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敬明杖乱颤,护住全身要害,剑杖相交之声密如连珠,身形不住倒退。郭奇祸这套“七弦剑法”极其玄妙,音律高低起伏,时而声若游丝,时而声音高亢。最奇的是,游丝之声和高亢之声,相互连绵。便似吹箫,游丝之声和高亢之声本就难吹,将两种声音起折变化,连续吹出,更是难上加难,已达人所难料,不可思议的地步。正是这意料之外的变化,令人防不胜防,“嗤”的一声,吴之敬腿上又中一剑。剑尖刺入三寸,鲜血箭般标出。奇怪的是,吴之敬中剑之下,并不呼痛,反而笑得更加响亮。
吴之敬笑声不绝,犹如夜枭,凤凰在远处听在耳中,不禁心里害怕,向后退了两步。在吴之敬狂笑声中,郭奇祸突然一阵头晕,心中叫声不妙。当下不敢恋战,收住剑式,向后疾纵而出。转身伸臂将站在后面的凤凰夹在腋下,向胡同外面飞掠而出。然而刚刚从胡同里面掠出,脑中晕的更加厉害,只觉腋下的凤凰,身体沉重,恍惚之间低头向凤凰看了一眼,夜色当中,只见凤凰头颅下垂,双目紧闭,已然昏厥过去。此时已经明白,吴之敬借着笑声,干扰自己分神,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出一种无色无味的*,自己和凤凰不觉之间,均都中了暗算。他强打精神,向前疾掠。
吴之敬听声辨位,在后面紧追不舍。郭奇祸头昏脑胀之下,轻功大打折扣,掠出七八丈远近,便被吴之敬追上,只觉背后恶风不善,知道吴之敬挺杖向自己背后刺来。情急之下,身形向旁斜窜出去,吴之敬从背后的刺来的一杖擦身而过,当真千钧一发。郭奇祸昏晕之下,头痛欲裂,终于“咕咚”一声,连同凤凰,一起摔倒在地。他精神越来越是迷糊,恍惚之中,只觉吴之敬追到身旁,又一杖向自己肩头刺来。这一杖直入肌理,直刺入骨,郭奇祸一阵剧痛,头脑反而清醒许多,抱着凤凰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出去。
便在此时,寂静的长街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蹄声清脆,来马快若飘风,转瞬之间来到近前。马上乘者,头上戴着一顶毡帽,背后斜背长剑,剑柄自肩头斜了出来,剑穗不住飞舞。这人来到跟前,急忙收缰,胯下之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同时马上乘者从马鞍之上窜了下来,不知何时,背后长剑已然拔在手中,夜色之中剑光闪烁,剑刃不住颤动,一剑向吴之敬刺来。这一剑好生凌厉,吴之敬听声辨位,知道来了高手,明杖斜挥出去,“夺”的一声将来剑挡开,身形急忙向旁翻出。
来人身形落地,护在地上郭奇祸和凤凰的身边,长剑斜立胸前,剑锋兀自不住颤抖。吴之敬眼看就要得手,却被这人横里杀出,心中着实恼怒,厉声喝道:“阁下何人,为何多管闲事?”这人长剑剑尖将自己头上的毡帽帽遮向上挑了一挑,道:“都是江湖中人,焉能见死不救?老丈出手狠辣,当真令人不齿。”吴之敬一双白眼不住转动,道:“听口音,你是本地之人。奉劝一句,我们秘门的闲事,阁下最好不要Сhā手。”这人听到“秘门”二字,似乎吃了一惊,说道:“原来老丈乃是秘门高手,怪不得辣手无情。今夜之事,既被在下撞见,便需一管到底。”吴之敬不住冷笑,道:“如果猜得不错,阁下是不是‘太平镖局’的镖头?”这人说道:“老丈猜得不错,在下正是‘太平镖局’的二镖头司徒无血。”吴之敬冷冷的道:“素闻太平镖局爱管闲事,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今夜之事,阁下一定架梁了?”司徒无血道:“正是。”忽然仰天一声长啸,气吞山河一般,静夜之中远远传了出去。
吴之敬脸色微变,知道司徒无血这声长啸,乃是召集援手的暗号。太平镖局离此不远,镖局中人听到啸声,必定出来帮忙。自己孤身一人,看来今夜无论如何讨不到好去,当下哈哈一笑,道:“很好!从此之后,我们秘门,和太平镖局势不两立,咱们骑着毛驴砍唱本——走着瞧。”司徒无血道:“太平镖局随时恭候大驾。”
吴之敬明杖探路,顺着长街,扬长而去。司徒无血长剑Сhā回背后剑鞘,回头向地上的郭奇祸和凤凰看去。只见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吉凶如何。原来郭奇祸恍惚之中,知道有人出手相救,再也支持不住,便即昏了过去。司徒无血俯身探了探郭奇祸和凤凰的鼻息,两人呼吸尚在,极是平稳,知道并无大碍,一颗心放了下来。他俯身先将凤凰抱了起来,鼻中闻到凤凰身上的阵阵体香,不由一呆。借着夜空疏星和街道两边的积雪光芒,但见凤凰一张俏脸,剑眉入鬓,双目紧闭,别有一番美态,当真是容光袭人。司徒无血不觉之间,一阵痴然。他是江湖豪杰,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然而像凤凰这般动人心魄的美人,还是第一次碰到。凤凰之美,便美在双眉之间,剑眉入鬓,隐含英气。一般美人,多是妩媚动人,而凤凰英气袭人,令人耳目一新。一见之下,便有冰中美人的感觉。
司徒无血抱着凤凰的娇躯,呆呆的痴迷了不知多少时候,方从沉迷中惊醒,心道:“我这是怎么了?幸好深夜无人,不然这副模样,岂不令人耻笑?”心中虽然如此想法,但一双眼睛就是无法从凤凰的脸上移开。他真想偷偷的在凤凰的脸上偷吻一下,冲动之下,却又不敢。只觉如此做法,实在是唐突佳人,庸俗得无地自容。凤凰之美,实是神圣不可侵犯。
