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如此作想也是有原因的。对于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状况红绸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准备。与炎吉和离殒相处的那些年里他们虽然教了自己许多东西,也给自己介绍了许多修行世界的常识,关于妖界的许多事情他们也与自己说了不少。可这两人对自己的部族却说得很少,基本上都只是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除了一些最最基本的常识以外,红绸对于朱鸟族与苍月狼族内的情况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
对于他们在这些事上这有意无意的回避,红绸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里。就如她自己也保有着一个最大的秘密一样,她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与难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之间的感情虽是亲密她对于他们也很信任,但这种信任中却始终有根无可逾越的界线。
今天她却能感觉到这种情况有了变化,离殒所说的这些东西虽然并不涉及族中的隐密,但看在红绸眼里这却表明了离殒的一种态度。有过前生的教训,红绸再也不认为别人对自己的信任与关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了。世上既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自认为没有那种颠倒众生的魅力,可以轻易就让人对自己付出真心与忠诚。对于那样轻易得到的东西她反而很是戒惧,因为那里面一定是藏有目的的。就如在中州时陈天英对自己的关怀一样,并不能让她对他生出半点的信任来。
但今天却不同,离殒与炎吉的性子她虽不能说了解得一清二楚,但也自信不会再看错几分。离殒眼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决断让她明白从今天此时起自己的身边终于有了个能真正信任的人,仅管远远及不上她与宗昊之间的那种程度,但还是这让她欣喜万分。
两人这样商量了一会儿,红绸忽然从腰间摸出两只乾坤袋放到了桌上。将其中黑色的那只先递到离殒面前道:“这面的东西虽没有什么特别珍贵的,但我想你还是能够用得上,所以请你收下。”
然后她看着离殒脸推辞之意又补了一句道:“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很多人都有的。你的这一份还没有炎吉的多。你就安心收下吧,这些年你们对蓝锦费心了。我当然也知道你们对蓝锦的照顾为的不是我的感激,但作为将他丢给你们这么年的亲姐姐总要让我为此做些补偿吧。”
听到红绸说到了这个份上,离殒也不再推辞的将那只乾坤袋收入了怀中。见他收下了东西红绸又将另一只褐色的摆到他面前,道:“这里边的东西是这些年积欠下你们部族的物资,你将这个转交回去吧。”
“你都要将整个流云庄的基业奉送给他们了,这些东西应该就没有必要了吧。离开流云庄后为了将来的发展我们需要的东西还很多,我看这些就留着吧。现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东西已经无足轻重了。”离殒有些不赞同的劝道。
红绸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正是因为我们要离开了,这些东西才要全都清付清楚。我既然都将整个流云庄送出去了,那就更不在乎这些东西了。将这最后一笔积欠清了,那将来你们与我一起离开的时候他们更不好意思为难我们了吧。”
说着红绸又眨了眨眼睛,故意用一种神秘的语气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的家底比你们所想像的还要更加丰厚。不过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了,千万别告诉炎吉啊。那个家伙可是个无底洞,以他的手脚我的身家就是再丰厚个几倍也不够他败的。”
离殒听她这样一说,只是想了想也将东西收了起来,算是同意了她的做法。其实红绸的用意他还是清楚的,知道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为的其实是自己与炎吉,怕自己等人难做。也正是明白她的这番苦心,他也不好再过多的说什么。
而她后边那半真半假的话,他却相信并不是虚言。他与红绸认识也有十几年了,除了她消失的这六年,到今天他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但也正因为这样,红绸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就更是神秘。且不说她每每出手的那些珍贵灵药中许多都是普通修行者毕生都难得一求的珍品,单单只是她那不止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就很是让人侧目。
他与炎吉做出与她一起离开流云庄的决定,其中有着许多的复杂考量。其中决定性的一大部分就看中了她那神秘的潜力。只有强者才值得跟随的铁则在修行世界的任何一处都不会有所改变。虽然即便是现在他们跟着她一同离开,也算不得是跟随于她身后,但将来的发展却很难说。当她的实力超过他们的时候,让他们作为从属跟随于她身后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对于这种未来,现在的他就好像已经能从眼前这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身上看到了。
他与炎吉所做的远离部族的影响这个选择,有着各自不同的理由。但真的要做到单凭他们自己的力量却还是有些困难,但如果是跟着她的话却会好办许多。她背后时隐时显的那种秘密力量并不只是看在了他们的眼中,也同样落入了族中那些决策者的眼内,让他们心惊的同时也让他们对她有了些忌惮。这也是为什么两族都没有采用抹杀她存在的法子来将流云庄据为已有。要知道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都是些真正手段毒辣的人。
再加上他总是能在与她相处的时候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这种气息总是在不经意间对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总会让他产生一种甘愿跟随一生的冲动。这种莫名的气息多年前并不怎么明显,但这次她回归之后这种影响却越来越明显了起来。这让他不由对她背后的神秘力量更加的好奇了起来,这些想法加在了一起让他对跟在她身边的未来更加看好了几分。他有一种预感,今日所做出的这个决定在将来必定不会让他后悔的。
与离殒在书房初步定下了离开流云庄后的打算后,红绸将一切事宜又全都托付给了离殒去处理。自己则与蓝锦他们一起在庄内渡过了几年来最愉快的日子。也不是知道是离殒的事处理得太过利落,还是其他人忙于接手流云庄的事宜,这些日子除了红绸从前就认识的那些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来打扰他们的团聚。就连那个蓝锦口中念念不忘的“叔公”也同样好像从庄内消失了一般,这让一直对炎旭那日的警告心存芥蒂的红绸到是十分的满意。
不过这样让人轻愉的日子也没有过太久,大约过了五、六日,离殒便告诉红绸他们离开流云庄的事差不多都准备好了,大约再过个三、四天的时间他们就得从这里离开了。如此明白的暗示让红绸知道有些事,是时候去面对了。
第二天,红绸一早就找上了炎吉,告诉他自己今天要去江家看看,对自己做个了断。相比起那时主要精力集中在操持流云庄的离殒,对于江家里那些理不清的纠葛炎吉要明白得多。
炎吉听了红绸的决定心下很是赞同,不过却在得知她只打算只身前时便道:“难道你不打算带蓝锦同去吗?要知道那里并不是只是你的家,那个人也并不止是你一个人的父亲。你做这样的决定,难道不觉得对他来说并不公平吗?”
红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色有些茫然但语气却极为固执的道:“我知道这对蓝锦和父亲来说都不公平,但是我却不认为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当然我并不是想瞒着蓝锦一辈子,也许有一天我会将这一切都告诉他。但是那得是在他长大成|人之后,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时候。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会快乐。我只希望蓝锦能快快乐乐的长大,这些只会让人难过的事情还是等将来再说吧。”
炎吉有些心疼的抬手轻轻摸了摸红绸的头,就如多年前一样。
半晌后,他才柔声道:“你可知道将来他知道了这些后可能会怨你今天代他做下这个决定的。他这些年来虽然再也没有提过要回家的事,但却不见得是真的遗忘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却不会后悔。”红绸强自笑了笑,道:“也许将来不久的将来我能拥有将这一切都解决的力量,到时我会亲自带他回到那个地方也不一定。其实就是我自己,对那个地方也是很难割舍得下的。”
炎吉再次轻轻拍了拍她那看上去很是单薄的肩,道:“你去吧,蓝锦这里我会帮你挡过去的。你从小就是个明白人,有些事比常人都要看得通透。不过有时候看得太过通透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番外 第一百三十五节 命运的重逢
多年未有争战的金阳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城东富户们的聚居之地虽要比平常街道冷清几分但也有限。不过比起其他人来人往的地方,这里让人更注目的还是那座座相连的豪门大宅。这里的朱门大户是一座连着一座,而在这其中最为气派的还数靠近城廓处的一座大宅。
相比起相邻别家府邸的富丽,这座看上去年代有些久远的大宅院要显得多了几分肃穆。这座宅邸那比旁人要高出个几分的门楣之上挂着一块漆黑的大匾,上面篆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江府”。
今日离这座府邸大门不远的城廓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气质出众的红衣少女,有些神色恍惚的看着江府的门匾怔怔的出神。这个年约豆蔻的红衣少女正是今日要来对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的红绸。
江府!没想到这座府邸原来依然还是姓“江”啊,真是让她有点意外。毕竟到了今天这里边除了那些冠以旧主姓氏的仆下外,再也没有一个“江”姓的主子了。以世俗常理来论,这座府邸应该早就能够易上“陈”姓了。看着依旧高悬于门楣之上的那块因着岁月流逝而失去了早年那夺目光华的大匾,红绸的心里生出一种淡淡的惆怅。
从对过去的缅怀中回过神来的红绸下意识的摸了摸收在怀中的玉簪,定了定神后便打算用自己的方法进到府里去。
就在她那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府墙的拐角处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三辆看上去有些眼熟的马车缓缓的朝着江府方向前来。再加上江府门前那正在张罗着开中门的门房,就不难知道这一行人的目的地正与她相同了。
当红绸用隐身法诀出现在自己曾经长大的庭院后,她却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她的心思并没有在眼前这本应让她心生怀念的熟悉环境上,而是留在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马车上。
其实她既然打算放下一切,那么对她来说这府里的人如今都与些什么人往来对她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哪怕是上琼宫、太清教、无寂院那些人正在就接收了整个江府她也一点都不在乎。她就不相信有着被妖界暗中控制的流云庄这种强邻,那些如今还在算计的着江府的各家势力还能讨得什么好处去。离殒虽然没有说得那么清楚,但对于妖界那些人在这一界的图谋她还是心中有数的。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介意那有些眼熟的马车呢?红绸心中有了一丝的不确定。为了心中的这份莫名在意,红绸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来者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如此的牵动她。
