣,尤其是方才浏览了一遍那些剧情,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有那么一些……可爱?
斋藤一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吃饭,睡觉,杀人。”
“……”奈落抖了抖,好冷,又坚持不懈地问道,“那斋藤先生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么?”
这次男子瞥了她一眼,眼中有些疑惑:“没有。”
“这样啊……”奈落提袖,替他添了一杯酒,“本想有机会的话做些点心,以感谢斋藤先生方才的帮助呢。”
“不必。”
“不,一定要!”女子坚定地看着他,黑珍珠似的眼眸里波光流转,“请允许锦黎这样做!”
“……”斋藤一复杂地看了看坚持的女子,不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你……”男子抿了抿唇开口道,“你上次的伤如何?”
这是关心的意思?
奈落禁不住笑起,温柔静美:“已经痊愈了,连伤疤都没有留下。”她见他不信,竟挽起右手的袖子,露出洁白纤细的藕臂,伸到他面前,“斋藤先生还记得有一次我手臂上的伤么?你看,真的一丝疤痕也没有呢!我的恢复能力是极好的。”
男子的眼神却是躲闪起来,耳尖微红,慌忙扯下她卷起的衣袖:“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体统……”
诶?这话虽然说得官方,但单看他的反应……
奈落好笑地看着他,这是害羞了么?是的吧?耳朵都红了。
过了一会儿,斋藤一又恢复了平静冷淡的面容,饮下一杯清酒,浅浅说道:“你右边的手臂上本就没有伤,伤的是左臂……”
奈落闻言一怔,猛地抬头看他。
这个男人,他……
男子蓝色的眸子平静无波,默默喝着酒,没有多言。
他身边端坐着一位绝色佳人,黑色的长发被巧妙地盘起,一双幽深的黑眸中有些闪动的水光,她淡粉的唇温暖地微笑着,终是任眼中的泪珠重重落下。
回到这个世界以后,人类的感情似乎又重新回到她的心中,唠叨更多了,吐槽更多了,放肆更多了,情感波动也更多了。
就像一个人类一样。
她名义上的半个丈夫土方岁三从未真正关心过她,反倒是这个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的男子让她心生酸涩。
奈落眨了眨眼睛,笑得灿烂温柔。
她决定了,她要喜欢这个男人!
【喂——】神大人的声音拖拖拉拉的,有些嘴角抽搐的意味在里面,也有些,警戒的成分。
嗨嗨~奈落努嘴,她说说还不行吗?您不要太敏感嘛,大人~
只见这个女子挪了挪身子,凑到斋藤一身边,面若桃花,她娇柔软糯地轻喃道:“斋藤先生……我可以叫你‘小一’么?”
“……”斋藤一全身一僵。
“不说的话,我就当做你默认了哦~”深吸了一口气,她把男子的名字叫得酥心软骨,“小、一~”
哇咔咔咔咔咔~嗷嗷——
奈落温存地为他斟酒,心中却在狂笑,尤其是看到男子绯红的脸颊。
大人,调戏一下,总归是无可厚非的吧?呐?
【……】= =loading……
作者有话要说:斋藤「明白了,我帮忙,正好消磨消磨时间。」总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么,波吉(狗的名字),领着大家去找吧。」斋藤「你说……波吉?」平助「哦,总司,你这么说好像一是狗一样。」新八「是啊,即使是斋藤,要是被当成狗使唤,也会暴走吧。」总司「啊哈哈哈哈,怎么会呢,斋藤不会当真的啦,只是个玩笑而已。」平助「不是啊,我可一点也不觉得他那个表情是把它当玩笑。一用非常恐怖的表情狠狠瞪着总司哦。」新八「总司!我就不说难听话了,趁现在快道歉啦,要是斋藤冷不防拔刀被他砍掉脖子我可不管喔。」平助「啊,一你也冷静点啦。『局中法度』也规定『严禁私斗』哦。」斋藤「汪~」(噗)左之助「斋藤,我没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了?」平助「我觉得好像是说『汪』,难不成是我听错了?」新八「我也只听到了『汪』。该不会是什么暗号吧?我不觉得斋藤会说些无意义的话。」平助「是啊,一定是暗号。是吧,斋藤?刚才的是什么意思?」斋藤「刚才总司叫我『波吉』。」新八「是,是啊,再怎么样那样叫都太过分了啊,我们也……」斋藤「我觉得是狗的话叫『汪』不是很正常吗?……你们不明白的话就算了,忘了吧。」左之助「新八,刚才莫非是斋藤式的玩笑?」……总司「那么大家重振精神去找队服吧。波吉你就去道场找好吗?」斋藤「汪~」平助「一被驯得很服帖啊,话说他缠着总司好像还挺开心的。」左之助「说不定是因为斋藤一直很想尝试说笑话吧。」
源世4
男子深紫的长发微卷,以雪白的绸带束好,如流苏般垂到肩膀,他身着蓝黑色和服,系着白色腰带,脸上挂着凛然老成的神情,默不作声,此刻,白皙的面容微微泛红,俊美莹白的脸竟有些娇俏羞涩的感觉。
他并不高,但身体颀长。和原本的锦黎是一样的年龄。
有着如墨黑发的女子端坐在他的身边,替他一杯一杯添着酒,眉目温柔,她粉润的唇愉悦地弯着,不时地将眼神落在男子漂亮精致的侧脸上,放肆地打量着,直看得他局促不安,方才若无其事地移转开视线。
土方岁三几人到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温暖和煦的画面。
“副长。”斋藤一偏过头,恰好看到几人,站起身。
见斋藤一起身,奈落也后他一步站了起来,恭敬地行礼:“土方先生,还有各位,日安。”
两人站在一起,倒像极了一对般配的夫妻。
“啊。”土方岁三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理理衣服,坐下。
“锦黎今日是独身前来吗?”冲田总司看了眼土方,问道。
“是的,冲田先生,今日的锦黎只是锦黎。”
“啊~”冲田总司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锦黎,今天也很漂亮啊~”
“多谢冲田先生赞扬。”女子弯起了眼睛,温顺地躬身致意。
“呵呵,这是事实啊!”冲田总司拿手肘撺掇着土方,狡黠地眨着眼睛,“呐,是吧?”
土方抬头看了她一眼,恰恰对上女子含笑的眉眼,不自然地端起酒杯:“啊。”
哪料得女子并没有众人预期中的反应,倒是平静地淡笑着回了一句:“能得到土方先生的欣赏,锦黎真是三生有幸。”
“阿类?”藤堂平助眨眨眼睛,想要说什么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便坐在一边装作欣赏樱色,余光不时瞄向两位当事人的脸。
客套有礼的话似乎是暗藏锋芒的,不像是锦黎会对土方说的。
还是说,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藤堂平助抓了抓脑袋,大大咧咧地抓起一边的酒杯。
“各位,”奈落将手伸到宽大的袖口中,以此为遮掩,指尖划开空间,掏出了一包点心,“请尝尝这些吧,这是锦黎的一番心意。”
粉金色小格子布包包裹着小巧的食盒,与这漫天飞舞的樱花格外相称。
女子抚起袖子,她苍白的手指略显透明,轻轻揭开食盒的盖子。
风吹过,几片花瓣洒在盒子里,粉白的樱花团子上点缀着粉嫩的樱瓣,诱人极了。
奈落手掌侧上,示意众人道:“请用。”
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突然变得有些僵硬,脸黑黑的,眉头忍不住地抽动起来。
棕黄|色头发的男人撑着下巴,强作淡定,却笑得抽搐:“锦黎,这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女子将垂下的发拢到耳后,笑得纯净而无害:“恩,冲田先生,请尝尝味道吧。”
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曾见识到锦黎所做的食物,不是焦黑一团,就是卖相虽不错却有着杀人的恐怖味道。
……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胃疼……
斋藤一拿起一个团子,在土方和冲田两人灼灼的目光下硬是没吃下去,他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滑过一抹疑惑。
他们的眼神,是在说“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吃千万不要吃出什么事不要怪我没提醒你……”的吧?
斋藤一歪头,不解。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藤堂平助毫无所查地拿出一个团子填到嘴巴里,愣了神,在两人半张着嘴巴目含惊恐的注视中隔了半响才回过神。
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犹自沾染着些许米粉的手指喃喃道:“好……好好吃……”孩子般的青年眯着眼睛陶醉在这样的美味中,感叹着,“原来不仅仅是卖相好而已……
这樱花清新淡雅的风味加上糯米软粘柔韧的口感,嚼在嘴巴里,又Q又糯,还弹弹的,整条舌头都被征服了呜哇……又将这份清爽蔓延到喉间,真是……宛如春日初恋般的美味,太幸福了……”这样说着,青年流下了两行宽面泪,将两只手交握放在胸前,一副怀春少女的憧憬模样。
尝过奈落所继承的刘昂星的厨艺,藤堂平助不自觉地陷入中华一番的美味模式,他微笑着,闭起眼睛,感受着嘴巴里充斥的美好味道,飘飘欲仙的样子。也许,在他幻觉的世界里还有着九天的弦乐以及身材迷人衣袂飘摇的半祼仙女……
斋藤一静静嚼着樱花团子,也只是顿了顿,便恢复了正常,清冷淡漠的眼眸在这样温馨和暖的气氛下也柔和了不少。
貌似……很好吃?
土方和冲田两人对望了一眼,怀疑着拿起一个团子咬了一口,怔住了。
土方岁三微低着头,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他神情晦涩地问道:“千代你……何时有了如此精妙的厨艺?”
“啊,”女子轻描淡写地说,“前不久多练了几天,没想到就突然开窍了。”
“这样吗……”
“恩,”她垂下眼睛,平静地说着,唇角弯弯,温柔至极,岔开了话题,“锦黎还未跟各位提及,过几天锦黎就要离开锦绣阁了。”
“什么?!”
“怎么会突然这样决定?”
“锦黎……”
“……”
“是的,因为已经厌倦了……”女子偏过头,看向漾满花瓣的远处,神情突然变得哀愁忧伤起来,土方岁三见此,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他记得这个女子不止一次请求过他:“土方先生,带我离开这里好吗?拜托了,拜托了……”
只是他一直是沉默着,并没有回答。
土方岁三低下头,不再去看妩媚动人的俏丽女子,一些浓烈的歉疚鼓动在胸口,酸涩凝滞。
【演技派啊……奈落酱……】
‘呵呵,谬赞了。’
【恩恩,果然当初让你去结识敦贺莲是正确的选择啊!哇咔咔,本大人真是太明智了!哦呵呵呵呵呵呵……】
‘……’
那个时候,果然是演技PK的热血戏码吗……现在的神大人真是……
奈落叹了口气。
人生,好惆怅……
几人只见那个哀伤的女子突然叹了一口气,清丽的脸上有些纠结,她扯了扯身旁斋藤一的袖口,失落地说道:“到时候锦黎就没有住的地方了呢……小一收留我好吗?”
小一……
小一?小一!小一!!!
一片哗然。
她竟然称斋藤君为“小一”!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没有反驳!竟然允许她这样称呼自己!那个人是斋藤啊!是斋藤啊啊啊!
藤堂平助瞪大了眼睛看着斋藤一,不敢置信。
不不不!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无礼的请求又是什么意思啊!收留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斋藤君你要翘副长的墙角吗啊喂!
斋藤一面无表情地端起一杯酒,咽下口中的樱团子,似乎是在思考:“……”
藤堂平助往边角处缩了缩,小心翼翼地瞄向自家副长,咽了咽口水。
“啊对了,”一片静默中,女子突然Сhā话道,“雪村小姐今天怎么没有一起过来啊?”
土方全身一颤,声音有些沙哑:“她……待会儿就来。”说罢,便低头不语。
“可以。”斋藤一突然说。
诶诶诶!答应了?答应了!藤堂平助惊悚地看着他。这都是些什么情况啊!
“真是太感谢了,小一。”女子微笑着为他斟上一杯酒,神情淡定,面色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极为平常……个毛啊!斋藤君!你果然是要翘副长的墙角吗?!
只是,连副长都没说什么……看来是不在乎自己被翘墙角了……也罢……
藤堂平助瞥了眼严肃喝酒的土方岁三,镇定了。
也许,副长和锦黎之间本就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锦绣阁怎么会愿意让你独身离开?”土方岁三问道,他知道锦黎向来是锦绣阁的招牌,她要离开锦绣阁,不是给多少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对她说,我要嫁人了。”女子的黑眸闪耀着柔软的光,“所以我离开那天,小一要陪我一起呐~”
“……哦。”作者有话要说:感谢dandanye5亲的地雷支持嗷嗷——!!!小一什么的最有爱了嗷嗷嗷——!!!关于斋藤君的围巾:总司看着眼前斋藤冻得浑身发抖。总司:仅仅就为了捞回围巾,你就跳到那冰冷的江水中么?要知道,你会冻死的。”斋藤:我知道,但我非得捞回我的围巾不可,冬天如果不围围巾走路的话,我会感冒的。平助问斋藤,“你天天戴着那条围巾,不热么?”斋藤:这条围巾很有用,冷了可以保暖,热了可以擦汗,洗脸时当毛巾,吃饭时当餐巾,洗完澡当浴巾,理发时挡碎发,打扫卫生的时候当口罩(有实例),干坏事的时候当面罩,偷东西的时候当包袱布,有人看见的时候就用围巾勒死他灭口。还有其它很多用途,所以我要随身携带。”
源世5
昏黄的灯光将屋内的人影投到纸窗上,微微晃动着,摇摆着,影影绰绰。
奈落伸出手掌,苍白的指尖上跳动着黑心银焰的火苗,周边的空气浮动扭曲着,缓缓游移,恍恍惚惚的让望着的人不自觉地空洞了眼眸。
冰冷的火焰没有丝毫温度,散出的寒意令人心底发颤,虚弱的光映着黑发女子苍白如纸的脸,倒有些悲凉的意蕴。
“够了吗?”奈落靠在摇椅上面无表情地问道,在她面前站着一名临近中年却风韵犹存的浓妆艳抹的女人。
“……够了。”女人仿佛牙牙学语的孩童,生涩稚嫩地说着话,眼中毫无焦距,嘴角却艰难地扯出一个有些呆滞的笑容来,“呵……呵……好多钱啊……”
奈落皱了皱眉,挥手道:“退下罢。”
“……是。”说罢,女人机械地转身,走出房门。
女人是锦绣阁的老板。年轻时也是某一红楼中的花魁,名为“锦绣”,曾红极一时。后遇良人,引退为人ℚi,夫君却不幸早逝,她伤心欲绝后又重拾旧业,以夫君遗产加上自己的积蓄开了这家锦绣阁。
十几年下来,锦绣阁也在这片胭脂之地打出了名气,尤其是锦黎正式待客作艺后,锦绣阁在这一带的风头更是不可平齐了。
而今,锦黎要离开嫁做人妇,锦绣自是不允,开出了苛刻的条件,除却足以购置下半间锦绣楼的赎身钱款外,须在将为其夫君的男子的带领下,方可离开。
女人算盘打得很好,只可惜,现在的锦黎已非她所熟知的那个女子了……
……
素净的脸没有施丝毫的脂粉,露出原本就白皙细致的肌肤,奈落将微卷的长发理顺,并未挽作发髻,只是以一把小巧的桃木扇简单地装饰了一下。
穿上同平凡女子无异的素色和服,裹起修长的脖颈,朴素的木屐套上包着足袋的脚掌,而后遮在了和服长长的下摆中,不漏分毫。
她没有垂首矜持,而是抬起了头,目视前方,端庄优雅,宛如大家闺秀般淡淡地微笑着,温柔美丽的脸上映着纸窗透过的浅浅微光,她象征性地打了一个包裹,挎在臂弯上,随后推开门向外走去。
突然,奈落停住了,思考了好久,终是转身,划开一个先前开辟的属于自己的空间,将放置在床头的三味线琴箱放了进去,这才走了出去。
那柄三弦琴,是她身为锦黎的证明,无法抛弃也不想抛弃的自己的过去。
“小一……”女子从楼梯上缓缓走来,贤惠柔美,普通的衣裙并不能减损她丝毫的风姿,反而使得她更显韵味。
斋藤一站在楼下,突然地红了脸,女子现在的这个样子,比起那个涂满脂粉的风情妖娆的锦黎,更为好看。
心里上上下下磨叽了一会儿,斋藤一复而抬头答应着:“恩……”
“啊拉,”锦绣走来,笑呵呵地以扇遮面,“原来是斋藤君呐~怪不得这锦黎铁了心要离开我锦绣阁呢~”
“……”斋藤默然。
“哦呵呵呵呵~”女人笑得暧昧,“小锦黎可是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我这个姐姐了呢~唉,锦绣我果然还是老了吗,没有斋藤君的魅力大啊~”
“……”
“斋藤君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锦绣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分一杯喜酒呢?”
