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扶着他的肩膀,勉强勾起唇,抱歉啊,李土,你的这个要求……
太难了……
……
玖兰宅。
顶着一副优雅的血族始祖的外壳,奈落修长的双腿交搭,十分随意地靠坐在偏厅的沙发上,手上捧着一本书,微笑地读着,眼神清明。
他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束成一缕,垂到胸前,暗红的眸子柔和温存,男人缓缓抬头,唇角温柔地弯起:“过来。”
刚刚沐浴过,玖兰李土发梢上还滴着水,白皙的面容润泽漂亮,甚至还泛着丝丝红晕。
他看了男人一眼,乖乖向这边走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了。”奈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听他这样说,也没再多想什么,玖兰李土坐好,懒散地向后一靠,眼睛瞄向男人手上的那本书,突然地瞳孔放大,他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结结巴巴地哆嗦着问道:“这、这……这、这是什么……”
“啊,书啊。”奈落神色不变,以委婉的说辞,淡定地答道,“少年漫画。”
“可、可是……”
可是上面那吃果果的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温温存存缠缠绵绵甜甜蜜蜜的看一眼都能让人怀孕的不和谐画面都是些什么啊啊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那是……那是两个男人啊啊喂!
男——人——啊——!
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啊……老天哪!
嗷——那都是些什么羞死人的姿势啊!
那痛苦煎熬的扭曲又飘逸的表情是在打架吗啊喂!
捂脸,又不自觉地从指缝间偷看。
可是……
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玖兰李土扭了扭身体,有些微妙的不适感从下腹升起。
“怎么了?”奈落转头微笑,十分淡然,一派优雅华贵。
“……没,没什么。”费力地转移视线,眼神从极具吸引力的漫画上移开,安静地坐着。
“……喂。”不一会儿,玖兰李土不自在地戳了戳男人的腰。
“恩?”奈落应了一声,依旧看着手中的读物。
玖兰李土抽了抽嘴角,视线看向奈落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男人长而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肩膀,葱白莹润的指头在他肩头轻轻摩挲,亲昵且暧昧,酥酥麻麻的。
“没事……”别扭地移开视线,他往男人肩膀上靠了靠,闭起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如果忽略男人手上端着的所谓“少年漫画”,以及他心中不时爆发的极毁形象的狼嚎,一切,还是很美好的……吧?
【小落落……你果然堕落了吗……】
这是神大人及其纠结的声音。
‘……呵。’
这是奈落让人回味无穷浮想联翩的回答啊……望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wish9112亲的地雷……咱在情人那里就见过乃了~么么……于是甜蜜戏到头了……玖兰李土的令人崩溃的别扭傲娇也该到头了,物极必反啊有木有……于是奈落终于在沉默中变态了……BL大神威武!攻德无量!万受无疆!
血族7
玖兰悠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使得那个与玖兰枢同名的孩子得以苟延残喘,本就因着灵力侵蚀而虚弱破碎的灵魂竟硬生生又支撑了几年,直到,这一晚。
月色明亮惨白,恍然间有些刺眼的感觉。
这是个平凡的夏夜,比起白天,多了一份清净凉爽。
奈落靠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着[——哔——]漫,听着神大人不时的抱怨吐槽,悠闲得人神共愤。
突然间他感觉到一阵灵魂的悲鸣声,放下手中的漫画,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那个孩子,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优雅地站起身,走向玖兰李土的房间。
也到了告别的时候了。
“李土,睡了吗?”男人轻敲着门,问道。
“唔……没……”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掀开被子的声音,玖兰李土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还有些迷糊,“进来吧……”
奈落应声打开门,看到他满头乱发的朦胧样子笑了一下,走到床边坐下,凑近玖兰李土此时略带可爱的脸,神色暧昧:“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哦……”点点头,玖兰李土眯着异色的双瞳,再次躺下,过了几秒钟他猛地弹了起来,也不迷糊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愕至极,“什么?!”
“呵呵……”将缚住长发的水青色丝带扯下,放在床头边的小桌上,男人脱下长袍,只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拉开被子躺了进去,拍拍玖兰李土僵住的脊背,“睡觉啦。”
“……啊,哦。”直挺挺地躺下,双手规矩而不知所措地放在两侧,他听到男人打响指的声音,然后,房间里一片黑暗。
在这样沉寂的夜里,玖兰李土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血族本就习惯于夜晚活动,只是在奈落的影响下,他也将作息调整了。
寂静的空气中,呼吸可闻,脸颊不自觉地发热起来,心跳也怦怦地不受控制,男人翻了个身,一把搂住他僵硬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道:“晚安……”
声音中仿佛蕴含着奇异的魔力一般,玖兰李土慢慢平静了下来,有十足熨帖的温暖弥漫在这张床上,他吸了一口气,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窝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他这样想着,嘴角弯起一抹甜美的弧度。
血族的身体是常年冰凉的,可如果两个人靠在一起的话,很暖和呢……
呐,你说是吧……
枢……
……
夜半,奈落睁开眼睛,轻轻将手臂从身边男人的腰间拿开,悄无声息地下床,披上长袍。
他俯□,轻吻了玖兰李土的额头,深深凝视着他宁和乖巧的睡容,然后,瞬步离开。
到玖兰家主宅的那一刻,奈落清晰地听到那个孩子灵魂崩裂的声音,心中叹息了一声。
来不及多想,他以这具血族的躯体吸收了孩子的血肉,而自身,则退化成一个六、七岁的儿童。
“枢?”玖兰树里听到一些动静,从小房间外走了进来,怀抱着出生不久的女儿。
想必这就是那位小公主了,传说中的玖兰优姬,那个柔弱单纯如白雪的女孩。
剧情君,连你也等不及了么?
“母亲大人。”他微微颔首,小小的孩子从骨子里透出沉淀已久的优雅贵气。
玖兰树里一惊,尖叫声脱口而出:“枢!”
“是,母亲大人。”男孩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她,甚至浅浅地笑起来。
“你……你已经恢复了?”
“是的,母亲大人。”
从玖兰悠抱回他的那一天起,这个孩子就一直沉睡着,虚弱至极的样子,连张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似乎是命不久矣。试了不少方法,终究是让这个小小的生命延续了下来,但他们也从没奢望过,这个孩子能像此时这样淡然微笑着,称呼他们一声“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玖兰树里抱着优姬禁不住后退了一步,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孩子,那种隐于骨血中的醇厚力量,积淀于千万年岁月里的厚重沉稳,这般温和有礼的成熟的表情——他不是他们的孩子!
“母亲大人?”男孩挑眉,异常的违和感。
“啊,是……”竟然禁不住用了敬语,玖兰树里深吸了一口气,把怀中的优姬抱到男孩面前,尽量柔和地笑着,“枢还没见过妹妹吧,她叫优姬哦~”
“优姬吗……”奈落浅笑着,温和端方,一派优雅贵气,他戳了戳婴儿软嘟嘟的脸蛋,“优姬,真是个好名字呢。”
【成功接触剧情人物玖兰优姬。】
【成功完成玖兰枢的回归剧情。】
【主线任务完成。】
【获得能力:言灵。】
【三天后脱离吸血鬼骑士世界。】
【一分钟后转换身体,完成后续任务。】
奈落一怔,眨了眨眼睛,冲玖兰树里灿烂一笑:“母亲大人,妹妹好像饿了呢~”
玖兰树里低头一看,方才吃饱不久的优姬竟然又一拱一拱地撅着嘴巴往她怀里钻。
“啊,真的呢。”很好心情地拍了拍婴儿软软的身体,一些畏惧的感觉慢慢变淡,她对奈落笑了笑,“这是个大胃口的孩子……枢,我先去把优姬喂饱。”
“好的,母亲大人。”
待玖兰树里离开,奈落关上房间的门,不出十秒,便感觉到一阵抽力,一时间天旋地转,男孩的眼睛一翻,倒在了地面上。
待恢复意识时,她已经恢复了女子的身体,银白的发丝微卷,遮住了雪白的躯体,若隐若现的诱惑十足。
不要怀疑,她现在是果的!
TMD!神大人究竟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啊尼玛!
‘衣服啊衣服!’
【嗷——忘了,抱歉~】
然后空中落下一件白色长袍和若干里衣。
那件长袍,同玖兰李土时常穿着的黑袍是一样的款式。
真是没创意……
奈落默默穿好衣服,然后阴沉了脸。
传说中,段誉每玩过一个女人,他爹都会对他说[——哔——]……
于是,奈落抬起头,对这位大人说了本该由段誉他爹说的话:‘……你妹啊!’
【……】
【你不觉得身体意外地契合吗……】声音中有些嘟囔的委屈。
‘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何来契合一说,您脑袋秀逗了吗,被门夹了吧。’
【……】听着这淡然无比的吐槽,神大人郁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不是一直嫌弃这具身体吗?】
奈落愣了,似乎是这样的。
她从来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副虚假的面孔罢了。
原来,她早已不是源千代。
也只能是“奈落”了……
【好了好了,玖兰枢要醒了啊,你准备一下,修改他的记忆吧~】
‘恩。’在指尖凝聚起灵力,她划破空间,取出一个改造版的记忆转换器——浦原喜助友情赞助。
刚准备好,便见躺在地上的男孩撑着手臂站起身,揉了揉酸胀的额头:“……你是谁?”
“呵呵……”奈落走近他,趁着这个玖兰家的始祖尚未掌握好自己的力量,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顿,“睡、你。”
霎时间,玖兰枢僵直了身体,却并没有睡去,反倒是惊讶着又面色纠结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不自觉地解开自己的衣扣,一颗一颗,慢慢悠悠却坚定不移,直至露出白皙的小胸膛,也没有停止。
奈落失态地张开了嘴巴,对现在的状况,表示很惊慌。
她的言灵失误了?
失误……失误你个毛线球啊!
言灵这种东西怎么会存在失误这样低级的BUG啊!
神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要退货啊你妹啊!
【……让你不好好说话,想让他睡觉就直说,说出这么有歧义的话,系统自动认定为,你要睡他……】
神大人无语地喃喃着【下个世界先封了你的语言能力,除了正经的言灵什么也别想说,把能力掌握好了再说吧……】
“……”
奈落捂脸,十分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看到玖兰枢小童鞋双手颤抖地将外衣脱下,那双嫩白的小手又欲哭无泪地伸向自己的腰间。
嗷嗷——!不能看下去了!太邪恶了!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他是玖兰枢啊玖兰枢啊你妹!
奈落将手按在他向下拉着裤子的小手上,声音轻柔:“睡吧。”
言灵生效。
玖兰枢疑惑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迅速修改了他的记忆,奈落无力望天,任命地替玖兰童鞋穿好衣服,把他放在小床上,划开空间,走了进去,离开了这座历史悠远的玖兰主宅。
……
玖兰李土的卧室里。
水青色的丝带静静躺在床头边的小桌子上。
“枢……”男人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冷,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却不见身边的人。
“唔,这么早就起床了啊……好困……”呢喃着,玖兰李土再度闭上了眼睛。
……
不对!
他掀开被子,猛地坐起身。
这种沉重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
玖兰李土走出卧室,唤来管家,棕红灰蓝的眸子凌厉阴沉:“他,在哪里?”
身着黑色燕尾的年轻血族谦卑躬身,诚实地答道:“回大人,属下今日没有见到那位大人。”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079959亲可爱的地雷君~送个吻~mua~╭(╯3)╮于是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恩,好了就说到这里吧……
血族8
据奈落离开玖兰宅,已经有两天了。
玖兰李土翻遍了整个血族,都是毫无音讯。
仅仅是两天的时间,整个血族都知道了,玖兰家的长子——玖兰李土——在找一个人。
那样疯狂的寻找,似乎要将整个世界翻转一般,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寻找的,究竟是谁。
有心之人已经开始派暗探悄悄探查,能让纯血之君玖兰李土如此在意的人,必定是值得利用的棋子。
绯樱家、白蕗家,黄梨家,橙茉家,菖藤家以及缥木家,甚至于独居一隅的元老院都在刻意或不刻意地打探着消息。
绯樱闲冷笑着旁观,玖兰李土的那些事,她不在乎。
虽然,他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那又如何?她从未在乎过。
这位高雅而绝美的“狂咲姬”,身着一身低调华贵的雪白和服,手执素白木扇,悠闲地坐在樱树上,让这在夏日萎靡不振的樱树重新焕发出粉红朦胧的生气。
树下,有一个男人缓缓走来,猛地瞥见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眼中是满满的爱恋倾慕与柔情。
……
手腕上系着一条水青色的丝带,玖兰李土罩上一身黑袍,挥退了随从的手下,独自往山林那边走去。
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他这样想着。
毕竟上一次,他也是在那里找到那个人的。
这次,说不定也可以……
只是这样卑微的祈望,终将破碎。
“大人。”管家躬身请求道,“请允许属下随您一同前往。”
“不必。”淡淡地回道,“你带人去别处看看。”
管家全身一僵,这样的表示,再明显不过,大人,不信任他。
呵,这是很正常的啊……
他所做的事情,本就不能被这位大人信任,也不应被信任。
“是,大人。”年轻的血族低下头,眼中没有多少臣服,倒是隐着一些坚定且忠诚的东西,他从没想过要得到大人的信任……因为,那样的话,对于大人来说,太残忍了……
……
元老院一如往常的空寂肃穆,矗立在那里,岿然不动,仿佛是万古不变一般,没有人料得到,十年之后,这里竟会是乱石一片。
一条麻远坐在厚重的木椅上,皱了皱眉:“失踪?”
“是的,主人。”身着黑色管家服的男子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人责罚!”
一条麻远摇了摇头,严肃的脸稍稍放松,语气中倒是有些和蔼宽慰的感觉:“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主人?”男子不明。
“过一段时间,你去玖兰主家探查一下吧……或许,能发现些有趣的事……”
“是,主人!”
……
奈落晃晃悠悠地走着,趁着这最后的时限,她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世界。
此刻,她出现在这片山林中,夏日的热量和生机,将整座森林滋养得郁郁葱葱,很是繁盛。
第一次见到这片山林的时候,她还是玖兰枢,从久远的沉睡中苏醒,匆忙抱起虚弱无力的玖兰李土,破坏了玖兰主宅坚硬厚重的墙壁,来到了这里。
奈落慢慢往前走着,却并不是漫无目的。
她在创造一场偶遇,以她自己的方式,终结在这个世界的旅程。
不远处,有一个身着一袭黑袍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男人墨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轻皱着眉,俊美的脸白皙异常,他双色的瞳眸很是漂亮,却没有多少活泼的神采。
不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对方的视野里,奈落停下,看向他。
男人仿佛在想着什么,直到他们相距不过十米他才发现了眼前的女子。
很美貌的女人,一身白袍,纤尘不染,银发银眸,淡粉樱唇,容貌苍白而微带荒凉,含着隐约的妩媚艳丽,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女人。
只不过……
“……切,是个人类啊。”
虽然如此的容貌,不应当是一个人类会拥有的。
但是这些,本就不重要。
玖兰李土习惯地挑眉,视线停留在女子的身上,似是什么都看到了,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进眼里,仿佛在此时,映入眸中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
他未作丝毫停留,不再看这个一见到他就定在了原地的女子,只是冷淡漠然地走过去。
然而刹那间,玖兰李土猛然感觉到一阵似乎是源于灵魂的悸动,抚上自己的胸口,他有些怀念,这样的感觉,好久没有了,自从那个家伙离开后。
“你到底……在哪里啊……”他微低头,呢喃着问道,言语中有点无助叹息的味道。
女子全身一颤,垂下头。
随意地瞥了一眼不知何故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女子,并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复杂,也没有看到她身上那件与他唯独只有颜色不同的白袍。
他只是与她,擦身而过,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闭上眼睛,奈落的声音轻柔温和,这样的语气是玖兰李土极为熟悉的,只是此时,他听不到:“李土……再见呐……”
重新睁开眼睛,她漂亮的银色眼眸里一片平静,缓缓地勾起唇,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她略带狭长的眼角斜斜上挑,清丽的容貌染上些许诱惑般的风情韵味,声音清淡柔和,十分的宽容宠爱。
“可以离开了,大人。”
【吸血鬼世界旅程结束,准备传送下一世界。】
【自动封印语言能力,保留言灵。】
【传送倒计时:十、九、八、七……】
【……四、三、二、一。】
【传送开始。】
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很快,消失在这个世界。
束住发丝的水青色丝带缓缓落在地上,堙没在时间的尘土中,逐渐暗淡沧桑。
远处的玖兰李土身体一颤,忽然地回过头,看向方才经过的那个地方,神情有些古怪,稍后,他自嘲地笑笑,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晕+_+下一章发不出来- =
后记
“大人。”身着漆黑燕尾的管家恭敬弯腰,“玖兰家的下代长子,像极了那位大人……”
下代长子。
与那个人同名的孩子。
玖兰本家吗……
在他亲爱的弟弟那里啊……
呵,真是讽刺,那个人,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吗……
“……去趟长老院。”玖兰李土单手遮脸,只能从指缝中瞥见他眸中令人惊心的璀璨流光,“告诉那些老家伙……那件事,我应允了。或许,他们还想知道有关于玖兰家纯血小公主的一些事情……”
他勾起嘴角,似是嘲讽,似是疯狂。
管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是,大人……”
“去!”玖兰李土双眸中爆发出无尽的狂乱,他怒极反笑,“哈哈哈哈……你要,违抗我吗?这恐怕是你一直以来期望着的事情吧。”
“不,大人,属下不敢,属下现在就去。”管家躬身,退了出去,他的忠诚,只给予一个人,而他的主人,从来不是玖兰李土。
身着燕尾的恭顺服从的血族贵族慢慢退下,玖兰李土轻蔑地看着他的身影,邪肆地翘起一边的嘴角:“连‘主人’都不称,哪里值得信任……”
他高声笑了起来,愈发疯狂,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悠悠转响,“没有人……没有人能够信任……”
眼眸中溢出丝丝血光,一滴暗红的泪珠坠落到他黑色的长袍上,渐渐隐去踪迹,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倒像是尝尽了委屈般不安且慌乱,从心底。透出刺骨的凉寒,“就连他也一样……”
“玖兰……枢,我……”指甲深深地Сhā进手掌里,此刻,却没有人握着他的手,耐心地掰开……
……
“李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玖兰悠擦去嘴角的血痕,愤恨地质问道。
“为什么?”玖兰李土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垂下眼眸,竟低低的笑了起来,“为什么呐……我亲爱的弟弟哟,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啊……”他捂住眼睛,嗓音中透出一些喑哑,颤抖着,显得极其诡异骇人,“呵呵……为什么……你说,是为什么……”
玖兰李土联合元老院重创玖兰家。
玖兰悠在与他的交战中重伤身亡。
玖兰树立以生命为代价换得玖兰优姬的安宁平凡。
玖兰枢带着妹妹找到了父母生前的好友——黑主灰阎。
而身体破碎的玖兰李土则潜伏在元老院,等待着十年后的复活。
……
在那件事过去了很久以后。
或许也是一切即将终结的时候。
黑主学院外,梨落似的白雪跌在男人微卷的黑色发丝上,颤颤地抖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一般。
锥生零举起血蔷薇之枪,幽蓝的光绽放开来,刺眼夺目。
玖兰李土却没有丝毫畏惧,反倒是笑得癫狂肆意:“哼哼……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好!无论多少次我都奉陪~”他昂起头,隐去眼中摇摇欲坠的血光,继而看向站在一旁神色冷漠的玖兰枢,“无论你杀我多少次,我都会复活……我要活着……我要活着实现……”
光芒耀目,瞬时间淹没了这个有着异色双瞳的血族,他狂笑着,身体在光晕中缓缓消散,化作点点尘埃,风吹过,了无痕迹。
锥生零气喘吁吁地举着手臂,微微颤抖着,片片雪花落到他的脸颊,竟是刺骨凉寒。
玖兰枢转过身,神情冰冷淡漠,随着玖兰李土的消逝,一直以来心中那隐隐的仇恨和挣扎也终于淡了下来。
他承担着玖兰家的责任,已经十年了,为了这一刻,用尽手段。
所以……
优姬,走吧,我们已经不能留在这里了。
局终。
对手的王,被拉下了王座,推上了断头台,而那些拥护者们也落得破碎衰败,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了。
在这一场棋局里。
没有赢家。
即使是玖兰枢,也是输得伤痕累累。
而最大的输家,则是玖兰李土,因为他一直追寻着的,是错误的东西啊……
这一场阴谋中。
锥生一家不过是奉命行事,并没有错。
绯樱闲也只是为所爱之人报仇,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都只是被玖兰李土——这个罪魁祸首——玩弄了罢了。
玖兰枢对他的怨恨,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锥生零的杀戮也不过是为了守护。
一条麻远的谋划也不过是出于求生的本能罢了。
似乎大家都能找到推脱罪恶的借口。
他们说:一切灾难的根源,都只是那个已然陨落的纯血之君——玖兰李土。
可是,被众人将所有过错归咎于一身的玖兰李土,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幕幕悲剧的玖兰李土,他的痛苦,又该如何?
命运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发出去了啊啊啊!!!痛哭流涕!!!感谢wailkalice亲在专栏扔的一枚地雷君……抱一个……鉴于本章腐雷崩,篇幅稍微缩了一些。被雷得外焦里嫩的亲们,请等待下一卷的治愈。下一卷是网王~嗷嗷,Atobe Sama~啊啊啊!什么ATTAAOOA的~发光吧!!!咳咳,另,由于快期末考试了,所以……亲们,你们懂的……
网王1
奈落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枯黄的草地弥漫了全部的视野,阳光凉凉地打在干枯的草杆上,空气微寒。
她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利落的长裤短衫,银白的长发简单束起,颇有些飒爽俊秀之感。
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的眼镜,红色的金属细边,镜片反射出幽幽的蓝光,为这张白皙如瓷的脸添了几分生动的色彩。
周围的世界静寂一片,没有丝毫人气,甚至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时间,被定住了。
【网球王子世界。】
【剧情资料已传送。】
【身份资料——
源千代,女,十五岁,身属源氏家族,准少主,家中长女。
父,源正一;母,源清月;兄长,源秀乡;未婚夫,迹部景吾。
能力:言灵(半封印);其他(无限制)。】
【任务一:得到源氏现任家主认可,回归源氏本家,成为源氏下任家主。
任务二:得到剧情人物“迹部景吾”对源千代未婚妻身份的承认。
任务三:清除非法介入者“早园千夏”。
附加要求:任务必须依顺序进行;任务进行期间掌握能力‘言灵’。】
【世界解封倒计时,三……二……一……】
【恢复时间流动。】
奈落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角,还未来得及整理一下这个世界的资料便有一个少年匆匆忙忙跑来。
“喂,源千代!”少年有些气喘,语气也是别扭的不善,“院长让我来找你,有人来领养了。”
这里是东京偏僻处的一所孤儿院,源千代四岁之后便生长在这里,直至今天——她十五岁的生日。
奈落点点头,她现在尚不能开口说话,便只是微微一笑,温婉娴静的感觉弥散绽放开来,在她苍白到有些透明的脸上显得异常美丽。
少年一愣,随即微红了脸,不自在地撇向一边,嘴巴里小声嘟囔着:“切,平时跟个木偶一样,原来还会笑啊……”
源千代继承了源氏家主的一对银眸,自小便被送出本家抚养,四岁时被转移到孤儿院,其间,本家除了安排必要的暗卫护住这位准少主的性命外,不给予任何的照料看护。
待十五岁时,经由家主判断这位准少主是否具有家主资质,若合格,便带回本家培养,否则,留其在此处,任由自生自灭。
只因有了这一双世世代代,断断续续相传下来的银眸,不成为源氏家主,便只能流落他处。
这便是源氏的规矩,千年不变,严苛死板至无情残酷。
……
大厅里整齐地站着两排高矮参差的孩子,鸦雀无声,空气凝滞得很。
一把檀香木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棕发银眸的中年模样的男人。
男人冷着一张脸,眼眸狭长,淡淡的银光流泻而出,是令人心惊的犀利威严。
奈落从门外慢悠悠地走来,仿佛并未察觉到这般压抑的气势,她的步履优雅从容,简单朴素的衣衫竟被穿出了宛如晚礼服般正式的感觉。
唇角含着浅浅的微笑,她微垂着头,温和柔顺,走到队伍的末尾站好,端庄知性,一副大家闺秀的娴雅模样。
“哦?”男人挑眉,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甚至将自身外放的气势集中起来,排山倒海地压向那个柔弱的女孩。
源氏需要的,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呢。
自是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和试探,奈落站定后,抬手掩唇,敛眉低笑,一瞬间,仿佛剥去了层层伪装一般,上位者的宏大气势缓缓蔓延开来,她抬起头,露出镜片后那对与他相似至极的银眸,眼角斜斜上挑,有种不动声色的妖娆华贵在静静舒展着,她毫不躲闪地接受着男人注视的目光,姿态谦和有礼却无半分卑下,自有一派不凡的气度风范,积淀已久的气势深沉稳重,褪去温顺的掩盖,浓厚悠远中,含了几许清逸凛然的气息。
就如同,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被完整地摆在了她的眼前,任她翻弄于股掌之间一般——那种暗含漠然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情,恐怕,在他之上。
说不上,究竟孰是孰非……
男人面色不改,挥挥手,对身旁的人低语了几句,随即收敛了气势,站起身,走向内间。
院长说了几句话,孩子们便失望地散开,也都松了一口气,擦擦额角沁出的冷汗,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被一身黑色西装的侍从引向内间和室的少女。
源千代,除了名字,他们几乎是对她一无所知,不,还有一点,他们还知道,她是个哑巴。
自四岁被送到这个孤儿院始,她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从来不主动和人交流,总是一个人愣愣地发呆,仿佛是个人偶娃娃般,外界的人和事激不起她半点情绪,渐渐地,他们也不再主动去接触她了,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个“怪人”,除了容貌,余下的似乎是空白一片。
……
男人坐在和室里不急不缓地饮着茶,敛去了凌厉强势的气息,虽是依旧冷着一张脸,举止间却有了些慵懒温润的味道。
奈落坐在他的对面,同样从容地端起茶杯,恢复了之前温顺乖巧的娴雅模样。
“听说,你不会说话?”男人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点了点头,她抬手推了推眼镜,反射的蓝光遮住了微阖的双眸,也遮住了男人打量的目光。
这个男人,便是源氏的现任家主。他皱了皱眉,神情有些复杂。
源氏被称为“神之一族”,却鲜有人知这种称呼的来源。
源氏的每一任家主都有一对标志性的银眸,但也只有本家直系才知晓,他们的每一任家主,也都有一种天赐的不为外人道说的能力。
而源氏的始祖,据说是拥有着“言灵”这样的跨越了神的领域的能力。
此时,源千代——源氏的少家主——竟也有着类似的能力,这又意味着什么。
万物循环往复,似无休止,却自有始终。
尘归尘,土归土,有形体的事物总会有消亡的一日,莫不是他源氏也终于到了这样的一天,或者说,源氏的使命,已经要完成了。
说不上好坏啊……只是,有些遗憾……
男人悠悠叹了一口气,竟有些沧桑落寞,这个看上去依旧年富力强的男人已然过百,百岁的年龄,对于人类来说,已是不少。
“那么,同我回本家吧,”他顿了顿,言语中竟有了些恭敬之意,“您被承认了……少主。”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回来了~终于考完了凹——捉虫- =
网王2
源氏主宅。
棕发银眸的源氏家主一派悠然地喝着茶,而比起这位,跪坐在他两侧的两位中年男女虽是从容有度,却略显地局促不安。
“这是你的父亲和母亲。”家主随意地介绍着,似乎从回到这座主宅后,男人便化去了一身的凛然凌厉,倒是有了些懒散的样子。
“少主。”夫妇两人微垂着头,恭敬谨慎,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源氏主宅,确是合乎规矩的。
奈落点头,无端端地生出一股子清丽高贵,在手中用于书写的精致本子上打着招呼:‘父亲,母亲。’
“千……少主……”夫妇两位显然是面露喜色。
“那么,”抬了抬手,这位家主狭长的银眸露出些倦意,“少主便先行归家罢。”
‘好。’奈落站起身行了一礼,在纸上落下端庄圆润的字迹,‘家主大人,千代先行告辞,请保重身体。’
“恩。”男人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虽说是等级分明,但不论怎样,源千代终究是晚辈,且不熟知此处,也只是跟在两位初次见面的父母身后走着。
前脚刚踏出主宅的大门,走在她前面的妇人便停了下来,转过身,红着眼眶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抽噎着。
母亲?
奈落怔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拍打着这个妇人瘦弱的脊背,替她顺着气:‘我回来了,母亲,父亲。’
“好,好啊……”她的父亲也是有些激动的,只是硬生生抑制住,将自家夫人扶起,“先带千代回家吧,我们一家人,终于能在一起了。”
“……恩!”好不容易收住了眼泪,源清月擦擦脸,这位高贵典雅的妇人此刻竟像极了纯真的孩子,狠狠地点着头,一脸灿烂的笑意。
这样的亲情,是奈落不能理解的,她也从未经历过。
最初的时候,她的父亲未曾给过她多少好脸色,在家道中落后,更是被迫沦落到艺伎馆,以曾经的源家千金之名化作锦黎,游走于声色犬马中,卖笑卖艺。万幸的是,在她的艺伎生涯中,少去了那些红帐宵暖醉迷离,这竟也多亏了土方先生——那个让她一度心灰意冷的男人。
而她的母亲……
罢了罢了。
奈落甩甩头,温润地笑着,扶着源清月的手,随同上了车。
……
源千代是有个亲哥哥的,叫做源秀乡,很是温暖平和的名字,却偏偏生了一副源氏历任家主的标志性银眸。
在同一代的源氏后裔中,竟会有两人生出天赐的银眸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只是源秀乡自小就未显示出任何天赋异禀的迹象,众人便将目光聚焦到尚在襁褓中却未曾言语过的小千代了。
而这样的巧合也注定了源秀乡的命运——以自己的身躯当幌子,让旁人将其误认作源氏本代的少主,挡去扰人的是非连同不少歹人的虎视眈眈。
于是,自小时起,源秀乡就不知遭遇过多少次的暗杀绑架,好在天佑源氏,这些灾祸,也都一一化解了。
残忍地说,源秀乡是被当做弃子的,作为他素未谋面的妹妹的替身而存在。
本应当怨恨的吧。
但身为源氏中人,自小便有这样的觉悟,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一切,包括生命。
虽然残酷,但这就是源氏的生存法则,千年不变。
这样的法则,已经成为本能一样的东西,融进源氏的骨血中,如同呼吸般自然。
“千代。”
青年有一对漂亮的银眸,没有任何遮挡,直直曝露在空气中,秀丽温和的微笑,一头棕发,俊秀的面容,看上去竟像是源氏现任家主的年轻版,确实拥有着作为“替身”的资本。
此时,他一身深蓝的家居服,衬得身材颀长,温润真诚地笑着,优雅地站在玄关处迎接自家的父母,以及初次见面的妹妹。
听闻这声亲昵的“千代”,奈落眉心一抖,有种意味不明的感觉,却也不自觉地柔和了神情,冲这位新鲜出炉的哥哥灿烂一笑,张开双臂,任由他把自己抱了个满怀。
“小千代这些年可苦?”源秀乡心疼地揉着自家妹妹的长发,声音越发地温软低沉,“千代啊……”
奈落不知他何以会对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妹有着这般的宠爱,只当是兄妹血肉相连,骨子里是有着熟稔亲昵的,也配合地冲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苦。
哪知源秀乡却是一拍她的脑门,倒是越发心疼地嗔怪道:“千代你从不会保护自己……我都知……”说道这里,他抿了抿唇,将余下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看看自家父母仿佛未有所觉,源秀乡舒了口气,对两位家长说道,“妹妹许是饿了,先用餐吧。”
源正一夫妇点头,拉了儿子女儿,一家人和乐融融地走向大厅。
……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源正一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正是他刚刚认祖归宗的女儿源千代。
“啊,千代,”源正一拍拍身边的位子,“来得正好,来来,坐下。”
待奈落坐好,源正一侧过身,慈爱地打量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颇为感慨:“那个时候还那么小啊……现在也成了大姑娘了……”
没有提十一年前将她弃置在孤儿院的事,也没有问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如何,身为源氏的子孙,对于这样天赐般的命运,只能选择接受。
“千代啊,”源正一清了清嗓子,“下周去上学吧。”
‘上学?’奈落在纸上写道,‘可是父亲,我想我并不需要。’
虽然没有接受过正式的教育,但源氏的每一任家主于幼年时均能成长得比一般孩子还要优秀,这不得不说是“神迹”了。
“我的女儿很好,我知道。”源正一欣慰地点点头,神情变得严肃庄重起来,“千代可知道冰帝学园?其实,你的未婚夫在那里,我记得,是国中三年级的。你们虽没见过面,但这桩亲事是早已定好的,去那里上一年学,和他多接触接触吧。”
‘好的,父亲。’
“……恩,我了解过,他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要抢我的女儿让我有些不爽……”说到这里,源正一竟撅了撅嘴,严父的气势荡然无存了,“咳,好好把握吧!”
“是,父亲。”
“还有,你哥哥也在冰帝,不过是高等部,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
‘知道了,父亲。’
……
回到房间里,奈落关好门,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吐了一口气。
所有的这些事情全都挤在一天的时间里,果然,就算是她,也还是有些不适应啊。
突然多出一对热情的父母,还有不知怎的竟那般宠爱自己的哥哥,有点……不知所措啊。
奈落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大人,你在吗?’
【哟~奈落酱,总算想起我啦~还以为你早就把人家忘了呢~】
一阵恶寒。
这语气,跟怨妇没什么两样,想想一个男人跟你说“死鬼你昨晚怎么没回来”或是“爷您上次怎么没点人家啊”的感觉……呃……奈落抖了抖,有点恶心……
‘……求攻略。’
【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奈~落~酱~】
按下抽动的眉头,耐着性子:‘……求任务二的攻略……还有,您能正常点说话不?’
【咳咳,当然~攻略啊,没什么特别的,提示你一点好了,你那个便宜未婚夫如今是名草有主的哦,对象是任务三的目标。】
‘……’
【……】
‘……不是吧。’
【……恩?】
这么狗血- =!
【就是这样……认命吧,小奈落……】
一手捂住额头,奈落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次是苦情戏还是宫斗?她要扮演知性大小姐还是纯洁小白菜?
不论怎样,她都要奉陪到底啊……
翻了个身,奈落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尼玛!这种苦逼的哑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不出话真不是什么好滋味啊!她胸闷啊胸闷啊啊啊!
又翻了个身,趴在源清月为她布置的粉红吊顶蕾丝纱帐公主床上,仰着头叹了口气,方才慢慢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罪了……本来说好了考完试连更的,结果一考完试就发烧了,加上去医院,这两天一个字也没码……什么也不说了,请抽打作者吧,绝无怨言!于是今天感觉好一些了,爬上来熬夜更新……看在我这么吃苦耐劳的份上,请原谅这个无良的苦逼作者吧,嗷,亲们……还有,看在我为大爷的戏份苦思冥想了许久许久,不喜欢大爷的亲们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大爷还是优点多多的……嗷——其实是因为作者的CPU实在运转不动了……于是,就这样吧……
网王3
“……所以,就是这样,源同学因为喉咙发炎,暂时无法跟大家说话交流了,有什么困难,各位同学要多多帮助她啊,是不是?”
“是!”这是虽有些失望,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合声。
迹部景吾第一次见到奈落的时候,只当她是一只胆小受惊的兔子,直直站在讲台上,微弯腰,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似乎是强作镇定的平静神情,却掩不住透露出的一些羞怯畏缩,但好歹是世家小姐,还是有些温顺有礼的教养隐隐透出,不至于让人过于轻视鄙夷。
她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垂下遮住了眼帘,鼻梁上架着一只红丝边的眼镜,完全是一副好好乖学生的模样,仔细看来,她的肤色过于白皙了,是长年不出家门的那种病态的苍白,虽看不清五官,倒是也推测得出容貌姣好,只是气质太过平庸,是丢到人群里就看不到的那种。
一点也看不出,她竟会是那个“源家”的人,甚至完全无法将源千代这个人同源家那个“神之一族”联系起来。
迹部皱眉,他的父亲在言辞中隐隐透露出,眼前的这个源千代不只是源氏子女,而且是源氏的本家子女,自小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在本家抚养,而这样流落在外的源千代,会受到更多的疼爱。甚至……
他的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眸铮亮却是有着一些让人不解的无奈而矛盾的光,他说,甚至,源千代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家主。
下一任的家主啊……
源氏家主,怎会容许一介平庸担任?
或许,这个源千代没有她表面上这般平凡。
可是,那又如何。
迹部景吾抬手轻抚眼角,扬起下巴,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站在讲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
而与此同时,三年A组的学生也惊讶地打量着这个没有一丝出彩之处的新同学。
源千代,她的座位,竟被安排到了迹部的旁边。
这是一个信号。
在上流社会中,有着这样的一个说法,迹部家的独子——迹部景吾,很早就定下了一位神秘的未婚妻。
于是,下课的时候,反应快的人扎堆窃窃私语开来。
“……诶?!不是吧!就她?!”
“真的真的,她的座位就在迹部大人旁边哦,你想想,若不是未婚妻的话,怎会得到如此殊荣。”
“不会吧……可是迹部大人的女朋友不是早园吗?”
“女朋友总比不过未婚妻的吧……”
“……难道说,三角恋?”
“啊?!不会是真的吧!”
“可是比起那个源千代,早园和迹部大人比较般配诶,虽然不想这么说啦……”
“说的也是……与其把迹部大人交给那个平凡的未婚妻,还不如交给早园千夏呢。”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
“啪!”一张纸被拍在奈落的桌子上,她睁开微阖的眼帘,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了蹙着眉头的迹部景吾。
很闪亮啊……
奈落略略低头,面不改色,突然产生了一种干枯的眼睛和心灵被治愈的感觉,她喜欢长相漂亮的人。
唔,这个男人,皱着眉都这么好看……
她垂下眼帘,将视线转到那张纸上。
“这是社团申请表,填好了交给本大爷。”说罢,迹部大爷潇洒转身,打了个响指,高大的桦地崇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Wushi”了一声,和大爷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网球社。
三年A组的同学默默收回视线,看来,这个源千代不是什么人物,也没必要注意了。
社团?
这位大爷亲自来送申请表,表明了不想让她加入网球社,倘若按照一般狗血剧情推理的话,想必那任务三对象目前的职务是男网部经理吧。
【铛铛铛铛——!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
诶?不是吧- =
奈落摇摇头,拿出笔,顺了大爷的意,随意勾了一个音乐社。
还真是俗套到底了,您有没有点创意啊,大人- =
撑着下巴,她斜过脸看向窗外,一副懒散随性的样子,全然没有了方才畏缩内向的动作神情,奈落转了转手中的笔,拨了拨刘海,让闷了许久的额头透透气。
看来要征服大爷这座山,不能死缠烂打,要声东击西,从侧面攻下啊……
善解人意的温柔小兔子,是个不错的角色。
呵,奈落勾起唇角,刹那间,芳华绽放,璀然的华光晕染了一片灰白,拨开了迷雾,竟有种醇厚的不动声色的绝世风华。
此时,回教室拿东西的深蓝半长发的少年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再度勾起暧昧温存的笑意,看得几位心仪他的女生满脸通红。
迹部,你的未婚妻,倒是有点意思呢~
少年推了推眼镜,含着笑容向门外走去。
……
扎着马尾的眼镜少女怀抱着一本书在校园里转悠。
少女见到前方一红褐色头发的女孩,赶忙跑过去,碰了碰她的肩膀,女孩转身,有些疑惑,却见这位叫住她的同学有些抱歉地将一个本子递给她看。
本子上是一行漂亮端正的字:
‘请问,音乐社在哪里?’
女孩愣了愣,竟端起胳膊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唇角一勾,颇有些挑衅的意味:“你好,我是早园千夏。”
她有一头亮丽的红褐色长发,碧绿的眸子明媚动人,身材凹凸有致,十分有料,举手投足间,倒有些刻意培养出的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
银发的马尾少女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本子在上面接着写道:‘你好,我是源千代。’
……
“不好啦不好啦!”顶着一只小红帽的向日岳人慌慌张张跳进了网球场,“迹部迹部!千夏被你那个未婚妻拦下了!”
迹部景吾刚刚脱下外套准备训练,听闻此言,凌厉了眼神。
向日岳人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摸索到自家搭档身后,露出半个头来,小声嘀咕着:“是真的,我听到好多人都在说……”
“知道了,”迹部拾起外套,抬手示意,“跟本大爷去看看!”
于是,迹部大爷率领一众网球部成员,华丽登场。
一群闪亮生物加上绿叶丛中的两只红花,引起了大规模的围观。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当然,大爷只是看到自家女友和那个源千代站在一起,虽说没有多少剑拔弩张的气氛,但总归是不怎么和谐的。
大爷扯过早园千夏的胳膊,俯视着有些惊讶的银发少女:“啊恩,你要对本大爷的女朋友做些什么?”
他们……是在示威吗?
大爷拉着自己的女朋友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宣誓爱情?
源千代睁大了眼睛看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这个时候,迹部才发现这个少女有一双十分漂亮的银眸。
‘你们不用担心,’她在本子上写道,‘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我有喜欢的人。’
早园千夏见此,暗自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仍有些忐忑。
她方才对少女的言语试探,都被滴水不漏地挡了回来,心下还想着这个源千代是个厉害角色。
早园千夏一直很清醒,她从不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也从不认为别人能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拱手奉上。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从来都知道,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争取,哪怕不择手段,哪怕抛弃一切道德的外衣,哪怕众叛亲离,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她都要得到。
而如今身为早园家的大小姐,她拥有了不错的机会,她抓住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她争取了,她向大家展示了自己,所以,她成功了。
优秀的学业,名誉,羡慕,夸赞,以及爱情,她都得到了,而这些,并不是她乖乖等着便会有人送上门来的东西。
她永远记得迹部景吾说的那句话:“你永远都做那个光彩夺目的自己便好。”
这就是他喜欢上她的原因,因为在他的眼里,在她特意搭建的舞台上,她闪闪发亮得如同钻石。
反观迹部,他瞄了一眼本子上的字,只是点点头:“还算华丽。”不知是在说她的字,还是别的什么。
奈落也不在意,浅浅地露出一个传说中的羞涩笑容来,宛若海棠初绽,清新美丽:‘谢谢。’
迹部愣了一下,早园千夏赶忙拿过奈落手中的本子,翻给他看:“景吾,你误会了,源同学只是向我问路罢了。”
奈落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倒是有些讶异了,不经她的同意竟随随便便拿走她的东西,看来这早园千夏的礼仪课,不怎么过关呢,不是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么,莫不是,她并非婴儿穿,而是,借尸还魂?
“是本大爷考虑不周,”迹部轻轻颔首,脸上却仍是一片倨傲,“侑士,替本大爷带源桑去音乐社吧。”
“知道了。”忍足推了推眼镜,幽蓝的光滑过镜片,转向奈落,引路道,“走吧,有趣的小姐。”
奈落点点头,乖乖跟着忍足。
“千夏,我们走吧。”大爷看了一眼两人般配的背影,眯了眯眼,牵起自家女友的手。
“恩。”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关心~我爱你们!╭(╯3)╮
网王4
“前面就是音乐社了,需要我陪你进去吗,源桑?”忍足侑士笑得一派绅士,一路上细致入微的讲解让奈落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不必了,多谢忍足君。’她弯起唇角,沉静地笑笑,风情婉约。
“啊拉,”忍足侑士见此一怔,眨眨眼,“千代笑起来真的是大美人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并不在意他直呼了名字,奈落点点头,笑意中多了几分真实:‘我知道了,谢谢。’
音乐社也算是冰帝几大著名社团之一,社员人数一百五十左右,但并没有传说中的入社考试,奈落只是被要求填了一张资料表,亲自交给社长,便被批准进入音乐社了。
能进冰帝的人,大多是有些家底的上流社会家族的子女,自是少不得会上几样乐器,况且,倘若真的水平不足,不待社长审核劝退,便会被周围的社员连嘲带讽地逼出社团了,并不需要入社考试。冰帝奉行强者为尊,在音乐社这样女生偏多的社团,这种局面更是在明里暗里的愈演愈烈。
近藤麻理,女,16岁,国三,本届音乐社社长。
就读于冰帝国中部三年B组的近藤麻理,有一头俏丽的灰色短发,细致的鹅蛋脸上镶了一双神采奕奕的湛蓝色眸子,她家底优渥,才华横溢,处事谨慎缜密,领导能力强,能够服众。
“笛?”近藤麻理接过奈落递来的资料表,看到“擅长乐器”一栏,不由得多了几分兴趣,“是,中国的笛吗?”
奈落点头,微笑着,大方得体,甚至比起一般的世家小姐,还要端庄优雅。
“这倒是,十分少见的。”冰帝的女子,大多擅长钢琴、小提琴之类,善于吹笛的人,倒真是罕见的。
近藤麻理挑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越发惊异起来:“你是,源氏的?”
得到对方的承认后,近藤麻理竟站起身,多了几分恭敬:“源桑,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
奈落并没有和源秀乡坐同一辆车子,事实上,直至今日,源千代的少主身份也没有向外界公开,而作为亲家的迹部家对此也只是略知一二。
从音乐社离开后,奈落便打算直接回家,踏进车门时恰好接到自家哥哥的电话,通知她回一趟源氏本家。
源氏有规矩如此,非下任家主,在平时是禁止踏入主宅的。
但当奈落换好和服到达本家时,却被告知她的哥哥源秀乡正在和室中同家主谈话,请她稍候片刻。
看来这位哥哥很受家主重视,他对于源氏的意义,也并不只是替身那么简单。
奈落想了想,终是有些好奇的,端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旁人看来她不过是在闭目养神罢了。
慢慢地,由她所在之地扩展延伸,脑中浮现出和室里两人谈话的场景……
源秀乡身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跪坐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是那种严肃庄重的表情。
“……还有京都那边的产业,也重新整顿一下吧。”家主抿了口香茗,淡淡吩咐道。
“是,我知道了。”
“我方才说的那些,以后,就全部交给你了……”他这样说着,一只手扶上自己的额头,竟有些疲惫沧桑的感觉,“源氏的未来……秀乡你要肩负起来啊……”
“……是。”源秀乡抿唇垂眸,神色庄重肃穆,只是突然地,眼中浮现出一些悲戚的神色,他闭了下眼睛,敛去外泄的感情,“家主,秀乡还有一事。”
“说吧。”
“家主,您当真要让千……要让少主和那个迹部家的继承人成亲吗?”
“恩?有何不妥?”
“可是少主她刚回来,还没有适应吧,况且……”
“源秀乡。”淡淡的语气让青年噤了声,看着自家子孙那张与自己年少时十分相近的脸,家主叹了口气,“你,真的有把少主,当做妹妹么……”
“我……”
这个样貌依旧年轻的老人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偏过头,看向窗外,语气飘渺:“天地分化,阴阳之合,归一之途,即使是源家,也逃避不了这样的法则……而迹部家的继承人,是最适合少主的对象。”
“……我知道了。”
“好了,出去吧,让少主在外面久候可不好。”
“是。”
……
奈落睁开眼睛,眸底毫无波澜,仿佛真的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理了理身上的和服,素净的水蓝底面云白流纹衬得她越发得温柔娴静。
“千代。”源秀乡从和室中退出,经管家引路来到奈落所在之处,俊秀的青年步履优雅地走来,直接坐到了她的旁边,一把揽过少女瘦弱的肩膀,“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奈落想了想,用手语比划着:‘不错,很有趣。’
“那就好……”源秀乡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把少女整个人拥在怀里,几乎是叹息着说,“那就好呵……我的……千代啊……”
源氏的下任家主在四岁的时候被弃置孤儿院,除却必要的生命保全外,没有任何的照顾看护,也不允许家族中人额外的照料保护。
而抱着对素未谋面的妹妹的好奇,源秀乡自八岁起便偷偷地派人逾越了这项规定。
且不说源氏家主,就连源秀乡的父母也很快便发现了儿子的举动,只是见家主方面毫无动静,也没有明说,只是纵容着他。
于是源千代自小到大的事情,被一件不漏地呈上源秀乡的桌案。
然而女孩这十一年的生活,几乎是平淡乏味到可以用白纸一片来形容的,或许,是灰白的纸张。
被排挤,沉默,孤独,构成了源千代十多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
也许真的是血脉相连,随着时间的流逝,源秀乡渐渐失去了最初心中那些微的幸灾乐祸,而是真正地心疼着这个女孩,这个小了他两岁的,唯一的妹妹。
“……好了,”把少女拉离自己,源秀乡一手扶着她苍白的脸颊,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子,“家主让你进去呢。”
在这个“哥哥”面前,感觉自己变小了呢。
往青年略带薄茧的掌上蹭了两下,顺带献给他一个明媚的笑容,奈落乖巧地点头,站起了身,整了整身上的和服,往和室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源秀乡将被她蹭过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银色的眸子里,糅杂着一些浓的化不开的愁绪。
……
其实家主找她也没什么别的事,无非是一些看似随意却暗含关切的嘘寒问暖,顺便提醒一下她的婚约。
“后天晚上你们正式见一次面吧,一起用餐好了。”
‘是。’
“……冰帝如何?”
‘很好。’奈落想了想,微低头,露出一些独属于少女的羞涩,‘迹部君很优秀。’
“是吗……”家主了然地笑笑,“那就好。”
‘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迹部君很好。’
“恩。”老人家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发现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了,奈落便行了个礼,先行告退了。
退出和室方才发现源秀乡在外面等着她,青年棕色的短发在灯光下晕染成一片,同记忆中的场景竟是出奇地一致。奈落晃了晃神,恍然间看到那个英挺的棕发男人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而后轻柔地摘下了她的眼镜,盯着她的眸子,棕色的眼睛中带着一些欣赏,一些痴迷,还有一点小小的不赞同……
奈落全身一震,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方才发现拉住她的源秀乡竟也同那个人一样摘下了她的那副红丝边眼睛,青年微蹙眉,是满满的柔和温存:“唔,果然,千代的眼睛还是遮住的好,太漂亮了啊……”
说罢,源秀乡替她戴上眼镜,拖着少女的手往外走去,嘴巴里轻声嘀咕着:“迹部那个家伙,竟然可以天天看到千代这样漂亮的眼睛……啊,一想到这个……真是嫉妒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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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迹部,今天这么早啊~”忍足抓了抓网线,将搭档向日小红帽从肩上撵下去,浓郁慵懒的关西腔在空气中悠悠荡荡。
“本大爷今天还有事。走吧,桦地。”
“唔~你这是以权谋私哦~”被自家部长不华丽地撇了一眼,忍足摸摸鼻子,作无辜状,“只是想问问有什么重要的事嘛……”
“……”
“恩?”部长大人难得的噎词让忍足来了兴趣,“莫非……是约会?”
“……差不多吧。”
“诶?是真的?!”忍足挑眉,一副暧昧十足的神态,“难道不是我们美丽动人的小千夏?”
“不是。”迹部皱眉,负气般往球场外走去,“是源氏的那个女人。你替本大爷跟千夏说一声。”
“哦~知道了~”
鼻梁上架着的零度眼镜,挡住了忍足那对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中闪过的兴味。
是源千代?这次,可有意思了。
早园千夏整理好球框,却见迹部已然走出了球场:“侑士,景吾他有什么事吗,怎么急匆匆的?”
“恩。”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上了点恶劣的试探,“是去约会了呢~和他的未婚妻~”
“这样啊……”早园千夏沉下脸,碧眸中的郁色并没有做多少掩饰。
忍足耸肩摊手,有意无意地说了句:“是家族认定的未婚妻啊,好像等女方16岁时就要结婚了。小千夏,你的地位,岌岌可危了哦~”
早园并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迹部远去的背影,冷冷一笑:“是么。”
早园千夏是个卑鄙的女人。
不论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如今,都有不少人这样说,她自己也承认。
可是,她卑鄙得很真实,也从不掩饰自己的企图。
来到这个世界,早园千夏获得了追求心中所愿的绝佳机会,而迹部于她,是最好的选择。
背弃了身边的朋友,利用了他人的真心和信任,设计了一出出为她量身定做的戏码,在她精心铺垫的舞台上,尽情展现最闪耀的自己。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吸引那个站在人群顶端的冰帝的王,迹部家的唯一继承人——迹部景吾。
从国一的时候,两人便确立了关系,相处了这么久,即使是铁块,也能培养出匪浅的感情,何况早园千夏最初的时候便是对迹部有着好感的。
但早园千夏不是那种只会做梦的玻璃女孩,她分得清虚幻和现实,即使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虚幻世界,即使得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着的东西,她也依旧清醒理智。在阴谋诡计中浸染了许久,一般少女心中滋长的粉红泡泡,在她这里,也全数化作了黑白,腐烂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爱情,并没有让她变得软弱善良,反而使她为守住这一切,愈发的变本加厉。
早园千夏回想着自己和迹部景吾相处的点滴,又联系到忍足的话,暗沉了眼眸。
看来这个源千代,或许真的是她的威胁。而她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一年不到了。
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她游走于被潜规则默认的黑暗中,从最初的玩弄诡计,渐渐变得心狠手辣。
因此,她绝不会静静等着,等着自己的男人来解决这个问题。
于她看来,这不过是坐以待毙。
早园千夏相信的,从来都是自己。
也正是因为如此,源千代这个麻烦,还是得靠她自己解决……
这样想着,早园理了理鬓角的有些凌乱的发丝,她碧色的眼眸中阴霾一片,在这个女子向来冷静的眸底,竟侵染着溢出丝丝缕缕的疯狂之色。
……
音乐社。
少女坐在窗边,手持一支翠绿的竹笛,轻柔地贴上自己淡粉色的唇,红绿相映,煞是好看,她轻吐幽兰,渺然悠远的曲子从笛中流泻而出,怅然婉转。
银色的长发微卷,随着淌进窗间的微风悠悠抖动着,她抬高了头,修长的脖颈弧度优美,骄傲而优雅,一对漂亮的银眸却是微阖的,仿佛在怀念着一件古远深沉的事,无端端地,让人感觉温柔至极。
那个人,是源千代么。
迹部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以及他引以为豪的洞察力。
“迹部?”近藤麻理走了过来,见是他,笑着搭腔,“有什么事能让我们的迹部大少爷亲自过来啊?”
