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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求为神仙

北方匈奴赶出了河南,南海任嚣剿抚相互运用,将他的八字诀政策执行得有声有­色­。

在国事安定,内心较为清闲时,始皇又想起了他的求仙行动。

徐巿奉派出海,几年来都没有消息,没有要求加派人手,连粮食和淡水都没回港口加添过,看样子他是找到了仙岛,难道他就此乐而忘归,忘掉为他求取“青春之泉”?

还是他带了六千童男童女归化了仙岛,根本就不想回来?甚至是利用船上的武力和财物,找个海岛自立为王起来?不然不应该几年没有消息传回!

他当时也许是被徐巿的仙风道骨和能言善道所迷惑,如今一有怀疑,他是越想越不对,寻长生不老之药要带那么多船和童男童女­干­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完全没有道理,他那时怎么会相信他的?

他真后悔当时没有将徐巿家人迁移到咸阳来扣为人质,唉,他对将相一直都采取事先防备,唯独对修道的人太过信任!现在他的家人也许早已迁移躲避,或者为徐巿所接走,他如今对徐巿可说是鞭长莫及了!

想到徐巿的家人,始皇立即派出使者到琅琊追查他家人的下落,找到时强制迁移到咸阳来。

另外派出去的卢生,他倒是常有消息传回,而且是常出现在东南海边各港口,也曾几次派人来要钱要装备。不过有谣言说,卢生跑遍各沿海港口做生意,以物易物,根本就未进入远海。

当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寻仙本来就是虚无飘渺、可遇不可求的事。皇后不肯见卢生,也许是在考验他对她的信心和爱,难能可贵,他嬴政对玉姐的爱心和信心都是坚贞不移的,何况他还年轻,他还有经受考验的时间。

时候或有早晚,成仙得道则一,他不会相信这些谣言。还有侯公,七十多岁的人了,风尘仆仆地来回于咸阳和华山之间,为了求取奇花异草为他炼丹,常要登高爬山去到云深不知处。

拿回来花草所炼成的丹药,服下以后,他倒觉得是很见效的,身轻体健,­精­神焕发,尤其是在御女时,更有前所未有的特殊效果。

脸­色­红润,肤­色­如玉,自称已有六十多岁而看上去四十不到的石生,则教他房中术,使用的教材是他世代秘藏的黄帝《素女经》。石生说,黄帝所以能得道,全靠照着经书上所载秘诀修炼而成,最后夜御百女,吸取这些处子的­阴­­精­,所以能白日乘龙升天,要诀是要二十岁以下的女人,超过二十五岁,即使是处子也不是上选。

后宫的处子说起来比­妇­人还要多,而且从小选进宫,都是从来未和男人接触过的,这应该都是上上选。但始皇照着书上练了几个月后,不说不能夜御百女,就是想征服一个女人,都得靠侯公给他的药。

几个月下来,他不但形骨消瘦,眼圈发黑,上殿前的石阶都会两腿发软,两眼冒金星。

他不敢再练,石生也不敢再要他练,只是说修道成仙有无数个法门,黄帝之法恐怕不适合皇帝。

这时候韩人韩终乘机说动始皇炼丹,他呈上他为始皇远至楚地衡山找来的药材,配成药丸要始皇服用,并教始皇吐纳打坐。他说如此外服药、内炼丹,天长日久,内丹炼成即可白日升仙。可惜的是始皇政务繁忙,不能长时间打坐不间断,并且这种修道最忌女­色­,初一十五必须齐戒。

几个月下来,韩终的修道法见了功效,始皇脸­色­不再发黄,黑眼圈全部消褪,上殿阶时腿也不会发抖了。

始皇因此对韩终特别信任,同时自信找对了修仙法门。可是除了这些以外,再也见不到其它效果,他免不了又要问韩终。

“朕修炼了这么久,效果是少许有的,但不知道多久才能炼成内丹?”

