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觉得自己很奇怪，在等待周乾允的猜测成真的时候，还能这样平静。她照常与皇帝相处，与烟罗和绿罗说笑，或者坐在大殿里发呆。

就像从来没有听到过紫韵的话。

直到七月二十九的下午。紫韵进了大殿，附在她的耳边说：

周大人已经动身往宫里来了，我们也走吧。

清浅笑着对在外殿整理书案的烟罗说：“我跟紫韵出去走走。”

烟罗没有在意，只是笑着数落紫韵：“就想着玩儿。”

紫韵哼了一声。挽着清浅出了大殿。

走近圣宫的时候清浅开始不自觉的发抖。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止不住的抖。

紫韵觉着不对劲，轻声问：“您怎么了？”

清浅用力握了握拳，笑着说：“没什么。”

“我们从婢女们用的侧门进去。”紫韵解释，“周大人说圣上密旨宣他通常都不在正殿，而是在右边的德馨殿里，那边偏僻一些，又有树，没人能发现我们的。您不用害怕。”

害怕？

她害怕什么？

看的出来紫韵之前专门看过这个地方，躲藏的位置是已经布置好了的，很隐蔽。没过一会儿就看到周乾允跟着大内总管进了大殿。他走的很慢，像是在散步，清浅甚至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很淡。

他好像，一直是这种表情，像山水画一样，舒缓淡泊。

在天牢里的日子，回想起来，真是恍如隔世。

接着就是大内总管出来，带着婢女和侍卫退到宫门处。

过了一会儿，清浅听到了皇帝的声音，他说：“你可能也猜到了。”

周乾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离王跟您亲自训练黑衣卫，玄王的暗楼一直没有别的行动，我自然会猜到是有了什么事。”

“朕还是想亲自告诉你。”

“说。”周乾允的语气，已经不像是在对皇帝说话。

“朕要把幽门连根拔起，已经安排了三个月的时间。”

清浅突然觉得喘不过起来，她后悔来这里。

“内线来了确切的消息，逆党相信她解出天算，已经沉不住气了，正在计划着劫人——但是他们还不敢贸然进宫行动。”

“所以呢？”

“所以，朕会找个合适的理由送她出宫。”

周乾允的声音异常平静，他问：“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当初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

清浅抓紧紫韵的手。

“她突然变了那么多，朕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贸然动手杀她。朕的行事作风，你是清楚的。”

周乾允冷笑：“我不知道。”

“乾允，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拿她当诱饵，你愿意照做吗？”

“总之，”皇帝的语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生辰宴之后朕会找理由叫她出宫一次，到时候离王带着黑衣卫护送，老七带着暗楼的人和黑衣卫里的几个­精­兵暗中跟着。”

“沈庄不是傻子，他不会不知道你有防备。”

“朕的确会防备，并且防备的很好，但是，按照常理来说，再好的防备也会让少数几个人漏网。到时候离王只要带着人把去劫她的逆党杀个差不多，装着疏忽放走沈庄和其中的几个高手就好了，老七自然会带人跟上。”

“你确定离王演戏能跟你演的一样逼真？”

“乾允！”皇帝的声音终于有些高了。

“你就是为了找出幽门总坛，不惜花上了三个月的时间跟她演戏吗？！找了多少人去民间传那些谣言？用您珍贵的时间和­精­力，费尽心思，就只是为了让沈庄把她劫到幽门的总坛里去吗？！然后呢，找到了之后呢？是不是要带着人攻进去，杀的逆党片甲不留？如果沈庄拿着您的爱妃的­性­命相威胁，您是不是还打算告诉您的两个弟弟，儿女私情事小，家国天下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