“……”
其实今天他只是受锦黎所托,来充当一会儿她所谓的“丈夫”,赝品罢了。
即使是真的丈夫,他也不可能为了锦黎举办一个隆重的婚礼,他的身份,不允许这样的放肆。
“斋藤君……”锦绣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楼上走来的人儿打断。
“姐姐!”年轻的女子走下楼来,温柔浅笑,她羞涩地嗔怪着女人,“不要说这些让斋藤君为难的话。”
“哟哟~”女人笑得更开心了,有些花枝乱颤的样子,“怎么,还没嫁出去就向着夫家了?连我这个照顾了你十年的姐姐都要责怪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嗨嗨~我知道了~”锦绣笑着拍拍黑发女子的肩膀,似乎想到了自己当年的经历,有些感伤,“以后姐姐不在你身边了,当心身体啊,要做好一个妻子可不容易呢,好好努力吧……”
“我知道的,姐姐。”她抱了抱涂了厚厚脂粉也掩不住沧桑疲惫的女人,“我走了,姐姐也会幸福的。”
“你这孩子啊……”女人湿润了眼眶,“好啦,走了就别回来了,好好过日子啊……”
“恩。”说罢,奈落挽起斋藤一的手臂,对锦绣鞠了一躬,随即两人一同离开了这锦绣阁,也许,此生终了,也不会再次踏入。
……
在猎人世界里,奈落取三人能力之长,融合获得了精神控制的能力,只是经受她念能力辐射的人在执行命令时,总会目光呆滞,神色不自然,极易被人怀疑。
她离开之前,对揍敌客家的大少爷伊尔迷·揍敌客施用了这个能力,命令他在她离开之后为之做一些后续的事。
当时,她并不担心伊尔迷会被怀疑,因为这个杀手家族的大少爷有一副珍贵的面瘫脸和空洞的没有一丝光芒波动的黑瞳,催眠前和催眠后,看不出什么差别。
可这终究是这个能力的限制,也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历经反复试验,她发现,只要把握好控制程度,便能让人在自己察觉不到的情况下顺从她的心意,这是潜意识的操控,任何人都无法知晓。
只要她愿意,便能让任何比她精神力量弱的人在潜意识里顺从她的意愿,且毫无所觉。
真是无情而恐怖的能力……
奈落最后看了一眼面含微笑却神情悲戚的锦绣。
效果不错。
此时的锦绣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完全颠覆了以前的想法,竟会心甘情愿地让她的钱罐子锦黎离开这锦绣楼,甚至还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不是真的关心大度,只是被操控了潜意识而已,成为强者的玩偶……
可是离开了这锦绣阁,今后,要怎么办?
神大人到目前为止只发布了一个任务,如今她同斋藤一一道踏出这座锦绣红楼,这个任务,算是已经完成了。
然后呢?
神大人没说,她也没问。
那就这样下去吧,偷得浮生半日闲……
“小一……”出锦绣阁后,她就放开了挽住斋藤的胳膊。
“恩?”
“你娶我吧。”
“……”斋藤一猛地停住脚步,盯着她沉默不语。
“啊——”奈落挑眉浅笑,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在说些什么啊~开玩笑的~”
“是……玩笑?”
“恩!”肯定地点头,女子向前快跑了两步,长长的黑发在空气中跃出完美的弧度,“以后要拜托你了,斋藤……”
手臂被拉住,奈落疑惑地转头看他,却见这个稳健成熟的男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娶你。”
他神情严肃,俊美的脸上映着温暖的阳光,刺得她的眼睛酸酸的。
她只得怔楞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喂……”女子转过身,慢慢踱步向前走着,“还愣着干什么,回家啦!”
斋藤一怔了怔,收起失落的表情,棱角分明的脸柔和下来,疾走两步,慢慢拉住她纤细微凉的手……
可是他没有发现,奈落,并没有答应他……
她终究是会离开的。
也许,终究也会回来……
只是,那是将来的事了。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
斋藤一,男,20岁,新选组三番组组长,左撇子居合斩高手,最尊敬的人是土方岁三。
十八岁时随近藤勇、土方岁三、冲田总司等人在京都成立壬生浪士组。
十九岁起,他们的队伍里时不时会出现一名风姿迷人的艺伎,土方说,她叫锦黎,现居于锦绣阁,是大家临时的同伴。
临时的……同伴。
女子面上涂着白色的脂粉,喜着艳红的华服,一副娇柔妩媚的模样,怎么看都只是个柔弱女子罢了。
可她的剑术着实厉害,下手快准狠,干净利落,毫不留情,比起他们这些专职杀人的武士也丝毫不逊色。
一起行动时,副长会吩咐她保护雪村千鹤,啊,雪村千鹤是个可爱坚强的女孩子,比他小上两岁。
锦黎总是尽力保护着雪村,只是那个女孩虽可爱坚强有时候却过于执拗,经常不听从锦黎的劝告,偷偷跑出去招惹麻烦。
那一次,她又擅自跑出要找土方副长,路上被一群维新志士盯上,好在锦黎及时赶上,却也害得两人受了伤。
斋藤一还记得,那天晚上,血色残月,殷红的和服映着女子惨白的面容,竟是艳丽至极。
她勉力笑着说完“我没事,雪村小姐好像受伤了,土方先生去看看吧”,甚至连包扎都没有,便一个人回了锦绣阁去。
那时,雪村千鹤还趴在副长怀里抽泣,胳膊上被蹭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流了几滴血。
锦黎……她没事吧?
斋藤一这样想着便悄悄跟上,却见这个女子一手执剑,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腹部,鲜红的血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浓稠,她走上几十米,便倚在墙边休息一会儿,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到了锦绣阁,从后门走了进去。
她伤的是极重的。
可她的自尊心也是极强的,不容许任何人看到她的软弱无助,不需要任何人的所谓同情。
所以,他只能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什么也不能做。
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甘愿的,因为她喜欢副长……
可副长他……
也许他并没有资格这样说,但副长的做法真的让他心生寒意。
副长是他最尊敬的人啊……
二十岁的斋藤一愈发沉默寡言,将感情深深隐藏起来。
直到那个梦一般的樱花祭,她笑着说:“斋藤先生……我可以叫你‘小一’么?”
“小一”什么的不怎么好听……
只是……
随你。
呵……
……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总司问斋藤。“小一君,你的生日是多久?”“$%*”“哦,哪一年?”“每一年。”噗——!一天,斋藤问自己队的队员甲“上次局里举行的《我的队长》活动,我帮你写的那篇文章怎么样了?”“局长说写得很好,很有思想,人物把握很好。”“那为什么没有得奖?”“因为队长写的是土方副局长。”新撰组的各位队长们准备在队士中选拔剑术优秀的做陪练。局长和蔼地问:“大家觉得这个陪练叫什么称呼比较好?”总司天真地举手:“我是一番队长,我的陪练就叫一陪^ ^”新八天真地举手:“我是二番队长,我的陪练就叫二陪^ ^”斋藤一:“你们聊,我先走了= =|||||……”(飘走)噗——!
源世6
斋藤一相貌是极为英俊的,可能是年岁尚小的缘故,长相中也略带了一些孩子气的可爱,但不至于被错认了年龄,他总是一副冷淡沉默的样子,性情沉稳,将情感隐藏得很深,只是个性中竟是有着十分单纯的一面。
斋藤一有一间简单的小房子,朴实的和式小屋,木结构为主,棕色和灰黑主色调,有传统的拉门,木质地板,不窄的厨间,还有独立浴室。
小屋门口蜿蜒着一条石板路,穿上木屐踏在上面嗒嗒作响。
门外有一个小巧可爱的庭院,嫩绿的草坪边角处有一株歪歪斜斜的樱树。
加入新撰组后,斋藤一就很少回家了,偶尔回一趟,也只是拿几样必须的东西,又匆匆忙忙赶回去。
对于一个很少回家的人,又恰逢街道改建,极易出现的一个状况便是——迷路。
在被斋藤一牵着手兜兜转转无数次经过同一间小寺庙时,奈落终于发现了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实。
“那个……”其实这种事女子不应多说,否则会刺伤夫君的自尊心呐,所以奈落选择了一个婉转的问法,“小一……你多久没回家了?”
斋藤一倒是正色,认真地回答道:“不久……一年左右吧。”他明白女子的话,严肃地解释道,“这里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的意思是迷路不是他的错,都是因为时代变化太快而产生地理距离代沟了吗?
是男人就要勇于承担啊,斋藤君……
奈落微微凌乱,迷惘地眨眨眼睛,扯出一个笑容来:“要不我们问问周围的人?”
“恩,对啊。”斋藤一点点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是吧……原来你没想到啊……
奈落看着找人问路的男子,抚额,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小一竟是个天然呆,明明是那么稳重成熟的样子……
她理正发上的桃木扇,看着男子略显清瘦却英挺的背影,竟痴痴地笑了。
这样的斋藤一,出乎意料地可爱呐……
……
两人历经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后,终于走到了传说中的小木屋,斋藤一舒了一口气,领着奈落走近阔别已久的房子里。
“咳咳!咳咳咳!”久无人住的屋子在推开门的瞬间扬起一阵灰尘,呛到了毫无防备的两人。
奈落以袖掩鼻,待灰尘慢慢沉淀下去方才悠悠说道:“小一,真的只有一年左右没打扫过吗?”
这个冷漠英俊的男子此时有些微微的赧然,吞吞吐吐喃喃了一句:“也许……两三年吧……”他穿着木屐走到杂物室,地面的木板上激起层层的灰尘,不一会儿,带了一块大大的抹布和一只木桶出来,对奈落说道,“我先打扫干净,千代你到外面等一会儿。”说罢,提桶到院中的井里汲水,将满满一桶水提到玄关处,把抹布浸湿拧干。
奈落看着这个忙来忙去的男子,黑色的眸子折射出一抹柔光,她制住了斋藤一脱鞋的动作,接过他手中的抹布:“我来打扫好了,小一去买一些米面油盐吧,总不能一直住在壬生寺不是?”
“哦。”嘴上答应着,斋藤一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满满的水桶,欲言又止。
“恩?快去啊~”奈落推着他,“早去早回啊~路上小心~”
“恩。”
送走了斋藤一,奈落闭上眼睛用圆观察了这座房子的大概状况,随后行动开来,她在真央灵术学院学习的时候,从没想过会将瞬步用到打扫房间上。整座屋子就只看到一些残影在闪来闪去,跟忍者似的。
乃们是不是想说,其实奈落酱对整座房子用一下“时间的对角”即时间回溯,然后,“房子就跟新的一样”了?
不是她不想用啊,关键是物体目标太大,内部构成太过复杂,物体历经的时间都不同啊靠之!万一把房子弄成新的了,房间内摆设的各种物品却被苦逼地还原成它生产前的状态了肿么办嗷嗷嗷!
所以,只能身体力行了……
唉……奈落叹了一口气,想当年源千代身为源家大小姐的时候,当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即使是在锦绣阁中也是有男众女佣侍候着……
自从跟了神大人,什么纤细娇嫩,什么小鸟依人,什么柔弱无害,通通变成了浮云状!也只有在演戏装[——哔——]的时候,才能拿出来抖抖晾晾。
便在心中默默吐槽,便清理着房间,待整座房子都整理完毕,奈落满意地点点头,又走到院子里,伸出手掌释放出柔和的念力,让院中凌乱疯长的杂草返老还童,回归了平齐整洁的面目。
眼看斋藤一还没回来,奈落抽出血刃对着那颗歪斜的樱树砍了下去,咳,不,是切去了胡乱生长的杂枝,经过一番修剪,整棵樱树看起来也顺眼多了,那些散落的枝叶在触碰到血刃的刹那便烟消云散了。
此时已夕阳西斜,橘黄的暮色抹红了平齐的草坪和生气盎然的樱树,继而洒进干净整齐的室内,屋里屋外焕然一新。
奈落心情有些小愉悦,哼起了许久未唱的歌谣,小时候,母亲总会在她睡不着的时候温柔地搂着她,轻声哼唱着月儿高高挂的曲子,那时真的是很幸福呢……
【低落了么?奈落酱~喂喂——奈~落~酱~】
好不容易有点怀旧的气氛,却被神大人傲娇的声音打断了。
奈落眼一眯,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滚远。”
【嗷嗷!小奈落,乃是嫌弃我了么?是么是么?呜呜呜呜……人家正值青春年华,还是很英俊很英俊滴~我知道了~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啊啊……】
奈落淡定望天,不再理会这位大人的絮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敢如此放肆地跟这位大人说话了,也许是隐隐察觉到,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神大人还是蛮好相处的……
只是……有时候太过聒噪了……
奈落听着不绝于耳的抱怨抽噎哀嚎,皱皱眉,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出了掏耳朵此种不雅之举。
果然,神大人最开始给她的所谓高深沧桑的印象都是假象啊假象……
神大人还在念叨着什么“新人旧人”的,什么新人旧人啊,他是在说斋藤一么?他是在自比为旧人么?无奈摊手~
等等!
刚才好像有个关键词来着……
“……小……小一!”奈落猛地睁大眼睛,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斋藤一出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这件事已经很不正常了!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奈落穿上木屐,踏着石板路跑出庭院,突然地迷茫了,她不知道斋藤一往哪一边去了!
强自镇定下来,奈落将圆的范围扩大到方圆两百米,竟发现斋藤一就在这条街的拐角慢慢往这边走来,他的速度不慢,貌似没什么事。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她方才是真的着急了,这种强烈的为他人担忧的情绪她已经有几百年没有感受到了。
奈落抚上胸口,心脏在那里跳动着,真是奇妙,她现在,就跟人类一样……
斋藤一回来时,奈落正坐在庭院的木板回廊边,她的脸色温柔淡雅,眼中却是寂静空洞的,好像在想些什么事情,或者只是在发呆,连他走近都没有察觉。
“千代。”斋藤一叫她,低沉的嗓音沾染了些许暮色的温暖。
“啊?”奈落抬头,“你回来啦。”她的视线慢慢聚焦,看清了逆着暮光的男子,他深黑色的和服衬得身体挺拔有力,一长一短两把刀别在腰间,白色的腰带上染着点点血迹,他暗紫的头发垂在肩膀,神色清淡,刀刻般的俊容还残留了一些柔和的弧度,这样的一个人,持刀的武士,傲然淡漠,冷静坚定,足够纯粹,这如斯暮色也似乎被濡染了血腥的味道,空气暗红凝滞。
等等!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血迹……
没错,是血迹!怎么会有血迹!
奈落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和服,果然有些暗暗的颜色,腰带上的血渍尤为明显,她急急起身,边七手八脚地检查着他的身体边问道:“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被女子这样近距离地触碰自己的身体,斋藤一微微脸红,轻声道:“我没事,刚才遇到一些乱党。”
“受伤了吗?”她不关心那些,只在乎眼前的人。
“没事,稍微划伤了一点,两天就好了。”
“在哪里?”
“这个……”
“在哪里啊!”
斋藤一犹豫着指了指背后,奈落忙绕到他身后,果然见到背后的衣服被划开一个口子。
拨开衣料,淡淡的血丝从男子莹白如玉的皮肤上渗出,看得奈落各种心疼。
“跟我进来。”奈落拢上他的衣服,浅浅说道。
“恩。”斋藤一默默跟着女子走进屋子,打量了一下焕然一新的屋内,有些诧异,也没说什么。
推开卧室的门,奈落将他引到床边:“趴下。”
不料,这个清冷骄傲的男子却突然地红了脸,看着干净整洁的床铺,本就不善言辞的他现在更是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千代……我……”
“你在想什么啊!”女子自见到他的伤口起就一直无波无澜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哦……”斋藤一顺从地趴在床上,感到后背的衣服被毫不留情地撕开,有丝丝的凉风拂过,打了个寒战,随后,女子的手掌轻轻覆在他的伤口上,温暖舒服,他眯着眼睛,快要睡着了。
“好了。”女子温柔而略带凉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唤回了斋藤一游离的意识。
好了?就这样?
斋藤一有些疑惑,转头看向女子。
见状,奈落笑言道:“你摸摸看。”
依言摸了摸,果然,伤口完全愈合了,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呵呵,”女子笑着站起身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洗好的浴衣放在床头,“我有些特别的能力,”她解释道,“不要跟别人说哦~”
“恩。”男人郑重点头,真挚纯粹,让她瞬间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这样干净的男子,怕是从未说过谎的吧。
“先去洗个澡吧,”奈落摸了摸他触感极好的长发,“我去做饭。”
“恩。”
奈落淡笑着向门外走去,心情愉快。
其实,这样的平静生活,也很不错,她生前极为期待的,便是这般的宁静温馨。
【参加新撰组下一次的任务,接触剧情人物:雪村千鹤。】
刚走到门边的女子脚步一顿,缓了缓,从容地迈出,并体贴地替斋藤一关好房门,脸上的笑容却是敛了起来。
“大人,何不容人一世闲啊……”她轻轻说了一句,继而走向厨间。
她曾经怀疑过,神大人发布的任务总是零零散散,没有一个主线,有些奇怪了,但转念一想,她的任务是让神大人不再无聊,以此为解释的话,这些任务便也顺理成章了……
雪村千鹤……
其实她也很想再看看这个小女孩呢,被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抢了曾经的爱人,即使是她,也是有些不甘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一君冷笑话剧场~某天晚上,四位新选组队员去大阪办事,途中睡在同一间旅店里。芹泽、近藤、土方、永仓一时都没有睡意,便索性聊起了天,只有斋藤嫌无聊而先睡着了。聊着聊着,近藤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假如碰到一个美女,你第一句话会对她说什么?”芹泽:“丫头,做我的女人吧,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全京都的男人都再不敢碰你一指头。”土方:“芹泽你真低俗,换我就这么说——(帅哥腔)美丽的小姐,在这牡丹花盛开的月夜,您比牡丹还要娇艳……您愿与我共度良宵吗?”永仓:“土方,要知道我们可没你那么好的条件……我只会说姑娘你真漂亮,我看上你了。”这时斋藤被三人的说话声吵醒了,气恼地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赶快睡觉吧!”
源世7
斋藤一穿上墨黑色的衣衫,腰间两柄佩刀斜斜带好,依旧是白色的发带和围腰,他站在玄关处,已穿好木屐,神色复杂地看着整理着装的奈落。
“千代……你一定要去吗?”
“当然,”一边说着,一边将行动方便的黑底上衣红色长裙理好,转过身背对着他,“小一,帮我系下腰带。”
斋藤一“嗯”了一声,利索地将女子长裙上的腰带系好,叮嘱道:“一切小心。”
“恩,我知道~”她走下,穿上木屐,微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放心吧。”
斋藤一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谨慎担忧了,却突然地变了脸色,神情不郁道:“不要再因为雪村受伤了……”
“恩,”奈落顺势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男子温热的,因呼吸而上下轻微浮动的胸口处,“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走吧。”
“啊。”
……
夜色如墨,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丝星光月色。
斋藤一和奈落抄近路走向壬生寺,两人并肩而行,小路上有不少碎石子,木屐踩在上面,并不好走。
走了一段,斋藤一突然问道:“看得清吗?”
