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过来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很黑暗的地方,周围有些废旧的桌椅,我以前来过这地方,这是我们大学西南角的一个小仓库。左臂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从小窗户透进来的光我看到一个男人低着头坐在我旁边,黑色衬衣牛仔裤戴黑色墨镜的男人。模模糊糊记起来这人是早上在学校门口看到的那人,我没有动,就这样靠着柱子细细打量他,很显然这人救了我,但我并不认识他,而我觉得一个人为另一个素不相识出手是一定需要一个理由的,所以这个人在我看来也并不一定是好人。 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他突然一抬头转向我的方向,把我吓了一跳,两个人就这样愣愣的盯着对方好久,他才移到我面前做了一个我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把手放到我耳朵后面,虽然没有摘掉墨镜但很明显是在盯着我看,然后幽幽的问了句:“你说你是谁?”我在心里暗骂着人有病但还是下意识的回答说我叫做安妮,刚才发生的事情还让我心有余悸我可不想再被错认成别人,他听到我的回答愣了一会才低低的骂了句:“靠,被初始化了。”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继续有点傻傻愣愣的看着他,事实上人在那种莫名其妙的时刻没法做其他反应,之后他就说了句;“先在这躲躲,晚上我们再走。” “去哪啊同学,放过我行不,我牛奶还放在教室没喝完呢,莫名其妙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事情当中我很无奈啊同学。”虽然我知道在一个还分不清楚敌友的人面前说话这么放肆是在找死,但我知道他既然救了我就不会对我有杀意,即使他是有需要利用到我的地方,也至少会在利用完我之后再动手,所以呆在这人身边我暂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如我所料他果断的忽视我,一个人坐到光线找不到的角落呆着,于是我也学着那人的样子找了个角落坐下,心里默默盘算着,今天的事情太奇怪,为了防止我忘记之后得找个笔记本记下来,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我今天的行为摆明了是在跟政府作对,他们只要去学校一查就能知道我的详细信息,甚至我都觉得他们是做好了所有的功课才来找我的,我开始怀疑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认错人这么简单的原因导致我差点死掉吗?我想我有必要做好明天报纸上会出现我通缉令的觉悟。想到这里我就想骂人,都说了我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飞来横祸啊! 我就这样默默内心纠结着,一直纠结到天慢慢黑下来,墨镜男走过来拍拍我示意我跟他走,我没得选择,于是一路跟在他身后,他很小心,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警觉,这人不是疑心太重就是性格过于严谨,又或者两者都有。我倒并不觉得会在这边遇到政府那群人,因为从他们的角度考虑来看,肯定不会认为我们在发生那么多事之后还留在学校里。 我紧跟着他一直奔到了离学校很远的郊区,这里有一大片废弃的老房子,因为离我家很近的缘故,所以姜婆婆在世的时候偶尔会过来散散步什么的,这边居民早已经全部撤离,好像是之前有个大型水利项目要实施,所以这个村的人整村搬迁了,人去楼空只留下一栋栋看起来像是凶宅的老房子,他带着我走到这片区域很中心位置的一栋两层的房子面前,期间我们任何交流都没有,我几次想说话都被他无视了。而眼前的房子和周围其他房子一样非常残破的样子,但是从旁边已经锈掉的招牌上隐隐约约辨别出办公处的字样。 墨镜男走到大门前面,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揭开了门右边的一块小木板,下面赫然露出类似于密码锁的东西,他飞快的按下一串号码之后门竟然自动打开了,我忍着自己诧异的心情跟着他走进去,我们穿过大堂来到一个类似于会议厅的地方,凭着墙壁上蜡烛的微弱光线,我看出会议桌的周围坐了人,能数出四个人的影子,至于是男是女就看不出来了,这时候墨镜男开口淡淡的说。 “你们老大我带回来了,但是记忆被格盘,什么都不记得了,希罗你看看能不能用药物治疗好。”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灯光顿时就变亮了,那些人立马站了起来,全部都看向我,表情是如出一撤的惊讶,我这才注意到的确这四个人是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孩甚至看起来很小的样子。等到我适应突然变强烈的光线之后才开始一一打量起他们来。有种异样的感觉在我脑海里慢慢开始回转,我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进行思考,但直觉告诉我这些人我全部都认识。 