近藤麻理是冰帝中少有的不对他大爷花痴的女生,加之她能力出众,理智审慎,同他的关系还不错。
“近藤,本大爷找源千代。”
“诶?源大人?”这个灰发蓝眸的俏丽少女转头看向坐在窗边练习着竹笛的源千代,一向谨慎冷静的近藤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传言是真的?源大人真的是你的未婚妻?”
源大人?
迹部瞥了她一眼,虽有些不情愿,还是承认道:“啊恩,没错。”
刚说完,迹部偏过头,却只见方才还坐在窗边的少女此刻竟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冲他浅浅一笑,同初次见面时一般的羞涩怯懦,隐约间,却有种别样的韵味风情。
“咳,走吧。”迹部匆忙转身,甚至没有再看一眼源千代,直直向外走去。
奈落对近藤麻理点点头,别过,快走了几步,跟上那个耀眼得如同阿波罗般的少年。
近藤麻理讶异地看着这个与往常差异极大的“源大人”,张了张嘴,终是悠悠感叹了一句:“爱情的力量啊,真是伟大……”
……
奈落同迹部去的是一家雅致浪漫的西餐厅,火红的玫瑰,舒缓的琴声,光洁如新的刀叉餐具,烛光晚餐般的场景氛围。
长桌对面的少女着了一身别致典雅的浅紫色连衣裙,脸上的眼镜也换做了与之相搭的淡紫边框,她的坐姿端庄优雅,礼仪得体,用餐姿势赏心悦目。
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两人只是沉默地用着餐,如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完成任务似的用餐过后,没有了其他的节目,迹部便将车叫来,送源千代回家。
“……今天晚上,是本大爷的父亲要求的。”犹豫了一会儿,迹部终是开口道。
他和早园千夏在一起已经两年了,从一开始的欣赏,渐渐化作静水流深的喜爱,早园千夏有心计,他并不是不知道,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处境,反倒是好事一件。
有心计会手段说明这个女人够聪明,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周旋,没有点招数,没有点手段,根本就无法生存。
如今,自家的老头子竟塞给他这样的一个大麻烦。未婚妻?哼,亏他想得出!
迹部看看坐在他旁边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胸中怒火郁积,却是丝毫无法迁怒于她。
少女纤细苍白,乖巧温顺,又透着温雅平和的气质风华,着实是个好女孩,倘若再早两年遇到,说不准……
奈落听闻,点点头,适当地表现出一些善解人意和一点朦胧的失落。
“总之,还是要感谢你的配合,源桑。”
好在这个“未婚妻”不会让他为难,同她在一起,倒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反倒轻松自然。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奈落晃晃手中的本子,娟秀端庄的字迹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请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迹部伸出手,“相信源桑也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合作吧。”
踌躇着,少女咬了咬下唇,犹豫着将自己白皙娇嫩的手搭在他的掌上,轻轻握住:‘我知道了,迹部君,倘若你期望如此的话。还有,以后可以直接叫你迹部吗?’
“自然。那本大爷称你‘千代’好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车停下,车门被打开,少女对他点点头,示意就此别过,她勾起唇角,静静地笑得温和。
如此令人心动的娴静温柔,仿佛才是最本质的她,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那一句协定如同闪耀的黄金钥匙,古老的魔法之锁被打开,少女温婉一笑,扯去了白日的伪装,而伪装之下的她,却是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
作者有话要说:在文案上放了一首歌,可惜不能自动播放%>_ 网王6
冰帝医务室,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论是泡妞打瞌睡还是逃课,都是最佳选择。当然,它的主要业务还是,疗伤回血。
出场人物是:源千代,迹部景吾,以及身着白大褂的校医。
源千代坐在床边,不知为何而伤痕累累的右手刚刚消过毒,正准备包扎。
迹部站在一边,沉着一张脸,从进门起就持续释放着低气压。
替少女包扎的校医先生抖了抖,紧张而迅速地处理好伤患处,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三下两下收拾好东西,打了个招呼,闪人。
于是,医务室里,只剩下奈落同迹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好吧,这一切,还要从今天中午震惊校园的坠楼事件说起。
……
其实,这本可以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很适合享受午餐,以及,睡午觉。
迹部同网球部众人用过午餐后,带领着大部队很偶然地走到教学楼下方。
突然,周围乍起一片惊呼,迹部顺着众人的视线向上看去,却见那个银发的少女惊慌失措地从四楼窗户坠落而下,反射性地,迹部赶忙上前几步,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她。
少女咬咬牙,闭起眼睛,伸出手臂,几乎可以算是轻盈地落入他的怀中,然而从高处落下带来的冲力依旧使他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迹部,源桑!”当了一会儿背景墙的众人慌忙聚拢过来,“你们没事吧?”
“没事吧?”迹部抱着似乎是因后怕而微颤的少女,缓缓坐起身,关切地问道。
奈落摇摇头,挣扎着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朝他微微一笑,鞠躬道谢,便打算离开。
“可是……千代好像受伤了啊。”忍足少年从她背后走过来,拦住了她,抓起少女藏在背后的右手。
白皙得有些透明的手背染满了鲜红,嫩白的指头还在滴着血,一滴一滴,跌落到草地上。就在迹部刚才护着她倒下的地方,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已然血迹斑斑,显然是两人在倒下的时候,源千代以右手护住了迹部的后脑,使他免于磕在那块硬石上。
不由分说,迹部拉过少女的另一只手臂,丢下一句话“去医务室”,便将众人甩下了。
忍足抬头看看四楼的那扇窗户,视线向附近移转,猛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藏在一扇窗户墙壁后的人正盯着迹部拉住源千代的那只手,怨毒而阴狠。
……
在包扎好之后,校医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压抑沉重的气氛了,叮嘱了几句,简要地收拾了一下,遁走。
奈落摸摸自己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手,无奈地笑笑,抿了抿唇,掏出笔,在便签纸上有些歪扭地写着:‘你没事吧?’
“恩,本大爷没事。”迹部走到她面前,阴沉着脸,“是谁。”
‘啊拉……’奈落沉默了一会儿,在纸上费力地写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啊恩?”迹部皱起眉,这样的理由,丝毫没有说服力。
坐在床边的少女抬眼看向他,水银色的眸子里澄澈一片,她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让他追查下去,见他依旧面色不郁,只好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扯扯他的衣角,仿佛是在撒娇一般,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咳,”迹部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下不为例。”
源千代狠狠地点着头,眯起眼睛,笑得温暖而满足,干净纯白得简直像是从天堂坠落的天使。
那一瞬间,迹部仿佛听到一个温和柔美的声音倾泻在耳边:“你没事就好。”
怔愣了一下,迹部将她扶起,向来高傲的声音也柔和了些许:“本大爷送你回去。”
点点头,奈落顺从地跟着他往门外走去。
“……你刚才有说话吗?”
‘没有,听错了吧。’
“啊……或许……”
……
“千代,你怎么会受伤!”源秀乡被父亲一个电话召回家,却见到他最最疼爱的妹妹——源千代的手被包成了一个可怕的粽子,“天!”他有些失控地喊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回来啦。’奈落盯着自己的手,傻傻笑道,‘这个啊,因为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凑近他,嘟着嘴有些娇嗔的意味,‘只是擦破皮而已,是校医包扎的太夸张啦。’
“是么?”源秀乡心疼地轻轻抬起她的手臂,又有些怀疑这个受伤的理由,看向坐在沙发上随意喝着红茶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迹部,“迹部学弟,是这样吗?”
“……啊,恩。”收到源千代的眼色,迹部端起杯子,不华丽地掩饰着自己不怎么自然的谎话。
源秀乡听闻,拉着妹妹坐下,也没有什么顾忌,责备道:“怎么那么不小心,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那个小子!”说着,瞥了一眼迹部,嘀咕着,声音并不小,“真看不出这家伙有什么好的……”
喝着红茶的迹部被小小呛了一下,虽然他和源千代早有约定,他们之间的婚约不过是一场戏罢了,但听源秀乡这样说,总归会有些不情愿,碍于对方是“未婚妻”的哥哥,只得压着,也不加以反驳,清了清嗓子,默默喝茶。
倒是源千代握起小拳头,浅浅锤了源秀乡一下,苍白的脸颊硬是泛出些许晕红来:‘不要这么说迹部君,他很好。’
“恩?”源秀乡皱起眉,很不爽,非常不爽,“现在就帮他说话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家伙,有什么资格,值得你这么护着他……”
源氏依存的法则,是阴阳分合,这也是天地万物的存续之理。
自古以来,源氏便被称为“神之一族”,历代家主都是有着极阳或极阴的体质,而如今源氏的下代家主源千代为女性,其联姻的对象势必要是阳刚之气极重的家族的男子,例如,迹部家族。
这便是源氏选中迹部家的理由,为的就是这个向来以华丽而著称的家族的继承人,那个足以媲美于阿波罗的少年,迹部景吾。
源秀乡仔细地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神情怡然的少年,这家伙,除了容貌漂亮外,在他看来,简直是一无是处!
哼了一声,源秀乡眯起眼睛,撇去温和的外衣,他银色的眸子狭长而倨傲。
万物循环往复,似无休止,却自有始终。
奈落明白这个道理。
现任的家主,也明白。
所以他自见到奈落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为源氏的后路做打算,将源氏的主体家业分离出去,全权交由源秀乡处理。
源氏的未来,一半属于源千代,而另一半,属于源秀乡。
因此,不仅仅是因为兄妹的关系,就算是为了源氏家族,他们两个人,也只能分离。
这是源氏的生存法则和求生之路。
而属于源千代的源氏,终究会随着源千代的陨落,而消亡,归入尘土,归入历史的回忆。
唯独由源秀乡全权掌握的那部分源氏,脱离了古老的世家外衣,依旧会活跃在这个世界的商界抑或是政界的舞台上,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源秀乡懂得这些,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千代将同眼前的这个混账小子结婚。
但即便如此,也不愿让这个叫做迹部的家伙太顺利。
没错,是男人的嫉妒心,他承认。
“迹部景吾……”源秀乡站起身,温润清朗的青年微抬下巴,颇有些挑衅之意,“据闻迹部学弟,呵,”他顿了顿,“素善西洋剑术……不知可否切磋一二?”
“当然可以。”迹部的骄傲不容他回避这样明显的挑战,抬手轻抚泪痣,少年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甚是耀眼,“那就请源前辈,多多指教了。”
“没问题……”源秀乡握了握拳头,笑得日月无光,“我一定会……好好指教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只想说,奈落酱真是太入戏了……大致介绍了选择迹部的原因,有些复杂,稍稍剧透,与结局有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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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术切磋的结果,奈落是没有机会得知了,源秀乡以“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为理由,将她打发走,但事后,他看迹部的眼神中倒多了一份淡淡的欣赏。
而坠楼事件的后续,也在奈落的坚持和传说中的“圣母气场”下不了了之了,但不论是源秀乡还是迹部都严肃表示,倘若有下次,定然彻查严惩。
一切都看似欢乐平静地收场了,然而一场由另一个人策划的更大的风波却猝不及防地席卷而来……
……
这一天,阴沉沉的,秋雨卷携了几缕沁骨的凉意,不轻不重地击打在残花枯叶上,不多一会儿,便有了满地的狼藉破败。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除却偶尔撑伞而过的几个神色匆匆的行人外,只剩下一辆辆毫无留恋地驶过的车子,车轮飞速转动着,溅起一片水渍。
坐在自家公司车子的后座上,迹部靠着椅背,揉了揉眉心,吐了口沉郁的疲惫倦怠。他刚从一场谈判会离开,双方的协商着实不甚令人满意。
少年将手臂伸直,朝后搭在靠背上,舒展着,不经意地向窗外一瞄,却猛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车。”
奈落素来喜欢这样潮湿淋漓的天气,她的这具身体淬炼于地狱之火,未免偏于干燥虚灼,这样说来,她对水润气息的喜爱,也是不无缘由的。
于是,在这样不讨喜的天气里,奈落难得兴致盎然地外出闲逛,顺便帮自家厨房打打酱油,不要怀疑,是真的打酱油,真的!
“喂。”少年低沉悦耳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华丽的腔调,成功地让撑着粉色小花雨伞,正纯洁地伸出手接着雨丝的少女停住了脚步。
奈落回过头,却见坐在车子后座的大爷放下了车窗,倒是极为友善地和她打着招呼,神色间甚至带上几分喜色:“去哪儿?本大爷送你。”
去哪儿?恩,这是个问题。
她能够对他说,她只是出来打酱油的么?这也太不华丽了……
奈落沉默地思考着这个高难度的问题,迹部也不恼,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有些苦恼的纠结成一团的小脸。
突然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辆黑色的轿车一个紧急刹车停在了他们旁边,从车子里冲下来几个黑衣人,在迹部家司机还未反应过来时,车门被打开,一把乌黑铮亮的手枪抵住了他的太阳|茓。
紧接着,一名黑衣人将司机打晕,另一名把迹部少年拖出车外塞到他们的车子里,连同那个被无辜牵连的满脸纯洁的撑着粉色小花伞的银发少女。
“你们是谁?”迹部沉着镇静地问道,这样的事情他是经历不少的,但这次偏偏连累到源千代,恐怕有些苦手了。
“还记得森川企业吧,大少爷。”领头的黑衣人十分给面子地冷漠地说了一句,“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迹部心中一寒,森川企业在半年前被迹部家收购,而其原来的所有人森川太郎向来是以阴狠毒辣闻名于商界,也正是因为如此,森川企业招致了不少中小企业的仇视以及联合打压,所谓蚁多咬死象,摇摇欲坠的森川企业最终没有撑住,被迹部家捡了个便宜,但这样的过节也不过是商场争夺罢了,成者为王败者寇,哪知森川太郎竟会做出这样的事,从他历来的行事手段看,这一次,当真是十分危险的。
森川太郎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源千代。
这样想着,迹部心中后悔起来,只怪他连累了源千代,转头有些歉疚地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女孩,在看到她的表情时却忍不住眉毛狠狠一抖。
只见少女一脸的天真纯净,仿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般,她双手虚虚握着拳,撑着脸颊,一副期待的样子……期待啊……期待你妹啊!拜托你搞清楚好伐!我们是被绑架了啊被绑架了啊!不是去旅游啊!你不要一脸期待满面春风好不啊好不好!
而事实上,奈落现在的神情简直可以用“荡漾”二字来形容了,虽然与女孩的天真烂漫扯不上边,倒也真是难得地清澈澄然了。
嗷——她还从没遇到过传说中的绑架事件呢,所以,忍不住稍稍兴奋了些,这样狗血的巧合,为她在这个世界注定狗血的旅程添上了光辉闪亮的一笔。
“……大哥,”终于,许是因为奈落的目光太过真挚纯洁,坐在驾驶座上不小心从后视镜中瞄到她的表情的男人憋不住吐槽道,“这女的不会是个傻子吧……”
“……”带头大哥——我们姑且这样称呼这位很给面子的冷漠的黑衣男人——凛冽冰冷的面容也忍不住抽了抽,而后强作镇定地斥责道,“胡说什么!她是迹部的未婚妻!迹部家总不能娶个傻子的……”大哥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那个秀气的女孩,被她纯洁的神情亮瞎了狗眼,有些不确定地接了声,“吧……”
……
“把他们带进去。”带头大哥保持着凛然的神情,吩咐了声,满脸无语的迹部和一脸烂漫的奈落便被从车子里扯了出来,丢进这个荒无人烟的郊外的一座灰蒙蒙的小房子的一个偏僻小房间里。
虽然少女很不给他们面子,但身为绑架者,咱得敬业是不?而这样的小房子,则是绑架一事中必备之物。
昏暗潮湿的阴雨天使得这个小房间显得越发陈旧衰败,迹部和奈落靠着墙边坐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说的也许就是这样的小房间了,迹部嫌恶地撇去落到脸上的一只不知名灰黑色小虫,道了声:“真是太不华丽了!”
奈落见此,默默扭头,偷笑,这个小房间让她突然就想到流星街——那个在记忆中沉寂已久的地方,只不过比起流星街来,这里真是足够干净了。
“喂,”迹部别扭地看向另一边,“这次是本大爷连累你了。”
奈落摇摇头,示意他会没事的。
然而迹部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面色深沉道:“森川那个家伙……怕是会杀了本大爷……”
即使说着这样的话,这个少年依旧冷静镇定,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奈落推了推架在鼻梁上装文静的眼镜,不错,她开始欣赏他了,如此的理智沉稳,明明是害怕着的,却又能保持足够的冷静。
“……”迹部默然想了想,神情越发凝重起来,“只恐怕……又会牵连到你……”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吱呀”一声,破旧的小木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男人。
“哎哟,”其中一个身着蓝色条纹西装的中年男子偏着头看向两人,挑起一边的嘴角,“这不是迹部家的继承人嘛~哟,是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啊?迹部老爷找不到他的宝贝儿,可要急死呢~”
“森川。”迹部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眉宇间一片睥睨之意,即使身处这个破败的小屋,少年身上的帝王之气依旧不减。
森川太郎显然被少年的气势震了一下:“……怎、怎么,大少爷您还搞不清状况吗?”这样说着,他又邪笑起来,摊开手,向身旁的人一伸,“拿来。”
跟在他旁边的带头大哥会意,恭敬地掏出一把手枪,放到男人的掌中。
“你说……”森川太郎把玩着手中的玩意儿,语气轻松,神情却极为阴狠,“要是它不小心走火了……会怎么样?”
很显然,他想要杀人灭口。
见势,迹部不着痕迹地将奈落护到身后,掌心沁出细密的汗水,言语依旧审慎镇定:“这样做,你得不到什么。”
“消我心头之恨,足矣。”森川打开保险,漫不经心地开口,“大少爷,你,和你的小美人儿,就在这里做一对苦命鸳鸯好了,今日我成全你们,可不要太感谢我呐~偶尔的好人,我还是喜欢做做的~”
“你!”迹部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愤怒,“放了她,我任你处置,倘若你想要回森川企业,也可以,甚至,资产翻倍也可。”
呀呀,奈落勾起了唇角,真是让人无法继续沉默的对话啊。
她垂下头,缓慢地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轻轻带过,将鼻梁上架着的红丝边眼睛取下,捏在手指间。
“可是我现在不想要那些了呢……”森川抬起眼看他,仇视地咬着牙,“我只想……要你死!”
他举起枪,慢慢对准了少年,十分欠抽地游移着:“你说……先打哪里好呢?”
就在这时,那个站在迹部背后的少女缓缓走了出来,她低垂着头,将表情埋在阴影里,唯独露出的是,她弯着完美弧度的淡粉色的唇。
“恩?”森川挑眉,下一秒却见微笑着的少女抬起了头,直直地注视着他,她的眼睛很漂亮,却是银白空茫的,没有丝毫笑意,一片死寂,甚至溢出浓烈的死亡气息,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他可以感觉到丝丝寒意从脊骨升起,冷汗顺着额头滑下脸侧,森川拿着枪的手一抖,黑色的手枪就那么跌落了地上。
迹部吃惊地看着少女的背影,就在刚才,她伸出手臂温柔而坚定地将他揽到自己身后,轻轻说了句:“放心,会没事的。”
少年抿了抿唇,心下泛起一阵复杂的感觉,他好像,被保护了,而且,是被极为体贴地守护着……
“你、你要干什么!”森川慌慌张张捡起枪,对准几步远处那个赤手空拳的少女,带头大哥也同自己的老板一样掏出了枪,手臂有些颤抖。
“不要害怕嘛……”少女轻柔绵软的声音响起,却另森川两人越发惊恐,脊背上一阵阵寒意升起,她注视他们的眼神,跟看死人没什么两样。
倒是迹部有些破坏情调地问了一句:“你能说话了?”
“是啊。”奈落并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看着颤抖持枪的两人,唇角的笑容越发华美,也越发地令人生畏。
“不、不要、不要过来!”森川太郎大喊道,精神似乎已经临界崩溃,晃动着手臂要开枪。
少女看到他这副样子似是有些失望,也似是玩够了,敛去了虚无死寂的眼神,淡淡一笑,曰:“不要动。”
她的声音温和柔美,却像一道道枷锁,蔓延过四周的空气,将面前的两人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你,”奈落指指带头大哥,“打电话给迹部家,讲清地点,让他们派人来解决一下。然后,叫外面的人老实一点。”
带头大哥冷汗直流,不受控制地掏出手机,拨出了号码,然后僵硬地向门外走去。
“哦,还有你……”看向恐惧的森川,歪头想了想,奈落纯洁无辜道,“没什么要你做的,就先扇自己五百下吧。”
“……妖、妖怪啊啊啊!”森川嚎叫着,布满茧子的手掌“啪啪啪”地直往脸上扇,本就不怎么华丽的脸很快肿了起来。
“好了,”奈落并没有戴上眼镜,而是就这样转过身,面向迹部,“有什么要问的,趁现在吧。”
“你……”少年顿了顿,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呵……”奈落抿唇笑了声,银色的眼眸满是温和包容,她抬起头,触上少年柔滑的面颊,轻捧着,端详着,直到镇定如迹部也被看得红了脸,方才慢悠悠说道,“抹上了点泥灰。”说罢,用手指擦了擦他的脸。
“喂……”
“叫我千代。”无奈地叹了口气,奈落有些挫败地说,“迹部你不是答应过叫我名字的吗?之后就一直没怎么叫过啊……我不叫‘喂’,我叫源千代,千代……难道‘千代’就那么难听么……”
“不是……”迹部有些不自在地道,“只是不习惯……千代。”
“恩!”少女愉悦地笑眯了眼,微微上挑的银眸越发地明亮秀美,细长的眉梢甚至带上了些娇俏妩媚之色。
很快,屋外传来一阵汽车停驻的声音,奈落收拢了温文的笑容,她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坚定而冰冷:“方才的两人……忘掉发生的事。睡吧。”
森川太郎为自己掌掴的手顿时停下,他颓然地睁大了眼睛,倒在地面上,脸上布满血渍,惨不忍睹。
随着迹部家的保镖们不要命地往屋子里突破猛冲,奈落戴上眼镜,收回温润柔和的神情,换上一脸的娴静婉约:“关于今天的事,以后会和你说的,身为我源千代的未婚夫,源家的事情,有资格知晓。”
“……可是,”迹部犹豫着开口道,“你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
言外之意,他们的婚约不过是戏一场,戏散场,婚约也会解除。
少女一愣,没有掩饰住的悲伤表情被迹部尽收眼底,她微红了眼圈,嗫嚅着:“说的,是啊……”
……
作者有话要说:伟大的同人之神啊!请赐我永不卡文一日N更的能力吧!!!于是更了一章大的~于是奈落酱终于开口了,过够了扮猪的日子,也要吃吃老虎了……话说奈落将摘下眼镜就变攻诶~跟佐伯克哉正好相反的说……唔,萌死了……眼镜桑……
网王8
清晨。
冰帝学园。
学生来的不多不少,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始第一节课,除了在教室里埋头攻克昨日作业的忙人,在初等部教学楼的走廊里,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谈天说地或观赏风景的闲人。
早园千夏,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是个哑巴而已,千夏你又何必放在心上。”一个棕发的女孩拍了拍早园的肩膀,或真或假地出言宽慰道。
早园千夏站在走廊的窗户旁,看着窗外,就在刚才不久,她恰好瞄到了她们正在谈论的那个人:“可她有个麻烦的身份,是景吾的未婚妻呐……”
“呀呀,那又怎么样~”靠着墙壁坐下的另一个女孩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满不在乎地说,“迹部总会解决的~你要相信我们冰帝的王啊~”
听到这话,早园千夏的神色越发不郁,她转过身,喃喃低语:“等到那时……就晚了……”
恰好,在早园千夏转身的同时,她们口中的那个人从不远处的楼梯口悠然而至。
少女扎着马尾,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红丝边的眼镜,略显苍白的皮肤润泽柔嫩,没有刻意遮掩的脸蛋精致秀丽。
许是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初见时还有些羞涩怯懦的少女如今越发地温婉娴静,甚至显露出一些世家大小姐的沉稳优雅,也越发地引人注目。
见到是早园千夏三人,源千代弯起嘴角,浅浅笑开。
她踏着轻软柔和的步子,翩然走来,唇角的笑意真挚而静美,檀口轻启,她的嗓音婉约轻柔:“早上好,大家。”
“啊,早、早上好。”三人禁不住异口同声地回道,而后看着这个宛如闺门大家的少女谦和有礼地点点头,同她们擦身而过。
呆愣了几秒,一个女孩率先反应过来,僵硬地开口道:“她刚才……说话了吧……”
“呃,好像是……”
“原来……不是哑巴啊。”
“恩……声音,很美呢……”
“啊……”
早园千夏一怔,匆忙起步追向少女,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我们谈谈。”
少女眨巴着眼睛,满脸的无辜和茫然,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早园拖着下了楼,来到了教学楼后的一块人迹罕至的小空地。
是时,已然深秋,枯黄的草坪萎靡得不成样子,干巴巴的,好在染遍了金黄的阳光清香,倒也干净,不至于让人生厌。
四周无人,只有稀稀拉拉的一片小树林,风过,枯枝败叶簌簌地落了满地。
奈落不动声色地挣开早园的手,将胳膊背到身后拍了拍,纯洁开口道:“早园桑,有什么事吗?”
没有任何废话,早园千夏向来是直冲目标的,毫不留情地脱口而出:“请你离开冰帝。”
“啊?”奈落是真的有些吃惊了,她不明白早园千夏为何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来,本来就是,有资格这样说的人,是她源千代才是,迹部景吾的未婚妻,是源千代,而不是早园千夏。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早园碧绿的眼眸晦涩不明,她压低了声音,又似乎是在压抑着心中的忿怨,“请你离开冰帝,离开景吾。”
“……呵,”奈落勾起唇角,倒也没再装清纯,抬眼看向她,似笑非笑,“我说过不会阻碍你们,你又何必一而再地招惹我。早园桑,招惹我的后果,你可清楚?”
说到这里,她眯起眼睛,极其温存地说,“还记得我坠楼的那一天吧……”
“你!”早园千夏此刻的表情不是畏惧,不是惊慌,更像是愤怒,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天,她找到源千代,半真半假地将她引领到窗边,趁四周无人,揪住她的衣领将她向窗外推了推,本来,这只是单纯的威胁罢了,哪知源千代那个女人却对她诡秘一笑,竟顺力从窗户边坠落下去!
那件事不是她做的……不是她做的……一切,一切都是源千代那个女人的阴谋!
早园千夏不可置信地看着源千代唇角含笑地从四楼的高度跌落下去,而后极其幸运地被迹部接住,虽受了点伤,却也并无大碍。
那个女人疯了!躲在墙壁后的她想,源千代一定是疯了!真是个可怕的不要命的人!这样的人,她如何斗得过!
倘若源千代一口咬定是被她推下去的,到时候,即使她是迹部的女友,也百口莫辩!
“那是我给你的机会,也是警告。”奈落微笑着看向她,银色的眸子里没有怒意,依旧一片柔软,“我说过,不要试图招惹我。”
早园千夏倒是冷静了一些,轻声低语:“我果然不该小看你……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那么说?”
“很多时候,真相,是不被人相信的。”奈落神秘地笑笑,“就如同迹部可能不会完全相信你,他当然也不会完全相信我,只是不想过犹不及,惹人怀疑罢了。”
“你真……”早园千夏咬了咬牙,“可怕……”
奈落无谓地弯了弯唇角,对于她的评价并不否认,继续说道:“其实我不明白,我并没有想和你争夺什么,你又何必要咄咄逼人?”
“……因为,我怕。”早园千夏像是在怀念着什么又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一样,难得真心地说,“你生来就是大小姐,自然不会明白我的感受,你是迹部家认定的景吾的未婚妻,而我……我不容许任何变数,尤其是你……”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少女,“你并不简单。”
“过奖。”奈落推了推眼镜,淡然道,“其实,我蛮欣赏你的,最起码,你很真实。”
“……你是在讽刺我。”
“没有,是真的欣赏。真小人,总好过伪君子,是不?”
“哼……”
奈落浅浅一笑:“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自然会配合迹部,解除婚约。”
“可是我至今都没看到那个人是谁!”提及到这一点,早园千夏突然有些神经质般的歇斯底里,“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不,有!”奈落坚持道,“所以你不必担心。”
早园定定地注视着奈落的眼睛,一字一顿,异常执着:“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哎呀,这个问题……
奈落咬了咬下唇,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
从地狱中走出的那日起,她遇到了很多人,很多值得珍惜的人,她微笑相迎,她温柔相待。
只是离开以后,时间一长,原本浓烈的感情却是慢慢变淡了,唯独剩下那最初的喜欢。
没错,是喜欢。
或许她从来没有爱过,只是单纯的喜欢,只是舍不得而已。
她,并不懂爱。
而她喜欢的人……
【当然是本大人~】许久没有露面的神大人跑出来抢戏,十分欢乐地喊道【奈落酱最喜欢的人是本大人,是不是啊是不是嘛~】
‘……’容她吐一吐先……
沉默了一会儿,奈落垂下眼帘,不再理会早园千夏,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小树林说道:“看了那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早园猛地一惊,倘若她们的对话被第三个人听到,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稀疏的树木挡不住他的身体,深蓝发色的少年推了推无度数的平光眼镜,无奈地走了出来。
“侑士?”早园千夏见是忍足,倒是舒了口气,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了不少。
忍足慢悠悠走了过来,步履优雅,挥挥手:“我路过,你们继续。”说罢,就要离开。
“慢着。”奈落叫住了他,“早园桑,你不是想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吗?”她一把扯过少年的手臂,挽上去,不着痕迹地制住了少年企图挣脱的气力,温柔浅笑道,“就是他,我喜欢的人。”
【靠!老子一定要灭了这丫的!一定要!一定要!!!】
‘安静。’
【……哦。】
忍足吃了一惊,苦笑着没说话。
早园千夏敛去了惊讶的神情,淡淡地说:“可这又不能代表什么。只是你单方面的喜欢而已吧。”
被无辜牵连的忍足侑士叹了口气,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臂,抬起,揽住身边少女纤细的肩膀,温柔地笑着:“小千代的告白,我接受了哦。”
“忍足君?”少女娇羞着不敢看他,“是真的吗?”
“真的。”忍足侑士一副认真肃穆的神情,“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忍足君……”
“小千代……”
被进入甜蜜模式的两人干晾在一边的早园千夏,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幕极具戏剧性的突变,原本尚算柔和的嗓音霎时间变得尖锐刺耳,她握紧了拳头,尖声大喊道:“不可能!侑士,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一切都是奈落酱计划的,那丫的受伤神马的,纯粹自己找虐……太阴险了……太阴险了!
网王9
鸟叫蝉鸣,天气晴好。
在冰帝学园初等部教学楼后方的小空地上,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侑士,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吗!”早园千夏出人意表的尖叫,似乎让这件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了。
奈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眼眸里多少带了些漠然清冷,说真的,她对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恩怨纠缠什么的,并不在意。
忍足侑士一手揽着银发少女的肩膀,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身体微颤了一下。
这个普鲁士蓝发少年有着一对同色桃花眼,长年混迹于花丛中,被同伴以及不少咬牙切齿的男同胞们称为“关西狼”,女友保质期从不超过两周,是冰帝学园中首屈一指的大众情人。
他摇了摇头,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唇角的笑意肆意而邪魅:“呀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可能……”早园千夏摇着头,并没有什么伤心的神色,反倒是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那个时候……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少年挑眉看着面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女孩,镜片后的眼眸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怀念。
……
早园千夏,早园家的大小姐,最受喜爱的小公主。自娘胎里生得一副美人坯子,从小便是乖巧文静,贴心可人,作为早园家唯一的女儿,受到十足的宠爱,却依旧不骄不躁,谦逊有礼。
五岁的时候,早园千夏与忍足侑士在一场宴会的后花园里初识,一身白色蕾丝公主裙的小千夏与穿着黑色小西装打着小领结的小侑士,两两相望,而后彼此微笑牵手,如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般,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玩耍。
两人可谓是一见如故,意气相投,此后更是频繁来往,感情飞涨,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
许是真的日久生情,许是小千夏太过善良美好,十岁的时候,还是小小的却已经很早熟了的忍足侑士颤巍巍地握着一朵玫瑰花,紧张得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被玫瑰刺伤的手,他磕磕绊绊地对着面前这个褐发碧眸的女孩告白着:“我——忍足侑士,喜、喜欢早园千夏!”
暗红的玫瑰瓣染上了小少年手指的血迹,早园千夏慌忙拖着他去处理伤口,事后,敲敲此人的脑袋,嗔骂了一句:“笨蛋!”
之后,两人便理所当然地更近距离、更多时间地黏在一起了,俗称“默认式交往”。
十二岁的时候,两人去看日出,在朝阳跃出地平线将初晨时分略带薄凉的光辉洒遍大地的那一刹那,忍足侑士将小少女抱进自己并不宽厚的臂弯里,温存珍爱地在她耳边轻诉:“我喜欢你……永远不变。”
这个故事本可以有个好结局,然而或许是因为两人太过甜蜜了,而生命中总会发生一些令人绝望的变数。十三岁的时候,早园千夏突然昏厥过去,醒来时已然过去了半个月。
正如奈落在第一次见到早园千夏时的猜测,如今的早园千夏,只是异世界的一缕魂魄寄生在这个身体上罢了,也就是俗称的“借尸还魂”,也许正准确的称法是“鸠占鹊巢”。
容貌一样,声音一样,但忍足侑士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千夏,已经不一样了。天才理智如同忍足,也免不了有自欺欺人的时候,直到那一天,早园千夏进入冰帝后见到那个华丽如帝王般的少年,然后理直气壮地同他分手。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从关西转学到这个陌生的东京,只是为了看看那个进驻到早园千夏心中的少年,究竟如何。
只是令人欣慰也令人难过的是,那竟是个让他在第一次见面便忍不住钦佩赞叹的人。
那个人高傲地拿着球拍指着他,眉宇间一派睥睨万千的神态,即使在历经了那般耗费体力的车轮战,少年依旧没有显露出哪怕一丝退却,他的身体濒临疲惫,眸子却明亮到凌厉,随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对手,却令人忍不住发抖,似乎在他的视线落下的一瞬间自己的任何招式都已然被少年看穿,如此的气势,傲然而华丽!
他承认了那个少年——迹部景吾。
在冰帝的两年,他沉溺于红粉俗艳之中,百花丛中过,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搭讪哄人的技巧更是愈加纯熟,也旁观着那个碧眸的女孩如何一步步成为那个少年的另一半,如何的,同他越走越远……
……
“可是……”忍足回忆着这些,半垂了眼睑,十分斯文地推了推平光眼镜,“早园桑,你要知道事情都是在变化的呢~”他以一种足够亲昵暧昧的姿势捉起身旁少女的下巴,含情脉脉地看着,“如你所见,我们都,变了。”
早园桑……他以前都是叫她“千夏”的。
“……”早园千夏沉默着,过了半响方才幽幽叹道,“也罢,如此甚好,不论对你,抑或对我。”
说罢,她看了眼奈落,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看着早园颇为决绝的背影,奈落镜片下的眸子里滑过一抹削薄的古怪,不由得捏了捏手指。
其实她早就该将这个所谓“早园”送回她原本的世界了,只是贪图零星的乐趣安逸,才惹了这般的繁复牵连。
唉——奈落叹了口气,她真的蛮羡慕那个女孩的,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摒弃一切,这般的决绝傲慢,这般的,真实啊……
是啊,真实。
奈落突然有些悲哀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即使是为了取悦那位大人,她也明明可以直接用能力命令早园,暗示迹部,然后早早抽身离开这些是非烦扰,免得沾染这些个因果尘俗的不是么……她又为何要为自己换上一个又一个面具,在这样不甚华丽的舞台上,演出着自编自导的戏码,俘获那些真心实意的感情……
真心实意啊……她愧对那些真心,却又不自觉地索取着,机械而残酷。
【承认吧,奈落,你就是个薄情之人。】神大人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突兀,有些不合时宜。
‘喂喂,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在我的思考中打酱油的……’
【需要你允许吗呵呵……】本大人最牛叉本大人天下第一扭头不解释~
‘……’奈落沉默握拳。
【啊恩?】
‘……’好吧,不需要TAT……
只是这种被人随意窥探的感觉,真是……TMD苦逼啊苦逼!!!尼玛的让老资抱着仅存的一ⅿⅿ少女情怀稍稍纠结一会儿不行么!偏要如此犀利牛叉地点出老资的本质不可么啊啊啊?!让老资安慰一下自己干枯的心灵不好么!干嘛一定要老资认识到其实自己竟然是个披着少女皮的薄凉冷漠老妖怪啊啊啊?!这个该死的现实……让老资情何以堪啊啊啊!
【咳咳,奈落酱,要勇于面对现实啊!】握拳激励【话说回来,你这薄情的性子与本大人倒有些相似,不如凑活着同本大人双宿双栖可好?】
‘……滚远。’
虽然这厮引号里外的心理活动当真是兵荒马乱,奈落却依旧是一脸抱歉满含诚意地对忍足少年道:“对不起,将忍足君牵扯进来,实在是万分抱歉!”
嘛,她应该承认,她确实喜欢演戏这份事业来着,这一点,同敦贺莲那个家伙惊人的相似。所以,mina桑,对不住了~她确实是薄情来着~╮(╯_)╭
“不要这么说,”忍足好少年甩了甩顺滑的蓝发,十分潇洒地说,“能为小千代这样美丽的女孩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呵呵~”奈落掩唇娇笑,上挑的眼角缠绵了丝丝缕缕的妩媚风情,“忍足君说笑了~”
“呀类~小千代真是个让人心动的女孩呢~”忍足愣了愣,有些惊艳,继而散漫慵懒地笑开,又暗含了一些执拗的认真,“若是在那之前就遇到你,说不定……嘛……”少年想了想,漂亮的桃花眼里暗含戏谑,欢快地提议道,“小千代~要不,咱么假戏真做算了~”
“哦?”奈落挑眉,一派悠然地看着他,“忍足君不会是滥情之人吧?据千代看,忍足君怕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所以我也说过啊~”忍足侑士勾起唇角,如同正常的青春少年一样无害地笑着,“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想起自家红帽搭档的形容,有些无奈,“小千代不知道么,我的前女友们可以从东京排到神奈川呢~”
“唔,这样么……”少女撑着下巴,似乎是有些苦恼的样子,随即清浅一笑,“忍足君知道么,戏演久了啊,摘下面具之时,露出的脸同虚假的面具竟会是相差无几的呢。”
“恩?”
“没什么~”少女背着手,转过身,往回走去,“我只是想提醒忍足君,演戏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很多时候,要搭上自己的哦,可千万别丢掉了本心呐……呀,快上课了呢,我们走吧~”
忍足侑士愣了愣,疾走两步,跟上源千代:“……谢了。”
“不用谢~”少女轻快地回答道,“以后啊,还是请忍足君多多指教咯~”
忍足侑士点点头:“当然,小千代的拜托,一定会尽力为之的。”顿了顿,忍足半开玩笑地问道,“话说,我一直想问呢,小千代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该不会就是迹部吧?”
少女的脚步一顿,身体有些僵硬,随即干笑起来:“哈、哈哈,说、说什么呢,忍足君……咳,快走吧,要迟到了!”
说着,少女脚下的步子快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仓惶,怎么看,都像是慌张逃跑的样子。
“唔……”忍足侑士眨眨眼,抚唇叹息,“迹部你这家伙,运气好的着实让人嫉妒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希(wish9112亲)、小语(aa19990906亲)、小双(!!亲)【咳,擅自给乃们起了昵称~\(≧▽≦)/~】的地雷酱……谢谢你们的支持……啊,其实早园并没有那么白目花痴玛丽苏啦……而且奈落酱越来越黑了……
网王10
在“串通”忍足侑士解决了早园千夏的问题后,奈落回到教室很认真很认真地听着课,直到傍晚放学,都没出现什么令人期待的意外。
虽是和迹部在一个班,邻座的两人却是说不上几句话的,一天下来,不外乎“早上好”、“中午好”、“下午好”之类的寒暄,关系倒不是僵硬,只是中间隔了那一层协议,两人都在刻意地减少与对方接触。
这样的局面让三年A组的同学们感到很是奇怪。正派未婚妻都出现了,为何早园千夏这个半路出家的女朋友依旧坐稳?
其实在三年A组同学的眼里,早园千夏和迹部的关系真的说不上好,完全没有一般恋人间的亲热暧昧,平淡普通的就像两个点头之交的朋友,这也是早园千夏能安稳地和迹部交往两年而不被经常找麻烦的原因之一。
或许,很多人都这样想,迹部大人根本就不喜欢早园,只是欣赏,罢了……
一天的课程结束,迹部照例前去网球部训练,而奈落也没有多话,只是朝他点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往音乐社走去。两人几乎是同时走出教室的前后门,只是朝着不同的方向。
走了几步,迹部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少女的背影端庄优雅,她的脊背直挺,一看就是个坚强的人。
是他喜欢的类型……
回过神来,迹部景吾掩饰般抬手抚上眼角的泪痣,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着,只是在他将视线转回的那一刹那,已然走到走廊尽头的少女竟也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神色复杂地垂下了头,银色的眸子在落下的发丝间明明灭灭,意味不明。
……
网球场内是热火朝天的训练,网球场外依旧是支持者们活力十足的欢呼鼓劲。
迹部刚做完基础训练,坐到椅子上,接过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水,他抬眼望了望霎时间阴沉下来的天,心情突然地有些抑郁烦躁。
那个时候,在源千代打算将源氏的隐秘告知他的时候,他却偏偏想起了第二次见面时少女微微睁大眼睛在本子上写下劝慰似的话:
‘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我有喜欢的人。’
于是,鬼使神差地,明明很想知道少女那种能力的秘密,他却别扭地开口道:“……你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
啊——迹部抬起手,捂住脸上纠结后悔的表情,他其实不想那么说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脱口而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源千代面前,他迹部景吾竟会屡屡失了常态,蛮不讲理、语无伦次、缺乏理智判断又别扭孩子气。
也许,他真的……
有水滴到脸上,冰冰凉凉的,带着独属于秋雨的凉薄萧瑟的意味,迹部停止想下去,站起身,打了个响指:“训练结束。”
“耶!部长太好了!”向日小红帽高兴地窜到自家搭档的背上,却被忍足侑士一把扯下。
“岳人,我已经很累了。”
“哦……”
看到迹部神色不郁打算打道回府的样子,早园千夏快跑了两步拖住他的手臂,极为反常地欢快地说道:“景吾,难道你忘了么,今天可是网球部聚餐的日子啊~”
迹部一怔,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他确实忘了。
“啊恩,本大爷换过衣服就走。”
早园千夏点点头,想起了什么,带着异样灿烂的笑意,转身对忍足侑士说道:“侑士,把千代也叫来吧~”
千代……源千代?
迹部停住了脚步,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早园千夏不待忍足说话,便转身跟迹部叨咕道:“景吾,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其实已经在交往了呢~”
交往?源千代和忍足侑士交往?
迹部皱眉,心下突然地有些憋闷,早园在他耳边娇嗔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只是直直地看向忍足。
见迹部看向自己,忍足侑士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这个,我可以解释……”
“好啦好啦,解释什么~”早园挑眉,揶揄着,“不就是你情我愿么~赶快赶快,把千代叫来嘛~”说着,便把忍足往网球场外推去。
“诶?”向日岳人反应慢了半拍,“雨要下大了,不带伞么……”
无奈人已经走远了,早园千夏吐吐舌头,挽住迹部的手臂,无害地笑了笑。
“本大爷先去换衣服。”推开早园禁锢的手腕,迹部阴沉着脸往更衣室走去。
……
音乐社设在室内,所以社团活动不会受到雨水的影响,但一向严格的近藤麻理还是同意了忍足侑士的请求,允许源千代提前结束社活。
两人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才发现雨已经下的很大了。
“呀,”忍足抱歉地笑笑,“走得急,忘记带伞了。”
“没关系。”奈落淡定地将手伸到随身的书包里,掏出一把粉色小花伞(PS:偏爱粉色的神大人友情赞助),从容地撑开,抬了抬下巴,“走吧。”
脚好像被粘在了原地,忍足侑士囧囧地看着那把少女风十足的小粉伞,再看看伞下无辜纯洁的源千代,终是踏了过去,顺手将伞接过,笑得春光灿烂:“让女孩子撑伞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一路上,两人说话并不多,但意外的气氛很好。
只是一把小伞终究遮不全两个人的身体,忍足的半边肩膀湿了个七七八八,奈落也好不到哪里去,微凉的湿气顺着寒秋的凉意刺进皮肤,稍稍的有些冰冷。
半路上,迹部一个电话便将集合地点定在了校门口,待奈落和忍足两人到达时,网球部众人早已在车上等候着了。
……
聚餐的地点是一家中国餐厅,在某些人有意无意的宣扬下,奈落最终以忍足女友的身份坐在了忍足旁边。
忍足很体贴,作为一个对手戏的扮演者毫不掉份儿,他温文尔雅地笑着,尽职尽责地为身旁这位“女友”夹着菜,时不时凑到女孩耳边轻语两句,惹得她轻笑出声,明明只是说着一些毫无营养的玩笑话,言语神态却仿若是情人间的蜜语一般,缠绵暧昧的很。
迹部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也难得地跟身旁的早园千夏说笑起来,好在餐桌上的诸位虽用餐礼仪优雅却并不安静,迹部同早园稍大的说笑声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忍足侑士瞥了一眼有些反常的迹部,又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强颜欢笑的源千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叹着这个世界的不完美,他想了想,挑衅般凑近少女的耳边轻声细语:“小千代,陪我喝一杯吧~”
说是“喝一杯”,着实有些过了,一桌人均未成年,上的酒水最多不过是不含酒精的香槟,而源千代更是十足学生本分地喝着鲜榨果汁。
“恩,奉陪到底。”奈落微笑点头,举杯,同忍足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昂起头一饮而尽,明明杯子里只是果汁而已,却有种饮酒般的豪爽,丝毫不显做作。
忍足闪了闪神,遮掩似的抬起手摸了摸少女丝滑的银发,慵懒性感的嗓音半真半假地蛊惑着:“啊~小千代真是太美好了~我都不想放手了呢~”
“……忍足君说笑了。”奈落不着痕迹地避开他谈笑般的暧昧情愫,余光瞄到言笑晏晏的迹部两人,赌气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果汁。
忍足见此,心中自是有几分明了,贴到她耳边,稍稍放低声音,正经地问道:“千代,说实话,你喜欢的那个人,该不会真的是迹部吧……”
“咳咳,咳咳咳……”喝着果汁的少女被他的问话呛到了,苍白的脸因剧烈的咳嗽而微红,越发地诱人,朦胧间,竟显得妩媚娇美起来。
“不碍事。”奈落摆摆手,示意看过来的众人继续吃他们的饭,一手抚着胸口,平复着波动的呼吸。
稍后,这个有些窘迫的女孩轻声对忍足道:“既然你都知道……就不要再问我了……”言语间,浓烈的复杂伤感,让忍足一时无言。
“……所以说啊……”喝了一口杯中的饮品,忍足感叹道,“迹部这个家伙真是该死的好命啊~”
……
这次的聚餐还算是比较和谐的,只是在结束的时候,忍足敏感地察觉到源千代的异常,少女脸上飘着的粉嫩红晕,自方才起竟没有消退过,想来定然不是呛到的,她的眼神有些飘忽迷茫,身子也软塌塌的,差点要瘫倒在他身上了。
“怎么喝果汁也会醉么……”忍足侑士抚额,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摇了摇奈落的肩膀,“小千代,千代。”
“唔……”少女摇了摇头,也没有清醒几分,嘴巴里孩子气地嘟嘟囔囔,“困……”
“她怎么了?”迹部察觉到源千代的状况,问道。
试了试少女的体温,忍足揣测着:“大概是着凉了,有点发热。”
“先送她回家吧。”说着,迹部起身,示意忍足扶住源千代,刷了卡,一行人往外走去。
当豪华房车驶到源宅前时,突降的雨水也渐渐平息了,澄澈的空气甚为清新,许是源氏宅院中有几片小池塘,雨过天晴后,蛙声四起。
将源千代抱下车,迹部吩咐司机:“送他们回去。”
“景吾!”早园千夏咬了咬唇,有些不愿,“把千代送到家便好,不需用你看护的吧。”
“……”迹部眉微蹙,看向早园的眼神让她有种陌生惊惧的感觉,“在本大爷的餐桌上生病,自然要本大爷负责。”
……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管家躬身禀报,“迹部少爷也来了。”
“迹部家的孩子?”源清月有点惊讶,整了整衣衫,却见自家宝贝女儿竟是毫无仪态地赖在迹部少爷身上回来的,“天,千代,你在干嘛?”
“伯母你好。”迹部有礼地打着招呼,“千代许是有些着凉了。”
听闻女儿生病,源清月着急了,召唤了两个女仆:“快扶小姐回屋休息!”
“是,夫人。”
女仆走到迹部身边,要将大小姐扶过去,哪知自家小姐跟个八爪鱼一样粘在迹部少爷身上,扯也扯不下来。
众人一时间有些无语,终是迹部开口道:“……无妨,我将千代送过去好了。”
“麻烦你了,我立刻叫医生。”
“伯母客气了。”
……
好不容易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搬到床上,迹部喘了口气,替她掖了掖被角,就要离开,哪知在转身的时候,手臂却被床上的人牢牢拉住。
“千代?”迹部疑惑地叫了声,却见源千代仍是双目紧闭,没有丝毫清醒之意。
“……不要走……”少女双颊微红,委屈地呢喃着,“不要走……”
迹部无奈地转身,坐在床边,难得放轻了语气:“乖,好好睡一觉。”
“……不要离开……”躺在床上的源千代秀眉轻蹙,罥拢了淡淡的愁绪,略显苍白的唇清浅地嘟起,“最讨厌了……讨厌你……”
迹部一时噎语,想了想也不该和这个病人计较什么,只得好脾气地应声:“是是。”
“哼……”少女却仍是不依不饶,“你是……坏人……大坏人……”
“……”嘴角微抽,少女带着些傲娇意味的嗫嚅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哪知方才嘴巴里还说着讨厌的女孩,安静了一会儿后摸索着朝他身边拱了拱,迷迷糊糊地竟吐出了几个字:“……我……喜欢你……”
刹那间,迹部僵硬了全身,耳边轰鸣一片。过了几秒,方才反应过来,她恐怕把他当做喜欢的那个人了吧,是忍足么……
轻抚少女偏热的额头,将她拉住自己的手掰开,迹部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迈出两三步的时候,却听到了少女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的话:“我……喜欢你……”
“迹部……景吾……”
“我喜欢……你……喜欢你……”
“真的……喜欢……”
“不要……”她的声音中有着些微的哭意和卑微的乞求,“不要喜欢早园……不要喜欢她……好不好……”
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样任性的话充斥了这个华丽少年的耳际。
不要喜欢早园……
好么?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早园。
最初只是欣赏罢了,相处了两年,感情没有多少增长,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只是也没有分手的理由。
也许,他从未喜欢过她,他们在一起,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迹部嘲讽地弯了弯唇角,早园千夏卑鄙,而欣赏着早园千夏的他,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就如同他一直知道早园对他的“喜爱”只是因为他符合她心中的标准,并不是真的感情……
而他,亦然。
思维有些混乱,迹部理过额前的碎发,顿了顿,向门外走去。
他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来理清这场疲惫的旷日持久的,打着爱情旗号的卑鄙的交易……
……
在关门声响起的同时,睡得香甜的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神情古怪地看着被轻轻带上的门,她握紧了拳头,仰头望……天花板。
然后,少女狠狠捶床:‘MD!老子玩不下去了!’
【奈落酱,乃爆粗口了咩~】神大人轻飘飘的回答点燃了少女的心火。
‘靠!大人你看够了吧!’
【……没。】没什么底气的声音。
‘继续下去的话只会出现我跟那个迹部情投意合假戏真做,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上演18X调教高那个什么什么不解释各种式动作片!’
【小落落,你学坏了……嘤嘤嘤嘤……】
‘不介意我早点结束任务吧!’完全是威胁的语气,‘您要知道,本小姐禁欲太久了……’
【……】
‘啊恩?’