奈落一愣,条件反射地想要回答看得清,却转念一想,这般漆黑的夜,倘若她没有用凝,应当是看不清路的吧。
“……看不清。”
男子并没说什么,奈落只感到身边那只温暖宽大的手在漆黑一片中,摸索着她的手,然后,握住。
斋藤一牵着她向前走着,放慢了速度,想必,他也是看不清的。
奈落怔住了,傻傻地跟着男子往前走着,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脑海里难得单纯地什么也没想,只是忽然地一阵暖意流过心底,酥酥麻麻的,令人心动。
她轻轻颤抖了一下,欲盖弥彰般理了理垂下额头的黑发,让自己的手静静躺在男子宽厚温和的掌心。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真是美好的愿望呐……
……
幽暗的夜里,壬生寺外的两盏昏黄的罩灯显得格外醒目,两人赶到的时候,就只有土方岁三和雪村千鹤两个人,他们在说着什么,神情有些歉疚悲伤。
听到脚步声,两人匆匆看向门口,雪村千鹤抬眼撞见那黑色上衣红色襦裙的女子,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惊慌起来。
女子褪去了艺伎华美绮丽的和服,穿着与一般的少妇无异,只是更为精致优雅,她身着普通的衣衫,秀美清丽的容貌却掩不去分毫,有种温柔贤惠的味道,沉沉静静的,反倒愈发吸引人了。
“是……锦黎吗?”女孩眨了眨眼睛,急急地问着,焦灼地想要确认什么。
奈落不着痕迹地避开她扑过来的身体,清淡而有礼地回道:“恩,好久不见,雪村小姐。”
“锦黎!”雪村千鹤激动了,她紧紧握住女子纤细苍白的手腕,甩动着摇晃着,“锦黎你这些天怎么都没有过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我很担心你啊!”
奈落挑眉,担心?是担心她不出事吧。
“雪村。”斋藤一拉开女孩的手,把奈落挡在身后,冷漠地说道,“千代已经离开锦绣阁了。”
“哦……”雪村千鹤沮丧地垂下头,“好可惜啊,以后不能经常看到锦黎了……”
土方的目光转到灰心难过的雪村千鹤身上,奈落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地勾起轻蔑嘲讽的笑意,她已经引退,脱离了锦绣阁,雪村千鹤却依旧称她为“锦黎”,究竟,是何居心?
况且,口中说着担心,却不曾向土方或其他人询问她的近况,这一点,不知道是过于单纯还是……真是虚伪得让人不爽啊。
小姑娘,你不够敬业呐,演戏什么的,要做就要做全套。
斋藤一皱了皱眉,不再理会女孩,转身轻轻抬起奈落的手腕。
雪村千鹤好歹也是练过剑术的人,手上的力气比起一般人来要大上不少,再加上刻意或不刻意的暗中使劲,一时间奈落手腕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一片。
霎时间,斋藤一阴沉了脸色,脸上一片阴霾,这个冷漠的男子脱去了残留的那抹柔和,全身的气势冰冷得骇人。
雪村千鹤瑟缩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土方身后躲去。
土方岁三深紫的眼眸中充斥着难以遮掩的疲惫,他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千代……千鹤她不是故意的……”
斋藤一欲说什么,被奈落安抚般拉了拉衣袖,稍稍缓和了情绪。
“没事,我知道,雪村小姐只是有些激动。”土方并没有发觉她温存柔软的语调里藏着的半缕讽意,唯独看到女子娴静地微笑着,温和淡雅,“没关系的,土方先生,我并不在意。”
源千代就是这样的人,你狠狠地伤害了她,她可以温柔地笑着说没关系,她可以毫无介怀地和你玩笑嬉戏,可以眼含温存地注视着你关照着你,但这不过是虚假疏离的温柔罢了,终其一生,都不要妄想从她那里得到一分半毫的真心。
若是你陷入困境,若是你可怜地请求她的帮助,她会很给面子地站到你身边,然后,在旁边弄一小板凳嗑瓜子冷笑看戏,心情好了会顺手帮帮你的敌人推你一把,让你越陷越深。
她的信任和真心,只给一次,任何人都没有破例。
【太恶劣了哦~小奈落~】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淡定微笑。
【……】喂——这不是夸奖啊……o(╯□)o【这样斤斤计较可不是什么宽容的行为哦……】
‘瞧您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宽容了,大人,我只是个人类罢了,哪里会有那么高尚。只要他们不触及我的底线,我自可以温柔相对,但是一旦越过了那条边界,那就,不要怪我了……’女子翘起一边的唇角,笑得邪恶肆意,‘我就是小心眼,就是睚眦必报,就是个小女子,就是个人类,怎样怎样!我喜欢!哼!’
【傲娇了吧……乃这是傲娇了吧……】
‘哼!’扭头,不理。╭(╯^)╮
……
不一会儿,一番队至三番队的成员都集齐了,新撰组今晚有个不小的任务。
昨天刚接到密报,暗藏在京都伏见区附近的一队维新乱党密谋在今晚偷袭壬生寺。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严肃起来。
近藤勇刚刚分派好各小组任务,便听到门外涌起一阵喧嚣吵闹,冲进来一名新撰组队员慌乱地报告道:“总长!不好了!维新乱党打进来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众人各自握紧了腰间的刀,等待着总长的命令。
近藤勇皱眉,不知是如何泄露了风声,他们来袭的时间比起之前得知的,竟然要早上两个时辰。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近藤勇神情凌厉肃穆,这个庄重老成的大叔,温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狠厉坚决:“一番队留守防御,二番、三番从左右旁门攻出,一个也不要留!”
“是!”
奈落习惯性地站在雪村千鹤身边,土方岁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示意千鹤就拜托她了。
女子弯了弯唇,即使在这样一触即发的紧迫中,她依旧从容浅笑,这般的自信洒脱,耀目之极。
土方岁三怔怔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还在战场中,思绪回到了一年前在锦绣阁的那个下午,女子眉目如画,精致细腻,她清淡的声音中扬起浅浅的羞涩和期待:“等到一切都过去了,带我离开这里好吗?我想要和土方先生在一起,不管到哪里都好……”
那样纯然的希冀,简单干净,醉人的甜蜜。
他记得他当时是沉默着的,只是酌着一杯酒,在女子渐渐暗淡的目光中缓缓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千代,如今乱党猖獗,幕府形势危急,不适合做这些打算。”
听闻他的话,女子变得灰白的神色再度明亮起来,笑着替他添上一杯酒,陪他说话解闷。
他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却又再度点燃了她的希望。
如此反复,日复一日,折磨着女子跌宕的心。
土方岁三沉下眼眸,不是女子不好,只是比起新撰组她便微不足道了,说他利用也好,说他虚伪也罢,他并不否认,只是唯一感到内疚的是,他确实践踏了女子的真心,这件事,已经不可原谅了。
看向站在雪村千鹤身边的女子,比起那个怯懦柔弱却又有些胆识的小女孩,源千代真是可以用绝代风华来形容了。
土方有些失神地望着她,她很美,他以前就知道,可是从何时起,这个妩媚妖娆的女子竟然美到了这种地步,娴静柔软的又奇异地让人心悸的美。
雪村千鹤看到土方的专注的视线,颤巍巍地差点没站稳,她摇晃了两下,低下头,咬着嘴唇,许是用力太大,唇上印上了深深的红痕,甚至有丝丝血迹渗出。
女孩委屈地握紧腰间的刀,几乎要抑制不住喉间的抽噎,而事实上也是,虽然门外一片混乱,但她娇弱细小的抽泣声还是在这寂静的、蓄势待发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土方岁三猛地回神,走到女孩身边,轻轻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恩……”雪村千鹤故作坚强地狠狠擦了一下眼睛,抬起通红的眸子看着土方,小鸟依人的柔美,“我没事,土方君,给你添麻烦了……”
“笨……”土方宠爱着揉揉女孩的头发,又端正了脸色,听着门外喊叫打杀的声音,神情犀利寒凉。
雪村千鹤默默收回了几滴泪水,在屋内新撰组成员目光灼灼的注视下,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
奈落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言语。
突然地传来破门而入的轰隆声,众人皆是神色一凛,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果然有乱党趁机闯进,近藤勇一声令下,各位持刀武士冲向破门而入的倒幕乱党,双方缠斗起来。
有几人冲到看似柔弱纤细的两个女孩子这边,奈落哼笑一声,拔出腰间一把普通的武士刀干净利落地砍下去,霎时间,血溅三尺。
手还按在刀上的女孩呆在那里,机械了抹了抹被溅上几滴血的脸,无尽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她瑟瑟缩缩地看着挥刀收割着生命的女子,看着她唇角边噙着的浅笑,只感到满满的恐惧,雪村千鹤喃喃道:“好……好可怕……锦黎好可怕……”
她在害怕,害怕着屡次救她性命的女子,害怕着女子刀尖上的寒光和狠厉。
雪村千鹤堪堪向后退了几步,躲过迎面而来的刀锋,却挡不住再一次的攻击。
仿佛慢镜头一般,雪村千鹤眼看着寒光闪烁的刀向她的面部袭来,心跳暂停了几秒,她的瞳孔急剧收缩,身体却因着惧怕怎么也动不了。
下一瞬,那个砍向她的男人僵住了身体,鲜血从嘴角蜿蜒流下,男人缓缓转头看向刺穿他的刀剑的主人。
那是一个从容不迫的美丽女子,气息温和淡雅,仿若在野外踏青一般,甚至在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慵懒闲散的味道。
他缓缓闭上眼睛,记住了这个女子漂亮的容貌,他甚至听得到血液从身体里流走的声音。
随之,女子毫不犹豫地抽出绞入他腹部的刀剑,随之而来的是肉体倒地的声音。
【哟,不推她一把么?】神大人悠然挑眉。
‘哪能呢,’女子巧笑倩兮,卷带起丝丝缕缕的温柔缠绵,‘土方先生还在看着呢~’她瞥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土方岁三,挑起狡黠的笑容,‘现在,还不能翻脸啊~温柔贤淑的源千代,可要让他们看清楚了~’
【切——】神大人吐槽曰【真是[——哔——]】= =
‘啊?什么?’奈落只听到一阵盲音。
【我说[——哔——]啊[——哔——]……】这位大人喊了半天,最终无奈摊手【算了,本大人忘记了和谐屏蔽系统连本大人也不给面子~】他故作深沉地哀叹道【唉,早知道当时就不设这个了……】
奈落一愣,随即回神,反手将一偷袭的倒幕乱党秒杀。
她站在血雨腥风中,心情有些微的凌乱。
和谐屏蔽系统……
你妹啊!!!尼玛这是什么烂设置啊!
大人咱们走的一直是悲情文艺苦逼路线的啊有木有有木有——!!!
乃不要无限崩坏了好不好不好不?!啊啊啊!!!
黑色长发的女子微笑着,从容不迫,温和静美,她游走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中,突然加快了砍杀的速度,笑容倒是更深了些。
她看着四溅的鲜血,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舒爽了一些。
雪村千鹤惊慌地缩进角落里,看着女子在鲜血中酣畅淋漓的杀戮,眼中是明晃晃的指责和畏惧,她的眸子不住地颤抖着,嘴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好可怕……好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iuxin0791亲的地雷君~么么……斋藤小剧场:一伙叫做新选组的饭团和一伙叫做御陵卫士的馒头打起架来了,正好有个叫做斋藤一的烧卖经过,新选组的饭团们揪住他就要打。情急之下斋藤一撕开衣服喝道:“奶奶的,老子是卧底!!!!!!”嗷嗷——!!撕开衣服撕开衣服撕开衣服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胸膛了嗷嗷嗷嗷——!!!话说近藤勇应该被称为“局长”的来着……但是“局长”这个称呼实在是太现代太潮流太牛叉了……于是咱默默回避滚走……(但愿不要有亲看到这段话……)
源世8
午夜时分,新撰组终于堪堪取胜,由于只有三个番队参加此次的任务,倒也没有大伤元气。
几十个大男人围坐在屋子里处理着伤口,作为斋藤一的妻室,奈落尽可能让自己的气息薄弱,不给他们带来太多尴尬。
斋藤一没受太重的伤,只因一时不查,胸口处被斜斜划过一刀,不深不浅。
渗出的鲜血浸染了绷带,这个俊美冷漠的男人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也显不出丝毫狼狈。
奈落拿了一些绷带,避开新撰组的成员,异常强势地把斋藤一逼到墙角,查看着他的伤势,然后在男子心虚脸红之时平静地拆开他胸口处草草包扎好的血红的绷带。
斋藤一身形修长,身材极好,皮肤是那种如玉般的莹白润泽,在这样肤色的衬托下,那一道猩红的血痕竟有种艳丽至极的感觉。
很漂亮。
奈落点头。
也很诱人……
奈落抿了抿唇,在两人周身设了个薄薄的结界,使得其他人的注意力从这里略过,而后将微冷的手掌覆在他的胸口处,柔和的光晕散出,修复着他不甚严重却依旧流血不止的伤口。
伤痕很长,女子秀气的手指在他的胸口上来回移动着,或刻意或不经意地按压揉捏,肌肤相碰,细腻的触感顺着脆弱的神经直直传入大脑。
不一会儿,这个有着深紫色漂亮头发的男子克制着喘息起来,他紧咬着牙关,将细碎的即将破口而出的呻吟声缩在喉间,莹白光洁的皮肤已经开始隐隐发热,他将头一扭,耳尖的绯红连滑落的长发也遮不住。
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那个替他治疗着伤口的女子偏偏端庄着神情,样子极为认真,她的几缕发丝跳到肩膀上,温婉贤淑,竟是美丽得令人心跳加快。
【喂——】神大人显然是看出了女子的小心思,无奈抚额【你想让他失血身亡啊?- =】
奈落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这点,感受到斋藤一身体不自然的僵硬和持续上升的温度,缓缓笑开,手上也正经了不少。
不错,她承认,她就是在吃豆腐来着,小一的水灵灵的嫩豆腐~
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已半月有余,除了牵个小手,偶尔抱抱,剩下的全是清水和谐文了……
╮(╯_)╭
好吧……她得承认来着,在美丽大方温柔善良的源千代小姐的心中一直潜藏着这样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小癖好:调戏美男嗷嗷嗷——!
奈落羞涩捂脸。
其实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攻来着……
所以……
迅速治好了斋藤一的伤口,女子纤细修长的手指却停留在男子的胸口不肯离去,还如羽毛般轻拂而过,徘徊游移着,暧昧缠绵。
所以,小一君!不要大意地让我调戏吧!
奈落唇边含着及其温柔娴雅的笑容,手下的动作却越发肆意煽情。
‘恩恩,弹性十足,温软细腻,手感不错,很不错~’心情大好的女子愉悦地对神大人说着,‘求打包带走啊大人~’
【什、什、什、什么?!!!】这位不甚成熟的大人立刻炸毛【你想得倒美!本大人、本大人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嗨嗨~说说而已嘛~不要激动~淡定淡定~’
这样毫无遮掩的敷衍让神大人不再淡定了,于是他黑着脸威胁道:
【信不信本大人现在就把你送到下一个世界……啊恩?奈落酱……】
‘我信~’女子的声音突然地软下来,变得柔和宠溺,一声一声地替这个越来越孩子气的大人顺毛,‘奈落当然知道,大人您最厉害了~’
虽然这样的说辞和方才的话题没有什么相关性,但这位大人炸起的毛还是被纯真地舒服地美好地捋顺了。
【哼唧!】傲娇地把持着自己的自尊,神大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大人生气也是为你好啊~小奈落,剧情人物是支撑这个世界的关键人物,不能脱离本世界的,破坏世界平衡这件事带来的后果可是毁灭性的~本大人当你无知就不计较这次了~】
哦?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奈落微微疑惑着,怎么总觉得神大人的言语间有些……心虚?
虽然这样想着,女子还是乖巧顺从地接着话:‘奈落多谢大人宽宏大量~’
【知道就好~本大人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吗?
奈落扭头,表示对这样傲娇不诚实的大人无话可说。
斋藤一靠坐在墙边,衣衫半敞,面带潮红,他的胸口起伏着,不经意摩挲到女子细腻柔滑的手,喘息更甚。
男子宝石般蓝色的眼睛宛如初晨的海洋,泛着潮湿朦胧的雾气,倒有些湿润诱惑的味道,他紧抿着唇,在终于察觉到伤口早已痊愈而女子的手依旧在他胸口处流连时,斋藤一方将视线默默转回,对上了奈落温暖柔和的黑眸,这个男人的声音低哑深沉,含着一丝颤抖:“……千代……”
这一声“千代”当真是被叫得千回百转,让奈落的小心肝不禁为之一颤,斋藤一睁大了眼睛,惊异于自己这样的声音,咬住唇,死死不再吭声,眼神却在传递着一个讯息:此处有人,回家再说。
回家再说?
奈落挑眉,回家就没得说了~
两人在一起这半个多月,虽睡在一张床上,却不越雷池分毫,当真是相敬如宾了。
想必斋藤还是顾忌着源千代对土方的感情,不愿勉强了她。(嗷嗷,其实不勉强的尊的一点也不勉强啊小一君——!)
而对于奈落,她虽喜欢斋藤,却也不会想到和他[——哔——],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在这方面,她其实是只知识不少但经验全无的青涩小苹果……
想着这些,女子温柔体贴地说道:“我只是检查一下伤口是否痊愈。”
尊的!请看她真诚的眼睛!