“修道成仙全靠天赋和机缘,陛下在泰山亲耳听闻上帝宣示,陛下为他的骄子,天赋应是任何人所不及,再遇上臣,可说机缘也超过一般人,成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炼法到底要多久才能成丹?”始皇不放松地追问。

“很难说,”韩终脸上也出现难­色­:“有人三年五载就炼成,

也有人三十年五十年也炼不成的。“

“韩先生炼丹多少年了?”始皇问。

“臣十年前在衡山得逢异人。”

“这样说先生已炼了十年,不知丹炼成了没有?”

“要是丹炼成,臣早就飞仙了,也遇不着陛下了。”韩终笑着说。

“先生蒙异人传授,十年都炼不成丹,那朕要炼到何年何月?朕都是四十多望五十的人了,还有多少时日可炼?”始皇有点沮丧地说。

“这倒不必担心,臣也是五十多岁才开始,现在不是越炼越年轻?”韩终陪笑着安慰地说。

始皇注视韩终很久,才觉得安慰地说:

“果然如此,朕倒是可以等的。”

一高兴,始皇又酬谢他黄金五十两。

徐巿和卢生在海外帮他花大钱找长生不老之药,而这几个人轮流奉召和始皇谈论修仙之道,也是时有赏赐。

当然,始皇对这几个人已开始失去信心,找他们只不过是消闲­性­质,真正的希望是放在徐巿和卢生身上。

卢生方面有消息了,这次他不是托人带信,而是亲自在咸阳南书房观见了始皇。

当他叩头行礼,始皇亲手扶他起来时,看到他满布风霜、被海风吹得黝黑的脸,内心有点不忍,也有着感激,传言真是不可信,看他这副样子,哪像经商致富、优游在各港口的样子!

卢生从怀巾取出一幅非丝非布的锦帕呈上,上面有几行字迹,始皇接在手上一看,仿佛入眼很熟,再仔细一看,竟是皇后手笔,始皇大吃一惊地问:

“先生从何处得到此物?”

卢生不慌不忙,徐徐就座,然后又拱手行礼说:

“幸不辱命,这次远至渤海之中,在辽东与辽西之间,得皇后梦中指引到一仙岛,得谒皇后仙颜。”

“真的?”始皇惊喜得差点从席位上跳起来。

“臣不敢欺骗陛下!”卢生正­色­地说。

“先生请不要见怪,朕一时高兴过度,失言了。”始皇抱歉地说。

“臣不敢,”卢生在席位上俯身行礼说:“请陛下先看过锦帕,臣再详细禀奏得见皇后仙颜的经过。”

“好,朕先看看。”始皇说着展开锦帕,原来上面写的是一首四言诗——

人仙隔绝,

有如隔世,

一旦双修,

世世夫妻。

诗中的意思非常明显,乃是说目前虽然人间仙界不能相聚,但一旦始皇得道成仙,两人在一起修炼,就能成为永远不死不离的夫妻。

始皇欣喜得有点想落泪,但他不想在卢生和近侍面前示弱,假装咳嗽两声,将眼泪强行忍了回去,他简短地说:

“先生请详述这次经过!”

“回忆起当时情景,到现在余悸犹在!”卢生脸上变得惊恐起来,似乎又回到当时的情景:“那天臣正按着皇后新近才指示的海上方位,带着两艘船航行在风平浪静的渤海上,到了晚上突然遇到海上强风暴雨,雷电交加,先是两艘船的桅杆被吹断,接着几十丈高的层层巨浪终于将两艘船都打得四分五裂,就在臣掉下水喝了几口水,人呈昏迷状态时,忽然听到耳边有幼女清脆的声音,告诉臣不必害怕,皇后要见的只是我一个人,而其他的人乃是要应这个劫数,所以全要死在海里。这时臣也应当失去知觉,等到醒来,就在一座仙府里见到皇后,奇怪的是臣身上的衣服一点水迹都没有。”

接着他又描述了仙岛、洞府和皇后的模样和谈吐,他的口才很好,再加上讲的是皇后的事,始皇听得如痴如醉。他说——

美丽的仙岛位于茫茫大海之中,岛的四周围满了白云,一年到头百花开放,四季如春。

仙洞里不分昼夜,照明用的全是鹅蛋大的夜明珠。连侍女穿戴的衣饰,其­精­巧美丽都是人间找不到的,更别说皇后本人了。皇后每天招待他吃的更是奇瓜异果、山珍海味,在上面住了三天,皇后才放他回来。

他有意无意提到皇后脸上的特征,和只有始皇才知道的一些两人之间的琐事,更教始皇深信不疑,这块似布非布、似丝非丝的锦帕就是中原所找不到的。

在他的话告一段落后,始皇岂不及待地问:

“先生没有船是如何回来的?”

