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已经快被铲平了,最近派过去的人又增了一倍。”周乾允安然的坐在水塘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就好像在说“中午要吃鱼”一样。
坐在他旁边的男子容貌惊人,头发简单的束着,白色的锦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与周乾允的儒雅不同,他的长相是摄人心魄的俊美。
尤其,是那双丹凤眼。
他闲闲的开口:“你放着那么多人不去诬陷,一大早跑来我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三哥找人找疯了?”
“是。”他连看都不看旁边的人一眼,果断的说。
端木北笑。
周乾允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木椅的扶手,眉宇之间是淡淡的笑意。
“你帮着三哥做了那么多孽,也有这种时时提防的时候。她简直是你的现世报应。”
“你整天闲云野鹤的出游,怎么还能把自己弄成这副嘴脸,”周乾允终于扫一眼天下第一美男子,“跟那群老臣一样。开口闭口就是我会遭报应,”他皱着眉,似乎真的在认真回忆,“我做过什么坏事吗?”
端木北像是听了笑话:“你是没做坏事,民间的传言都是假的。”
“嗯?”
“我在外面闲晃时听到一帮人讨论当朝局势,其中一人说,朝廷之中两派之争愈演愈烈,简直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端木北不急不慢的讲着,“结果一派力量微薄,据说马上就要被另一派给弄得粉身碎骨了。”
“没有这回事,”周乾允从容的打断他,“派系之争早在一年前就被我镇压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跟皇兄一唱一和,有谁乱动早就去服侍我父皇了,怎么会闹成那个样子,所以,我就问了问。”
周乾允漫不经心的听着。
“那人告诉我,一派是周乾允,一派是反周乾允的。”
“那就更荒唐了,我没有时间拉帮结派,难道朝廷里还会有人自发的暗中联合起来支持我?”周乾允想了一下,自语道,“不可能。”
“你还知道。”端木北高兴的凑近他,“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一派是你自己,一派是反你的满朝文武。”
“那照民间的意思,我自己这一派是力量微薄就要粉身碎骨了?”
“民间哪里敢有那种意思,”端木北笑着,“是反你的一派要不保了。”
“你整日就知道听这些没意思的事,”他研究似的看着端木北,“把她放在这里真不放心。”
“所以才说,她是你的现世报应。”端木北不笑了,“你总是配合着皇兄坏事做绝,现在为了她在最该忠心的时候叛变了。叫皇兄知道了你那一派就彻底倒了。”
周乾允站起身,拂了拂自己的衣袖,一边向外走一边说:
“倒就倒吧。在没倒的时候能给她挡着就行。”
端木北望着他,周乾允的背影很悠闲,慢慢的远了。
她在这里住了有十日左右,知秋园只是端木北的一处小宅子,就建在京城最繁华的商号附近,没有人会想到她没有死,更没有人想到她居然躲在皇帝最亲近的人身边,他的眼皮底下。
周乾允当初把她送来的时候就对端木北和盘托出了事情的经过,她在大火中启用天算,幽门总坛一条无人知晓的密道将她送了出来,混入乞丐中以后,她在周乾允上朝的路上拦下了他。周府里虽然是普天之下除了皇宫最安全的地方,但是监视第一辅臣的眼线也不少,万一叫哪个人发现了什么线索,传到皇帝耳朵里,天下就乱了。
所以,周乾允把她,送到了端木北这里。
但是,端木北第一次见到她,却并不是在知秋园,也不是在宫里的大宴上。那个时候,她已经由他的皇嫂贬成了丫鬟。虽说上官灵入宫较早,但是端木北在她还是灵妃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她。宫里的事就像一潭子烂泥,他是断不会下手去搅的,何况这个上官灵又有许多牵扯,端木北就更不想见。直到她入了天牢,端木北听说万年害人的周乾允居然把她放了出来,才多少有些好奇。
有一回皇兄传令说要小聚,他才易容入了宫。家宴开始之前,许久不回宫的端木北在乾宫乱转,反正他有腰牌,又换了容貌,并不怕遇见麻烦。兴许是他在宫里转久了,饿了,才被那一阵香气吸引到了一处偏僻的婢女苑。
那是黄昏时分,端木北第一次遇见清浅。
她穿着粗陋的下人衣裳,挽着简单的髻,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万分认真。她正对着火炉扇火,香气就是从炉上被煮的汤水里散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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