斋藤一看着自家夫人闪亮纯净的黑眸,有生以来第一次无力地抽搐了嘴角。
他转过头,努力缓解着心中的燥热,淡定地穿上衣服,系着腰带的时候,突然有一种自己被上了的感觉,这个男子动作顿了顿,回答了自家夫人的话:“哦。”
这样的回答……毫无诚意啊毫无诚意!
“等一下,”奈落举起身边的绷带,“虽然伤口好了,还是要做做样子啊~”
说罢,她硬是扯下了斋藤一刚刚穿好的上衣,把白色的绷带一圈圈仔细地缠上去,顺手又摸了两把。
【喂喂!】神大人忍不住吐槽【小奈落你是不是缺男人了?欲求不满了吧?也对,是到了这个年龄了~】
这位大人认真思考着,真诚地提出了解决的方案【不如,本大人发发善心,做做牺牲吧,陪你春风一度如何?】
奈落扶斋藤一站起来,温柔地笑着:‘滚远。’
【嗷!呜呜……伦家桑心了……】
‘……’
……
已近二更,经过一场厮杀砍斗,众人也饿了,奈落在替斋藤一治好伤口兼调戏满足后就转到了厨房,为新撰组的各位做些宵夜。
这厮显然是心情不错,一边做菜,一边哼着歌,倒像是在郊游一般。
女子扎好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膀,发尾微卷,增添了些柔媚的感觉,她唇角弯起,温和美丽,手上娴熟地切着菜,时不时看一眼冒着热气的锅,这个女子连做菜这样的事情都能够如此优雅。
实在是……让人嫉妒。
雪村千鹤站在厨房门口,将脸埋在刘海的阴影下,满是不甘。
“雪村小姐?”奈落仿佛刚刚看到她一般,友好地邀请着,“要一起来吗?”
“恩,”雪村千鹤艰涩地笑着走了进来,稍微有些局促,“可是我不太会这些……”
“不会不要紧啊,学一学就会了~”女子温和地对她说,“雪村小姐总是要嫁人的~”她促狭地冲女孩眨眨眼睛,“如果雪村小姐学会这些,土方先生可是会很高兴的呢~”
说到土方岁三,雪村千鹤的脸上浮起两抹红晕,显得娇美可爱,只是突然间,这个女孩想到了什么,粉嫩的脸蛋苍白起来,她怯生生地恳求般地对奈落说道:“锦黎,请你离开新撰组好吗?离开土方先生好吗?”
土方先生他,一直在看锦黎,她心中很不安啊……
雪村千鹤对于源千代这个女子有着复杂的情绪,惧怕着她,谴责着她,乞求着她,也轻视着她。
听闻这样的说辞,女子的笑容瞬时消失,方才的温暖友好仿佛昙花一现般,雪村千鹤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与我何干!”奈落冷漠地看着女孩,忽地莞尔一笑,“莫非是,土方先生根本就不喜欢你?或者是,你留不住他了?”
“才没有!锦黎,你不过是个艺伎罢了!”女孩显然被踩到了痛脚,可爱的脸蛋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嫉恨、轻视、不甘,一览无遗。
“那又如何?”奈落站起身,俯视着她,眼中的轻蔑一览无遗,“雪村小姐,也许我以前把你想得太好了。”
艺伎是表演艺术的美丽高雅的女子,不是卖弄□,更不卖身。
所以,那又如何?
奈落端着做好的宵夜往厨房外走去,脸上慢慢浮现出一贯温暖柔美的笑容,声音中的刺骨的冰冷令人战栗,她淡淡说道:“你,雪村千鹤,根本就配不上土方岁三。”
浅浅的言语,不像是在恐吓威胁,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样的语气和其中的笃定,另娇小的女孩惧怕颤抖,她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惊恐的泪水,控诉着女子的残忍,心底却有一个声音断断续续赞同着女子的话,这样的矛盾折磨着她,快要疯掉了!
“啊啊啊——!!!”女子抱头大叫,“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土方先生是喜欢我的!我和土方先生一定会在一起的!一定会的!一定……”
说道最后,她的眼睛没有了焦距,像是在催眠着自己。
奈落莞尔一笑,温婉甜美,在女孩大喊之前,她已经用结界隔绝了厨房和大厅,没有人,会听得到。
她把饭食分与大家,揣着一个食盒走到斋藤一这边,浅笑着以他受伤为借口,温柔地喂着男子吃饭。
这样和谐温馨的一幕,看得众人皆是羡慕不已,嗷嗷嗷,好想娶个老婆啊——!
土方岁三看着温馨的两人,紫色的眼眸有些忧伤浮现,口中美味的饭食也苦涩了,他低下头,不再看他们。
雪村千鹤窝在厨房的墙边等着她的王子,而厅中的众人却仿佛得了失忆症一般,竟不约而同地忘记了那个可爱的女孩。
今夜,漆黑似墨,寒冷如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079959亲的地雷~另,Ghost夜 亲乃看得不错,封面就是水银灯~小剧场:屯所里又搞比武大赛,下面是剑术比赛,由小铁为大家分发竹剑。小铁一时走神忘了给土方发剑,而给总司多发了一把剑。总司发现搞错了,于是喊住小铁:“喂,铁君,我有了!!!”土方见状连忙喊住总司:“是我的是我的!!!”= =
源世9
樱花已逝,徒留残枝,暖风靡靡。
而斋藤宅的那一树粉樱却仿佛忘记了季节,开得正旺。
层层叠叠的花瓣蓬松地堆砌在一起,压弯了枝桠,唯独被奈落几刀下去修整好的树干主枝依旧傲然挺立,气势十足。
一身青黑色浴衣包裹住斋藤一修长的身体,衣襟微敞,露出早已痊愈的光滑依旧的白皙胸口,他刚刚洗过澡,湿发未干,柔软地搭在肩头,让这个英俊的男子略显秀气。
及其悠闲地,也很有情调地,斋藤一缓缓踱步到樱花树下,任阵阵清风将粉嫩的花瓣撒到他湿漉漉的发丝之上,樱花的淡雅糅杂了沐浴后清香的气息,随着爽心的微风弥漫在庭院的空气中,此番美景,让走过来叫男子吃饭的奈落很是正常得心神一荡。
她家小一君,果真是极品美青年一枚啊~
奈落满意地点点头。
不能打包带走,有点怨念呐……
“小一,”女子身着简单的淡蓝浴衣,迈着小碎步走近他,笑道,“该用晚饭了。”
斋藤家的晚饭吃得蛮早,此刻太阳虽已西斜,天光却依旧明亮,柔和煦暖的暮色从容不迫地悄悄逼近。
“恩。”斋藤一点点头,眼睛盯着繁盛的树冠,刀锋般凌厉的面容缓缓柔和下来。
奈落自知他此刻是不愿离开的,也没恼,倒是索性往回走去:“在此稍候。”
也许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培养出了一些淡淡的默契,斋藤一的心思奈落大致地可猜上几分,而奈落的想法,斋藤一却也从不加以疑虑,只是静静看着她,专注而信任。
被这样的男子喜欢着,应当是幸福的罢。
离开不一会儿,奈落搬来一张泛着阳光香气的竹席子,将席子铺在樱树下,而后把厨间的饭菜和碗筷摆放在一张小桌子,直接将小桌子端了过来。
男子见状,欲上前接过桌子,被自家夫人微笑着回绝了,想到奈落那出类拔萃的剑术,想必这些臂力还是有的,便也不再坚持。
斋藤一并不是个十足的大男子主义者,再加上源千代本就是他喜欢的人,对待她也足够宽容,几乎到了说一不二的地步。
黑发女子温柔浅笑,摆摆手招呼他坐下,她眉眼弯弯,愈渐细长的眼角稍稍向上翘起,倒有了些风情魅惑的味道。
她将一只手伸入宽大的衣袖中,竟端出一壶酒,随即在斋藤一些微惊讶的目光中,拿出两只漂亮的杯子。
白玉的酒壶和相映成辉的两只玉质小酒杯,有些晶莹剔透,在这番暮色降临之时,映着橘色的天光,异常得精妙温雅。
奈落自是知晓斋藤一是喜饮酒的,只是出于他的健康,甚少打酒回家。
她的空间里倒有几坛好酒,是她从尸魂界那边顺来的,朽木白哉婚宴时招待宾客的上等酒品,想必是尘封了百年的佳酿。
将壶中酒斜斜斟入杯中,醇厚悠远的酒香四溢开来,一时间,两人都有些迷醉。
“试试这酒吧。”奈落将白玉杯推到男子面前,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捏起酒杯,先是闻了闻香气,又稍稍品了品,眉眼间透露出赞赏的意味,而后一饮而尽。
“果真是好酒。”斋藤一点头赞许道。
“呵呵,”奈落掩唇笑曰,“百年陈酿,自是上品。”
斋藤一点点头,也没有问这酒的来历,接过奈落为她盛好的饭。
源千代,现名斋藤千代,她的秘密向来不少。
譬如此时上佳的酒品,譬如她奇异的治愈能力,譬如那魔法般凭空拿出酒杯的动作,譬如愈加凌厉干脆的剑术。
她将这些在斋藤一面前一一展现,并不掩瞒,只是也没有解释原因。
而这个冷漠高傲的男人却也顺从着不去过问,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那么些秘密,而对于千代,应当信任。
这份信任,也是独一无二的。
樱花,佳酿,美人,乃是樱花祭不可缺少的三宝,只是现在这过了时辰的樱花祭,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一边吃着夫人亲手烹制的美味,一边慢慢品着上乘的佳酿,斋藤一停留在樱花树上的目光渐渐转到自家夫人柔和美丽的脸上,再也不肯移开分毫。
有了尸魂界中在蓝染面前的失态,如今的奈落自是不敢再沾酒的了,她面前的杯中斟了小半杯酒,却是丝毫未动的,只是陪着斋藤一罢了。就这样看着他,已经很满足了。
其实她要的,并不多,只是如此淡淡的平静宁和,足矣。
最初的源千代,是酒场上的女中豪杰,被称为千杯不醉的铁娘子,只是换了这副身体,酒量竟直转急下,现今可谓是谨慎到滴酒不沾了。
谁料这朽木家百年的老酒不愧为十足的上品,空气中飘荡的酒香就足以让人微醺。
奈落唇角含笑,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娇美的红晕,当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斋藤一看着看着便忘记了吃饭,一手执筷,神情呆呆的,蓝色的眼睛怔忪着一动不动。
“小一?”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奈落疑惑道,“怎么了?”
被抓了个正着,斋藤一倒也不显得尴尬,本来嘛,看自家的夫人没什么好遮掩的。
男子捏起白玉杯,一身青黑色的浴衣衬得他温润沉稳,他的声音低沉,如杯中陈酿般醇厚:“千代你真好看。”
(⊙_⊙)!
奈落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竟有些羞涩。
立刻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何时她源千代也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竟有些心慌意乱的欣喜。
她从不想做被动的那个。
所以……
女子面若桃花,在沉香的酒气中悠悠站起身,含笑的黑眸水光点点,波光粼粼的璀璨,煞是美丽。
她迈近两步越过两人间的距离,走到斋藤一身前,缓缓俯□去,秀美白皙的手勾住他的脖子,跪坐下来,在斋藤一讶异的目光中靠近他,闭上眼睛。
唇上温润的触感如鹅毛般拂过,蜻蜓点水,挠得心里躁动不安。
斋藤一呼吸一滞,伸手环住她,臂上一紧,将女子锁在自己的怀中,加深了唇舌的交缠。
风将满树的花瓣吹得洋洋洒洒,空气中漫漫一片暧昧粉嫩。
心跳得猛烈,唇齿间的温度传到怦然的心田,让躁动的心情慢慢柔软下来。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不怎么华丽,却温柔甜美。
宛若一块石头被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圈圈的涟漪软软地荡漾开来,没了休止。
……
暮色渐浓,天光慢慢收敛起来,清风微凉。
“小一……”女子倚在他的怀里,双眼轻阖,“倘若有一天,我离开你……”
“我和你一起。”不待她说完,斋藤一凛然了神情,认真肃穆,“不论你去哪里,我和你一起。”
上穷碧落下黄泉。
只可惜,她去的地方,既非碧落,也非黄泉。
所以,一起什么的,是绝无可能的。
奈落眼睛微涩,轻轻闭起,掩住了温柔而略带悲伤的眸光。
天呐……
这个男人怎得如此干净透彻,这要她,如何是好……
女子在心中以45度角少女怀春般明媚忧伤的神情仰望着神大人所在的那一片天空,目光恳切真挚,哀嚎道:‘啊~大人~救命啊~求将此男人打包带走啊啊啊!’
神大人沉默了一会儿,给了她回应。
【原世界旅程结束,三天后开始传送。】
‘……尼玛!’
奈落淡定地对着隐在天际中不见真身的这位大人咕哝了一句,随后安心地靠着斋藤一温热的胸膛,浅浅睡去,恍惚间感觉到斋藤一似乎叫了她几声,得不到回应,便叹息着将她抱起送回房间。
呵,她早就预料到,神大人定会给予这样的回应。
奈落在床上翻了个身,朝向里侧躺着,薄薄的被子从腰间滑落,刚要走开的男子转回身轻轻把被子替她盖好掖实,抚了抚她搭落到枕边的长发。
其实她对神大人说的那番话,算是自讨苦吃吧?
用那样的言语,挑衅那位大人的底线。
真是不知死活。
奈落闭着的眼睛微微颤抖,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到枕上,浸染出一块水渍。
只是在这个男人身边呆得越久,她就越发不想离开。
长痛,终究是不如短痛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as66657212亲的地雷~么么~献上承诺的酱油剧场:某天晚上,四位新撰组成员因为出外执行任务,于是遇到了一名漂亮动人的女子。近藤、土方、小铁三人长大了嘴巴,看着女子发呆,只有斋藤一人冷静地淡淡瞥了她一眼。她身着樱红撒花振袖,手持一把桃木扇,举手投足皆是风情,似是注意到几人的失神,女子以扇遮唇,浅浅笑开,一时间,桃花嫣然绽放。近藤勇感觉自己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冲上前去大喊:“小姐!您是如此地美丽!如此地迷人!我已经深深为您所倾倒!请务必告诉我您的姓名!”女子移开桃木扇,润泽的红唇缓缓张开,声音清雅:“大人言重了,小女子名为朔风。”“啊——!这是多么美好的名字啊!”近藤勇捂脸妄想中,“仿佛有一阵清风拂过我的心,朔风小姐您就是那夏日清荷上晶莹的露珠啊~”女子笑了,微红了脸颊,越发妩媚俏丽:“大人过誉了。”小铁见此红了脸:“朔、朔风小姐,我、我们做朋友吧……”土方也不甘落后,清了清嗓子:“我一直在寻找着真正的武士的女人,而你就是我所要寻找的。”“我们一起奔向美好的明天吧!!!”“朔风小姐!请接收我的心意啊!”“朔风小姐您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啊啊啊!”“朔风小姐您……”“朔风小姐……”女子显得有些娇羞而无可适从:“各位大人的好意……”尚未说完,便被一清亮柔和的女声打断:“朔风,你怎么在此滞留,千代我等了你半个时辰了。”斋藤一柔和了眼神:“千代,你认识这位小姐?”“恩,以后再跟你们说。”奈落把朔风拉到一边悄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脸色怎地如此差?”与奈落同样温婉而风姿万千的女子扯下了温柔的面具,她纠结万分而痛心疾首地大喊道:“小奈奈嗷嗷嗷~伦家被色狼纠缠了啦!嗷嗷嗷嗷——老娘长这么大还没像今天这样被光明正大地调戏过嗷嗷嗷嗷——!我勒个去啊啊啊!……”“……”咳咳,所以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这么多的热情桃花的- =╮(╯_)╭谨以此小剧场献给渴望打酱油的喵酱~写得不好,见谅见谅= =如有不满,请抽打作者- =小皮鞭奉上~来打啊来打嘛……\(≧▽≦)/~啦啦啦~快点快点……朔风:“- =|||你这个M……”甩袖离去。“喵酱~嘤嘤嘤嘤嘤嘤……”PS:还有三位申请打酱油的亲亲,乃们的剧场咱之后拱手奉上,有什么要求赶紧提嗷嗷——!什么拉手拥抱强吻攻受[——哔——]都可以嗷嗷!在作者的话里,不会被和谐的瓦咔咔咔咔咔咔!十分重要的PS:于是我看了留言……TAT……于是苦逼地发现入V前留言就不多……入V以后留言就更少了啊喂!乃们果然要老娘发飙吗尼玛有木有!嗷嗷嗷!妾身我下一卷要崩了奈落!绝对要!谁都不要劝我!嗷嗷嗷嗷!!!
源世10
阳光明媚,天气晴好。
奈落从斋藤一怀里探出头,移开他抱住自己的手臂,悄悄掀开被子下了床,弄出的些微响声惊醒了熟睡的男子。
“唔,千代……”似乎还有些迷糊,半睁半闭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他可爱地呢喃道,“这么早啊……”
“恩,给你准备早饭。”转型为斋藤夫人模式的女子俯□亲吻着他的额头,“你再睡一会儿。”
“恩。”俊美的脸上勾起一个满足的微笑,男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想必昨日饮的那陈年老酒还是有些后劲的,还好今天是假期,倒也不用起太早。
奈落大致收拾下自己,进厨间取了一些生米放在盆里淘洗起来,边洗边哼歌,不亦乐乎。
真是洗具人生呐。
她却甘之如饴。
【奈落酱- =你何时培养出人ℚi属性了……当厨娘都这么开心- =】
‘因为初吻终于送出去了呢~\(≧▽≦)/~’
奈落笑得愈发灿烂,眉眼间漾着浅浅的温柔。
【诶?你的初吻不是早就送出去了吗?】
‘……没有啦~’女子捂脸娇羞,‘昨天和小一的那个才是伦家的第一次了啦~’
【……可是- =在尸魂界那次是神马……】
‘?’头上飘满小问号,女子眨眨眼,对手指,粉纯洁地问道,‘尸魂界?啊?没有吧?和谁啊?’
