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叫人把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雕像凿的只剩两枚细细的戒，你能吩咐侍卫在整个乾宫的各个角落放满冰块只为了我过一个舒适的夏天，你好像能给我一切。

可是，我只要唯一。

而你，唯一不能给的，就是唯一。

——《赵清浅的日记》

“你哼什么呢？”

是夜，月光并不亮，大殿里很昏暗。

“卡农。”

皇帝笑了一声：“你总是有很多奇怪的调子。”

“好听吗？”

他不说话。

“好听不好听？”清浅推他。

“不要哼了，”皇帝的脸隐在黑暗中，“朕不喜欢。”

“为什么？”清浅皱眉。

“像你一样。”

“什么？”

“朕说像你一样，好像很快乐。”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我继续给你讲故事吧。”清浅讨好似的说。

“嗯。”皇帝答应的很痛快。

“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有一种乐器，叫钢琴。”清浅顿了顿，见他似乎明白了，才接着说，“有个孤儿，被钢琴师收养了——就是弹奏钢琴的人——他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钢琴。在他住的村子里，有个好看的姑娘喜欢他，于是就借着学钢琴的理由接近他。那个姑娘的心思不在弹奏钢琴上，自然学不会，这个人就对姑娘说：‘你走吧。你根本不是适合弹钢琴的人。’姑娘于是发誓，说自己一定会练好。”

“朕先警告你，不要说悲伤的故事。”皇帝Сhā嘴。

清浅没有理会他，接着说：“后来，这个人被征兵到了战场上，离开了姑娘以后，他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爱上她了。他于是为姑娘写了一首曲子，但是开始的时候，只写了不到一半。后来开始四处征战，才写完。”

“朕不听了。”皇帝似乎知道故事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翻过了身。

清浅不受影响：“有喜欢那个姑娘的人，在战场上找了一具破碎的尸体运回来，骗姑娘说她的心上人死了，希望她死心。”

皇帝没有动。

“姑娘于是，”她顿了顿，“在以前跟着那个人学钢琴的地方自杀了。”

皇帝翻过身，突然抓住了清浅的肩：“不许说了！”

“他回来，发现自己的爱人死了。”

似乎是清浅的错觉，皇帝的眸子里，居然有恐惧。

“就是我刚才哼的曲子，”清浅把头埋在皇帝怀里，“曲子是分声部的，在这首曲子里，一个声部的曲调始终跟着另一个声部的曲调，直到最后——它们会融合在一起。”

“朕说过了，不许你讲这样的故事！”他喊。

“只是故事，不一定是真的。”清浅恶作剧般的笑，“你是小孩子吗？”

“赵清浅。”

“嗯？”

“你不是讲过那样的故事吗？！”他的眸子闪着灼灼的光芒。

“什么？”

他像是忍了很久才喊出来：

“你讲的那个命运的故事，现在不是成真了吗？！”

她趴在枕上，让泪水渗下去。

是成真了。端木祈，是成真了。我讲的时候，就知道。

我只是想在离开的那一天到来之前，让你做好准备。

或许，悲伤的故事听多了，等到故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你会好一些。

我经历过分别，和我挚爱的父母，所以，跟你分开的时候，我也能忍住。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害怕，你会忍不住。

——那样，比我自己忍不住还要难受。

我是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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