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近来为南国的臣民社稷操碎了心。
原因是皇帝。
端木祈最近宠她宠的实在是不太像话,很有亡国之君的奔头。虽然清浅打心眼里认为,所谓的“红颜祸水”说法,不过是那些君王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诬赖女人。但是现如今她自己面临着要做祸水的命运,就不能再继续淡定下去了。
尤其是她猛然听到一个消息。
是绿罗在外头打听到的消息,回来兴高采烈的告诉清浅,说,有一位大臣,公然在朝堂上劝谏皇帝不要沉迷美色。
言下之意,就是说圣上太宠爱灵妃了。
大臣的劝谏很合大家的心事,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端木祈。清浅知道他的皇帝一向做的很嚣张,听说以前还动不动就叫侍卫把人拖下去,堪称暴虐,但是她没想到是什么力量让皇帝的嚣张更进一步的爆发了,他老人家做了几年的明君,终于在满朝文武面前说了一句接近昏庸的话。
他说,朕乐意。
大家都知道皇帝是很深沉的,所以都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说这样一句不是特别深沉的话,听说连周乾允这个一向跟皇帝一个鼻孔出气的人都很震惊。
那位大臣估计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听到皇帝的话就被刺激的由必死变为非死不可,他慷慨陈词,在朝堂上历数灵妃的罪状。
他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浅随手把西域那匹极珍贵的料子赏了宫女的事,原本这样的宝物该是后宫里几个妃子分了的,结果灵妃奢侈的给了下人。
接着就是清浅搬银子拆房子的事。
还有她大逆不道的坐在龙椅上的事。
反正,几乎清浅做过的事,除了上厕所,全部是有罪的。
皇帝很平静的听那位大臣说完,恢复了深沉,很久没有说话,然后直接宣布了退朝。
再然后,就是那位大臣被皇帝遣送回了老家。
再然后,就是皇帝第二天不去上朝了,陪清浅围着圣宫散步。
清浅很胆战心惊的陪着皇帝经过圣宫时,看到一群大臣站在院子里,太监正在宣旨,说皇帝龙体不适不能早朝,由离王代圣上批示。
她万分尴尬的与一堆中年大叔打了一个照面,低下头的时候大脑开始告诉运转,她是不是跟端木祈背过《长恨歌》,所以他才学会了那招著名的“从此君王不早朝”。
皇帝很是坦荡,对臣子们视而不见。
这一个早晨,让清浅的心都碎了。
明明,皇帝晚上是在不知道哪个妃子那里过的夜,不早朝跟清浅没有半点干系;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纯洁的……
清浅太冤枉,早膳的时候主动提出了不做祸水的想法。
皇帝很和蔼的问:“怎么了?”
清浅说:“我住进来之后你连天殿的龙榻都没有上过,我跟你说话大部分也是为了吵架,我们的关系是既纯洁且透明的,可是他们却说我迷惑圣上,让我很忧郁。”
“好。”皇帝慈爱的应了一声。
清浅于是欢天喜地的继续吃饭了。
清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往常皇帝用完晚膳,批一会儿折子,便自觉地离开天殿去别的妃子那里留宿。
这次他实在是玄幻了。
晚膳结束之后,皇帝跟清浅在宫里散步,两个人孤魂野鬼似的飘荡了足足一个时辰,他居然跟着清浅回了天殿。
进了殿,皇帝很自然地说:“沐浴更衣。”
于是心理素质很好的烟罗上前准备。
她打心眼里安慰自己,皇帝是怀念天殿的浴桶所以打算沐浴更衣完了之后再走,怀着这个愿景清浅在他之后沐浴更衣了。
但是当她出来之后就不得不面对这既玄幻且惊悚的一幕。
皇帝很悠然的坐在龙榻上,拿着清浅放在床头的一本诗词,很友爱的看着。
清浅看了看,天殿里的侍女都跑光了。大家都没有承受住现在的情况。
鲁迅先生的话蓦然在她耳边响起,清浅走上前,直面且正视着惨淡且淋漓的皇帝。
“您好……”
她像是接起了一通电话般的说。
皇帝抬头看着她,他额前垂着几缕湿漉漉的头发,睡袍松松垮垮的系着。
清浅顿时找不到一个话题。皇帝的丹凤眼正盯着她。
她指指皇帝的睡袍,又指指自己的,笑着说:“同一款。”
皇帝显然很土,对于款式没有什么研究。他只是盯着清浅。
现实很哀痛的告诉我们,没有共同语言的夫妻不是好夫妻。
清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不小的问题,忽然兴高采烈的说:“我们唱歌吧。”
皇帝的眸子于是更深了。
她于是更紧张。
人在紧张的时候,常常会忘记自己上次紧张时为了缓解紧张说错了话。
她为了调节气氛,更加欢快的说:“既然不想唱歌,我们睡觉吧。”
皇帝这次说话了:“好。”
万籁俱寂。
皇帝好整以暇的看着捏着衣角站在龙榻一旁的女子。她明显是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说了那样一句话而收场了,红着脸望着自己的脚尖。
“爱妃不是要就寝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清浅大窘。
皇帝拍拍里侧的床榻:“过来吧。”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
“我今天跟你说的时候你明明说好——”终于,她开口。
“说什么的时候?”皇帝的表情高兴极了。
“我说你没有在我来以后上过龙榻,但他们还说我迷惑圣上的时候,你明明答应要解决的——”
“朕正在解决啊。”皇帝更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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