【……哼!】说起这个,神大人的声音略带不爽【蓝染惣右介那家伙!】
‘!’奈落一怔,不淡定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神大人愣了一下,继而奸笑道【我传送给你看看?】
说罢也没征得奈落的同意,将女子喝醉酒那晚的丢脸失仪全过程传了过去。
‘……’反应中。
【知道了吧~】神大人点点手指,不满道【想不到你还蛮主动的嘛!哼!】
‘……’
【喂!奈落酱?】
‘……’
【小奈落?小奈落!说话啊?奈落?小落落?】
‘……不要这么叫我……’女子抬起头一副阴恻恻的神情,‘好难听……’说罢,又颓废地垂下头,捂脸,画圈,‘好丢人啊……’
看来,受的打击不小……
【……】
……
早饭过后,斋藤一休息了一会儿,便到庭院中练习刀法。
他的长刀似一把剑,修长凌厉,泛着雪白铮亮的冷光,每一刀下去,都夹带起呼啸的风声。
奈落收拾着房间,打开窗户换气,顺带欣赏自家夫君美不胜收的飒爽英姿。
突然地想到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她平静地转过身不再看他。
只怕多看一眼,便会多一份留恋。
奈落是喜欢斋藤一的,却也不是非君不可。
她的感情太淡,即便是回到原世界后变得更像个人类了。
有的时候依旧冷静得可怕,也漠然得令人心惊。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随时抽身离去,心不会太痛。
源千代的一生,并不快乐,她死去的那瞬,是怨恨着的。
恨那个男人的薄情和利用,恨那个女孩苍白的天真,更恨,求而不得。
也正因如此,如今的她才会格外渴望平静安宁,在经历了那样的刻骨铭心的煎熬后,身体与灵魂的自我保护和修复,让她的情感渐渐淡漠了。
心脏,还在胸腔里怦怦跳动,可那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得到,和失去,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名称不同罢了。
但依旧是想要纵容自己残存的人性的弱点,让那仅有的一丝不甘放大,品尝一下报复的快感,然后,再也不回头。
……
奈落用了半天的时间将房间清理干净,又同斋藤一一起为这个家添置了一些必需品,转眼间,就到晚上了。
忙忙碌碌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就在两人打算吃晚饭时,听到一个新撰组的队员冲进庭院后扯着嗓子大嚎:“队长!队长!不好了!”
斋藤一匆忙起身往门外走去,奈落刚要跟上却顿住了脚步。
【临时通知:三天时空转换缓冲期取消,定于今晚离开,附加条件,帮助新撰组取得本次任务的胜利。】
【小落落~好好享受仅剩的几个时辰哦~】这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靠之!说得好像她寿命将尽的样子,不过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罢了……
“千代!”奈落正理着思绪,见斋藤一匆匆走进,“刚接到通知,有一伙乱党趁夜围攻幕府,我得立刻过去。”
“稍等。”女子点头,急急走向室内,取出他的刀,“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哪知斋藤一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次很危险。”
“所以才要一起去,情势不容乐观不是吗?”
“这……”
“好了好了,走吧。”
“好吧,”他最终妥协道,“你一定要小心。”
斋藤一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心跳得有些异常。
月光惨白,夜色血红,空气中隐隐透出一些血腥的粘稠感,令人很不适。
……
“斋藤!”土方岁三刚刚砍倒一人,见斋藤一和奈落一同赶来,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形势确实是不容乐观的,维新乱党的人数明显比幕府这边的要多出一些,加上趁其不备,完全是占尽了优势。
两人各自拔刀投身到混战中,几乎是习惯性地,奈落到了不知怎的又随从大家一起出来的雪村千鹤的身旁。
一段时间不见,女孩的剑术提升了不少,砍起人来有模有样的,只是太软了,有些懦弱的感觉。
月色下混杂交错的刀光剑影,将战场中的残酷和血色映进眼睛里。
脸上,衣襟上,手上,刀上,沾染着温热的血迹,就在前一个瞬间,这血液本该奔流在那个倒下的活生生的人的身体里,一刀下去,空洞的瞳孔散去了不甘,转瞬,已分阴阳。
在这样无情的战斗中,最不该有的,便是犹豫和仁慈,那样的伪善,在加入这场斗争的时候,便连拥有的资格都失去了。
斋藤一和奈落的加入让战局扭转了过来,他们的剑术一样地凌厉干脆,刀刀致命,没有丝毫留情,一道道的血痕被甩在空地上,形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
不一会儿,维新派那边有些力不从心了。
信号弹在夜空中斑斓散开,维新派的人怔了怔,往回撤去。
然而,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束。
被雪村千鹤砍倒的一个维新志士并没有死去,竟颤抖着站起身来,在女孩的背后高高举起手中的刀。
“千鹤!小心!”土方离得太远,只得着急地大喊。
雪村千鹤心中一惊,头脑中霎时空白一片,她的双手握着刀,却硬是无法转动身体,背后似乎有浓烈的寒意渗透了层层衣服,让她僵硬得动弹不得。
刀,离得越来越近,阴冷的寒光在惨白的月色中低低鸣响。
“不——要——啊!”
就在那一刻,一把细长的刀穿透了在女孩背后挥刀的男子,他楞楞地看着穿腹而出的长刀,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反应不及,然后,就这样睁着眼睛,直直地倒了下去。
本来这一切都可以完满结束。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雪村千鹤忽然地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刀狠狠地砍向自己的身后。
那里,还有一个人,是刚刚杀死那个男人的人,是几次三番救了雪村千鹤性命的人,是为了新撰组出生入死的人,是曾在锦绣阁红极一时的艺伎,是斋藤一的,妻子。
“千代!”
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呐喊,雪村千鹤晃了晃神,这才发觉被自己的刀戳穿心肺的女子正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
她沉黑的瞳眸里空白一片,却又仿佛蕴含着丝丝的讽意,那是一对令人不安的诡异空洞的眼睛。
在无数个夜里,这样的一对眼睛死死纠缠着她,直叫她哀嚎嘶叫,筋疲力尽,痛苦不堪。
斋藤一冲了过来,及时接住了倒下的女子,抹去她嘴角流出的血液:“千代!”
“……”女子似乎反应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是……小一啊……咳咳……”她费力抬起手触向男子的脸,神情迷茫,“怎么……咳咳咳……这么、模糊……”
她的心肺被贯穿,声音断断续续的,气若游丝。
冲过来的土方见状,大吼一声:“队医!快来!快!”
应声而来的男人提着医药箱检查着女子的身体,只是简单地查了几下,他便沉下眼睛有些悲伤地道:“斋藤夫人她……恐怕……”
“你说什么?!”冲田总司慌忙抱住想要给队医一拳的土方,却被他挣脱了,土方岁三几步走到那个依旧握着刀,神情有些呆愣的女孩面前,伸出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把她提起。
“呃、呃……”女孩抓住他的手,喘不过气,急急地想要摆脱,却只见那个曾经对着她温柔浅笑的男人此刻是一脸的怨恨残忍,如铁锁般的手指又往里扣了扣,指尖硬生生陷进雪村千鹤的皮肉里。
她害怕了,他是真的想要杀她!救命啊!救命!
“岁、三……”费尽力气叫出他的名字,不见这个男人有丝毫的动摇,脸上却是冰冷更甚。
“你在干什么!”近藤勇见状大吼一声,惊醒了陷入仇恨的土方岁三,他们的副长。
这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回过神,突然地悲伤起来,复杂地看了眼他手中几欲昏厥的女孩,最终嫌恶地把她丢到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雪村千鹤捂着还在流血的脖子,剧烈地咳嗽着。
“千代呢!”土方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那个身影,抓起身旁一个组员的衣领吼道。
“我不、不知道……”惧怕地望着他,这是他们都不曾见过的副长,这般的暴躁焦急,和悲痛。
一个长相平凡的组员畏畏缩缩举起手指了指街口处,哆哆嗦嗦地说道:“刚、刚才斋藤夫人说要回家,斋藤队长带、带她回去了……”
土方一听立刻往街口冲去,却被冲田拦住,冲田总司对着他摇了摇头:“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儿吧……”
众人都沉默了,气氛压抑而伤痛。
夜色冰冷,女孩颓然地站在街边,彻骨心寒,今夜以后,也许,她什么都不会拥有了……
……
“千代……”斋藤一抱着虚弱至极的夫人往家赶去,“一会儿就到了,你不要睡!”
“恩……”女子勉强地弯起嘴角,努力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快点哦……小一。”
倘若斋藤一冷静一些,他也许会发现,明明被刺穿了心肺,这个女子却能够坚持到现在。
奈落闭上眼睛,除了有些呼吸不畅,倒不是特别痛苦,现在,只是等着神大人的传送而已。
作为源千代,她终究对土方,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也是因为这样,才会精心策划了方才的那一幕。
只不过,也只有一点而已了。
所以,想让他记住她,又不想让那个女孩得到他的心。
她真是个麻烦的人……都快死了也不让别人好过……
但是……
╮(╯_)╭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人呐,都要死了,就放纵一次嘛。
何况,本就不是她的过错。
嗷嗷,大人,乃什么时候带妾身我离开啊?都挺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挂嗷嗷——很不合常理啊啊喂!而且,关键是这种悬在线上要死不死的进退两难的感觉真是不怎么舒服啊~
【距传送还有30分钟。】
唔,还有半小时嗷——
……
斋藤一抱着她到了家中,饭桌上的饭菜早已失却了温度,没有一丝热气。
今晚过后,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曾经拥有过温馨的时刻,失去以后更显得冷清孤寂。
“千代,我们到家了。”他轻柔地把女子放在床上,拂开她脸颊上的发丝,温柔地说。
“恩,我知道……”女子的声音如蚊蚋般细弱,她费力地喘息着,牵动脸部肌肉扯出一个笑容来,“小一……一个人的话,很……寂寞呢……”
“恩。”握着女子的手,斋藤一俯身靠近她。
“所以啊……小一你……一定、一定要再娶个妻子哦……娶个温柔贤惠的……照顾你……”
“可是……”
“答应我……好吗……”
“……好。”
“……”听得这一字,奈落竟是什么也说不出了,心中酸涩复杂。
【距传送还有30秒。】
斋藤一将唇覆在女子沾染了血迹的苍白的脸上,亲吻着。
他触上她的唇,温柔地印上,低沉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千代……我爱你。”
女子的眼睛猛然睁大。
他从未说过爱,原来他竟是爱她的。
【距传送还有10秒。九、八、七……】
“小一!”她的手抚上自己被贯穿的胸口,挣扎着延续在这个世界的生命。
【治愈无效。】
【……四、三、二、一。传送开始。】
女子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她竟竭力坐起身来,拥抱了讶异吃惊的男子,低低碎语倾在他的耳侧:“真想和你一起……”
一个人,真的很寂寞啊。
斋藤一收起惊异的神情,紧紧抱着女子,似乎是在挽留,无奈她终是化作虚无,消失在他的怀抱中。一片冰冷。
源千代的秘密很多,最后的最后,她的身体竟是透明消亡了,这件事,似乎也是能够接受的。
“我等你。”斋藤一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喃喃说道。
也许,她的若干秘密中,会有那么一个,让她再度出现在这里,嫣然浅笑,娴静温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as66657212亲的再一颗地雷~么么~今天更了一大章~打滚求表扬~献上与正文无关的抽风版酱油小剧场:樱庭加代,女,小萝莉一只,纯真天然呆(黑?),听闻自己在京都新撰组有一帅气无敌英俊潇洒的远房……咳,表哥,于是千里迢迢披星戴月不辞辛苦展开了寻夫……咳,寻哥哥之旅。当小加代赶到京都新撰组时,一干人等正聚在一起,在壬生寺的小小和室里开会。(乃们懂的,小小和室里,总会发生神马意外咳咳……)“总长,有一个小萝……不,小姑娘要找斋藤队长。”“恩?斋藤君?”近藤勇憨厚地笑道,“去看看吧。”斋藤起身,谁知刚迈出一步,门外的小萝莉便如同小炮弹般弹了进来,直直扑到斋藤一胸前,突如其来的重量让男子站立不稳,竟向后倒去。众人赶忙起身,想要接住他们,不料这冲力实在太大,离他们最近的土方最先被扑到,随后是冲田,紧接着伸出手臂的近藤勇也哀嚎着被压在了最下面。事情的发展总是这样出人意料,藤堂平助呆呆地看着这幅和谐的画面,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红了脸,他僵硬地转过身,捂住自己的眼睛,呢喃着自我催眠:“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到……那里是空气……是空气……”而引发这一场悲剧的萝莉加代小姐,正光明正大地蹭着斋藤一的胸口,他微露的皮肤白皙润泽,小加代呵呵笑着,毫不犹豫地摸了几把,狠狠地吃了顿小一牌嫩豆腐。费了一番力气,众人才一个接一个地起身。近藤勇揉揉撞在地板上的ρi股,暗自垂泪,面上还是一副宽厚温和的大叔样:“来来,小妹妹,告诉哥哥,你找斋藤君干什么?”小妹妹……完全戳中红心!加代萝莉炸毛了,指着近藤勇大喊道:“本小姐才不是小妹妹呢!本小姐是斋藤表哥最可爱最美丽最温柔最大方的表妹!”她神情一转,拿眼角看近藤勇,全数的鄙视之意,“哼,还自称哥哥呢,大叔,总受君!”总……总受君……进藤瞠目结舌,内牛满面,石化,崩裂……“啊!快来人呐!总长碎掉了嗷嗷——”好吧- =此小剧场献给晃悠晃悠的加代桑~希望乃满意,萝莉酱神马的最有爱了~嗷嗷~来,来来~让姐姐我非礼一下吧~哇卡卡卡卡~加代小萝莉~哦呵呵呵呵~还有彼岸花の血泪,花夜未央,以及,恩,“!!”亲的小剧场,乃们有什么要求赶快提啊!“!!”亲,乃要不提供一个喜欢的有爱的美丽名字?很关键的PS:下一章小篇幅后记——下一卷是VK,腐、雷、崩!慎入!慎入啊!下下一卷是治愈系的和谐卷——被下一卷凌虐了的亲们,请忍耐到下下一卷等待治愈——就素这样嗷嗷——!
后记
“这样干净的男子,怕是从未说过谎的吧。”
夜凉如水,空寂冰冷。
彻骨的悲伤让室内的空气冷凝下来,苍白空茫。
斋藤一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脑中空白一片。
“……一个人的话,很……寂寞呢……”女子这样说,“所以啊……小一你……一定、一定要再娶个妻子哦……娶个温柔贤惠的……照顾你……”
他答应了。
她也相信了。
斋藤一放开手臂,直接躺倒在床上,和衣而眠。
窗外阴沉一片,不知是什么鸟雀啼叫的声音,听得人心烦,那么哀怨悲痛仿佛在用尽生命啼血的叫声,真晦气……
男子稍微有些烦躁,把脸埋进被子里,嗅着清香淡雅的味道,慢慢地浮现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来。
千代她,不该相信他的。
斋藤一握紧了被子,笑容有些苦涩。
她究竟是凭什么断定他是不会骗人的?
难道她不知道吗,他其实是极其擅长说谎的,只是从不骗她罢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欺骗。
“我等你……”斋藤一闭着眼睛,回想起女子温柔的笑靥,低低的声音温暖宠溺,“千代,你会回来的,是吗……”
这个寒冷的夜晚,女子着了一身桃红色和服,走进了他的梦中,柔软地俯在他的臂弯里,娇笑连连,清丽且美好。
……
异度空间里,苍茫一片,奈落跪坐着,捂住尚在滴血的胸口,将柔和的念覆上。
一个男子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不郁:“刚才你是想要带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奈落低下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那高高在上的神大人。
他的身体修长,一袭白衣,姿容胜雪,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一般,长长的黑发以一条丝带简单束好,他细长的眼角清浅地斜斜上扬,淡色的唇似笑非笑地微微翘起。
此时,他双眸轻眯,似乎有强烈的风暴掩在这副平静的甚至带着朦胧笑意的面容之下。
“哼,本大人对你太好了么?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扬起下巴,俯视着伤痕累累的女子,一瞬间,气势全开,他倨傲而轻蔑地问道,“很喜欢他是吧?”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奈落身体一颤,柔顺地垂头,银色的长发掩住苍白的脸颊,以及嘴角方才溢出的那丝血痕。
“知道就好,哼!”神大人敛起力量,警告道,“让剧情人物脱离他们的世界,会造成世界崩塌,我希望你能够了解这一点,不要做蠢事!”
“我知道了,实在抱歉。”
“不管怎样,这一次你的所作所为都是触犯了禁忌的……”他的声音冰冷起来,傲然淡漠而不可侵犯,“我必须给你一些惩罚。”
“是。”她不能反抗什么,这一次,确实是她错了。
在没有足够力量的时候,竟企图破坏法则的边界,竟一再触及这位大人的底线,如此愚蠢。
神大人扬起眉毛,随意挥了挥手,银发的女子便仿佛死去了一般瘫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一个同女子长相并无二般的身影从那具身体里浮现出来。
“你的这具身体,我暂时替你保管。”
“是。”
没有了那具地狱烈火淬炼的身躯,她便没有了以生命能量作为基础的念能力,不能够使用时间回溯,即便有斩魄刀的无之力,也无法跨越时空了。
他是怕,她会忍不住回去的吧。
不会了。
她总算明白,在获得足够的力量之前,她并没有任性的资格,并没有。
那位大人站在她的面前,却仿佛同她站在了两个世界,他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冷静着,声音柔和下来:“奈落,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转身,背对着女子,轻轻挥手:“好了,该睡了,醒来的时候,就是另一个世界。”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神大人首次登场亮相!感谢晃悠晃悠加代萝莉桑的地雷酱~彼岸花の血泪、花夜未央、!!、洛,乃们的酱油小剧场有什么要求快提啊?乃们不说妾身怎么知道呢?妾身我不知道怎么能安排地让客官您满意呢~所以!赶快提要求嗷嗷!麻溜儿的~十分重要的PS:下一卷VK,乃们也看到了小落落的身体被神大人保管起来了,所以魂穿,腐、雷、崩!慎入!慎入啊!下下一卷是治愈系的和谐卷——被下一卷凌虐了的亲们,请忍耐到下下一卷等待治愈——就素这样嗷嗷——!另,求表扬的PS:最近一直保持几乎是日更的速度,字数更是再创新高~抱抱~撒花~求评嗷嗷——!
