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冯纵天道:“不知秘门捕捉少女,有何用处?”郭奇祸道:“他们所捉的少女,要求甚多,必须一十八岁,而且必须是在午夜子时三刻的Chu女。据说捕捉五个,作为‘祭血’,用来救活他们秘门祖师爷爷的僵尸。”柳百灵道:“简直是无稽之谈,荒谬绝伦,世上哪有救活僵尸的道理?”冯纵天道:“敢问郭少侠是如何得知这些秘密的?”郭奇祸便说了昨夜事情的经过,这些秘密都是从那黑衣人口里逼问出来的。冯纵天听完说道:“秘门中人,各个狡诈,无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因此虽是以性命威逼,也不见得逼问出来的供词就是真话。”司徒无血道:“也不见得。秘门乃是关外江湖最神秘的帮会之一。创派祖师‘混世老祖’,当年一身邪魔外道,纵横江湖,乃是一代枭雄,一代魔王。秘门之中不可思议的伎俩层出不穷,以少女之血,救活僵尸之说,在秘门说来,不足为奇,说不定真的有此本领。”
席间五人,一时都不再说话,只觉和秘门这样的门派为仇结怨,是一件很是力不从心之事。那门派既然叫做“秘门”,行止自然飘忽不定,门派之中的虚实强弱,更是所知甚少。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对秘门只知皮毛,当真和他们斗了起来,毫无胜算把握。
过了良久,冯纵天打破沉默,道:“自从混世老祖死后,秘门在江湖上隐匿了十余年,如今突然重现江湖,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密谋。据说他们的老巢就在太平镇后山之中,我们太平镖局也在太平镇中。自古正邪誓不两立,他们既然重出江湖,和他们交手是迟早的事情。与其事到临头,再和他们动手,不如先下手为强。”
司徒无血道:“刚才已经说了,对他们门中之事,我们所知甚少,毫无着手之处,我们怎生下手?”冯纵天道:“我们起码知道他们的老巢所在,所谓射人先射马,不如来个釜底抽薪,若是将他们的老巢捣毁,我们便操胜算。”司徒无血、柳百灵和管飞鹰均都沉默不语,半晌司徒无血说道:“后山向来便是太平镇的禁区,镇里的猎户从来不敢到后山之中打猎。虽然知道秘门的老巢就在后山之中,但我们对后山的情况仍是一无所知,敌暗我明,怎说便操胜算?”冯纵天微微一笑道:“我们如今确实对后山的情况一无所知,然而不代表我们永远对后山无所了解。”司徒无血、柳百灵等人均都问道:“老大此话怎讲?”
冯纵天道:“寻找五个一十八岁,午夜子时三刻出生的Chu女,谈何容易?他们既然把眼光锁在凤凰姑娘身上,怎会轻易放过?”几人纷纷点头,都已明白冯纵天的意思。冯纵天继续说道:“他们必然还会对凤凰姑娘下手。凤凰姑娘如今住在我们镖局之中,他们若对凤凰姑娘下手,必定先对付我们镖局。只要他们胆敢前来,我们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当下几人商议,如何应付秘门的突袭。商定之后,郭奇祸来到凤凰的住处,郭奇祸把方才在席间的商议都和凤凰如实说了。凤凰听后,秀眉微蹙,道:“那个总镖头冯纵天安排的天罗地网虽然万无一失,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有一点最是明显的漏洞他却忽略了。”郭奇祸不由奇道:“冯总镖头也算得智谋过人,他哪一点疏忽了?”凤凰道:“你刚才说了,太平镖局乃是关外最大的镖局,四位镖头都是年轻一代当中的一流高手,那么太平镖局这块招牌便是这个镖局的重中之重。”郭奇祸道:“是又如何?”凤凰道:“我如果是秘门之人,首先想到的便是使用调虎离山之计。派人以重金聘用太平镖局,护送一批红货,把四位镖头全部支走。试想,‘太平镖局’这块招牌是万万不能砸的,只要秘门出得起价钱,太平镖局便不得不倾巢而出,护送红货。镖局如果推托,便是没有能力报送这批红货,此事传扬出去,镖局以后还如何在镖行中立足?因此这招调虎离山虽然简单,却是箭在弦上,太平镖局不得不发,明知是计,依然必须以护镖为第一要务。四位镖头全去护镖,那么冯总镖头刚才的布置,岂不全部落空?”郭奇祸不由点头,道:“这确实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却被我们五人忽略了。依阿凤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凤凰黑溜溜的大眼睛调皮的转了一转,道:“很简单,附耳过来,山人自有妙计!”