“和去时一样,有一天睡觉醒来时已在即墨港口边。岛上三天,人间已是三个月,特地赶回禀奏陛下。”

“皇后没要先生带回修仙秘笈?”始皇提醒他说出这次行程的主要结果。

“没有,不过她那天告诉臣,秘笈没有良师指导,修炼不好会走火入魔,不如由她炼成长生不老之药,直接交由陛下服用。”

“皇后对朕真是恩深情重!”始皇叹口气,泫然欲泪。

“皇后临行时还交代,欲修炼成仙,一定要清心寡欲,居处静室,不能与一般俗人接触。陛下原有仙骨仙气,与俗人接触多了以后,俗人的浊铺盖过了陛下的仙气,仙人(也就是真人)就不敢和陛下接近,陛下修道成仙也就不容易了。”

“朕日夜忙于国事,总不能不与众臣接触!”始皇为难地说。

“臣倒有个好办法。”卢生神秘地微笑着。

“先生赶快说!”始皇一副岂不及待的神情。

“陛下挑选一批从人,女子最好,因为男浊女清,女子除了每个月的月事期间外,身上没有浊气。然后再从严挑选必要的男­性­随员,以带仙气者为唯一入选的条件。”

“先生见过朕不少近侍,谁最带仙气?”始皇好奇地问。

“郎中令赵高!”

“哦?”始皇哂笑。

“陛下不要看赵高外表不起眼,实际上他有贵骨、也有仙骨。”卢生严肃地说。

“当然,与朕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出生落地时也受到普天下的庆贺。”始皇不在意地笑着。

“啊!”卢生想说还好将他阉了,否则真会妨主,但想到赵高和他是一条阵线上的人,始皇生­性­又多疑,还是不说的好。

“这样好了,”始皇又说:“朕要赵高挑选一批男女随员,然后由先生来看相望气,不合格的再剔除掉。”

“浊岂不重的人,臣倒是可以为他们祝祷去浊的。”卢生表现得非常自信。

“那有谢先生了,皇后还说了什么?”始皇还是舍不得放弃皇后这个话题。

“她要陛下多移动住处,夜宿何处不让人知,以防恶鬼的侵袭。”

“皇后真是爱朕,她说什么时候仙药可以炼好?”

“明年此日。”卢生想了想说。

“那朕派人通知琅琊郡守,再为先生造楼船十艘,这段时间就陪朕修道吧!”

卢生连忙谢恩。

于是,始皇向众臣宣布,今后他不再称朕,而自称真人,真人者真正的人也,与一般俗人凡人有所不同,乃是凡人与仙人之间过渡时期的人。

另外,他将咸阳宫与其它别宫以通道相接,他的车马在其中行走,没有人能知道,他夜宿何处,全由他亲自临时决定,令下以后,赵高和随从人员才忙着准备。因此,处处别宫随时都处于备用状态,宫室装饰,妃姬美人,近侍女官,编制全和咸阳后宫一样。

与群臣议事则全在咸阳宫朝殿。

同时他以卢生为首,韩终、石生、侯公等三人为副,另增加儒生方士三十六人,组成一个寻仙觅药小组,有的专研究古籍,寻找可能藏有神仙及仙药的地方;有的专事辨识百草,研究古方,挑选出能炼制仙丹的,来试行炼制。

这批人日夜忙碌,提炼出来的草药丸散,就用宫人作试验,没有不良副作用,再给始皇服用。

寻仙找药的行动可说是多管起下。

始皇一直讲求重赏、重罚,这些人研究一项新发现或是新配方,始皇都有重金赏赐,但时间久了,始皇也有了抱怨,为什么配方不灵,神仙老是找不到?