血族1
混混沌沌地从一片空白中醒来,奈落皱了皱眉,她现在的状态并不好。
很冷,很硬,很僵,强烈的饥饿感,虚弱而躁动。
她置身于一个狭小而黑暗的空间里,平躺着。
周围似乎是冰冷的石壁,但是她此刻睁不开眼睛,只能以灵力大致探知这些情况。
即便如此,奈落也知道,这具身体并不是自己的,陌生而几近于狂热的欲望充斥着身心,让她隐隐不安。
‘大人,您在吗?’
【恩。】
‘这具身体是……’
【你不是已经有了这个世界的剧情了吗?自己推断一下。】神大人不肯给她解释,想必心中还是有些火气的。
‘……’
奈落听出了他的意思,仔细想了想,她着实聪明得很,稍作思考便推出了结论。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那座传说中的石棺了,这样一想,也有了几成把握,身体还在疯狂地叫嚣,灵魂却渐渐安定下来:‘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呢?’
【被强制沉睡了,你离开后再让他苏醒,至于修改记忆什么的……离开之前会把身体还你,你处理好便是。记住不要破坏他们为众人所熟知的命运。】
‘是……’
奈落回答后,这位大人便不再说什么了。
躺了好久,久到她快要再次睡着了,终于有石棺被打开的声音,轰鸣在耳边。
随即是亮光,以及,“食物”的甜美香味。
“呀,不凑巧得到了一个和您同名的婴儿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散漫,略带轻佻,“我考虑过了……与其着急把这婴儿吃掉……不如把它变为你苏醒的食物,这样得到的力量会更多……怎么样?我的玖兰家的始祖——”
随着男人逐渐夹带上尖锐狠厉的声音,有婴儿的哭喊声响起,愈渐弱了下来,与此同时,腥甜的血液滴到她的脸上,蜿蜒流淌到嘴角,浸染了干涩苍白的唇,力量,也在一丝一丝地回复。
胸口中鼓动着的是最为原始的疯狂的欲望,奈落感觉到这具身体在本能地微微颤抖着,这位沉睡了五千年的纯血之君,对血液的渴望超出了她的预想。
也许现在,该称呼“她”,为“他”了,玖兰家的始祖——玖兰枢!
而石棺外那个以初生的婴孩作为活祭的男人,俨然是记忆中疯狂偏执的本代的玖兰家原本的继承人——玖兰李土!
石棺中的男人有着黑色卷曲的长发,他由于常年的沉睡,面容惨白而憔悴,此刻,歇斯底里地喊叫着的玖兰李土并没有察觉到这个沉睡着的男人微动的手指。
“来吧!连血带肉一起吃了吧!”他的眼睛里有灼灼的光芒,满溢着疯狂之色,“现今存在的最纯厚的玖兰之血……呃!”
棺材中猛然间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臂,狠狠地扼住了男人的咽喉。
玖兰李土很快地敛去吃惊的表情,被扼住的喉咙发出艰涩的声音:“别忘了……打开盖子,让你苏醒的人……是我……”
“正是有了主人我才有了你这成熟的生命!”
可是掐住他咽喉的男人并不在乎这些,只是简单地把他甩在地上,从石棺中走出,舔了舔指尖沾染的血迹,暗红的眸子霎时变得鲜红诡谲。
“老实地让我吃掉你吧……光靠小婴儿的生命和我的血,你是不可能完全复活的。”玖兰李土得意地笑着,贪婪的神色扭曲了整张脸,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干枯虚浮的玖兰家始祖,勾起一边的唇角,“沉睡了不知几千年,饥饿感快要涌出来了吧……这感觉真难以想象啊……呵呵呵……”
他的话,像是在挑衅。
难道他不明白,这个时候的玖兰家始祖是最受不得挑衅的吗?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血族,真奇怪……
奈落这样想着,却是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因着浓烈的饥渴的欲望,他的脸依旧苍白,一对暗红的眸子染上了漂亮的血色,优雅俊美的五官显得极为艳丽。
他晃悠着走向玖兰李土,看了他一眼,猛地把这个有着漂亮的异色双瞳的男人压在身下,而此时的玖兰李土,是无法反抗他的,即便都是纯血,但实力的差距依旧摆在那里,而与之相对的,他也无法杀死这个唤醒他的男人。
这是他们之间永恒的羁绊。
奈落将脸覆在那个男人的颈项上,轻嗅着,玖兰李土墨黑卷曲的发丝触到他的脸颊,微痒。
他探出濡湿的舌几乎是轻柔地舔舐着男人的脖颈,他暗红的瞳眸里此刻被鲜艳的血色浸染,身体因着浓稠的饥饿感而紧绷着,也许他应该顺从一下这具身体的本能,而说句无奈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顺从。
可怜他还从未饮过血啊,只是有了这副躯体,竟也察觉到鲜血的芬芳……
‘玖兰李土长得不错……喝他的血,也不亏……’
不再多想,锋锐的獠牙毫不怜惜地Сhā入男人白皙的颈项,迫不及待地汲取着甘美的血液,心中虽躁动不安,但是他压抑着欲望,吸得很慢,一口接一口,一只手Сhā在玖兰李土的发丝中,甚至在轻轻揉着,竟有种温柔至极的感觉。
玖兰李土睁大了眼睛,感觉自己,似乎就这么被安抚了。
覆在他身上的男人温和包容,力量流失的过程如此美妙,玖兰李土握紧了拳头,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一波接一般的快感袭来,男人的声音缱绻着漫漫的慵懒性感,他异色的双瞳,一只暗红,一只海蓝,衬得这张俊美的脸分外妖孽。
顺着血液传递过来的,是最为真实的感情,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三个人,比玖兰李土他自己,和吸了他血液的顶着玖兰枢面皮的奈落更了解玖兰李土这个血族的心情了。
奈落微微蹙眉,血液中蕴含着的繁复情感在他的胃里烧灼开来。
稍稍,有些心痛……
而随着血液的流逝,玖兰李土的身体明显地虚弱起来,头歪向一边,双眼迷茫,几乎要晕阙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趴在他身上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异常,突然停了下来,男人轻轻抽出獠牙,温润的舌细细舔舐着他的伤口,加速愈合。
那个男人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环住了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柔拥抱的姿势。
他依然埋头在他的颈项,只是玖兰李土知道,身上的这个男人是在平息自己的欲望,即使这个男人此刻是煎熬痛苦着的,他的怀抱却依然轻柔,血族的身体向来是冰冷的,可此时,似乎有那么一些温暖透过两人的衣襟浸染开来。
好像被,照顾了一般……
玖兰李土的指甲扣进手心里,丝丝的血液渗了出来,他的眼睛突然地朦胧起来,这个该死的玖兰始祖,这个本该是他食物的玖兰枢!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温柔……真是令人讨厌……
身上的男人却将一只手移了位置,轻轻掰开他渗出鲜血的手掌,拿起他的手,凑到嘴边。
他说了自苏醒以来的第一句话:“……流……血了。”
温润的唇含住手掌渗出的血珠,他竟抬起头来温柔地笑开,单纯干净,信任着,毫无防备的样子。
就像是,没有沾染任何尘埃的刚刚出生的孩子。
从五千年的沉眠中苏醒过来的玖兰枢,是不完整的,所以,有这样的表现,也许是正常的。
可是……
玖兰李土一愣,撇过头,恨恨说道:“可恶……总有一天会吃了你!”
【任务:保住玖兰枢的生命。】
这个玖兰枢,是他自己,还是躺在襁褓中的那个浑身是血却气息尚存的婴儿?
或许,两个都是吧。
奈落想到神大人最后的警示,想到这个世界之后的命运,他悄悄抬起手,在玖兰李土不曾注意的情况下,将一小块灵力打进那个无辜婴孩的身体里,慢慢地损耗着这个玖兰枢的灵魂。
以“命运”为借口的伤害,终究是罪孽。
可一旦习惯了这样的犯罪,也不会有太多的感觉。
抱歉……
他只能这样说。
门外有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想来是这个孩子的父亲,玖兰李土的弟弟玖兰悠。
奈落温柔浅笑,利落地抱起玖兰李土。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他现在还不熟悉这具身体的能力,因此也只能使用灵魂的力量。
硝烟滚滚中,玖兰悠惊慌地跑了进来,除却墙上被破开的大洞,没有玖兰李土的身影,陈旧的石棺也空空如也了。
唯独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婴孩在痛苦地微弱地哭喊着。
玖兰悠抱起孩子,检查了一番,舒了一口气,看向石棺时,脸色又暗沉了下来。
也许,这个孩子,已经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这是,宿命吧……
叹了一口气,玖兰悠终是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这个孩子,会为玖兰家带来幸运,抑或是招致灾难,谁也说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感谢默默扔了一颗又一颗地雷的凉瑟子亲和as66657212亲,谢谢乃们的支持哦也- =这是披着腐向外衣的BG卷,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亲在看这一卷,只知道它确实崩了- =十分感谢依旧坚挺支持俺的亲们,乃们都是英雄……不管怎样,伦家都是在很认真很认真地写……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玖兰李土要唤醒玖兰枢,难道他没有预料到玖兰枢会反抗他吗?就算是为了力量,为什么不趁玖兰枢沉睡的时候就吸取他的力量呢?难道是苏醒后会得到更多的力量?请高人指点- =而且玖兰枢在打造完阿尔忒弥斯和血蔷薇之后就进入了沉睡,而之前他喜欢的那个女吸血鬼也没和他XXOO- =他也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事……那么他是在什么时候留下后代的?- =搞不懂- =如同犬大将在临死的那一刻要做给犬夜叉起名字、设计一环扣一环的藏刀事件等等重要复杂的事,他是怎么办到的?在死的那一刻还这么忙- =因为各种搞不懂,所以把VK崩了- =另,李土乃妖孽一只,也是很悲情的嗷嗷- =俺觉得李土唤醒玖兰枢就是在给自己悲情的命运画句号- =他已经悲伤地活不下去了嗷嗷——【打我吧- =】话说为什么李土明明是玖兰家正统的继承人却不能继承啊尼玛!!!为什么他明明是长子却不能和自己爱的人结婚嗷嗷嗷!唉……总之在这个双方你情我愿超越一切的感情大于传统规矩的VK世界,天然卷李土君就是一个悲情的存在啊……因为悲情,所以有爱……狼嚎中——!
血族2
天色尚早,阳光明媚和煦。
深秋的空气微冷,打在皮肤上,瑟瑟缩缩的冰凉。
奈落站在玖兰宅远处的森林中,臂弯里躺着面色苍白的玖兰李土,静静思考着。
他现在的实力是不弱的,但因刚觉醒,加之没有原体玖兰枢记忆的缘故,很多的能力都需要慢慢探索。
可是,在她离开后,这些属于这具身体的能力又不能带走,熟悉了似乎也没什么用。
他方才是以瞬步移出玖兰宅的,想必这些死神的技能在这个世界还是足以应付的。
当然,首先要保证自己不会被盘算着吃掉。
取得他人好感什么的,他还是很擅长的……
打定主意后,奈落低下头看着似乎困倦了而双眸轻阖的玖兰李土,低沉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后代……”
玖兰李土却是偏过头,切了一声,顿了顿,还是别扭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李土吗……”这个长发的男人竟是轻轻笑了起来,“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他愉悦地笑着,胸腔微颤,纯粹的温存,却在下一秒瞬间严肃起来,他抬起头,暗红的眸子里一片冰冷凛冽。
“出来。”男人淡淡地说,却如同命令一般,让隐在丛林中的几人不自觉地将身体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那是一个难得的纯血,还有两个容貌俊朗的贵族。
他们小心翼翼地掩去眼中的贪婪,细细观察着几步远处实力不明的两位纯血大人,伺机而动。
“玖兰……李土!”在看清长发男人怀中那人的面孔时,几人禁不住大叫出声,随即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玖兰李土看起来是很虚弱的样子呢,也许,他们有这个机会。
虽被男人抱在怀中,玖兰李土此时却是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他兴致盎然地看着那几只血族变幻个不停的表情,舔了舔嘴角。
来得正好啊~不错的食物们……
虎视眈眈的三人不再犹豫,两个贵族打头阵,那只纯血站在后方,对看似及其虚弱的两位纯血大人发起了进攻。
奈落冷笑,掩去某种的嘲讽。
简直是,以卵击石……这样愚蠢至极的做法,在上一个世界,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微卷长发的男人并不在意他们,若无其事地转身,背对着几人往一棵大树下走去。
他背后传来凌厉的风声,两个贵族狰狞了面孔,疾速冲了过来发起攻击,谁料他们似乎被什么隔绝了,猛地一用力竟被狠狠地弹了出去!
将玖兰李土放下,扶他倚树坐好,轻柔地理了理他遮住眼睛的发丝,声音温存:“稍等。”
说罢,奈落起身,面对着惶恐的三人,双手合十,掌心拉开的时候竟凭空抽出一把墨黑发亮的刀,这个男人及其绅士地走向他们,步步优雅而致命,他手中的刀缓缓地蔓延上深红的血色,妖艳诡异。
血刃,血之王刃,是以无之源氏一族的全部苦难,已经生命和轮回的消陨为代价,交换得来的足以凌驾于众生的毁灭性的力量。
“缚道之一,塞。”
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两个在纯血威压下已经不得行动的贵族,此时更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起来,动弹不得。
仅剩的那个纯血用力咽了两口唾液,眯起眼睛,竟也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武士刀,他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摆出战斗的姿势,忽然地大喝一声,向那个温存浅笑的男人冲了过去。
两刀相交,并没有产生传说中刀光剑影的迸发出刺眼火花的缠斗,这个不自量力的血族惊愕地看着自己引以为豪的武士刀在触及那把血红的利刃时慢慢消散开来,最终连一丝尘埃都没有留下。
死一般的寂静。
“……怪、怪物!”他失声尖叫,惊恐地后退,企图逃开。
“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随着响起的声音,他被一些看不到的东西困住,徒劳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逃离这不可预知的噩梦!
快要疯掉了,他的嗓音尖锐癫狂,悲鸣着无尽的绝望。
而那个长发的男人连一眼都不舍得施予,只是走向靠坐在树下的玖兰李土,微笑着抚上他柔软的头发:“饿了吧?”
男人一挥手,三只被束缚住的食物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被扯了过来,玖兰李土异色的双瞳越发鲜艳,他邪邪地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恐惧的三人,随即晃晃悠悠站起身……
……
奈落坐在一边,微笑地看着玖兰李土吸干了三只高阶血族的血,而后餍足地舔舔嘴唇,眯起眼睛融合着力量。
玖兰李土柔软的卷发垂在耳侧,他苍白的脸总算慢慢地有了些许红润之色,唇角骄傲地笑着,得意非常,眼睛闭起,脑袋却是微微斜向一边,像是在小憩一般。
真像一只小猫咪……
奈落因为这个发现低低地笑出声音来,玖兰李土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继而问道:“你……真的不吃?”
方才那三只高级食物的血液全数进了他一人的腹中,而那个从几千年的沉睡中苏醒的男人,除却开始的时候吸了他一些血液,再未进食分毫。
他的身体瘦削,脸色惨白,虽然在微笑着,却可以察觉到,这个男人在抑制着自己的食欲。
可是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的不是吗?
而且,这样真的受得了吗……
玖兰李土突然地愣住了,神情古怪,似是有些纠结。
“不想碰他们……”男人解释道,暗红的眸子里有些嫌弃和无奈。
有精神洁癖的人尼玛伤不起啊!
选个人形食物还要看顺眼了才吃得下有木有!
天知道他现在饿得快要忍不住了嗷嗷——!
五千年的沉眠,快要把这具身体掏空了有木有!
对于这个解释,玖兰李土还是有些接受不能的,随即问道:“那……你不饿?”
“怎么可能……”男人轻笑,“当然饿……”
他这样温和地说着,随即长臂一揽,把玖兰李土拉进自己的怀里,微凉的双唇贴着他的耳际,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喂饱你了吗……这次,轮到我了哦……我的……李土……”
他的唇移向玖兰李土的颈项,温软的舌在白皙的脖颈上打着圈圈,明明只是吸血而已,因着这样的动作,竟也显得暧昧起来。
“……恩~”玖兰李土闷哼一声,獠牙Сhā进皮肤并没有带来多少痛楚,却让身体禁不住慢慢热了起来,可是这个男人仅仅吸了几口便停了下来,埋头在他的颈项,深深地喘息着。
又是这样……
这个男人干嘛要这么顾及他啊!
玖兰李土莫名地感到颇为委屈,咬住下唇,死死不吭声。
那个男人方才说“不想碰他们”,可是转过头就吸他的血,这是,什么意思……
一层薄红染上他的耳际,男人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分外灼热。
“……喂!”还是忍不住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不自然地问道,“你没事吧?”
“……”男人僵硬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柔软下来,呼吸声也愈趋平缓,“没事,回去吧……”
“回去?”