【……诺。】
作者有话要说:劳资费尽心思替大爷洗刷脚踏两只床三心二意负心汉的嫌疑啊啊啊!!!其实奈落酱真的禁欲很久了,真的……这个苦逼的和谐世界啊……
网王11
源千代,变了。
依旧是银发银眸,依旧是高高的马尾,依旧是那副亘古不变的红丝边眼镜,然而,所有人都察觉到,源千代她已经变了。
她嘴角的微笑是他们所熟悉的温婉娴雅,她的神情还是那般宽容温和略带关切,她的皮肤仍是白皙到病态的娇弱,她的声音轻柔,含着溺人的宠爱,只是,在某些时候,她竟会一改那温温淡淡的性子,在抬眸时分瞬间变得果断而冷静,颇有些杀伐决断的气度。
源千代,她是变了,似是一夜之间的顿悟,也似是蓄谋已久的细水长流,或许,这才是原本的她。
这样的源千代,从一开始的羞涩小女生,到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直至如今,她不动声色地在合适的时机改变着,这个少女周身似乎总是笼着一层似有似无的薄雾,拨开了一片,远方的景致却依然朦胧神秘,不可捉摸。
冰帝学园的全体师生,从最初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抑或漠然的观望,延续到之后的好奇疑惑和探寻,而今,却已化作了对于强者的敬仰憧憬与喜爱。
如果说,迹部景吾是冰帝的帝王,那么,源千代,便是那隐藏在冰帝华丽幕布之后的被公认的王后,在冰帝师生眼中,她温柔体贴,独立坚强,她强大而智慧,她在谈笑间毫笔一挥为她的夫君、为这臣民的王圈画万千江山,以一手绝佳笔墨丹青,让这瑰丽山水愈发的壮阔雄浑。
杰出的发光钻石才会被探究原产地,同样的道理,直至现在,源千代才被广大仰慕者们和传说中的“神之一族”源氏联系起来。
而这源氏本家长女的身份,即使可能不是下任家主人选,也成了众人眼中与迹部家门当户对的标识。
也是在这样的时候,一个可以算得上令人震惊的消息席卷了整个冰帝学园:冰帝之王迹部景吾,与其交往了两年之久的女友早园千夏,于日前,分手。
全校哗然。
据闻,早园千夏当晚被送进医院,原因不明,学园侦探爱好者们初步怀疑为自杀,好在早园千夏只在医院呆了一周,出院后,仍旧担任网球部的经理。
而本该在分手后即刻同喜爱之人源千代(众人猜测)携手的迹部,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行动,似乎这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直到半年后不少世家收到迹部家继承人的婚宴贴,才猛地想到,源千代本就是迹部的未婚妻,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明示的表白,两人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没有人知道,就连迹部也不知道,早园千夏在被送往医院之前,找过源千代……
……
那是在迹部说“分手”的那个晚上,微晕的月光,朦胧的灯黄|色,夜凉如水,沁透了深秋夜晚刺刺的冰冷寒意。
奈落习惯性地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是毫无笑意,手机的屏幕明明灭灭,简单雅致的背景图上闪烁着一行规整的黑体字:你家门外,出来,现在。
署名为,早园千夏。
披了一件薄衫,奈落安静地往宅院外走去,她走的极慢,仿佛在做一件极不情愿却又不得已的事情,明明犹豫着不愿,步履却坚定不移。
开启了大门,只见那个漂亮的褐发碧眸的女生微红着眼圈,头发有点凌乱,却是甚为冷静的表情,她身上穿着校服,显然是并没有回过家。
早园千夏站在墙边,双手撑着墙壁,一只脚抵在墙面上作为支撑,她抬了抬碧色的眼睛,淡淡扫了一眼走出来的源千代,随后移开了视线,盯着街道的对面,并不言语。
奈落也不急,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不提问,不寒暄,不质疑,什么也不说,等着她开口,就好像,陪伴一般。
过了许久,早园千夏才抬眼看着晕黄的月牙,淡淡说道:“我和景吾,分手了。”
她的声音清淡,没什么怨愤,倒像是看开了一般。
“……输给你,我没什么不甘心的。”
“虽然一开始不是真心喜欢,时间久了,竟也喜欢上了。”
“不是我的……他始终不是我的,无论我怎么努力……”
“源……千……代……”
女孩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咀嚼着她的名字,随即竟微微笑了开来,清新隽美,这两年积累的阴沉狠厉在这一笑中,慢慢荡开。
“你很好……很好……我承认……”
“请你好好对他。”
“景吾……不,迹部,迹部是个很好的人,值得很好地被爱。”
“没有了他……也没什么,不过是重新开始罢了……”
“比起以前,现在的状况,不知道要好多少呢……”
奈落自始至终,都在安静地听着,直到女孩说完最后一句话,方才开口:“抱歉。”
她抬起头,露出银色的眸子,在这样晕黄光微的黑夜中,少女的眼睛荧光闪烁,明灭流转,竟显得异常诡异妖媚起来。
“你、你干什么!”早园千夏的直觉很好,她反射性地往旁边退了几步,却发觉离开的路已经被看不见的东西堵死,她并不知道,那是结界。
“早园……”奈落唇角的笑意柔柔淡淡,她的眉心微微蹙起,含着真切诚恳的歉意,“对不起,恐怕,你真的要重新开始了……从原本的世界,开始。”
“……”早园千夏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她,不一会儿,干笑道,“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千代,不要吓我,我困了,啊,对,我要回家睡觉了。”
“我送你回家可好?”奈落轻叹,“只是,要回你前世的家了。”
“早园,这是命运,无法违抗。”
“你应当知道,我是源氏后裔,会这些术法,并不是奇怪的事。”
“其实,我真的很欣赏你。若非必要,我也不想……”
她低叹,有些愁绪浮现在眉眼间,晕染了一些灰白的哀伤。
“……还有,我没有能力爱他……也许,适合他的人,真的是你也说不定。”
“早园,你很真实,只是有的时候,太过真实伤害的不仅是身边的人,还有自己。”
其实说了这些许话,不过是想让早园千夏心甘情愿地回家罢了。
即使不想这样逼迫她,但倘若她不从,仍是要强硬地将她送回原来的世界。
这就是奈落的打算。
就算再怎么欣赏、再怎么羡慕早园千夏,这种时候,奈落仍旧不会手下留情,淡漠理性地像极了冰冷的机器。
也只不过是太过清醒了,她清醒地认识到,如何才是最好的选择。
“回到原来的世界,你便自由了,在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法则不会承认你的,会有重重的障碍频频消磨你的灵魂,直至它破碎灭亡。”
“回去吧,把这具身体留给真正的早园千夏,在那个世界,你还有未尽的责任。”
“倘若你愿意,我可保留你的记忆,在这个世界的经历,想必你是不愿忘记的罢。”
“不……”早园千夏已冷静下来,微垂着头,算是同意了,“你还是抹去我的这段记忆吧。”
“我不想我的未来被无聊的感情所困扰。”
“我所选择的路,并不需要无用的东西。”
“我也不想知道,迹部他……或许不会幸福……”
“所以……”
“我答应。”奈落微阖眼眸,敛去了脸上的神色,“那么,现在睡吧。”
对面的女孩缓缓倒下,落在一片轻柔的空气中,被细致地托了起来。
“忘记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醒来以后,便是你原本的世界了……”
她抬起手指,五指的指尖闪着银色的微光,在空气中滑动,凭空出现的黑色口子越扯越大,直至将那个从早园千夏身体中浮现出来的灵魂完全吞没,奈落手掌翻转一抹,空气中的裂痕便消失不见了。(血刃:TAT……这是我的能力啊混蛋主人!谁还记得我啊啊啊!)
……
【任务三:清除非法介入者“早园千夏”。】
【完成。】
而任务二——得到剧情人物“迹部景吾”对源千代未婚妻身份的承认——早在迹部景吾动了分手的念头时,便已经完成。
……
‘大人,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16岁后。】
‘……那岂不是要……过结婚这个剧情?’
【诶,不愿意么?本大人以为从没结过婚的人会很憧憬的~】
‘只是有些累了。’
【……那这个世界结束后,允许你回之前的一个世界休息可好?】
‘啊,多谢了……’
【其实,奈落酱,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恩,我听着呢。’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迹部景吾了吧?】
‘有什么意义吗……自始至终,都不会有结果。’
【恩哈哈,知道就好!还是同本大人凑合一下吧,结为连理,也能双宿双栖~岂不妙哉?】
‘……早就说过了……不要开这种幼稚冷笑话……’
‘滚远!’
【嗷——】
这次是真的滚远了……言灵好物不解释。
……
作者有话要说:憋了几天,终于把本章搞文艺了,尽量让本卷不崩吧……于是本卷快结束了,下一章预计要先回到之前的一个世界,我个人比较倾向死神,还要征求亲们的意见吧~关于奈落的XXOO问题,我其实想解释一下,一个从未XXOO的女孩,在经历了这些之后,更不会随意和人XOXO了,所以她也只是说说罢了,万年处奈落酱的苦逼之路嗷……不多说了,请亲们参透!
网王12
东京综合病院。
在早园千夏被送进医院两天后,网球部众人便在迹部景吾的带领下前往医院探望自家经理。
网球部众人,同早园千夏的关系说不上怎么好,但她还算是个负责的经理,再加上不同于一些花痴女生的不胜其扰,早园千夏目标明确行动彻底,一心系在迹部身上,对他们也是有礼周到的,这样的经理,已实属难得。
身为忍足侑士的绯闻女友,源千代也被向来活跃的向日岳人邀请同往,在忍足对搭档小红帽解释源千代并不是自己的女友无数次无果后,终于放弃了这样日日重复的辩解,而忍足的沉默反倒被向日当做默认了。
“我就知道~”向日岳人携同两人走向校门口,他咧开嘴巴灿烂地笑着,仿佛在庆祝自己的胜利,“源桑果然是侑士的新女友诶~”小少年蹦蹦跳跳地窜到奈落面前,一张可爱娇美的娃娃脸上神情庄重肃穆,十分认真地提醒道,“呐呐,侑士很花心哦,源桑你要特别小心才好~”
“……岳、人。”忍足侑士抚额叹息,深蓝的眸子有着些许无奈,也含了不少的纵容。
“谢谢你,向日君。”明明是这样矜持有礼地道谢着,哪知下一秒,源千代却突然地靠近了红发的少年,因着身高的优势低头俯视着少年精致细腻的脸孔,微微眯起了眼睛,笑得极为温文优雅,她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浮动在奇异温热的空气中,有种雌雄莫辨的性感,“不过……我和忍足君真的没有任何特殊关系呢……请记住这一点哦,可爱的向日君……”
“……啊、啊啊,知、知道了。”向日岳人迟钝地回过神,刷地红了脸,急急往后退,一向灵活的身体僵硬着,竟不小心被几块碎石绊倒。
待他颤抖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觉自己正伏在源千代的怀里,少女的双臂紧紧揽住他,漂亮的脸上尽是关切之意,她微微蹙起眉,神情温和而略带担忧,当真是攻的可以:“没事吧?”
“没、没事……”在这样满溢着粉红暧昧气息的状况中,仿佛是被烫到的蚂蚱,向日岳人“砰”地一下子弹出好几米,红着一张脸,躲到自家搭档身后,垂下头扭着自己的手指,羞羞答答的傲娇模样。
活得越久,就越发地无聊寂寞。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奈落,或许是属于后者的。
这家伙,心地算不上有多良善,却也是不错的,却偏偏有这样无法言喻的恶劣的嗜好。
就说刚才,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家伙是闲得发慌在找有聊,看着向日小红帽不知所措的娇羞样子,这个银发的女人脸上淡定安静,心中必定是狼嚎尖叫得一塌糊涂了——啊,红脸的岳人好可爱啊,啊啊这样的小红帽激萌啊,嗷,果然是一只傲娇的娇羞的小跳豆嗷嗷——就是这样- =
所以说……
奈落,很闷骚。
——这是个极具悲剧色彩的事实。
只是,悲剧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在她身边的被这个空虚寂寞老女人盯上的可怜无辜的花样年华璀璨绽放热血沸腾的青春少年们……
少年们,请不要大意地泪奔吧……趁现在你们还有挥洒汗水和泪水的气力……
“……”忍足侑士愣愣地站在一边失语中,虽说自前些日子起便察觉到源千代的变化,但这样的源千代当真是……非常的……让人心动呐……
忍足心中一颤,慌忙扭过头,显得有些狼狈仓皇:“咳,我们快走吧,迹部他们要等不及了……”
“啊,是、是!”向日岳人小鸡啄米般点着头,隔着忍足偷偷摸摸看向源千代,总觉得,现在的源千代有种强势的侵略感,却温和优雅,奇异地不令人反感,反倒……向日岳人想着,秀气的脸蛋愈发的鲜红欲滴。
……
“发生什么事了?”迹部看着从远处悠悠走来却明显都不在状态的三人,尤其见到向日红着一张脸时不时瞄向源千代的视线,有些不郁,“啊恩,怎么这么慢?”
“啊,哈哈,没什么……”见其余两人都没有回答的意向,忍足侑士只得干笑着转移话题,“大家都到齐了啊,我们走吧。”
迹部皱皱眉,看了眼平静淡然的奈落:“啊,上车吧。”
早园千夏在被送进医院的第二天便苏醒了,据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无大碍,断言曰,许是过度劳累思虑颇重了,身体不堪重负,加之受了刺激,才毫无预兆地倒下。
受了刺激?
早园千夏的家人并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只知道那天晚上早园千夏回家很晚,甚至没有吃晚饭便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去叫她稍微吃点东西再睡却发现女孩竟是昏睡了过去,怎么都叫不醒,这才慌忙将其送进医院。
好在经检查身体的各项指标均正常,也在次日清醒了,而且……性格也变得温和了许多,就像小时候一样。
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改变了吧……早园千夏的家人们这样想着,这么看来,那所谓的刺激,也并非坏事。
“哟,千夏,我们来看你了~”对于早园千夏的事,忍足总是多了一份热情和耐心,推开病房的门,冲坐在床上安静看书的女孩打了个招呼。
早园千夏淡淡一笑,有些娴雅静美的娇弱味道,让见到的人均是一怔:“侑士,还有大家,你们来了啊。”
“……诶诶诶!”向日马上忘记了之前的窘迫羞赧,三两下蹦到早园千夏面前,毫无城府地问道,“早园你好像变了诶!”
听闻此话,早园千夏一怔,不自觉地看了眼立在人群外的源千代:“向日君,桌子上有蛋糕,吃么?”
很厉害,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把纯洁小少年的疑问撇开了,向日开心地吃着蛋糕,把疑问丢到了九霄云外,不再多话。
“身体如何,早园?”迹部走上前,寒暄着问道。
其他人很快注意到迹部对她的称呼,还没来得及发问,便听到女孩回答道:“还不错,谢谢关心,迹部。”
“你们……”忍足侑士隐去了唇角略显轻佻的笑意,架着平光镜的扑克脸显得肃穆严峻。
“如大家所见,”早园轻轻笑了笑,没有一丝失落愁绪,她的言语平和,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们分手了。”
“什么!!!”这显然是一个太劲爆太劲爆了的消息,网球部的正选们长大了嘴巴,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轰炸。早园千夏同迹部的关系虽说不上如胶似漆,却也是没什么争吵矛盾冲突的,怎么会突然分手呢!
看着无动于衷的当事人们,众人慢慢冷静下来,想想两人的相处,却也有些明了了。迹部同早园的相处,着实是太过平淡了,恋人之间怎得会一点激|情也没有,这样的感情,看似细水长流,实则确实是无法长久的。
……
“病人还需要休息,请不要打扰了。”在大家都没什么话要说了的时候,护士小姐及时出现,于是众人也顺理成章地打招呼走人了。
“明天还来看你哦,千夏~”忍足侑士摸摸早园的头发,亲昵地说。
“恩,谢咯,侑士。”
“那我们走了,好好休息呐。”
“知道了。”
一个接一个走出病房,奈落在最后一个,当她踏出门口的时候,坐在病床上的早园千夏微微张开嘴唇,她朝着奈落躬了躬身子,细碎的声音在空气中荡起微扬的弧度:“……谢谢您。”
奈落顿了顿,牵动着勾起唇角,不再说什么,关上了病房的门。
早园千夏是个聪明人,不论是哪个她,都很不错。
啊——奈落提起脚步跟上大部队,脑子里乱想着,要是将来有个孩子的话,就叫“千夏”吧,不不不,恩,果然还是“初夏”更好听一点么?
只不过……以她现在的这种状况,别说孩子了,就算是[——哔——]一[——哔——],那位大人也是不允许的吧……
╮(╯_)╭
不是说什么坚守贞洁啦,而是那位大人似乎正处于一种极为别扭的、扭曲而变态的心理状态……
嗷——!果然是自己不爽就看不得别人爽吧大人!我已经看透你了哼唧!其实最欲求不满的人是你才对!是你就是你啊哼!╭(╯^)╮
……
眼看着一个一个的青春少年们都在自己家门口下了车,车上只剩下奈落以及一只名为迹部景吾的华丽大爷。
奈落有点不自在,稍稍挪了挪ρi股,力求离迹部更远一点,却被对方抓包。
大爷皱眉,侧眼看向不华丽的她:“啊恩,你在做什么,怕本大爷吃了你么!”
不是啊,不是,在下只是怕自己一时恍惚无法自控不小心吃了您呐大爷,我说的是真的!
吾之真心,苍天可鉴啊!真的!
“呵呵,”奈落抬起纤细的手指轻掩唇,“哪里,迹部,我到家了,那么,再见。”说着,司机便打开了车门。
“等一下,”迹部理了理衬衣领子,“本大爷和你一起。”
“啊?”
“你这是什么不华丽的表情,”迹部毫不犹豫地瞥了她一眼,“本大爷好久没拜访伯父伯母了。”
拜访……你妹啊!老资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拜访个毛啊拜访!
“……家父家母今天去了本家。”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奈落静静微笑,“恐怕今日是不会回来的。”
“这样么……”迹部点点头,“那下次再来吧,还有,你十六岁生日快到了吧?”
“是的。”
迹部顿了顿,没有接下这个话题,反倒说:“倘若本大爷必须要有一个未婚妻,本大爷希望那个人是你……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看来他早就知道她和忍足所谓的男女关系根本就是单纯的男女关系……那个……忍足侑士那厮不会还说了多余的话吧混蛋!
“我知道了。”奈落抬手推了推眼镜,“那么,慢走,不送。”
“恩,回见。”
“啊,刚才是迹部家那孩子吧。”刚进家门,母亲大人便问道,“怎么没进来坐坐?”
奈落巧笑倩兮,温婉地答道:“是,他想上厕所,所以先回家了。”
“……”
事实证明奈落不爽了,很不爽……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调戏了小红帽- =于是让大爷去厕所了……奈落酱因为各种原因,不爽啊……
网王13
那个有些阴险毒辣有些嚣张跋扈有些肆意傲然又有些真实自由的早园千夏,离开了。
只是她的离开似乎没有带来什么太大的改变,除了与如今原版的碧眸少女愈发亲密的忍足侑士外,其他的人或许根本就不在乎少女的改变。
自那之后的时间,过得极快,奈落本本分分地上着学,遵照家主的意愿同迹部少爷“培养感情”,虽然两人依旧互不多话。
暂且不论奈落究竟是如何的想法,迹部想必是有些歉疚的,毕竟,在最初的时候,是他明里暗里地驱使着源千代和他达成了“互利共赢”的口头协议,如今,想要反悔了,希冀着挽回了,哪里会那么容易。
早已秋过冬至,第二年的春天临近,而生于深秋的源千代,16岁的生日,确实是要到了,即便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而这半年于源氏来说,着实是转瞬即逝的。
源千代的十六岁,注定会发生两件人生中的大事——继承家业,以及,结婚。
……
三月三日,是日本的偶人节 ,又称“桃花节”。该节日起源于中国,寓意为祈愿可爱的女孩们健康成长、幸福安康,以及对神灵佑护的感恩。
平安时代的贵族少女们,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均会以精致的宫廷装偶人按压全身,而后将吸尽了病气或晦气的偶人连同用于供奉的米饼或干米团等放在草席上,任其顺着水流漂走,借以送走扰人的灾难和疾病,同时,一切的罪行和污秽在这样庄重的净化仪式中也得以冲洗干净,身体和心灵都得到了暂时的安乐喜悦。
那个时候,当奈落尚未流落锦绣阁,当奈落还是源家的深闺小姐之时,她也有过自己的人偶娃娃,在小千代的记忆里,衣着华丽容貌精致的偶人怀抱着丰盛的贡品在小小源千代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飘走,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
现在想来也是有些奇异的,那些偶人不论身着何种颜色的和服,不论是怎样的神态动作,在她的记忆中,竟全然是银发银眸的,同现在的她,却是有几分相像。
偶人节,在如今的日本并不是风靡全国的,甚至是有些消弭沉寂了。
然而源氏的家主承袭仪式,偏偏选在了这一天——三月三日——源千代得以首次公开自己源氏少主的身份,同时,承袭家主之位。
于偶人节一周前,日本的名门望族均收到了源氏家主承袭仪式的出席请柬,源氏——日本历史最悠久的强大世家——措辞客气地邀请诸位围观,但明眼人都知道,源氏,是在威慑。
正如源千代在冰帝学园的地位一样,源氏在本国,也是被外界几乎一切家族崇敬着或是惧怕着的独身于喧嚣之外的古远而神秘的世家。
因此,说是威慑,一点也不为过,即便是在天皇占据绝对统治的时期,源氏这一隐藏BOSS的地位,始终未变。
忍足家是关西的大家族,自然也在受邀之列,现任家主连同下任继承人可前往源氏主宅旁观承袭仪式。
携同着早园家的继承人千夏少女,忍足侑士着了一身正式的深蓝男士和服出现在仪式上,同周身的日本各地名门望族的掌管者们一样,均是满脸的庄重严肃。
这里是源氏主宅的庭院,很宽敞。
人群中有一条两米见宽的石板路,似是很久没人于其上走过了,深青色的苔藓斑斑驳驳,晕染出源氏主宅一派的沧桑古韵。
十分自觉地,又仿佛是受到什么隐约气息的震慑,没有人敢踏上那条略显陈旧的石板路,路的尽头,是一座祭坛似的圆形石座,石座上有玄妙精致的花纹,座分二部,北阴南阳,阴处略显青黑,阳处则偏于黄白,阴阳互融共通,似乎有种中国道教阴阳调和的味道。
“啊呀,”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原本彰显着传统严正气质的和服在忍足的身上突然地换出了一些风流懒散之意,少年笑得散漫,眼角眉梢带着不经意的邪肆悠然,冲着好友打招呼道,“迹部,你们来啦~”
“啊恩,”迹部点点头,收敛了张扬的少年将华丽沉淀了下来,愈加稳重深邃,“仪式就……”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听到人群中骤然地响起一阵刻意压低的惊叹喧哗,然而,几乎只是瞬间工夫,这样的喧闹寂静了下来,仿佛从未存在过,宛如军队般肃穆的紧凑感,以及服从。
顺着众人集中的视线看去,聚集在一起的少年们均是愣在了原地,倒不是显得失礼,他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围观的。
棕红底色的和服沉稳厚重,大片大片的以金色为主的撒花衬得其华美异常,圆润的裙裾在略显潮湿的石板路上拂过,形成完美的半圆弧状,桃红的镶边微微抖动,明明是极为艳丽的色彩,却显不出半分轻佻,反倒越发地古香古色起来。
此时的少女,已褪去了眼镜的遮拦,些微上挑的银眸暴露在空气中,十分漂亮,她的神情温雅沉静,眼眸中却透着浓厚的漠然以及几丝凛冽,染作丹红的唇形状优美,泛着水润的光泽,略带愉悦地微微翘起。她挺直了身体,抬起下巴,领口却是有些敞开的,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雪白的脖颈,长长的银发被梳作繁复精细的发髻,紫红的扇钗Сhā上,髻上华贵的金玉步摇在和煦的春风中闪烁着柔亮的光泽,像极了她眼底的温软,还有唇角含着的那抹极浅极淡的笑意。
人群静寂着,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那个少女浅笑着踱步走来,每一步都是小巧而细致,却是极为从容不迫的,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手掌向下,右手搭在左手之上,遮住了左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那个从她一回到本家便归还于她的迹部家主母身份的证明。
慢慢走到石座前,此刻,现任的家主已经站在宽大的石座旁。
男人穿着深棕的和服,神色凛然,面色不改地接受了源千代的半跪礼,随即,左右两侧端着酒壶酒杯的侍从走了上来,将两盏酒盘恭敬而谨慎地轻放在石座旁的木桌上,行礼后退到一边。
现任的家主,同奈落,两人同时向前迈出一步,拿起各自身前的酒壶,往玉质的杯子中注满一杯酒,而后递给对方。
倒酒时,奈落习惯性地轻轻抬起衣袖,特意而自然地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在阳光中,竟比那白玉的杯子还要白上几分,肌肤细腻,有种欲语还休的柔软诱惑。
奈落愣了一下,且不论她身上这件有些类似艺伎华服的和服,暂只说她如此的动作,便是在那锦绣阁中熟悉万分的,已经深刻入骨子里的习惯性的勾搭魅惑……
好在,身旁的这位家主大人,专心致志地倒着酒,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而一旁观望的众人更是看不到。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
只是习惯了……而已。
接过对方的酒,两人并没有喝,而是将其中的一半泼洒到面前的石座上,很快,那些泼洒出的酒仿佛有意识般自由流动起来,竟填满了石座上稀浅的纹路,有淡淡的光晕从石座中心散出,映着阳光,也不明显,除了站得极近的二人,其余围观的人群,皆是看不到的。这便是家主承袭仪式选择在白天的原因——尽可能地保留源氏家族的秘密。
而从这一刻起,源千代成为源氏家主,源氏原家主引退,在现任家主认可的同时可稍作辅佐。
自此,礼成。
寂静的人群在庄重气氛解除后,纷纷表示恭贺。
“啊,恭喜恭喜!”
“恭喜!”
“恭喜了啊!”
奈落默默转身,淡定微笑,心中静静抽搐。
靠……这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成亲模式的仪式贺词究竟是什么啊!
恭喜……恭喜你妹啊恭喜!还有礼成什么的……你用词不要这么暧昧好不好啊啊喂!
要真的算起来,这位源氏家主,在辈分上是爷爷级的了,奈落微囧,勾搭什么的,太邪恶了!虽然她已经习惯于去勾搭诱惑了,但她还是有底线的好不好!告诉你艺伎也是有职业道德的哼!
【奈落酱……你没有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傲娇了么?】
‘你才傲娇呢!你全家都傲娇!’
【……啊类,人家的家人可只有乃一个人哦~落~落~酱~】
‘……’……不想理你- =
……
少女浅笑倩兮,却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只是稍作停留便离开了仪式,余下的名门贵族们也转移到源氏专门的宴客厅中,享受着丰盛的自助餐。
忍足捏了捏拳头,甩甩头,连同那些被蛊惑了的晕眩的情绪都要甩掉才行。
他明白,对于源千代,并不是喜欢,也不能够去喜欢。
他只是迷恋,只是迷恋罢了。
正如年少时在回忆中游过的一个华美魅惑的剪影,多年之后,当初的那种悸动也会逐渐消逝,不过是被吸引了而已,而那,并不是爱情。
忍足转过头,看向近来越发深沉的迹部,心中为好友担忧着。
源千代这个人,也许,并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也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掌控她,除了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为毛传不上下一章啊啊啊!!!!!!
后记
正式成为源氏的家主后,奈落在网王世界便彻底沦为了路人甲,简单来说,丫的以处理公务为借口,同王子们会面的次数急剧减少,即便是狭路相逢了,顶多打个哈哈点头别过罢了,跟张低调而华丽的背景幕布没什么两样,而与预期相反的是,几乎成为了透明人的奈落反而被更多的人崇拜并尊敬着,逐渐地成为了传说中的人物,终极BOSS级的。
“千代。”最近时常到源氏拜访的迹部少年温柔浅笑,他愉悦地点了点眼角的泪痣,脸上毫不掩饰的喜色瞬间晃花了奈落的眼睛,少年放松地靠坐在沙发上,微微仰起头,舒展着身体,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一派的悠然惬意,“真快呢,还有一周。”
“恩。”奈落微笑着回答,倒是垂下眼睑不去看他,少年俊颜上的笑意纯然而真实,而这样的神情,会让她难得的……愧疚。
还有一周呢。
只有一周了啊——距他们的婚礼。
“……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奈落关上房门,把自己摔在了那张粉红蕾丝花边的大床上,目不转睛地瞅着天花板,委婉地忧伤着。
除了那宛如成亲般的家主承袭仪式外,她的这一生竟然还要经历“婚礼”这种既无聊又混球的非剧情……这是何等的悲剧啊混蛋!
大人……这个所谓的“结婚”非剧情支线能不能先跳过啊啊啊……
人家……人家还没有准备好嗷——
咱不能说奈落矫情,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他们因着不同的原因恐惧婚礼。
而奈落似乎恰好是其中之一罢了。
当初同斋藤一住在一起,也是没有举行过什么仪式的,甚至连承诺都是极为含糊的,当然也就十分淡定了,但此次不同,与迹部少年的婚礼早已被定在了源千代十六周岁生日的宴会上。
并不是不在乎婚礼仪式,反倒是因为太过在乎了,才会慎之又慎,才会这般地逃避着……
望着干净雪白的天花板,奈落抬起手默默捂脸。
——啊啊你能了解那种心情么?
那种从未结过婚的懵懂的青涩少女,怀着一颗期待又忐忑不安的心,身着纯洁无暇的白无垢——啊不,迹部少年华丽的品味估计是钟爱着西式婚纱吧——好吧身着纯洁无暇的华丽的层层叠叠的西式婚纱,然后在父亲大人的陪同下握住传说中的丈夫的手含羞带臊地说“我愿意”,然后将那闪亮亮恒久远的钻戒套上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的复杂不明的七上八下如同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独自一个人坐云霄飞车的极度苦逼的心情……这种心情,你能了解吗?
虽然她不是懵懂的青涩少女,但除了这个前提以外剩下的场面她都要亲自过的呀!这让人……情何以堪……所以说婚礼什么的,最讨厌了!
奈落抱了只枕头,十分纠结地在大大的床上来来回回“轱辘轱辘”滚了几圈,随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嗷——压力好大……
于是被这般苦逼的心情攻掉了,感觉压力很大的奈落终于在多少个日夜的纠结煎熬过后,眼一闭,心一狠,召唤了无所不能的神大人,温柔细语地为其顺毛,加之少少的示弱和装可怜,于是神大人舒坦了,为奈落开起后门来自然是痛快多了。
再于是,在婚宴的三天前,所有人都明显察觉到了源千代的变化——少女依旧是那副银发银眸的俏丽模样,只是无端端地少了些许灵气,呆板沉寂得如同人偶一般——与身在孤儿院十五年的源千代竟是十成十地相似。
哈,是婚前忧郁吗——大家这样安慰着迹部少年——这样的情况没什么大不了,结婚后就会好起来的。
只是在婚前的那个晚上,迹部接到了源千代的邀约,并见到了那个已经不一样了的未婚妻。
“我是……”少女机械刻板的音调没有一丝情绪,“我是源千代大人的……人偶……”
是千年前她在偶人节时顺水飘走的人偶——如今,成为了她的替身。
“迹部大人……”这个人偶的嘴巴张张合合,明明是与源千代不出二般的容颜,在昏黄的灯火下却是越发地诡异森然,“源大人有话留下……”
娶别的女人吧。
源千代这样劝他,也只有这一句。
因为不确定他是否能够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刻。
倘若,她于数百年后方能归来,所见到的迹部便不再是这个世界的迹部了——因为这个世界的他,早已老去——这就是平行世界的法则,时间,永不可逆。
即便是神,也无法改变时间的流向,所谓重生,所谓穿越时空回到从前,不过是到了另一个平行的世界罢了,所有的一切,本就是物是人非。而所谓的“时间回溯”,更只是空间能力的升华而已——将其他平行空间完好的物体传送过来,造成回溯的假象,欺骗自己的心——时间永不可逆,因此所有的决定和改变,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这样的法则,无法违抗。
所以说真的是,很无奈呢……
“十年。”迹部站起身,背对着人偶少女,慢慢地走出房间,少年的脊背□,双手Сhā进口袋里,带出些傲慢不羁的感觉,“我等你十年。”
于是,在第二天的生日宴会上,所有的人,都刻意回避了婚礼的问题,迹部举起酒杯,笑得肆意傲然,同平素的少年,似乎是没什么两样的……
……
而在那个苍白一片的专属于奈落的异度空间里,真正的源千代正面无表情地站着,一动不动。
【小奈落?】神大人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瓷器,极为珍爱【你没事吧?】
“……恩,没事。”奈落摇摇头,抿了抿唇,试着勾起一个微笑来,“就是有点……委屈……吧。”
“是么……”不知何时,那个白衣黑发的男子已然站在了奈落身后,手臂一伸,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是神大人,“你……”
“我知道。”奈落背对着他,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静,有滴滴的泪珠落到这茫茫的虚无空间里,瞬间消逝,寂静无声。
流泪并没有什么可怕的,顺着眼泪,那些无用的悲伤和歉疚,都会全然地流走。
所以,她才喜欢演戏,借着演戏的名义肆无忌惮地流泪,这样以后,就可以平静地继续走下去,毫不留恋地离开。
奈落够狠,对自己狠,对身边的人也狠。
然而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来,不顾一切地活着。
或许,当她再次踏上那个世界的时候,那些少年早已垂暮,但即便是青春不再年华老去,依旧想要再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心心念念着的,也许并不是那些人,那些事,而只是回忆本身,以及某个在她心里敲打出浅浅波纹的少年。
她得承认……所谓的婚礼恐惧症什么的,不过是借口罢了,她只是想为少年找一个理由,找一个让他不再受她侵扰的理由。
她总要离开的,不会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他们不适合,完全不适合。
所以,何苦呢……不如放手罢。
这样想着,任泪水静静流着,没有一丝哭声,安静至极。
眼前一片模糊,奈落却固执地睁着眼睛,她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那个少年,只是突然地有些委屈,有些堵塞憋闷,有些酸涩苦楚罢了。发泄过了,抱怨之后,也就够了,不应该还有什么不满,也可以没心没肺地继续走下去,在这条路上,继续地,踽踽独行。
只是突然间理解了,库洛洛追求着“胡作非为”的那种心情……
“睡吧……”男子揽着她,俊美的脸安静而清泠,他顿了顿,唇角轻轻勾起,绽开一个小小的朦胧的漠然而冰冷的笑容,声音里含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惋然,“小奈落,请坚持下去……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他的手冰凉,轻轻抬起,附到奈落的眼睛上,“sa,睡一觉,醒来后,到那里休息一段时间吧……”
……
作者有话要说:Md!!!坑爹啊啊啊!!!终于发出去了!!!老子已经发了一周了,每天坚持发一次——jj你个欠SM的无耻别扭受嗷嗷嗷!!!【呼——本来想再加一章网王的,发现实在是写不下去了,不想继续祸害迹部少年,于是在婚礼前就撺掇着奈落酱溜走了……于是亲们看明白了否,谁说奈落鬼畜来着?拖出去打上二十大板!这一章充分显示了奈落酱残存的闪亮闪亮的圣母少女心!!!真的!!!于是下个世界了,恩,会传回到之前的一个世界,从亲们的建议里得到了灵感,也许会掺杂一些除却主线外的其他动漫,稍稍综它一把!另,弱弱说一句,倘若让奈落酱下一章穿成个男的,乃们应该不会踢我吧……?的说……所以,下一章的奈落酱无限攻……的说……于是接下来再更……
死神1
润林安,尸魂界流魂街东一区,是流魂街治安最好的地方,它临近瀞灵廷,居民生活大多温饱以上,小康富足的也不在少数,民风淳朴,可以说是尸魂界难得安宁平静的幸福之地。
简陋而干净的茅草屋,高矮不一的木板围墙,院落中生出些许未经修剪的杂草,偶尔有几棵零零落落的树木歪斜突兀地扎在地面,显得很是冷清,这里的民居大致如此,除却繁华的商店街,居于外沿的房屋都是这样有些破落陈旧的乡土气息。
古旧的木板门可怜兮兮地挂在凹凸不平的门框上,伴着掠过的轻风吱呀作响,狭小的院落内挤着一群人,他们手拿刀棍一类武器,穿着统一,均是黑色的长衫罩身,警惕提防的动作表明了他们的身经百战,各个神情阴狠严酷,习惯性地摆出一副副狰狞可怖的面目,站在这群人最前方的是一个长相不错的黄|色短发男人,他的腰间佩着一柄虽不名贵却也着实精细耐用的武士刀,正和悠闲地坐在木板走廊上吃西瓜的男子对峙着。
“哟~找我有事么~”
这样懒散随意的声音含着低低的笑意和愉悦,男子坐在落着薄薄一层灰尘的地板上,倚着廊柱,姿势甚为写意,他啃完西瓜,很是优雅斯文地掏出一块丝帕轻拭嘴角淡红色的汁水,银白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扎成一束,顺着肩膀垂落到胸前,看起来如刀刃般锋利的清俊的脸上一对浅青色的眸子淡淡一撇,竟流转出令人心悸的清凌凌的邪魅诱惑。
“嘶——”齐齐地倒抽了一口气,这群明显是来找茬的混混们呆住了,愣愣地瞅着男子的脸,失语。
有武器砸落地面的声音。
男子换了个姿势倚着,依旧从容地看着他们,不骄不躁不急不缓,仿佛此刻被围住的人,并不是他。
——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吧。
咱们之前说到过,奈落的斩魄刀,血刃之魂,是只傲娇系的萌美男,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模样,倒是生了这样一副虽冷冽凌厉却妖孽潜力十足的容貌。
但此刻,站在这群不良少年们对面的美男,不是小血刃,而是我们宇宙无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腹黑淡漠苏到逆天的善良纯洁的小奈落~没错!由于在这个世界的源千代实在是不方便露面啊,所以神大人自作主张地将奈落同血刃实体化后的身体交换了过来,是的,奈落又变成男的了!——咳,当然这只是暂时的,请相信我!
话说当奈落看到意识空间里顶着自己面皮的血刃同学娇羞的神情时,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无能了,天,来道雷劈了他算了,这简直能让人神魂俱灭的苦逼世界,还继续什么啊继续!
不过因为作者还想要写下去的缘故,并没有如他所愿,于是就在这样极其郁卒的情况下,奈落游走在街道上跌跌撞撞地找着神大人安排的住所,啊,顺带提一句,奈落如今在尸魂界的名字是——迹部初夏——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早园千夏的那个初夏,迹部景吾的那个迹部。
对于这个尴尬的设定,奈落没做任何表示,既没反抗也没赞同,只是再次确定自己真的很苏。
然后,迹部初夏,不,我们还是习惯叫他奈落,奈落桑便十分狗血地撞到了传说中治安最好的润林安的排名第一的黑道帮派“军煞刑天”(啊啊,起名无能)的首领——也就是在本章开头同他对峙的那个黄毛短发男——在双方据道路宽窄和走路是否长眼以及人体器官的脆弱程度等难易各异的问题进行了一段时间不甚愉快的深入探讨后,奈落桑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一个不爽把挡在面前的十几个人瞬间放倒,随后拍拍手掌,十分潇洒地走之。
老子活了这么多年,玩不过那位大人,你们这些小杂鱼还搞不定,真要去投投胎算了,还混个毛啊!
找到了住所,便涉及到他接下来的生活乐趣问题了。
去找蓝染?
不不不,又不是想念到非见不可,而且这么早就见面了岂不是毫无乐趣咩?
况且,我们一直在强调这样的一件事情——奈落很攻。
而蓝染更攻。
╮(╯_)╭两只攻凑在一起是不会有前途的……的说~
那去找中央四十六室报仇?
拜托!四十六室那帮混账老头早就被蓝染搞死了好不好!
现在去干什么?清理现场?鞭尸?还是挫骨扬灰?
不是吧,这种没品位没格调不华丽的事鬼才去做呢哼唧!╭(╯^)╮
咳咳,不是还有个叫做大池什么花的女孩子么~找她算账呗嗷——
您老脑袋被门夹过了吧,一定是的吧- =
四十六室都被搞死了,那个什么花的哪里来的逆天的本事能活到现在啊!
大池少女早在和雏森的争夺战胜利后被蓝染温和微笑着然后十分鬼畜地捅死了好不- =她已经炮灰了的说~
而且那种幼稚阴沉的只会耍小聪明的小女生,才懒得跟她计较呢哼!
哟哟,那去找十四郎啊白哉啊什么的玩~耍~吧~
……玩耍你妹啊!这种用词真让我想点点点点点啊混蛋!
——事情就是这样。
于是在奈落少……年彷徨迷失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一群可爱的不良少年们从天而降,拯救了处于无聊寂寞边缘的他。
“……你们,找我有事么?”奈落笑得越发妖孽,浅青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明明生了一张棱角分明的冰冷的俊脸,眼角眉梢却无一不洋溢着惑人的清浅妩媚,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慢慢站起身来,颀长的身躯被裹在舒适宽松的深蓝浴衣中,有种温润而潋滟的感觉。
啊啊,终于要开打了么?告诉你,老子不爽好久了~
对面的这群混混定是训练有素的,首领没发话,均是按兵不动,过了许久,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黄毛男人缓缓地抽出腰间铮亮雪白的武士刀,在奈落闪亮期待的目光中举了起来,然后——双手奉刀单膝下跪。
“……- =?”
男人的声音异常肃穆庄重,他中气十足地冲奈落喊了一句:“大哥,请收下我们吧!”
随着这句掷地有声的话,面前的混混们呼啦啦全数跪倒,个个双手举着武器,低垂着头,齐声大喊:“大!哥!请收下我们!”
额头上挂满了令人无语的“……”,奈落默默扭头,果然,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狗血的么……大人,其实您还可以再恶俗一点的,真的,我不介意……
于是,就这样了。
“……”
啊,还不了解么,奈落已经成为润林安最大黑道帮派“军煞刑天”的头领——就是这样。
在经过一系列的磋商协调之后,对方以“身为我们军煞刑天的老大,怎能住在此等偏僻之处”为由,将奈落迎进了军煞刑天的总部——位于润林安繁华地段的一座古香古色的……寺院。
寺院呢,寺院哟~
……坑爹呢这是!这里怎么会有寺院啊!这世界也太特妈玄幻了吧喂!
对此,黄毛短发男四处张望了一下,而后放低了声音,像是在说着什么重大机密一般极为郑重地给出了解释:“大哥,其实表面上看它是一座寺院,但常来的客人都知道它是一座酒楼,它看起来像一座酒楼,但其实,还是一座寺院!”
奈落:“……”
说到这个屡次出场的黄毛男人,作者认为还是有必要给他一个名字——松琦首治。
说到这个名字,松琦首治总是泪眼汪汪:“这是前任大哥逝世前赠与吾辈的光荣的名字,他希望我能代他统领‘军煞刑天’,而我的愿望是,不求永远,只愿我有生之年,为军煞刑天鞠躬尽瘁,不负前任大哥所托,军煞刑天的招牌决不能砸在我的手里!但是……”松琦的眼睛湿漉漉的,泪光闪闪,越发地泫然欲泣,“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是不足以统领军煞刑天的,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此苦恼……”说罢,他的眼睛突然地亮了起来,闪动着星星眼看向坐在主座上的男子,“还好我遇见了大哥您啊!大哥,您就是我们军煞刑天的希望啊啊啊!”
所以说,松琦桑,你其实是忠犬的吧,那么最初见面时那歪头扭脸斤斤计较的欠扁的混混模样,全都只是幻觉一场而已,是吗?
不论怎样,奈落在尸魂界的新生活总算是比较顺利正常地拉开序幕了,军煞刑天——统领这个润林安乃至整个尸魂界第一的大帮派,无疑给奈落带来了不少的乐趣。另说道他“进门”(搬进军煞刑天总部)那一天和之后所遇到的熟悉的几人,所引发的一些回忆和点点点(屏蔽),此为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被jj攻了,愤怒了……
死神2
润林安的商店街,繁华依旧。
在拐角的一条小巷里,围聚着一群面目不善的男人,而在这群男人的包围圈中,是一个娇俏靓丽的女孩,灰褐色的短发,棕黑色的大眼睛,她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挡着这群男人实质化的垂涎目光,眼中是满满的厌恶和不耐。
“哟,小姑娘,一个人呢~”混混甲曰。
“跟哥哥们一起玩呗~”混混乙□着附和道。
“……”
见女孩明显不依,混混丙掰了掰手指,关节处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摩拳擦掌地威胁道:“妈的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流魂街,死神是不被允许随意使用武力的,但是……
女孩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臂平行举起,轻嗤一声,继而神色一敛,掌心冲着眼前的人,镇静地念道:“君临者啊!血肉之假面、万象、羽搏、冠以人之名者!焦热与争乱……”
还未等女孩念完,立刻有人反应过来:“不好!是个死神!”
“什么!”
“哦?死神?”从慌乱的人群中走出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拔出腰间的刀,仅仅是抬手一挡,便将女孩朝墙壁无人处释放的用于震慑的赤火炮打散,为首的那人偏着头,扬起唇邪肆地笑着,“小姑娘,看不出,你竟然是个死神呐……”说着,男人细看了看,又摇摇头,以一种欠抽的讽刺的语气反驳了自己方才的话,“不不,看来只是个根底勉强过得去的真央毕业生而已嘛。”
“你!”女孩一时气结,虽然她现在的身份确实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死神,但对方竟然如此轻视她,将她的实力贬低到普通的毕业生的程度上,着实令人愤然。
“混蛋!”她抽出腰间的斩魄刀,甚至是未加思索,有些鲁莽地冲向那个嘲讽她的男人,只听“当”的一声,两刀相交,擦出的火花迸溅开来,让女孩惊惧地睁大了眼睛,“不、不可能……”对方手中的,明明只是一把附上了灵力的普通刀具罢了,而她手中的,却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半身,是她的灵魂之刃啊,怎会被如此轻易地挡下!
“啧啧~”为首的男人染了一头抢眼的红发,耸了耸肩膀,颇有些流里流气的感觉,他挑起眉毛,一脸的桀骜嚣张,“死神……呵,也不过如此!”男人举起刀,并不稀薄的灵力缓缓地蔓延了整个刀身,“在这里解决你的话……一个小小的死神,瀞灵廷也不会在乎的呢……”
说话间,男人踏着奇异急速的步子,转瞬间已然来到了女孩身前,他的刀尖上血色流光,即使是如此昏暗的光线也掩不住凌厉刀风带来的死亡气息!
因着之前的震惊,女孩甚至忘记了抬手格挡,只是急急地向后退着,但她的速度显然及不上男人迅疾的逼近,刀尖,已然沾上了女孩的肌肤,只需一瞬,这把刀所收割的生命便会再增一条。
只是这样意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在那之前,女孩竟突兀地从男人面前消失了!
“松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呢~”一个低沉优雅的声音响起,弥漫着随意的性感慵懒。
“是的,大哥!”这是声音坚定的回答。
红发男人还处在战斗的无我境界,压根没听清楚两人的话,狰狞着神情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个灰褐色短发的女孩子被一个甚是清雅俊秀的男子揽在胸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男人有一头极为漂亮的银发,浅青色的眼眸漠然冷清,平淡至极,只是突然地他的嘴角荡开一小抹趣味促狭的笑意,整张脸顿时显得妖孽十足,似是一抹跌落红尘的艳丽魅惑。
红发男人也算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人,只是愣了一会儿,便镇定下来,他定下心来查看此刻的情势,冷静地发现在那个人身侧偏后站着一个甚是熟悉的黄|色短发男,而他们的身后竟是站着一群手执武器穿着统一黑色长衫的人。
“军煞刑天!”红发男人的瞳孔瞬间放大,惊恐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号称流魂街最强的黑道组织,那个黄|色头发的男人,他是认识的,是军煞刑天的前任首领,“天!松琦首治!”
总之,之后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红发男人带着自家兄弟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临走前那个被他们调戏不成的女孩狠狠地给了他面部一脚,咳,令他几近毁容的一脚。
“真是谢谢您了!”女孩深深地鞠了一躬,脸上的红晕未退,煞是娇艳。
“客气了,这位小姐。”方才那个将她揽在怀里的男人笑得温和,有几分宠爱地揉揉她的发丝,“让你留下如此的回忆,我是该说抱歉的。”
“不不!”女孩慌忙摇头,“刚才多亏了您!否则,否则我……”说到这里,她的神色有些不郁,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堪的后果。
看了看她的神色,银发的男子适时岔开了话题:“不知这位死神小姐来润林安,有何贵干呢?”
女孩有点不适应这样的称呼,脸颊微红:“我叫浅草真纪,今日前来是为寻一处酒楼,听说其饭菜做得极为可口,嘿嘿,我想偷师呢。”
“呵……”男人甚为愉悦地轻笑出声,低低的声音幽然蛊惑,隐约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意料之内的了然,“浅草小姐么……不知你所寻酒楼的名号为何?”
“这个……”女孩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好像也没什么名字,只是听说外形上看是一座寺院来着,大家都叫它‘酒肆’。”
“真的是,很巧呢。”男人笑得温柔雅致,让女孩微红的脸越发地娇艳欲滴,“我想,我知道你要找的那个地方,我们恰好,要去那边呢……”男人微微弯腰,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心向上,另一只手臂绅士地背在身后,做出邀请的姿势,“一起吧。”
“……啊,好,谢谢您。”
……
军煞刑天的总部,是一座寺院,也是一座规模宏大的知名酒楼,“酒肆”,是常客们对它的称呼,也是军煞刑天放在明面上的身份。
不论寒冬酷暑,“酒肆”中总是宾客盈门,而这座寺院酒楼的明令禁止的更为庞大的后院,则是军煞刑天高层们的居所和办公场所,一座座和风制式房屋,庭院幽静,室内典雅,和普通的贵族世家没什么两样。
“哇——好厉害!”浅草真纪兴奋地高声大呼,“真的是寺院诶!”
“是啊。”男子走在她的身边,温柔儒雅地回应着,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群神情严肃着装统一的黑道成员——这样盛大的光临,必然造成极大的轰动。而后,银发的男人只是微微一抬手,身着黑衣的这群人便立即四散开来,隐去了踪影,待围观众人回神,原地早已空白一片,恍然如梦。
浅草真纪并不是个笨女孩,但最近这几年一提到美食的问题,她就有些天然呆了,只顾着“酒肆”偷师的浅草少女,便完全忽略了除此以外的其他一切蹊跷问题。
“我们进去吧。”男人微笑道,“今天我请客,当做是初识浅草小姐的庆祝吧。”
“真的?”女孩棕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闪亮闪亮的,“太好了!谢谢您!久闻‘酒肆’盛名已久,一直想来呢……自从那以后,我们后勤组都没什么活力了……”说道这里,女孩的神色有些黯然,轻声呢喃着,“组长……”
男人浅青色的眸子滑过一抹意味不明的亮光,他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拍拍浅草的肩膀,示意她进去。
“老板!”迎上来招呼的一个跑堂满脸灿烂的笑容。
“将我们的招牌菜送上来吧,还是那间二楼雅阁。”
“是,老板!”跑堂小兄弟在男人的示意下赶忙跑到厨间吩咐去了。
“原来您是这里的老板呐。”浅草真纪有些吃惊。
“恩,”微笑着点头,男人做出略带歉意的表情,“先前没有明说,多有隐瞒,还望浅草小姐见谅。”
“诶,不要叫我浅草小姐了,听着别扭。”浅草真纪绯红着脸,有些扭捏地轻声说,“直接叫我名字吧。”
男人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地称呼她:“那好吧,浅草。”
“恩,真是失礼了,一直没问呢,不知您的姓名是……”
“啊,抱歉,竟然忘记说了。”男人有些无奈地笑笑,“称我迹部便好。”
“恩,迹部桑。”浅草真纪叫得十分痛快,却没有看到男人略微抽搐的眉角——是的,这个人就是奈落,他其实是不愿说起自己的名字设定的——听到女孩称他为“迹部”,总觉得……有一种微妙的穿越感啊。
“酒肆”的饭食是极好的,尤其是经奈落调教后的这里的几道招牌菜堪称一绝,完全具有使之食客云集的资本。
浅草真纪吃得很开心,也趁着这个机会学了不少新的菜式,心情很好的浅草少女乐呵呵地跟奈落说:“迹部桑,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她抱着记录了菜式做法的小本子开心地笑着,“有了这些,大家都会高兴的,总队长也是,同事们也是,还有……”女孩怀念地抚摸着本子上的折页,“组长也会高兴的……吧。”
没错,浅草真纪便是奈落在一番队后勤组任组长时的组员,是个温顺又不失聪慧灵敏的女孩,难得的和那时的奈落关系不错,源氏事件爆出后,浅草真纪也是极为悲伤的,但这小姑娘贵在坚强乐观,哭过伤心过怨恨过,依旧能够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向前走,安慰着众人,努力地生活着。从这一点来说,她和奈落是有些相似的。
“不用客气,”奈落扬起清浅的微笑,银白的发丝垂落下来,颇有些朦胧缠绵之感,“突然想起来,我有件事要拜托浅草你呢。”
“恩?什么?说吧!”浅草真纪拍拍胸脯,颇有些男子汉的硬朗气度,保证道,“只要我能做到,义不容辞!”
“那先行谢过了。”他轻抿着唇,仿佛在斟酌着如何开口,低低沉沉的声音带了些醇厚浓郁的沙哑,“听说,瀞灵廷的某些景色很是不错啊,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让浅草桑同我前往游历一番?”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故事从这里开始……要进入瀞灵廷了啊……
死神3
流魂街的居民是不被允许随意进入瀞灵廷的,即使浅草再想要报恩,她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以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将一个流魂街的人随意带入瀞灵廷,说的极端一些,任何一个不经正式程序进入瀞灵廷的身份不明的人都可能危及到尸魂界的安宁。
对于浅草少女的担忧,奈落只是再三保证,自己手中是有通往瀞灵廷的通行牌的,浅草只需做个引路人,相与游览闲逛罢了。
浅草真纪同意了,此时的她并没有想过,为何男人手中会有通行牌,为何他久居此处不曾去过瀞灵廷,又或者说若他曾去过又为何定要她的陪同。直觉上,浅草真纪认为这个迹部先生并不是个坏人,况且,他救过她的命,这一恩情,非报不可。
两人从北门进入瀞灵廷,整个过程很顺利,北门守卫断蔵丸见到两人也没多加询问,甚至没有要求出示通行牌,沉默着放了他们进去,这一点,让浅草真纪十分忐忑。
比起民居遍布的流魂街,瀞灵廷中的建筑越发地整齐宏伟,浅墙瓦屋,倒也朴素别致。
瀞灵廷中的景色最是优美,恰值初春之际,些微料峭的春寒赶走了街道的热闹人气,寂静着落了一地的古意悠然。两人并肩而行,由浅草真纪介绍着著名的建筑,讲着一些轶闻趣事,此时,他们正前往一番队,因着奈落提出要参观浅草工作之处。
不远处,走来一个羽织白色、羽里琥珀色,扎着黄|色腰带的不高的女子,她的神情严肃冰冷,微皱着眉头,灰蓝的眸子略略眯起,打量着迎面而来的两人。
是碎蜂——护庭十三番队二番队队长兼隐秘机动最高司令官,刑军军团长。
“怎么会是碎蜂队长啊,糟了!”浅草少女有些慌张,本来带一个流魂街的人进入瀞灵廷她已经很心虚了,偏偏又遇到严苛冷酷不讲人情的碎蜂队长,真是……命运的邂逅啊……
这边厢,浅草真纪抱着脑袋慌乱地转圈圈急得直冒汗,那边厢,身旁的男子却悠然而立,浅浅笑起,抬起一只手,朝碎蜂队长打招呼!