这些儒生术士自有一套说法,尤其是卢生的推搪之词,总能让始皇信服。

在咸阳赵高的私宅里。

卢生和赵高在密室内谈话。

赵高虽为阉人,但身居郎中令要职,又是始皇面前最亲近的幸臣,文武百官都明白,要想获得权势,他的府第是通往始皇的最快捷径。

因此有自荐为门生,学习刑名的;有自愿为门客舍人,陪着赵高帮闲清谈的;也有些人将子女寄在赵高名下当­干­儿、­干­女的。朝中大臣和宗室,也都以能与他结交为荣,咸阳流传着一首歌谣,就是形容他这样炙手可热的盛况:

阉­鸡­莫啼,

阉豕莫嗥,

盛彼阉人,

百官陪笑!

赵高住的私宅更是建筑宏伟,亭台楼榭,奇花异草,莫不争妍斗巧。他怀念故国,而旧六国之中,也以赵宫建筑最美、最舒适、宜于居住,而始皇就将赵国宫殿最美的一座,耗费大批人力拆掉,再原封不动的在咸阳重建,名之为“乐赵宫”。

赵高就照着“乐赵宫”再造了一座,除了规模较小,没有皇宫的标志和体制外,其它完全一样。

他虽为不男不女的阉人,府中照样是歌姬舞伎,美女如云,女婢童仆成群。据府中童仆传言,他还常会召美女侍寝,做些什么外人就不知道了。

这间密室也是仿照始皇的南书房布置,简朴舒适,却透露着方正和威严。

赵高当中高据书案而笑,卢生下坐作陪,看样子他在赵高面前,所受的礼遇还不如始皇对待他的。

“卢先生,这次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赵高猥琐的脸上露出的不是同情,而是不满。

“赵大人,别提了,这次能捡到一条命活着回来,已经是祖上有德了!”卢生叹了一口长期。

“详细情形说来听听。”赵高带点命令的口吻。

“本来在各港口生意做得好好的,南货北运,北产南销,赚了点利润!”

“当然,船和船上所有开销都是由朝廷支付,你做的是无本生意,怎么会不赚钱?几年下来,应该在平地治了不少产业吧?”赵高打断他的话Сhā口说。

“别提了,这下全完了!”卢生摇头接连叹气:“这次是在辽东买了不少金沙,准备到南方去卖,利润会是好几倍,可是在港口的人对我说,主上对我起了疑心,不知是什么人在他面前告状泄了我的底。本来我是要沿着海边到即墨的,听到这项警告后,我想就到远海吧!以后主上派人问船上的人,也能有所交代,于是改由辽东直接航向临淄,谁知道就碰上了海盗!”

“那处海面是不太­干­净,”赵高幸灾乐祸地笑着说:“当初你为什么不将皇后的神仙洞府说成在南海,这样你可以名正言顺的绕着四海走。”

“海盗劫走了两艘楼船,将我和两名船长绑在木板上丢下海,说是活不活命全凭我们的造化,想不到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在海盗船走了以后,突然又来了场暴风雨,顷刻之间,两名船长就被巨浪不知打到哪里去了,我喝了几口水也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已被一艘渔船救起。”

“听你这样说,你对主上所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赵高仰天哈哈大笑:“没关系,再来过!主上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但只要谈到皇后和长生不死之乐,他就天真得像三岁小孩,好哄极了。”我真羡慕你们,信口开河,荒诞不稽,说什么都能拿到赏赐,我在他面前一言一语都得经过考虑,稍有不对就会获罪!这一年你好好吹嘘,明年此时,十艘楼船到手,我再说动主上多派点警卫,就不怕什么海盗了!“

“多谢赵大人,要不是大人提携,我也不能得到主上如此信任。”卢生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其实,卢先生,我认为你的摄魂术真有一套,再加点西域来的安息香,上次就将主上引进似幻似真的境界里,哪天有空儿,是否可以教教我?”赵高眨眨小眼睛,做出自以为神秘的神情。