“恩,回李土那里……”他抬起头,笑容澄澈温暖,又含着丝丝的戏谑之意,“我的……主人。”
……
虽与玖兰悠和玖兰树里源自于同一父母,但自那两人甜甜蜜蜜地结婚后,玖兰李土便与他们分开居住了。
“大人,您回来了。”城堡中的管家一身黑色燕尾,恭恭敬敬地冲玖兰李土鞠了一躬,“请问,这位大人是……”
“他以后要住在这里……你安排一下。”
“是,大人。”主人没有说明这位大人的姓名,他只能说,“这位大人,请往这边来。”
“……还有,稍后端一些血制品的食物来。”
“啊?”管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自家主人,随即恭顺地低头,“是。”
在管家的带领下,奈落先是沐浴了一番,将沉睡了千年的浊气呼了出来,随后换上黑底白色外翻领的长袍,随手化出一条灵力带系上自己过长的头发。
他的身体已不似刚醒来那般瘦骨嶙峋,虽然还是一样的苍白。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调养好的,来日方长嘛,而且反正最后总要交还给玖兰枢的~╮(╯_)╭
于是,本着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奈落决定只要不是实在扛不住,就尽量少喝一点血,还是对吸血什么的,有些抵制啊~
“李土真是贴心呢~”男人端起盛满血液的杯子,凑到嘴边饮了一口,皱了皱眉,继而平静地喝完。
“怎么,不好喝?”玖兰李土显然是看到他有些勉强的神情,忙问道。
“恩,”这个男人倒也不客气,手指敲着杯子,暗红的眸子却温柔地看向坐在沙发上尊贵邪魅的玖兰李土,小孩子似地抱怨道,“不如李土的味道好呢~”
这句话显然让玖兰李土得意起来,他扬起眉毛,一副邪气傲娇的样子:“那是当然的~”
“呵呵……”看到他这副样子,奈落禁不住笑了起来,他站起身,俯在玖兰李土上方,背光的阴影遮住了这个男人的神情,恍然间,只见他勾起唇角,血红的眸子柔和却危险,他的一只手缠上玖兰李土卷曲的发丝,张开嘴巴,轻轻说道,“快去休息吧,再在这里呆下去……小心我……吃了你哦~”
这个“吃”字用得极妙。
其实在吸血鬼的世界里,“吃”通常只有一种含义的不是么?
可即便是这样,玖兰李土还是似乎想到了别的地方,他匆匆推开声音低哑的男人,脸颊红润,走回自己的房间,只是,凌乱的脚步悄悄泄露了他的仓皇失措。
奈落站在原地,抚唇微笑,刚刚那一瞬间,差点咬下去了呢~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李土桑傲娇了有木有!(莫非他崩了- =?)献给!!的酱油小剧场- =请抽打作者,至今还是写不出- =!!酱,还是给乃献上枢的小专区吧~╭(╯3)╮(PS:这些都是小落落擅长的~\(≧▽≦)/~):《向枢大人学习!根据难易度排列的受欢迎技巧集》
——By !!Step1、绅士一般的出手相助(难易度★★)——遇到跌倒的女性,优雅地弯下腰伸出手吧。趁此时将脸凑近对方是关键。【亮点是凑近对方的脸嗷嗷!奈落酱就是这样做的~能让对方产生“他很喜欢我很想亲近我~啊~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的暧昧感觉~】Step2、得体的舞蹈(难易度★★★)——诸如社交舞之类的绅士般的素养是高贵的人气男性所精通的。对还不习惯跳舞的女性,务必要好好地领舞。可以一口气拉近距离。Step3、有时候感觉怕怕的……?!(难易度★★★★)——光是温柔亲切的话就只能止步于“好朋友”。展现和平时不一样的你是大关键。试试稍稍强势一些的惩罚怎么样?【恩恩~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攻德无量!嗷嗷,强势一些的惩罚?SM?画外音:好想玩鬼畜眼镜啊~下不到嗷嗷——!】Step4、耳边的细语(难易度★★★★★)——在能够将气息传递给对方的距离内喃喃细语的战术……不形于色地定下约定,而且听起来就像是两人之间非常重要的秘密,非常的不可思议。此乃奥义!!【看清楚了没!此乃奥义!奥义!】底部:蓝堂:太让人慑服了!枢大人!一条:稍稍有点H才是枢嘛~!枢:……
血族3
华贵典雅的大厅中,玖兰李土坐在主位上,修长的双腿交搭,他一身黑色长袍,单手优雅地撑着下巴,唇角微翘,尊贵异常,异色的双瞳沉静下来,棕红灰蓝的颜色,为这张俊美邪魅的脸添了些不羁的散漫慵懒。
此刻,他微笑着看着面前大谈特谈的元老院所谓“特使”,眼角溢出一抹讽刺来。
“玖兰李土大人,请您务必再考虑一下,毕竟,玖兰家的家主大人本就应当是您啊。”
“呵呵,区区一个家主之位,我本就心无此愿,告诉他们,玖兰李土如今的姓氏仍为‘玖兰’。”
“可是……”
“毋需多言。”他坐直身体,淡淡的一句竟含着强烈的压迫感,“就照此回禀吧。”招了招手,“送客。”
“是!”身着黑色燕尾的管家弯腰躬身,“特使大人,请随我来。”
“玖兰李土大人!”男人并没有放弃,而是打起了感情牌,“您的亲兄弟和妹妹现在可是很幸福啊,您不觉得是他们抢了您的……”
“那又与我何关!”玖兰李土稍稍不耐,他站起身,眼角斜斜上挑,说不出的诱惑,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看来特使先生不想离开呢~那……做我的食物如何?”
特使脸色大变,慌张躬身:“是在下逾越了,玖兰李土大人,在下告辞!”
“再会哦~”玖兰李土回到座位上,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微微偏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特使的耳朵里,“呵呵,真可惜呐……你闻起来,味道似乎还不错呢~”
看着他仓皇离去,玖兰李土方才肆意笑开。
相信元老院不会再派这一个特使来了,真的,好麻烦呢~
“有什么开心的事么?”男人声音低沉优雅,黑色的长发松松束好,从里面的房间走来主厅中。
“恩,开心事倒没有,麻烦事倒是一大堆呢~”玖兰李土看着这个玖兰家的始祖悠悠走来,心情很好地打趣道,“元老院这些家伙看中了您玖兰家的血脉呢~只是竟然愚蠢到来招揽我~您不打算做些什么吗,我的玖兰家的始祖大人?”
“后人自有后人福不是么?”男人一步步走近他,温柔浅笑,“这可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呢。”
“呀呀,就这样把麻烦推给我了?”玖兰李土揉揉额角,倒是真的有些累了,“我也是很苦恼的呐~”
“这样么……”男人似是若有所思,随即抬起头,对着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手掌侧上,是邀请的动作。
他唇角微弯,浅浅的温和宠爱,男人笑着开口,醇厚的声音仿佛是优美的大提琴,没有多少尊崇的意思,却是根根丝弦均触动人心:“可否允许我陪伴您到庭院中一游……李土,我的……主人……”
好像被蛊惑了似的。
玖兰李土愣愣地把手搭在了男人的掌心,任他轻柔地握住,那一刹那,有一根柔软的羽毛在轻轻拨动着心坎,痒痒的。
待玖兰李土回过神,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牵着手走出了好远,他睁大了眼睛,瞪着两人双手交握的地方,神情纠结,面色不郁。
奈落读不懂他的心情,于是神大人依照自己的理解和目前的言语习惯,友情赞助玖兰李土的内心活动破译:
【尼玛……这是怎么回事啊?!
牵手神马的好暧昧啊有木有有木有!!!
小鹿乱撞满脸通红想甩掉又纠结地按兵不动只能一脸纯洁仰望天空有!木!有!!!!
尼玛哥是男银啊男银啊!!!!!!
被哥的弟兄们看到哥在道儿上还混不混了啊尼!玛!的!
哥是伤不起的吸血鬼啊有木有……有木有……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被男银牵手的男银上辈子都是折翼的添屎啊……下辈子都要做[——哔——]的啊啊啊啊——!!!
可是……
好像……
好开心啊……】
以上。
【做的不错哦~】神大人摒弃前嫌,夸奖道【这次的任务主线是维护剧情,恩,完成得好有奖励哦~】
‘奖励?’耳朵猛地竖起。
【恩,其实玖兰枢的身体有一个潜在的言灵能力,若是此次任务圆满完成,也算是帮玖兰枢做了不少事了,就当做交换,这个能力施予你吧~】
奈落笑了。
‘多谢大人。’
【哦吼吼,不客气,只要小奈落你按规矩办事,本大人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奈落知道了。’
……
深秋时节,庭院中的花草树木早早丧失了生机,参差不齐地杂乱地生长着,一片萎靡不振。
握着玖兰李土微凉的手,奈落看着这些凋敝的景致,微笑道:“李土你难道不曾派人整理这庭院?”
“……啊,没什么好看的。”
男人摇摇头,叹息着:“倒是可惜了这片景致啊。”
说罢,他正色,暗红的眸子将视线慢慢扫过这片凋零破败的土地,仅仅是眨眼的时间,庭院便生机盎然起来。
想不到这里竟生长了不少的桃树,嫣然一片,红霞朵朵,煞是美丽。
四季的鲜花在这同一季节里璀然绽放,姹紫嫣红,是极美的景致。
大片的草地也恢复了嫩嫩的绿意,蔓延了整座庭院,衬得这里宛如世外桃源,人间天堂一般。
“好看么?”男人身体晃了晃,脸色煞白,依旧微笑着问道。
玖兰李土看着这番不曾见过也不曾想过的景致,撇过头:“切,一般……”
“这样啊。”男人也不恼,握紧了他的手掌,绕到他身后来,凑在玖兰李土的耳边,也不言语,温热的呼吸染红了这个血族敏感的耳朵。
“大人。”
玖兰李土听得管家的声音,慌张从男人的怀中挣脱出来:“咳,有事吗?”
“是的,大人。”这名管家倒是心脏极好,神色如常地递给他一份不薄的资料,“您吩咐过,一查好便给您送来。”
“恩。”玖兰李土翻看着,最终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来,“呀呀,我这个‘未婚妻’,还是很有意思的嘛……”
未婚妻?
未婚妻……
是绯樱闲吧。
未婚妻么……
“继续调查下去,”玖兰李土将资料递给管家,“直到……找出她的弱点来……”
“是,大人……”管家恭顺地弯腰,抬起头时却睁大了眼睛,“啊!”
顺着管家的视线,玖兰李土看到方才还握着他的手的那个男人此刻竟是面色惨白,男人疲惫地闭上眼睛,倒在了这片清香翠绿的草地之上……
“玖兰枢!”
……
“大人,元老院又派人来了。”
“恩?”玖兰李土丢掉吃完的“食物”,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微勾起唇,“还没放弃吗……切……”
他站起身,抬手扬起微卷的发丝,上挑的眉眼越发地邪魅:“今天没有心情应付……打发掉。”
“是,大人。”
待管家退下后,玖兰李土理了理长袍,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道:“我好歹也是玖兰家的人呐,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对自己家族不利的事……真不知道这些老家伙都怎么想的~”
他挥手招来一仆人,眼睛却看向门外,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这名男仆少年模样,经事尚少,没有猜透主人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大人说的是……”
玖兰李土狠狠瞪了他一眼,凌厉的气势爆发而出,让少年身体一僵,嘴角顿时溢出一丝血痕来,这才想起主人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位大人:“回大人,那位大人依旧在沉睡,似乎……很虚弱……”
玖兰李土闻此皱了皱眉,随后甩袖离去。
这名男仆卑微地弯着腰,在主人离开的那瞬忍不住跪倒在地,“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牵手了- =感谢亲的地雷~啾一个~╭(╯3)╮亲呐,彼岸花の血泪,花夜未央,洛……乃们的酱油剧场要求捏?
血族4
漆黑与鲜红的主色调铺垫在宽敞的室内,满室的华丽庄重,厚厚的窗帘挡住了灿烂温暖的阳光,将一份淡淡的暗色留在了房间中。
暗淡的房间里,有一张黑底红边的大床,透亮嫣红的薄纱悬帐敞开着,一个男人静静躺在里面,红底撒花鎏金纹饰的被子盖住了他的身体,黑色的长发微卷,松散地洒在枕头上,慵懒而诱惑。
他的脸色煞白,神情却平静温和,淡色的唇有些干涩,轻轻闭合着,甚至带着一抹微小柔美的弧度。
玖兰李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呆呆看着,而后走到床边,缓缓坐下,盯着男人俊美依旧的面容,眉心皱起,竟是叹息了一声。
玖兰家的始祖沉睡了几千年,在醒过来的时候,甚至不是完整的,他的身体也是及其虚弱的。
从苏醒到进住玖兰李土的宅邸,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怎么进食过,玖兰李土的血倒是喝了几次,只不过,每一次也仅仅是浅尝辄止罢了,平素的血制品这个男人似乎也是不甚喜欢的,及其任性地能不吃就不吃,以至于身体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两个多月前,这个没有分寸的家伙竟然在那般恶劣的身体状况下施展能力,让那四季的景致全然集中到这园子里来。奇幻唯美的景色,变成了最后的一根稻草,压在他长期虚弱的身体上,这才使得他终于支持不住,再次昏睡过去。
玖兰李土凑近,端详着男人苍白的脸,而后把头伏在他的胸口处,听着一声声低沉缓慢的心跳,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这个男人还是活着的,还是,可以醒过来的……
他咬咬牙,好吧,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他得承认,他是在担心着,担心那个男人万一就这样睡过去,一直睡着,再也不会醒来……
若是如此,那该怎么办……
其实他原本的心,并不是这样的。
觊觎于玖兰家始祖纯血的强大力量,舍弃了玖兰悠的孩子,将其作为活祭进献,从而唤醒他玖兰家最为纯粹的力量。
他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更多……
得到更多……力量吧……
也许不是。
只是隐约觉得,比起就那样把那个孩子吃掉,不如以这个婴儿的血肉为引,让石棺中的男人苏醒。
这样,会得到更多……
确实呢。
他伏在男人的胸口,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摩挲着他瘦削的手指,轻轻握住,散漫的声音依然是有些轻佻的:“玖兰……枢……”
不再说话,玖兰李土闭起妖媚的异色双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就这样过了好久,他方才开口,哽着声音威胁道:
“喂,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吃了你!”
男人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眼睛闭着,安详静默。
“喂……”这个有着双色瞳眸的血族不甘心地叫他,“你听到没有啊!玖兰枢!喂!喂……”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回荡在这个有些空旷的室内,分外寂寞。
可是没有人给他回答,唯一可以回应的那个人正躺在床上,安静地沉睡。
玖兰李土盯着男人平静的脸,慢慢平复了情绪,他把头放在枕头上,紧靠着床上的这个男人,仅仅是发丝相缠,就有种十足安心的感觉。
也许就这样下去,也会很不错……
这样想着,他闭上眼睛,握着男人的一只手,十指交缠,朦朦胧胧地就要睡过去了。
只是突然地,脑海里浮现出男人从石棺中伸出手臂掐住他脖子的画面。
本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像现在这样虚弱地沉睡着!不是他!
玖兰李土猛地睁开眼睛,决绝的神情略带疯狂,也许这样的表情才是这个男人的本质。
想要让他苏醒,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缓慢地坐起身,玖兰李土抬起手臂送到唇边,尖牙露出,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暗红的鲜血涓涓流出。
斜斜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凑上去饮了一口,而后俯身,将沾着血液的嘴巴对上了男人干涩的唇。
他的血,是可以唤醒玖兰枢的。
只是,这样的唤醒是强制性的。
而这样的苏醒方式,只会让被唤醒的人更为本能地嗜血,甚至是丧失理智,变得野蛮粗暴强横,直到,满足为止。
以舌尖撬开男人的唇,玖兰李土将自己的血液一口一口送了进去。
他不知道需要多少血液才能唤醒这个家伙,但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即使这个男人喝光自己全部的血液……也想让他醒过来!
