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妃回来了。

消息传开，朝野上下就像煮沸了的水。大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到了朝上却默契的只字不提。

祭先祖陵大典之后，就再没有人敢再提关于灵妃的任何事了。

德馨殿里传出激烈的争吵声，接着是周乾允慢慢的走出来，他的脸­色­如平时一般平静淡雅，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过了一会儿，皇帝走出来，他吩咐待命的杨晋：“去撤掉知秋园的侍卫，不必再软禁着北王了。”

杨晋领命走了。

天殿的婢女站在不远处，皇帝走近了，并没有问婢女什么，只是向着乾宫走去。他的表情依然很镇定，只是脚步却有些焦急。

像是，知道灵妃会出什么事似的。

到了天殿外，皇帝看到守在外面的几个贴身婢女，问：“怎么了？”

“娘娘在里面沐浴，吩咐我们都不准进去。”烟罗答。

皇帝抬头看着朱红的殿门，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走进去。

清浅静静的坐在浴桶里，只露出头，乌黑的发漂在水上。皇帝眼里的光芒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平静下来，他冷冷的问：“你在做什么？”

清浅闭着眼，倚在桶沿上，听到很轻的脚步声，睁开眼，问了一句：“你说的死心，就是这样的吗？”

皇帝没有出声。

她的脸上带着很浅的笑容：“原来你知道我死了之后，就是像我现在感受到的这样绝望。”清浅厌恶的看了自己一眼，喃喃的说：“脏死了。”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她单薄的肩，想把她从水里提出来，却碰到水面的时候一怔，皇帝问：“你在里面待了多久了？”

水已经凉了。

清浅望着他伸出的手：“如果你想继续让我生不如死，如果你想继续让我觉得羞耻，就应该马上把我从这里面赤身­祼­体的提出去，”她笑了一声，“那样，我一定比现在更想死了。”

“赵清浅！”皇帝吼了一声。

“你吼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把我弄出去扔到床上？”她轻声问。

他的眸子里终于有了掩不住的怒气。

“赵清浅死了。”她把自己沉到水下，皇帝的手紧张的握起，她又出来，“现在好了，你又多了一个女人。”

那个“又”字，让他抿紧了双­唇­。

清浅仰起头，认真的望着他：“皇帝陛下，你在宫里养着这么多女人，就是为了泄欲吗？”她思量片刻，才接着说：“我替你算过了，养我们要比妓汝贵的多。你真赔本。”

皇帝不说话。

“别在这儿看着我了，”清浅自嘲的笑了一声，“现在我已经跟别的女人一样了，如果你想要女人，就去找别的，今天我不能接待你。”

他吼：“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她的声音盖过他的，“脏死了！”

皇帝想抓她，又缩回手。

清浅的声音又低下来，仿佛刚才对着他吼的人不是她，她笑了几声，说：“圣上，你知道吗？”

皇帝听到“圣上”两个字，眸子里的怒气更盛。

“以前，我问你为什么会答应爱我的时候，你也是说我不一样，”清浅认真的看着他，“上次你说的时候，是为了跟我演戏给沈庄看然后把我送给他，这次你说，又是为了什么？”

她皱着眉，似乎是在思索。过了一会儿才问：

“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你打算叫我去哪里送死？”

“对不起。”他突然低低的说。

清浅抬起手摆了摆，“不要这么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养了我三个月还要多，用用我也是应该的。”

“赵清浅！”

“快说，”她不耐烦的催促，“你告诉我这次要用我做什么，我去­干­。”清浅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次没有天算了，我能按照你的计划顺利的死——再加上，我自己也很想死，这样，我们真是同心同德。你就像上一次一样，帮我找个地方，刺激的别人放一场大火，烧了好，烧了­干­净。”

他脱下皇袍，把她从水里抱出来，用袍子裹紧了，走到床边，放下清浅，随手拿过衣裳擦着她身上的水，又扯过棉被把她包好，清浅任他摆弄，一言不发。

“你听好了。”他把她禁锢在身下，认真的说：“你不要惹我生气，否则我会像昨天一样做出失控的事情来。”

清浅望着他，并不说话，只是扑腾着推开皇帝，扯开棉被，露出身上遍布的痕迹，静静的盯着他。

他皱着眉又把她盖得严实一些。

她说：“端木祈，我想，我还是先跟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