几个晃身,红绸就走到了内宅的大门前。这时另一条小径上一个紫衣**牵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正由几个仆妇簇拥着也正朝这边匆匆走来。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但红绸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紫衣**正是多年不曾再见的继母卫氏,而牵在她手中的那个男孩儿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同父异母弟弟陈靛纬了。
卫氏还是没怎么变,除了气质上比起从前要雍容了几分外其余的还与她离家时差不太多。只是小弟靛纬比起那时来要长大了许多,看着他那曾经熟悉的容颜一时间让她的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不过好在这种感觉只是短短的一瞬,很快她就回过了神。不过今天这种多次的走神的情形却让她心里暗暗警惕,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些年来随着修为的增长,她在心境上的境界也有了不少的提高。但心境修为越是高深,那么一但出现什么问题就越是严重。一但心境修为上出现了什么问题,那对她未来求索天修行之路来说都会有着无可估量的负面影响。收慑好心神的红绸再看向那对呣子时心里已是平静无波,再无多少情绪。就如在街上遇到的陌生一样,无喜也无慎。
红绸远远的跟着卫氏呣子穿过了内宅的大门,迎到了中庭之处。只是她看清楚迎面而来的那一行人之后,红绸的心绪再一次大乱了起来。
怎么会是他!红绸一时间竟然有了一种目眩的感觉,这是她成为修行者后从所未有过的。
看着走在那一行人中有如鹤立鸡群之感的高大男子,红绸的心思百转千回。林定邦,她前生赌上性命深爱不疑的夫君,也是那个伤害她毁灭她一生的人。就在她以为今生都不会再与之有任何的交集之后,这个人现在却又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心里毫无准备的她眼前。
“表嫂、定邦,你们可是来了。我可是盼了好些个日子了,原以为你们会早两日到的。”卫氏热情的对来人招呼道。
“都是自家人,芸妹妹何必如此客气呢。原本是早就应该到的,没想到在刚进并州地界后我就染了点风寒,定邦这孩子非让我在浦平城里休养了三日,这才耽搁了路程。”林母拉着卫氏的手,笑着答道。
曾经红绸最是敬爱的林母那熟悉的笑语更是证实了她身边那个一脸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的身份。
卫氏看着对自己揖礼问安的林定邦,也笑道:“表嫂真是个有福气的,有定邦这么孝顺懂事的儿子。你可比我要强多了,我家这个混小子成天只知道调皮捣蛋的,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靛纬还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还是活泼些好。我家定邦小时候也一样的皮,等将来大了就懂事了,一定会孝顺的。”林母一行跟着卫氏呣子边走边聊的进到了内宅的正堂。
心思复杂的红绸这次并没有跟着他们离去,而是失神的慢慢的走到了曾经蒙学的那间精舍所在之地。由于震惊过度,此时的她并没有发觉她施用的隐匿之术已经慢慢失效,她那纤弱的红色身姿已经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不过万幸的是精舍所在的这处地方因为向先生的关系本就选址比较偏僻,加之在红绸离开之后这里更是荒废了。平日里就很少有人来,所以这才没有人发现这诡异的一幕。
“宗昊,为什么我今生还是无法逃离这个人?”红绸精舍前的小亭子里坐了下来,对玉花境内的宗昊问道。
这时的红绸更是不会发觉她此时的声音听起来是多么的软弱无助,如果是她在修行界内认识的任何一个见到了她此时的样子,一定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看上去好像永远都理智自恃的红绸也会有着如此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
“如今的你还有需要逃离的人吗?”宗昊清冷无情的声音在红绸的耳畔响起,听着这仿佛毫无情绪的反问,红绸一时间到是变得冷静了几分。
“我……你知道的。”红绸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自己与林定邦前世的纠葛怕是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比宗昊要更为清楚了,那时挽救了破碎不堪的她的那个人正是他。
“不,我不知道。”宗昊的语调依然没有变化,但是红绸却能感觉到里边有着某种她说不上来的情绪:“真正知道的那个人只能是你自己,只不过是你自己不愿意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帮得了你,你只能靠你自己。”
说完这一句后,宗昊就再也没有出过一声。留下红绸看着不庭院里那随风舞动的翠竹怔怔出神对于宗昊的说法红绸并不赞同,对于林定邦这个人随着当年赵媚儿的离开,她已有许多年没有再想起过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前生那大起大落的记忆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林定邦也只不过是自己梦里的一个人。只不过恰巧是造成梦里的她一生悲剧的主要推手罢了。有着这种错觉的她甚至感到这世上也许根本就没有林定邦这个人的存在,既是如此自己自然也永远不会与之再有什么交集。久而久之的,她已经要忘记心上还有着这样一道深刻无比的伤痕了。
但没有想到,今天这个人会如此突然的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在看到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庞后,那道原以为早已消失不见的伤疤又再一次被揭起。那种如同要深入灵魂的痛楚又如此清晰的回到了她的身上。
红绸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她仿佛还能感觉到自己那个无缘孩子的心跳。
这是天意么?虽然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疼痛感依旧还在侵袭着她的身体,不过她的情绪已经渐渐的从刚才的震惊中缓了过来。理智又重新的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开始对今天的际遇思考了起来。
也许这真的是上天为自己安排的一次了断机会,只有当自己真正的迈过这道坎后才能算是真正的割断从前的一切吧。只有走出这片被她深藏得很好的阴影后,她才能真正的放下一切去追求那缥缈的天道吧。
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红绸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回转过身后她的视线就那样直直的望进了一双深邃的黑瞳之中~~~~~~~~~~~~~~~~~~~~~~~~~~~~~~~~~~~~~~~~~~~~~~
这章码得真是艰难,推了码、码了推的,反复了好多回。不过红绸心头最深的那根刺林大公子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真是不容易啊。不过出来了就好,有了目标才有动力嘛。要杀要剐总得有个目标不是。所谓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啊,想要虐小林的多投票票啊!
番外 第一百三十六节 了然
林定邦这次随着母亲不远千里的从汝州来到并州为的是代表他父亲寻求表姑父、现在执掌着并州府传承古老的富贵之家江家的家主陈啸林的援助。近两三年因为林父在行商上出了些问题导致银钱周转不灵,连带着家中其他的营生也接连受了影响。这样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林家好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底还在,只要能筹到足够的现银渡过眼前的危机那么林家就依然还会是那个光鲜的林家。
只是这林家这次所需要的银钱数量有些过大,不再也是一般的人家能够轻易拿得出来的。再加上林父并不想将林家缺钱的事流露于外界,以至于影响到林家的信誉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能够在这个时候帮得上这个大忙的人家就更少了。而平素就有着生意上往来、并且还沾点亲带点故的江家无疑就是其中最合适的选择之一。因着林父因为要处理那汝州那的事务脱不开身,便将这个重任交由了这两年已经开始接触学习家中事务的独子。
身负如此重担的林定邦刚才在卫氏跟前虽没有显出什么,但心里却一直对此行成功与否很是在意。林家百年的基业能否保全,就全看他这次能否从江家借到周转所需的银子。一路肩负着这样的重任,其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好容易一路舟船劳顿到了江府,林定邦的心中却又对自己能否完成这此行目的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在卫氏与林母在内院的正堂分主宾坐下后,他便寻个了安排行李的名目从里边走了出来。卫氏虽说是林定邦的表姑母,但她与林母之间寒暄家常他一个青年男子掺合在里边始终有些不便。
而行李那边自有两家的下人操持,也不是需要他花费心力的。由是怀有心事的他便有些漫无目的在江府里游走,权当是透口气散散心。横竖听说在这府里的内院里除了他那位表姑母卫氏之外,并无其他女眷,也就没什么不方面的地方。现下江家那能做主的表姑父还没有回来,当他回来之后他的考验才是真开始。
他就这样没有目的随意逛着,因为心中有些焦燥他选的路径也越来越清静偏僻。在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入了一片竹林,当他顺着林内那铺着不少落叶的石径走到深处时却看到了一座颇合他喜好的竹楼精舍。
走得有些累了的他想也没想的就这么跨过了院门走到了庭院中,在那一眼望去的一片翠绿里他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纤细的红色身影。从那纤细窈窕的身姿上判断,这个一身红色衣裙的人应当是一位年约豆蔻的少女。就在他为这突然的发现略微一怔的时候,这身影的主人便回过身来,一双澄净而深幽的黑眸就这么直直的望入了自己的眼底。
他感觉到两人的视线交汇之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这样袭上了他的心头。虽然他还不能确定,但是他却明白的预感到有些什么事已经发生了。
一个豆蔻少女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这是林定邦心里涌起的第一个问题。仿佛是被一种神秘力量吸引了一般,林定邦在不知不觉间又再一次迈开了脚步朝着亭中那个红衣少女走去。
从对方眼底见到了意外神色的红绸很快便明白过来,知道这时林定邦已经看见了自己。但她此刻脸上已是一片平静,就好像刚才还为眼前这个男人出现而失措的人并不是她一样。她只是站在原地,眼看着那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男子就这样步步朝着自己靠近。很神奇的,她的心跳不但没有如她所预想的那样跳得飞快,相反好像反而还变得越来越慢了。早前那种无所适从的混乱早已在她身上不见了半分的踪影,平素里那种一派的从容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姑娘,呃,小姐……”林定邦直到听到自己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红绸的跟前,距离不过三步远。
“在下林定邦,是这府中夫人的表侄。不知小姐是谁家的千金,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发现到自己状况的林定邦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很是落落大方的介绍起了自己。