天,他是在找死么!
浅草真纪张大了嘴巴,对奈落找死的行为表示惊悚,随即却见到已经走近的碎蜂队长竟然甚为友好地冲男子点点头。
“碎蜂队长,贵安。”奈落很是谦和熟稔地道了声安好。
“恩,迹部。”碎蜂应了声,淡淡瞥了眼他身边的女孩,平素冷冽的目光看得浅草真纪陡升一阵寒意,“恰好,我有些事要交由你做。”言语间,竟有些高人一等的俯视的姿态。
男子毫不介意地微微低头,浓郁醇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碎蜂队长但说无妨。”
哪知这位队长大人却是不再言语,只是转头冷冷地看向浅草,驱赶的意味很是明显。
“呃,我先回队舍,”浅草少女十分识趣,她指了指不远处隐约可见的一番队,“迹部桑稍后便来吧。”
“我会的。”这样的回答带了些依稀的强势,男子倒是很喜欢轻拍她的头顶,语气也柔了一些,“稍后就去。”
待浅草真纪走远后,奈落看向碎蜂:“敢问碎蜂队长,此次又有何事在下可效劳?”
此时,四周是无人的,在此处商谈也未为不可。
“……”敛眉垂眸,碎蜂的神情很是古怪,以一种似怨似恨的语气说道,“这次要劳烦迹部先生帮忙查探一人的下落。”
“哦?”奈落感兴趣地挑眉,“不知此人是……”
低沉了脸色,这个还算不得女人的尚存了些小孩心性的队长大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浦、原、喜、助……”说罢,她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舒缓着胸中的愤恨,然后神情突然地就变得梦幻起来,是的,很梦幻,甚至还有些少女的羞涩,“还有,还有前二番队队长……四枫院夜一。”
军煞刑天,是流魂街乃至尸魂界最为强势的黑道组织,而以奈落在其中的地位来看,他可是堪称黑道一哥的存在。军煞刑天,不为人知的一处活动便是情报的探查以及一些简单任务的执行。
隐秘机动,分为四支分队,刑军、警逻队、槛理队、裏廷队,分别为战斗性、探查型、看守型和速度型的,看似周全严密,但实际上其活动范围着实有限,情报部门的缺失也给隐秘机动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况且在尸魂界,即便是隐身于黑暗中隐秘机动,也是有着许许多多鞭长莫及的角落,因此,隐秘机动需要一些更为黑暗隐蔽的力量来协助,而组织训练良好且势力范围庞大的黑道组织军煞刑天便是隐秘机动长久以来的合作伙伴。
一个是军煞刑天的首领,一个是隐秘机动最高司令官,奈落这些日子中同碎蜂的会面也不在少数,算是有些熟识了。
“浦原喜助倒是知道的,至于四枫院夜一……”状似不清楚一般,男子抬手抚唇,做出思索的样子,“在下倒是听说过,是四枫院家第二十二代当家吧。”
把头扭向一边,碎蜂似是很不满他这样的反应,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恩。”
“呵……”这一声笑,当真是意味不明了,奈落稍稍侧过脸扬起唇角,明明笑得是极为儒雅,却给人一种艳绝惊世的浓厚华丽的魅惑感,他轻轻低语,难以从他的语气中寻得一丝半缕的戏弄或是揶揄,“在下着实不知这四枫院小姐相貌如何呢,碎蜂队长可否提供一些方便?”
显然是被这样的奈落震了一下,碎蜂有些不自然的怔楞,但一听到他说夜一的事便恢复了正常,咬了咬牙,犹豫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身着华服的贵族女子,深紫色的短发微翘,小麦色的皮肤,面容煞是英挺,多了几分男子的豪迈飒爽。
“哦?”不明意义地感叹了一下,奈落接过照片,“这就是四枫院小姐啊……”
“恩。”碎蜂很快地恢复了冷静,她的声音冰冷漠然,做着类似于官方的介绍,“四枫院夜一……她精通瞬步,常会化作一只黑猫,你只需查探出她的下落,暗中监视,定期汇报,毋需有其他动作。当然,若是能提供一些详细的图片资料更好。”
“黑猫?”
“是的,就像这样。”说着,碎蜂从怀中掏出另一张照片,照片中那只金瞳的黑猫举着一只爪子,嘴唇咧开笑得开心,露出粉红的小舌头,不知在做什么,甚是可爱。
这样想着,奈落也这样说了:“唔~四枫院小姐……很是,可爱呢……”
“当、当然!”碎蜂脸微红,“夜一大人可是……”
“恩?”
“……没什么。”
“哦。”
“……”
咳,场面冷下来了。
奈落心里盘算着离开,要知道浅草少女还在一番队后勤部恭候大驾呢。
而碎蜂的眼睛则盯着男子手中的两张照片,见男子仿佛没有接收到归还照片的暗示,碎蜂只得开口:“那么拜托你了,迹部先生。”
“啊,碎蜂队长不必客气。”奈落拿着照片,微微抬手别过,“那在下先行告辞了。”
“……”
“……”
“……还有什么事么,碎蜂队长?”十分纯洁的疑惑的眼神,让碎蜂突然地有些开不了口。
“……”我说您能把记录了夜一大人飒爽英姿的珍贵的照片还我么啊啊啊——这样的话,不知为什么,感觉很难说出口啊。
男子继续纯洁地毫无所知地望着她,而这样的表情,让碎蜂有种很想砍人的冲动,终于在两人相望良久后男子似乎才有所发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莫非碎蜂队长想要回照片?”
“……恩。”直觉上如果她不点头的话,夜一大人的照片真的会被这个男人拿走啊- =
“诶,还以为直接送我作为寻人之便利呢……”男子稍稍失望地垂下头,银色的长发滑过空气,带起一抹微冷的弧度——有种很凄凉,很凄凉的感觉呀。
但一心想着夜一大人照片的碎蜂队长虽是略略动摇了一秒钟,仍旧极为镇定地无视男人周身的这种很凄凉很萌的寂寥感,手指一伸,将照片拿回,珍视地放入怀中,继而点了点头,就此别过——总觉得是被迹部先生戏弄了啊——冷着一张脸往二番队队舍走去的小碎蜂后知后觉地想到。
“呵呵……”一直热衷于明里暗里调戏美人的奈落笑了,整了整天青色的衣袖,十分潇洒地往一番队走去。
……
“啊啊,迹部桑你来了啊!”如同跳脚的小虾,浅草少女欢快地迎过来,无视了周遭女性队员们热切的视线,“走,我领你去后勤部看看。”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组不可一日无组长,在那件事之后,一番队的后勤组组长之位也空缺了下来,没有人愿意顶替这个职位,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不吉利,而头脑清明的浅草真纪则是抱着大无畏的精神揽下了这个被人嫌东嫌西的职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苦恼着变换菜式的问题,才会冒然前往润林安“酒肆”偷师。所以说,以浅草少女如今的职位来看,带个把人参观一下,还是没有大碍的。
哪知,尚未走到后勤厨房,便遇到了一个熟人,白色羽织,润朱红的羽里,银发,俊秀的容颜——是浮竹十四郎,十三番队队长。
“浮竹队长。”浅草真纪因着当初源千代的原因,同浮竹十四郎也算是有过几面之交。
“啊,浅草桑。”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奈落,问道,“这位是……”
“是迹部先生,呃……”浅草真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介绍他。
浮竹显然是有些怀疑奈落的身份,蹙眉,严肃道:“迹部……可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呐。”
听闻此话,奈落眉头微抖。
他想说,不常见,你妹呀……
其实在死神世界,朽木啊志波啊什么的才是大姓吧!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除了正牌蓝染和市丸什么的,还有其他的蓝染和市丸什么的啊,姓朽木啊志波啊的剧情里才是天天有啊!不常见……不常见才是正常的啊!
这样想着,他笑得越发温雅,连同为男人的浮竹看了都有些呆愣,他谦逊地说:“在下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难得被瀞灵廷赏识,为隐秘机动跑跑腿而已,啊,方才还见过碎蜂队长啊。”
言外之意是,既然碎蜂队长都没说什么,您老也别瞎掺和没事找事了。
许是浮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许是人家本就没想找他麻烦,浮竹淡淡地笑笑,有种病弱西子惹人垂怜的感觉:“那就此告辞了,浅草桑,还有迹部先生。”
“慢走。”
浮竹离开后,奈落跟着浅草真纪看了看后勤组,虽说是人事已非,但后勤组的摆设布置同他掌管时没多大差别,人员工作也是有条不紊的,虽说比起之前少了些活力,但他相信,在浅草少女的努力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啊,浅草真纪,后勤组,就交给你了。不要大意地上吧!
奈落静静听着浅草真纪的讲解,微笑着看着女孩明媚的侧脸,突然就有了种安心的感觉,这里,他是最后一次经过了。
……
夜晚,回到自家寺院的奈落坐在床上,愣愣地望着抖动的烛火,夜凉如水,一阵寒风透过窗隙吹得床帐微微抖动,奈落猛然惊醒。
指尖抬起,小小地划破空间,取出一个有些陈旧的精巧的檀香木盒子。
拂去上面的灰尘,奈落低垂了眼帘,注视良久方将它打开。
里面,是一对贵重的玉镯,青翠的玉色,通透的质地,还有盒子里那张他从未翻开的字条。
将折叠整齐的字条取出,奈落轻轻抚摸着这张字迹隐约可见的绢纸,终是低叹一声又放了回去——这张字条,他始终没有勇气打开——即便他早已猜出其上的言语。
慢慢将盒子放回空间,指尖一弹,微晃的烛火熄灭,他坐了一会儿便躺□去。
这个盒子,是当初浮竹送与的,不得拒绝也不得接受的过往的封印,单看那对名贵古旧的玉镯,盒中的情意,他又怎会不知。
但或许,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的心,又或许,他早已不在乎——所以才会这般漠视。
但愿,是前者吧。作者有话要说:晨星坠亲说:奈落酱……在泡妞……作者表示蛋疼——嗷,乃说的太有道理了!于是更新一章大的……
死神5
掩在高楼内折角处的一座二层和室小屋,灰白的瓦,木制的门板,门帘上方挂着一张简单而醒目的招牌,上书“浦原商店”。
店门前,黑发的小姑娘扎了两只马尾,眉毛垂垂,手持一把细长的扫帚,在她的身边有一个看起来蛮嚣张的红色短发的小男孩,正眉飞色舞地把扫帚扔到天上,不知在玩些什么有趣的游戏。
“喂。”黑崎少年不情愿地开口,“小雨,甚太。”
“黒崎哥哥,织姬姐姐。”小姑娘很乖很乖地打着招呼,“还有……那个……诶……”
“是初夏哥哥哦~”奈落弯起眼睛,笑意温润,他心情很好地摸摸小姑娘的头顶,“店长在么?”
小姑娘似是没有受过这般亲切有礼的对待,抑或是未曾见过这般长得如仙人似的大哥哥,两颊的红晕愈发明显,忙不迭地点着头,细细弱弱的声音:“是,是,初夏哥哥!店长在!”说着,转过身急急忙忙往屋内跑去,“店长!店长——!嗷——!”小姑娘迷迷糊糊的,竟不小心绊在门槛处,狠狠磕了一跤。
“小雨!”
“笨蛋!”小男孩切了一句,扭头。
“没事吧?”奈落将她扶起,小姑娘抬起脸蛋,大大的深蓝色眼睛里水汪汪,泫然欲泣,奈落言语温软地安慰道,“乖啦乖啦,不疼哦~”说着,拍拍她摔到流血的膝盖处,顷刻有微弱的白光闪过,伤痕尽消,竟完好如初。
“诶?”几人一时间有些惊奇,“治疗系鬼道?”可是,他们并没有感受到他的灵压……
奈落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但笑不语,风姿翩然,温润如玉。
“啪啪啪!”从屋内传来几下拍掌声,随即是踢踢踏踏由远及近的木屐声,一个甚是好听的低沉的声音懒懒散散地咕哝道,“呀类呀类,真是不得了啊~想不到那里竟会出现这般人物~”
来人是个头顶条纹绿帽的男人,露出帽檐的淡金色短发胡乱戳着,白皙下巴上的胡渣也清晰可辨,看起来,似乎是个不修边幅的随性的男人。
“店长!”
“哦?”奈落兴味地挑起眉毛,他抬起手,莹白的指间瞬时多了一把润泽素洁的玉扇,“浦原店长?”
哦哦,比起百年之前的青涩浦原小果实,如今的浦原喜助果真变得更……大叔了- =……不过……倒是更有魅力了呢~
奈落眯起眼睛,十分风雅地摇了摇手中精致的玉扇,当真是翩翩公子,温文似玉,他唇角的笑意温和,却藏了些不明的意味,啊呀,对于美人,总是没有抵抗力呢~╮(╯_)╭
“不知如何称呼?”也许是被他看得有些汗毛倒竖,浦原喜助这句话说得难得正经。
“叫我初夏便可,呵,喜助。”
这般熟稔的称呼让店长大叔全身一抖,嘴巴张了张,竟是无法反驳,只得干笑着打哈哈:“啊啊,初夏君光临本店,有何需要啊?”
“呵呵……”男子摇了两下手中玉扇,眼尾一挑,愈加的妖孽惑人,他笑道,“我要你。”
“……”
众人石化了。世界寂静了。
直到屋内传来一阵放肆而豪迈的笑声:“哇卡卡卡卡!”一只黑色毛皮金色眼瞳的猫很是人性化地捂着肚子在地板上打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它定了定神情,正色,很是严肃地道,“喜助,没想到你的追求者都找到这里了,你就从了吧……噗——”终是没忍住,夜一猫噗地一声破功,打着滚笑得更欢快了。
方才还处在石化状态的众人也是回过神来,以一种甚为古怪的眼神看着已走进屋内坐下淡定喝茶(喂喂,你这茶从哪儿弄来的啊)的奈落和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浦原店长大人。
翻来滚去狂笑不止的夜一猫,石化呆立双目呆滞的店长桑,淡然品茶温和微笑的奈落君,以及神情复杂脸色多变的众人酱——情况,似乎有些混乱啊。
……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
“啊,原来是碎蜂派来探查喜助情况的呐~”化作黑猫的夜一以一只前爪撑住头,兴致缺缺,有些失落的样子,“唔,我还以为是喜助的旧情人寻来了呢……”
浦原:“- =|||”
“不过,你说的话真的是很有情意呢~”说到这里,夜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很喜欢!”
“让您见笑了。”奈落跪坐着,放下茶杯,十分谦逊的样子,“其实方才那句话也是无心之词,下意识说出的罢了。”
浦原喜助松了口气,也端起杯子将茶送到口边。
哪知奈落微微偏头,水青的眸子满含柔情,他接着说道:“想必在下对喜助也是一见钟情了吧,才会不知不觉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失礼了。”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一时不查,浦原被这句话呛到了,茶水喷了夜一一身,狼狈地咳嗽着,淡金色的头发露在帽檐外一翘一翘的。
夜一倒是毫不在意,它挥去脸上的水珠,兴奋地以爪捶地,笑得差不多了爬起来拍拍浦原的腿,一副满足自豪的神情:“啊啊,喜助,这么多年,终于能把你嫁出去了~我也放心了啊哈哈!”
所以说,奈落桑你是在上门提亲吗?
才怪- =
“鉴于各种原因……”奈落两指扶地,微躬身,显得斯文谦和,礼仪周到,“请允许在下,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打扰了!”
浦原干涩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要在这里住下来的意思啊~”
“好好好!”夜一拍爪,“走,妹夫,姐姐我带你去楼上客间~”
“谢谢您,夜一小姐。”
“诶,不要见外嘛~叫我夜一就好了~”
男子点点头,洁白的玉扇衬得他的微笑分外温和素雅,浅浅行了一礼,道:“好的,夜一。”
一人一猫往楼上走去,背影愉悦欢快,徒留下原地端着茶杯默默无奈的浦原店长,无语凝噎。
啊,还有被遗忘在一旁的黒崎少年、井上少女,以及柔弱小雨姑娘、暴躁甚太正太,还有方才从仓库走来而后捧着货物离去打酱油的铁斋大叔,均是成为了一言不发的华丽的背景幕布。
……
于是,在众人(咳,仅包括夜一和奈落两人)的一致同意下,奈落以一个暧昧不清的身份住在了浦原商店,平日里,他会收集一下浦原和夜一两人的生活习惯和平日活动的资料,再拍几张生活照什么的,然后集装成册,定期唤来一手下交给碎蜂队长。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经过了夜一的允许,话说回来,夜一似乎蛮喜欢拍照的呢。
而这样的工作被奈落做的……很是精致,也很是认真负责。
暂且说说夜一的写真集,以高清摄像头拍摄出的夜一猫化照、人形照,涵盖了生活、运动、休闲娱乐等多方面的主题,涉及范围广,资料详细,内容齐全,且每张照片旁都会附注细致的说明,而后将其装订成册,由原来预计的月刊改为半月一刊直至如今的周刊发行,且每逢节假日额外附赠专题写真,诸如夜一大人的笑容专题、睡觉专题、吃饭专题,甚至还有洗澡专题,是的,还有夜一大人的泳装和祼照专题,呃,以及奈落怀着恶劣心思拍摄收集的夜一大人与浦原亲密接触专题。
且不说碎蜂队长收到这样的豪华礼物会是如何的心花怒放脸红心跳或是愤怒爆发,暂只说奈落有这个心思做出这些东西,就足以见他有多么无聊了。
在浦原商店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奈落由最初的吃白饭变成了现在的洗衣做菜无所不包的贤良家庭妇男,以至于夜一每每见到如此贤惠的奈落便会大呼“这么好的人儿要娶喜助真是太可惜了”云云,而后又给他介绍了几个尸魂界的钻石王老五(诸如浮竹十四郎、朽木白哉等),言曰“不可在一棵树上吊死”、“是大男人就应当铁索连舟,如履平地!”。
洗洗碗刷刷锅,做些可口的饭菜点心,偶尔极为正经地调戏下淡金发颓废深度系大叔美男浦原喜助,这样的日子,虽是平淡了一些,却也不错了。
浦原和夜一对他最初是诸多试探,近日来像是放下了戒心,想必是查探了他的底细吧,唔唔,所以说背景什么的太重要了,军煞刑天是邢军的辅助,而他又是军煞刑天的首领,真的算是身家清白了。
啊,谈婚论嫁的首要步骤必定是查探家底了,如今查得他身家清白,又如此贤惠,四枫院夜一已经对这个妹夫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不止是四枫院夜一,即便是偶尔前来的朽木露琪亚或是黒崎少年几人,也是被奈落招呼的美食和这厮的美貌温和折服了,虽是仍旧有些接受不能,虽是仍旧感觉怪异无比,但也是慢慢地乐见其成了——至少夜一和奈落是这么认为的。
而浦原喜助的反应则更是耐人寻味了,脸红心跳什么的,不该出现在懒散深沉大叔身上啊——好吧,其实他故作在意奉陪演戏的几率也不小,因为不论是浦原还是夜一都看得出,奈落这个人,表面谦和温润,实则……很不正经啊!而且既无情又闷骚腹黑呀!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啊!
有时,奈落也会想想,其实以前和浦原真的不怎么熟呢,如今竟会觉得这娃子倒也蛮可爱的,许是将记忆中的所谓剧情理顺了,方才发觉他们的一些性格,真的是蛮像的啊。
当初,他会喜欢蓝染,也是因为他们内心中的某些东西是一样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浦原也是。
他欣赏这样的人。
只是那个时候蓝染所做的,终究是有些伤了他,即便是理解,还是有点刺痛啊。
——为什么他可以,说着那样温柔的话,却做出这般残忍的事……践踏了真心。
那个时候的奈落不明白,其实温柔这种东西早已成了他们的本能一般,融进骨血。
但就算是明白了,对于那个时候蓝染的利用,没有怨恨,也是多多少少有些受伤的。
他从不想与蓝染为敌。
但是这次,奈落想,这次是你欠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所以说,夜一大人教导奈落桑要“铁索连舟”啊,夜一大人教导奈落桑NP才是王道啊——!
死神6
居于浦原商店二三事
Part 1
奈落呆在浦原商店还处在白吃白喝阶段时,偶尔调戏淡金短发深沉美大叔大叔浦原桑真是不遗余力啊。
话说某一天——
“喂,初夏!”夜一猫叼着一块浴巾,磨磨蹭蹭地走过来,丢给正在整理补充“夜一大人超萌午觉”专题写真集的奈落,“喜助那家伙在浴室,又忘带浴巾了,笨蛋!你去送给他吧~”说着,她的表情突然有些愉悦的漂移,“啊啊,初夏,在那里多呆一会儿也没关系哦,小夫妻嘛,总要多多交流交流感情哟~哦对了,上次说到瀞灵廷那边有棵喜欢冒火的白菜来着,改天介绍给你啊,那小子算是不错的了~你也不要在喜助这一棵树上吊死啊~大男人嘛~”
“好的,我知道了,夜一。”对于小夫妻的这个定义,虽然浦原喜助一再抵抗反驳,虽然奈落也偶尔满不在乎地解释一下自己对浦原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但由于初见时的印象太过深刻,再加上夜一那有些豪迈诡异的性情,这个称呼也就逐渐被默认了。至于夜一时常为他介绍尸魂界钻石王老五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妥的,是吧?
浴室里,雾气朦胧,旖旎诱惑。
“喜助哟~”十分有礼地敲了两下门,奈落的声音特意放低,隐隐约约的暧昧不清,“我要进来了哦~”随即,推门而入。
“诶!”浦原喜助一惊,立刻滑到浴缸里,搭在浴缸边缘的腿也收了回去,一副惊惧的神情,“你、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敲过门呐~”奈落很是纯良地举起手中的浴巾,“这个,你忘拿了。”
“哦,放、放那里吧。”
“恩,好的。”奈落转身放好后,并没有离去,反倒走到浴缸旁,盯着泡在水里的浦原,“喂,喜助……”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认真,浦原喜助只好硬着头皮忍受他毫无掩饰的视线,问道:“什么。”
蹲在他浴缸前的男人却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注视着他的双眼:“……你的皮肤不错啊~”
这种猥琐至极的语气……
我摔!混蛋呀!
浦原喜助瞬时抓狂,他手臂猛地一抬,一拳把这厮轰了出去,三下两下擦好身穿上浴衣,无视了浴室那摇摇欲坠的门,踏着某人躺尸般的身体,潇洒离开。
在这个初期阶段,奈落尚未发力,且看他今后,如何扭转乾坤,握拳!
Part 2
另有一天,奈落深感无所事事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下定决心包揽了几乎全部的家务活。
那天早上,夜一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而后走到餐厅,便见到了餐桌上热气腾腾颜色喜人的爱心早餐们,奈落从厨间端着一份粥走出,身上系着粉红小花的可爱围裙,贤惠温和的样子让夜一瞬间萌了。
“啊,夜一,早上好。”奈落微笑着,闪闪发光,俊美的容貌加上贤妻良母的气质,正中红心,“早餐做好了,你先吃着,我去叫喜助起床。”
“好的好的!”
轻轻推开浦原喜助的房门,奈落走到他的床边,浦原的睡相像个孩子,张着嘴巴,流着口水,乱七八糟地卷着被子。
奈落浅浅笑开,微凉的手握住他露在外边的手指,揉捏着缓缓向上,从指头,到手背,再到手臂,慢慢将他唤醒,最后,白皙的手指覆在他的脸颊,嘴唇也凑到他耳际:“喜助,起床啦~再不起来,我就吻下去了哦~”
刷的一声,“熟睡”的浦原喜助睁开了眼睛,显得有些惊慌,声音却是惯性般的懒懒的沙哑:“啊,早上好,初夏桑~”
“不早啦!”奈落亲昵地刮刮这个男人的鼻子,见他不情愿地扁嘴,好笑地说,“我做了早餐,快点下来用吧。”
“哦,好。”
当浦原喜助穿好衣服走下楼时,便见到夜一、铁斋、小雨、甚太,还有那个变态的时常非礼他的初夏桑,都已经端坐在餐桌前了。
“啊,早上好,大家~”随意打着招呼,浦原抽出一把椅子,坐下。
“店长早上好!”甚太小男孩中气十足的,“啊啊!您快尝尝看,今天的早餐真是太美味了!”说着,甚至流下了幸福的宽面泪。
“是啊,喜助。”比起来,夜一的反应则平淡得多,她垂下眼帘,嘴角微笑着,却似是有些伤怀,“这样的美味,真是令人怀念呢……说起来,有近一百四十年了吧,没有吃到过这样的食物……”
浦原压了压帽檐,夹了一口饭食送进嘴里,也静默了,半响,竟是叹了口气:“真是的,让我想起一些不怎么开心的事啊。”说着,他抬起眼睛,闪亮亮的水汪汪的,“初夏桑~今后的早餐午餐晚餐就拜托你了!”
“啊?”愣了愣,奈落扬起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可以哦,只是,喜助要答应我为你拍写真集的请求。”
“……”
“哈哈!没问题!”四枫院夜一豪爽地手臂一挥,“喜助今后就交给你了!请好好对他哦~”
奈落温雅微笑:“当然了。”
浦原:“……”
奈落发力,大胜,也在变态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Part 3
再有那么一天,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感觉到一护灵压的不稳,得知一护一行人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便瞬步前往救援,闲得发慌的奈落也跟了上去。
在一块空地上,乌尔奇奥拉和牙密查探一护实力的那一幕正在上演,井上和茶渡已然受伤,一护也因体内虚的阻碍之缘故行动僵硬,就在牙密挥拳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浦原喜助拔剑挡住了他的攻击。
“你好啊~”浦原喜助抬剑,“我来晚了呢,真不好意思,黒崎桑。”
随即,便是夜一赤手空拳对牙密的秒杀性攻击。
“没事吧?”奈落蹲□,扶起重伤的井上。
“初、初夏桑……”
“恩,”奈落抬手治疗着她的伤患处,却也留了些未治的伤作为警醒,“怎么样?”他轻轻问着,也没在意站在一旁观战将这一切收于目中的乌尔奇奥拉。
不料,片刻过后,向来冷静谨慎的乌尔伊奥拉竟一言不发地攻了过来,奈落扶着井上,毫无动作,仿佛是未有察觉。
许是仍出于试探,浦原喜助也没有出手,只是看着奈落要如何应付,谁知,这个银发青眸的男子仅仅是抱起伤重的少女,淡淡地看着急速攻来的绿眸破面,没有丝毫反应。
就在攻击离他不足两米时,男子身前现出一个纤弱的身影,她手掌一抬,抵住了乌尔奇奥拉的攻击,那是个柔美漂亮的女子,苍白的容颜当真是熟悉万分。
“……奈落!”浦原和夜一禁不住惊讶地喊道。
女子却并不在意他们的称呼,只是随手一甩,将乌尔奇奥拉逼退,转身称道:“主人。”
“恩,没事。”男人伸出一只手掌,“回来吧,血刃。”
银发银眸的纤弱身影点点头,化作一把甚为普通的黑色长刀,而后被它的主人收回体内。
“死神?”乌尔奇奥拉有些疑惑,声音倒依然平淡,他扬起手臂,手指微翻,很是流畅地打开黑腔,将牙密甩了进去,“浦原喜助,四枫院夜一,还有……”绿色的眼眸微微瞥过那个人,打量了他几眼,随即别开视线,而后,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夜一,身体如何?”奈落深知她赤手空拳与破面对抗,势必会被附着其表面的灵压伤到筋骨。
“我没事。”四枫院夜一这些天来第一次全然地敛起了嬉笑的神情,她目色严厉,有些强硬地问道,“且不说这个,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啊?”奈落眨巴着眼睛,很是纯洁无知,“你是说,我的斩魄刀?”
“斩魄刀?”浦原喜助皱眉,“恕我直言,初夏桑的斩魄刀,实体化的容貌实在是像极了我们的一位故友。”
“故友……么。”
……
虚夜宫。
“我们回来了……”伴着牙密单膝俯身下跪,乌尔奇奥拉只是稍稍侧过身禀报道,“蓝染大人。”
“欢迎回来,乌尔奇奥拉,牙密。”坐在君主之位上的蓝染气势万千,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地令人心颤,“那么,汇报一下成果吧,在我们二十位同胞面前。”
“让我们看看吧,乌尔奇奥拉,你在现世所看到的、所感觉到的一切。”
“是。”
乌尔奇奥拉惨白的脸漠然平静,他抬起同样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指,挖出自己左边的眼睛:“好了,请看吧。”随即,捏碎了那颗眼球。
有晶莹闪亮的光点飘散于空气中,形成一条绚丽的光河,蓝染闭起眼睛感受着,不出一秒钟竟猛然睁开,极为诧异的样子,他双唇微启,语气复杂:“乌尔奇奥拉,那个银发的,是谁!”
……
作者有话要说:嗷,其实这些都是奈落桑安排的啊,这个阴险的男人/女人!
死神7
“可恶!”黒崎少年再一次被浦原打飞,此时,这个橘黄发色的少年已然伤痕累累,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澈坚持,体力已然透支,他还能够支撑着,还能够站立不倒,凭借的完全是过人的精神力。
作为攻下大敌蓝染的重要棋子,黑崎一护正在遭受浦原喜助非人般的调教。每一次的攻击都足以致命。平素看起来作风懒散的浦原,这一次是在认真地、严肃地训练着作为尸魂界救世主的黑崎一护,只是如今的效果似乎不甚理想,黒崎少年的训练走入了瓶颈,而以如此的实力,是不足以同蓝染抗衡的。
而另一方面,最近的瀞灵廷和现世都太过安宁祥和了,就像是,暴风雨袭来前的平静,宛临末日。
眼看着空座町和尸魂界潜在着的紧张气氛越发凝重,浦原喜助应当是焦虑急切的才是——没有人能料到蓝染的下一步动作,也没有人知晓,不可避免的大战,何时爆发。
又是一天,清晨浓雾,有微弱的光线打过,隐隐透亮。
“初夏桑~早上好!”奈落见到浦原喜助的时候便见这家伙摇着一把小扇,霎是逍遥自在,他的身前摆放着木制茶器,其上的茶杯中悠悠飘起白雾,浦原轻松端起茶壶,为另一个杯子添满,那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懒散而精明的样子真是不愧对“奸商”这个称号了,只见他唇角一勾,兴致盎然地招呼道,“哟,这位先生,过来饮一杯茶吧~来嘛~”
擦,这话说的,和红灯区招徕顾客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差不多,真的。
爷~进来喝一杯吧,好嘛好嘛~
……卧槽!
奈落镇定非常地微笑点头,平静的眸子微微暗下。
浦原喜助,当真是深不可测。在这种时候,他应当是十分心焦的才对……
做了个遵命的手势,奈落端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清新略带苦涩的茶香窜入口鼻,余味甜甜涩涩的恍如灰白往事:“喜助,很会泡茶呢。”
摸着头发,似乎是很不好意思,浦原喜助笑道:“哈哈,过奖了~”
“是真的。”奈落抚着茶杯,淡淡添上一句,“很好喝。”
浦原也只是笑笑,而后两人均不再言语。
也许,他是很焦虑的也说不定。
奈落抬眼打量着正以一种近乎享受的神情品着茶的浦原喜助,稍稍有些明了了。
他定是焦虑不安的,毕竟,他从来没有早起的习惯啊。浦原喜助这家伙,每天起床都要人去唤他,甚至会十分幼稚的把一头乱发埋进被子里,哼唧两声,打着夸张的呼噜,假装没有听到——真是个赖床的任性家伙。
“担心吗?”过了许久,奈落杯中的茶见底,问道。
“呵……”浦原喜助微微垂头,“担心什么?黒崎桑……还是蓝染桑?”
“我以为两个都有。”也应当不止这两个。
“嘛~”他放下茶杯向后一躺,枕着胳膊直直望着天花板,“我相信黒崎桑~大家,都很努力哟~至于蓝染……呵呵,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吧……”他翻了个身,侧躺着,背对着奈落,“那家伙的行动,虽然能估计一些,但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多余的意料之外的事情来啊……只不过,在下能做的都做了,也算尽力……余下的,就要看尸魂界的造化了……”
“造化啊……”奈落低笑,“喜助你说的还真是保守,其实心里已经蛮确信了,不是么?”
浦原喜助哈哈一笑,伸了个懒腰,没说什么。
从浦原喜助的心机和布局,加上黑崎一护的潜在成长性,以及“邪不胜正法则”这个外挂般的存在这几点来看,这场战争的筹码已经够多了,而这样的交战,几乎可以嚣张地打出一个标语来:“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但忧虑还是有的,担心也少不了,因为赌注实在是太大,他们输不起。
朝阳的光线将晕染成一片的浓雾打散,空气渐渐明朗起来,奈落为自己续了一杯早已凉掉的茶,呷了一口,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拍去衣摆上的褶皱,他负手而立,水青色的华服顺着白皙的手腕垂下,同眉眼间清凌的凉薄相映成辉,尤为肃穆庄重,他抬手一挥,尘雾尽散,顿时万丈光芒洒落世间,一派生机盎然,微眯起眼,他悠然道来:“灵王……会保佑你们的……”这样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却又漠然得不可思议,宛如那高高在上的神祇,在向尘世宣告着不容变更的神圣的旨意,令人信服。
——啊啊,没错,奈落又在装了,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啊,在很久以前,他就学会了以这般的姿态来博得他人的信仰和依赖,他确实,有演戏的天赋和资本。
显然是被这样凌厉厚重的霸王之气震慑住了,浦原喜助转过身坐起来愣愣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后又神色古怪起来:“灵王大人……或许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有那么一群人真心地为了这位大人的安危,拼上性命,拼上尊严,拼上一切,甚至将道义诚信踩在脚底,为了守护这位灵王大人,以残酷冰冷而决然的方式,不择手段。当然,战斗中的大多数人是嘴巴上义正言辞地说是为了守护人类守护灵王,维护世界和平,实则也抱着毋需言说的理所当然的私心呐,这样的人,也并不是不忠,可以谅解。
但对于那些诚心实意的人来说,最不容践踏的,便是真心。
“怎么会呢。”浦原喜助的语气算不上质疑,奈落也只是微笑着清浅回道,“灵王他,可是一直在看着呢。”说罢,也不管浦原作何反应,推门离去。
……
灵王的宫殿,是空的,灵王之位,是虚设的,奈落自顶了这一职后,多多少少也是有了些身为灵王的责任感。
真是无聊的东西啊,责任感什么的——奈落经常会这样感叹着,而后拾起那些所谓的责任,重新背负。
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是有着早已踏进神之领域的躯体和能力,他的本质却依旧是个人类,有着舍弃不掉也不想舍弃的人类情感残渣,在看到那些美好的东西时,他仍旧会忍不住赞叹,也想要护住这些美好。
黑崎一护这些人的努力,他不是没有看到,所以稍微的,有些感动,那种因守护而爆发出来的无限潜力,那种坚毅的绝不动摇的心和灵魂,那种互相信任着互相依赖着的可贵的情感,当真是,十分美丽。
所以会,羡慕啊……
奈落摇了摇头,提上购物袋,打算去采购一番,最近大家的精神都太紧张了呢,黒崎少年也是,浦原店长也是,该做点好吃的东西让大家放松放松了呐。
作为重灵地的空座町,集聚了种种奇异的魂魄,奈落漫步走着,轻描淡写地挥去一只几乎要贴到他身上的双眼放光冒桃心的女魂,叹了一声,视野中这么多挂着猥琐表情的诡异魂魄,真是伤眼。
突然就想起蓝染座下的“十刃”来,相比起来,那些虚的面孔要好看的多啊——相由心生,奈落会喜欢样貌漂亮的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来到超市,奈落驾轻路熟地走到打折促销区,那里已然人山人海,疯狂的主妇们热火朝天地簇拥在促销区前抢购着,有的甚至为了一件中意的减价商品厮打谩骂起来,场面甚为壮观热闹啊,这是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狂热和执着。
——不过,奈落能够理解。
“啊拉,真的是很烦恼呢~”
这个容貌美丽异常的男子看着眼前的人群,颇为苦恼地抚着下巴,轻蹙的眉心让一众女士们心疼不已。
早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处在抢购区外围的主妇们齐齐地捂住溢满了怜惜仰慕之情的胸口,很自觉地为他分出一条路来,处在内圈尚未察觉的人也感到了气氛的异常,转过头来便也明了了。于是,宛如摩西分海一般,拥挤的人群中分出了一条路,奈落也不辜负大家的美意,顺着小路走进抢购区,点头微笑,优雅温和。
从这种极有默契的群体行为来看,主妇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也就是说,奈落此人实际上是该超市的常客。
“今天的番茄看起来很新鲜呢,恩,买一些。”男子旁若无人地呢喃着,萌煞了一干主妇。
“咦?那边还有打折的鳗鱼诶~恩恩,来一些来一些~”
“啊拉,胡萝卜、花椰菜、甘蓝……哦,还有小南瓜……”
奈落一边轻声念着要购买的材料,另一边也觉察到了背后两道异常灼热的视线,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满载而归的奈落不忘为在场可爱的人们送上一个温雅动人的微笑,拖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去收银台处结账,然后,抱着买好的打折商品心满意足地如往常一般向门口走去。
只是这一次,他刚刚走出门口便收到了一束热情四溢的红玫瑰,举着玫瑰的少女有一头同样热情的红发,同色的眼眸光彩照人,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帅哥!我注意你很久了!请和我交往!”
“……”啊类。
奈落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想到,被告白了啊,他还是第一次被人以如此热切的啊,而且,这个人还是女的……突然有种微妙的悲凉感……远望……有谁还记得,“他”,也是女的?
见男子一直没有回应,热情的女孩想要拉住他的手,不料被人以甚为粗鲁的方式打到一边。
女孩捂着手,怒气冲天地侧过视线,不由愣神。
挥开她的手的,是一个俊美的棕发男人,此刻,他揽住了那个还在发呆的男人的腰身,唇角轻佻,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他,是我的人。”作者有话要说:科普(引自百度):(1)王键作用尸魂界存在“王”,但“王”将权力交给了尸魂界,自己则在另一个空间。就跟尸魂界、人界、虚圈一样的空间,它们是平行的。要进入“王”所在的空间就需要王键,就是打开空间的钥匙。(2)王键创生法
王键的创生所需要的是十万条魂魄,以及扩及半径一灵里的的重灵地。
所谓重灵地指的是“在现世中据有灵性的特异点”,那场所会随着时代共同转移,于当时的现世之中最容易聚集灵异之物且具有灵性的土地。
而空座町(即黑崎一护、井上织姬、石田雨龙、茶渡泰虎、浦原喜助以及朽木露琪亚等一行主角在现世的主要活动场所)为现在的重灵地——王键创生所需条件之一。
死神8
在那最不可能的时间、最不可能的地点,遇见了那个最不可能遇见的人,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是自己十分想要见到,十分想要再听听他的声音,或者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也好。
这便是世界上的一种极为完美而巧妙的际遇,命运的红线。
棕色的发,棕色的眸,俊美英挺如刀锋般凌厉的五官,微微起伏着的胸膛宽厚温热——揽着他的人,不是蓝染惣右介又是谁?
闲着无聊的时候,当然有想过再次见到蓝染时要做的一些事情:假装失忆不识之类的戏耍他一番,唤出自己原有的身躯用以威胁利诱,或是……再干脆点,果断捅他一刀——如果这样做的话,试炼就算是通关了。毕竟BOSS挂了,玩家赢了,一切就OK了,可以完美谢幕了,离奈落的目标也就更近一步。
只是当那个人这般真切地站在自己身后时,却突然地不知该做些什么,突然地,有些不知所措——喂喂,奈落,争气一点!转过身去,阴笑着鬼畜地毫不犹豫地给他致命一击!没错!这是他欠你的!绝对没有什么不忍心,没有的……真的……没有……
【……真傲娇- =】神大人懒懒的声音触动了他的怒点。
‘你才傲娇!你全家都傲娇!’扭头!
【……】奈落酱你没救了╮(╯_)╭真的,本大人没骗你。
眨巴眨巴眼睛,水青色的眸子瞬时雾气朦胧起来,奈落扯了扯过及手腕的衣袖,忽的有些委屈,他张了张嘴,脑中有瞬间的空白。
总要说些什么吧。
是“哟,惣右介好久不见”,还是“啊哈哈,我只是路过”,抑或者是“哦呀,抱歉,你认错人了”?
——都是不怎么华丽的开场白啊- =
可是总该说些什么啊,不能这样一直沉默下去,会被看成心虚的。他才不心虚呢。
终于,奈落低下头,盯着那个男人覆在自己腰间的手,痴痴笑了,他低声说:“这位不认识的先生,请问您这是在调戏在下么?”
围观的人群震惊了,发出哗然的感叹声。
背后的身体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而后便放松下来,扶着他腰间的手也渐渐上移,捂住了他的眼睛,下一瞬,只听见这个男人温和依旧的嗓音:“镜花水月。”
……
待奈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布设简单的房间里,这里大概是虚夜宫吧。
“……奈落。”
这个男人有些无奈纵容地轻唤他的名字,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低沉,百听不厌,几乎是下意识的,奈落脱口而出,回应道:“啊,惣右介……”
“呵呵……”揽着他的手臂慢慢收紧,蓝染极为愉悦地笑了,温文的嗓音厮磨着他的耳鬓,“我就知道,果然是你。”
为估测黑崎一护的实力和潜在成长性,派出了乌尔奇奥拉和牙密前往现世探查,却没想到他所收获的,比预想要多,要多得多。
即使是样貌改变,他还是能够认出那个人,百年前的一幕幕仿若过境列车,疾速驶过眼前,铿锵的金属声却依旧在耳边轰鸣,久久不散。尤其是当那个人的斩魄刀出现时,他更加确信了。
被处以双殛之刑,会寄生于作为自己半身的斩魄刀的身体内休养生息,虽是令人感到不可置信,但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的,毕竟,斩魄刀便是源于主人那独一无二的灵魂,从理论上来看,也是有可能实现的。
而这种能力,源氏之人尤为擅长——在中央四十六室关于源氏的机密文件中是这样记载的——甚至,资料上显示,除却源氏,整个尸魂界便没有其他人试验成功过。
唔,痒痒的。
奈落忍不住抬手将洒落耳畔的发丝挽到耳后,见他如此动作,蓝染轻笑:“连这样的小习惯也没改掉……你真的打算过,不被我认出来么?”
啊?眨眨眼,奈落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真的打算过么?恩,当然打算过……是真的……
“奈落……”那个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萦绕在耳际,强而有力地蛊惑着。没有诉说想念,没有表明心迹,只是百转千回地唤了他一声,竟觉得比起千言万语都来得令人悸动。
啊~
奈落叹气,真是败给他了。
他转身,伸出手臂回抱住这个棕发的男人,咕囔着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本以为,在血刃顶着那个少女的面皮露脸后,蓝染会误以为“奈落”这个灵魂已化为一缕刀魂,寄存于斩魄刀内,与之共存亡。然后,他就可以以此为筹码,理直气壮地同蓝染讨价还价,借以达成灭掉BOSS的宏伟目标。
蓝染笑了笑,凑近他的耳侧,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灵魂的气味,一点也没变啊……”
气味?
奈落一怔。
什么嘛……你属狗么?你果然是属狗的吧啊喂!
颇有些局促地搓着手指,奈落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无奈。
……该死的,他怎么就突然紧张起来了,真是不争气!紧张你妹啊……蓝染这家伙真是抓住他的弱点了这次!
纠结了一会儿,终是舒了口气,奈落轻缓地扬起唇角,蓝染惣右介什么的,总是喜欢用那种溺死人的温软语气说这些一击必中的窝心的话,果真是,最讨厌了!
那些小女生就是这样被他不知不觉玩死的吧,就是这样的吧!那张散发着成熟男人稳重魅力的俊美的脸,不知勾引了多少爱慕者,哼!
……可是依旧该死的感到欣喜,奈落眼帘微垂,遮住泛着波光的眸子,这份喜悦,他该向谁传达。
但是,奈落瘪了瘪嘴巴,但是果然不管怎么想,倘若就这么不计较了,怎么都觉得是自己亏了啊。
“呐,惣右介。”
“恩?”蓝染微怔,腰间一阵大力将他推到在床上,但不论作何说法蓝染好歹也是BOSS级的人物,是玩家重点攻略的剧情目标,他很快回过神来,镇定地温和微笑,“奈落……想要做什么呢?”
“哦?看不出来么?”奈落邪肆一笑,捧住他的脸,不由分说地压了下去,先是磨蹭了几下,而后轻咬着身下男人微张的唇,想了想,伸出舌来舔一舔,哟,味道不错么,恩,又舔了舔,很好很好……于是……又舔了舔……
——奈落酱你真的没救了- =
最后盯着人家的俊脸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身来,他的嘴角戏谑地勾起,整张脸顿时显得妖孽异常,率性邪气地挑起这个男人的下巴,笑道:“果然,怎么想都觉得应该收一些利息啊~”
“……”蓝染默。
不是看不出蓝染对于他现在的模样有些抵触有些不适应,但蓝染毕竟没有反抗而是任他施为了不是么,到底算是他赚了。
所以他们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所以啊,之前计划好的讨回欠债利用阴谋诡计威逼利诱打败BOSS什么的,就此作罢,好不?
说到底,他还是不忍心……
奈落看着躺倒的这个男人那百年未变的眉眼,他如何忍心践踏这个人的尊严和野心,他又如何忍心背叛这个人难得的真心,他根本就舍不得。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明白,对于他喜欢着的人,那些所谓的不择手段的行为方式早就全数失效……想将自己心中这样罕见的真实温柔的心情保留下来,所以会付出一些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惣右介,想做灵王吗?”伏在他身上,毫无阻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这是奈落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面对这个男人的野心。
蓝染却是皱眉:“……并不想。”
“啊?”这次换做奈落惊异了,“这难道不是你的愿望么?”否则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定是不习惯居于他人身下,蓝染示意他起身:“只是想站在实力的顶端罢了,这与当不当灵王着实没什么切实联系,但既然被称为‘灵王’,必定是尸魂界最强吧,打败他,颠覆他,取而代之,方能站在顶端,俯瞰世界,从而改变,不是么。”
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很确定,很坚持。这个意思是,他觊觎着的不是灵王的地位,而是灵王的权利么?
可是说到底还不是要杀了灵王……没差……
奈落默然,有种被呛住或者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半响,他干涩地说道:“倘若我说,尸魂界现在的灵王,是我呢……”
“……”
预料之中的沉默。
“哦?”蓝染挑眉,“然后呢?”
意料之外的平静。
奈落咬了咬唇,斟酌着说辞:“……我想,惣右介你已经是尸魂界最强的了,所以,要不要和我合作?”
蓝染没有说话,直直地看着他,仿佛从他那张妖孽万分的脸上,可以看出些什么掩在假面之下的更为真切的东西来,隔了一会儿,这个棕发的男人点了点头,垂眸低笑:“真是致命呐,这种相信的心情。”
……
在浦原店长的秘密训练室中,黑崎少年依旧在努力奋斗着,被自家的斩月大叔一次次推到,依旧能够毫不屈服地一次次站起来,虽疲惫不堪却坚毅顽强。
“真是不错的眼神呐。”奈落不咸不淡地感叹着,和浦原店长打了个照面,没有在意他打量自己的奇怪的眼神,便拎着买好的超低价高质量食材去了厨间。
大家都很努力啊。所以还是要做一顿丰盛的午餐来犒劳大家啊。
奈落打开水龙头,洗菜。
而且,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
浓郁的香气从厨房的门缝中飘了出来,躺着晒太阳的夜一猫动了动小鼻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优雅地迈着步子走到厨房门前,伸出一只前爪推开了门。
“夜一?”奈落刚把一盘菜从炒锅里盛了出来,“饭差不多做好了哦,叫喜助他们用餐吧。哦,对了,等会儿你顺便帮忙把这几盘端过去。”
“好~”白光一闪,一个光祼的女子站在地板上,一只手撑着腰,“初夏,是这些吗?”
“唔,我看看……”奈落毫无防备地转过身,四目相对。
“……”
“……”
“喂,夜一……”俊美白皙的脸慢慢变黑,他抓狂地大叫,“说了多少次你给我把衣服穿好啊啊啊!混蛋呀!”
“切……”夜一撇嘴,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把放在闲置小桌板上冒着热气的饭菜端起,走到厨房门口停住,“我说,初夏你真是个好男人呢……喜助大概也这么觉得吧……”
“谬赞了,我可愧不敢当。”乃们都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啊,其实他不是男人啊不是,他只是个人妖啊变态混蛋作者!
“真的哦~”夜一稍稍敛去一些灿烂笑容,真真假假的,表情颇有些苦恼,“要是初夏离开了的话,每天早上谁去叫喜助起床啊……”
“……不是还有,大家么,呵。”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弥补晋江抽搐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本章不但增加了400多字,更是扑到了天下无双的蓝染BOSS,完成了奈落在男人状态下攻掉(伪)一个美人的伟大理想……谢谢大家的宽容和包涵
死神9
在现世的日子过得就像一杯温开水,平平淡淡,无波无澜。
于是又这样过了几天,这个傍晚,奈落坐在和室中闭目冥想,墨蓝色的和服有些松垮地垂在地板上,样式朴素简单倒也别致,衣摆下方以湖蓝丝线绣出的繁复暗纹隐约可见,不动声色地彰显着衣饰浓重的华贵。
“大哥。”一个身着暗黑色长衣的男人极为突兀地出现在和室中,双膝下跪,两指伏地,垂头报告道,“找到了。瀞灵廷,朽木宅。”
奈落缓慢地睁开眼睛,眼神漠然清澈,他轻点头,摆摆手:“退下吧。”
“是。”话音刚落,黑衣男人便消失在了和室中——“军煞刑天”不愧是隐秘机动长久以来的辅佐帮派,这种行事作风,真的很是相像。
奈落端坐了稍许时候,便提过衣摆站起身来,面色淡然地拉开纸门,没有丝毫停顿,顺着走廊往外走去,他启唇,醇醇郁郁的嗓音甚是好听:“喜助,出来吧。”
隐在暗处的浦原喜助身体一僵,随即慢慢走了出来,头顶绿色条纹的帽子盖住了大半张脸,阴影下,只露出了胡须拉碴的瘦削下巴,他沉默地随奈落往外走去,不发一言。
黄昏时分,夹在大厦转角处的这座商店显得更为破旧暗沉,顺着店门口绵延而出的道路很宽,没有水泥的铺垫,路旁枯黄的草衰败着漫了一地,风吹过,有几缕灰尘从枯草间泛起又跌回。
奈落停下,转过身,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但并没有丝毫审视的感觉。
浦原喜助默然而立,一手按着头顶的帽子,另一只手抄进口袋里,淡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软趴趴地垂着,无精打采。仍是一身灰绿的短衣裤,外罩墨绿长褂,他的领口极为随意地敞开着,露出内里泛着光晕的莹白肌肤,在夕阳余晖的掩映下,甚是诱人。
“呵……”奈落低笑,灵压微起,有浅色的灵络从手臂蔓延到指尖,一步一步走到浦原面前,抬起手将他的衣襟合拢,理直,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滑过他的皮肤,带起点点颤栗,“我要回去了。”
“……恩。”
奈落的手掌按着他的帽子,声音低沉而温存:“改掉你空着肚子饮茶的习惯吧,那样不好。”
“恩。”
“早饭一定要吃,知道吗?”他这样关切地叮嘱着,眉目温和。
“恩。”
“叫你起床时,不要任性,乖乖起来。”
“恩。”
“啊还有,我给你买了一套衣服在房间里,偶尔换换风格吧。”
“恩。”
“那……我走了。”
“……恩。”
这个银发青眸的男人犹豫着拿开手掌,转身,墨蓝和服的下摆在空气中滑过一个冰凉的弧度,风起,破碎的枯草与尘埃纠缠着混杂在视野中,模模糊糊地迷了眼,看不清,却也移不开。
“真是……绝情啊。”浦原喜助垂下唇角,如是说,眼看着距他不远的那个男人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方才闭上眼睛,掩去一切情绪,弯□,恭敬地,尊敬地,对着那人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夜一猫慢悠悠地从商店中走出,看着那抹身影渐渐消失,说:“他走了。”
“是啊。”
他们怎会不知,能够那般笃定地说出“灵王他,可是一直在看着呢”这样的话的人,不是王族专属特务零番队,便只能是灵王本尊。
突然有种无力而委屈的感觉啊。
夜一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再次重复道:“他走了。”
“我知道啊。”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依旧弯腰垂首,维持着那个姿势,浦原喜助低着头,不宽不窄的帽檐遮住了那双难得泄露出几丝茫然的眼睛,是啊,人都已经走了,他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向来灵光的脑袋,此刻空白一片。
难道说,他还在希冀着什么……
别开玩笑了!