醇美芳香的血被送进男人的口中,让他的脸色有了些许好转,渐渐地,男人被握住的手微动,玖兰李土全身一震,从男人唇上离开,盯着他的脸。
仿佛那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光景,暗红的眸子泛着血光,晶亮璀璨,可是此时的他失却了平素温存柔软的笑意,眼神有些呆滞,头歪了歪,及其生硬地吐出一个干涩的字:“……血。”
玖兰李土听闻,没有犹豫,动手扯开自己长袍的领子,露出白皙的脖颈。
男人嗅了嗅,勾着唇角开心地一笑,眸子里尽是贪婪的渴望,他抬起身体,猛地一翻,将如同献祭般露出脖颈的男人压在了身底。
玖兰李土昂起头,他修长的颈项弧度优美,任这个男人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并无反抗,即便现在的他,气力远比这个男人的大。
可以称得上是奇迹般的,男人的动作并不粗鲁,甚至可以说是轻柔的,即使是丧失了理智,这般的温柔也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甚至是,在那之上。
男人伸出舌轻舔着眼前这散发着血液芬芳的颈项,猛地一用力,尖锐的獠牙咬下,深入皮肤,几近于忘我地饮着他的血液,一只手习惯性地缠着他卷曲的黑发,另一只手仍被握着,并未移开分毫。
并不压抑的细细碎碎的呻吟声从玖兰李土口中窜出,他另一只手抓着床单,越抓越紧,揪成一团,他紧闭着眼眸,俊美妖孽的脸上尽是难耐之色。
这样的感觉随着血液的流逝反倒更为凸显,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身体却更加地敏感起来,男人的呼吸喷薄在他的颈项,引起一串串燥热的悸动,蔓延了全身……
……
奈落占据的这具躯体坚韧修长,伏在玖兰李土身上,分外契合。
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声的鲜红的世界,周围什么也没有,唯独血液那甘美的香气让他有了些许本能的念头,他要血,要很多血,要很多很多……
一口接一口,奈落慢慢地吞咽着,愉悦而专心,仿佛是在享受着一场为他独设的饕餮盛宴,神情迷醉。
直到属于自己的意识渐渐回笼,他才察觉此刻的情况,而这个时候,躺在他身下的那个男人已然失血过多,紧抓着床单的手无力地摊在床上,疲倦虚脱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是个……笨蛋啊。
奈落轻叹,将锋锐的獠牙从这个男子的脖颈中抽出,轻柔地舔净溢出来的暗红。
他闭上眼睛,从心脉处截了一段心血,返到口中。
扶住玖兰李土的脖子,让他的头微微后仰,使得他自然地张开嘴巴,奈落将心脉之处的血慢慢送进他微张的口中,深入进去,纠缠起玖兰李土毫无生气的舌,以唤醒他模糊的意识,让他自主地咽下那属于玖兰家始祖的饱含着力量的纯血。
唇舌微凉,玖兰李土迷蒙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激动地发热,似乎有一把火顺着暗红甘醇的血流进他的身体里,热烈地颤动着,灼烧着,有些难受,也有些异样的说不出的感觉。
“身……体……好奇怪……”他呢喃不清,皱着眉头有些不安地扭动着,也许是在意识到口中异常的甘美是男人的血之后,他抓着床单的手稍稍上移,小心翼翼地抱住身上的人。
奈落轻笑,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呢……
稍稍和他拉开距离,奈落的眉目温和柔软,他端详着男人精致妖魅的脸,捧住,这个拥有着罕见的异色双瞳的血族半睁的眼睛里有些雾气朦胧,许是力量吸收的缘故,脸上延绵着浮起一片红晕,衬得他的容貌竟有些妩媚娇美。
力量的吸收和融合,对于敏感的血族来说十分容易调动起内在的性的欲望。
玖兰李土也是历经了上千年岁月的血族,目前虽未娶妻,但就他略带痞气且肆意不羁的个性来说,用以充当床伴的女子应当是有的。
只是他此时,如何得以这般……
奈落心中一悸,低下头,一下一下,轻吻着他的唇。
如何得以这般,诱人呐……
竟像是从未尝过禁果的青涩少年,意识仍旧有些迟钝朦胧的玖兰李土不知所措地抱紧了他身上的男人,似乎这样可以寻求到一些安慰,唇上传来的轻柔触感让他不自觉地回应着,唇齿间的交缠越发紧密,他的身体的热度在持续上升,渐渐的竟喘息起来。
“唔……”玖兰李土睁开迷茫的眼眸,似是有些无助地抱怨道,“好……难受……”
难受啊……
他怎会不知……只是……
奈落暗下眼眸,只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啊……
奈落最后吻了一下他的唇,翻身躺倒他旁边,把这个并不瘦弱的男人揽进怀里,安抚着。
“乖,睡一觉就好了。”他的声音低缓,无限温柔,轻轻拍着玖兰李土的背。
“恩……”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失血过多的玖兰李土,即使是有了更为强大力量的注入,依旧是晕眩脱力的,他呢喃着,“不要……离开……”
奈落一愣,自然地弯起嘴角:“……我在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玖兰李土似乎是满意了,他摸索着握住男人胸前的衣服,竟像个孩子般蜷缩在他怀里,仿佛是找到了归宿一样,安心地睡了过去。
浅浅叹了一口气,奈落把枕头稍稍往下移了移。
他并没有承诺什么,只是陈述了这样的一个事实,他现在,还在这里呐。
现在,还在啊……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玖兰李土献血了- -嗷嗷,奈落也献了啊,还是心血啊有木有!两只交换血液了嗷嗷!表示本章无肉,支持和谐社会建设,恩,拥护我国特色方针- -无肉的本章也写得妾身我好苦逼的说- =求安慰嗷嗷~
血族5
昏暗的室内,庄重而华丽,两个男人躺在一张大床上沉沉地睡着,很是温暖的样子。
难耐地哼了哼,玖兰李土睁开迷蒙的眼睛,却发觉自己被这个男人揽在怀里,抬起眼,悄悄向上看去,男人的白皙的脖颈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中,脸微红。
他定了定神,困难地回想着睡着之前的事情,突然间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增强了不止一点,有些疑惑。
啊,对了,那个时候,他是想要用自己的血唤醒这个男人的,然后……
玖兰李土砰地坐起身,爆红了脸,手指抚上自己的唇,颤抖着轻触,那上面似乎还沾染着一些微凉柔软的触感。
“恩……”床上的男人被他的动作惊醒,缓缓睁开眼睛。
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悠悠转醒的男子,他记得他们交换了血液,而那个男人给他的,并不是一般的血液。
不会是……那个吧?
摇了摇头,狠狠甩出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啊!
可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玖兰李土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脸上的绯红却是怎么都退不下去,他紧张地任这个清醒了的男人低低叨咕了一句,也坐起身,把他环进自己的臂弯里,凑到他的耳际问道:“睡饱了?”
男人温热的呼吸跌打在他敏感的耳朵上,有呲啦呲啦的电流般的东西顺着耳际蔓延了整个身体,玖兰李土不自觉地颤了颤,点点头:“恩。”
“可是我还很困呢……”男人抱着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嘟嘟囔囔的,“陪我再睡一会儿嘛~”
“哦……”玖兰李土顺从地陪他躺在床上,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之前……我……喝了你的血?”
“恩~”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毫不在意的样子,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不重要……个毛啊!
那种异常醇厚甘美的味道,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血,也不是单单咬破皮肤就能够得到的。
“是……心血?”玖兰李土的声音飘忽不定,似乎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法。
“啊~”男人依旧满不在乎地回答着,把玖兰李土因睡了一觉而发丝凌乱显得有些毛茸茸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困……”
说完不一会儿,便响起了男人均匀沉稳的呼吸声,伏在他的胸口,听得到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坚实有力。
只是玖兰李土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交换血液,对于血族来说,意味着接纳和信任。
血族最为重要的,其实并不是血液。
而是心脏。
倘若心脏被毁,便会灰飞烟灭。
而给予对方心脉之处的血液,这又,意味着什么……
玖兰李土往这个男人怀里拱了拱,嘴角窃笑着勾起,愉快极了。
那意味着,是认定的伴侣啊……
嗷嗷,真是讨厌~
什么伴侣不伴侣的~
捂脸~
他闭上眼睛,无视了脸颊上的晕红,窝在男人怀里,开心地睡着。
只是他不知道,他身旁的这个男人,并不知道,这种事啊。
……
空旷庄严的元老院静默肃穆,一条麻远背着手看向大大的落地窗,在他侧面,有一个男子单膝下跪,及其恭敬地行礼。
“好久……没有来这边了……”他的眼神凌厉,转过头眼睛向下,盯着男子,“我还以为你早已忘了你的主人是谁。”
“主人。”男人低垂着头,将手覆在胸口,忠诚尊敬,“属下的一切都是主人赐予,属下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您的。”
“好了,并不是不信你,”一条麻远坐在椅子上,“有什么消息吗?”
“是的,”男人抬起头,一张及其熟悉的脸孔,俨然就是玖兰宅那个身着燕尾的管家,“想必主人已经听说,玖兰李土大人带来的那位神秘的大人。”
“哦?”一条麻远稍稍挑眉,严肃的脸竟也有了几分生气,显然是对这个男人的用词很感兴趣,“你是说……‘大人’?”
“是的,是一位纯血大人呢。”披着玖兰管家外衣的年轻血族点头,“而且……”他犹豫了一下。
“说下去。”
“是,主人。据属下看来,那位纯血大人同玖兰李土大人的关系似乎是……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一条麻远嚼着这个词,倒是平静坦然,“你是说,他们关系暧昧?”
“……是的。”
“那位……你知晓他的身份么?”
“恕属下无能,玖兰李土大人不曾透露,属下也从未见过那位大人……只是……”他想了想,“那位大人很强大,力量深厚纯粹,但很奇怪,他似乎是很虚弱,好久未进食的样子。”
“好久未进食……”一条麻远细细想着,突然地笑了起来,在这张严肃庄重的脸上,也只是一个极为微小地弧度,“说起来玖兰主家的那具石棺空了呢……”他愉悦地站起身,说道,“做的不错。”
“多谢主人。”男人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行礼。
“回去吧,不要让他察觉。”
“是,主人,属下告退。”
男人离开后,一条麻远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眼神镇定微带苍老:“玖兰家……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啊……”
“呼……”他叹了口气,“也只能,静观其变了……不要让我失望呐,玖兰李土……还有,那位大人……”
……
一身黑袍,这是玖兰李土偏爱的装束,奈落也被迫一年四季地穿着同一件衣服,咳,不,是同一款式的很多件衣服。
此时,他极为悠闲自在地倚着庭院中生机盎然的桃树,嫣然的花瓣衬得他细白的皮肤有些粉润,他暗红色的瞳眸平静温和,唇角微微翘起,亘古不变的表情。
秋去春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年了,算起来,玖兰悠那个婴儿的灵魂……也差不多要坏掉了吧。
维护剧情啊……
奈落仰起头,淡定望天。
剧情你个坑爹的货啊……
他淡然地看向远方,目色平静。
啊,说起来,自从来到这里,好久没有吐槽了……
话说李土君的皮肤真不错啊……
【小落落~】久违的调笑不羁的声音传来,让奈落有些许怀念的感觉。
神大人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跟他闲聊掰扯唠嗑啃瓜子聊天了,稍稍的,有些寂寞呐。
‘大人。’他这样想着,倒是露出了一个足以秒杀一切的温柔笑容,神大人似乎打了个寒颤,抖了抖。
【咳咳……】不自在地清咳【奈落你似乎学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您说笑了。’他微挑眉眼,有种邪气魅惑的感觉。
神大人又是一滞,继而无奈地叹道【好吧好吧,我认输了……】
‘哦?’奈落勾起一边的嘴角,随意地扬起发丝,慵懒的潇洒,‘我们有赌过什么吗?不记得呐……’
【……】神大人无奈道【小落落~不要这样嘛~是我错了……】
‘您有什么错呐,大人您怎么会错呢~’
【是是,我不该这么久不理你……】神大人声音里有些糯糯的委屈之意【可是,可是要不是奈落你竟然想要带那个男人离开,本大人也不会那么生气啊!】
‘关于那点,我不是早就道过歉了么?’
【啊?】懵懂地用食指点着下巴,而后璀然一笑,神大人绽开了足以刺瞎狗眼的十万伏特的纯洁笑容【是哦~】
‘……’奈落抚额,这个动作已经好久没做过了,他望着一片粉红的花海,叹了一口气,“唉……”
【你肿么了,小落落~】
‘是啊,我肿了……’捻起一片花瓣,幽幽答道。
【……】
奈落叹息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粉红,悠悠地望着远方的天际,抬起眼角,忧伤无限:‘也许,真的如您所说……我……欲求不满了吧……’
【……】
【噗——!】
【呵呵~抱歉抱歉~】收到奈落不甚华丽的白眼一枚,神大人抑制住笑意,十分正经地问道【所以之前本大人也说过啊,要不就本大人勉强献身,许你一度春风如何?】
‘关于这个,我也说过呐……’
他粉白的唇轻轻张开,优雅低沉的声音因微微的沙哑而流露出一些诱惑:“滚远。”
【嗷——嘤嘤嘤嘤嘤嘤……】
奈落慢慢往回走着,问道:‘我想,我现在需要清心咒之类的东西,大人你有吗?’
【当然咯~】神大人又精神起来,邪邪笑着【小落落你也知道本大人的原则,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呐~】
‘……’奈落十分平静地顿了顿,而后说道,‘如果不是免费的,我就不要了……’
【诶?】
‘我看……我还是去找玖兰李土吧~’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愉悦呢,‘玖兰李土一定有办法的~’
【诶诶诶?!别别别!这就给你!给你!免费的!免费啊!别走啊!小——落——落——!】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李土桑真的有些崩了……恩~都甜蜜成这样子了~满足否嗷嗷各位客官~妾身我不适合甜蜜啊甜蜜蜜甜蜜蜜你妹啊!咱好久没写神大人了,神大人出来了,意味着[——哔——]嗷嗷~甜蜜神马的有如过眼云烟啊……【深沉喝茶】
血族6
天空阴沉沉的,细丝般的春雨绵延着,氤氲了这片山林,雾蒙蒙的天地连在一起,连空气都带着湿嗒嗒的严冬的意犹未尽的冰凉。
就在这样的一个春日的早晨,玖兰李土突然地发现,那个人消失了!
仍旧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灵魂的波动,只是他的身影却偏偏怎么都找不到,不在房间,不在浴室……不在偏厅,不在庭院,甚至,不在这座城堡中。
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这样离开了。
心里隐隐萌发出一阵压抑着的烦躁,玖兰李土抓了抓头发,不耐地扣着桌子,听着仆人的汇报,而后猛地站起身:“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留你们何用!”
“主人请原谅……主人……”几乎将全身都贴在了地面上,两个C等级的血族卑微地跪拜着,他们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哆哆嗦嗦地请求着宽恕。
“大人,”管家走了过来,微微鞠躬,“属下曾见那位大人往大门处走去,只是当时未加在意,现在想想,说不定……”
异色双瞳的纯血之君听闻他的话,神色越发不郁,他不再说什么,站起身,向外面走去,挥退了跟随的部下,声音平静,却又含着酝酿着的风暴:“你们……不必跟来……”
“是。”管家端臂躬身,谦卑顺从。
……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相反,他早已经注意到了玖兰枢异常的状况。
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啊。
玖兰李土走出城堡,向附近的山林走去。
他还记得,一个月前的某一天起,这个黑发的玖兰家始祖阴沉着脸,面色不郁,似乎一直在隐忍着什么,本来以为这样的表情是因为对血液的饥渴,只是就在他将衣领拉开,把白皙的颈项送到这个男人嘴边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推开。
那个时候,男人紧皱着眉头,暗红的眼眸流光溢彩,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暗自舒了一口气。
这个玖兰家的始祖,紧握着拳头,继而松下蹙着的眉心,神情舒展开来,淡淡的,竟有些妖媚艳丽。
只是,玖兰李土只注意到了一点:这个男人拒绝了他的靠近。
而仅仅是想到这点,就足以让人悲伤得从心底战栗起来……
他向远处望了望,这样的一整片山林,那个人,究竟会在哪里,而他,又是因为什么而离开。
莫非……
玖兰枢他,已经厌倦了……
春寒料峭,霪雨霏霏,细细的雨丝打到脸颊上,刺骨的寒冷。
玖兰李土瑟缩了一下,将衣领立了起来,挡住钻进衣襟里的冰凉,他咬了咬唇,不论是什么原因,他都要亲自问清楚,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他都要听那个男人亲口说出来!
否则……
绝不会甘心!
沿着不规则的小路,下意识地向山顶搜寻着,他厚重的长袍被遍布的尖硬的荆棘划破,隐隐露出苍白的肌肤。
那个人最为擅长的,便是隐藏气息。
只要他愿意,即使是与他面对面,也无法察觉到他纯厚强悍的力量,以及那足以令如今的所有血族臣服的纯血威压,甚至于连气味都不能辨别出。
除了更为艳丽的容貌,所有的一切,与一个普通的人类相比,并无二般。
心神一晃,玖兰李土被尖刺划破了手臂,淡淡的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毫不在意地看着伤口迅速愈合,仿佛是心有所感一般,他突然间抬起头看向山林的最高处,身体一震,加速向那边奔去。
……
连绵的细雨顺着冷滞的空气悠闲滑落,天空暗沉着,布满乌云,只是在那山林的顶端,有一缕极美的光柱斜斜地投下。
在光柱的底端,黑色长发的男人身姿飘逸,优雅端方,他刚刚从地上站起,却没有沾染上丝毫的尘土,男人站着的地方竟是隔绝了由天而降的细雨,在这万里的阴沉中,留了一方爽利的干燥清净。
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舒了一口浊气,微微一笑,温润如玉。
豪华装加强版清心咒——神大人出品——必属精品!
在打坐默念清心咒两个时辰后,体内隐隐的燥热渐渐消散了,神清气爽的奈落舒心了,眉宇间尽是一股毫无保留的轻松愉悦。
嗷——!
天知道他这一个月过得有多辛苦啊啊啊!
整天欲火焚身不说,还得随时随刻紧绷着身体防止玖兰李土无心的触碰点着火,到后来连个身都不敢近,只得天天呆在庭院里,沉默着,忧郁着,背靠桃木望夕阳,眯着眼睛装深沉啊苦逼嗷——!
解决了自身的生理问题,奈落愉快地拍了拍纤尘不染的长袍,抬眼望向山下,打算回去。
昨天跟神大人讨要了这清心咒,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却是个阴雨天,只得只身来到这有些许阳光的地……诶?玖兰李土?!
诧异地看着几步远处撑着膝盖,气息不稳的男人,奈落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找到自己的?
玖兰李土的头发被雨丝浸湿,柔软地垂在脸颊两侧,有些委屈的样子,他的衣衫被划破不少小口子,歪歪斜斜地狼狈地挂在身上,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李土……你怎么……啊!”
还没说完,便被走到面前的人狠狠打了一拳,一丝血痕顺着嘴角溢出,奈落有些吃痛,看着眼前咬着下唇的人,倒是有些明白了,也不说话,只是张开双臂,将这个或许是因冰冷而微微颤抖着的男人搂进怀里,轻拍着背安抚着。
过了一会儿,感觉怀里的男人呼吸渐趋平稳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奈落扶着他的脸,额头相抵,温柔地笑着打趣道,“李土的心意,我收到了哦~”
“……”玖兰李土一怔,微红了脸,凑到他的嘴角边,轻舔溢出的血丝,呢喃着,“不要离开……不要……”
“……乖,我们回去。”
“好……”
真是抱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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