不过当他问到后一句时,这种本为了应变而随口一问的问题让他心下生出了一种怀疑。在来之前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收集了不少关于江家的传闻,其中打到的就有关于这并州江家虽然家室显贵,但无论是嫡脉旁支一直人丁不旺的传闻。特别是在前几年接连夭折了表姑父前任夫人所出的两个孩子之后,在这边座府邸里除了表姑母、表姑父以及刚才见过的面的小表弟陈靛纬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主人。
但眼前的这个少女虽然没有那种绝世的容貌,但也有中上之姿。且无论是从衣着上还是气质上来看,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在府内伺侯的仆从侍婢之流。相反,她仅管没有做太多华丽的装扮,但那周身流露出来的那种超脱凡俗的出尘气质绝对不是一般的闺阁千金所能有的。
这样一个略显神秘的少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为何又会不带一个侍女的独自出现在这府中的僻静的地方?他心里也明明知道这不应该是他所应该探听的事,但他就是忍不住这种极不恰当的想法。
红绸听到林定邦的问话先是微微一怔,那热切的眼神和这清朗的声音看上去是多么的熟悉啊。前生他让情情窦初开的自己着迷的就是这些吧,只是现在的自己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却再也没有了前世那种刻骨铭心的悸动。
忽然的红绸平静细致的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看在一直都不由自主的在留意着她脸上每一个变化的林定绑眼中却是那么的眩目。留下这个笑容后,红绸既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也没有再多做停留,而是在他还沉迷在她刚才的那个笑容而没有反应过来时就从他的身边轻轻穿越而过。她行走时带起的一阵微风扬了起她垂于背后的乌黑的长发,直到那随风而舞动的发梢带着一缕幽香轻轻的拂上了他的鼻端,他才从某个状态中回复过神来。
“你等等,别走啊……”他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这声挽留与平素最让他看不上的那些登徒子是何其的相似,他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留下眼前的这个她之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眼前这个才刚见一面的少女,他只是直觉的想要留下她。不过这时却依然好像还是有些晚了,那个团火焰般明艳的背影已经轻盈的消失在了小院的门外。
当他举步追出去的时候,却没有能抓住半抹艳红。她那纤细的身影就这么突然的从他的眼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留下的只有轻风吹过竹丛时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只是她这一笑让本就心有迷惑的他更加的疑惑了,她为什么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颜呢?为何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会是那样的复杂,好像,就好像他们之间有过某种深深的牵绊一般。
林定邦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胡思乱想些这些有的没的。他这次来并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折手段也要将父亲赋予的大任完成,从江家那位表姑父那里筹错到足以帮助自家渡过险关的银钱,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的理智是如此的告诉他。只是当刚才红衣少女离去的前留下的最后那个迷一般的笑容却总是不期然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后,头一次的他开始对自己的理智了一丝确信。
翩然离开的红绸再次施展了隐身的法诀,此刻的她步履却要比来时轻快了许多,脸上的那个笑容更是还未敛去。
“你就这么离开了?”难得的,宗昊主动的开口询问道。
“是的,因为没有再继续留下的意义。”红绸很快回答道。
也许是察觉了红绸的那种如释重负,宗昊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道:“看来你是已经找到了答案,那今天这趟就没算白来。”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答案,”红绸的声音低了几度,听上去感觉很是复杂:“直到刚才他靠近到了我触手能及的地方时,我才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像是在想着怎么来解释这种情况,红绸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尝试着道:“他的样子与声音都与我记忆中的一样,并没有改变的地方。但是我心里却没有刚才远远瞥见他时的那种痛楚,甚至连心绪也没有先前那样的混乱。这样的发现让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已不再是那个他,我也不再是那个我了。”
红绸的话说还是有些混乱,听上去也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宗昊却还是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看来你是真的明白了。”
宗昊的理解让红绸的心里又添了几丝暖意,这个人从来都是最明白自己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远要比自己更加的了解自己。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精舍所在的方向,红绸的心中明白那道伤痕也许依然还在,但是过了今天以后它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给她造成这种伤害的人其实已经不复存在了。远处的那个他,就如同只是一个与曾经那个“他”很是相像的陌生人。不再是,也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成为“他”,给她带来如此的伤害了。
果然没有白跑一趟,释怀的红绸像是放下了某件千斤重担一般,感觉自从决定回到江府来事就有些压抑的情绪也有了些许的放松。
只是当不远处那个正在向一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吩咐着什么的玄衣男子,很快的便将这份松快化作了无形。
该来的,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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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茶考虑了好久,还是觉得小林同志与现在的红绸相比并不在一个层面上。(仔细一想都快不是一个各类了==||)如果让红绸直接对他出手,无论使什么手段对付他都有些不大合适。只会降低红绸的层次,所以就选了这么一个相对温柔(?)的方式。咱不好意思虐他的身,就只能想法子虐他的心了。
嗯,嗯,某茶我果然还真是个温柔的好人啊ê俸佟…)
番外 第一百三十七节 父亲(上)
不远处,那个一身玄衣的男人正是她次前来的主要目标、她的父亲陈啸林。
之前与他的最后一次相见,还是六年前自己被他送上前去中州“探亲”马车的时候。她还记得那时的他脸上虽然也总是有着一丝抹不去的郁结之色,但总体还是未曾失去他一贯的儒雅之风。她还记得父亲那双深褐色的眼睛看向自己时仅管也能从里边看到一种身不由已的挣扎,但那里边还是有对自己总也掩藏不住的疼爱,让自己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温暖。
现在想想,自己在对江家背后所发生的一切有了大概上的了解,并且得知了父亲在这一切之中所扮演的那个角色之后,依然还是无法真正将这里的一切都割舍下的原因也许就是这个了。就是他的这种矛盾复杂的父爱化作了一种名为亲情的枷锁将自己的某一部分束缚在了这幢大宅之内,成为了她中的一个结。
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记忆中的父亲吗?红绸一时间有了一丝恍惚。
眼前这个正朝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近的玄衣男人有着自己记忆中父亲的容貌,但是从前她总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温暖变成了毫无温度的冰霜。眉宇间的那抹矛盾挣扎也不见了,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曾在他身上见过的狠厉之色。这些再衬上他现在所穿的黑色长衫,记忆中的那个温文尔雅一身书卷味的父亲真的不见了。眼前这个阴郁冰冷得像是没有一丝暖意的男人真的是自己那个父亲吗?
看来时间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这六年多的时间并不只是改变了自己与蓝锦,也改变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父亲。红绸初时的恍惚也只是一刹,自己是不可能认错人的。眼前这个比自己的记忆中变得厉害的阴冷男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很快,陈啸林与府中的大管事就走到了红绸的跟前。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陈啸林的脚下忽然一顿停了下来,然后像是心有所感的环视了四周一眼,在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又示意身边的大管事继续刚才的报告,同时也再一次朝着书房的方向离开了。
一直都隐身停留在原地的红绸看着陈啸林刚才那样的突然举动神色有了些变化,没多久便还进朝着他离去背影的方向跟了过去。眼看着并州很快就要成为三界之乱的最前沿之地,自己等人这次离开后很难说还会不会有再次回来的一天。所以无论怎样,为了将来有些事情总要有个了断,才会有了今日的这个行程。刚才与林定邦的意外重逢解开了她心中掩藏的另一个死结,算是此行的一个意外收获,但她却还是不能忘了此行的最终的目的。
“老爷,您交待的关于汝州林家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林家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下去。并且从我们打听到的情况来看,林家会变成今天这种状况并不是出于偶然。那一连串的失误怎么看也像是背后另有文章,应该是很早的时候就有人对他们家设好了局,一步套一步的才会发展到今日这样差不多已经无法收拾的地步了。林家的夫人和少爷此次前来的目的一定是希望得到老爷的援手。”身边的那名管事向陈啸林回报收到的最新消息时两人已经走进了陈啸林的书房。
“嗯,知道了。”陈啸林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然后又问道:“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林家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管事垂手侍立在书桌前答道:“关于这个具体是谁还没有能查清楚,只知道对方应该不是汝州本地的势力,并且应该非常的实力。”
陈啸林听了管事的回答抬头看了他一眼,才道:“你这样说是不是在提醒我不要管林家的这件事?”
那管事的头又低下了几分,道:“正是如此,依属下看来林家的事我们还是不去掺和的好。就连林夫人和林少爷也要尽早的让他们离开我们府里。”
“为什么?”陈啸林发问的声音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只手无意识的在敲打着桌面。
“因为对方这个局已经设立有三年多的时间了,花费了如此心思与耐性绝对显示了对方志在必得的决心。眼看着就到了收网的时候,他们是绝对是不容有失的。我们与林家平素的往来也只是平常,没有什么必要为了拉他们一把而竖下这样狠绝的强敌。所以才请老爷三思。”大管事的回答有些从容不迫的味道。
陈啸林停下了手指的敲打,抬起头用凌厉的目光看着这个管事,然后有些讥讽的道:“就只是这样吗?你为什么不干脆的将他们的意思都说出来,横竖我也不可能‘改变’主意,你又何必藏着掖着?”