“……啊哈哈,只是突然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了……”浦原笑笑,直起身来,掏出小扇晃了晃,“啊拉啊拉,晚饭时间了,今天没人煮晚饭呢~”
夜一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轻甩尾巴往屋内走去:“轮到铁斋了。”
“哦……”轻触胸前被理好的衣襟,浦原有些无奈地低声道,“夜一桑,我们之前的猜测,好像是对的呢哈哈……”
夜一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有些艰难地开口:“你的,意思是……你是说……”
“是啊,”浦原喜助无奈摊手,垂眸道,“他们的灵压,还真是相似啊……而且……”领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子,浦原苦笑一声,“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掩饰什么……也没想过要解释什么。真是无情……”
……
尸魂界,瀞灵廷,朽木家。
朽木白哉走进庭院,面含冰霜,一如平素。
“祖父大人他身体怎么样。”他招来一个下人,问道。
“是,大人他好多了,现在在棋室,和藤原先生下棋呢。”
朽木白哉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是。”
想了想,朽木白哉还是抬脚往棋室走去,不经意抬头看到艳红落尽的樱园,停了一会儿,垂下眼睑继续走着。
刚刚下过一场凉雨,卷曲枯败的落红被狠狠地砸进了泥土中,夜色方临,明月初升,将庭院樱树林斑斑驳驳的影子晃在了高高的墙壁上,繁华逝去只余枝干,枯瘦衰败的样子,显得颇为寂寥。总容易让人想起,一些逝去的人和事。
朽木银铃前些天生了一场大病,好在这病来得急,去得也快,年纪大了,烦心的事也不愿意去掺和了,现在的这位朽木家的老老爷最喜欢的便是呆在茶室棋室中,品品茶,下下棋,乐无忧,心祥和,平静安宁。
“先生,您看我这一手,用得如何?”须发鬓白的朽木银铃抿了一口茶,有些得意地问。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紫发紫眸的棋士,头戴乌帽,和服雪白,紫红里衬,端得是一个文雅俊秀,他手持一把浅黄|色纸扇,长长的流苏顺着袖口滑落,他掩嘴轻笑,艳丽的唇色被遮在纸扇背后,一时间,竟有种落英缤纷般错落的幽静美艳。
“不错,只是……”纤长润洁的指头捻起一粒黑子,落盘,发出金石相击般铿锵悦耳的响声,“这样……你的这一招,便破了。”
老人细看,随后开怀大笑:“啊,是啊,哈哈,先生果然好棋力!老朽我,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藤原先生是百年前来到尸魂界的一位棋士,名为藤原佐为,在现世魂葬后极为幸运地被分派到了润林安的富足区,当地恰好有一处围棋会所,也就是俗称的“棋社”,藤原先生凭借过人的棋力很快在棋社中安顿下来,指导社员修习。
据说,这位先生一直在追求着围棋中的“神之一手”,是位难得的棋痴,被界内人士誉为“棋圣”,他是个真正的为围棋而生的男人。
百年的时间,足以让“棋圣”这一圣名传遍整个流魂街,传进瀞灵廷,多年来,一直有瀞灵廷内贵族世家邀请其前来指导教授,好在这位藤原先生的灵力不弱,而且似乎经专人指导懂得控制收敛,频繁进出瀞灵廷对身体也造成不了伤害。
“祖父大人。”
清冷的声音传来,朽木银铃从奇招的奥妙中回神,抬起头:“啊,是白哉啊,进来吧,让先生指导你一局。”
“是。”朽木白哉脱下木屐,踩着足袋走进棋室。
“小白哉?来吧来吧~下一局~”
这般欢快跳脱的语气和鼓鼓的包子脸让朽木白哉眉头微抽,他也是最近才知晓,这位看起来十分沉着冷静的先生竟有一副十足的小孩子心性,撇去他围棋上的造诣不言,其他方面真是单纯得可以,还有,先生他控制灵压的方式,当真是,十分奇异(其实是奈落在给佐为魂葬时,凭借外力直接抑制了他灵压的外泄——就知道这娃子会一心系在围棋上,根本就不想学习什么死神的技能╮(╯_)╭)。
“请多指教,藤原先生。”朽木白哉将棋盘清好,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门外,树上,有一个人影,墨蓝和服同渐浓的夜色糅杂在一起,不辨彼此。
奈落淡淡地看着点起的烛火将屋内映亮,那些不过十米远的熟悉的面容却仿佛隔了一层纱似的,朦胧飘渺,失了真切。
唉唉,时间飞逝,如月如梭啊。
奈落低叹。
前往现世的时候,他秘密派人搜寻藤原佐为的下落,据会所的人说,藤原先生会时常进入瀞灵廷,但此次的时间稍稍有些过长了,而他们一般也不会过问他的去处。出于担心,奈落便命藏身于瀞灵廷的下属查探一下他的情况,如今看来,尚属安好,想必是朽木家的老老爷病了些时日,棋力渐疏,遂邀其终日对局了。
明月如霜,洒在这片早已枯败的樱花园中,虽说是寂寞凄凉,倒也漂亮。
奈落坐在枝干上,隐去了自己的气息身影,以灵力化出一朵粉艳的樱花来,放在指间把玩,他握着花朵端详了好久,恍然回神时,棋室内一局终了,已开了另一盘。
这样也好。
无论是佐为,还是朽木白哉,或是其他的一些人,就当做奈落这个人早就死了吧。
手指收紧,嫣红的樱花被捏散,他抬臂扬起,任散落的花瓣随风消陨,站起身来,消失在了这片空落落的樱花园中。
“恩?”朽木白哉放着棋子的手微顿。
“怎么了,白哉?”
“没什么,祖父大人。”他抬手捻起落在肩膀上的一片粉红,是……樱花?
下意识地抚上腰间的斩魄刀,朽木白哉柔和了眼神,千本樱,是你么?
……别担心,我没事。
一切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卡得有点久了。我一直在想,以奈落的处事方式,她会怎样对待这些记在心里的人,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她是会默默为他们做一些事,而后静静离开的那种人,撇去遗憾不谈,我想,这是奈落最好的选择……给不了,便离开,不纠缠,不拖延,直接的,冷静而理智地,同这些可爱的人们,一刀两断。这样的话,对那些她在乎的人,最好……给不了未来,便绝不施予希望……
后记
神大人说过,史上记载着的“剧情”是不可改变的,可以改变的却是,他们真实的命运。
这样的说法有点书面化,简单来说,就是只要大家觉得蓝染死了,那么蓝染实际上死没死都不重要了- =
所以,蓝染依旧与崩玉融合了,依旧同一护打得鱼死网破,依旧被浦原封印。
重新组建起来的中央四十六室依旧宣判:尸魂界罪人蓝染惣右介,将囚禁于地狱两万年。
此诏一发,皆大欢喜。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宣判的那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灵王大人突然出现,说是要亲自将蓝染送入地狱,并命中央四十六室将此事保密。
四十六室的数位老家伙面面相觑,灵王大人要亲手处决他,没什么不合理——只是既然这位大人能够走出灵王殿,又为何偏偏在尘埃落定的时候轻松莅临,难道灵王不是尸魂界最强大的么,为何当初他不亲手解决这个反叛的罪人,反而要耗费他们这么多的鲜血和生命——有种荒唐至极的感觉。
他们的那些努力和挣扎,都算什么?
看着这帮人复杂的神情,饶是奈落也有些沉郁,就是因为这样啊,他才要和那些在乎着的人一刀两断,即使是命中注定他不能Сhā手,还是觉得,他轻贱地毁弃了那些人的信仰和努力。
抱歉啊,他只能这么说。
闭起眼睛,长袖一挥,缚着蓝染的封印自动脱落。
“灵王大人!”众人惊呼,不知他意欲何为。
奈落一手负于身后,垂下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人,威严尽显,气势万千,特意放出的灵压压得他们透不过气,他淡淡说道:“本王自有安排。尔等,暂且退下罢。”
“……”
中央四十六室的老人们显然被震慑住了,愣了愣,齐刷刷地俯身下跪,恭敬畏惧地回答道:“是,大人。”
待他们退离后,只剩下蓝染和奈落两人了。
“惣右介。”奈落叫他。
“恩?”蓝染转了转久缚的手腕,回了一声。
“我送你去地狱吧。”
“好。”他淡笑,温文如故。
“……”奈落默。
喂喂,你就没有什么疑问么?不至于答应得这般轻松吧- =
地狱和人界,位于同一空间不同的层面,因此,这比不得同一层面的空间转移,进入地狱容易,但想要出来,则需付出极大的代价。
“你这家伙,真是信任我……”奈落撇撇嘴,不改变蓝染处刑场所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地狱中有太多对于人界之人来说不可思议的力量,他会喜欢那个地方,绝对会。
“喂,记得那次祭典你说过‘你在那里等着就好,我会找到你的’。”
“记得。”
“那么这次,”奈落笑着划开空间,“你在那里等着,我去找你。不会太久。”
“好。”
“哦,对了差点忘了,崩玉借我用用吧~”
“……”
“呀呀,不要装了,我知道它在你那里~”
“……好吧。”
……
“大人,走吧。”送走蓝染,奈落轻说。
【哟,这次这么积极主动呐,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
“……”奈落温柔浅笑,和气地说,“快点到下一个世界吧,还有请您不要用这种扭捏的口气和我说话啊你妹。”
连爆粗口都如此淡定温和有礼貌,我说奈落你真的没救了- =
【……嗨。】
神大人为他安排的世界,从来都是依据需求的,而这次他需要的是自由来回地狱的能力。且不论蓝染的问题,若是他将来成为了冥王却不能自由出入地狱,那岂不是会很无聊?所以,这一次不仅是为了蓝染,更是为了自己。
【是犬夜叉的世界哦~】
“哦。”
【我想你需要的是“冥道残月破”。】
“哦。”
【话说,奈落酱,这个世界有个人和你重名呢~哦呵呵~】
“哦。”
【……】神大人似乎噎了一下,而后兴致缺缺地说【好吧,这就送你过去……真是无趣啊奈落酱……】
“哦。”
【……】内伤。
作者有话要说:要下一卷了啊,乃们知道的……
战国1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女孩子脚步轻悄,她身着古时仆从衣饰,圆圆的脸蛋上还带了些许未退的稚气。
女孩端着一盆水,放到架子上,而后走到桌案旁,将早已燃尽的红泪枯烛清理干净,细细刮去滴到烛台外的蜡油。而后,打开窗户。
正是清晨,柔和的阳光洒进室内,并不刺眼。春风和煦,天气晴好。
“小姐,该起床了。”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拍着躺在床上的人,轻唤道,“夫人说今天要拜见城主大人,所以小姐要早些用餐。”
被子动了动,身着白色睡衬的女子伸出手臂,放到眉间。
“……是秋梅啊。”女子似是尚未睡足,半眯着眼睛,模糊地辨识着,而后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微微低头,“对啊,是今天呢……”
“是啊。”秋梅小丫头很是乖巧地点点头,替自家小姐套上素白的布袜,扶她下床洗漱,而后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长长的衣柜边,打开,满目的绮丽和服齐齐排开,“小姐你今天要穿哪套衣服啊?”欢快期待的语气,倒是比她家小姐还要上心。
架子上小巧的瓷盆装了水,掬一捧,拍打到脸上,清醒了不少,遂取下毛巾拭去水珠,女子将洒落至脸颊两侧的发丝挽到耳后,又取清茶漱了口,方才不急不缓地说道:“你看那套樱色的如何?”
秋梅眨眨眼,盯着那套浅樱衬底的连花镶边振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真的在想象自家小姐穿上的样子,继而拍掌,笑得单纯喜悦:“很好诶!而且和小姐的名字恰好是一样的~”
女子浅笑,对小丫鬟这般反应迟钝的举动似是甚为习惯了,她淡淡吩咐道:“秋梅,把它取出整理好。”
“嗨~”秋梅愉快地答应着,小心地取出和服,将其置于床上,俯□来整理。
“樱姬。”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走进来一个妇人,衣着仪态端庄得体,只是被眼角的一些细纹流逝了青春。
“母亲。”女子这样称呼她。
“夫人。”秋梅丫头屈身行礼。
“恩。”妇人见女儿已起床,在梳洗打扮了,满意地点点头,“早些收拾了,用餐过后便去拜见城主。”
“是,母亲。”女子双臂微弯,两手交叠放在身前,一副娴静和顺的样子,“女儿知道了。”
送走母亲大人,女子有些无奈地坐到了梳妆镜前,镜中映出了一张绝美的倾城容颜,银色长发及腰,发梢微卷,与发色相同的罕见的银眸让本就略显苍白的脸更添了一份娇美,当真是我见犹怜,敛去平静漠然的眼神,乍看上去,无害而柔弱,像是雪中一朵颤颤抖动着的俏丽小花。
将长发盘作优雅美丽的发髻,又斜着束进一把精巧的浅色木扇,白皙的脸则是未动分毫——这样的妆容已是极美,足够了。
人见城的城主大人呐……
想了想,还是在眼角添了两抹嫣红,衬出斜斜上挑的眼眸,对镜一笑,原本娴静娇弱的脸霎时间变得妖邪艳丽起来。
会很有趣也说不定。
“小姐,和服整理好了。”秋梅端着理得平整的振袖和服走了过来,见到自家小姐一如既往美丽的脸,禁不住赞叹道,“小姐不愧是咱们人见城最美的人啊!啊,不,何止是咱们城,秋梅相信这个世上都没有比小姐长得还要好看的了!”
“秋梅,切不可轻言。”女子微微一笑,端的是优雅温和得很。
在秋梅丫头的协助下,被称为“樱姬”的女子很快穿好和服,双手扯过衣襟,将其全部合拢,振袖粉嫩的颜色将过于白皙的皮肤衬得煞是好看,下摆的撒花并不凌乱,给人一种安稳庄重的感觉,裙裾上艳色的镶边则透出一些未婚姑娘糅杂的妩媚清纯,长长的衣袖几乎及地,华美贵气,她轻轻穿上木屐,顺着古色悠然的木廊走去,远远望着,仿佛是错脚坠入了华丽奢美的幕末时期,举手投足,皆是惊艳到致命的旖旎风情。
秋梅跟在小姐身后,膜拜般注视着女子风姿摇曳的身影,自上次小姐醒来,已是大不相同了,从前的小姐是娴静婉约的,在这城中的大家闺秀之中也是难得的沉静温顺,除了这几年因为某些事同老爷夫人有过争执,当真算是温良恭顺的了,可前些日子小姐不慎落入河中,又昏迷许久,转醒后竟也悄然转了性情,虽是在老爷夫人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顺从,但秋梅知道,她家的小姐已经不是以往的小姐了,小姐变了好多,变得越发的沉稳镇静,越发的绰约多姿,也越发的漂亮了。这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如今的小姐不会像以前一样终日愁眉不展,更不会对着一幅画像痴痴发呆,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甚至对于老爷这次的安排,小姐醒来后也再没反对过。
想必是想开了吧。秋梅想,这样真好,小姐也能快乐一些了。
“樱姬啊,快快坐下用饭。”看到自家女儿出众亮丽的身影,这位父亲大人的脸上难得露出开怀的笑容,弯弯曲曲的皱纹更深了,他有着黑色的头发,同色眼眸,留着半长不长的灰黑色胡子,面容慈爱,“让城主大人等候可不好,快些。”
“是,父亲大人。”
秋梅赶忙拿起筷子,为穿着振袖行动不甚方便的自家小姐布菜,只是女子方欲坐下,门外小厮便来相报:“老爷,城主大人的轿子已经到了,说是因临时有事,拜会的时间给提前了。”
“哦?”老爷有些惊讶,站起身来吩咐道,“既然如此,不可让城主大人久候,秋梅,裹些点心给小姐用。”轿中用餐虽是有些不合礼数,但这样的吩咐也表明了这位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是,老爷。”秋梅领命,速速地取了些和果子包起来,跟着自家主人小跑到城主大人派来的轿子旁。
原来这城主大人的性情近几年来变得有些残忍傲慢,樱姬一家虽素来与其私交尚可,却也“伴君如伴虎”,如履薄冰,生怕出了差错被城主责罚,枉丢了性命,这时城主大人已派人前来,自是不敢拖沓的。
三顶轿子,低矮棺形,红纹条杠装饰,不宽不高,两人抬,在这样的境况下却也是不错的了。
三人分别选了顶轿子各自跪坐进去,秋梅小丫头则是在一旁步行跟随侍候着。
……
“城主大人。”
行过礼,几人跪坐下,樱姬的父亲便与城主寒暄开来:“城主大人近来可是安好?”
“啊,那是当然!”城主头发稀疏,束了后髻,脸颊向内里凹去,面色蜡黄,显得很是不健康,脖子梗得如同木偶一般,他端着酒碟,说话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在机械地颤动,细细看来是有些诡异的,“你家女儿倒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哈哈,阴刀少爷气色也好了很多,这几个月不见,更有英气了啊呵呵。”
听到这话,一直娴静安雅地低着头的樱姬这才微微抬头,只见一身着浅紫云纹和服的青年男子端坐在城主身边,他容颜俊秀,仪态文雅,垂下头,温和有礼地回道:“藤野叔叔谬赞了,阴刀实不敢当。”
“阴刀少爷真是自谦了,哈哈。”藤野老爷抚着胡须,明明正值中年,却有了些老态龙钟的样子,“同我家樱姬是初次见面吧,不如两个小辈去聊聊,呵呵,听我们几个大人说这些个无聊的话,恐怕甚是没趣的吧。”
看了眼垂首端坐的婉约女子,人见阴刀温文地笑着回答:“好的,藤野叔叔,阴刀带樱姬小姐去庭院转转,恰好近来樱花开得正盛。”
“啊,好啊好啊!哈哈!”
“我们走吧,樱姬小姐。”男子微微躬身,邀请着。
樱姬点点头,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优雅端庄地站起身来,对城主行了一礼,方才随青年往庭院走去。
恰值春末,赏樱倒正是当季,城堡庭院中的樱花簇拥着开了一树树,连绵不绝地涌出一片浅粉色的花海,甚是美好。
“真漂亮,这花。”不知是出于礼仪,还是真的被这样的美景打动,女子漫步走进这般迷幻朦胧的花海里,抬手抚上树干,摩挲着,口中赞着樱花,眼睛却是望着手下粗糙干裂的树干。
青年见此,挑眉轻笑,似是颇感有趣,随后又以温润和善的声音说道:“听闻樱姬小姐是这人见城最美的女子,今日见得,果然非虚。”
“是么……”樱姬抚着树干的手滞了下,背对着他,声音依旧平和温软,“常闻阴刀少爷生性温和,关怀体贴,今日得见,果然是道听途说罢了。”
“哦?”男子沉下声,盯着她的背影,问道,“何以见得?”
樱姬小姐敛眉垂眸,背对着他弯起唇角:“阴刀少爷真的要知道?”
“有何不可?”
“呵呵,呵呵呵……”玲珑清澈的笑声溢出朱唇,女子转身,微微侧过头,她抬起垂于身前的长袖,掩住唇,眉眼间的笑意却是越发地妩媚动人,同方才那娴静娇柔的弱女子,简直判若两人,她眨眨眼,潋滟的眸光映得姿容愈加美艳,“阴刀少爷想知道?可是,怎么办,我不想说呢~”
她怎么能说,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断定了原本那个文雅俊秀的“人见城”少主人见阴刀早已消亡,如今这个占了他身体的,不过是个生性阴狠的痛苦的灵魂——就如同现在的她一般,她占了这个身份,却不知原来的樱姬是否存在过,或者若是存在如今又去了何处,她不知道,也不能知道——是的,如今的藤野樱姬,便是奈落;而这被众多女子仰慕青睐的人见城俊秀少爷,便是另一个“奈落”,在这里,我们不妨只称他为“人见阴刀”,即使他只是个被半妖借用的皮囊,可好?
眼看着人见少爷语滞,女子掩去鲜活艳丽的神态,淡然转身,启唇:“此等良辰美景,若是有茶点相伴,坐下一赏,岂不妙哉?”
话题似乎转得有些快了,见男子怔了怔随即招来下人吩咐,奈落眼睛微眯,扬起唇角,好吧,她得承认,身后的那位,即便只是虚假的皮囊,也是副俊美皮囊,而她,喜欢同美人打交道,从来都是……\(≧▽≦)/~
【……】吐槽无能的神大人默默路过。
……
手指微动,拴住傀儡的丝线绷紧,坐在和室之中的城主咔咔转了两下脖子。
“不知城主大人意下如何?”藤野老爷小心翼翼地问着,尤其是看到了城主方才颇为怪异的举动。
“什么?”
“哦,就是阴刀少爷同小女的婚事。”
“不错不错,樱姬就留下吧,和阴刀多相处相处,这事就这样定了。”
“是,城主大人!”夫妇两人都有些喜出望外,对视了一眼,也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阴刀少爷的温润谦和他们是一直看着的,自是不用说,否则他们也不会冒冒然将女儿交给他,只是这城主大人近来越发奇怪了,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啊。倘若不是那件事,他们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将女儿嫁出去啊,嫁到这人间城里,嫁给少主,是件好事,最起码,人见少主他是人,不是妖。
夫妇二人皆是在心中叹了口气,樱姬,父亲母亲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啊……
庭院中,下人已将席子铺在樱树下,摆好了和果点心和茶水,两人跪坐着,静静赏樱,竟也有些静谧安宁的感觉。
人见阴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眼对面饮茶喟叹的美丽女子,安静地敛眉低笑,也许,今后的日子会更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PS:本卷不仅会有犬夜叉……所以标题就改了……
战国2
那天以后,我们的奈落小姐便在人见城堡住下来了,同留下来的还有她的贴身小丫鬟秋梅。
在征得两位小辈的同意后,二人的婚事便定下了,婚期是在半月之后,虽有些仓促,却也不失为美事一件。
人见城少主同藤野家樱姬小姐的婚讯在城中迅速传播开来后,惹得无数青年男女为此或是捶胸顿足或是暗自垂泪,却也没有明里说着要反对的——毕竟男婚女嫁,天经地义,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如此的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倒是绝配,也另得看见的人自惭形秽。
你问咱们奈落小姐为何不直接把那“冥道残月破”搞到手,然后甩甩头,潇洒走人?
这事,不怪她。
来到这个世界时,神大人便叮嘱她,冥道残月破尚未出世,尚需耐心等待——你以为技能的获得和修炼真的很容易?这比不得打怪累积经验升级,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直接搞到手走人,那作者还能在这儿掰扯些什么——咳咳,扯远了,回来,总之,奈落小姐现在成为了阴刀少主的待娶新娘,倒也算是圆了之前逃婚的那场破碎荒唐。
于是又到了一个早上。
“爷爷,早上好。”梳妆打扮好的奈落小姐着了一身浅鹅黄的轻便和服,领口绣了淡色的散枝山茶,娇俏而不失素雅稳重,她习惯早起,尤其是在这不甚熟悉的环境中。
“樱姬小姐,您早。”平素负责照料人见阴刀的老仆人正提着几包东西往厨房走去,见到女子,躬身道,“时候尚早,少爷还未起,您要先行用餐吗?”
“不必了,等少爷起后一起用吧。”女子摇摇头,而后问道,“爷爷手中拿的可是为少爷准备的药?”
“是啊。”说到这里,老仆的神色有些黯然,“少爷的身子一直不好,前些日子大夫又开了一帖新方子,有些难寻的今早命人送来了,希望对少爷的身体有所帮助吧。只怕……”
“只怕什么。”
老仆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只怕少爷又不肯服用啊……”似是想到一些趣事,老人又笑道,“少爷素来不喜汤药,樱姬小姐,你别看少爷性子温和宽厚,有时候也任性得让人哭笑不得呢,每次送给他的药总是笑着端过,待仆从退下,转身便倒掉,说起来,他院后的那几株花都快被灌成药花了。”
“呵呵……”女子掩唇轻笑,星眸流转,顾盼生辉,慢慢的,她止住笑意,“爷爷,倒不如,让我试试。”
老仆人喜出望外:“樱姬小姐肯帮忙真是太好了!”
“那麻烦您先命人将少爷的药捻作粉,尽量捻得精细些,再筛去粗糙的部分,然后派人采些樱花瓣清洗干净给我送来,我现在去厨房准备。”见老仆人将信将疑的样子,女子淡雅微笑,“放心吧,定让阴刀少爷喜欢上这些苦口良药。”
“是,樱姬小姐。”
人见阴刀少爷这样的情况,奈落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想她在尸魂界时,十三番队的队长浮竹十四郎也是对汤药厌烦得很,好在但凡是她端去的,均能忍耐着在她面前喝完。但相对于人见阴刀又有些不同,难道她能天天端着药送到他面前眼巴巴地求着他喝?别开玩笑了~如今的人见阴刀是什么人?不,应该问如今的人见阴刀还是人么?他可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能改变自己的意愿,而且他更不会愿意被他人强迫着。
人见城堡的厨房甚是宽大,这里不仅做城主一家的饭食,也照料所有仆从的饭食,只是炉灶分开罢了。
抬手抚上因常年使用而有些磨损了的厨具,奈落顿时有种回到了尸魂界一番队食堂的感觉,当年的种种,似梦似真,迷迷蒙蒙的,那个时候的源千代还戴着大大的眼镜,不敢将自己本来的面貌暴露在阳光下,整个死神世界,也只有蓝染见过她的真实,所以,她也真心待他。蓝染为她铺就的未来,很美好,很是令人向往,只是她尚不能停下休息,更不愿就此沉迷,她不是那样的女子,不会将自己全然地托付给一个人,从地狱中踏出的那一刻,她便只为自己而活,只为活得肆意洒脱,从容愉悦,只为将这一份魂识完好无损地延续下来。这是她的第二次生命,也是最后的机会,她必须谨慎以待,必要的时候,也必然要懂得舍弃。
浅金色的阳光渐渐从敞开的门口扫了进来,映着站在炉灶前和面的女子那单薄的身影很是温暖贤惠,她抬手擦了擦额角,有些花白的糯米粉沾在脸颊和发丝上,越抹越多。
庭院中,着了一身深蓝和服的青年男子负剑而立,他的长发束起,文雅秀气的面容有了些英挺肃穆,他朝向厨房这边看了一会儿,眸色平静,随后便转身走到庭院的另一头继续晨练。
……
早饭是很简单的清粥小菜,比起守旧古板的世家,人见城主似乎是略略开明一些的,从早饭样式的多变这一点便可窥知一二。
餐桌上只有人见阴刀和我们奈落小姐两人,出于礼仪,她不得不问了一句:“城主大人怎么没同我们一起用早饭?”
“啊。”人见阴刀甚是斯文优雅地将口中的饭食咽下去,擦了擦嘴角,方回道,“父亲他习惯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餐。”
“哦,这样啊。”奈落点点头,继续吃着饭,心中却明了,恐是这位半妖先生对自己的傀儡“父亲”甚为厌恶,才不愿与其同桌用餐的吧,即使是演戏,也是不愿的。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轻弯唇,看来这“人见少主”也是有些精神洁癖的呢,这一点,同她相似。
饭后,两人相对无语,奈落有点无奈,只好扯出话题,就人见阴刀的生活习性及身体健康等方面同他展开了粗略浅显的探讨,闲扯了一会儿,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侍女便端上两盘小点心。以圆润光亮的白底樱花瓷盘盛着,是雪白的糯米外皮夹馅和果子,还有些精巧喜人的叫不出名字的果饼点心。
“少爷,尝尝吧,这些是樱姬小姐特地为您准备的。”
“恩,好。”
说罢,男子取了一块糯米果子,点心不大不小,恰好能够一口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怔了怔,而后舒服地眯起眼睛,温雅的面容越发地平和秀气:“很好吃呢,樱姬。”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也配合着羞涩浅笑,娴静温和地回道:“你喜欢就好,阴刀。”
这是他们第一次互称名字,却也深知自己不过是在演戏罢了,情理所至,无关真心。倒是侍候在一边的仆人们纷纷激动不已,甚至微垂着头抬起眼睛偷偷打量着同样浅笑如玉的两人。
“阴刀,我想去城中转转。”她低头,神色有些怀念忧伤,“算起来,已经有五年没有走出过家门了。”
“好。”人见阴刀理解地点点头,温和而体贴地问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必了,你还有事情要忙吧。”女子半开玩笑地说,“这样的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阴刀少爷呢~”
“樱姬。”他淡淡地叫她,秀雅的眉目竟有些深邃的意味,“你的事情,不是小事。”
“……”
红晕从脸颊飞起,倾城的容颜映出些女子独有的娇俏艳丽,似乎是真的不好意思了,点心也不用,只是匆匆起身,“那、那我先去整理一下。”说罢,也不抬头看他,因着急羞怯而磕磕绊绊地迈着步子,仿佛身后的那个他是洪水猛兽似的。
“呵……”垂眸轻笑,人见阴刀的笑意难得真实,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后背,将男子温润的脸衬得分外雅致秀美。
这个藤野樱姬,倒也真的是个有趣的人。
也是个难得干净通透的人类。
他这样想着,慢慢端正了脸色:“爷爷,汤药尚未煎好么?”
已经过了近半个时辰了,若是以往,汤药早被端上。
“我还在想少爷何时能察觉到呢。”老仆的脸上布满皱纹,随着笑容深深浅浅地荡开,“汤药啊,少爷方才用过了呢。”
男子眉微挑,不语,静静等他说完。
“樱姬小姐所做的点心夹馅,”老仆人顿了顿,笑容里有些隐晦的促狭意味,“便是少爷一直不愿饮用的汤药呐。”
人见阴刀听罢,拿起剩下的一块点心,斯文地咬了一小口,奇道:“为何这点心中竟无半分药味?”
“小姐让下人们采了些樱花,将药捻粉筛分,同樱花一同蒸过,又以花瓣加热后熏制,这才去除了药味。”
“是么……”将手中的另一半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吞咽下,男子黑色的眸子中竟有些妖艳的紫红浮动,“她真是有心了。”
“是啊。”老仆叹道,“樱姬小姐真是个好女子。”
人见阴刀站起身来,慢慢向外走去,声音低沉:“爷爷,派人查探一下樱姬为何五年未出过门。”
“是,少爷。”
……
“小姐,阴刀少爷真的很体贴呢~”秋梅笑道,“小姐真是有福气。”
“好了,别贫嘴了。”女子挥挥手,嗔怪道,“以后啊,别总拿我打趣。”
“是是,秋梅知道~”这样说着,小丫头走到衣柜旁,“小姐,你看这套如何,是昨天少爷派人送来的。”
那是一件鲜为华贵的紫藤花样变色双宫和服,是极为罕见的中土织法,浅紫的主色布料,随着光线的变换会呈现出亮丽的蓝紫,底衬上绣着不易察觉的浅色暗纹,袖边领口都精细地装饰了连枝紫藤,下摆处还印有零落的花纹底案,手工精巧,图案繁复细致,布料华美精贵,当真是上品了,这件和服,即便是放在上等人家,就算是当做嫁妆也不为过。
这人见阴刀也是用心了。奈落轻笑,倒不知他这般的耐心能坚持到何时,且让她,拭目以待吧。
换上这件颇为华贵的和服,秋梅绕着自家小姐转了一圈,拍手道:“小姐今天真美!”
“哦?”女子挑眉,佯装生气,“难道,我以前不美了?”
“啊不不不!”小丫鬟急忙摆手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小姐昨天也很美!啊,还有前天,还有、还有……”倒是越着急越说不上正经的话了。
“樱姬一直都很美。”温雅醇郁的声音解救了把自己绕进圈子里的小丫鬟,只见秀气温文的青年男子正站在门口,温柔浅笑,此时太阳已攀升到斜中天,恰好将他与身子同高的影子打进房里,逆着光,男子俊秀的容颜显得越发阴柔温和,微卷的长发披了下来,丝毫不显凌乱,倒是添了份别样的雅致温润。
“阴刀?”本还从容镇定的女子此刻却显得有些慌乱,她急急提了衣摆往门边走来,“我整理好了,走吧。”
“恩,走吧。”人见阴刀微微一笑,目光甚是包容宠爱,他伸出手扶了她一把,柔声道,“慢些,不急。”
这样的注视让奈落不禁顿了下,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同这时的人见阴刀选择了同样的角色,演绎着。
他们真的是,何其相似。
相似到,或许都能察觉出对方的温柔和善,不过是戏一场罢了。
……
人见城中热闹繁华,商贾小贩遍布了整个街道,想到这座城之后的造化,委实令人忍不住扼腕叹息,物去人非,满地白骨,一众死气森然的傀儡,还有不少满含欲望奸佞的妖怪——这样的人见城,怎能容得平常人家闲稳安乐?
和人见阴刀在路上慢慢走着,她的头上戴了一顶帽子,轻柔的白纱从大大的帽檐上垂下,遮住了女子倾城绝美的容颜,也挡住了众人好奇探究的视线。
城中不少人是认得人见阴刀的,见他身旁的女子穿着精致,又以轻纱遮面,也能估摸出一二来,两人所至之处,众人纷纷为其让路,神态恭敬而景仰。
时不时地,便能见到几个长相奇异的人,不,是妖怪,其面貌虽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但撇去没有藏好的耳朵尾巴等物不谈,单从周身散发出的若隐若现的妖气来看便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奈落垂下眼,不去看那些萦绕着的各色妖气,好在这些只是小妖怪,捣乱捣乱,给人制造些麻烦,却也不伤人性命,但人见城确是要走到尽头了。
有些麻烦呢,藤野一家她还是想要保全的,这对父母对他们的女儿真的不错,也让她这个外来者享受了些许时日的温馨关爱,藤野父母,她必是要护其周全的。
“樱姬,樱姬?”
“啊?”女子转头,“怎么了?”
人见阴刀温和淡笑,这是他习惯摆出的姿态:“看你没什么精神,是否累了?”
“不,没有。”女子摇摇头,“只是好些时间没有出来看看了,城中变了不少。”
“恩,是啊。”男子说着,将她引到一处摊铺前,铺案上齐齐码着一些首饰,香木红木的,白玉碧玉的,翡翠玛瑙的,金银镶边的,各式各样,珠光宝气,其中更是不乏精品。
“你看这簪子如何?”
奈落一看,男子手中正拿着一支细长的白玉簪,玉质通透均匀,簪体光滑圆润,且没有赘余的装饰,显得简洁素雅,她很喜欢。
见女子的目光放在簪子上好久,人见阴刀微笑,对摊主道:“包起来。”
“是。”摊主笑颜以对,小心恭敬地包好,递给这位人见城的少主大人。
男子转身,笑言道:“来了些时日,也没送些正经的礼物给你。秋梅,先替樱姬收着。”
“是。”
“……谢谢。”
男子但笑不语,只是抬步往前走去。
“小姐,阴刀少爷对你真好。”秋梅收好玉簪,羡慕地说。
“是啊。”女子低声叹道,“若是想对一个人好,只怕也不难。”
秋梅不懂,迷茫地“啊”了一声。
“呵,快走吧,再不走就跟不上了。”
“哦,好好。”
……
又逛了些许时候,奈落也寻了些富贵人家夫人用的首饰让秋梅收好,说是要送给母亲。因心中记挂着藤野一家,不到中午便称累回了城堡。她扮演着的是一位柔弱娇美的大家闺秀,嫌累也是正常的。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让秋梅取来笔墨纸砚,写了封粗浅的家书,内容大致是:
今日城中些许动乱乃妖怪所为,女儿身在城主府上,心忧父母安危,望收到此书后,父亲能召些下人同母亲一起投奔其他亲戚去,切勿在城中久留,此乃女儿一生一次的请求,请父母成全女儿的拳拳之心,勿让女儿日夜担忧,茶饭不能。父母毋需忧心女儿,城主大人已派人寻来除妖师,必能护女儿周全。此事机密,女儿言至于此,父母切勿轻视,切记切记。
真真假假地凑了一封信,写好后,装进信封里,上书:父母亲启。随即命秋梅将此信同今天刚购置的一些首饰送往藤野家。
傍晚,少主的房间。
老仆人在细软的轻纱棉木格帷帐后跪坐着,心中隐忧,方才他将探查到的藤野樱姬五年未出家门的原因情报交予少爷,却见少爷看后面色沉郁,不发一言,心中着实忧虑。
人见阴刀跪坐在榻上,长发垂下,遮住了秀气的侧脸,他深黑的眸子渐渐化为浓烈的紫红,浮动着,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画像,昏黄的烛火瑟瑟抖动,映出画上人的面孔,那是一位清冷俊美的男子,银色长发,金色瞳眸,弯月额饰,华美妖纹,一身白色的和服更衬得其姿容胜雪,清冽如风。
盯着画中之人看了许久,人见阴刀弯起唇角,第一次露出了属于他这个灵魂原本的笑容,妖邪而阴沉,浸染着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他冰冷地笑,放下画卷,轻念着:“杀生丸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本文有史以来最长的一章了,本想分作两章打出来,但还是觉得合在一章里比较好,还有,作者真的有很用心地斟言酌句,写出一章来都有反复查看,所以请大家不要怪罪我的拖沓,谢谢大家的支持!最近网太无能了,没有及时回复大家的留言……
86、战国3 ...
夜晚,月升中天,白日劳作的人们都早已睡下,秋梅也被打发回自己的卧室中。
院里静悄悄的,木格窗子半开,此时,奈落正孤身一人坐在房间里,夜风打着昏黄的烛火摇摇曳曳,蜡油一滴一滴汇聚到一起顺着烛台缓慢地往下淌着,平生了一些平静且寂寞的感觉来。
掐指算开,来到这个世界有大半个月了,在城主这边也住了好几天,大家闺秀的闲静安稳日子,不算很好却也不算坏,这些天来慢慢的也习惯了,只是平日里大多只是自己一人,也稍稍的有些乏味落寞。
已换下了白天繁重华贵的和服,那层层叠叠的精美衣衫让秋梅收了起来,奈落穿着一身白色绸子睡裙,清清淡淡的,掩去了素日里艳丽妩媚的味道,显得尤其的纯洁娇弱而无害。
她坐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睛却也没有睡着,似是在想事情,也似乎并没想什么,这样静静坐着,从傍晚到月中天,良久良久,才察觉到时候太晚,应当入睡了。
将发钗拿下,长长的银发滑落与一身白衣相映相称,奈落想了想,取过一柄桃木梳子顺着长发梳下,一提一落之间,颇有些大家闺秀的娴静雅致。
想她前生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家中重武轻文,不曾像如今这样精致地打扮过,在这里住了些日子,倒算是弥补了一些算不上遗憾的遗憾。
奈落细细梳着,不急不缓,一下接着一下,一时之间,仿佛这头顺滑微卷的长发成为了世界的全部,竟也美得令人移不开眼,连梳理着它们的主人自己也痴了。
门窗微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那人气息甚淡,飘忽游移的身影像是要散在空气里,令人察觉不得,慢慢的,人影往女子这边靠近,渐渐显形。
“哟~”一个男子的声音骤然在她身后响起,低沉散漫。
奈落手中的木梳白光一闪竟兀自化作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裹着冰冷凛冽的灵力,反射性地向那个身影刺去,呼啸的刀风卷着毫不留情的刺骨杀意,直冲目标。
那个不速之客显然是没有想到闺阁之中的娇小姐竟有这等功夫,身形一缓,手臂上挨了一下,鲜血涓涓淌了出来。
【卡——!卡卡卡!】神大人的声音响起【奈落酱,刀下留妖啊啊啊!他可是剧情人物!伤不得!】
女子旋身,从男人身前让开,与他相距三步远,这才看清了来者的面容。
“……”
她瞬间默了,咬咬牙绷起一张脸,神情尽量淡然地看着男子,心中暗嚎——嗷嗷嗷,美人啊美人!久违的妖孽系美人啊!
——喂喂,奈落桑,我说过的吧,你没救了- =
那男子银色的长发极为张扬地从后脑横过,发上有几缕妖冶的深黑,金色的瞳眸熠熠生辉,眼角处点着散漫的妖纹,使得本就狭长漂亮的眼睛显得更为妖邪艳丽——真的是个美人啊!
【他是滑头鬼,未来奴良组的总大将,百鬼夜行的带领者,主角的爷爷,伤不起啊!】
“你没事吧?”见来者是个美人,杀气顿消,奈落柔和了声音问道,原本凝重的氛围霎时消散,美男似是有些诧异,只是防备地看着她,并不做声。
她刺中他的那一刀,力道虽不重,但总算是有灵力加成,附加的伤害值不小,此时伤口血流不止,倒也不轻。
奈落看到他手臂上随着血液散逸而出的醇厚妖力,皱眉,这样的妖力势必会惊动这个城堡中精于此道的人,比如人见阴刀少主,她轻叹,颇有些嗔责的意味:“太鲁莽了,过来。”这一句话倒是说得强硬,令人无法辩驳。
疑惑着,美男往她那边移动了一下,终是没有靠近,奈落觉得可笑,唇角一弯,本就好听的声音里荡开些温和的笑意,也另得这男妖怪面上一窘:“怎的,怕我吃了你不成,这位妖怪先生?”
美男定了定心神,朝她这边走来,打着玩笑道:“哪里,要说吃也得反过来呐,这位人类小姐。”
这不知是威胁挑衅还是其他什么,一个人类,一个妖怪,气氛本就不应这般轻快,只是……
静了几秒,两人相视一笑,奈落招招手示意他往这边,手掌一覆,柔和的灵力蔓延到他手臂的伤患处,流血很快止住,不一会儿,手臂上连伤痕都不见,竟像是梦一场罢了。
治好了这厮的伤,他也不言语,只是仔细看着自己痊愈的伤口,又拿手指捅了几下,好奇心挺重。
鉴于自己还算是这里的主人,奈落只得开口道:“不知这位妖怪先生深夜来访,有何用意?”
“哦,倒也没什么别的意思。”美男的目光从自己的手臂上移开,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忽的笑道,“在下只是久仰樱姬小姐第一美女的盛名,途经此处,顺道前来拜访。”他许是见这位小姐实力不凡,讨不得半分好处,方用了自谦的称呼。
“哦?”奈落挑眉,表示自己不信这般简单的理由。
美男也不理,只是自顾自地说:“看来传言不虚,樱姬小姐果然貌美如花,倾城绝世。”
也不承领他的恭维,奈落微笑道:“那您也看到了,是否该回去了?”
这话说得客气,但分明是送客了,美男也不恼,邪邪一笑:“都说是外出旅游也当留个纪念,在下前来一趟,着实不易,樱姬小姐是否也该赠一物以作表示呢。”
“……”这脸皮厚的- =奈落眉一抖,算了,就当是误伤他的补偿吧,对美人嘛,她总是宽容一些的。
“不知妖怪先生看中了何物?”
“呵呵……”美男笑起来也是这般美,搭上他独特的气质当真是十足的风流蛊惑,“在下名为奴良滑瓢,斗胆问樱姬小姐要一珍爱之物不知可否?”
他这话说得谦和斯文,行为却有些放肆了,低下头瞅着女子素白绝美的容颜,眉目含情,尽是挑逗之意。
“……”奈落再默,擦,好久没被人调戏了……
“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奴良先生索要之物,只怕樱姬给不起。”
“怎会。”美男笑道,“只是愿求小姐香吻一枚,以作留念罢了。”
香、香吻?
奈落一怔,她莫不是,被“求亲”了?
话说,她好久没被求着亲了……
莞尔笑开,奈落抬袖掩唇,不愧是滑头鬼,这奴良妖怪当真是滑头得很哪,明明是一副俊美到惊心动魄的容貌,怎得就生了这般的无赖流氓性情。
“也不是不可……”本想戏弄他一番,因此这话说得犹豫万分,脸上的神色也似是为难至极的,“但我可是待嫁之人呢,于情于理……”
哪料得话未说完,美男的唇便凑了上来,她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男妖怪放大了的俊美的脸,讶异了。
美男却真的只是亲了一下随即离开,舔舔唇,邪肆一笑:“樱姬小姐,在下还会再来的~”说罢,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房间里。
奈落抬手抚唇,敛眉低笑,这奴良妖怪,当真有趣得紧呐。
奴良滑瓢么?
呵,竟能让她处于这般弱势之中,着实难得,只是日后这些细小之处,她必会一一讨回,毕竟在高处站久了,更加的不愿为他人所左右。
【好啊,奈落酱你打算怎么做呢?】边说着,神大人边将遗漏的剧情传了过来。
‘……百鬼夜行?’奈落淡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大人,你说,若非妖怪,能否引领百鬼?’
【只要是有能力之人,便可。】
‘是啊……’微微低头,‘这般趣事,倒也不妨一试。’
【只怕又是为他人做嫁。】
‘呵,那又何妨?’奈落浅笑嫣然,眼尾挑起,端得是一派清贵华美,气势凛然,‘我若愿意,那又何妨?’
【……】
神大人沉默了一会儿,挤出几个字【奈落酱,乃真霸气。】
噗——泄气了。
【话说你崩玉研究的怎么样了?】
‘你看了还不知道?’她走到桌边,捡起那柄锋利的匕首,手上灵力缓缓运转,匕首也渐渐化作一把木梳。
崩玉的力量便是将内心所愿变为现实,但首先必须拥有实现愿望的实力。也就是说,倘若能将崩玉用得恰当,便真的可以万事如意了,当然首先还是要自身拥有这样的潜力,崩玉不过是辅助而已。
奈落当初从蓝染那里要走了崩玉,便存了这样的想法。
将物体之间的形态界限打破,另物体能依自己的心意随意变幻,这与炼金术是有些相似的,只是利用崩玉的辅助,竟也能将不同的材料相互转化,时间久了,也不需用以崩玉为媒介了,运用熟练后,即便是撇开崩玉也可自由改变物体的形状甚至材质。
这样的能力,很是便利,也是她长久以来不停修习所得。
最初,仅能以灵力化作各色物体,如今不需耗费灵力,也能将已经存在的物体化作自己需用的东西了,矿石泥土,河流树木,甚至是空气,都可以随意变作一把趁手的短刀或是几只精美钗环。
只是比较起来,还是灵力所化更为顺手也更合心意。
所以说,自己的物什,依然是不愿以那些被他人碰触过的东西来变化,这样的能力对自己用处不大……呵,拿出来显摆倒是不错的。
这样想着,奈落在空气中随手一抓,一件浅紫色的白圆点披风出现在手中,她将披风往肩上一揽,随即推开门往外走去。
你问她去干什么?
啊,显摆去呀。
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那边的那位少爷没察觉到才怪呢,若是她不声不响地就此睡下,更是奇怪,不如装作被误闯的妖怪惊吓到以致夜不能寐,披了件薄披风柔弱地出来吹吹夜风,这才对嘛。
您说,是不?
87
87、战国4 ...
那个晚上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平静地过去了。
人见阴刀依旧是那般温雅谦和,事事照料,处处留心,当真是温柔体贴得可以。
藤野樱姬依旧是那般娴静温顺,进退得体,待人温和有礼,对人见阴刀更是关心,时常料理他的饮食起居,将一些仆人们轻轻抬过的细节挑拣出来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这两天她独自坐在房间里时会偶尔露出些愁绪来。
那奴良妖怪倒是守约得很,仅仅过了一晚,又悄无声息地溜进她房间里。那个时候,她正捻着绣线,琢磨着绣只荷包什么的打发时间。
“哟~”不变的开场白,奴良滑瓢的声音低沉而慵懒,他斜斜倚着窗框,抬手招呼,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挑起,肆意悠然。
这家伙果真又来了- =
奈落默默低头,也不理他。
美男妖怪也不恼,走到她身边,笑意盎然的俯身问道:“樱姬小姐可是要绣荷包?”
恩?
奈落抬头,眼中有些许疑惑的意思。
“呵呵,”奴良歪头笑道,“在下只是随意猜测罢了,看樱姬小姐的神情,莫不是在下猜中了?”
……装,你就装吧!
奈落敛眉垂眸,理着手中灿然鲜丽的丝线,轻轻点点头,想来这边的女子出嫁前总要做些什么定情之物赠与男方,多是荷包、腰带、同心结一类,奴良猜得了也不为怪。
奴良妖怪见她也不搭茬,耸耸肩,很自觉地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看着女子手中绣线缠绕,鲜丽的颜色衬着莹白修长的手指,煞是好看,就这样撑着脸静静看了一会儿,他淡笑着开口道:“樱姬小姐绣好这个荷包后,可否赠与在下?”
“……”
我擦!一直以来直呼她“樱姬小姐”也就罢了,第一次见面就敢“求亲”,第二次见面又提出这般甚是无礼的要求。这家伙……脸皮也忒厚了吧!
心中虽是吐槽不止,脸上却还是一派平静端庄,奈落抬眼,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只是定定看着奴良滑瓢妖孽惑世的脸,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对一个待嫁的闺阁小姐提出这样的请求,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极为放肆大胆的调戏了。
即便是放纵不羁惯了,奴良妖怪微微思索似是也察觉到其中的原委,只是这厮真不愧是滑头鬼啊,真不愧是未来百鬼夜行的总大将啊,对这些“小节”真的很是“不拘”了,他甚是优雅地抬起一只手臂撑在桌子上,宽大的袖子流畅优雅地滑下,他的手掌随意抵着下巴,漫不经心地侧脸看了过来,桌案上昏黄的灯火摇摇曳曳,男子沉沉看着她,金色的眸子波光浮动,他缓缓弯起唇角,眼角蜿蜒的华美妖纹也随之微微扬起,本该是一个清浅淡雅的笑容,却硬生生地被诠释出一些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悠然华美的清贵来,他并没有做什么辩解,只是看着那个女子,开口简单地陈述道:“樱姬小姐所赠之物,在下必会用心保存。”
有些,承诺的意味。
“……”
看着美男那张妖孽惑人的脸,奈落默了。
……美人计。
没错,是美人计,这是明晃晃的违规啊!裁判裁判,快快快,踢他下场!大人,您瞧见没,这家伙在勾引妾身呐,混蛋呀,灭了他灭了他!……嘤嘤嘤,一个男妖美成这样,让她这个号称“第一美女”的人类女子颜面何存啊你说!
【……奈落酱,请镇定。】
靠,虽然你是美男,但你以为本座会这样没骨气地屈服在你的美貌下么?笑话!
本座纵横天下,遍览人间众生百态,在各色红颜白骨间混了这么久,啥美人没见过,你、还、不、够、格!哼!╭(╯^)╮
见女子只是安静地端坐着,半响没有回应,奴良妖怪向前凑了凑,轻挑眉毛,似笑非笑的神情映着朦胧的烛光要命的好看:“樱姬小姐,如何?”
许是烛光有些晃眼,奈落一闪神,不由得轻点头——呜呜,好吧,她是没出息,她是屈服在他的美貌下了,要怪就怪这妖怪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她对美人向来宽容的……咳,想来送个荷包什么的给美人也不打紧。就这样定了,恩。
——喂喂,我说奈落酱你到底有没有点节气啊- =
得到了允诺的美男十分开心,接下来的约莫一个时辰只是坐在女子身旁看着她一针一线地将面上的花样大致勾勒出来,心情愉悦的他十分乖巧地递线穿针,俨然一个小助手模样,并不多言。
奈落也乐得清静,这个荷包绣好后本就是打算送人的,不是送给人见阴刀就是赠与小丫鬟秋梅,如今被奴良妖怪先行定去,对她而言倒真是没什么区别,这样想想也就表示毫无压力了。
于是心情愉快的美男临走前又顺理成章地成功偷袭了一个香吻,帅气转身照例留下一句“在下还会来的”,拍拍ρi股走人,典型的吃干抹净不负责。
奈落已经无语无奈加无能了,虚弱了一会儿,无力地在空气中随手抓了件素白的斗篷披上,将自己打扮得像是一朵风中飘摇即将凋零的小花朵一般,柔柔弱弱地往庭院间飘去——今天晚上也该摊牌了,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女子,被妖怪缠了两个晚上,她即使是再善解人意,还是应该要恐慌的。
披着斗篷,奈落在庭院中唉声叹气装模作样地踱了一会儿步,似是犹犹豫豫地往人见阴刀房门前走去,站了不久,抬手想敲门,又顿住,咬了咬唇,放下手,转身往回走。
意料之中,“吱呀”一声,门开了,人见阴刀散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叫住了她:“樱姬?”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晚打搅你的……”女子轻咬下唇,满脸的抱歉委屈,纤细的身子如弱柳扶风,柔弱而无依,她磕磕绊绊不知该如何开口,“我、我……”
“有什么事吗?”他并没有责怪她的扰人清梦,只是温和地安抚道,“门外风寒,先进屋来吧。”
“恩……”
人见阴刀的房间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虽布局简单,细节处却精巧尽显。
房间里的书很多,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一堆一堆的码好摆正,桌案上还亮着微弱的烛火,摊着一本书,点了香炉,袅袅的薄烟萦绕而上,营造出一些书香门第的儒雅古韵来。
“坐吧。”这样说着,人见阴刀率先理好衣服跪坐下来,一副准备谈谈的样子。
奈落见此,也只得跪坐在一边,垂下头,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城堡里,”女子静默了稍许时候,终是说道,“城堡里好像进了妖怪。”她这样说算是委婉的了。
“哦?”人见阴刀皱眉。
抿唇,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低低说道:“请多派一些守卫,我好像……被妖怪缠住了……”
男子却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沉静庄重地坐在那里,他的眼眸墨黑,眼角细长,盯着桌案上晃动不止的火光,神色有些冰冷。
半响,他开口问道:“你,很怕妖怪?”