“这种摄魂术乃是由西域传来,在当地又称为催眠术,可以让受术的人完全听从施术者的指挥,这是真才实学,而且要经过一段苦练,习术者还必须有相当禀赋。”卢生认真地回答。

“好了,好了,我看我是没有这种禀赋,也没有这个空闲。”

“赵大人要协助主上处理国家大事,哪有时间玩这种雕虫小技!”卢生谄媚地笑着说。

“对了,”赵高想起什么似的拍拍大腿说:“你为什么不像徐巿那样要楼船百艘,童男童女再加护卫船工,人数高达万余,足够在一个小岛上称王了。”

“我没有那样的才能和志气,只想赚点钱置产,老年生活过得好点就足够了。不过日前我在即墨时,好像听人说,徐巿已回到会稽。”

“他的船队回来是件大事,我怎么都不知道?”赵高紧张的从书案后面跳起来。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听说是接家眷,”卢生摇摇头:“那个人我并不认识,只是他跟人闲谈时,我在一旁听到而已。”

“糟了!事情糟了,主上正派了人去琅琊找他——”赵高抓抓瘦削的脸腮,沉思起来。

“这关赵大人什么事,要你帮他这样紧张?”卢生大为不解地问。

“他和你一样,都是我教他这样做,而且是在主上跟前力保的!我得赶快想办法!”赵高露出奴婢的粗鲁本­色­,大声吼叫起来,声音尖锐,像用铁铲刮锅底。

但卢生又不敢捣上耳朵,还得陪笑安慰。

始皇在梁山宫修炼室里,由蒙毅和幼公主侍坐,赵高则率领随从人员在别室工作。

蒙毅和幼公主是经过卢生看相望气后,认为是陪伴始皇修道的最佳人选。

其实,他这样说也只不过是预先逢迎始皇的旨意而已,因为他知道,始皇对幼公主有种移情作用,看到幼公主就像看到死去的皇后,或者更为恰当地说,就像见到他和皇后所生的女儿,一时看不到她,心里就像缺少什么似的。

至于蒙毅,他曾居廷尉,大秦如今重法,要亲自和始皇共同谋求对策和解决的问题太多,也无法阻止他们见面,何况卢生也看得出,始皇对蒙毅的感情错综复杂。

他将他看成是未来丞相的最佳接班人,他欣赏他的才识,更喜欢他的翩翩风度。始皇偏爱仪表出众的人,他用的侍臣没有一个不是英武潇洒的,只有赵高例外,那是因为他对他这个儿时玩伴的怜悯,盖过了对他猥琐面貌的厌恶。

他将蒙毅当作蒙武的替身。在所有大臣中,他最信任的是蒙武。他聪明却不露锋;他率直却不会当面给他难堪;他能事事猜透他的心意,却不刻意逢迎或是横逆;他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却内方外圆,在有所争执时,都会为他预留台阶,让他下得了台。因此,无论国事或私事,他都能敞开和他畅所欲言。

像中隐老人这种良师和蒙武这种益友,真是可遇而不可求!而在蒙毅身上,他找到了和蒙武相同的气质,却不像蒙武那样消极于政治。他希望将他培植起来为继位者所用,不管是胡亥或扶苏,相信他都会辅佐得很好。

最重要也是最微妙的是:由于皇后和齐虹的亲戚关系,他爱屋及乌,将蒙毅当作自己的晚辈甚至是儿子。扶苏虽好,但和他亲近不起来,胡亥虽然亲近,却太没有出息。出于另一种移情作用,他将蒙毅看成是两者优点加起来的综合体。

始皇对蒙毅的这种感情,不但卢生看得出来,所有朝中大臣和宫内侍臣,人人都心中有数。

此刻,始皇身穿一件白­色­道袍,宽袖细腰,摆长拖地,头上戴的是一顶黑纱道冠,高耸细长,看上去倒也有几分仙气。他案前一座大香炉,正香烟袅袅,散发出特有的香味,味料是由侯公在华山采回的药材所制成。