管事听了他这话,只是稍稍抬了抬头瞄了他一眼,然后又重新回复到先前恭谨的样子道:“老爷既然猜到了,又何必要说出来呢。就如老爷之前所说的一样,这林家不过只是卫夫人的远亲,与陈家、江家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既然如此又何必管他们的死活。”
“你知道原因的,”陈啸林的眼神又狠厉了几分:“林家的死活是与我无关,不过只要是与那边有关的事,我都不想就这么算了。我是没有能力与他们斗,但我也不能让他们太好过了。”
“老爷,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年了。蓝锦少爷的事到底是谁做的连上边都没有个定论,你再这样继续纠缠下去对你来说是没有好处的。”管事的声音里有了几许的无奈。
管事的话让陈啸林沉默了,他从书桌前站起,走到了窗边看着远处的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痛苦之意。
良久之后才道:“无论我怎么想都觉得他们与锦儿的事脱不开干系,就连绸儿的事我也总怀疑与他们有关。我真是这个世上最无能的父亲,不但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还得天天与伤害他们的人相处在一起。”
“老爷,慎言啊。”管事有些担心道。
陈啸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手示意他离开。
那管事张了张嘴想要再劝几句,可是还是放弃了。只在离开房间的那一刻他才又最后提醒了一句道:“林夫人和林公子还在等着与老爷传会面,老爷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刚才的这一幕这让早就跟到书房,在里边看了很久的红绸很是吃了一惊。他们话里的意思几乎已经指明了林家危机后的那只幕后黑手是谁,这是红绸两辈子都从所未曾想到过的。不过关于这点她却并不怎么在意,不管林家、卫家他们背后有着怎样的复杂纠葛都与现在的她不再相关了。
不过父亲眼下的这种状况却让她的心情有了些动摇,原来自己与蓝锦的事对他的打击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大。看着窗前这个透着孤凉与萧索的后背,红绸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心中像是转换了数千个想法之后,红绸最终还是有了决断。
下定了决心的红绸在书房内布下了一个结界,在这同时她也撤消了隐身的法诀并在显出自己的身形时口中亦发出了一声长叹。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她这一切的举动惊醒了正在窗前想沉溺于自己思绪中的陈啸林。猛然回过身来的他在看到站在离他身后不远处的红绸后脸上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一种迷惘与困惑。
“你……你是……”他开始慢慢的离开了窗边,缓步走向了红绸。
此时的红绸已没有了半分的激动,她一脸平常看着正在努力想像着什么的陈啸林轻轻的道:“是的,父亲,是我。”
她这轻轻的六个字让陈啸林脸上的迷惘与困惑之色一扫而空,在瞬间的不敢至信后代之的是狂喜和激动。他快步冲到红绸的跟前,然后像是碰触那种易碎的物品般小心异异的将因激动而有些微颤的双手放在了红绸单薄的肩头,张着嘴半天也没有能说出半个字来。
就在他的双手碰触到红绸的肩上后,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觉在她的心底升起。看来自己比想像中还要盼着今天的这一刻,红绸终于在心中对自己承认到。
“绸儿,你是为父的绸儿?”陈啸林试着张了几次嘴后,终于用一种略带怀疑和害怕的语气问道。
“是的,父亲,是我。”红绸再一次重复着了一遍。
终于她这样的同一句话安抚了陈啸林,在得知一切不是自己的错觉之后理智又再一次回到了陈啸林的身上。他将红绸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好几遍后,才放开了她肩头上的手,将她拉到了房中会客的圆桌前一同坐下。
“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陈啸林的声音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不过却比刚才的失态要镇定许多:“这些年你到底上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信都没有传回来?你可知道在知道你出了事之后,为父这些年来有多担心?”
红绸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喜悦,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不过却还是不留情的道:“父亲,我若是早些传信回来,您若是知道我的下落后您又会怎么做?”
番外 第一百三十八节 父亲(下)
红绸的话让正为失踪的女儿回府而激动的万分的陈啸林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激动便有了抹的不自在:“绸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还在为前去中州的事生为父的气?为父知道如果不是为父让你去了这趟中州,你也不会一消失就是六年多的时间。绸儿若是因此事怪我,为父也不能求你原谅。只是……”
解释到这里的时候,他才发现女儿那双比从前要更是清冷几分的双眼深处竟然透了一种悲伤而复杂的神色。虽然他并不明白其内的深意,不过嘴里那种连他自己都难以接受的说辞却也再也说不下去了。
“只是什么,父亲?”红绸幽幽的接口道:“只是来些都是来自本家的安排,你也是身不由已?只是那是陈家的主子太清教的意思,本家也是无可违逆?”
红绸这后两句质问虽然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多少激动不满的情绪波动在其中,但是却像是一记记重锤直击到了要害处,他先是不可致信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又几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却依然没有再说出那些为了应付的违心话来。
“你……你全都知道?”陈啸林的张了半天嘴,最终也只是挤出这么几个字。
看着眼前这个听到那两人地方便莫名色变的父亲,红绸的那本还算清得的脸色顿时顿添了几分咄咄势,一时间好像也忘却了他的另一个身份正是息自己的父亲,原本冷静的声音里里不无讥讽的之意:“父亲,我想您应该是这世上对本家和太清教的目的最为清楚的少数几个人吧。我之所以会消失六年,其中的缘故难道您不清楚?”
“绸儿……”陈啸林正欲回这问题时又再一次被红绸冰冷的声音所打断:“父亲,您就别再辩解什么了。关于这府背后的那些黑手我就算没有了解个十成,也至少知道了其中十之六七。”
看着眼前这个在正坐在自己对面侃侃而谈的女儿,陈啸天一时有些乱了方寸。不过他到底是陈家为了达成目的所精心选择的杰出子弟,除了在天道修为的资质差一点以外其他方面甚至都还有些过人之处。所以很快的,他的脸色又再一次的镇定了下来,条理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我不知道绸儿你这些年都有什么样的际遇,更不知道你的那些消息又是何处得来的,又到底了解多少内情。可是有件事你必须相信我,那就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谁牺牲我儿。”陈啸林的声音听上去极尽沧桑,回视着红绸的眼睛里有的是不容至疑的坚定。
这些应该是真的吧,红绸心下对自己道。因为感觉上就是再厉害的眼光也一定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半点的犹疑。更何况自己姐弟两的两次的“失踪”全都是由自己一手主导的,虽说每一次的安排她都是出于无奈,且都有着那几家的影响在其中。所以一时间红绸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先前准备好的那些话这一刻却似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那父亲,你所做的这一切为的又是什么呢?别说是为了我和蓝锦,你知道我不会相信的。”红绸半晌又道。
陈啸林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迷惘,然后又变成了一种深深的痛苦:“绸儿,你说你知道不是吗?这一切都是陈家、是太清教所安排的。我,我也只不过是一棋身不由已的棋子罢了。”
“父亲,我只想问一句。陈家和太清教,我和蓝锦,如果两边只能选其一的话,你会做如何选择?”红绸也知道这个问题似乎对父亲这样的人来讲有些过于残酷了,但她却无法不问,哪怕这个答案对她自己来说也是极其残酷的。
“这……这……”陈啸林先是睁大了眼睛脸是甚至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似不是敢相信她会问出如此的问题一样,然后在红绸不动如山般的逼视下。脸上的一切都化成了深深的痛苦与无奈:“这个问题我回答与否都不重要了,因为你的心底早已有了答案不是吗?”
“是的,您早已做过了选择呢。我只是心有不甘罢了。”红绸露出了微笑,只是那笑容却是那样的苦涩。
之后父女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愿,一种让人心痛的沉重充满了整个书房。两人的视线都有些下意识的回避着对方。
良久
“对了,你是怎么回来的,怎么都没有人向我通报?”好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陈啸林问起了红绸出现在府里的原因。
“我当然是用特殊法殊溜回来的,这座府邸里的人除了你还没有其他人发现。”红绸轻描淡写的道。只是心里却又不期然的想起了不久前才在精舍小里重逢的那个男人,如今的他并不认识自己,她这话也不能说全错。
陈啸林心中的猜测得到了答案后脸上不禁流露出一种骄傲羡慕的表情,作为实力修行世家陈氏的子弟,对于天道修行这种超凡的东西总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狂热。当初的他曾经也有过一次踏上追求天道之路的机会 ,只不过他却没有能把握住。最后才会在失意之余被派到了并州江府。
不过回想起自己这到并州后十几年地的遭遇,他却并不后悔做了这样的选择,对自己被人左右人生的事便不再那么的介意了。毕竟在这里他见到了今生的最爱的先妻,并且有了他们俩个如此怜昔珍视的孩子。
不过瞬时的欣喜过后,一种新的忧虑又涌上了他的心头,不由得有些犹豫的问道:“绸儿你知道这些事,可是和将你从中州带走的人有关?你可知道带你走的人又是哪方的势力?你如今既然已能施展法诀,那么你应该已经是修行者了。带你走上这条道路的可是带你离开的人?”