莱雅、小唯、希罗、恭一。 这些名字在我耳边轻轻回响,愣在原地一分钟之后突然就有好多画面涌进我的脑海中,脑容量无法承受突然而来的庞大信息量,我腿一软顺势就倒在地上,他们见状立马围了过来,我挥挥手示意他们我没事,然后扶着墙缓缓站起来。 那一瞬间所有的线索像锁链一样一个一个串了起来,我握紧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是的,我的记忆被人篡改过,那些满身的伤痕以及总是包围着我的焦躁感,实际上一直都是在提醒我,我才不是什么安妮,那些悠闲到让人压抑的不是我应该有的生活状态,我是世伊?艾弗尔,十二国叛乱军第七师团团长,那个曾经改变过世界历史的杰克?艾弗尔的女儿。 定了定神我坐到眼前的位子上,示意他们也坐过来,只有墨镜男不为所动抱着双臂维持着靠在门边的姿势。 “想起什么了?”他这样问,语调中是我不明白的意味。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慢慢解下旁边的莱雅系在右手的黑色丝带,顺势把自己的头发绑在脑后。“嗯,想起来了,这些都是我生死与共的同伴,那么你呢?你是谁?”我直勾勾的看向他,声音泠然。而我身边人这时也把视线全都放到了那墨镜男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他轻声笑了一下。 “我是您父亲留给您的最后一张王牌,大小姐。”他单膝跪了下去,表情比一开始见到时要恭敬许多。 我一直都自认为很会看人,但是这个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并不是说他一直戴着墨镜使得我无法观察他,而是我觉得,即使我能真实的看清楚他的面部表情,从他皱眉或是微笑中,我也无法理解意味着什么,因为这人似乎特别擅长不让人看出来他的想法和心情,一定要形容的话,我只能说这人城府太深。不过他说的话倒是让我很在意,我想起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爸的那个场景,那实在是太可疑,然后我甩了甩头然后继续对他说。“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我的同伴,那你至少得把墨镜摘下来让我看看吧。” 他维持着单膝跪下的姿势,缓缓摘下自己的墨镜然后抬头看我,其他人似乎也没有见过他摘下墨镜的样子,都很好奇的看过去,然后我就看到他的瞳孔是蓝色的。 “你是我爸的私生子么。”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因为我爸也是蓝色瞳孔,虽然我并没有遗传到。不过他也只是非常淡定的看着我。看得我都觉得烦了,于是问他:“名字,性别,年龄,从哪里来你倒是说说看啊!” “我的名字叫做津轻,性别如您所见是男的,今年28岁,来自爱弥尔。” 他刚说完爱弥尔其他人就都露出惊讶的样子,就包括我也有些小惊讶。的确,十二国叛乱军的敌人很明显是世界联合政府,而政府不单单只是把总部设在了爱弥尔而已,领导层几乎有一半的人国籍是爱弥尔爱弥尔,联合政府的副主席甚至是爱弥尔的国王兼任的,虽然那个真正掌握实权的法师还处于层层面纱之下神秘得不可一世,但这并不妨碍反对政府的人们将一切罪与罚的恨意归咎于爱弥尔,所以如果他真的来自爱弥尔,那就不管他是敌是友,来意都变得十分蹊跷。 不过我自己却是最没有说这话资格的人。 我挠挠后脑勺想了想就拍拍自己的左肩膀示意他,他点头表示明白就开始脱上衣。 我爸习惯把艾弗尔的家族徽章烙印在一众干部的左肩膀上,以便在出了什么事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久而久之这就成了十二国叛乱军的传统,包括我在内的第七师团总共有六人被烙上了那个由上古文字组成的诡异图形。他既然自诩为王牌,自然就应该有那样标明身份的徽章 我想我本质上还是有点小色的,因为我第一眼并没有去确认我应该确认的印记,而是由衷的在心里感叹这丫身材真不错,虽然瘦但不纤细,肌肉很发达,跟我团队里的恭一是一样的,这一点让我不得不对他有所保留,恭一之所以肌肉发达是基于平时锻炼的成果,正因为如此他是我团队里身手最好的一个,过去的很多生死关头如果没有他说不定我根本撑不过来,假设这人身手好过恭一的话,那我就应该重新为他定位,首先就是我无法确定我爸是从哪找来这么一个人。 然后我的视线才转到烙印上,确确实实的印在那里,但不是在左肩而是在相反的右肩。我不明白这代表什么,但我知道这个烙印是无法作假的,首先是花纹脉络太过复杂,仿制多多少少都会有缺陷,并且政府军是无法得到这个图形的,能够印上这个标志的人都已经有足够的思想准备。曾经有过干部被抓的情况,在肩上图案暴露之前这人就生生用指甲把自己的肩膀上的图案给刮得一片模糊,我想在座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有这样的觉悟,遇到同样的状况都应该会做同样的事。 我点点头,对他说:“你坐过来吧,我姑且相信你,因为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他方法,我相信你,但是你如果辜负了我的相信,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劳大小姐费心,如果有那么一天自会有人来取我性命。”