他一颗心,在胸中扑扑乱跳,面红耳赤,将凤凰横在马背之上,之后俯身又将郭奇祸抱了起来。郭奇祸既然和凤凰昏在一起,这两人乃是一路,可想而知。司徒无血心里莫名其妙的产生妒意,真想一掌将郭奇祸就此毙了。他为什么产生这等匪夷所思的想法,他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当下也将郭奇祸横在马背上面,手牵缰绳,缓缓向镖局方向走去。蹄声答答,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马背上的一男一女,心里一阵失落,空空荡荡,空虚异常。凤凰昏睡之态,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走了约莫二十几丈,前面脚步声响,四五个人影,向这边迎来。他不用细辨,也知那是镖局中人,睡梦中听到自己的啸声,出来接应自己。
只见五人来到司徒无血面前,为首一人,浓眉大眼,满脸剽悍之气。太平镖局一共四个镖头,老大冯纵天,老二司徒无血,老三柳百灵,老四管飞鹰。这浓眉大眼之人,正是老三柳百灵。柳百灵身后跟着的四人,乃是镖局的趟子手。柳百灵双眼寒光闪闪,道:“二哥,听到你的啸声,小弟马上带人前来接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司徒无血便将方才的事情说了。柳百灵双眼一瞪,道:“原来是秘门中人,最近失踪少女的事情,早就怀疑是秘门干的,看来所猜不错。”他望了一眼马背上的凤凰,只见凤凰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道:“最近失踪的少女,都在十七八岁年纪,那老瞎子和这两人动手,一定为了捕捉这个少女。”司徒无血道:“我和三弟所料相同。不知秘门,专门捕捉十七八岁的少女,有何用处?当真令人难以猜测。”
两人说话同时,并肩向镖局走去。郭奇祸横在马背上面,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昏了多久,悠悠醒来之时,只见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窗户日光透进,已是白天。他醒来之后,脑中兀自胀痛,不知中了那瞎子吴之敬什么*,如此霸道强劲。回忆昨夜之事,只是记得一个头戴毡帽的剑客救了自己和凤凰二人。他想到凤凰,便不由自主的四处张望,只见这间屋子极是宽敞明亮,窗明几净,一派寂然,除了自己之外,哪还有第二个人?心道:“不知阿凤身在何处?”他对凤凰早已刻骨铭心,爱过自己性命,此时不见凤凰其人,心里一阵焦虑。
他在床上坐起身来,下地穿上鞋子,便推门出了房间。自己住的乃是厢房,出门之后,但见好大一片院落。院门外面,竖起一根旗杆,高有三丈,上面挂着一面黄旗,绣着四个黑色的大字“太平镖局”,在微风之中轻轻抖动。他转身来到大厅当中,厅中此时坐着四人,年纪都是二十到三十之间。那四人见他到来,均都起身相迎。坐在上手之人,眉宇之间生了一颗黑痣,身材高瘦,看他模样,在四人之中,年纪最大,想是这里的当家。这人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朋友终于醒了,且请就座。”郭奇祸道了声谢,坐了下来。那四人也走纷纷再次坐下。
郭奇祸坐在椅上,抱拳为礼,说道:“昨夜多亏贵局相救,此恩此德小可永铭五内。”那眉间生有黑痣之人说道:“都是江湖中人,不必客气。在下便是这‘太平镖局’总镖头冯纵天的便是。”当下一一介绍,那身材细挑之人乃是老二司徒无血,那身材最是魁梧之人,乃是老三柳百灵,那一双细目之人,乃是老四管飞鹰。最后说道:“敢问朋友高姓大名?”郭奇祸当下报了姓名。他前去武当,与武当掌教真人天目道长论剑于紫霄宫中之事,早已传遍天下。太平镇虽然僻处关外,但是太平镖局生意兴隆,在关内关外常相往还,消息最是灵通,对郭奇祸的大名已然知晓。四位镖头听说这位青年,便是大名鼎鼎的郭奇祸,均都肃然起敬。郭奇祸年纪轻轻,便与武当掌教论剑,此事非同小可,足见郭奇祸天纵奇才,百年难遇。
当下太平镖局摆开宴席,为郭奇祸接风。席间,郭奇祸与四位镖头相谈甚欢。五人都是江湖豪杰,言语之间很是投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是同道中人,彼此必然投缘。原来最近镇上频频出现怪案,已有四名年在十八的闺秀莫名失踪。太平镖局在江湖上地位极高,四名镖头,都是出类拔萃的年轻高手。太平镖局这块招牌极是响亮,镖行之中,乃属关外第一,与中原八大镖局都有来往,武林之中谁也不敢小觑。如今太平镖局的根据之地出现怪案,太平镖局自然义不容辞,Сhā手此案。昨夜便是司徒无血侦查此案,深夜归来,恰巧遇到郭奇祸和凤凰惨遭暗算,出手相救。
天下之事,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太平镖局全力侦查此案,一直没有半点头绪,昨夜案件突发,正巧被侦查此案的司徒无血撞见。相反,若是太平镖局没有Сhā手此案,司徒无血也不会遇到此事。
席间郭奇祸询问凤凰的安危,得知已被安排到后院女眷之中居住,自有女婢侍候,郭奇祸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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