怎么他还是想帮陈家、帮太清教来探自己的那些底么?红绸心中有郁结。她虽觉得是自己敏感了,可却就是止不住心中那股怀疑的念头。父亲对其家族有多“忠”她可是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中。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这问题一问出口红绸的脸色就变了几变。于陈啸林他只得又心急的补充道:“绸儿放心,我打听这些事并不是为了向中州那边回报,而是单纯的一个父亲担心女儿被人利用。”
不管红绸对这话到底信了几分,在听了这话后脸上的不郁也消失了几分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遇到了一个厉害的修行者,在拜了他为师后就让他带着我离开了中州。那个时候可正值中州势力倾扎混乱的时候,如果我没有记错陈家当时就卷入了一个大势力的麻烦中。而我差点儿就因为他们的这个麻烦而丧命。离开中州后的这些年也只是一直跟着他在一个隐密的地方修行,再也没有去管其他。这府里的那些个事儿也不是他告诉我的,我那个便宜师父并没有让我碰我做与江家、陈家有关的任何事宜。无权无势的我,并没有什么能给人利用的地方。”
她这算是做了个解决,不过这些都是红绸早已准备好的回答,虽然对她让她早年的“失踪”继续作为一根硬刺梗在那些本就互相怀疑的几派势力中更为合适,但她终还是不想父亲太过为自己担心。
陈啸林没怎么怀疑,只是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啊。那时你大伯让人过府传讯时也做过这样的猜测,考虑过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所以我还以为……以为这次你也和你那个苦命的兄弟蓝锦一般让上琼宫的那些贱人给暗害了。”
提及这失子之痛,红绸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咬牙切齿、愤恨难当的样子。看着那有些扭曲俊脸红绸再一次感到蓝锦的失踪已经成为了父亲心头上一道永远难以愈合的伤口。瞧着他这个样子,红绸真是有种冲动,冲动的想低贱他表明一切,告诉他蓝锦其实正安然无恙的在离此地不远千里之处。但是想理性终究是战胜了感性,她是很愿意相信他,不过这毕竟干系过大,他们冒不起这个风险。
既是这样,那蓝锦的事也只还是现在不要提及的为好。如果,她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将江家所有恩怨情仇的始末都告知了的至今还有些懵懂蓝锦的话,那么她是不会阻止他们相认的。
“父亲。卫氏是上琼宫的人吧?”红绸还是忍不住提到了这个似乎是打从一开始就被刻意回避了的敏感问题。
“她……”陈啸林看到女儿那意有所指的森冷目光,却还长叹了一声道:“她,其实她也和我差不多,都只是被人从身牛后扯线的傀儡,很侈事也都是生不由己。再说就靛纬也始终是你亲弟弟,并不是什么不干干的人。你……”
红绸一听这话,先前的那种因为自己的苦意欺瞒而生出的一些愧疚之意在听到陈啸林的这一解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来这一趟的。红绸有些心冷的想道。
见女儿又开始沉默不语,陈啸林看着又不自觉的伸出了一只手,打算再如多年前那样摸摸自己女儿的头以示安慰。不过看着红绸脸上流露出的淡淡疏离与及渐渐冷却的眼神,让他终究还是收回了已到半空中的那只手,有些不自在的道:“真是造化弄人,这也许就是天意难为吧。其实我并不想让绸儿与这些乱七八糟事情扯上关系,只想绸儿做个平常的闺阁小姐。将来嫁个平常的女婿,生几个健康的孩子……”陈啸林说着自己从前为女儿所所做的打算,眼色又有了些漠没:“没想到却事与愿违,你终究还是踏上了这条满是胡荆棘的大道。”
“其实我到是觉得甚为有趣,”红绸不以为意的道:“我来这一趟是因为我要跟着师父远行了,这一次恐怕在短时间内很难再回到并州来。所以才在得到了师父应允后特地回来看看您和家人,让您安安心别再有牵挂,”
“你要走?你不留下?这里是你的家啊,这座府邸怎么着也是姓江啊,你不留下……”后面的话让他自己给咽了下去。没有再说出来,只是脸上多了几分黯然之色。
陈啸林虽然早在她以这种方式来与自己见面、并且又有刚才关于继妻卫氏的那几句话,他随隐隐有种感觉知道红绸是不会再留在这边府里的了。再说那些人对红绸的图谋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知道她再回到这府里也难保蓝锦的事不会重演。如果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确实是不再合适留下来了。但知道归知道,他的心里还是有着不舍。
“时候也差不多了,久留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红绸满不在乎的信口推脱道:“对了,现在修行界里关于并州的消息有很多,但我得到了一个颇为准确的消息,这里不久后可能会因为一些外力的原因变得很混乱。所以绸儿还是希望父亲能早做打算,从这并州这个地方脱身离去。而这座姓‘江’的府邸。还是早早的脱手为好。若是没人买,就此放弃也是可以的。”
“你这是哪来的消息?虽然近来这边是有些乱,但还不至于此吧。再说别的地方再乱,只要他们的目的一天未达成,那么一天也不会容许别人触犯到江家的。”陈啸林的脸一有着一线嘲讽的笑意,显然不相信红绸的话:“如果你那师父是因为这个关系而要带你离开并州的话,你大可以告诉他大可不必如此。”
红绸却肃穆的道:“父亲,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世上那四大宗派并非是无敌的存在。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说完又从右手上退下一个青木色的手镯,道:“这只乾坤镯里的东西是我这做女儿的一点孝心,你就用来防身边吧。”
看着陈啸林脸上的难色,红绸又补充道:“我知道您没有灵力,所以这只乾坤手镯是特地去订制的,只要滴上一滴血,就能像修行者一样的使用了。还有,女儿还是希望父亲能答应今天你我的会面不要让人知道的,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将来还望父亲多加保重。”
这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后,红绸的身影变得模糊的身影终于在屋内消失不见了。留下一脸果决的陈啸林看着她身影消失的地方,无限惆怅的轻声道:“绸儿,你长大了,也要多保重啊!”
自陈啸林书房离开的红绸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再次施用隐身法诀有些留恋的在这府里的内院逛了起来。今天离去之后,也许就永难再回到这里了。对这座并未能真正给予她几年幸福的大宅邸,她却比那些曾经与她为伴过人要来得更加的怀念。
她不知道父亲在与自己刚才的见面后到底会如何去做,但是她知道自己对这里的一切已经能够坦诚的放下了。就如先前她特地向父亲提到卫氏一样,她并没有要逼父亲对卫氏动手的意思。
虽然卫氏早年针对自己与蓝锦确实做了些超出她底线的事,不过时过境迁她这样的小人物的早已不再在她的眼里了。就像今日意外遇到的林定邦一样,她也不再是那个她了。将这一切都抛开后,她就能去追求她人生中另一个更高的山峰!
红绸仰起头,看着蔚蓝如海的天空,心情也莫名的变得好了起来。来之前的那份凝重早就在离开父亲书房的那一刻一扫而空,现在她的心情就如同天空中飞得最高处的那只鹰一样,是那样的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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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一百三十九节 妖族的挽留
离开江府后释下了心头重负的红绸虽然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是这种情绪并没有对她生出太大的影响,现在她的心里更多的还是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与憧憬。满怀着这样的心情她很从便赶路回了流云谷。
自从自己让离殒代自己向妖界转达自己愿意出让流云庄之后近两天来流云谷有了很大的变化,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在这小小的山谷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虽然这些人极少出现在她的眼前,但是她却能感觉到谷中的各种灵力波动越来越庞杂。并且从她感应到的来看这越聚越多的修行者大都实力不俗。从而少数在她眼里如惊鸿一瞥的修行者来看正如她所想的那样,虽然这些修行者并不全都是妖族但却全都是非人族的异族。
看这情形,对这次这个万年难遇的机会妖界很是重视,而且极有可能让妖界内的几大部族联合了起来。走在山谷小道感应着不远处那些似隐若显的灵力波动,红绸心中更是为自己爽快出让流云庄的决定暗自庆幸。自己还是有先见之明,眼见这架式,自己当时若是没眼色的坚决抱着流云庄不放的,现在的下场还真的很难说。
不过自己还是得摧摧他们,自己等人还是越快离开的越好。虽然因为离殒和炎吉答应与自己一同离开的这个举动应该能让他们对自己稍稍安心,可是谁知道那些心思诡异不下于自己同族的老妖怪们会不会随时改变主意决定斩草除根啊。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的说法不仅仅只存在于这一界啊。
心里了这种想法的红绸顿时又没了闲逛的心思,打算立刻赶回庄内去。自己对这个可以说是见证了自己最初成长的地方虽然很有感情也很是留恋,但现在再在这里流连的话就不大合适了。谁知道这些汇聚于此的修行者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勾当,自己若是不小心撞上可就不妙了。反正这里已经是别人的地盘了,自己还是早些离开的为好。
就在红绸取出雷星打算驭剑而行的时候她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只得改变了原本的打算,手持着雷星警戒了起来。
“看来被发现了,这小丫的实力好像比你所说的还要强上一点啊。”一个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味道的声音从红绸的后方响起。
红绸敏锐的回转过身,眼睛紧紧的盯着声音所发出的方向。自己在声音方面的记性很是自信的红绸相信自己绝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虽然暂时她还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杀气,但是仅凭这人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跟在自己的身后就足以证明了自己的修为与对方相差甚远。而且他这话所说的对象并非是自己,也就是说还有另一个修为就算不在他之上也绝对远超自己的人正与他一起跟在自己的身后。
这些人是谁?他们是什么时候跟上自己的?他们跟着自己为的是什么?红绸的心里有些乱了。无论他们是来自妖界的人,还是所属于那些一直在暗中控制的江府的势力,在她看来他们这样的举动都绝非善意。
不过红绸心中虽乱,可脸上却是看不出半分来。她一派从容的对着自己认定的声音出处沉声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跟着我又是有何事赐教?”
“呵呵,小丫头挺沉得住气的,也有些上位者之风。挺有意思的,难怪能让炎吉那难缠的家伙愿意跟着。”随着那个声音的的再次响起,一青一红两个两个男子的身影渐渐在红绸的眼前显现。
原来是他,红绸的心里稍稍安定了点。这两个男人她只认识其中红衣的那个,这个红发红衣的男人正是蓝锦如今最崇拜的对象,炎吉的叔叔、他的叔公,对自己一直都有不甚友好的朱鸟族长老炎旭。而他身旁那个一脸亲和笑意手中还执着一把黑羽扇轻摇的青衣男子却是她从所未见过的人。
“红绸见过炎旭长老”红绸抱着雷星恭谨的朝着炎旭施了一礼,然后转向青衣男子问道:“晚辈江红绸,不知前辈又是哪位高人?”