女子怔了怔,视线微微漂移开来,仿佛想到了什么,苦笑道:“我只是个人类,我想过平静的生活……仅此而已。”
“……我知道了。”人见阴刀的声音依旧温润谦和,“我会派人去请除妖师来,再忍耐一段时间。”
对面的男子面容秀美,温雅如玉,漆黑的眼睛里揉碎了一些紫红色的光,奈落长袖下的手握紧,突然地有些气闷,她移开视线,缓慢悠长地深吸了口气,方回道:“好……”
……
第二天晚上,如约而至的美男妖怪提前侯在房间里,坐在她的椅子上摩挲端详着绣到一半的荷包,淡粉色藏金暗纹的底衬,上面绣好的花纹形状大致成形,是几朵清幽雅致的白色木兰。
奈落也不恼他的放肆,掩上门,面色淡然。
“哟~”奴良妖怪习惯性地抬手打了个招呼,“樱姬绣的荷包很漂亮。”
奈落眉梢微抬,哟,都直接叫她“樱姬”了,这家伙……
这个时候的奴良滑瓢还只是个独来独往的单行者,肆意傲然地活着,没有束缚,没有牵挂,也没有正经的落脚之处,一天到晚到处闲逛,说到底,跟个无业游民着实没什么两样。
“呵……”奈落看着他,突然轻笑,向前迈了几步,从容地站在他身边,美男侧过脸看她,晃晃手中的荷包,笑得妖孽动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真的将这一切当做一场戏来演绎了,可惜的是,她早已不能在过场之后漠然地抽身离开,不管不顾。
她终究是,变得心软了。
在戴着假面的人见阴刀将她视作人类之前,这场戏便开始了,她仔细扮演着应当属于“藤野樱姬”的一切,利用欺骗和谎言。
这场戏开始了,便不想让它结束。因为当谎言揭开后,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那破碎残忍的真相。
她要继续演下去,正是因为她心软了,才要继续演下去,不让那些人发现真相。
好在,自始至终,她只尽力欺骗了那一个人。
好在,对于眼前的这位,她尚未来得及欺骗,此时便可以,更加真实放肆一些了。
“你很闲么?”女子微微俯身,纤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她银白的眼眸依旧漂亮,却不似以往那般温和娴雅,倒是多了几分凌厉的强势,奴良滑瓢一时愕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愣愣地任她肆意挑起自己的下巴,这个容貌柔美的女子低低笑着,有种令人心颤的说不出的莫名意味,她的眼角微挑,一张温雅的脸霎时变得美艳万分,只听,她缓缓说道,“既然你这般无聊,不如……带我出去吧……”
88
88、战国5 ...
战国乱世,妖物横行,单是在人类之中就隐着不少妖鬼,而无人居住的森林或是原野里更是瘴气漫布,也成为了众多妖怪狩猎的战场,除了吸纳比自己弱小的妖怪外,偶尔也会有误入歧途的人类自动送到他们嘴巴里,美餐一顿。
五年前,藤野樱姬还是个青涩稚嫩的小少女,在父母的守护下天真单纯地快乐成长,那个年纪,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候,却因着一次意外的旅行,邂逅了她生命中意外的哀愁。
说不上幸运或是不幸,赶巧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遇到的人,也不对。
那个男子银发金瞳,相貌极为俊美,他的神情冰冷傲然微带不屑,站在她的几步远的地方随手挥刀斩断了那些丑陋恶心的妖怪,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收刀后唤了随身的小妖,继续往前走去。
藤野樱姬瘫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即便是心有余悸,她也从男子冷漠的目光中清醒地得知,他不过是嫌那几只妖怪碍眼挡路,不过是顺手救了她罢了,可就算如此,就算如此……
“杀生丸大人,等等我!”她听到他身后的那只绿色小妖这样叫道。
杀生丸……
大人……
藤野樱姬垂下头,默念着,向来纯粹的心因为这个名字泛起了些许少女的懵懂而雀跃的情怀。
是啊,她仰慕着那位大人,也从未掩饰自己的思慕,虽然未曾有过出格的举动,这样的感情还是招致了父母的责备和警示。
——因为他是妖怪啊。
人妖殊途,古今皆然,他们本就处在两个世界,也意味着她根本就没有爱上他的资格。
但藤野樱姬并不明白,她的感情是她自己的事情,没有妨碍到任何人,应该是与其他人无关的,不是吗?
五年来,她被父母幽禁在闺房中,足不出户,说是要断了她的念头。
只是她的父母并不知道,他们乖巧的女儿从来没有妄想过,人也好,妖也罢,没有缘,终成空,她只是单纯地爱着,真挚地向往着憧憬着,如此而已。
……
夜晚,人见城堡,藤野樱姬的房间。
“既然你这般无聊,不如……带我出去吧……”这个貌美绝伦的女子这样说着,奴良滑瓢却感觉得到,她并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命令,用的是上位者那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语气。
奴良愣了一下,也只是这一念之间,女子利落地转了个身,身上轻薄的睡衣却无端端地化作一件华贵绮丽的振袖和服,淡紫缎地金色镶边同色暗刻底纹,没有多余的花纹装饰,看似低调实则奢华。
她真的是,人类么?
这样想着,奴良滑瓢看到这个女子对着他嫣然一笑,她的声音清澈柔软略带凉薄,很是好听:“哦,不必奇怪。总的来说,我是个人类,只是有些异能罢了。”
哦。是么。
奴良滑瓢扭头,不予作答,只是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滑头鬼的能力本就是淡化自身的存在感,明镜止水的隐身术,所以奴良滑瓢这几天在这座城堡里进进出出的毫无压力。
没有任何顾虑,将身着华服的女子拦腰一抱,奴良轻快潇洒地依原路往城堡外飘去,门口的那几只以及路上遇见的一些守卫,丝毫不被他放在眼里,路过的时候还喜欢在人家面前晃荡几圈,简直嚣张到一定境界。
对于这个能力,奈落还是蛮有兴趣的,虽然她自己做个结界往身上一罩就无敌了,可总不如这样子简捷方便,恩,又很拉风。
于是她脸皮很厚地窝在这个虽说是已经知根知底了但也好歹只是刚见了几面的美男怀里,乐得轻松自在,顺便观摩一下美男先生是怎么发动这个能力的。其实万物同源,灵力妖力念力精神力什么的差别真的不太大,这么一路下来,奈落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当奴良妖怪抱着女子跳上围墙时,寂静了许久的神大人突然酸溜溜地Сhā了一句话【哟,奈落酱,好久不见,你都会爬墙了呐!】
“……”
奈落默然,神色平淡,不是她不想吐槽,实在是她不知道这个“爬墙”究竟意指为何。
眼看着美男揽着她轻悠悠地墙上跳了下去,奈落琢磨现状,纯洁眨眼,是呀,她,哦不,他们,是在爬墙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干嘛还要特殊强调?
思前想后,奈落还是觉得,不是她的错,只是神大人又抽了,就是这样!
闭眼,埋头,沉默,一系列动作顺畅无比,除了美男的动作突然有点僵硬外,这样的无视足够让人火大了。
【……你、你你你!】
所以说,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和这个小女子计较起来,您永远是被吃定了的那一方,何必呢~╮(╯_)╭~
……
夜晚的人见城,说不上繁华如昼,也算得上是热闹了。
小商小贩说不上多却也不少,街道上的人不至于稀稀拉拉的却也汇不成流。
夜色渐浓,倒是一些个歌舞升平的阁子楼子却是人来人往的灯红酒绿,白日里看来朴素守旧的一座小城,在刻意渲染的幽暗灯光下多了几分奢靡暧昧的气氛,狂热而盲目,遗失了理智。
奈落走在奴良滑瓢身旁,因着美男妖怪的特殊功用也不怕被人看见,逛得很淡定,这样煞是悠闲地走走停停地闲晃,很快便从热闹的中心度到较为偏僻的边缘了,人更少了,显得有些冷清。
路过一家艺馆,里面传来熟悉的琴弦拨动声,奈落听着,不由得顿了脚步。
曲子很优美,只是过于婉约细腻了,少了些她认为的三味线独有的凄怆沧桑,好在艺伎的琴艺不错,一曲下来,自有一番韵味,倒也别致。
“进去看看?”奴良轻问道。
奈落摇摇头:“不了,走吧。”
“哦。”摸摸鼻子,奴良滑瓢本就性子轻佻,能这样安安分分地陪着她闲逛,实属不易,只是这气氛啊,奴良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女子,哀叹,明明是出来闲晃的,这气氛怎么就这么沉重呜呜~
人见城虽热闹,却总少不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孤单无依,或许是日之将夕,悲风骤至,繁华的外表下,总有些蠢蠢欲动的隐忧,用不了数天,这里便会多了一座空城,而此时的这些歌舞升平的人们,也会全然化作森森白骨,在杂草横生的街道边闪着最后的一点磷光。
这浩大的苍生中竟似是全无容身之地,处处都能站稳脚跟,却又处处都无法融入,否则怎会说离开就离开,就没有一丝半毫的犹豫不舍。
——也不尽然吧。奈落脸色平静,目光淡然,她留恋的从不是哪个世界,而只是那些无法背叛也舍不得背叛的人。突然想到库洛洛说过,想要的,抢过来好了。
这种作风,也许很适合她,只是她在乎的并不只有自己的感觉,还要考虑被她抢夺的东西究竟应不应该到她身边来。
奈落踱着步子,裙摆并不窄,她的步子也不小,一来二去,便不留心地将那些女子的恭谨小心全然抛开了,走得从容潇洒而有气度,一派男子般的大家风范,看得身旁的奴良妖怪微微诧异。
“咳,那个……”奴良滑瓢终是打破了这莫名沉重的氛围,奈落转头看他,目光中还残存了一些未退的本质的冰凉,奴良咽了咽口水,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前面那家店……我们进去坐坐?”完全是征求意见的语气。
“恩。”看也没看,奈落应声,面无表情地等着他带路。耐心总有告罄的一天,即便是她也一样,这些年来不停地微笑,似乎快要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模样,自己刚刚踏出地狱的那一刻平静漠然的神情。
奴良却是松了一口气,相比而言,这样的藤野樱姬也是可以接受的,起码比较真实嘛~
这样欢乐地想着,脚步也轻快起来,奴良滑瓢抬手打招呼:“哟,猫太郎~”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过渡,下一章拉开霸气外漏的序幕……
89
89、战国6 ...
虽说如今的奴良滑瓢依旧是形单影只行走江湖,只是因着实力的差距,在一些妖怪中还是隐隐出现了以他为首的趋势,猫太郎一支便是如此。
来到人见城后,奴良会经常性地光顾这家还不错的店面,与之暗中也形成了一层不需言说的保护关系。
“奴良大人,您来啦!”掀开帘布走出的猫太郎热情相邀,憨厚地动动耳朵,他看了眼跟在奴良身边的女子,一时竟辨不出她是人是妖,愣了愣,问道,“呃,不知这位小姐是……”
奈落不语,神情冷淡,波澜不惊的样子,奴良见她没有丝毫引见之意便也只好作罢,摆摆手岔开了话题:“先进去,上些酒菜吧。”
“啊,是。”能经营着这间妖怪酒馆不出什么风波,猫太郎也是极善察言观色的,“奴良大人坐这边吧,今晚客人也不多,有些冷清了。”
“哪里,清净也好。”奴良笑道,“樱姬,这里的酒酿得甚是不错,尝尝看吧。”说罢,坐下,拿过注满的酒碟,先饮了一茬。
奈落对这店中霎时间鸦雀无声的气氛恍若未觉,只是稍稍顿了顿,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摇头叹道:“我不胜酒力,半杯即可。”
这化猫屋一向为城中众妖所称道,素来是宾客如云的,尤其在白天,这里不仅会招待各路妖怪,一些不知情的人类也会偶入,比如说秋梅丫头就曾经来过,啊忘说了,这娃昨个儿刚刚被奈落遣去照看藤野夫妇,还眼泪汪汪一步三回头的不愿离开。
而此时,店里的客人比起以往要清少得多,在这平和日子里也实属难得了。
这个时代的化猫屋尚未设隔间,大大小小的桌子均是摆放在这一处大屋里,奴良这边算作一桌,隔着一条窄道,另几桌上零零散散坐了几只常来光顾的猫妖,再有一大桌便是邻着的六七个着了城中守卫衣物的妖怪。
自这两位大人物进来后,本就不甚吵闹的客店又寂静了许多,尤其是那几个形似人类还看不出本体的守卫妖怪,更是直勾勾盯着身着华服的奈落,眼带疑虑,直至两人落座也没有转移目光。待奴良滑瓢递酒给她称了声“樱姬”后,均是倒吸一口凉气,顿时都噤了声。
“樱、樱姬大人……”其中一个守卫最先反应过来,仍是跪着,哆哆嗦嗦直起身,叩头,手指伏地行大礼,剩下的几只闻言也猛地惊醒,匆忙朝向女子的位置叩头行礼。
奈落也不诧异,只是轻抿了一口酒,淡淡问道:“你们是少主城堡里的守卫吧。”
“是、是的!”率先行礼的那个恭敬答道,他的头几乎要抵到地板上,极为畏惧的样子。
奈落眼睛闪了闪,放下酒杯,慢慢摩挲着杯壁,原本光滑无纹的酒杯上竟随着手指游移现出复杂诡异的饕餮纹路,奴良滑瓢怔怔看着变化的酒杯,开始思考这个“有些异能的人类”究竟异能到何种程度。
“你们……”奈落垂着眼睛,声音平淡,却有一股凝重的威压犹自缓缓弥漫开来,她敲了敲杯壁,问道,“你们,很怕我么?”
“没、没有!”这些守卫本就低着头,听闻此言更是齐刷刷地将头叩在地板上,之前答话的那个也抑制不住地流下了冷汗,战战兢兢地回道,“只是、只是少主曾叮嘱过……”
少主究竟叮嘱过什么,那个妖怪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不说奈落大致也猜得到,无非是些震慑性的命令,无非是,想要保护“藤野樱姬”这个“人类”罢了。
人见阴刀他,究竟是何种想法,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好了,都起来吧。”薄凉淡漠的嗓音,隐约有些雍容优雅的意味透露出来,奈落不再看他们,挥手道,“回到你们的座位上去,毋需在意我。”
互相交换了眼神,几个守卫回道:“是!”回到座位上也不敢太放肆,正襟危坐的,很是没趣。
饭菜上得很快,只过了稍许功夫,便陆陆续续地上齐了。都是些简单的特色小吃,食材并不珍奇,但是摆在一起,五颜六色的,倒也喜人。
出门在外,奈落也不矜持,朝奴良妖怪点点头,随手拿起筷子夹了些菜,默默吃了开来,见她没有其他任何表示,奴良滑瓢也只好耸耸肩跟着开吃了。
这边厢吃得温雅静默,那边厢沉寂了一阵也渐渐活跃起来。
城中守卫难得出来一趟,都是放开了肚皮豪饮,清酒不清,饮多了就算不会醉也壮了这些守卫们的胆子,慢慢淡忘了对“藤野樱姬”的畏惧,本来嘛,藤野樱姬只是个人类,没有大妖怪令人敬畏的气息,也激不起他们本能的恐惧,只是出于他们少主的命令,才不得不为此。
喝多了,声音也大了,一群人聚在一起灌酒划拳,吆五喝六的,确实蛮热闹的。
似乎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好,奴良滑瓢在吃饭间愣是憋住了,一句话也没说,待他放下筷子,奈落还在慢悠悠地吃着,不急不缓好似闲庭信步一般——可是身为一个女子,难道乃不觉得吃这么多很丢脸吗?
——好吧,她似乎毫无所察,奴良美男更是没有这样的意识,只是端起脸来瞅着女子低垂的头发呆。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种人,虽然沉默低调,虽然冰冷漠然,但和她在一起的话,即使是干坐着,也不会觉得无聊。
这样看了许久,那边厢一桌守卫的酒局已然达到了巅峰,胡灌蛮灌的各自都有些眩晕迷醉,奈落这厮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依旧是优雅淡漠地吃着饭菜,对于对面那个目光灼灼的美男忽略得可以。
“喂,樱姬……”奴良滑瓢似乎想起了什么,叫她。
女子抬头看他,目色沉静,无波无澜。
“我说……”他犹豫了一下,皱眉,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语气深沉地说道,“人见城最近很不平静。”
看来,是要谈到重点了,奈落了然,放下筷子,做出一副专心倾听的样子,只是她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依然让奴良颤颤地磕了一下:“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咳……”忽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奴良清了清嗓子,他微微低头抬眼注视着她,金色的眸子狭长而波光温柔,这般的眼神认真而专注,他放低了声音,言语正经地说道,“我希望你能跟我走。”
说真的,这样的语气和神情无疑会令几乎所有女子心智迷失,心神恍惚,不知不觉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我擦美男计!落落你挺住不要被这货妖孽给迷惑了!】
奈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听他这般的表白后,只是淡淡反问道:“为什么。”她看着对面的美男妖怪,语气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樱姬,我……”
打断了他的话,女子略显苍白的脸虽美艳魅惑却是有些无法忽视的漠然残忍:“我快要成亲了,你不知道么。”顿了顿,她语气平静地冰冷说道,“阴刀对我很好。所以说,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奴良妖怪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他反手捞过酒壶,倒了满碟端起来饮尽。
这边桌的气氛有些凝滞了,那边守卫的一桌却依然欢快热闹得很。
一个容貌神情有些僵硬而狂热的守卫摇晃着站起身,双手握着一杯酒往奈落这桌走来跪坐好,他的声音偏尖,僵直的颈项煞是诡异,大着舌头磕磕绊绊地祝酒道:“樱、樱姬大人,小、小的敬您一杯!”说罢,也不看女子的反应自顾自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抬起头来,似是忘却了惊惧一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目光神色越发的迷离混沌起来,“樱姬大人不愧、不愧为第、第一美女!哪怕、哪怕在我们众妖里也找不出……嗝……找不出樱姬大人这般出众的容貌……哈,不瞒你说樱姬大人,我们兄弟几个是少主城堡中……”
这个守卫絮絮叨叨地说着,余下的那些却是依然拱在一起饮得开怀,尚未发觉离开酒桌的这只。也罢,就算看到了,也是迷迷糊糊的想不出什么不妥来。
守卫的嘴巴张张合合,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难得的是奈落竟没有丝毫厌烦的神色,只是沉静地听着,不发一言,如此而来,奴良滑瓢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耐心等着。
总觉得现在的局面异常紧绷,似是一触即发的。
奴良滑瓢抖了抖,这种莫名的冷意让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凑到他们面前的这个守卫,只是一会儿,便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果不其然,过了不久这个看起来甚是话唠的守卫说出来的内容越加隐秘。
“樱姬大人,小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千万千万别说出去……”守卫蜡黄的脸阴了下来,环顾了下四周,他的声音轻悄,抬起一只颤巍巍的手做出半喇叭状放在嘴边,只听他说,“其实,少主大人不是人类,他和我们一样是妖怪……”
……
“樱姬这是在绣荷包吗?”那个男子有一头海藻般的微卷长发,面容秀气文雅,他轻轻地笑着,沐着淡金色的阳光,显得极为温柔。
“恩。”她点头,也微笑,和他是如出一般温柔雅致——他们总能默契地以同样的面孔来欺瞒对方。
其实荷包绣好后,本来是打算送给他的,咳,或是秋梅丫头……呵,她总不会坦诚地说就是为了送给他。
只是后来阴差阳错的,竟答应要把它给了美男妖怪。
不过是个荷包罢了……
在化猫屋里,室内的气氛瞬间凝滞阴郁下来。
“其实,少主大人不是人类,他和我们一样是妖怪……和我们一样是妖怪……和我们一样是妖怪……”那个守卫仿佛魔障了一般,只是麻木地重复着这句话,且一声比一声大。他脖颈后的丝线若隐若现,诡异的一抽一抽。
守卫那桌变得鸦雀无声,各自的眼中均是溢满了恐慌,举着的酒杯酒壶摔倒了地上也毫无所知。
奴良滑瓢睁大了眼睛,这样的变故确实出乎意料,饶是见多识广,也一时无法反应。
场面有些控制不住。
“……不要说了。”娇弱细软的声音打断了守卫的机械重复,只见那个身着华服容貌倾世的女子面色苍白如纸,纤细瘦弱的躯体瘫向一边,以手臂勉强撑着,她漂亮微挑的眼眸中泛起泪花,顺着脸颊滴落到地板上,发出低弱的“啪嗒啪嗒”的心碎的声音。
“樱姬……”奴良滑瓢轻唤了一声,他此时尚未搞懂藤野樱姬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情绪表现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女子颤抖着站起身,急促地往门外小跑而去,仿佛是在逃避着什么。没有多想,奴良站起身,跟了出去,徒留一室惊慌失措的城堡守卫和讶异无比的路人们。
……
蛛丝。
傀儡。
阴谋。
她其实都看得到。
人见阴刀他所做的,她都看得到。
而她现在现在做的,也只是他想要看到的。
懦弱,恐惧,逃避,这便是他要的反应吧。
照这个情形看来,难道人见阴刀以为她喜欢奴良妖怪——既然都是妖怪,还不如嫁给自己喜欢的——莫不是他这样认为?
不太可能吧……
不论怎样,终究是,在人见城安稳消逝的前夜,在人见城即将瘴气漫布的时候,人见阴刀他,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在把藤野樱姬这个女子往外推去,以一种毫不留情的残酷方式。
“樱姬,樱姬!”奴良妖怪追了出来,却见方才还柔弱不堪的女子已然淡漠冰冷地站在那边,神色平静,奴良停下来,皱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子转头看他,细细端详着,忽然的唇角一挑,周身的气质哗然一变,端得是媚眼如丝,笑靥情长,然而这般的惊艳也只是短短一瞬,下一刻,奈落抬手,捉起他漂亮的下巴,明明没有他高,却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一字一顿说道:“和我一起么?不过这次是,你跟我走。”
……
昏黄落寞的烛火瑟瑟晃动着,房间里,男子跪坐着,周身的气息肆虐却压抑,暗红的眸子越发的幽深,简直要阴沉到了土里,他的右手中握着一只木制傀儡,闭上眼睛,手指微动间,傀儡被捏碎,摔落在地板上。
化猫屋中那只大放厥词的守卫张大了嘴巴,随之背后一抽,倒地,消弭了气息。
另一处房间里,绣到一半的荷包静静躺在桌案上,淡淡的藏金粉色很美,一朵白色的木兰孤零零地开在上面,好像是,尚未绽放便要枯萎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悲剧了,于是集体悲剧了……
于是看到了么,下章开始剧情地点会发生变化……
吾名奈落(综漫) 战国7
夜晚,森林深处,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徐徐游移着,不急不缓的姿态没有丝毫霸道却纯粹厚重至极,触及之处所有的草木残花尽数化作一片浓稠的雾滴,沉甸甸的悬在空气中,粘腻而压抑。
从远处看,却是看不出什么异象的,一旦走近,便只见被浓雾掩住的灰蒙蒙的一片,在那无法捉摸的浓雾中心处,异常强大的气息若隐若现,吸引着它们魔障了一般不顾危险地往那里踏去。
弯月低低垂下,暗金的月色染上幽蓝的光,几丝薄云被扯了去挂在月梢,稍稍抹淡了这般幽异诡谲的夜色。夜空很低,仿佛就要压到脑袋一般,笼罩着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压抑。
森林这处,浩浩荡荡的声势,一时间天地都为之震颤,数不出有多少妖物寻着这股气息找来,或魁梧庞大,或矮小阴险,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妖物奔着同一个方向寻来,浓雾掩住了它们的身影,黑暗中只能辨认出大致的轮廓,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影影绰绰的模糊不清,反倒更令人心惊。
倘若在森林上方俯视,就会察觉到这片浓雾掩盖的区域竟是满满的一个圆,邪恶阴冷的妖气从圆内边缘处源源不断地聚集而来,而在这个区域结界之外,却是一如往常的安谧祥和,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如此明显的怪异。
而此时,在那圆圈的中心处,一座古朴庄严的院落沉寂地坐落在那里,繁杂的树枝掩映着,全然由木石构成的建筑古香古色,层层相套,宛如宫殿般浩大而壮观的规模。
奴良滑瓢怔怔地看着造成这一切的那个女子,她负手立着,微眯起眼睛,极为悠闲惬意,仿佛对那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的骇人妖气毫无所觉。奴良滑瓢“嘶”了一声,突然间有些头痛的感觉,天,她召唤来如此多的妖怪鬼物,究竟是意欲何为啊?
扭头看了看四周,妖气浓厚到几乎要实体化了,不过数百米处,第一批妖怪往这边奔来——奴良滑瓢干笑,哈,他行走四方多年,尚未见过这般盛大的阵势呢,呵,这个女人简直是……太乱来了!
“不必担心。”正当奴良皱眉苦思对策时,这个在他看来没心没肺的女子骤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张美丽倾城的脸上化开了漠然冰冷,也敛去了妩媚和艳丽,露出许久以来未曾恢复的情绪,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发顶,目色温柔,“乖,放松,没事的。”
“……”默然,他再次被轻薄了啊。
奴良终是无奈地弯起唇,沉下心来——本就是,他多虑了吧。大不了,打不过便跑呗,说到这个本事,全天下也没人能够超越他的。
可他竟是从未看清过这个女人,她可以冷漠可以妖冶更可以柔情似水体贴入微,也许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哪一种才是真实的情绪,又或许,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心之所至,即兴使然罢了。
来不及多想,一群群的妖物已从四周包围过来,垂涎地盯着它们嗅到的美味,狰狞贪婪的面孔伴着肆狂的吼叫声,这些虚妄可憎的面目与陪伴着她置身于地狱中的那些,有种本质的相似,只是比起那些来,还要更加丑陋。
五颜六色的妖气扭曲拥挤着弥漫在视野里,奈落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嘛,真是碍眼。她垂下头,将眼神掩在阴影下,真想啊,把它们全部,全部杀光呀……
也许在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些不可言喻的疯狂。
奈落低着头,呵呵一笑,无尽的寒意蔓延开来,空气仿佛要凝结了一般,连带着那些狂妄的嘶吼声都浅了下来,也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那些反应过来的面目不一的妖物们恼羞成怒地朝着她的方向直冲来,叫嚣着要将这个耍弄它们的人类女子撕成碎片!
可是,倘若没有足够的实力,真的会有人愚蠢地去触犯它们么,能够单凭气势便震慑住它们的人,真的是能够去招惹的么——可惜的是,大多的妖怪都是些理智不全的蠢笨之物,这比单靠本能和直觉行事,还要危险得多。而残余的那么一两只懂得怀疑谨慎的精英,也都在精神辐射的作用下昏了头脑。
奈落伸出手掌,一把沉黑色的刀躺在掌心,刀身兴奋地颤动着,轻鸣出声。
“血刃,血刃呐……你果然是喜爱杀人的么……”奈落举起刀,一刀划过,打头冲来的几只妖怪还没来得及哀嚎便消散了,她不赞同地摇摇头,低叹道,“真糟糕,其实我并不喜欢杀人呢,不喜欢……”
这样说着,女子一对银白的眸子却是越发地亮起来,隐隐的血色一闪而过,她利落地挥刀,手起刀落,简洁明快,没有丝毫多余动作。
“啊呀呀,全是些杂碎呢~”
奈落感叹一声,纵身跳入这群妖物鬼怪中,肆无忌惮地挥刀收割,转眼间便清出了一大片空白的区域,视野中也清净了不少。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血刃真的是最好的杀人利器了,你看,物理攻击全然免疫,顶级禁忌魔法加持,砍人附带流血扩散回弹效果,又能智能清理现场,真真是好用得很呐!不仅便利高效,乖巧懂事,其真人版还是只养眼养心的傲娇美男,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物品!
砍着砍着,奈落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她的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本就是见见血发泄发泄,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唔唔,还是正事要紧。
瞥了一眼抱着双臂,靠着树干,优哉游哉的奴良滑瓢,奈落扭头,得!神大人你说对了,本座果然又养了个小白脸!
刀面黑得发亮,砍了这么多妖怪,却滴血未沾,奈落收刀,自在地理理衣服,唇启:“不许动。”
方才还疯了一样朝着她攻击的妖物们齐齐停下,保持着前一个姿势,僵在原地。
对于这个女子的异能程度有过领教的奴良淡定地看了看四周,也没什么惊讶的意思,倒是露出了一个“早这样不就好了,至于那么麻烦吗”的表情,似乎是对她的拖沓,有些嫌弃啊。
啊啊,捂脸!她果然又养了一个小白脸啊!奈落感叹着,逸逸然从众多妖怪的包围中走了出来,明明历经了这般大规模的杀戮,淡紫镶金的裙裾上依旧是干净雅致的很,如同她唇边的那抹笑意,温柔宽和,没有一丝嗜血的颜色。
待走出妖怪圈后,奈落挥挥手,解除了禁令,却只见这群妖怪不约而同地移转了攻击对象,互相打了起来。
“喂喂,”奴良滑瓢的声音懒懒的,似乎有些犯困,“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恩?看不出么?”奈落也选了一棵树倚着,“我被阴刀少爷赶出来了,如今已然无家可归啊~”声音中似是有那么点委屈,她随手指了指对面那座一幢套一幢的庄院——那是她方才以这片枯败的森林山石化成的,“所以我们今后住这里。”
“我们啊……”若有所思地念着这个词,奴良滑瓢弯弯唇,“啊,然后,”抬起下巴指向那些正在相亲相爱的妖怪们,奴良问道,“它们在干嘛?”
“恩……”奈落也看得挺无聊,打了个呵欠,“选几个实力不错的下人啊~房子太大,要有人收拾整理。”就像蛊术一样,活到最后的,才是有价值的。
“哦……”
“……”
“……”
一问一答的,时间过得倒也快,大批大批相爱相杀的妖怪渐渐减少,不多工夫,便只剩下百只不到,细细看来,甚至有些熟面孔,想来是奴良组的雏形已初具规模了。
“够了。”奈落开口,不咸不淡的语气令它们胆寒,“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听命。”
“是!”没有丝毫犹豫,这种压倒性的实力胜过一切,在妖怪的世界里永远是强者为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小心思全都失去了效用。
“呐,它们交给你了,”奈落往庄院里走去,冲奴良滑瓢摆摆手,“我困了。”
眉心抖了抖,看出奈落摆明要做甩手掌柜的奴良无力点头:“知道了~”
他脸上散漫的神情在奈落迈进大门时全数撤下,本就有着百鬼之首的潜质,此时的奴良敛了眉眼,严肃且压迫力十足。
滑头鬼是映于镜中之花,浮于水中之月,可以如明镜止水般淡化自身的气息,另旁人不自觉地忽略他的存在,而他的实力也是无可挑剔的。
此时,存留下的众多妖怪见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全身弥漫的大妖怪气息更是极具震慑性的,使得这些畏惧未消的妖怪们心中又多生了几分寒意,颤颤巍巍地俯首听命。
奴良看着眼前的妖怪们,隐约有种预感,他云游四方的清闲生活,怕是要就此葬送了,心中虽遗憾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肃穆,罢了罢了,也许这样也会不错。慢慢地,奴良滑瓢勾起唇角,俊美的面容越发的艳丽邪魅,他的声音中有些许嘲弄意味:“呵,是个妖怪就别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太难看了!”
听闻此言,有些妖怪面上不忿,有些妖怪却是一点点平息了颤抖,渐渐沉静下来。
暗自在心中记下了它们各自的反应,奴良道:“今夜就此歇息吧。”他不顾俯身在地上的众妖,独自往庄院里走去,低缓沉稳的声音坚定毅然,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跟随,“明日起,抛弃你们的过往,臣服于我。跟在我的身后……百鬼夜行吧!”
……
于是,被人见阴刀推开的奈落留在了这座庄院里,平平淡淡地过着日子,偶尔和一些蛮可爱的妖怪们斗斗趣,倒也惬意悠然得紧。
这个妖怪组织也在接纳着一些新鲜血液,慢慢发展壮大着,还以奴良滑瓢的姓氏命了名——奴良组。
啊,这个名字真是太直白了,简直内涵全无~╮(╯_)╭
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的奈落懒懒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语,她最近越发的像个老人似的了,一天到晚眯着眼睛打瞌睡晒太阳,还喜欢抓几个小妖怪絮絮叨叨聊天喝茶嗑瓜子,等别人问她问题时却懒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于是就这么悠悠闲闲地过了好些天,有那么一天奈落一觉醒来,突然意识到,啊,时不我待,她还是去做任务打怪升级赚能力吧。
吾名奈落(综漫) 棋魂综世——千年游魂 战国8
古铜色的香炉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明明是安神放松的味道,却令她莫名的眩晕。
袅袅娜娜的烟雾似梦似幻,朦胧之间恍若隔世,五感心神均有些错乱无秩。
奈落反射性地扣起手掌,猛地睁开眼睛,闯入眼帘的锦帐似曾相识,清清爽爽的水色帘帐闲致优雅地垂下,她愣了片刻——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奴良组庄院。
“小姐,你醒啦?”一个丫鬟装束的女孩站在床边,鹅黄的衣服衬得她的小脸雪嫩娇俏,尤带两抹淡色的酡红。
“你是谁……”突然地有点迷乱,奈落很少会不加思索地问这样的问题。
女孩一怔,随即笑道:“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我是梨香呀。”
梨香?
梨香是谁……她似乎记不清了……梨香她,原来是这个模样么?
奈落坐起身来,平静地点头,由小丫鬟帮扶着梳洗完毕,换上一套易于行动的轻便和服,随即,那梨香丫头取来架在书桌墙边的一把剑,双手奉着给她。
动作一顿,奈落接过剑,轻抚剑身,还未想起什么却感受到体内血刃不满的轻鸣,笑了笑,握着剑柄踏出房门晨练。
清晨的庭院甚是干净清新,奈落单手持剑,一招一式简结明快,没有什么杀气,却硬生生地令人冒出敬畏的寒意来,梨香站在一边睁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开来——嘛,简单来说,这就是气场呀气场呀。
“好!”有人抚掌,慢慢走近,伴着点点晨光映进瞳孔里——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他大笑,很自豪,“千代的剑术又有突破了!”
奈落收剑,抿唇,却是没有回话,梨香丫头也回过神来,笑着行礼:“老爷。”
“……”
奈落张了张嘴,犹如骨鲠在喉,终于,她微微翘起唇角,垂眸轻唤到,“……爹。”
“恩。”她爹点点头,顺手接过她的剑,“我们源氏的剑术虽延续传统,力求精简,但由女子用来也可在关节处略加变化,以补足力道欠缺之憾。你且细细看来。”
说罢,男人摆开姿势示范,一展一收,舞得虎虎生风,甚为认真,还附带着简略的讲解。
只是他的女儿辜负了这一番心意,虽是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却呆滞空洞得很。
这个人,她方才居然认不出……
奈落眼睛微酸,她竟然,竟然连生身父母的记忆都模糊了。难道在最初的这一世里,只充杂了关于那个男人的无用的记忆么?简直好笑……所有的这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竟抵不过一个最终将她伤到心骨具蚀的不知所谓的男人!
“呵……呵呵……”
奈落笑得很轻,一手遮住脸,看不见表情,好在她爹在认真演示着,丫鬟梨香也在崇拜地看着自家老爷,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异象。
好像很久没哭了,算算上一次流泪莫不是同敦贺莲演对手戏的时候?
——可是她不孝啊……
她爹收剑,呼出一口气,奈落也好歹将情绪敛得差不多,微笑着,声音里带上她数得过来的娇嗔:“爹,您这剑术里果真大有精妙~”
“哈哈,”将剑递给站在一旁的秋梅,“千儿你好好参详,定会大有所成。”
“是是,女儿谨遵爹爹的教诲!”
她爹摆摆手,笑道:“没外人在也就罢了,要不你这称呼也该正式一些。”
“知道啦,”摇着她爹的胳膊晃啊晃的,“父、亲、大人~”
男人淡笑未语,青丝中夹杂着银发,显得有些苍老。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她面容姣好,眼尾上刻了浅浅的皱纹。
“娘……”
点点女儿的额头,她娘轻叱道:“都多大了,还跟你爹撒娇!”虽是这样说着,面上仍是笑意盎然,理所当然的宠溺,“今天你表哥要过来,早些收拾好,随他出去逛逛吧。”
表哥?
她有表哥么?
“丫头怎么傻了!”她娘敲敲她的脑袋,有些暧昧地笑道,“你莲表哥可是一直挂念着你呢。”
“莲,表哥?”
神色微凛,奈落察觉到了什么,朝四周望了望,骤然间,周围清晰明朗的景色有些模糊不清了,恍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有碎片剥离开来的声音。
“哈哈,是呀,我和你娘先去用早饭。”
说罢,她爹携着她娘,挥挥手转身往回走去,竹枝园林中奇异都横生出一些薄雾来,不出几步,他们的背影便消失了。
“爹……娘!”
奈落慌乱地伸出手,什么也没抓到。梨香依旧笑盈盈的:“小姐,我把剑送回去,你先去用早饭吧。”不待她回答,小丫头便捧着剑乐颠颠转回房间。
雾越来越浓,梨香的身影眨眼消逝,她的房间也似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慢慢淡去徒留一片空地。
奈落握了握拳头,身上轻便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做了一套华贵淡雅的振袖,湖绿的下摆长长地在地上曳出一个漂亮的扇形,莲白暗纹绣色清贵雅致,她的发上缠了几只玉色头饰,腕上戴了两只泛着悠然古韵的翠色玉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闭起眼睛,脸上清清淡淡的,奈落抬眸往前走去,白茫茫的四周突然地变作一处厅堂,一个黑发男人着了一身灰黑的和服,他的头发向后束起,露出额心的那枚极好看的痣,他有一双温柔的棕黑色眼眸。
只消愣了一下,奈落微微低下头,走了过去。
“千代。”男子温存地唤着她的名字,笑意缱绻而柔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敦贺君。”
他将手掌放到她的发顶,轻揉,有些苦涩地笑道:“要叫表哥,说了多少遍了……”
“是,莲,表哥。”
“乖……”男人笑道。她发上的重量渐渐变轻,抬头一看,眼前的人早已不知所踪,这处厅堂也再度化作雾气迷蒙,又渐渐地凝做一整条古旧街道。
她正站在一座教堂门口,罕见的破败灰暗,大门敞开,她看得到里面的人影——黑色的十字肆无忌惮地占据了光洁的额头,阳光透过天窗破碎的洒在他的身上,笼了一片优雅浓重的黑暗,男人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头,意味深沉地微笑,就在她迈步走过去的时候,他却不期垂下眼眸,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外的某处。
转头看去,一个金发碧眸的青年站在那里咧嘴笑开,随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朝她跑来,捉住她的手,眼睛里盈满星星点点的灿烂:“我终于找到你了,小奈!”
抬起手来,摸摸他顺滑的短发,奈落柔和地弯起唇:“恩。”
青年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她却听不清了,他的情绪喜悦兴奋而不安,紧紧握着她的手,毫不放松。
不久,奈落放下手,面前的人已然消失在迷雾中,她顺着街道往前走去,有一些商贩渐渐出现,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了起来。
“锦黎!”有人从街边的阁子里探出头来,“快看!那不是锦黎吗!”
“我们回家。”清冷的声音传来,她的身旁走着一个青年男子,佩着双刀,系着白色长围巾,紫发微卷垂在肩膀,他转身认真地看着她,眼睛澄澈干净,“千代,回家吧。”
“……小一。”
男子冰冷英俊的面容松动了一下,唇角弯起小小的弧度,他执拗地说着:“我们回家吧,千代。”
她也想,回家啊。
可是走到这里,她的去留早已不是任何人能决定的了,即使是神大人,也不能。
她必须走到底,才能回家啊。
手指微动,似是想要抓住再次消散在空气中的这个人。奈落抿唇,淡淡瞥了一眼瑟缩在角落的女孩,不再理她。
楼阁消失,街道的尽头站着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温雅的面容有些病弱,他看着她慢慢走近,抬起她的手腕,笑了:“你戴上它们了。”
奈落一怔,甚至来不及回答什么,男人便消失在视野中。一个女孩欢快地跑了过来,笑嘻嘻地报告道:“组长,我又学会了一道好吃的菜哦~”
“是么。”微笑着给她鼓励,奈落点点头,“加油呐。”
“嗨~!”女孩的声音中气十足,朝街旁的一座餐馆里奔去。
莞尔一笑,奈落刚要迈步,手却被握住,回头撞上一对棕色的眸,男人摘下了眼镜,眉目俊美凌厉锐气十足:“奈落,回来了。”
转身抱住他的腰,她微笑:“很快就回来。”
“好……”
松开手臂,看着眼前的男人淡笑着消散,即便知道这只是个幻境,依旧有种无力苍凉的感觉。
“够了。”她低下头,语气平淡。
恍然间,有无数身影闪过,不论是异色双瞳的男人,还是深绿短发的少年,最终全然地化作虚无,整个世界都在崩裂,像玻璃碎片般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堆在她的脚旁。
伴着雾气的微光,碎片里映出些许熟悉的面孔。
奈落敛眉,重复道:“我说,够了。”
【千代。】白衣男人有些委屈地出现,从身后揽住她,第一次叫了她的这个名字,声音轻轻浅浅的,听起来意外的舒服【人家……人家只是希望你能高兴嘛……】男人嘟囔着,显得有些孩子气。
“……谢谢。”奈落默然半晌,如是说。
【呐,今天是你的生辰~生辰快乐!】
“我知道。”轻叹着,抬手回抱他,“所以我说,谢谢……”
其实她最初的期望不过是那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后来将它,彻底失去了。
倘若终是得不到,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拥有,打破虚幻,剥了梦境的外壳,□的真相总是再残忍不过了,期待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疼。
但有过总是比不曾拥有要好的吧,奈落想,终归是要好一些的,起码她拥有过。所以,还是要谢谢。
【呐呐,奈落桑想那么多作甚用,不如同本大人共结连理罢,也算是双宿双栖了~】~(≧▽≦)/~啦啦啦~
“……”默默推开他,奈落抬起一只手指向远方,“我记得以前说过,请不要说些明知不可能的话。”
【嘤嘤嘤嘤嘤,你果然是嫌弃我……】
“……”您说,她还能说些什么。
……
奈落睁开眼,仍旧是在奴良组的庄园中,天光微亮。
想了想,起身整理了一番,她留书一封便消失在原地。
这次真的该去做任务了。
因为有些人在等着她回去。她好像,也有些想念了。
阳光星星点点地从树叶的间隙中洒落下来,靠坐在树干边的男人眼睛微阖,他的头稍稍偏向一边,看起来似是在睡觉一般,长长的银发垂到草地上缠绕缱绻着, 慵懒而安详的姿态淡化了周身的冷冽寒凉,男人有着尖尖的耳朵,脸侧爬上道道好看的红色妖纹,他微皱着眉,雪白一片的和服上染了片片暗红的血迹。他伤得很重。 奈落停在那里,距他几十米的地方,从密密匝匝繁茂的树林间看着那人纹丝不动的身影。 其实吧,走了这些个世界,剧情君什么的对她来说早已是浮云一片,谁知道…… 一身湖绿色的中原古纱裙飘渺清幽,衬得女子纤细的身影更显婀娜,奈落默默捂面,有些娇弱柔美的感觉——哦哦,那个受伤的俊美妖怪,不就是她蓦然回首的杀生丸殿下么?不就是传说中藤野樱姬小姑娘暗恋五年的杀生丸殿下么?不就是那冥道残月破的完成者和临时主人的杀生丸殿下么?真是美妙的缘分呐,这真是令人愉悦的缘分啊哈哈~ 奈落漫步走了过去,身姿轻柔,如弱柳扶风般惹人怜爱——她消停了一段时日,最近心情还不错,于是又开始装了- = 离他很近了,二十米,十米,九米,八米……很快,奈落站在男人面前,见他仍旧没什么动静,便蹲□来放肆地端详着人家清冷英俊的睡容。 瞧,这眉,这眼,这完美的侧脸,这白嫩细腻的柔滑肌肤啊啊啊捂脸! 奈落微笑着,抬起手来,苍白到有些透明的指尖触上男人薄凉的唇,看看——很好,他没醒。 于是奈落又笑了,点点人家的唇,又来来回回狠狠摸了好几把,再看看,依旧没醒,人家甚至淡定到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哦,懂了!看来是昏过去了,他昏过去了呢~(≧▽≦)/~ 【……为毛本大人会觉得你异常欢乐啊?】 点点头,奈落笑弯了眼睛,把昏倒在树边的杀生丸殿下扶起来,一面感叹着啊啊不愧是美人连晕倒了都这么帅这么有型,一面又将其一把甩到肩膀上跟扛麻袋似的,乐颠颠地往附近的小河飘去。 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惠风和煦。 树林里的光线大多被枝叶挡住,而河边却是亮堂堂的,涌动的水流荡漾着粼粼金光,很阳光灿烂的日子。 时值盛夏,正是天地间生机最浓的时节,更是让人无端端地觉得心情不错。 奈落把肩上意识全无的男人放下,掬了两捧水净手,转过身来检查他的伤势。 呼吸均匀却虚弱,和服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凝作暗红一片,他的一条手臂怕是在不久前便失掉了,这次受伤,想必是历经了与犬夜叉一战被风之伤重创,才会如此昏迷不醒,呵,倒是便宜了她。 随着“呲啦”一声,奈落扯开被血浸污的和服,他的伤口很深,连流血都尚未完全止住,皮肉外翻,狰狞着极尽可怖。 杀生丸一直皱着眉,突然睫毛颤了颤,有些苏醒的预兆,奈落面色不动,开口助眠道:“睡吧。”见他再度放松了身体,这才提手覆上伤患处,为他治愈了伤口。 治好伤后,奈落闲了,所谓“饱暖生□,饥寒起盗心”,清闲了,舒坦了,心情好了,自然而然就会想一些其他的东西。 银发金眸,清冷高贵,这样的一位大妖怪正躺在她面前,华贵精美的和服有些凌乱,被她扛着折腾了一番衣服也变得松松垮垮的,风刃划开之处似乎可以看得到里面已然痊愈的白皙肌肤,半露不露的很是勾搭人。 衣服脏了喂……奈落想着,眼睛一亮,忽然勾起一边的唇角,她瞥了一眼清冽干净的河水,优雅地温婉高贵地嘿嘿地笑出声来。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在奈落伸出手指灵巧地解开这位妖怪殿下的腰带时,惊恐出声的却是神大人,那不掺任何虚假的慌乱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被如此非礼的人是他。 “如您所见,脱衣服啊~”奈落不动声色地说着,唇边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衣服脏了,换一套嘛~” 【……不、不要……不要啊啊!】神大人激动地孜孜劝诫着【落落诶,男女授受不亲呐!不可逾矩而行啊!女孩子家家的万不能做这种出格的事啊落落!你是如此美好纯洁善良天真(?),一定能明白我的话是不?是不?来来来,拿开你罪恶的小手,还这位,呃,美人儿一个清白之躯吧!若是你心有不甘,大不了……】说到这里,语气中竟有些令人别扭异常的扭捏【大不了,下次、下次本大人的衣服让你脱嘛~落落桑~】 一阵寒意,奈落手一抖,默了,她确定神大人最近定是看了些什么不可想象的恶心的东西。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哦呵,是的呀,在这个世界,她还是尚未出嫁的藤野樱姬小姐,总得对这个身份负责不是? 于是,奈落这样想着,霎时间便换了一副表情,她柔和了神色,微微笑着,温柔得简直可以掐出水来,她一手掩唇,温和地说道:“哦呵呵~瞧您说到哪里去了……”一阵白光闪过,毫无意识的被脱得香肩半露的妖怪殿下大人转眼间便变成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犬,奈落弯着唇,一副温雅秀丽的样子,她柔弱地笑笑,“樱姬我尚在闺阁,怎会做出无礼之事,您过虑了。” 言毕,她抱着小犬轻轻跪坐在河边,撩起清水温温柔柔地为之清洗着。暖风拂过,撩起她微卷的长发,女子垂下眼帘羞涩一笑,宛如娇花一般,有些娇美,又有些可人的贤惠婉约,当真是个绝无二话的柔弱好女子啊。 ——可是落落桑,娇羞啊羞涩啊什么的柔弱啊虚弱啊什么的,真心不适合你啊内牛= = 神大人默默地在心里念叨,不语,默默闪开。 阳光很好,河水清澈见底,一湖绿衣裙的娇美女子跪坐在河边,温柔地为怀中的白色小犬洗着澡,整个场面温馨和谐。 奈落为之洗白白洗得很开心,小犬的皮毛被浸湿,贴在身上,显得有些瘦弱,耳朵耷拉着,没什么精神的乖乖样子很萌很萌——真是太适合做宠物了嗷嗷! 于是抱着这个定位,奈落更加愉悦地为之洗澡,直到听见远方传来一阵阵呼唤声:“杀生丸大人——” 嘛,今天就暂且这样吧。 将小犬放到岸上,手微动,一个穿着华贵和服的俊美妖怪便出现在面前,扶起化作人形的杀生丸殿下,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奈落倚着一棵树,手指间又捏了些温暖的灵力理着他还有些湿润的长发,等那只小妖自己找来。 只是,小妖还未来,殿下大人就有些虚弱地悠悠转醒,他皱了皱眉,继而全身一僵,尚未睁开眼睛,指甲瞬间生长毫不留情地朝奈落划去。 “嘛,不要激动。”半路拦住他凌厉的攻势,奈落握着他的手腕,温和地笑着,映着阳光竟有些令人舒服的暖意,“我救了你哦,杀生丸殿下。” 杀生丸闻言收回手,坐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恍然。 伤口不见了,衣服也干干净净的纤尘未染,若不是还有些失血过多遗留的乏力,他怕是真要把之前的那一战当做幻觉一场了。 “杀生丸大人——”邪见小妖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离这儿不远了。 杀生丸头也不转,只是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是谁。” “人类。”那个女人毫不犹豫地答道,继而笑了笑,温雅娴静的样子,“我叫,奈落。” “奈落?”杀生丸皱了皱眉,他所知道的奈落,并不是人类,而在这样的时期,名字向来被看做束缚一般的存在,几乎不可能在同一区域出现同样的两个名字。 “恩,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殿下?”她问得无辜。 “没有。”他回得冰冷。 “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邪见小妖越来越近了,他急切地寻找着自家主人。 杀生丸站起身来,拍去衣襟上沾染的草屑,往树林中看去。 “哦对了,”那个女人依旧倚着树干,娇弱温婉,她面色如常,波澜不惊,只是平静地说道,“之前看你衣服脏了,就给换了一套,顺便帮你洗了澡……” “……” 霎时间,妖气四起,席卷着一阵冰寒冷冽的杀意。 当邪见循着熟悉的妖力找来时,便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杀生丸殿下正华丽无情地挥刀斩下。 而与此同时,一个湖绿色衣裙的漂亮女人堪堪躲过杀生丸殿下的刀锋,她微笑着,眨眨眼无辜地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殿下?” ……
话说到邪见找到自家主人时,便见一湖绿长裙的女人避过殿下的攻势,施施然站在那边,无辜地眨眼浅笑:“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殿下?” 微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林间的鸟鸣伴着河水潺潺流动,阳光暖暖地甚至有些炎热地洒遍大地,本应是很和谐很安详的氛围。可邪见却觉得空气冷凝得厉害,额头沁出了冷汗,竟是一步也不敢靠前。 “杀……杀生丸大人……” 弱弱的声音唤起了他的注意,杀生丸不再看那个女人,示意邪见:“走。” 那个女人却无视了杀生丸大人难得的容忍,依旧是一副不知趣的样子,她歪了歪头,忽的轻笑出声:“哦~我明白了,原来殿下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那么请殿下放心……”这话听起来是十分郑重的,让人禁不住也将神色肃穆起来,只见她一扬手,指间化出一把清透的碧玉扇,遮住了嘴唇和下巴,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只听她拖着无良的暧昧异常的长腔说道,“我会对殿下负责的~” 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 邪见的心“咯噔”狠跳了一下,然后瞬间直直垂落沉到了泥土里,这只深绿色的皱巴巴的小妖颤抖着身体,咯吱咯吱地把脑袋转向杀生丸大人,全身的冷汗哗哗地往外冒。 他靠之啊,这个女人,难不成想送死吗?! 杀气霎时间飙升到极点,温暖的空气中仿佛有碎冰落下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狂暴的妖力席卷周遭,杀生丸的眼睛隐隐地露出些璀璨耀目却危险血腥的艳红。 糟糕了糟糕了!邪见在心中惊呼,杀生丸大人生气了,而且很生气。怎么办,怎么办!他一定会被波及到的!天呐!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啊啊啊!谁来救救邪见啊! 然后…… …… 邪见拄着人头杖跟在后面,绿豆似的小眼睛时不时地转向那个浅笑嫣然的女人,他至今还没弄明白,刚才那局面明明是势不两立、一触即发、冰火不相容的,最后怎么就,怎么就…… 杀生丸大人,呜呜,您能不能告诉邪见我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啊啊? ……莫不是您真的要那个奇怪的人类女人对您负责?! “哐当”一声,邪见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面如菜色,恍若雷劈,他捂着脑袋拼命晃动,泪流满面,不要呀,杀生丸大人啊啊—— 且不论那边厢的邪见小妖如何纠结,这边厢,好歹赖上杀生丸殿下的奈落正和神大人讨论着对策,就在方才,她已将那等价交换的契约轻悄地印在杀生丸身上。 虽说是犹如外挂般的能力,但这个契约无视了契约者的意愿,实在是卑鄙无耻得紧,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她所付出的对价要比取得的高得多。这么多年来,也只正经用过两次:一次是对刘昂星,相对的是救他一命,一次是对藤原佐为,挽回了他即将消散的灵魂并许之以平安喜乐。以生命和灵魂为契约对价,是很高的筹码,对于她想要得到的东西来说,已是足够交换。 穿过森林一直往前走,竟又遇到了方才那条河,河水蜿蜒着潺潺流下,清澈活泼的阳光在水面跳动着,河底游鱼清晰可见,个头很大,一只只的灵巧地游动着,青黑色的鳞片上映着点点金光,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真是一看就知道肉肥味美呐,奈落破坏气氛地想,不如捉几条来烤着吃? 她正想着,杀生丸竟好巧不巧地停了下来,看意思是要在此停留一段时间了。 面露喜色,奈落很没风度地抬手挥出一堆苍火坠击向无辜且肥美的鱼儿们,这力道控制的很好,浮上的一条条翻着白肚的鱼丝毫没有被烟火撩到。 她所印上的契约,必须以等价的东西与之交换,可人家杀生丸殿下英俊潇洒威武不凡,剧情中似乎也没遇到什么足以致命的危险,身为主角同父异母的哥哥,犬小强的光环波及之处必会护他周全,而没有这个弟弟的地方,麻烦也少,即便是遇到了,他也都能凭着自己的力量化险为夷。这么细细算来,真的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所以说啊,对价什么的,一次无法支付,倒不如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好。再所以说啊,嘿,给人家做顿饭先~ 邪见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女人的一举一动,多话的他奇异地没有开口,直到那个女人挥挥手让他过来,冲他笑笑:“小妖怪,拣点柴火去。” “……哦。”没多问什么,邪见只觉得有些恍惚,竟这么理所当然地应下声来乖乖转身往树林里走去。 杀生丸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寻了棵树坐下,姿态优雅,清冷高贵。 熟练地刮鳞剖肚,化出一堆木条和一些调味料来(能力逆天不解释- =),将处理好的鱼以木枝穿好,抹匀佐料,这时,邪见也捧着一堆干树枝走了过来。 将枯枝堆起,手指一点,便燃了起来,奈落时不时地将烤鱼翻个面,直至鱼香渐浓,那堆小小的柴火也未燃尽。 其实,若是将这些小恩小惠什么的积攒起来的话…… 奈落有些出神地看着色泽金黄飘香四溢的烤鱼,心中思量着。 【恩?想要本大人给你开积分系统?】 她还没说什么,这位大人已经明了,有时候,这种读心的能力真是令人无力,却又有些安慰之感。 ‘哦?竟还有积分系统?’ 那她现在所在的主系统又是什么……呵,大神养成系统么? 不过是一称呼罢了,都是真实的世界,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法则的表达方式略有所别。 【……你猜得对。】却不知哪一点猜对了,或是全都对了【至于积分,其实这样做是投机取巧了,但也并非不可,不过……】声音有些犹豫,在斟酌着说辞【不过那系统设定很傲娇的……】 ‘啊?’不明。 【这样说吧,若是冥道残月破值10万点,你给兑换对象做一顿饭估计就是一奖励点。自己算算吧。】 粗略地算了算,一天三顿饭,因着觊觎那个能力,竟要给那位殿下大人做上三万多天的厨娘,换算过来足足是九十多年的煮饭婆啊你妹的!你以为辛辛苦苦地煮饭很容易么,啊恩?!傻Ъ兮兮的积分系统!哼唧! 话虽这么说,奈落面上还是温温柔柔的,纤纤素手举起一支一看就知道香酥软嫩的烤鱼,冲旁边倚树而坐的杀生丸大人晃晃,笑道:“吃鱼,殿下?” 闭眼假寐,不理。 邪见在一旁盯着烤鱼流口水,见自家主人不松口,也不敢动。 锲而不舍凑过去,奈落轻唤道:“殿下,到用餐的时候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女子口中呼出的热气直直地泼洒在他的耳际,尖尖的耳朵敏感地抖了抖,杀生丸睁开眼睛,有些愠怒的神色。 近距离看,他的眼睛清亮,即使染了些许怒色,比起她刻意的伪装,仍是要清澈几分。 杀生丸骄傲冷漠,却也简单纯粹,没得那些惹人憎恶的弯弯道道,喜便是喜,怒即是怒,从不违背自己的心意,通透干净得好似那冰山雪莲一般。 他不吃人类的食物? 奈落记得好像是这样的缘由。但是在他的心里,或许也不甚清楚什么才是人类的食物,难道只是人类取用之物便不屑食用么? 这样可不行呢,殿下。 “恩?”奈落直起身来,又俯身过去,捉住他漂亮的下巴,她弯唇,温雅静美,低低地对他说,“不能挑食哟,殿下。”女子的眼神温存,是眼角柔柔上挑,眼底浮现出淡淡波光的那种令人心颤的柔软。 杀生丸头一撇,甩开她的手,面色依然是冰冷凛冽的,盯着触手可及且香气扑鼻的烤鱼儿许久不做声,眼中却有些挣扎纠结的神色。奈落见此不禁叹道,这位殿下大人的自尊心当真是前所未见的强大,真不知这般究竟是好是坏。 日子过得久了,即使再愚笨,也渐渐地深谙人心,其实想要对一个人好,真的不难,而她刻意为之的好,恐怕也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她垂眸,言语中有些戏谑,却是唇带暖意:“殿下莫不是想我喂你?” 杀生丸一皱眉,也没再推拒,接过了女子的心意,小口小口缓慢优雅地吃起来,许是味道很好,稍后又接过女子递来的另一只。 一旁的邪见也眉开眼笑地吃着,因着气氛和谐起来,他聒噪的本性也慢慢流露,表情感激涕零的,呱啦呱啦的话多得很却内容贫乏,来来回回都只是诸如“太好吃了”、“邪见好幸福呜呜”那几句。 ‘若是不做什么其他的,要九十年才能攒够积分呐……’ 【没错。所以说啊,这玩意儿就是鸡肋~你想要慢慢累积,根本就……】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 【……啊哈哈,小落落啊,咱们商量一下~】这声音突然变得谄媚无比,飘忽无限,一听就知道是在忽悠人,让奈落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如,本大人给你开外挂吧,代系统给你发布任务吧~算奖励点的哦~任务会很快完成的哟~怎么样?很优惠吧?】 ‘……’奈落怀疑地挑眉,‘你会有这么好?’ 【呃,不要这样说嘛,本大人也是帮你呐,要知道,本大人可是很爱你的~】 对他的说辞不加理睬,奈落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很不妥,于是干净利落地回绝道:‘不要。’ 【啊?再考虑一下嘛~】 ‘不要。’眯起眼睛,坚定不移的怀疑,‘总觉得您另有所图。’ 【……】这位大人显然受到了深深的打击【落落桑,你、你你,莫不是,莫不是真的……】 ‘没错,我嫌弃你了。’奈落温雅浅笑,回答得十分坦然干脆。 “走。”杀生丸美人儿站起身,淡淡说道,便往前方走去。 “好的~”奈落笑着回道,跟上他的步伐。 只听那惨绿色的小妖匆匆忙忙抹了抹油光光的嘴巴,喊着:“等等邪见啊——杀生丸大人——!” 【落落桑……】那位大人声音委屈,他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控着【你、你有了新欢忘旧爱!你薄情!你负心!你……】 ‘好了,’银发的女子不甚在意,悠然说道,‘先给我开了积分系统吧。’ 【……哦。】乖乖的应声。 【积分兑换系统开启。】 【任务目标:冥道残月破——10W点。 任务对象:杀生丸。】 【“治伤”事件完成,获得500奖励点;“劝说”事件完成,获得10奖励点;其余事件忽略不计。】 【共获积分510点,不足点数99490点。】 ‘忽略不计?’干涩地念出这个词。 ……我、擦! 这傲娇破系统,TM的真
抠啊!