他拉开椅子有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我的的话。我没有仔细去琢磨他什么意思,只是撑起下巴看下其他人。 “然后,是我先说还是你们先说?” 事情的起因是从我这里开始,要想好好梳理也应该是我先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就先大概跟他们讲了讲我这段时间所发生的,这一点其实是十分匪夷所思的,如果不是我亲口说的他们肯定不会相信我一直以另外人的身份进行着日常普通的生活。而且说实话那些模模糊糊的童年记忆一直到现在都还存在于我的脑海中,如果不是自己原本的生活太过清晰地浮现出来,我一定不会对那虚假的记忆产生怀疑,而关于这一点对医术小有研究的希罗给了我解释。 他说有一个药草学家曾经发现过一种能够模糊人记忆的植物,学名叫做安忧草,然后和同为药草学家的女儿一同对安忧草进行了嫁接培育,等于是加强改进了这种药草的功效,所以说我的症状是可以由药物进行控制的。虽然世人并没有真正见过这种植物,但他十分相信这个传说,并且很显然他已经把我的症状归为这种传说中药草的效能,说是近期会给我做一些相对应的治疗,应该渐渐的能想起更多小细节。 其实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已经不是细节不细节的问题了,而是那一整段时期的事情我都完全没有印象。 从他们那里我得知我的具体失踪日期是三年前的五月十七号。好像是突然有一天就不见了,并且是跟着我爸一块消失的,然后他们就从隶属于十二国叛乱军的情报组织那里得知我们在爱弥尔出没,但是我们所在的狄俄尼索斯里爱弥尔非常远,他们想不通为什么我会在那里,并且这之后也再没有任何消息。 我的记忆就是从这个时间中缺失的,我对于我自己为什么和我爸一起消失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印象,我最后对于我爸的印象是我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一份信件,然后支开所有下属独自离开了当时十二国叛乱军的基地,而我一直单独跟踪着他,再然后就是一片空白。爱弥尔这个非常神魔的地区我也并没有自己在那呆过的记忆,这种无法回忆的感觉让我很难受,之前的全部记忆都没有回来的时候我只是有一些不知所措的焦躁感,而现在这种想起了一部分又想不起一些关键部分的那种感觉却是让我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这三年间他们几个一直在世界各个地区找我和我爸,在一个月前来到这里,而在这其中起了很大作用的是津轻,他是在我失踪之后的第三个月出现的,来到他们面前说要帮忙找我,那个时候十二国叛乱军内部已经因为失去首领和能够代表首领的人而变得混乱,所以他们只能像现在的我一样选择相信他,反正多一人少一人都是找,而且他们都是通缉令榜上有名的人,一直在外抛头露面容易引起骚乱。于是经过深思熟虑他们四个就选择这样孤身离开了十二国叛乱军,和这个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过他们的人一起开始找我。另一方面他们和十二国叛乱军保持着联系,据说内部混乱早已经平定下来,从第一师团到第七师团几乎损失了一半的兵将,而团长级别的人物除了我之外只剩下第一师团的代桑,第二师团的言绘?米拉,第三师团的加贺,这三人都是和我爸一起走过来的元老级人物,而剩下的三个,有两个死在了和政府的斗争中,另外一个在我们失踪的那一天被非常残忍的暗杀了。之后整个十二国叛乱军也就一直在蛰伏在狄俄尼索斯边境的秘密基地里。 说到这里我觉得有些不对,因为我的通缉令也应该张贴在各个城镇的公告栏上才对,那为什么这三年间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呢?他们也对此表示不解,因为通缉令上根本就没有附我的照片。对于这一点我有点不理解,但是仔细想想我觉得应该是今天那个卷毛男人搞的鬼。 他也许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的长相,因为他的毕生夙愿就是亲手抓住我或者我爸,在这一点上已经执着到了变态的地步。他叫马伯图,说起来跟我们家有非常深的孽缘,在他还只是个小人物的时候就开始抓我爸,等到他差不多开始能说上话的时候我也开始投入了这场叛乱,所以他还要附带着一起抓我,事实上我并不像我爸那么有名,真正知道我相貌也只有马伯图这个人而已,是在一次偶然的事件中暴露的,不过在那之后没多久就是我失踪的日子,也没法去关心通缉令这回事了。津轻好不容易找到我的消息,今天来学校蹲点准备确认是不是本人。谁知道马伯图抢先一步截住了我,所以他冒险把我救出来,而事实证明我确实是本人。但这样一来原本的计划就被打乱了,本来是应该继续在这边呆一阵子看能不能找到我爸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形来说尽早离开才是最明智的,所有人都看向我等我的决定。 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明天出发回狄俄尼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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