“我?我不是什么前辈,叫我天涯好了。红绸姑娘不必多礼。”青衣男子亲切的道。
天涯?没听过,这人看上去虽然很是亲切和气,但红绸对他总有一种奇怪的警惕。有了这种想法的红绸当然不可能听他的,所以还是恭谨的朝他见了礼。
“红绸姑娘太客气了,我总觉得红绸姑娘身上有一种让我觉得很亲切的气息呢。若不是知道姑娘是纯正的人族,我还以为姑娘是我的同族呢。”这个叫天涯的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红绸,然后说了这么一句让红绸很是费解的话。
对于实力远在她之上的天涯,红绸是无法探知他的种族的。听了他这话她虽有意追问,但终于还是忍住了。在修行界来说探听他人的种族虽不是什么大忌,但也算是一种不恭敬的行为。他边上这位自打现身后就一直绷着个脸没有出一声的炎旭长老本就让她很有压力了,她可不想再得罪这个看不清真正情绪之所在的天涯。
“红绸姑娘,听说你这两天就要离开流云庄离开并州?”天涯有些随意的问道。
“是,准备得差不多了,等离殒那边做好交接之后我们就离开。”红绸小心的答道。
天涯摇了摇手中的羽扇,笑道:“其实你可以留下来,不用离开的。”
天涯的话让红绸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怎么?他们真的变挂了,为了守住流云庄的秘密打算将自己给幽禁在这里?
“多谢天涯前辈的好意,我还有些未完成的事需要去做。这次会回来完全是因为听说流云庄出了事,我担心舍弟他们的安危才不得已回来看看的。这边的事一了,我就得离开了。”红绸笑着推却道。
“哼!”一直在一旁冷着脸看着他们交谈的炎旭开口道:“我上次就提醒过了你了,让你好好记着自己的身份,看来你是没有放在心上啊。”
随着他的声音同时放开的还有他身上所发出的那种压人气势,这让红绸很是难受。不过不知道是他比起上回来有所控制,还是一旁天涯的缘故这次的压力还不至于能将她压倒。
“我不明白炎旭长老的意思,”红绸涨红了脸颊,对于他这样明显压人的做法很是不满:“我从来都记着自己的身份,自认没有什么逾矩之处能让尊驾来挑的。”
“哼,你一个小小天级中品的人族修行者,就要让我族的尊者奉她为主受她驱使,这还不算是逾越?”炎旭的声音很冷,让红绸能清楚的感觉到其中的杀意。
“我什么时候让炎吉奉我为主了?我和他一直都只是朋友而已,说起来他还算是半个教我炼器制丹的师父,我对他尊重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驱使他?”红绸气极的辩解道,她对炎旭的指控决定莫名其妙。
“呵呵……”一旁的天涯忽然笑了起来,他一手用羽扇半挡着嘴,一手就这么搭在了炎旭的肩头。
“炎吉之该死的家伙!”炎旭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咬牙切齿,不过天涯却一点也不为所动的继续在那里笑着。
在炎旭嘴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后红绸也反应过来了,敢情是炎吉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对他叔叔这么信口胡诌的。红绸也开始觉得有些头痛了起来,不过现下最关键的还是先从这两个搞不清来意的人跟前离开才是最为重要的。
这样盘算着想先溜的红绸忙道:“如果两位没有什么其他的事,那晚辈就先回山庄去了。”
“等等,咳,先别走,我们还没有说完呢。”天涯收住了笑意,颇为诚恳的道:“红绸姑娘,我刚才的提议还请你考虑一下。我知道姑娘是高明的炼丹师,所以很想姑娘留下来帮我们一把。对于耽误了姑娘事,我们也会尽量有所补偿的。我妖界虽然生存环境恶劣,但正因为如此所以也有着许多人间修行界所没有的珍贵灵药。相信从多年前便与朱鸟、苍月狼族两部有过合作的姑娘自是清楚的,这些东西对姑娘在丹道之术上的突破会很有助益。而且我们还会再从妖界分派我们自己的炼丹师来,能这样与不同界的炼丹师交流的机会可是十分难得的,所以对任何说继续留下会是个很好选择。希望红绸姑娘能再仔细考虑一下。”
天涯的条件对于红绸来说确实是很有吸引力,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对流云庄的安排她说不定真的会经不起诱惑的就接受了。只是她虽喜欢看热闹但却是个最怕麻烦的人,对于妖界的雄心壮志她是半点掺和或阻止的兴趣都没有。可是看着天涯那双精明睿智眼睛里的兴味,她知道这个人的提议并不那么好回绝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关于这个问题她是越来越想知道答案了。
“天涯前辈,您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提出这个邀请的呢?”红绸郑重的道。
番外 第一百四十节 “了不起的天涯先生”
红绸这个直白的问题让天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是在红绸的眼中这个笑容背后似乎还有着什么让她不解的深意,这让她开始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好像有些鲁莽了。
天涯手上的黑羽扇又次轻轻的摇了起来,他走到红绸的身边凑近她的耳边轻声的道:“红绸姑娘,你可要想好了。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也不知道是他这话里那明显的某种暗示还是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拂在她耳际的缘故,让她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这个人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是自己恐怕还是有些小看了他。红绸很快在心里做了个判断。
“呃,还是算了吧。天涯前辈,是晚辈太过失礼了。”红绸慢慢的后退了两步,脸上更是挤出了一丝看似轻松的笑意:“天涯前辈是前辈高人,无论有着什么身份能开尊口挽留,实在是晚辈之荣幸。按说前辈开了尊口,晚辈应当欣然从命,但是晚辈的情况有些特殊……”
红绸本想就此推脱,可话才说到这一半就实在说不下去了。原因无他,就在她那个“但是”出口之后她就能感觉到眼前这两个前辈高人那毫不掩饰的不满。炎吉的麻烦叔叔炎旭虽然没有再次释出杀气,但那眼睛里射出的寒光却比尖刀还要犀利。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还能顶住,真正让她及时收口的还是边上那一脸玩世不恭的天涯。他脸上的笑容看在她的眼里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特别是他那双眼睛里的兴味总让她有种被人当作猎物盯上的感觉。
“呃,是去是留这种决定也算是件大事,两位前辈还是容我再考虑考虑吧。”感觉压力越来越大的红绸现在只想着尽快摆脱眼前这种局面,然后再回去找离殒他们商量解决的办法。
“哼,这还需要多想什么,难得天涯开口,这是看得起你。”炎旭对她这种态度很是不满。
红绸没有看他,她的注意全都集中在了这个有些神秘的天涯身上。到了现在她差不多能猜到这个天涯的地位应当是很高的,至少在与炎旭这个朱鸟族长老在一起时是以他为主的。
“嗯,你说得也算是有道理,你可以再慎重的考虑一下。希望明天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答复。”与炎旭相反,天涯并没有对红绸的话有多不满,反而眼中还有几许激赏的意味。
他在答应给红绸时间考虑后便不再理她,而是转过身继续摇着手中的黑羽扇就这么离开了。而在他先一步转身离去后炎旭又狠狠的瞪了在他眼中识抬举的红绸,然后才有些不太甘愿的跟在天涯身后离开。
刚才真是有种危险的感觉啊,感应着这两个人的气息渐渐远去,红绸这才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立即驾驭着雷星朝着山庄的方向回去。
片刻后一脸凝重的红绸就回到了山庄,回来后她便立刻找到了正在库房做最后清点的离殒。离殒也是知道红绸今天回金阳江府这件事的,所以当他看到红绸那沉重的脸色时还以她是在江府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所以便放下了手中的帐册,问道“怎么了,你在府里与令尊发生了什么争执吗?还是府里出了什么重要的事?”
正在想着如何将刚才的事告诉离殒的红绸听到他这样一问便知道他是想左了,于是忙摇头道:“不是,在府里的一切都很顺利。”
“那是出什么别的事?”离殒更加疑惑了,在他想像中红绸一向是个很有主意的人,除了关系到有限的几个人外他很少看到她会为什么事为难。
“离殒,我们若是离开后负责流云庄的是不是一个叫天涯的人?”红绸想了想还是问出了一个她有些在意的问题。
“天涯?你见到天涯先生了?”离殒听到红绸提到天涯的名字后脸色也没了刚才的轻松,变得与红绸一般的凝重。
“天涯先生?”红绸看到离殒的变了脸色心里更加沉重了:“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两个人在跟踪我,后来他们自己现身后我才知道一个是炎旭长老,而另一个手上老拿着一把黑羽扇的人自称叫做天涯。”
“与炎旭长老在一起,又拿着一柄黑羽扇?那就错不了了,一定是天涯先生。没想到会是他,现在连的他人居然都已经到这里。”离殒将手中的帐册抛到了桌上,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有些紧张的追问道:“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开出了很好的条件,希望我能留下来。”红绸答道。
“什么!他亲自开口挽留你?”离殒的声音都高了半度,这样的他让红绸的心更不安了。
从来离殒都是一派冷静从容的姿态,好像事事都智珠在握的样子。从来都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失态过,至少红绸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而这个能让他失去冷静的人就是那个连她看着都觉得莫测高深的天涯,可见这个天涯绝对不止是个一般的人。特别是红绸还注意到了离殒对他的的称呼是“天涯先生”。
“那你的回答呢?”离殒又问道。
“我说要考虑考虑,所以他让我明天再答复他。”红绸说完又追问道:“离殒,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个天涯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你听到天涯的名字会这么吃惊?”
“天涯先生是青虬族的少族长,其本身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种境界很少有人知道。大家只是传说应该早就突破圣级了,只是关于这一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真正的验证。不过他最让人忌惮的却不是这一点,他最让人忌惮的是他是妖族中少见的智者。基本上他的智计之高差不多可以说是‘算无遗策’。本就是妖界四大部族之一的青虬族因为他的横空出世近百年来已有稳压其他三族一头,跃居第一之势。以他这样的成就,就算称他为妖界万年来最杰出的天才他也绝对当之无愧。”离殒说话声音里的感情听上去很是复杂,不过却不难听出他对天涯这个人的敬意。
“这个天涯原来是个这么了不起的人啊。”红绸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看来正如你所说的一样,为了这个万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妖界可真是下了大本钱啊。”
“嗯,我也没想到会让他来主持流云庄。”离殒也很感慨,道:“对了,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你会留下来吗?”