作者有话要说:注:崩玉的作用改自百度百科,一切荣誉归98大人和度娘。
巨大的身影倒在地上,发出轰隆巨响,扬起一片灰尘。
奈落收刀,轻松地捋了一把长发,湖绿色的古纱裙衬得女子身姿飘摇,更显娉婷,婀娜多姿,她顿了顿,缓缓勾起唇来,这一笑笑得天地失色,绝代风华,颇有些飞沙走石的浩大气势,却让人无端端地生出一阵寒意。
【“杀敌”事件完成,获得5奖励点。】
【共获积分705点,不足点数99295点。】
混蛋呀,真不知该说什么了,砍一只怪还不如劝殿下吃口鱼来得难度高么?啊?
……好吧,也许事实确是如此。
看来想刷分也只能从殿下身上下手了。
移步跟上杀生丸,四周景物转换,慢悠悠地往后退去,奈落突然地怅惘起来,眉眼微敛,提起手掌端详着。
那是一只白皙娇嫩的手,指甲圆润微带粉红,当真是纤细修长,柔若无骨,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长年用剑之人所应有的,即便此人是个女子也好。
逆天的能力,莫名其妙的强悍体质,从一开始她便一直刻意忽略着这些,现在想想倒还真是自己幼稚别扭钻牛角尖了——既然业已决定,便只需定下心来走着,何苦纠结烦恼?
她是个人类,也或许不是了,严苛地算来,她早已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不是么,神明的能力,也当不过如此。
可她并没有成为神明。并不是不愿,是她想,却没有。
那,还缺什么……
难不成真的只是单单缺这个“冥道残月破”,这个让她能够自由来往于幽冥和人间的技能?
总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
放下手,垂在身体两侧,奈落看着前面孤绝冷傲的身影,有些无力。
呐呐,悄悄告诉你,杀生丸殿下真是沉默寡言的很呐。
已经五天了,她听到的只有一个字,“走”。
可走去哪儿啊,殿下?知道您惜字如金,但好歹也给咱说清楚呗。
擅自揣度了一下杀生丸的心思,奈落估摸着这家伙应该是去找合适的手臂的——我说,其实就算只有一条手臂也丝毫不掩殿下您的风华啊~
不过这话断断是不能说的,也亏得这几日替这临时主人斩杀一些妖怪,倒是得了一些奖励点,虽然还是少得可怜。但毕竟跬步成千里,小流汇江海,积少成多,于她总是有些益处的。
途中为寻路而路过一个略显破败的村子,听人闲谈说是前几日被一群恶狼侵袭过,咬死了不少人,村里的气氛甚是低沉。
问路这档子事自然不能由高贵骄傲的杀生丸大人来,邪见小妖更是天生一副“我不是人类”的样子,也只剩下她这个不明不白的随他们一同旅行多日的身份不尴不尬的女人,最起码她看起来就像个人类一般。
奈落理所当然地担下了这个重任,刚抬脚往一处人群走去,那几人却早已悄悄观察起他们一行,见往这边走来都慌张瑟缩地躲到自己的屋子里去。
看着这些村民从窗缝或门缝里偷看他们,奈落不禁失笑,这些人也是有趣得紧,或许这个时代的人类都是这样,对级别高一些的貌美妖怪既惧怕又忍不住尊崇探究。
抬眼往一处十分突兀的破旧小茅屋看去,奈落怔了一下,即使不用凝,她也看得到那个躲在半开的小门后探头探脑的女孩。
她不就是传说中的小玲么?
有些微妙的感觉,奈落提步走了过去,站在门前,对女孩子善意地笑笑。
小女孩见她走近很明显抖了一下,而后又有些犹豫地从门内挪了半截身子出来。
呵,若是真的想害她,这单薄的门板又能挡得了多久?
女孩大概也是想到了,便细碎着脚步蹭蹭,单手扶着木门。
她穿着旧旧的棕黄和服,脸蛋上沾了灰尘,似乎还有些未愈的伤痕,头上斜斜扎了一个短马尾。
看来这小姑娘不止是单纯天真而已,还有些可人的聪慧呢。
奈落微躬着身子,放柔了声音问路,女孩想了想指了指远方的一座山包,又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剧情什么的早已经走形了吧,从她治好杀生丸的伤开始。
幸好这段群魔乱舞的混乱历史不会有明文记载,不论走形成哪般模样,最终也不会有人记得。
罢了吧,冥冥中,人各有命。
这些说辞,也算是为自己开脱了。
奈落点点头,而后摊开手掌,掌心上躺着一枚明黄镶边的红底御守,她俯下身,把手中的小玩意递到女孩面前。
小女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没有人送过她礼物。
“这个给你,”奈落笑着送到小女孩手上,“趋吉避凶保平安的哟,作为答谢的礼物。”
怯怯地接过御守,小玲放到眼前仔细瞧了瞧,然后抬起头来冲她灿烂一笑。
她的笑脸纯然真挚,阳光烂漫的,似曾相识。
看到这样的笑脸,奈落有些恍然,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对着她笑的时候,只觉得刺眼无比,很是惹人讨厌,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却不再讨厌那个人了,连带着那样肆意的生机盎然的笑容,都显得顺眼许多。
揉揉她的发顶,又捏了捏女孩的小脸蛋,奈落浅笑道:“你会幸福的。”她认真说出的话,没有虚假。
小女孩笑着用力点头,把御守小心翼翼地收在胸前衣服里,又拍了拍,像是担保一般,可爱淳朴。
略略一想,奈落还是将一包干粮点心递给她,笑着冲女孩眨眼:“不要被别人看到哦。”
言罢,便道了别,再不曾转头去看。
【“问路”事件完成,获得500奖励点。】
【“邂逅小玲”事件完成,获得1000奖励点。】
【共获积分2205点,不足点数97795点。】
你这是在默默转性么,系统君?终于觉得对不住我了?
这样的话,取得任务目标的时间大概会比预期中的更早吧……
奈落往回走着,不经意地,步子放得极慢,神色莫名。
……
新的手臂仍旧没衬得了杀生丸大人的心意,用了几天便丢弃到一旁,冷冷地说了句:“走。”
然后,就这么走走停停,砍砍杀杀,一路寻来。跋山涉水更像是在游山玩水,奈落玩得开心,总算没辜负了这所剩不多的大好时光。
杀生丸殿下很冷,邪见小妖很聒噪,比起冷漠傲然的杀生丸,奈落倒是偶尔能和邪见说上几句话打趣,在邪见心中的地位也由“莫名其妙的人类女人”上升为“很会做食物又很强的不知是不是人类的女人”。
又过了几天,斩杀的妖怪越来越多,找到的手臂也仍旧没有顺手的,到最后,连奈落这个终局受益者都看不下去了。
殿下,您执念太深了。这样是不对的,真的。
“其实,还是自己的东西最好。”奈落坐在杀生丸身边,歪过头来看着男子倚树假寐,他精致却锋利凛冽的侧脸撇去了这几日隐约的烦躁冷厉,意外的有些浅浅的温润之感。
定是听到她的话了,他睫毛微颤,却是没有睁开眼睛。
“殿下大可不必自寻烦恼,属于您的终会自己找来。”女子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带了些蛊惑般的令人信服的魔力,因为刻意靠近的缘故,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微凉。杀生丸闭着眼睛,没有动。
【“打消执念”事件完成,获得1500奖励点。】
【共获积分5605点,不足点数94395点。】
听到提示音,奈落静静笑开,学着男子的样子将头靠在树干上,闭起眼睛。
许是阳光太过温暖,又许是因微风透出些沁人的清凉,不一会儿,她头往旁边一偏,竟悄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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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漠冷然的男子全身一僵,睁开眼睛复杂地看着枕在他肩膀的脑袋,没有推开。
这个女人银白的长发从肩膀滑落,流波一般清浅地垂到两人贴在一起的衣襟上,缠缠绵绵的,却是若即若离。
邪见小妖从森林里走出,兴冲冲地抱着一堆干柴火小跑而来,再度震惊了。
只听“哗啦啦”一片响声,柴火掉落在地面,邪见张大了嘴,失声喊道:“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冷冷一瞥让他噤了声,邪见暗自垂泪,躲到一边画圈圈去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在两人脸上,在这妖魔横行的战了时代的森林中,这样的温暖越发的令人留恋。
杀生丸伸出手来,破碎的阳光落在掌心,握起拳头,温热的光却兀自逃窜出来,沿着他的指背滑落,又掠过他的手臂,洒到草地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让人看了不禁想要叹上一句,可惜可惜。
本当是,触手可及的。
却擦肩而过。
对于奈落来说,安生的日子总是不够用,杀生丸渐渐放下执念,跋山涉水的日子也真正地变成了游山玩水,只是才过了不几天,犬小强便带着刀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杀生丸!”犬夜叉大喊,没有丝毫分说握着铁碎牙冲了上来,“你这个混蛋!”
听起来就像是守在自家的屋里人对在外鬼混偷人的负心汉的怨念,他紧咬着牙,目眦欲裂,“混蛋!”这怒气来得简直莫名其妙。
杀生丸皱眉,抬起手臂跃起,没有用刀,一条光鞭舞得潇洒华美,男子的指尖泛着幽然瑰绿的荧光,神色漠然冰冷,毫不留情地挥鞭而上。
“犬夜叉!”不远处一个穿着高中生校裙的少女跑来喊道,“犬夜叉!”
是戈薇他们。
“呀类呀类,真是冲动啊。”握着串佛珠,法师弥勒无奈地摇摇头,“犬夜叉这家伙总是这么冲动~你说,他们兄弟俩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谈谈。”
珊瑚瞥了一眼他,不语。
“啊,杀生丸大人!”邪见挥着人头杖,气愤地尖叫,“太可恶了,那家伙竟敢攻击杀生丸大人!”
奈落倒是一脸平静地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弥勒他们听到邪见的声音纷纷往这边看来,自然看到了气场强大的奈落桑。
奈落和杀生丸的神情其实是甚为相像的,冷漠清寒,只是杀生丸举手投足间盈了满袖的大妖怪的傲慢自尊,奈落却将自己的那份骄傲沉到眼底深处,垂下眼来,竟是温和顺从得不得了。
杀生丸一鞭挥去,将铁碎牙挑到一边,顿觉无趣,转过身:“解决他……奈落。”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也是唯一的一次正经地叫出她的名字。这个名字总会让他想起另外的一个人,不,不是人,是半妖。
“……奈、奈落?!莫非是我听错了?”弥勒大惊,张着嘴巴看向珊瑚,“那个漂亮的女人是奈落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珊瑚没有说话,实际上,听到这个名字时,她已是满目的恨意。
“你这家伙!要逃吗?!”犬夜叉愤怒地红了眼睛,甚至没有觉察到那句话里的违和,抓起掉落的刀施展开风之伤就朝背对着他的杀生丸冲去。
自上劈下,大刀卷挟着实质化的风刃疯狂涌来,甚至将一整块平地直直地劈做两份,霎时间,轰然作响,尘土飞扬,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杀生丸大人——!”风沙堪堪散去,邪见抬起身体来大呼,却见杀生丸波澜不惊地往这边走来,对身后的危机仿若未查。
那个名叫“奈落”的女人湖绿色的衣衫层层荡开,又如片片荷叶般缓缓落下,不知何时,她竟站到了杀生丸的背后,仅以二指之力便挡下了那把破坏力十足的刀,甚至还悠闲地将滑落耳边的发丝挽到耳后。
即便是细细看去,她的手指也是柔软纤细的,肤色略显苍白,看起来当是柔弱无力的才对。只是实力这个东西同样傲娇得很,与外貌向来没有本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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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程,越来越快了。
“怎么……可能……”戈薇喃喃着,“犬夜叉的风之伤,竟然、竟然被……”
其余几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这家伙,也要帮着杀生丸吗!”震惊过后,犬夜叉瞪着她,怒骂道。
说的好像她和他们有多么熟识一般。
奈落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银白的眸子空茫苍白,这双漂亮异常的眼睛在没有情绪的时候,竟是充盈着骇人的死气。
她指间的力道没有放松过,直把握着刀柄不能动弹的犬夜叉看得冷汗淋漓方才悠悠说道:“我叫奈落。”
“奈、奈落……”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了她的话,犬夜叉更是如魔怔般缓缓念了两次,眼中的怒气更甚,“你就是那个奈落?!”
“那个奈落?”女人挑眉看他,手一甩,把他连人带刀都甩了出去,“哪个奈落?”
说罢,她抬头,朝上看去,“是它们?”
众人愣了愣,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群妖蜂在上方嗡嗡飞舞,他们竟没有发觉。
“……最猛胜,是最猛胜!”珊瑚眼中杀气弥散,“奈落你出来!”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眼通红,“奈落你给我滚出来!”
“喂,”犬夜叉站起来,有些不明,竟也忘了来寻仇的原因,“珊瑚,奈落不是在这儿吗?”他指了指站在那边风姿嫣然的女子,奇怪地问道,“她不是说,她是奈落吗?”
弥勒无力地拍脑袋,暗探犬夜叉你怎么如此白痴。
“不,她不是。”珊瑚倒是冷静了一点,“她的身上,一点妖气也没有。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她有些艰难地说,“但是她好像是个人类,只是,似乎有些异能吧。”
哦~有些异能的人类?这个说法倒是和她的官方解释意外地相似呢,她喜欢~
“人类?!怎么可能!”
犬夜叉看向那个人,却只见她淡淡一笑,如莲出水般清雅出尘,当真没有半分妖气。
“不会……是真的吧……”
犬夜叉一晃神,突然想起自己此番行来的目的,他拿刀指着杀生丸,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光那个村子!”
莫名其妙。
当真是莫名其妙。
杀生丸没理他。
“杀生丸!你说啊!”见他不语,犬夜叉更加恼火了。
“喂……犬夜叉……”戈薇拉拉他的火鼠裘,低声说,“还不确定是不是杀生丸呢……”
“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不是都看到了吗!”
“可是……”戈薇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我可是看到了那家伙的脸,就是杀生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七宝没有嗅到他的味道。”弥勒冷静地接下了话,见七宝弱弱点头,又说道,“犬夜叉你太冲动了,难道你忘了当初桔梗的事?”
提及桔梗,犬夜叉愣了下,倒是安分了一会儿,不久又吵吵嚷嚷地说什么杀生丸才不能和桔梗比,那个混蛋绝对是杀生丸之类的。
戈薇沉下脸,情绪有些低沉。
“是奈落吧……”珊瑚低着头,眼底阴霾一片,忽然说,“我有感觉……是奈落,绝对是……奈落……奈落你给我出来!”
于是,这几人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地。
这边厢,奈落和杀生丸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曾说过,最聒噪多语的邪见也只是哼哼着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们自说自话。
场面,着实有些混乱。
犬夜叉坚持那个屠戮村子的人是杀生丸。
戈薇耐心劝着,后来气急连禁语都用上了:“犬夜叉,坐下!”
犬夜叉砰的磕在地上,爬起来还在不依不饶。
弥勒和七宝理智地讨论着真实情况。
珊瑚却是一定要“那个奈落”出来。
【造成场面混乱,获得1W奖励点。】
【共获积分35605点,不足点数64395点。】
纳尼?
奈落眨眨眼,这样也行。
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杀生丸,果然看到他冰冷的眼底泛起丝丝笑意——这家伙呀。
奈落叹着,转身往杀生丸那边走去,他们间的距离不远,只消十几步的路便可到达,一步接一步,只是还未走到一半,便被一温热的怀抱撞上,突然出现的那人抬起双臂揽住她,低低笑着,胸口的抖动清晰可辨,奈落一怔,突然就觉得有些酸楚,呆呆瞪着眼睛,反应不及。
“怎么?”那人的声音低沉嘲讽,抬起她的脸,见她神情怔楞眼圈微红,不由得将唇角似是而非的阴冷笑意放软,盯着她的眼睛,直直望向眼底的每一分情绪,罢了,那人眉微蹙,终是叹道,“怎么,许久不见,不认得我了?”
奈落同杀生丸之间的距离很近,他们中间,只是隔了一个人。
那人长发如藻,有一双紫红的狭长上挑的眼睛,本是温润俊秀的容貌却生出了不少邪气,不是那揭下面具的人见阴刀又是谁?
“怎么,许久不见,不认得我了?”人见阴刀放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语气已经是柔和得不得了了。
声音很熟悉,奈落听了却是突然地有些委屈,低头不语。揽着她的这个男人也不急,带着她从容地避过珊瑚的飞来骨,挥手设了层结界。
结界内外,自是两个世界。
“莫不是真的不认得了?”人见阴刀扶着她的腰,他们从没离得如此近过,却如同理所当然一般。
她离开的这段日子,本以为一切都会停在那里,然后渐渐消逝,却料不到有那么一些事情早已悄然发生了变化。
“你……”她终于回了一个词,细细弱弱的,受尽了委屈一般,“你赶我走……”
原来并不是不在意,相反,她在意得很。她还从没……从没被赶走过……
人见阴刀一手顺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安抚着怀中的女子。
“那个人类……不是杀生丸的人吗?”犬夜叉诧异地问。
“咳,”弥勒显然注意到了杀生丸周边的空气如碎冰般剥落的动静,“这……不知道啊。”摇了摇脑袋,“唉,妖怪之间的事,怎么就这么复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戈薇倒是隐约地羡慕,她看了犬夜叉一眼:“他们……很相爱的样子。”
“啊?是吗?”犬夜叉不明所以,扛起刀,低声喃喃,“……不过跟奈落那种人在一起,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罢,他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人类女人不是说她叫‘奈落’吗?”
“……怎么会同时有,两个奈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这个时代,几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个相同的名字,除非其中一个是冒名顶替。
“假的吧……”弥勒眯着眼睛,摸摸下巴,自以为猜到了真相,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唉,又是一场别扭的虐恋情深啊~”他看了看握拳忍耐的珊瑚,意有所指地对她也是对自己说,“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奈落啊,其实,他可能没有那么坏……”
且不论下面的人如何猜测,结界里的两人都没有在意的。
被他们谈论的那个女人正窝在人见阴刀怀里,显然是被顺毛了,话也多了起来,声声控诉着:“你赶我走,你竟然赶我走……”
她其实很清楚,人见城即将覆灭,人见阴刀设了圈套让她离开自然不乏好意,只是为了这个目的,他竟硬生生地将她推到别人怀里。
“你好,你真好啊,”奈落细细碎碎念着,“阴刀少爷你果然不择手段,当真是利落果决,好得很啊!”
人见阴刀也不辩解,只是耐心地听着。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过来!哼,别跟我说你是来观战的,这一面倒的仗有什么好看的!阴刀少爷你倒是有闲情逸致的很呐!”
很明显,奈落桑傲娇了,神大人大为震惊,惊呼病毒入侵系统,杀毒软件们啊,乃们什么时候才能强势升级到和病毒一样的层面攻了它们那么给力啊你妹的!
“你卑鄙阴沉刚愎自用,你自私自利自以为是,你阴险冷酷不知所谓……”刚开始的责骂还比较正常,只是到后来,越发离谱了,“你挑食起夜不爱说话,你撒谎骗人演技太差,你熬夜任性小肚鸡肠,你……”
“你、你你,你混蛋!”——这是结束语。
等奈落抱怨完了,人见阴刀才慢慢说道:“说完了?”
“……恩。”
“那轮到我了吧。”他低下头来一手端起女子漂亮的下巴,敛起的眼眸中暗藏危险,“我只有一个问题……”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越发的令人惊惧,风雨前的宁静般,压抑而沉重,卷携着浓烈的气势。
“你这身异能……从何而来?”
……
在那些武力至上的世界里,奈落从没掩饰过自己的强大,本就是强者为尊不解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这个世界里,也一样。
只是在她显示出自己的异常时,已经狠狠地欺骗过了一个人。
这是事实。
可那个时候,她以为,没什么的……他们只是同对方演了一场戏罢了。
谁又曾料得到,真真是戏如人生,入戏深,出戏却难啊。
见她半晌不语,神情越发凝重,人见阴刀无奈叹道:“不想回答也无所谓。”这个男子终究是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了,“你在这里就好了。还好……”
他那个时候不懂,只是戴着张假面,怀揣了些小心翼翼,同那女子同台对戏。
谁知即便深知对方的面孔也并非真实,却还是一步输,步步输了。
就怕只是逢场作戏。
于是他越发小心,越发谨慎。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发现,他越是珍视,反倒越是茫然得无所适从,却是险些空洒了这若梦浮生,浮生若梦。
没得别的错处,只是他还不懂,不懂罢了。
“当初真不该让你走……”
“后悔了?”
“是啊,我后悔了。”人见阴刀抚着她的长发,语气低缓,“我知道你的父母已经移居别处,本以为你会随他们去那里,没想到你却……”他已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所以,我后悔了。”
“……那又怎样。”
“怎样?”这个眸色紫红的男子挑眉微笑,握住她的手,做思考状,“怎样啊……那么,要不要跟我走?”
【完成“情绪波动”事件,获得1.5W奖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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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声音仿佛一记警钟鸣响在耳际,奈落愣了愣:“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人见阴刀皱眉,没有说话,等着她的解释。
“也不能解释原因……”她说着,张开手掌,递给他一个玫红色的荷包,“带着,保平安。”
“恩。”人见阴刀收进怀里,问她,“你说你叫‘奈落’?”
“……恩。”
“喜欢这个名字?”
神大人在头顶威逼着,她能说不喜欢么?只得点头。
男人就那么笑了,扫去了阴霾,显得文雅俊秀:“既然你喜欢,就给你吧。我以后只是人见阴刀。”
奈落眨眨眼。
他说他以后只是人见阴刀,只是。
“恩。”
她也笑开,退出他的怀抱,任他离开。
这样挺好。
是她的,终究是她的。躲也躲不掉。
人见阴刀离开,同他来时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犬夜叉在得到村子并非杀生丸所屠戮的消息后,愤愤离开。弥勒扭头看了一眼毫无波动的那人,叹息一声,越发觉得他们此行简直像个笑话。
暮□临,混乱的场面归于平静。
奈落有些无奈地笑,发上还存着些许温存暖意,虽然没有必要解释什么,但她还是前行几步走到杀生丸面前,等着他的疑问。
杀生丸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默然半晌,盯着她的眼睛,终是开口道:“你究竟有何目的……奈落。”
他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虽然在这个领域内还有一个有着同样名字的人,可他这样称呼她,便是承认了她,承认了这个名字的归属,便也不会再接受其他人以此为名。
杀生丸绝对不愚,反而是精明清醒得很。
企图居心,妖界同人界均是不乏见的,虽因执着于一副傲骨不愿同流,但世事人心这些破事儿,看得多了,自然通晓不止分毫。
没有人会没有任何目的地甘心居于人下,尤其是在那人有着天下难得的实力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杀生丸神色冷冽,一如往常,奈落没有回避他的视线,面色平静道:“自是……想要从殿下那里得到一些东西。”
这话说得直白,却也跟什么都没说一样。
她说,她在利用他。含义就是如此。
却是没说究竟利用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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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什么?”杀生丸撇开视线,往对面的一座山头看去,那里火光冲天,想必是犬夜叉他们提到的那处被人屠戮殆尽的不幸的村落。
残阳如血。
晚霞被染作狰狞的猩红色,狂热地盘旋在低矮的天际,漩涡一般地将地面的光火搅乱,就像是从天穹间伸出的一只巨手,操纵了这个世界的幸与不幸,随其心意,遂其所愿。
在这个世上,也许什么都能够自己决定,也许什么都不能由自己掌控,有些东西或许没有你曾经以为的那般重要,而有些东西却远比你想得要重要得多。
奈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漫天的火光中一条条魂魄凌空浮出,彷徨在村落上空,久久不去。
人之一命,不过如是,红颜白骨,表象声色,多不过一缕精气罢了,只是去了三魂七魄,没了红尘依恋,脱了肉体凡胎,剩下的只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毫无意义的空白。
“我要什么啊……”奈落喃喃着,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深刻地知道,只是此刻说不得。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同他一起看着那些魂魄徘徊游荡,最终是都离去了,化作一道道白光往天的尽头滑去,犹如一抹抹流星。
收回目光,奈落低笑:“呵,谁知道呢……”
她的心思,她的执念,岂能轻易说得,岂能将这郑重地揣在心底的念头轻飘飘地道与旁人听闻?
是啊,杀生丸对她来说,也只是旁人。她同这名高贵俊美的大妖怪终究是不熟悉的,说得无情透彻一些,这不足半月的时日最多只是记忆中的几缕牵扯而已,达不到刻骨铭心的地步,偶然想起也只会一笑置之。
正如平湖投石,终只是石沉水淡,涟漪尽散。
杀生丸转身,身姿清冷孤傲,他说:“回西了。”
啊?
奈落一怔,随即答道:“好。”
夜色渐沉,晚风清凉,许是这片土地的血腥太多,怨气太重,轻风里竟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幽怨苍凉。
太过熟悉的感觉。
眼前的景物正在同记忆中的一幕幕慢慢重合。
走在她前面的男子说了些什么,奈落随意恩了一声,缓过神来却有些怔然。
“你方才说什么……殿下?”奈落站在原地,神色讶异。
那个走在夜色中的男子银色长发,背对着她的俊颜上有一对冷漠却干净骄傲的金眸,他嗓音清淡,摸不清情绪:“要什么便说,你若是要,送你何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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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没想过会这样结束。难道不该再华丽一些么?
奈落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男子一步一步走远。邪见拄着人头杖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跳脱,他虽怕死软弱,却是极忠心极护主的。一主一仆,倒是和谐圆满。
【获得任务对象承诺,玩家可兑换任务对象未来技能。】
【倒数十秒,九、八、七……】
清月高挂,晚风凄然,同那天一样。
这该死的倒计时。
奈落不动,看着那个男子放慢了脚步,顿了顿,然后停下。
【……三、二、一。默认兑换。】
【恭喜玩家获得关键技能:“冥道残月破”。】
关键技能?
真的是最后一步了吧……
那个男子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已经离他很远的奈落。湖绿色纱裙裹着她纤细的身体,摇曳生姿,却像要融在夜色中一般,飘渺且虚幻。
【系统即将关闭。】
【请玩家离开当前场景。】
奈落看着那个同样站在原地的男子,突然有些明白。
杀生丸,好则好矣。
只是可惜了。他太自尊,太自爱,守住了自己,最终也得不到其他什么。
但对于奈落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殿下……”奈落勾起唇来,嫣然一笑,娇俏妩媚,映得夜色生辉,“恐怕我要离开了。”她看到杀生丸动了动嘴唇,越加了然,“请多保重,殿下。”
随着这句话,眼前的场景愈渐模糊,转眼间便是一片黑暗。
奈落浅笑,一片清明。因着前生的差错因缘而残留于心底的怨恨,在这一时刻烟消云散。
她从没这样清楚过。
很多时候,人生,还是只如初遇罢。
不必强求。这般挺好。
……
奴良组宅院。
奴良滑瓢卧床而眠,烛光晃动,平日里张扬到有些嚣张的银发染上柔和的淡金色,乖顺地横过肩膀,眼角下方两道妖纹划过,为这俊美异常的面容添了几分肆意风流。
奈落抬起一只手抚着这家伙滑嫩的脸,轻笑。
这个看似斯文实则流氓的妖怪啊。真是,真是有趣的很,有趣的很呐。
“喂,我要走了。”手指顺着他眼角的妖纹滑下,奈落看到闭着眼睛的这家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继续说道,“也许很久很久以后,还会回来吧……”
烛火越来越弱,烛台上滴满了蜡油,颤颤的,烫烫的,如泪如珠。
月色顺着半敞的门斜斜打了进来,清辉满地,幽然静谧。
“呐,”奈落语气轻快,颇有些调笑的意味,“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送你一件礼物吧。”
她抬起手来,一道淡色的光打入奴良的胸口,牢牢护住他的心脏,多年以后,即使与羽衣狐一战,也伤不得他根基半分,便也不会折了寿命。也许是她自作主张了,但活着总比死了好。活着,才有选择的机会。
“在我回来之前,可不要死了。”奈落浅浅笑道,端得是温婉娴静,只是她稍稍的挑起眼角,便带出了满室的妖娆华美,歪头想了想,抿唇,凑近他,如最初的那般以手指捏起他的下巴,语含戏谑,“你死了的话,我会很伤心的……奴良美男~”
被人调戏至此,就算是奴良滑瓢也终于按捺不住,他猛地睁开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只是那眼中风流无限,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好了好了。”奈落摸摸他的头发,笑道,“咱们算打平好不?”
就知道这个小心眼的女人仍旧在意那晚被这厮求亲的那幕,会这样不遗余力的调戏也是有着小小的报复心思。
奴良看着她,不语,神色认真。
奈落也不语,和他对视。
“……其实你不笑的时候还蛮好看的。”突然蹦出来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一句,奈落愣了愣,垂下眸子,“我真的要走了。”
“恩。”
“那……再见?”
“恩。”
“……”不满地揉着他的头发,奈落嘀咕着,“真是不可爱,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到底走不走。”奴良滑瓢白了她一眼,多日的相处终是会让关系亲近一些的,死党一般的关系,毒舌吐槽讽刺鄙视摊手,自是屡见不鲜。
“嗨嗨,我走~”
语气无奈,她抽出刀来,在空气中一划,竟出现一个一人高的满月黑洞。
“那……我走了。”奈落回头,“好好活着哟,美男~”
“恩。”
奴良滑瓢看着那个黑洞慢慢消失,闭上眼睛躺下。
微弱的烛火突然就熄了,血红的蜡泪停止晃动,渐渐凝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良久,天光乍现,奴良滑瓢朝里翻了个身。
呼吸绵长。
……
猎人1
天空灰蒙蒙的,低低矮矮的阴云厚重得似是要压到地面上来。
遍布的垃圾山,满目疮痍,污水同鲜血汇作一股,从高处到低处,粘稠浓重的,缓缓流淌。
奈落默然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她想要去的冥界,她,走错地方了……
扭头——其实她很少会出现这样的失误,这次只是一时大意而已,真的。
垃圾山上窸窸窣窣响了几声,奈落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受伤极重的男孩虚弱地伏在上面,伤口狰狞露出白骨,暗红的血不要命地往外涌着。
奈落皱眉,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许许多多个世界也只有流星街才会有如此大范围的垃圾堆,空气腥臭,杀意丛生,暗潮涌动。
她究竟离开了多久,以至于在这个流星街上竟然有人敢这般光明正大地释放对她的恶意。
指尖捏起一簇火焰往一旁丢去,几个偷袭的人还来不及嘶叫便化作了灰烬。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几近实质化的杀气却是消退了不少。
其实她本想去地狱将蓝染君接回去的,许是挥刀的那瞬突然就想起在这个猎人世界最后的那一晚,才造就了阴差阳错的失误——所以说,不是她实力不行,真的只是一时大意,一时大意而已哦。
从一开始就已经站在了人类的顶端,如今走到这种足以凌驾于万物众生的地步,她对自己的失误早已不是失落嫌弃,而是捂脸尴尬了——真没出息啊。
对难得的失误念念不忘,奈落尴尬着把头撇向一边,一眼便又瞅到了那个半死不活的男孩。虽说是伤势极重,他还是可以动的,只是除了因疼痛和不断失血带来的痉挛,那个男孩像是丧失了全部的斗志一般,万念俱灰地瘫在那里。
真不喜欢。
奈落眼睛一眯,那个伏在垃圾堆上的男孩朝她脚边滚来,他躺在地上,皱眉,哼唧了几声,缓慢地睁开眼睛。
“你想死。”言语淡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男孩脸上嵌了一对暗沉的黑眸,他的脸蛋应该是秀气精致的,只是布满了泥土和伤痕,几乎辨不出原本的模样来。
男孩躺在那里,看了她一眼,重新闭上眼睛,艰难地笑了两声,苍凉而浓重的嘲讽意味:“活着……真无趣。”
“……你说的对。”奈落点头表示赞同,其实他的生死与她本就毫无相关,她会这般多管闲事,或许只是因为他那双即使阴霾重重也掩不住漂亮的黑眸。她向来喜欢漂亮的东西。
没有再看他,奈落只是转身,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死了,岂不更加无趣?”
有些人不顾一切只为活着,有些人却心如死灰将着热腾腾的性命当做了烫手山芋。
她沉下脸来,确是有些恼怒的。
自始至终,她都想要活着,不论怎样都不愿失去这份独一无二的魂识,所以即使再艰难她也愿坚持下去,再痛苦也痛不过死亡,她从未想过要了结这纷繁尘缘。她贪心,她不知足,她只是……不想死罢了。因为只有活着……才有……
奈落迈开脚步,却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裙摆,那个男孩努力欠起身来,用尽全力死死拽住,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一般:“救、我!”
要救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哟~
不动声色地勾起唇,她顺势提起男孩瘦小的身体,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
离开战了时,奈落没有去找过人见阴刀,总觉得若是同他碰面,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在那之前,她已经感觉自己似是隐隐地被那个世界排斥着,只因排斥的力量太小,便也没太在乎。
将男孩带到一个挡在几个集装箱后的小片空地上,奈落挥手化出一座简单的房子来(能力万能不解释),又设了隐藏结界,拎着男孩走了进去。
她这些年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人类,要经历如何的磨练方能蜕变成神,奈落不知道,但她明白绝对不会仅仅像她这般,这般容易。她甚至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能力,打心底里认定了只要她愿意,那个冥王的神明位置是唾手可得的。
她究竟是有何凭依,才会产生这般毫无缘由的自信。她没有。
但是似乎在身体里,抑或是在灵魂中印刻着这样的念头,她脱去肉体凡胎,注定了会成为一个神明。
这样的念头明明就是毫无根据的——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将男孩的伤治好,不负责任地把他丢进浴缸里,奈落在桌子上堆了一些食物,推开一扇房门闭门思过——睡觉去了。
不是她不够慎重,也不是她怠于思考,只是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能说明,她现在还不被允许知道。
闭上眼睛,意识很快朦胧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奈落很少做梦,只是有的时候会在睡梦中回忆起以往的一些事情,一些怀念眷恋的人。
这么多年一步步走来,最终终于只是剩下她一个人,结束的时候,她可以回去找他们,只是那些最初的悸动却是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沉淀下来了,温柔虽是依旧,细细感受下来,情意反倒没那么深厚了,或者说,原本就没有她以为的那般深情厚意。
她果然是无情的。
但若是将自己的心意全部寄托于一人之上,只怕天意难测,只怕那人不幸故去,心也就空了。
死了就是没了,永远地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了。她深切地知道,死而复生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死的是心中那人,生的却只是一个相似的幻影罢了。
虽说不愿那人死去,可为之续命,但又有几人真的能够承受无尽的时间带来的绝望压抑和空旷亘古的沉寂。
她的力量几近逆天,却也不能真的逆天,由法则而生,最终也只能在法则允许的范围内生存。
所以也只能无情了。
可以喜,可以恋,可以惜,可以怜,却独独不能爱。
【落落桑,你又胡思乱想了。】这位大人叹了口气【想那么多作甚,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我对你可是不离不弃的~】
他没有自称“本大人”,语气复杂认真,只是这份郑重却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这位大人嘿嘿笑着,商量着【本大人不嫌弃落落桑你人老珠黄,诺,要不咱们凑活着探讨下婚嫁之事?】
奈落翻了个身,意识混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别开玩笑了……”
站在门口的黑发男孩推门的手一顿,放了下来,转身离开。
……
奈落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跌打在窗户上,黏黏稠稠的清冷寂寥。
流星街缺水,更是缺少干净的饮用水,所以下一场雨都是天大的恩赐,这个时候的流星街总是难得的和平宁静。
奈落突然想起那个被她带回来的黑发男孩,下床走到客厅,那个孩子乖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桌子上的食物被吃掉了大半。
“你知道念吗?”奈落开口,她知道男孩并没有睡着。
摇了摇头,他睁开眼睛,扫去阴霾的黑瞳愈发地漂亮,仿佛凝聚了全世界的黑暗一般,深沉得耀眼。
奈落一怔,这双眼睛让她想起另一个人,那个暗夜帝王,任性的盗贼。
问他:“识字么?”
“恩。”男孩点头,眼中无波无澜,仿佛整个躯壳都只是凭着一股执念支撑着。
奈落转身往门外走去:“呆在这里。”
这个孩子,尚需历练。
……
流星街的图书馆不是最宝贵的资源,却是被各街达成共识保护的,馆长一般也是得到认可的流星街老人。
“借书。”奈落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两块干净的面包。
馆长花白的头发抖了抖,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她:“……新面孔呐。”他捏过面包,嗅了嗅,显然有些吃惊,“小姑娘,本事不小啊……”轻咳了两声,重新低下头,“随便挑去吧。”
流星街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在这个地方永远是强者为尊,能够保有新鲜食物的人,惹不起。
奈落挑了几本念力教程和流星街外风土人情的观光旅游书,顺便打量着这座已经淡忘在记忆中的建筑物。
以大块大块的彩色玻璃封顶,这座图书馆的装饰简直像个教堂,石砌的墙壁泛着斑驳的苔藓和污垢,常年不见光,馆里弥漫着阴潮发霉的味道。
她踏出大门的时候,那个花白头发的馆长头也没抬,手指点着书页看得认真。奈落眨眼,突然觉得有些怪异。
……
黑头发的男孩子仍旧是乖乖坐在椅子上,奈落把书本丢给他的时候,看到他漂亮的黑瞳闪了闪。
男孩洗过澡,精致的面貌露了出来,罕见的秀气干净。他翻开书本看着,速度很快,迫不及待的样子,眼睛里竟有些探究的狂热,遇到参透不懂的地方以手指撑起下巴,独自思考着。
奈落坐在一边也抄起一本闲书慢慢悠悠地看着。她做馆长的时候,图书馆里的书几乎全部都看过,所以才能迅速地融入这个不熟悉的世界。
窗外的雨若有若无地滴答着,屋内亮堂,灯火温暖。
直至雨停云散,天光乍现,男孩才满足地放下书,眼睛亮得惊人,他握了握拳头,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沉静下来,暗沉一片。
奈落也放下手中拿着发呆的书,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她并不是没来由的问。
男孩倏地转头,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盯着她。
那个女人一身奇怪的衣裙,银发银眸,大概是很漂亮的,他摸不准她的心思,只是知道他现在想活着,而她不杀他。
这就足够了。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那个女人却睁大了眼睛,然后兀自笑了起来,碎碎地自言自语着:“我早该知道了……”
知道什么?
男孩奇怪地看着她,说:“库洛洛……我叫库洛洛·鲁西鲁。”
女人却只是笑着,一时间漠然清冷的气息散去,如同拨开云雾一般露出一些柔软的情绪来,她说:“是啊,你是库洛洛,这个世界的库洛洛……”
……
男孩奇怪地看着她,说:“库洛洛……我叫库洛洛·鲁西鲁。”
黎明初起,天光一线,越过污浊的空气,直直地射在地面上,映着水光点点,混杂着血迹和泥沙,没有多少好看。
雨过天晴,正是严冷时候,冷冽的水气刺骨入髓。熬过这些天,便又能多活些时日。
煎熬,也是希望,更是求生的本能。
无衣无粮,索取掠夺,求饱暖求生存,只为活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好,这里是猎人世界。
——却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猎人世界。
此处彼处,一字之差,咫尺天涯,万里无家。
奈落温柔浅笑,抬手轻轻揉着男孩的黑发,这个人,是小时候的库洛洛呢——虽然只是平行世界里的另外一个人。
她所认识的那个库洛洛自始至终,唯有一个。
时间不可逆。但只要你的力量足够强大,足以打破这个界限的话,凌驾于时空之外,便成为了神明。
只是能够成为神明的人类,寥寥无几,几乎所有人都日复一日地溺毙于单向行进的时间里,没有回头的权利。可一旦踏出轮回,便脱离了这时间的束缚,得以永生。而得以永生的,自古至今,又有几人?
所以她不得不薄情啊,若非如此,百年之后,抑或千年之后,甚至是万年之后,她岂不是要因相思而痛苦至死?在她有限的预见里,这是绝对不该出现的。
她摸着他的头,发丝柔软,手感很好。
这个孩子时期的库洛洛很是不习惯这般亲昵而危险的动作,下意识躲了一下,却又重新回到那个女人的手下。
“你同我一个故人,竟然是同名呢。而且……”奈落淡笑着,满目的温和,“你同他,极像。”
男孩眨眨眼,干净漂亮的脸上颇有些无辜,眼睛里的黑暗却是掩不住的。
“就是这个表情……”摸摸他的脸颊,奈落回忆着,“那家伙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脑子里一定在思虑着什么。”
这个叫做库洛洛的男孩子一愣:“我……”
“呵,不要紧张~”奈落垂眸低笑,“只是有点怀念罢了……”这么说着,她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光,轻轻捞过男孩小巧的身体,也不在意他的僵硬。
“我给你讲讲那个人,怎么样?”
“……”库洛洛没说话,就当他默认了。
“那家伙黑色短发,黑色的眼睛,额头上还刺着等臂十字,把刘海梳起来的时候,整一副坏人老大的模样,真是,恩怎么说呢……简直是太不华丽了!”奈落说到这里,怔了一下,莫名的有些伤感,继续说道,“那人很强,足以独当一面,可他也明白一个人并不能对抗整个世界,所以他找到了自己的伙伴,和他们一起……呃,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活得或许是肆意的吧……”
“我们从不拒绝任何东西,所以别从我们手里夺走什么。”
“想要什么,抢来就好。”
“呵呵,那家伙总是说着这样的话,然后笑得无辜,将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库洛洛眼睛微微睁大:“他也是流星街的人?”
“恩,他是。”
男孩低下头,壁顶上的灯光打下一片阴翳:“可是我从未听说过。”
“那人很久以前就离开这里了……”奈落顺着他纤细的胳膊拿起他的手,“或许,流星街封锁了他的消息。”
没有在意她的动作,男孩问道:“你说,我们很像?”
“是啊,简直一模一样呢~”奈落悄悄弯起唇,“说不定,他是你的父亲哦。”
库洛洛沉默了一下,问:“……那你是我的母亲吗?”
瞬间被噎住了。
库洛洛君,你又赢了。- =
奈落摇摇头,端着他的手打量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如同艺术家一般。奈落伸出手指,小心地缠上男孩的手,微微一笑。
她很久以前就想这样认真看看他这双漂亮的手了。
那个时候,他总是喜欢坐在她的对面,一只手端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调侃她的时候总是夸张地捂着唇,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墨黑的眼眸中却是狡黠的笑意。
其实虽然她不说,但这样的人着实是吸引她的,那般浓烈深沉的黑暗,她很喜欢,很喜欢。
她放下男孩的手,说:“你以后可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呐,库洛洛。”
“为什么?”他眨眼,不解,“我觉得很好。”
“因为……”她松开环着男孩身体的手臂,双手拢起,手掌间萦绕着淡淡微光,“因为一直掠夺的话,就学不会满足……到了最后,便是想要收手也不能够了……”她将化出的那枚戒指套上男孩左手的无名指,不大不小,刚刚好,“如果你变成那样的话,会很累很累的……明白吗?”
这个小小的库洛洛好奇地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不知名的材质,银白却黯然,丝毫不显眼,细细看来,纹路简洁优美,竟是极漂亮的。
“不明白。”他摸摸戒指,诚实地答道。
“是吗……”揉揉他的发丝,奈落笑道,“真希望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哦……”他蛮不在乎地点点头,“这个,是给我的?”
“恩。你试着想象食物的样子。”
他歪歪头,想了一下,被手中突然出现的面包惊住了,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神色怪异。
在这个地方,拥有太多的食物会被认为是一种罪过。
只是生在这里的人,又有几人无垢无罪,又有谁真的会推让这般奢侈的罪过?
流星街的生存意义便只是为了生存。若是生存唾手可得,那这般拼死拼活,又为了什么……
“你是……”他微微皱眉,“你是神吗?”
“你信神吗?”她反问。
“不信。”
“那我就不是。”她唇边的笑意一直没变,温柔宽和,“我和你一样,是人类。”说罢,她站起身来,“你要记住,库洛洛。”理了理褶皱的衣裙,她说,“生存并不是你的全部,还有更多更多的东西,值得你去追寻。将来,去流星街外吧。”
“……你要走了?”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恩。”奈落转过身,“一年之内,都不会有人察觉到这座房子,足够你变强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了。”
“……去找他?”
奈落一怔:“……不只是去找他。”
男孩却撇撇嘴:“你真贪心。”
“……呵,”奈落笑了,“你说的对。”
“哼。”他扭过头,摆手,“快走吧,走吧。我要睡觉了。”
怎么都这么对她啊……又是一只白眼狼唧~
奈落浅笑着,走到门口:“祝你好运,库洛洛·鲁西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孩没有回答她。
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奈落看了看渐明的天色,然后……
然后她猛然闪身,出现在男孩身边,扯了一根他的头发。
“嗷!你干嘛!”炸毛了炸毛了~\(≧▽≦)/~不要激动哟亲~
奈落往门口走去,潇洒挥手:“借你DNA,找你爹去~”
什么啊……莫名其妙!
捂着头,他目送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走出房子,然后找了个房间,睡觉。
……
屋外阳光普照,街道上并不热闹,偶尔会有几辆车或几个行人悠悠路过,挥挥衣袖,不留一片云彩。
这里是一座二层的小楼。同许多其他的二层小楼一样。
只是在前几日被强行易主了。
墙角上溅了几滴发黑的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铁锈味。
客厅的一角堆了一米多高的瓶瓶罐罐。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墨发男子坐在面对大门的沙发上,优雅地交叠双腿。他手中端着一本书,指尖捏着沙沙的书页却不翻动,他额前的刘海微长,颤颤地触到睫毛。
是库洛洛。
那个看书速度极快,只有在发呆或是故作深沉的时候才会一动不动地端着书的库洛洛。
奈落站定,浅浅弯唇,等那人抬起头来。
他却不动,极为敏锐地将手掌一翻,化出那本印着血红掌印的厚书,只是待看清来人后,库洛洛的视线微微游移了一下,有瞬间的恍然。
光阴荏苒,几年的岁月凝固了下来,沉甸甸地躺在记忆里,安安静静。再次被翻出来的时候,却恍如昨夕,才发现,原来它们未曾安分过,一刻不停地在理智下喧嚣着,喑哑嘲哳,片刻不得安宁。
银发银眸,素色锦衣。
除了那柔和的唇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竟是,一点也没有变。
库洛洛收回手中的书,笑了,微微漾开的笑意让眼角眉梢的杀意都温软下来。
动了动唇,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地黯淡了神色,他只是冲她点头示意,然后垂眸不语。
大门被推开,人影未现声先闻,一个活力十足的声音传来:“团长,我回来了哟!”
奈落转过身,朝大门那边看去。
金发碧眸,小狐狸般的笑容,青年的声音中带了几许俏皮的可爱:“团长~我查到窟……”
只是一眼,瞬时噤声,他盯着眼中的那个身影,呆立在原地。
“侠客。”她笑着叫他。
“啊……”嘴巴半张,还是愣愣的。他眨了眨眼睛,茫然无措。
应该是,很欣喜的才对,应该立刻跑过去问问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她才对啊……
这样想着,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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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她唤他,声音柔和:“过来。”
“啊……”他晃晃悠悠地走过去,犹如蹒跚学步的孩童。
奈落抬起手来,覆上他的脸,眉目温和。
“……你是,真的,她?”虽不成逻辑,意思也算表达清楚了。
奈落点头:“恩,侠客,好久不见。”
不料那比她要高出大半个头的青年“哇”地一声扑在她的怀里:“小奈!真的是你!”