当下凤凰在郭奇祸耳边说了自己的想法,郭奇祸一拍自己的脑门,笑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却没有想到,真的笨得可以。”凤凰脸上一红,笑嘻嘻的道:“我却被一头笨猪拐骗,我简直比笨猪还要笨猪。”之后两人说了一些两人要说的私话,说到高兴之处,相对吃吃而笑,郭奇祸这才离开凤凰的房间。
郭奇祸出了凤凰的住处,径直来到总镖头冯纵天之处,便将凤凰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冯纵天也是一拍脑门,笑道:“这真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我居然忘在脑后,当真该死。幸好郭老弟心细,不然我们栽在这个漏洞之上,岂不贻笑大方?”郭奇祸本想说出,这些都是凤凰的功劳,但转念一想:“阿凤一个女子之身,本就容貌出众,再让别人知道阿凤更具才智,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对阿凤不是什么好事。”便住口不语。
第二天,镖局的二镖头司徒无血、三镖头柳百灵和四镖头管飞鹰,均都染上天花恶疾,在家里闭门不出。只有冯纵天一人在镖局打理。因此这段日子,局子里上门的生意,都被冯纵天以病为由,巧言推了出去。如此一来,镖局不接生意,那天花又是传染恶疾,登门的客人无法与三位“患病”的镖头相见,镖局的牌子便不会砸掉。
冯纵天道:“郭老弟这一招当真妙极,秘门无法对镖局‘调虎离山’,狗急跳墙,说不定便会到镖局之中硬抢凤凰姑娘。”郭奇祸道:“如此静观其变,终究被动。”冯纵天眼睛一亮,道:“郭老弟可是又有良策?”郭奇祸道:“良策愧不敢当,一些笨拙想法倒是有的。”冯纵天道:“郭老弟但说无妨。”郭奇祸于是便说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些想法都是出自凤凰,在背地里教给他的。冯纵天听后不由点头,道:“此计甚妙。”
这日一辆马车停在太平镖局的门口,赶车的车把式从车辕上跳了下来。这车把式头上戴着一顶毡帽,帽遮压得低低的,遮住半张面孔。车把式几步跨上镖局门前的台阶,伸手叩打门环。片刻之间,大门打开一道缝隙,车把式进门而去。
约莫过了顿饭工夫,客栈的大门大敞四开,从门里走出一行人来。乃是总镖头冯纵天带着几个趟子手,相送郭奇祸和凤凰二人。凤凰身穿白裘,一身雍容华贵,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白纱。郭奇祸和凤凰下了台阶,和冯纵天互道珍重,拱手作别。之后郭奇祸和凤凰两人转身上了马车,撩起车帘,进入车中。车把式坐在车辕之上,一挥鞭子,嘴里“驾”的一声,拉车的两匹马儿口鼻之中喷着白气,车轮滚滚,沿街而去。车把式头顶的毡帽一直压得低低的,遮住眉眼,只能看见一张嘴巴露在外面。
车子拐出长街,向镇东之外驶去。东门之外,乃是一片桃林。此时冬季,桃花早就谢了,换作满枝白雪,远远近近美轮美奂,便似仙境一般。车轮之下这条从东门伸展出来的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变成土路,直接深入桃林之中。土路上积雪甚深,只有两道车辙、马蹄和行人的脚印,那是雪后过往车辆和行人碾轧、踢踏出来的。车子驶进桃林,突然停住。车把式脑袋微扬,视线从帽遮下面射了出去,便似两道电光。只见道路前面站着一个手拿明杖的睁眼瞎子,微微寒风之中,须发飘动,颇见威势,正是“瞽目寻针”吴之敬。
车子停住之后,车帘撩开,郭奇祸从车中探出头来,对拦在前面的吴之敬道:“又是你这老丈,你究竟如何才肯干休?”吴之敬站在寒风里面,一张灰白脸孔,被冷风吹得颇为红润。吴之敬咳嗽一声,道:“留下那位姑娘,老夫自然不再为难于你。”郭奇祸苦笑道:“既然如此,只有免谈。”吴之敬冷冷道:“你们进了这座桃林,还想生还么?老夫早在这桃林里面布下天罗地网,如若交出那位姑娘,你们或许还可保住性命,饶你们不死。”郭奇祸把车帘放下,人便隐没在车帘之后,只听他的话声从车中传出,道:“倒想见见老丈的手段。”
吴之敬道:“好!”“好”字出口,只听车子周围的桃树林中,四面八方,一片细微的脚步声响传来。只见桃树林里,陆续出现身穿黑衣,脸蒙黑布的黑衣人,手中均都拿着明晃晃的长剑,片刻之间,便把郭奇祸的马车围在核心。吴之敬道:“只消老夫一声令下,暗器便会从四面八方打来,顷刻之间,便能将你的马车射成刺猬。何去何从,还望三思。”
郭奇祸坐在车中,窗帘和车帘全都放下,车里光线极是暗淡,说道:“闲话少说,你我今日便在这桃林当中见个真章!”话声未落,马车底下的车轮之间,突然滚出两人。那两人脸上都蒙了一块白色绢帕,一个手里拿着一柄长把朴刀,一个手使一柄长剑,展开地堂功夫,分从左右向包围的黑衣人杀去。那手使朴刀之人,乃是四镖头管飞鹰,只见他矮身于地,朴刀挥处,已将一个黑衣人的右脚斩了下来。鲜血立时将洁白的雪地染成红色。那手使长剑之人,乃是三镖头柳百灵,从车底滚将出来,身形在地面未曾站起,便即将两个黑衣人的右脚脚背刺穿!
这一下猝不及防,秘门中人便是一乱,但随即镇定下来。这些黑衣人人影重叠,穿梭来去,柳百灵和管飞鹰突袭伤了三人之后,便再也伤到第四个人。两人朴刀长剑劈刺之下,黑衣人移形换位,总能及时躲过两人的刀剑。柳百灵展开“舞柳剑法”连连猛攻,但就是伤不到黑衣人分毫,他心中不由焦躁,嘴里呼喝连连,向黑衣人人群之中猛冲。管飞鹰此时已是只守不攻,他已瞧出其中古怪,喝道:“三哥不可鲁莽,他们使的乃是剑阵,千万不要硬攻!”然而为时已晚,柳百灵已然被黑衣人裹进剑阵之中。那些黑衣人长剑齐发,七人一组,脚步杂沓,倏忽来去,柳百灵登时捉襟见肘,不能再攻,只能舞剑自保。这柳百灵武功也算一流,虽被裹进剑阵之中,一时却也不能伤他。
吴之敬嘿嘿冷笑,脸上神色极是得意,说道:“秘门之中,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博大精深,今日定叫尔等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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