听到这个问题红绸立刻摇了摇头,道:“无论怎么样,我都要离开。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打算掺合到这件大事里。”
离殒听了红绸的决定半晌没有再出声,两人都在考虑着什么。
“听说红绸丫头回来了,”炎吉忽然从门外响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到这里。啊,你们这是怎么了,都苦着一张脸?难道是舍不得这里边的东西?”炎吉也以为红绸是在江府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所以便打趣道。
“哪有这个心思。”离殒没好气的道:“对了,炎吉,你叔叔可和你说了天涯先生的事?”
“什么?天涯先生?他要来这里吗?”炎吉有些奇怪。
“原来你也不知道天涯先生已经到了谷里,一直都和你叔叔在一起。”离殒道。
听到这个很是惊人的消息炎吉的脸色不比离殒的好多少,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道:“这就糟了,难怪叔叔他们一再强调让我们再多留两天,原来是缓兵之计啊。我说他们怎么会这么爽快就答应放我们离开这里。”
“不错,天涯先生是对红绸说希望她能够留下。不过红绸却不愿意,但是她刚才也没有直接一口回绝,而是说要考虑一下就将答复的时间拖到了明天。”离殒对炎吉道。
“如果我坚持不留下的话,他们会怎么样?”红绸不太报希望的问道。
“这个很难说,天涯先生那难以捉摸的性子和他的智计同样的出名。如果你坚持要离开的话我们还真的很难预料他的反应。”回答的是离殒。
“其实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他们能答应让我们不受他们的节制派遣的就行了。那样我们的生活也就和从样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更清闲了呢。”炎吉还是有些担心的劝道。
听到炎吉的这个提议离殒也有些担心的看着红绸问道:“你怎么想?”
“我,我还是想要离开。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的,我一定会想个稳妥的法子让我们都能平安无事的离开这里,去过自由的生活。今天我都会好好想想办法的,你们就别太担心了,还是继续收拾东西吧。如果成了,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红绸坚定的道。
留下最后一句话后红绸就将他们两丢下,一个人匆匆的离开了库房。她确实要好好想想,要怎么样做明天才能让那个“了不起的天涯先生”答应平安的放自己等人离开。
她确实是对这一界的人族修行者没有多少好感,但她却实在无意加入妖族这边参与针对他们这些人的图谋。放下了许多事情的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要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早日完成对宗昊的承诺。
宗昊!对了,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红绸脸上的愁容尽释,一丝微笑溢上了她的嘴角。
番外 第一百四十一节 金玉简
心中有了打算的红绸离开库房后七拐八拐的走到了庄里的一个僻静处。正想着马上就回到玉花境的时候又想起了刚才在回来路上时的遭遇,又停了下来。
“宗昊,现在有没有人盯着我?”红绸小心异异的向玉花境内的宗昊问道。
现在的流云庄可不比别处,也不知道正打着人间修行界主意的那几大族用了什么办法越过结界,调集了那么多实力在她之上的人来到了这里。听到离殒那般的介绍过天涯后她现在甚至都怀疑自己刚才之所以能发现他们的跟踪十有八九是人家故意为之的。既然这样,她现在也不敢太过自信于自己的那一套了。她现在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还有什么高人正在暗中盯着自己。
所以为了确保这个自己立足于这个世上的最大倚仗,她还是出声求助于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宗昊。虽然为了不让自己产生依赖宗昊已经好久没有再在这方面特地提醒过她了,但这一次的对手不同,毕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没有。”宗昊简洁的答道。
得到了宗昊的肯定答复,红绸的身影立刻从原处消失进到了玉花境之内。
站在洗玉池边的红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空中隐隐飘散着的淡淡清香让她的身体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还是这里好,每次自己有什么烦恼的时候只要一回到这里,就总能让她的心情变得舒畅起来。虽然感觉心情没那么沉重了,可是问题依然还是需要想法子解决的。
于是红绸便道:“宗昊……”
“知道了。”不需要红绸多做说明,对于红绸现实中所发生的一切宗昊都一直在默默关注,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多做说明。
“我知道了。”宗昊声音虽然平淡,但红绸还是能从中听出几许不满的意思来:“这只是一件小事,解决的方法也有很多,难道你真的想不出来吗?”
“那个啊,我有想过,不过都有一定的风险。你也知道这个叫天涯很可能是我所遇到过的人中实力最强也最聪明的一个,我很难保证自己能够想出很好法子来对付他。如果现在我还和在北域一样是孤身一人的话那还好说,我有自信能全身而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蓝锦在我不能冒这个险,一丁点儿都不能。更何况我也不想让炎吉和离殒在族人中难做,他们已经帮了我不少了,我实在是不想连累他们。”红绸倒是振振有词的道。
“好了,你不用再辩解什么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次我可以帮你解决,不过同样的情况没有下次了。”宗昊道。
“当然,我知道了。”红绸回答得很是爽快。
她一点也没有为宗昊话里的威胁担心的意思,反而是一脸释然的笑容。她对他刚才的话可不是那么理解的,因为“同样的情况”在她看来是不存在的。
“你离开的时候将这只玉简交给那个叫天涯的就行了,什么也不必对他说,也不必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宗昊淡淡的道。
随着他的声音一只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东西从半空中出现,然后缓缓的如果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落在了她的面前。这个应该就是宗昊所说的那个“玉简”了,只是这种玉质是她从所未见过的,在她的记忆里也没有一种玉质材料符合眼前这种东西。
红绸情不自禁的伸手将这件玉简握在了手中开始探查起来,不过她除了能感觉到这玉简里仿佛蕴藏着强大的灵气外,就再也没有能看出什么来。这让红绸很是惊讶,难道是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稀罕材料?同样有着不俗炼器术的红绸对于各种稀有材料的喜好并不比炎吉那个狂人差多少。
正待有些心痒的红绸想要开口询问时宗昊又先出声道:“关于这件东西的事你不必要知道,你只要将它交到那个天涯的手里就好了。其余的你都不必再问什么。”
听到宗昊这样说红绸就明白自己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他这里得到答案了,于只得将心中的好奇压了下来。心中也没有什么不满。她永远都相信宗昊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道理,自己只需要毫不怀疑的依照他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将这个奇怪的玉简小心的收好,红绸的心里仿佛就放下了一口大石。她开始有了悠闲的心思顺着小径朝着玉花阁的方向去了。反正在这里她有着足够的时间,正好可以去向几位师父请教一番。
红绸在玉花阁里向几位师父请教了一些自己新近遇到的问题之后又着重加强了驭剑术练习。在自觉驭剑术比先前稍有了一些提高之后才有些不舍的离开了这里,回到了现实之中。
第二天一早,离殒、炎吉和牵着蓝锦的绯尘都聚在了山庄的偏厅里等着红绸与天涯的交涉结果。整个偏厅里的气氛都十分的沉闷,这让不明所以的蓝锦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一向机灵的他也是很有眼色的,看着绯尘和自己师父脸上那难得的忧思他也没有闹腾的意思,只是乖乖的任绯尘有些紧张的牵着自己。
虽然昨天在红绸的嘱咐下他们都将需要带走的东西全都收拾妥当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可是心里却对这件事没有多少底。虽然他们对向来有些神秘的红绸也很有信心,不过当想到她这次的对手是妖界闻名已久的天才青虬天涯的时候这种信心就有些动摇了。不过他们也知道这种事他们是帮不上忙的,现在他们除了耐心等待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这时他们所担心的红绸却没有半点怯意,而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正在流云庄的正堂上与人对恃着。
从今天起已算是流云庄主的人天涯正坐在正堂的首位上,分坐在他两旁的人红绸只认得其中一个,坐在右下首的炎旭。而坐在左下首、炎旭对面的那个白衣男人她是头一次见到。不过她却知道这个一脸严肃至极的男人应该就是离殒的同族长老,苍月儿狼族的雷泽长老。
看着站在堂下的红绸,天涯笑问道:“红绸姑娘考虑好了吗?”
“是的,晚辈已经想好了。”红绸不卑不亢十分有礼的答道。
“那就好,”天涯脸上的笑意更甚了:“我就代表我等部族谢谢红绸姑娘,谢谢红绸姑娘愿意留下支持我们。”
红绸轻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轻快的道:“天涯前辈,晚辈考虑了一夜,还是决定要离开这里,去完成自己未完的事。前辈的好意晚辈就心领了,将来若是再有机会合作,晚辈自当倾尽全力。不过这次就只能让前辈失望了。”
“什么,这就是你的决定?真是不识抬举!”坐在右下首自从红绸进门后就一直盯着她的炎旭听了她的话就抢在天涯前面开口了。
随着他的那句“不识抬举”正堂内所有摆设的瓷质器皿全都被他身上所发出的无形压力压成了粉屑状。不过早有心里准备的红绸这次到是没有让他给吓着,脸上依然保持着一个轻松愉快的笑意。
被她的话激怒的人并不止有性子火爆的炎旭,还是初次见面的雷泽也因为她的说辞而紧锁了眉头。不过他朝首座上的天涯看过一眼后便收回目光没有出声说什么。
坐在首座上的天涯这时连看也没有看闹出如此动静的炎旭一眼,他的兴趣全都放在了表现得自信满满的红绸身上。聪明如他怎么能没有看出红绸这是心有所恃的表现,不过这也正是因此他对她心中的那份依仗也越来越有兴趣了。
从他收集到那些关于眼前这个少女的零星消息,他知道她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相反,从她以前的很多事情来看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必须要留下她的目的之所在,所以应该也绝不会怀疑他们要留下她的决心。但仅管如此,她却在此时表现得如此自信,自信今日他们一定能安然离开流云庄。这样的信心不得不让他也相信她应该确实有着什么倚仗。
她向来都表现得与实际的年龄不符,对于她的这种表现他们一直都有怀疑到她的最后一定另有高人,不过这从来都只限于是一种猜测,从来没有人能确认。难道今天这个秘密会提示于自己的眼前吗?那个人是不是准备现身为她撑腰?天涯有些兴奋了。
“有人托我将一件东西交给你。”红绸忽然说起了另一件事。
“什么?”炎旭不满的Сhā言。
红绸却没有理睬他的意思,而是直直的注视着天涯的眼睛毫无退让之意的道:“只说是交给你一人。”
红绸的态度和所说的话让一旁的炎旭更加的不满起来,不过正在他要继续发作的时候天涯却抬了抬手阻止了他,对红绸道:“好,我很有兴趣。”
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雷泽在听了天涯的这句话后就立刻起身,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房门,很快便感觉到他的灵力波动正快速的消失在了山庄里。而炎旭则要慢了不少,他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狠狠的瞪了红绸一眼,这让红绸很是无奈。她也想不通,关于她驱使炎吉的事明明已经说清楚是个误会了,为什么他却总是对自己不依不饶的和自己过不去呢?