小奈?
奈落拍着青年的背,安抚着。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这家伙会这样称呼她了,小奈什么的,果然不好听啊……
明明心里在吐槽着这个不华丽的称呼,她却轻轻笑了,将声音放得低沉温润:“好了好了,侠客宝贝乖,不哭。”拍打着青年的动作越发轻柔,到最后缓缓地抚着他的背,替这个在她面前永远长不大的孩子顺气。
库洛洛闻言,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敛眉微笑,眸色幽深。
她或许是变了。
很好。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侠客渐渐地收住声,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异常可爱。
“恩,”她点点他的额头,笑道,“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侠客只当是她在安慰他:“你还走吗?”
“还是要走的。”她没有骗他,来到这里,只是想看看他们,隐隐的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此番终结后,再也不会相见了一般。
她总不会,失败吧?
呵,开玩笑的……她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胆怯,且患得患失。
“哦……”青年委屈地皱起眉,而后期待地问,“那还会回来吗?”
奈落看着他晶亮的眼睛,有些踌躇地答道:“……会回来的。”
“那就好~”他拉着女子的胳膊,拖啊拖的拖到沙发上。
“库洛洛。”面色平静,如同初见。
好吧,她还记得就是这个男人当年孜孜不倦地企图把她置之死地,她还没有那么大度~要她不计较?怎么可能~
“恩,奈落,好久不见。”刚说出口就愣了下,他同她,竟然出乎意料的有些相似。
“好久不见。”她也不在意,点头即过,“你们有什么事就先聊,不介意我在场吧?”
“当然。”
库洛洛的笑容文雅干净,一副“君且随意”的表情,奈落却怔了怔,按住微跳的眉梢,有些无奈:“喂我说,库洛洛你又要算计我什么?”
被猜中了心思他反倒坦然起来:“侠客急着赶回来想必是未用过午餐吧,奈落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如亲自下厨?”他顿了顿,眼中别有深意,“我想,侠客也很期待吧,呐?”
一番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有理有据,细细查究却是一通诡辩。
奈落暗笑,这家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狡猾。
侠客眨眼,想了想,脸色霎时有些不好看。
团长,你怎么了,他可没忘记那征服旅团众人的焦黑一团,刚要开口否认,不料奈落先他一步:“恩,此言十分有理。”她站起身,笑眯眯地拍拍侠客的头,又分出一只手来拍拍坐在一旁看戏的库洛洛的头,好心情地看着这家伙皱了皱眉,“不如……也做库洛洛的份吧,你们可要全部吃完哦~”说完,不待他们反驳,闪身进了厨间。
“团长……”侠客苦着一张脸,“我吃坏肚子的话就不能查资料了……”
“恩……”库洛洛无谓地应声,向后倚去,“查到了什么?”
“团长~”还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侠客青年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我查到窟卢塔族的地址了……”
……
终究不是三个人的午餐。
实际上侠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而且在回来之前打了电话通知身在附近的团员返回临时基地。
所以三个人的午餐变成了一群人的晚餐。
“那女人没死?”狭长的金眸冰冷四溢,飞坦皱眉,“怎么会……不会是假的吧?”
“小奈当然是真的!嘿嘿,我早就说过了~”侠客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飞坦却扭过头切了一声,他以为那种话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事实上也是。
小滴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满脸认真:“小奈是谁?”
富兰克林拉过她,拍拍她的手背:“咳,咱们过去坐。”
看着厨间若隐若现的身影,飞坦握紧伞柄,问得有些艰难:“……你是说,今天的晚饭是那个女人做?”
“呃……”侠客苦下脸,“是。”
众人皆惊悚。
倒是库洛洛仍旧一脸淡定地捧着书,嗓音低沉优雅:“玛奇,去帮忙。”
冰美人点点头,心领神会地朝厨间走去。
其余几人也领会了库洛洛的意思,玛奇的厨艺经过几年的磨练有了长足的进步,姑且不论味道如何,起码已经可以入口了。
众人面面相觑,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坚定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玛奇的指导,做出来的东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的……吧?
……
当闪着特效金光且香气四溢的食物被端上餐桌的时候,众人的反应当真是可圈可点,那种大掉下巴的又有些惊恐怀疑的神色实在是有损旅团威严哟亲。
于是一个小时过后。
旅团众人餍足地各自占据一块地方,或坐或站休息聊天,饭桌上留下风卷残云过后的一片凌乱,小滴扶扶眼镜凸眼鱼一提便迅速清理干净。
“嗝……”窝金长长地打了一个饱嗝,“老子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奈落,你真行!”
身着素衣的银发女子坐在沙发上,手上也捧着一本书,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点头表示接受赞扬。
“喂,你不是死了吗?”飞坦眯起眼睛问道。
“恩,是死了。而且在地狱走了一趟,”奈落无比自然地扯着半真不假的谎,“可惜他们不收我,所以就回来了。”
“切……”
信长把搁在一边的刀捞回来,扭头冲库洛洛道:“话说,团长这次召我们回来有什么任务?”
库洛洛放下书:“侠客。”
“是,团长。”侠客把刚才打印好的资料分发下去,碧色的眸子精光闪烁,“这是上次提到的七大美色之一——火红眼的调查情况……”
……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日落西山,夜色渐起,圆月融融,本应无限静谧。
斑驳的树影在地面上摇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不像风吹,倒似瑟瑟颤抖。
“你们……是谁!”
空气中弥漫着实质可见的杀气,这个和平的民族,终于迎来了末路穷途的一日。
【……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
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
月色明亮,凌驾于众生,高傲地悬在夜空中,俯瞰着。
洒落的清辉徐徐笼罩了这片土地,为那可爱的绿树娇花披上一层柔和的光纱,美丽且柔弱。
“都来齐了吧。”男子墨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如同黑洞一般阴暗到透不进哪怕一丝光芒,他身披毛领大衣,头发倒梳,漂亮的额头上印着等臂十字,宛如交叉着的刻着花纹的栅栏,将某些东西牢牢锁住。
人群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低沉着声音发问:“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
他的话中含着威严,须发尽白,却精神矍铄。
拐杖捶了捶地面,一些人退到了人群之后,一群训练有素的年轻人渐渐向前靠拢。
【……将此身交给吹过大地的风
感谢上天赐予奇迹与窟卢塔族土地……】
男子不理他,微微偏头,眼眸中的暗色愈渐浓郁。
“是的,团长。”青年有一头活泼明亮的橙黄|色短发,他摆弄了下手机,冲那男子报告道。
“那么……”被称作“团长”的男子坦然地站在那里,他的神色甚至是有些肃穆庄严的,然后,他慢慢地挑起唇角,勾出一个泛着暗红血气的笑容,“开始吧……”
话刚落下,几乎是顷刻间,一道藏青色的身影窜了出去,紧接着人群中就传来尖锐的惨叫声。
“啊,飞坦那家伙,还真是没耐心!”吊着三角眼的男人用刀背悄悄肩膀,扭了扭脖子,“走吧,窝金!”
被他邀约的同伴“哈哈”大笑了几声,掰着自己的拳头大声回道:“老子早就等不及了!”
【……愿我们的心灵能永保安康
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
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
同喜乐,共伤悲。
可惜如今只能同生共死。
夜色的尽头陡然响起悲郁哀沉的挽歌,只有那些濒死的生命才听得到。
清澈湛蓝的眸子熊熊燃烧起来,愤怒悲伤恐惧,尽数化作灼热的火焰。火舌呲呲拉拉地舔舐着理智,无穷的力量迸发出来。
在恶魔面前,任何的反抗终究都是无济于事的。
窜动着的火焰只在瞬间便冷却凝固下来,瞳孔放得空洞,不甘,愤恨,而绝望。
族里的青年卫队显然抵挡不住这群魔鬼的攻势,更何况他们还要分出心力来保护那些没有力量的弱者。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
这是一场无趣至极的单方面的屠杀。
【……请您永远赞美窟卢塔族人民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怀璧其罪。
姑且不论旅团的目的是什么,拥有着红宝石般眼睛的这个民族,在这样一个扭曲的世界上,终究是无法存活的。
Hunter——追逐,夺取,以猎为生,道德的底线愈落愈深,深不见底。
这样的一个世界,如何能够独善其身。即便是正义,也是染了粘稠的鲜血的,甚至比那罪恶更甚。
奈落站在战场的边缘冷眼旁观,她明白,这个民族的劫难无从改变,哪怕她助得了他们的今生,却要用他们生生世世的苦难去还了这因果。
不如就这样罢。劫运过了,总有苦尽甘来之日。
【你不觉得,他很残忍么?】
“没错。只是……”奈落面色平静,不狂热也不怨愤,说出的话,却是有些无情漠然了,“霸者,本就是踏着他人的尸骨一步一步走上去,傲视天下。”
【那么,奈落,你可否做得到?】
许是为这番难得的正经之辞讶异,又许是在认真谨慎地思索着,沉默了半响,她终是一声长叹:“不知道啊……”
【是么……】这位大人的语气甚是复杂,似是庆幸,却又似是无奈【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可要守好自己的路。】
“也许吧……”奈落转身,不再看那血腥残忍的屠戮。
初至流星街之时,于她手下丧命之人却是连转生都做不到,地狱之火燃尽了他们的灵魂,也抹煞了他们来生的路。
与此时丧生的这些人相比,仔细想想,倒是没什么区别。往生前世,今世来世,都是一段崭新的记忆,除了灵魂一致,除了因果报应,前生今生又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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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记忆,没有往昔,仍旧是一个懵懂不知天命的初生人类,早已不是自己。
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轮回。既然如此,倒不如握住手中仅有的,不要再去奢望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极乐之境。
所以这些人能活得残忍、肆意,因为他们不在乎来生,因为他们的来生与他们此世无关,也因为他们的世界告诉他们,要想活下来,只能残忍。
但终究是有些过头了。
她虽凉薄,却并不麻木。
奈落垂下眼帘,却翘起唇角,弯出一个温柔似水的宽怀笑意来,她抖了抖衣袖上沾染的灰尘,转身欲走。
“小奈!”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后方支援的侠客很快察觉到她的动作,三两步跑过去,“你要去哪里啊?”
奈落笑笑,没有说话。
青年眨眨眼,忽的泛出一层水雾来,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瘪瘪嘴,委委屈屈地问:“……你又要,丢下我了?”
不远处,黑发黑眸的男子显然也注意到这边的状况,收回目光朝这边走来。
女子抬手拍拍这个长不大的孩子软软的头发,眉眼柔和地安慰道:“侠客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
侠客闻言垂眸,碧绿的眼睛蒙上一层黯然。
怕就怕那,舍不得啊。
他薄情,她却更甚。她的感情远不及他,怕她只是舍不得而已,却没得多余的情意。
舍不得。这样的感情太容易了,哪怕只是对一个物件,也会舍不得的吧。
反而是他,自作多情。
反而是他,交出了难能可贵的情意,却无人来收。
“……小奈。”侠客眯起眼睛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眉目温润,早已不见了初识的冰冷漠然,或许,情况比他想得要好上一点。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扯住她的衣衫,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我很喜欢小奈……”他眼眸澄澈,声音干净,“所以希望能经常看到……所以……留下来不好吗?”
奈落牵过他捏着她衣角的手,轻言安抚:“会的,但不是现在……我会回来。”
“回来?”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库洛洛面色平静地站在她面前,“然后呢?”他冷静地问,不像是再问她,却像是对自己说,“然后再离开?”
奈落看他,温和的神色慢慢沉寂下来,罢了,她轻缓地挑起眼角,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在这个世界面前展露出风华绝尘的妖娆而艳丽的笑颜来,两人尚未回神,便听到这个薄情的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她平缓地陈述着这句话中的事实:
“库洛洛,你喜欢我。”
夜风苍凉,脚下是染满鲜血的泥土,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在细细的风中,没有激发一丝半毫的怜悯之意,反倒刺激了那些屠戮者的嗅觉,越发无情地收割着无辜的性命,以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嗜血姿态,如同身披黑袍的死神一般,在夜色的掩映下,挥舞着镰刀。
穿Сhā在弱小的、绝望的人群中,这些来自流星街的强盗下手利落干脆,杀人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同例行公事一般的熟悉和理所当然。
没有刻意做作,没有掩饰伪装,没有一星半点哪怕只是故作的悲天悯人的苍白无力的感情。
真是冰冷而残忍,不择手段的家伙。
褪去温和无害的面孔,奈落眉眼一扬,笑得魅惑而妖娆,隐含着戏谑的意味却又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她说:“库洛洛,你喜欢我。”
以一种笃定的口吻。
他愣了,他也愣了。
不只为这句话,也为他们从未见过的她这般不曾示于人的别样风情。
凉风中夹杂着热腾腾的血气扑面而来,瑟瑟地颤抖在视野里,凝神,似乎看得到本是那么鲜活的红色渐渐衰败消亡的可悲命运。
痛苦仇恨的嘶吼声渐渐变小了,这场月色下的杀戮也即将走到尽头。
库洛洛怔在原地,幽深暗沉的眸子有着细微的愕然。
原来,她竟是这样的么?
他们或许从未了解过她。
……所以呢?
然后,他淡笑:“没错。”是那种有些单纯澄澈,又有些狡诈精明的笑意,他毫不躲闪地直直看着她,“你说得对。”
他的野心,从来都是直白纯粹的,没有半分掩饰,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向来不肯委屈了自己。
他要她,仅此而已。
四周慢慢安静下来,最后的收尾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将艳红欲滴的眼珠挖出,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瓶子里,拢好,清点,交由小滴再次收回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才有个男人还不错!”窝金有些意犹未尽,褒奖着自己先前干掉的那个人,“挨了我两拳竟没倒!”
笨蛋,没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么……
信长吊着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搭话,随着玛奇几人往团长那边聚过去。
库洛洛并不在意周围聚拢过来的人,他笑得绅士而狡黠,十分坦诚:“你说的对,奈落,我确实喜欢你。”
飞坦脚下一个趔趄,抬起头来往那边看去。
富兰克林默默拉着小滴落到了外围。
“可是,那又如何?”他敛下眉眼中的笑意,有浓烈的黑暗从眼底深处翻涌上来,这个男人薄唇轻启,一字一字轻巧地吐出,却是尽含威胁之意,“你以为,我可以一而再地容忍你随意离开?”他勾勾唇,眉清目秀,薄凉无情,嗤笑着反问,“呵……就凭,我喜欢你?”
不好!有杀气……
团长要发飙了……
旅团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伟大的团长大人站在那里,一挑眉,凌厉的气势蔓延开来,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你以为,你是谁!”
众人不动声色地悄悄挪动脚步,就连向来粗神经的窝金也察觉到了那么几分怪异,乖乖任信长捂着他的嘴朝外拉,也没反驳。
哟!霸王之气!
奈落倒是真心有些想笑了。这库洛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上不留情啊,傲娇又欠揍。
她粲然一笑,明悦灿烂,不顾他全身的抗拒,出乎意料的提步走近,而后欺身向前,抬起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下拉。
“嘶——!”周围是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众人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团、团长,被强吻了。貌似……
温热的唇相贴,两人都睁着眼睛,库洛洛看得到对方眼眸里自己惊愕诧异的神情。那个女人一手捉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臂揽过他的腰让两人贴得更近,漂亮的银眸里却是似笑非笑的令人气恼。
她吻着他的唇,呼吸柔软,轻咬,极尽暧昧,捏着他下巴的手指顺理成章地摸到他脸颊边。
侠客面色微变,想到了什么,嘟嘟嘴,撇过头去。
……动作这般熟练,不知搂过多少个男人。
库洛洛眸色一沉,伸出手臂环住她。然后他听到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贴着他的唇没心没肺地轻声道:
“库洛洛,我必须走……”声音有些模糊,她看着他的眼睛,妩媚而略带戏谑的目光缓缓地柔和下来,温温存存的熨帖着,“下次回来,就不走了。真的。”
其实,她本可以不说的,也便会少了这些许麻烦。
那个女子温软的唇离开,库洛洛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下来。
是啊,他妥协了。否则,又能如何?
气氛缓和下来,众人也慢慢回神。
小滴扶了扶眼镜,认真地探究着:“她是谁?”
富兰克林拍拍她的头,表示以后再说。
小滴却锲而不舍抬头看身边这个又当爹又当娘的辛苦的大个子,越发认真地问道:“那,团长是她的男人吗?”
富兰克林背上一紧,僵硬地转过脖子,果然,众人目光灼灼,实质性的如刀似箭,最可怕的是团长竟然也微笑着看了过来,是的,他微笑着看了过来,他微笑着……太可怕了……
好在那女人及时解了围:“大家,下次再见吧。”
走吧走吧,不要回来了哟亲,我们承受不了,谢谢——旅团酱油众吐槽。
“小奈现在就走?”
“恩,”奈落笑笑,“时不我待。”
侠客拉拉她的衣袖,期待的眸子亮晶晶:“那也亲我一下吧~”
杀气!
侠客也不管,往前一凑,“啾”的一声亲在奈落的脸颊上,看到库洛洛黑下来的脸不怕死地补了一句:“小奈真香~”
他不想离开她,也许无关情爱,只是依赖。
那么,她舍不得他,也就够了。
“那小奈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啊?”侠客挠挠脸,“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好不好?”
“不行哦,你去不了。”
鼓起包子脸:“可是……”
摸摸他的头发,奈落温和地安慰着:“侠客乖,听话。”她看向库洛洛,“不要为难我家小侠客哦~”
库洛洛偏过头去,看向远处的山脉,黑夜里绵延静默着撑起了一片天空,他表情平静淡定,若无其事。
擦!旅团众人心中吐槽,团长,太假了!
【走吧。】
‘恩。’
【嘿嘿,这次该不会又出什么差错吧?】他在嘲笑她,是的。奇耻大辱。
奈落沉下脸来:‘不、会!’
挥手撑开空间,里面翻滚着暗沉一片,奈落不再看他们,踏了进去,突然的灵魂一阵悸动。
呵,这次不会错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微笑着俯视那些挣扎在深渊中的形色各异的魂魄。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又见面了,各位。
我回来了哟……地狱。
阴阳1
太久了。
久到她以为自己几乎要忘了这个地方。
奈落注视着脚下的火焰,以及在火海中挣扎着的灵魂,莫名的,有些怀念。
烈火中翻腾涌动着的罪恶,炙热的温度简直熟悉至极,镌刻在灵魂骨血里,忘不掉,念不尽。
她握了握拳头,抑制住身体里那些说不清的战栗。然后笑开,眉梢一抬,嫣然夺目,随之,有庞然而盛大的力量自脚下蔓延开来,几乎是瞬间,那些刺耳的嘶吼尖叫消停了下去。
翻滚在火焰中的灵魂们忍着剧痛,艰难而畏惧地抬头仰望——看呐,那个微笑着的女人,会是他们的王,是他们永不能违背的神明。
其实做这一切说到底不过是宣示主权罢了。
奈落并未停留,集中意念,消失在这片灼热窒息的“地狱”中——然而这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地狱,充其量不过是“炼狱”罢了。也许,蓝染所在之处,才是真正的地狱深渊最底层,当然,也许不是:这个世界,哪里会有绝对的事。即便她是这里的统治者,也不可能了解每个角落。
……
地狱的底层是不同的荒凉空寂,放眼过去,似乎是方圆百里不见有生物活动的痕迹,和平得有些过分了。
奈落随手打飞一只藏在白沙下偷袭的恶灵,点了点头,这里真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循着气息站定,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猛地戳见一座嚣张地矗立在白沙之上的高大建筑,震惊了——她莫不是看错了?她果然是看错了吧,怎么感觉,那玩意儿好像建得跟虚夜宫没什么两样?
收拾好微抽的眼角,利落地把门踹飞,奈落淡笑着走进去,步履优雅。
——喂,我说,蓝染惣右介你这品位低下不华丽的恶趣味究竟什么时候能改改!
如同上次相见前一般,奈落设想过蓝染的各种状况,却没预料到这个男人当真是……当真是一个天赋异禀的阴谋家。
不管身在何处,这个棕色眸子的男人都能活得肆意并且野心勃勃。
她微微叹气,缓步走去,那人坐在离她不远的王座上,记忆中的棕色短发被时光拉长,眼神依旧温和凌厉,却因着微弯的长发硬生生地牵扯出几分妖娆暧昧的感觉来。他撑着胳膊,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他姿势随意自然,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奈落丝毫不怀疑,这厮怕是在这里呆得爽了,不想回去了。
走到他面前,无视了大殿之下盯着他们的形态各异的灵,那些注视的目光中有敬畏有恐惧,也有臣服。
奈落双手按到座椅的扶手上,弯唇浅笑,注视着他的眸子轻道:“蓝染惣右介你个混蛋这里是本座的地盘,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座回尸魂界去!”
那男人却是有些促狭地笑了,他温和的眼眸微微眯起,抬起撑在一边的手臂扣住她的腰,低声道:“遵命。”
……
这一切,怕是要结束了。
奈落将蓝染送回灵王殿后便被神大人传回了虚空之中。
墨色长发,白色衣衫,好一个水墨清雅的玉仙人,奈落微微扭头,每次见到这位大人的本体,总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和他的性格,真的不是很搭啊。
“最后一步了。”他说。
“恩,”奈落点头,“说吧。”
这位大人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夸张的有些挫败的神情来:“喂,我说奈落桑,你就没什么要问的么?”
“……问什么?”
破坏形象地挠了挠头,神大人指着自己:“很多啊!譬如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选择你,我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好要让你成为冥王之类的?”
“……”
“天!”他双手抚上奈落的肩膀,“我说奈落你提防心也太差了吧,表这样嘛,你这样我会很不放心的,要知道冥王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本大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么一棵合适的苗苗,可不要……”
他还在叨咕着,不见了凛然清雅,倒像极了两人互不见面时斗嘴吐槽的幼稚唠叨语气,奈落有些想笑:“你姓源吧。”
“……啊?”一脸震惊,这位大人半张着嘴巴磕磕绊绊地问,“你、你怎么、怎么知道的?我、我说过?”
摇头,但笑不语,奈落拍拍他的肩膀:“好了,送我去完成最后的任务吧。”
她如何能不知道,这一个一个世界走来,细细看去,这“源氏”竟是联系每个世界的关键,眼前的这个自称神明的男人,又怎会同源氏无关,而她源千代即便是换了名字,也终是脱不了本名的桎梏。
源氏,源氏,源起之氏,也是缘起之世啊。
这位大人,源大人,想了想也有些释然地笑了:“也罢也罢,最后了,”他低垂着眼眸,情绪不明,“奈落,要记住你所说的那句话。”
“霸者,本就是踏着他人的尸骨一步一步走上去,傲视天下。”
“哦?”挑眉看他,奈落问道,“我要杀很多人?”
“并没有。”这位大人淡淡笑开,清澈温雅得不可思议,他墨色的眸子浅浅斜挑,温和地看着她,“神明,虽无情,却也不是杀人魔呀。”他手臂一圈,搂住女子纤细的身子,“切记,守住自己的路。”
“……知道了。”奈落犹豫着反手回抱,“放心吧,这么久了,我从未想过失败什么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呵呵……也是。”他低声笑,似是玩笑一般,“奈落酱,我们相处这么久,也算是有情有意了,不如待你走完这步之后,嫁与我可好?”
“……”奈落松开抱着他的手臂,无奈道,“大人,玩笑开多了,一点也不好笑。”
“嗨嗨~”他搂得越发紧了,“本大人就怕你以后不要人家了,想先把你定下来嘛~好好,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送你过去。”这么说着,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庄重起来,“那么,奈落,冥王之位,看你的造化了。记住我提醒你的话,记住,你一直追求的,记住,守好你的路。”
“是。”
……
场景移转,奈落眼前一花,那位大人已然消失在她眼前。
她站在一个略显昏暗的房间里,雕花木床,朱红帘帐,桌上恹恹的烛火簌簌抖动着,将她的影子映在双色鸳鸯的屏风上,一身艳色的樱色和服,长长的裙摆划在地板上,弧度优雅。
奈落转头,门外,一个匆匆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也愈来愈急。忽而,那个声音停了下来。
有人站在门外。
她看得到门口的那个影子,有一只手抬了起来,轻触门板,缓缓推开。
“吱呀”的声音鸣响在耳畔。
奈落有些恍然,站在门口的那人沐在清辉月色中,仿佛是昨日才见过的。她离开了这些许日子,又许是不曾离开过。
那人抬起脚步,朝她走了过来。奈落刚要微笑,却是睁大了眼睛,不是欣喜,不是愉悦,更不会是恐惧,而是,不能置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随着那人越发清晰的身影,她清楚地听到耳边的那个冰冷的声音:
【冥王候选人,奈落听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任务……杀了他。】
字字如血。
那人却是毫无芥蒂地走近,看着她,嘴角绽开一个小小的笑容,温存雅致。他长发如藻,眸色暗红,不顾她惊愕的神情一把搂过,抚着她的背,声音低哑温和,他轻轻说道:“你回来了。”
奈落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那人搂着她,感觉到她的僵硬,不禁问道:“恩?怎么了?”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褪去了素有的阴霾沉郁,温雅而舒适,煞是好听。
奈落却是一副反应不及的样子:“……阴刀,是你?”
男人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轻柔舒缓:“是我,是我。”
每一声承认都让她嗓子里堵得慌。
【你没听错,杀了他。】几个词令人如坠冰窟。
怎么会是,你?
她艰难地想着,睁着干涩的眼睛,突然地有些窒息,而后,奈落将头抬起来对上他温和的眸子,脸上漾开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声音愉悦,春光烂漫的明媚活泼:“我~回来了哟~”
灵魂仿佛是碎作了两半,一半在对他演着戏,另一半却兀自沉入深不见底的浓黑的水里。
“恩。”这男人只是稍稍怔了怔,笑笑,“我知道了。”
看看门外的夜色,奈落说道:“今日倦了,你且回去休息,明日咱们再叙,可好?”
“好。”
这么说着,他却并不放手,顿了顿,脸颊微红,几乎是喃喃着说,“……我,想亲你一下。”
奈落愣了,瞅见他泛红的耳际,淡笑着应声:“当然,可以。”
他似乎挺高兴的,有些笨拙地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暗红的眸子却是同她的越靠越近,转瞬间,唇上柔软,呼吸温热。
……这家伙。
盯着他睁着的眼睛,奈落失笑,这家伙真是傻的可以……
笨笨的只会贴着。
她闭眼,手臂缠上男子的脖颈,微动,厮磨着他略显冰凉的唇。
红烛晃动,朦胧虚晃,两人相交的影子投在那屏风上,模模糊糊的,暧昧缠绵。
……
待人见阴刀回过神,首先看到的是自己手中握着的一条女人的衣带,被他揽在怀中的女子和服松垮,香肩半露,她的唇嫣红,泛着水光,媚眼如丝,诱人至极。
喉头滚动了一下,眸色渐深,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奈落弯唇一笑,放下勾着他脖颈的手臂,声音轻软温存:“好了,亲也亲了,回去休息吧。”
“恩……”转身便走,这慌乱的脚步,怎么看,怎么都有些,仓皇?
喂喂,我说,阴刀少爷,本座的衣带还在您手里呢~
奈落纵容地笑笑,继而坐到床边,神色平静,张口问道:“为什么是他?”
那位大人没有回答,竟是出现在她身旁——奈落从不知他竟然可以出现在这些世界里——他伸出手来慢慢替她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衫:“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名为奈落之人。你应当知道。”
她是知道的,从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便察觉到的隐约的斥力,只是她以为只要人见阴刀放弃了那个名字,就没关系了。也许是她忘了,生来之名,岂可说弃便能弃的?
“这个世界同冥界联系之人,便是杀生丸,他既已承认了你对这个名字的占有,你便有了同那人一争的资格。”
争?她真的需用争吗?
那人从不曾同她争过。她要什么,他只会全心全意地奉上来,她作何要去争,作何要去糟蹋那一片赤诚而热忱的心意?
奈落沉默了,抬头看着他:“是您早已谋划好的?我的名字,是您取的,从一开始,便注定了要他的命。”
这位大人抿唇垂眸,有些苦涩的神色:“冥王之名,千古如一,法则施予,并不是我可决定的。”
“呵……”这笑声过于嘲讽冰冷了,奈落撇过头,“你是说,他诞生便是为了死亡,你是说,他本不该存于世。”
“没错。”
“……我杀不了他。”奈落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脱下这位大人为她整好的衣服,“我累了,大人您自便。”
“奈落,你不要糊涂了!”他略显焦急地看着她,“若他不死,死的便是你!那么这些年来,你所做之事又究竟为何?!”
奈落不理会,躺倒床上,闭起眼睛。
她并不是决心不要杀他,只是现在,似乎是下不了手罢了。
当初,蓝染曾为灵王之位拿她做了棋子,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芥蒂的。
而如今,她似乎明白了蓝染当时的心思。
人见阴刀,同冥王之位,她都想要。
但这般彼此不容之事,又如何能够两者得兼?
蓝染做到了,是因为他足够幸运。可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这样,会后悔的。”他叹气,“你还有三天的时间……好自为之。”
……
夜半,躺在床上的奈落睁开眼睛,她果然睡不着。
想了想,爬起来换了套衣服,一个闪身钻到人见阴刀房间里,凑近他耳旁:“我有点事,两日后见。”说完,也不待他反应,撑开空间踏了进去。
两天,应该够她好好想想了。
……
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不少青年人从一扇门走进走出,洋溢着活力的青春面孔,生机盎然,神采飞扬。
这是一间网吧,在这个以棋为尊的世界,网上围棋也是很受欢迎的。
此刻,网吧中一群围棋爱好者围聚在一起,热烈而激动地讨论着。
“是sai!竟然是sai!”
“真的是他诶~”
“没想到时隔三年,sai又要复出了……”
然而,似乎同大家期待的不一样,那个令整个围棋界震动的名字只是击败了十个对手,便再度变成了灰色——仿佛它的出现不过是为了提醒大家“sai还在”,仅此而已。
奈落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刷了卡,从网吧中走出。
阳光和煦,街道一角的大屏幕上正Сhā播着广告,那个金色短发的女孩子在三年前拍的青涩的广告,她现在也已经成长到很不错的程度了。
轻轻一笑,奈落刚要转身,大屏幕上的影像切换成了一部电视剧的片段剪辑。
印刻?
她记得大概是这个名字。
是所谓的樱井铃兰和山田信的爱情呵。真令人怀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街道的另一头突兀地传来一阵喧哗,隐约有少女们狂热欣喜的尖叫:“……天啊!我没看错吧!是敦贺莲?!”
棕黑色的短发,温润的笑容闪亮闪亮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站在街边,有些无奈。
“莲!”社幸一从一辆车上下来,“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他一边推着围观索要合照签名的群众,一边道歉,“不好意思,请大家让一下,拜托让一让!”
直到坐上车子,敦贺莲的笑容依旧温和,他略带歉意地对那些少女们点头致意,惹来一片兴奋的呐喊。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下意识地抬起头往人群外看去,然后怔住了。
“抱歉啊莲,”社幸一对司机说,“赶快去剧组吧。”
“是。”
“等等!”敦贺莲突然打开车门朝马路对面跑去,追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却没有察觉到疾速驶来的车子。
人群惊呼。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他睁开眼睛察觉到自己似乎并没有受伤,一顶帽子落了下来滚动了几下,救了他的那个人揽着他的腰,无奈道:“你真是……不要命了。”
“是啊。”他低头看她,问,“是你吗?”
“不是我……”她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还会是谁?”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惊喜而犹豫地猜测着:“……那个人不会是,是奈落吧?!”
奈落的出现显然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这个女人,三年前突然消失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内,却在今天的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街角的广告屏幕上正一遍一遍播放着《印刻》的剪辑,故事里男女主人公擦身而过的场景与此刻两人相拥的画面有种微妙的相似。
“莲!”社幸一跑了过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你没事吧?”见敦贺莲摇头也放下心来,这才认真打量了下救了自家艺人一命的恩人,这一看不要紧,“奈落?”
社幸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您是奈落小姐吧?”
“社先生,”女子微笑着点头致意,“好久不见。”她偏过头,“对了,莲这是要去剧组吧?”
“没有。”却没想到敦贺莲笑着否认了,“今日恰好没通告。是吧?”
社幸一擦擦汗:“呃,是。”
“这样可不行哦,莲。”奈落弯下腰捡起落在一边的帽子,拍拍灰尘重新扣到头上,她几乎是纵容着敦贺莲紧握着她的手,“这样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去探班如何?”
……
还有一天一夜,她心底其实是没底的。
奈落坐在休息室微闭着眼睛,有些倦意。
她不能死。绝对不能。
所以必须要杀了那人。
“奈落?”门被轻轻打开,敦贺莲走到闭眼假寐的奈落身边,“困了?正好我也结束了,一起回去吧。”
“恩,不必了……”她睁开眼睛,一片清明,冷静得有些令人心寒,“我只是来看看你,马上就走。”
敦贺莲沉默不语,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奈落见此,也懒懒地往后一倚:“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摇头,他依旧不发一言。
“莲……”叹息着唤了一声,奈落言语间带上些许认真,“你应当知道,我并不是……”那两个字真的要说出来,实在是艰难得很,“并不是,人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坦白。
其实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然而从生物学的角度看,她的这副躯体怎么看都是和一般的人类相距甚远的。
“所以呢?”
“没有所以。”奈落站起身来,悠悠然然地往门外走去,把一句话的腔调拖得长长的,“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不在意的话,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辈子如何?”她这样说着,语气轻缓,好像只是在开玩笑一般。
背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奈落垂眸一笑,倘若那时她还活着,许他一生,也不错。
而她,必定是活着的。没有倘若。
……
一身绯红色的和服,彩蝶暗纹,深线勾边,领口收拢,长长的袖口遮住了手指。
她慢慢踱着步子朝向这间古宅大院走来。
据最后的期限,还有一日。
只是想在穷途末路之前再稍稍挣扎一下罢,看看她走过的这些世界,看看留在她心中的那些人。
“等、等等!”看守大门的男人猛地警觉起来,夜色中,他看不清那女子埋在阴影中的脸,“你是谁!”
门口的灯光竟有些微微颤抖,她抬起脸来,神色漠然而肃穆:“是我。”
闻声而来的警卫皆是一惊:“您……是家主大人!”
——这里是源家宅院,那个和平世界的源家。
客厅里,两人保持着对峙的姿态,闲聊。
“所以说,你还会离开?”那个棕发银眸的爷爷桑依旧是年富力强的样子,同几年前没什么两样,看起来,还是可以再支撑源家一段时间的。
“是的。”她轻声应答,不合时宜地想到,其实眼前的这人应该算是她的后辈吧。
那么,可以再宽容一些的。
“这样啊……”对面的男人若有所思,突然间换了一副表情,眉眼弯弯,愉悦中夹杂了几分兴奋,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他放低了声音,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以一种跟闺蜜探讨大姨妈之类私房事的口吻悄然说道,“话说,迹部家那孩子扬言要等你十年呢~”
“是么。”
“唉唉,红颜祸水,祸水东流,天涯断肠人啊。”
“哦。”
听到他不正经的调侃,眉也不动一下,奈落不咸不淡的回答显然让对面那老爷子失落不少,他拍着大腿,作痛心疾首状:“……真是可怜天下痴情儿!无情的人呐!”
“呵……”奈落忍不住低笑,终是回道,“若是他愿意,给他一个承诺又何妨。”
“哦?”风骨不减当年的棕发银眸的“老人家”眼睛亮了亮,“你这是……同意了?”
点头。
“我房间收拾好了么?累了。”
“……真是没礼貌。”瘪瘪嘴,招手,“喂,你过来。”他唤来一个女佣,“带家主去房间休息。”
“是。”女佣顺从地鞠躬,“家主,这边来。”
那个男人倚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家家主优雅从容地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刚迈出几步竟忽然地停住了。
“怎么?”他问。
她却是不回答,一只手捂着心口,似是有些痛苦,又有些惊愕,口中喃喃着:“怎么会……”
然后当着他的面,消失在原地。
“现在的孩子啊……”男人放下搭着的腿,有些无奈,“真是让人操心。既然家主离开了,你下去吧。”
引路的女佣愣了愣,奉命退下,只听到这位老家主低声叹了句:“只怕又是哪里惹来的情债啊……”
……
她回来了,尚未准备好,措手不及地匆匆而归。
奈落此刻站在那座空寂的城堡中,拉开门。
没有人。没有丝毫气息。
烛火依旧,小屏依旧,上面的两只鸳鸯色泽艳丽,宛若曼陀花开。
偌大的城堡里,怎会空无一人。
她离开房间,推开另一扇门,依旧没人。
奈落垂下头,却是勾起唇来,清月挂疏桐,遍撒了满地破碎的清辉。
还有一天呢。明明就还有一天。
不会的。
她曾送了荷包于他,只要他贴身带着,就不会有人能伤得了他。
奈落顺着长廊走着,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执拗地,翻遍每个角落。
每个房间里都点了烛火,似是怕她看不清那些空旷背后的含义。
【不要找了。】这位大人的声音清冷漠然,简直能让人生生地打个寒战【不用白费力气了,奈落。】
“……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不是吗?】他似乎嗤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如玉落珠盘,铿锵悦耳,却是刺人心骨的寒冷,【奈落,你知道的。他死了。】
谁死了?
她不知道。
【嘛,我只是对他说,不是他死,便是你死。】这位大人轻松地说着这些话,也许还摊了摊手掌【于是他死了。看,其实很简单的。】
神明大人帮了她,她该说谢谢的。
【你不必伤心,】他似是在开解她吧【那人临走的时候很安详的。】
是么。真是多谢了,混蛋。
她从不想死。
他或许是不想让她为难的,不怪他。
杀了那人的,其实是她才对。
——铁证如山。
奈落轻轻弯唇,微笑,一如与那人初见时的那般静美柔顺,她抬起手,将垂下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细致而温雅。
人见阴刀,你又赢了。
她转身走去,一步一步,朵朵沉黑的火焰自脚下生起,泣血丹砂搅在火光中,凝重苍凉。身上绯红色的和服映着清亮的月色化作墨色的玄衣,庄重沉寂,衬着她苍白的银发,还有那对无机质的泛着骇人死气的银眸。
局终了吧。
恭喜。
恭喜愿望达成了,源千代,恭喜你,成为神明了。
恭喜你,奈落。
她停下脚步,俯身捡起落在泥土中的那个玫红色的荷包,擦了擦上面沾惹的尘埃。
有种再也不想回来了的感觉。
果然,冥界,才是她的归处,是奈落的归处。
奈落挥手,空气中出现一个一人高的满月黑洞,她小心翼翼地将荷包揣进怀里,然后浅笑着踏了进去……
……
未尽的结局——番外1
繁华的街道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男子,行人匆匆,同他擦声而过,却是没有一人察觉。
那男人一袭白衣,容颜如画,墨色的长发简单地束作一缕从肩头垂下,他左右看了看,有些失望:“又来晚了一步……”他微叹着,身形淡了开来,语气落寞中似乎有些威胁的意味,“喂,奈落,你究竟要躲到何时……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么……”
其实谁说不是呢,自他劝导逼迫着那人死去时起,便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神明无情,他做的没错,断了那人的命线,她才可真正地……
……
【不如,本大人发发善心,做做牺牲吧,陪你春风一度如何?】
‘……滚远。’
【所以之前本大人也说过啊,要不就本大人勉强献身,许你一度春风如何?】
‘滚远!’
“现在想想,那家伙真是口上不留情呐~”他现身于一间公寓里,往大大的沙发上一倒,伸展胳膊。周围是恶俗的粉色墙纸装饰,还有各种暧昧的桃心坐垫,是他当年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亲自布置的。那个时候,可是被她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最初,是为了什么而找到她的?
记忆有些模糊了。
自古以来,天地是由两位神明共同掌管,不知从何时起,只剩下他一个。
后来似乎是有点累了,想找个人陪着……再后来就发现源氏竟有那般资质的后人,一番恐吓威胁利诱,自然而然地把那个女子勾搭上了贼船。
只是一个一个世界地走来,他助着她达成愿望,料到了结局,却没有料到局终时她的心情。
她好像并不快乐……要不,她就是恨极了他。
一个掌天,一个掌地,阴阳相分,天地之遥,永不重合,永不相交——竟真真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境遇。
‘你才傲娇!你全家都傲娇!’那个时候,向来温婉冷静的女子罕见地炸毛了。
【……啊类,人家的家人可只有乃一个人哦~落~落~酱~】
他说的其实都是真的,世上姓氏为“源”的人不下千万,却只有她才真正算作他的家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而,她好像是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的,如果不是这样,他重复了那么多遍的话,她怎么会每一次都毫不在意地顺水推舟地轻轻带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话说回来,你这薄情的性子与本大人倒有些相似,不如凑活着同本大人双宿双栖可好?”
“……早就说过了……不要开这种幼稚冷笑话……”
“奈落桑,同本大人共结连理罢。”
“我记得以前说过,请不要说些明知不可能的话。”
“落落桑,你、你你,莫不是,莫不是真的……”
“没错,我嫌弃你了。”这个女子温雅浅笑,回答得十分坦然干脆。
“本大人不嫌弃落落桑你人老珠黄,诺,要不咱们凑活着探讨下婚嫁之事?”
她翻了个身,意识混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别开玩笑了……”
——果然,从最开始,她就没有相信过他。
从未相信过。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曾信他。
其实他,真的未曾做过令她伤心的事,只是她如今尚不明白,才无法原谅他。
呵……
不过,她总会明白的。
眯着眼睛,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好像睡了过去。
朦胧间,似梦似真,似乎是听到“咔噔”一声,玄关的门被打开,悉悉索索的换鞋声,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转过头,应当是女子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哟~”他抬起一只手按住肩膀上的手,清浅地挑起眉梢,笑道,“我找到你了……”
……
阳光和煦,古朴的庭院,清风,樱花簌簌飘落。
樱树下,一条草席,一张木桌,一壶清酒,一叠茶点,两人对饮,一男一女。
那男人生得俊秀,深紫的中长发微卷,柔柔地束好顺着肩膀垂到胸前,他轻抿着杯中佳酿,目光柔和,静静看着坐在对面的那个身着桃色和服的银发女人。
一切都美好得极不真实。
恍若梦境。
那晚过后,奈落并没有如同预想的一般安分地呆在冥界,只是例行宣示主权后便回到了现世——她还有承诺尚未实现,那些可爱的人,她愿意许他们一生。
“阿一,尝尝这糯米团子。”女子眯着眼睛笑意嫣然的,纤纤素手抬起,捏着一个软糯的小团子作势要送进他嘴里。
斋藤一顺从地张开嘴巴含进去,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微凉的手指,悄悄探出舌头舔了舔,然后认真地嚼着团子。
“你变坏了哟,阿一。”她抿唇笑,拿起酒盏替他添酒,“这糯米团子好像是……初次见面的时候请大家吃的呢。”
“不是初次见面。”斋藤一咽下口中的茶点,纠正道。
“哦,是么。”女子点点头,并不辩驳,只是淡淡接话,“说起来,我离开那日你竟骗了我。”
斋藤一闭口不言,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应知道的。”
“这样啊……”她突然地笑容灿烂起来,张开胳膊,和服宽大的袖子滑下露出两条白嫩嫩的手臂,她似是在撒娇,声音甜软绵润,“阿一~抱~”
男人的表情不易察觉地轻轻漂移了一下,而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颇有些纵容地把眼前的女子搂进怀里。
天气晴好,樱落静美,怀抱温热,奈落调整好自己的姿势,闭起眼睛舒适地蜷在他怀里。
灵魂无烦扰,身体无痛苦,平静安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是她想要的日子。
这么想着,胸口好像有些憋闷,奈落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好吧,其实她把自己想得无情了一些,无论过了多久,对于那人,她终究是不能释怀的。正如此刻,她的灵魂,果然并不安宁。
“你说,人死了,会怎么样?”窝在男人温热的怀里,她问。
斋藤一理着她的长发,很是庄重地思考了一下:“大概,会消失吧。”
虽然很满意他的态度,奈落仍是不赞同地摇头:“不会的,灵魂不灭,只是死后归处不同罢了。”
想想,若是拿这个问题问蓝染,定会被他鄙视死的——在那个世界,人死后不是去流魂街,就是去虚圈的吧。嘿,其实他不知道,极恶极善的人,也是可以去天堂或是地狱的。现在想想,她还是源千代的时候,除了帮忙砍人外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倒是帮忙促进历史进程,也可以算作功德一件的吧,谁料到她死后竟去了地狱,恩,想必与她的姓氏是有很大渊源的。源氏一族,真是了不得啊,那位和平世界的爷爷君应该还能撑很久的吧,不要着急,稍等嘛,她会回去的。啊对了,说到爷爷这个话题,好久没去看望美男了,不知道传说中的三代少主有没有开始打怪升级美眉养成……
啊类,想着想着就扯远了,奈落逸逸然地抬起手指把玩着男子垂下的发辫,深紫的发丝映着白玉般的指头,有种优雅柔顺的美感。
真漂亮……
然后她猛地坐起身来。
“千代?”男子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奈落却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空气,不答话。
——她傻了,哈,她果然是傻了!
“千代?”
“阿一,多亏你!”奈落转过身扶着他的肩膀,满心满眼的欢喜,“我就说……我想到了!”她抬起手臂在空中一划,一个满月的黑洞顺着画出的弧线显露出来。
她之前怎会那般糊涂!
没错啊,灵魂不灭,只是死后归处不同罢了——她是知晓这个道理的。那人死了,可灵魂并没有消亡,她应当窃喜的,且看他平生所为,他的归处——除了她的冥界还会有哪里?
灵力蔓延,探视着领地的每一寸,搜寻那抹熟悉的气息。
半响,奈落睁开眼睛。
竟然没有。
她再度查探了一遍。还是没有。
周围的空间似乎有些动荡扭曲,奈落只觉眼睛酸胀,视线有些模糊。
最后的希望,也失去了。
莫不是那人连灵魂也消亡了不成?
可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简直要恨透了那所谓的法则。
也许,这是报应也说不定。
正如她曾用地狱之火抹杀了一些人的灵魂,因果循环,便逼得那人最后连灵魂也要献出来。
其实明明都是,她的错……
良久。
“咔嚓”一声,空间兀自一片一片碎了下来,窸窸窣窣落到脚边,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她掐了掐自己,不疼。
是……梦么?
……
嘤咛了一声,她悠悠睁开眼睛。许是睡得太久了,只觉身上有千斤重,脑袋也有些混沌不清。
不记得何时回到这里的……或许是,那晚过后,她就一直在这里未曾离开过。
手伸到衣服里掏了掏,摸出个玫红色的荷包来。
恍然如梦。若不是还有这荷包提醒着她发生的一幕幕。
放在掌心端详着,她愣愣看着有些出神。
周围很静,静得不可思议。
黑暗中,有轻悄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她似乎毫无所觉。直到那人开口,是满含着笑意的低沉温润的嗓音:“莫要看了,死物而已。”
她转过身,一怔,那人笑得温和,褪尽了狰狞血色,倒真的有几分安详的意味。暗红的眸子,长发披在背后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抖动,他走到女子身旁,蹲下身来,一手抬起覆上她的脸颊,冰凉,他弯唇,有些戏谑地笑道:“怎么,真的不认识了?”……
……
番外3
【曾经,人们对妖怪充满畏惧。站在妖怪之巅,引领百鬼夜行的男人,人们将其称为妖怪总帅,或者称其为——魑魅魍魉之主——滑头鬼。】
街道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行人车辆,两旁的路灯亮着惨白的光,将地面映作满目的青灰色——这里是浮世绘町,比往常还要清冷,整整一条街道上,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她穿着木屐,踢踏踢踏的清脆。
走着走着,青灰色的路面渐渐暗沉下来,灯光隐去,黑暗中模糊可见小巷的轮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处偏居一隅,十足的静谧隐匿,只是越往里走,便会越多一些诡秘的违和感,直到那座古朴的大屋前。
木棱纸窗,灰墙板底,门前常年坐落着两架亭子式样的木骨灯笼,灯光有些昏黄却意外地柔和。
抬起一只手,拉开门,走廊中是温温存存的樱粉色灯光,墙上的装饰简单漂亮。走廊尽头,是一扇棕黄的木门。
轻缓地拉开,随着一声热情的“欢迎光临”,满堂的热闹映入眼中——门内门外,自是两个世界。
“感谢光临本店!欢迎来到妖怪和风餐馆——化猫屋!”
这样热情洋溢的恭迎,让人有些喜庆欢快的感觉。
她摆摆手,那个头上扎着汗巾露出两只猫耳朵的妖怪凑了过来,殷勤而不失警惕地问道:“这位客人看着可是眼生,怕是初次光临我们化猫屋吧?”
她点头,不动声色,任那小猫妖前前后后地打量她。
华贵的桃红和服,暗色纹路金线折边,长袖宽大,下摆散开成完美的弧状,这女子银发银眸,端庄优雅,又是一派的大家风范,怎么看都像是贵族的小姐误入,竟是察觉不到一丝半毫的妖怪气息。
“这位小姐,莫不是走错路了?”良太猫抖了抖耳朵,小心地问。
“我来此处,寻人。”她摇头,朝里看去,“你们少主在吧?”
声音并不大,却令整个化猫屋瞬时安静下来,良太猫全身警觉地绷紧,不知该如何作答。
听闻有人询问少主,小老板猫太郎走了过来,看到女子的面貌不自觉怔了怔:“不知您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神色平静,言语中甚至带了些温和的意味,并不像来寻仇的,而且……猫太郎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久远了,但总觉得他曾经见过这个女人。
她没有应声,目光越过猫太郎,落到从包厢中走出的一男一女身上,勾起唇,竟是调笑道:“你们少主真有兴致,这是……和小情人约会?”
那女孩娇弱清纯,听到这话面上一红,扯着奴良陆生的衣襟,缩到他身后去,眼睛汪汪的。
“啧啧,”她叹息,视线落在奴良陆生身上,“真是个可人儿,少主好眼光。”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提及他的姓氏,只是以少主称呼,看来,并不是敌人。
“不知阁下光临此地有何贵干?”奴良陆生正色道。
“只是想请少主领路,拜访总大将。”她微笑,有些怀念的样子,“故人在此,总该见上一面的。”
故人?
奴良陆生还未做声,便听到那边的猫太郎一声惊呼:“我想起来了!”他蹬蹬两步跑了过来,期待地仰望她,眼睛亮亮的,“您是樱姬大人吧?约莫五百年前同总大将一起来过我们化猫屋的樱姬大人吧?”
满堂哗然。
家长加奈悄悄探出头来,有些好奇,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女子,竟有五百岁高龄?
见女子点头,奴良陆生的神色却纠结着古怪起来:“樱姬?”他记得他奶奶的(?)名字也是樱姬来着,又和他爷爷的关系如此亲密,而且这女人外表看起来也是个人类,这样想着,他有些凌乱了。
“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那女子笑着看他,怎么看都有些慈爱的意思,“好了,带我去见他吧。”
“恩。”
……
奴良组的宅院比五百年前大了不少,层层叠叠的,很是古朴庄重。
从正门进去走了不一会儿,她便看到了那个人——同五百年前一样,一点也没变,银发金眸,奇异的妖纹,他着了一身深蓝浴衣,斜倚着柱子,坐在走廊边懒懒散散地看着月亮,端着酒杯,自饮自酌。
那女子缓缓走了过去,她面上笑得婉约娴静,正是像那不出闺门的大家小姐,一步一步走去,却有些自成一体的慑人气势。
传说中,在总攻面前任何攻都会变成弱气受,好一点也不过是区区傲娇受而已。
奴良陆生——奴良组的三代总大将——的纯洁端正的三观在此刻完全被颠覆了。
他的爷爷,他那心机深不可测的爷爷,他那邪魅霸气俊美的爷爷,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竟然愣住了,缓过神来时更是匪夷所思地僵硬而别扭地偏过头,瓮声瓮气地咕囔:“你还来作什么!”
奴良陆生闻言一个趔趄,天!言语里那些酸酸的埋怨委屈和几分掩饰不住的欣喜,就连他都听得出来。要说他们没有过去,谁信啊?爷爷,这位霸气外露的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实际上活了不知几百年的姑娘,难道真的是我奶奶?!
那女子走近,慢慢地嘴角的温婉浅笑越发肆意,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以一种熟悉的无赖语气打着招呼:“哟,美男~”她的手指收紧,俯下身来盯着他漂亮的金眸,声音温和,“过得好吗?”
他哼了一声,不答。
“那我换个问题……”她转过身,坐到木廊上,手臂一伸,把他揽了过来,“本座要在此处暂住,可否收留一段时间?”侧脸,凑近他的耳朵,呼吸温热,她轻声道,“旁的人我也不熟悉,毋需麻烦,同你住一间就好了……”
被她称为美男的奴良组总大将闻言身体一僵,迅速起身,负气般甩袖离去,耳际上却是染着深深浅浅的绯红。
“哎?等等啊……”那女子唇角含笑,起身追了上去。
庭院中,奴良陆生望了望月亮,又望了望两人“相偕离去”的身影,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句:“……月亮真美。”
跟在他身边的雪女冰丽附和着“啊”了一声,随即眼睛一亮,皮卡皮卡的光彩夺目:“这么美的月亮,正是打群架的绝佳日子!”
“……呃,是啊。”
晚风微凉,吹落满地的樱花。
已经变成|人类身体的奴良陆生坐在木廊上,微闭着眼睛,仰头嗅着风中清淡的花香,感叹了一句:“这么平静的日子,真好。”
远处的某个房间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奴良陆生眨眨眼,他什么都没听到,真的。
所以说,即将成为奴良组第三代总大将的陆生君,所谓的日子很平静,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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