当附近只剩下红绸与天涯的时候,红绸便在天涯眼神的催促下取出了宗昊让她交给天涯的那枚金玉简。
在金玉简完全呈现出来后,红绸便看到了天涯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骇
番外 第一非四十二节 顺利脱身
第一非四十二节顺利脱身
堂上面露惊骇的天涯情不自禁的从座上站起身来,几步就冲到了红绸的面前。然后在红绸吃惊的眼神里一把接过了散发着柔光的金玉简,当他将金玉简手捧在手心上时脸上的表情也由惊骇变作了一种崇敬,那样子小心异异的样子简直就像手中捧着的是无比神圣的东西一样。
天涯将自己的一丝灵力输入到金玉简中之后就立刻腾出了一只手,他这只空出来的手紧紧的拉住了红绸的一只胳膊,然后有声音有些激动的道:“这……这……这就是你说的要代别人转交给我的东西?”
红绸感觉着从右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不由的皱了皱眉,却没有多做挣扎。只是抬起头看着天涯那早已失去了先前那种从容不迫的俊脸声音有些冷的道:“请前辈放开我,您弄疼我了。”
听到红绸的话才反应过来的天涯连忙放开了手,不过嘴里还是继续没有放松的追问道:“红绸姑娘,这东西是谁让你转交给我的?又是什么时候将这件事托负于你的?”
“关于这两个问题我受人所托都不能回答与前辈知道。”红绸一点也不为所动的按照宗昊的交待答道。
红绸的回答让天涯兴奋无比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失望的神色,不过他也没有强逼红绸回答他这两个问题的意思。这让红绸心里原疑惑愈加重了,他放弃得是不是有些太过轻易了?她虽然才认识天涯不久,可结合了离殒所介绍的那些关于他的丰功伟绩来看他平素虽总是笑靥迎人,但绝对不应该是这么一个好说话的人才对。
再次将注意转回到手中金玉简的天涯良久都没有再出声,就好像是如同忘了屋里还有着红绸这么一个人一般,陷入了他自己的某种思绪里。
红绸又等了一会儿,在边上看着天涯的脸色时阴时晴变幻不定,她心里对这神秘的金玉简的秘密更好奇了,在这种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红绸的问题对天涯来说好像是个提醒一般,惊醒的他又将注意放到了红绸的身上。也许是他敛尽笑容的缘故,她总觉得他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又犀利了几分:“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听出天涯的这句问话里似乎有着几分的难以置信,红绸这才记起了宗昊之前的要求,也记起了自己现在的目的,忙道:“我是不知道,那个人只说让我将东西交到你手上,你就会让我们走的。”
“你们若是要走,随时都可以。当然如果你以后改变了主意,也可以随时回到这里来。”天涯点头应道。
一切正如红绸在看到天涯对这金玉简后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极不寻常的反应时所猜想的那样,这个在刚才还根本不可能被眼前这人接受的答复立刻就被他一口答道了下来。并且这两句话他说得也极为诚恳,至少让红绸觉得并不是一般的敷衍之语。
他这突然的转变态度很明显是因为他手上的这金玉简的缘故,这让红绸的好奇心更加强烈了。她心中甚至升起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金玉简一定与宗昊有着某种联系。如果自己弄明白了这金玉简的来历,那么她就极有可能弄明白宗昊的真正身份。这个假想不断在的在心中诱惑着早就想对宗昊的神秘身份很是好奇的红绸,让她几次都有开口追问的想法。不过红绸最终还是将这种冲动强压了下来没有再次追问出口,而是朝着天涯礼貌的行了一个礼后便匆匆的回到了离殒、炎吉他们所等待的偏厅处。
在回到偏厅看到众人后她依然感觉自己的心跳还是有些快,不过偏厅里的众人却没有一个看出来。
“姐,你可算是来了。我们能走了吗?我可是等不急了,都这么多年了还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山谷,我是真想到外边去见识见识。”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蓝锦一看到红绸回来便立刻松脱了绯尘,跑到红绸的身边有些渴望的道。
“嗯,我们这就出发了,”红绸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其他人道:“天涯先生已经亲口同意我们离开这里了,不过小心起见还是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先离开这里为好。”
说完就先一步牵着蓝锦的手朝着山庄外走去。他们身后的离殒和炎吉虽然都吃惊于红绸怎么能说服那个青虬天涯答应让他们平安离开,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就跟在红绸的身后离开了流云庄。
这时的正堂上炎旭与雷泽都回到了各自先前所坐的位子上,雷泽是一脸平静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明显情绪不稳的天涯。只是他的心里却不如表现上显的那么平静,对于合作次数不多的天涯多他还是有些了解的,看着眼前这个眼中难掩激动的男人真的很难将他与一向稳健的天涯联系起来。不过有一点他能肯定的是,他的这种变化一定和刚才离开的那个丫头有关。
而性子有些急的炎旭就没有雷泽这么好的耐性了,他直接冲着天涯嚷道:“你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小丫头到底给了你什么东西,能让你只一会儿工夫就改变了如此重要的决定?”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恕我不能告诉两位。”天涯看着激动的炎旭摇了摇头:“不过有一点我却能向两位保证,那就是放任他们离开这里不但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大事,也许将来在关键的时候反而还要靠他们。”
听到天涯如此的肯定,雷泽不由的心中一动赶在炎旭之前问道:“何出此言?”
“这又回到了前回那个暂时我还不能告诉你们的问题,我只能说她也好,她身后的那个人也好,永远都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天涯答道。
“既然天涯少主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再追问。不过站在我的立场,有一点我还是须要提醒你的。”雷泽沉声道:“这次的大事是会倾我一界之力的,其重要性少主你想必要比我更清楚。联盟既然会派天涯少主来主持这里的事务,那么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也都只有全力支持。相信天涯少主不会辜负联盟里各位大人的期望,因私废公的。”
性子稍冲的炎旭也了解天涯不是那种无地放矢的人,虽然对他坚持不愿意对自己透露刚才的事也有些不满,但他们俩的关系一向都较为亲近所以对雷泽这种明白的指责很是有些听不惯:“天涯是不会做那种事的,更何况我们现在所图谋的大事才是联盟各族最大的利益之所在。”
这时的天涯已经差不多恢复那了平常的那种冷静,听了雷泽和炎旭的话不但没有生气更是在脸上流露出了他招牌式的自信笑容,道:“关于我的职责我从来没有忘记过,雷泽长老的好意我心领了。炎旭你也别太激动了,雷泽长老所说的话其实也是很有道理的。不过你们放心,刚才的事我现在虽然不能告诉两位,但将来你们一定会明白其中原因的。”
“你有数就好。”炎旭有些无奈的道。
“关于他们的事我们就不用再多管了,让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人都回来。现在外边盯这边也盯得很紧,我们虽不惧他们但也没有必要这时候与他们冲突。上个月的事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现在是养精蓄锐的时候不宜妄动。”完全恢复了的天涯对依旧没有释怀的雷泽道。
“这怎么可以,我还是对那个丫头不放心。”这次强烈反对的是炎旭。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炎吉虽然有些桀骜不驯可却也是个聪明人。再加上有离殒一起跟着,难道你还认为他会被人算计了去?”见炎旭又想说什么天涯便抬手阻止道:“还有一件事要与你们说一声,一会儿我会离开这里将刚才那个丫头给我的东西送回联盟去,请联盟的各位族长、祭祀们定夺。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也许联盟这次的整个计划全都会需要改变了。”
听到天涯后面的话,雷泽和炎旭一时都愣住了。
而红绸一行人离开流云谷后并没有贸然的走多远,而是在不远的一处山梁停了下来。
“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蓝锦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红绸笑着对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蓝锦道:“当然是带蓝锦去看热闹,蓝锦不是说以前一直都呆在流云庄里很无聊么?”
“看热闹?我喜欢,现在这个时候最热闹的地方应该是中州吧。”炎吉有些手痒的捏了捏宝贝徒弟的脸蛋,很有兴趣的道。
猝不急防被自己师父偷袭的蓝锦很是不满:“师父又欺负我,下次回来我一定告诉叔公。”
红绸有些无奈的看着只要呆在一起就要闹上两三回的这对师徒道:“好了,先别闹了。中州那边的百年大比一定很热闹,聚集的人也一定很多。我们到了那里也就不太引人注目了。”
离殒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不错,一时间确实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地方了。想必到了那里,这边也没有办法盯得太紧。”
“姐,真的要去中州吗?那个修行宗派最多,厉害修行者最多的中州?”蓝锦要不然是欣吉的道,听到要去的地方是中州的时候也再顾不得与他师父嬉闹了。
“嗯,我们去中州。”
番外 第一百四十三节 小城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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