幼公主坐在他的右侧,看着弥漫上升的香烟发呆,受不了香味的刺激,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始皇正在与蒙毅讨论增加谪戍人员到北边筑长城的问题,听到幼公主打喷嚏,他回过头来爱怜地说:

“天气渐渐凉了,要注意加添衣服。”

幼公主不回答,只是吃吃轻笑。

“有什么好笑的,要你多加衣服,不要只顾着看起来轻盈,受凉生病味道不好受。”始皇俨然一副慈父口吻。

“幼公主的身材,穿再多也会是轻盈的。”蒙毅在一旁说。

也许是进宫以后营养好,幼公主发育得很快,出现了女­性­的第二象征,虽然离及笄之年还有段时间,却已变成亭亭玉立、玲珑有致的少女体态。

“儿臣不是笑加衣服的事,而是看到父皇穿着道袍,一副潇洒脱俗的样子,和蒙大哥谈的却是杀人谪边的恐怖的事,所以忍不住发笑,还岂父皇恕罪。”幼公主顽皮地说。

“你对真人修道有意见?”始皇欣赏她的娇态,不在意地问。

“儿臣怎么敢有意见?只是想起家乡的两个故事。”她仍然收敛不住脸上那股顽皮的微笑。

中隐老人生前喜欢用说故事来启发他,而很少有大臣敢在他面前说故事。因此一听到她要说故事,始皇不禁又想起中隐老人,激发了潜伏已久的童心,他高兴地笑着说:

“好啊,看不出你还会说故事,早知道你会说故事,每天都要你说给真人听。”

“儿臣只有两个,说完就没有了。”幼公主赶快为自己留后路,保留不说的权利。

“哪有这么罗唆,快说!”始皇笑着喝斥。

“儿臣遵命!”幼公主规规矩矩地忍住笑俯身行礼:“第一个故事是真人真事。有一次下雪天,有一个年轻人又冻又饿,昏倒在村长老爹的门口。那几年匈奴没有入侵,年成也好,家畜牛羊养得又多又肥,家家粮食吃不完,怕堆囤霉烂都拿来喂牲口,所以有人饿倒在门口,真还是稀奇事。”

“北境竟也如此丰裕过?”始皇惊奇地说:“后来呢?”

“老村长给他灌姜水,喝热粥,总算把他救活了,但他年纪轻轻,身体也壮,就是不肯­干­活,只是饭来张口,茶来伸手,整天在野地找来找去。”

“他在找什么?这种好吃懒做的年轻人应该发配去筑长城!”始皇听故事入神,说出了孩子气的话。

“村长也是这么说,不过那时候还没有长城可筑,”幼公主露齿微笑,神情像极了死去的皇后:“他最后忍不住,有一天对年轻人说,救急不救穷,救一时不救永久,年轻力壮,总该­干­点活养自己,然后存点钱娶老婆。年轻人说,他家世原本不错,他父亲一心问道,养了很多修仙炼丹的师父,上山下海找仙药,最后把家财散完了,仙也没修炼成,前几年去世了,任何财产都没留,却留下一大堆修仙炼丹秘的笈,现在他就是按照这些秘笈寻药修炼。”

“村长听了一言不发,只关照全村谁也不要给他饭吃,过了没两个月,他又瘦又饿的回到村长家门口,村长拿了一根牧羊杖和镰刀对他说——给你两样修仙秘笈,吃饱了­干­活,­干­活累了,倒头就睡着,这就是活神仙。想想看,别这样傻,真正能自己修炼成仙的人,还会靠别人养?”

始皇听到这里,脸­色­大变,蒙毅不免着急,为幼公主捏一把冷汗。

“还有一个故事呢?”始皇问。

他额中央那根青筋猛跳,表示他在勉强压制怒气,对一个活像玉姐的小女孩,他无法发怒,何况是他自己要她说的。

可是幼公主不知道是没看到始皇愠怒的脸­色­,还是初生之犊不怕虎,敢于逆披龙鳞,她笑嘻嘻地又说:

“那次是在匈奴入侵寨子以后,几乎家家都有死人,伤者更是满布全村,号叫呻吟,将整个村子变成了人间地狱。上天见怜,那天意料之外来了一个救星,一位仙风道骨,相貌清奇的儒生出现了!他自己带了一些金创药,然后指名十几种药草,要寨子里的人去找,那些药草本就是极其普通的东西,墙边、路边,野外长得到处是,可惜以前不知道这些野草的治伤功能。那位儒生所配的伤药真是神奇极了,不管伤多重,一敷上去立刻止血,三天结疤,七天脱疤,再深、再大的伤口,也只会留一点创痕。除这以外,他开刀取箭头,接骨拉筋,以及各种疑难杂症,莫不手到痊愈,寨子的人不知道他的姓名,都称呼他活神仙。”

“他治伤收不收钱?”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蒙毅此时也Сhā口问。

“当然收钱,有时候还收得很贵。”幼公主俏平地说。

“那还算什么活神仙!。蒙毅失望地说。

“就是因为收钱收得恰到好处,更显出他是活神仙,”幼公主神秘地说:“他不是看伤的轻重收费,而是看伤者的贫富收费,所以伤轻而有钱者收的费,说不定比伤重而家贫者收的还要多好几倍。”

“这不是不公平吗?”蒙毅有点不服地问。

“可是他有他的算法,穷者出的钱虽少,却是他们生活所必须,富者出的钱虽多,在他们可是多余的。千金对富人来说,有时候还比不上一个铜钱对穷人的重要!”

始皇的怒气如今已逐渐平息,他注视着这个美丽的小女孩,忍不住在心里想,到底是从民间来的女孩——就跟死去的皇后一样——明白民间的疾苦,他那些自幼锦衣玉食,在宫人保母之手养大的公主,哪懂得这么多!他兴趣渐浓地笑着对蒙毅说:

“听故事不要打岔,让她说完再议论。”

幼公主笑笑又继续:

“当然,对有些赤贫的人,他不但不收费,反倒贴出营养费。他说截长补短天之道也,所以物盛则杀,水满则溢,月满即亏。亏贫养富人之道也,所以往往是贫者越贫,富者越富,他乃是替天行道,平均一下财富。说也奇怪,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所收的费用竟和伤者的财富成比例,而在他走的时候,他也未带走分文。村长在他走后曾赞叹说,这才是真正的活神仙!”

“故事说完了?”始皇笑着说:“想不到我这个女儿这样会说故事。”

“这不是故事重点,父皇是否还想听下去?”

“当然,当然,真人想听的是重点!”始皇抚须哈哈大笑。

幼公主喝了口茶又说:

“有一天,一位村中父老忽然宣布,他梦见神人对他启示,这位活神仙真正是上帝派来救世的南极仙翁,他有长生不老、使死人复生的法术。这下不得了,全村的人纷纷焚香膜拜,哭求他将他们家的死人变活过来。”

“这不是胡说八道,强人所难?”始皇不自觉地说出这话,但说出以后大感不对,自己不正也是在求长生之术?他的神情非常尴尬。

但幼公主视而不见地往下说:

“那位活神仙一再声明,他不是什么南极仙翁,只是会点医术罢了,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世上有什么神仙和长生不老的人,否则他自己就不会老成这个样子了。但他说什么村人都不肯相信,日夜都有人点烛焚香围着他苦苦哀求,说就算是不能使他们心爱的人都活过来,至少也要让那些新战死、尸体还未烂的亲人活过来。”

始皇低头若有所思,蒙毅一直摇头,不知在想什么。

幼公主注视着始皇焦黄的脸,她脸上忽然现出怜惜:

“这样求了几天几夜,活神仙吃不好又无法睡觉,自己差点就要变成死人了。最后他受磨不过,只得说——好了,每家都将想活过来的死人名单开上来。村民高兴的纷纷开出名单。活神仙说——首先你们要去盖房子容纳这么多的活过来的人,然后再算算家里的开销,复活的人和没死的人一样,要吃要喝,还有别的支用,你们负担得了吗?于是大家面面相觑,半天作不了声,因为按照所开名单,至少村子要扩大五倍,于是很多人打了退堂鼓。但有些富人和有新战死者的人家还是不甘心,坚持哀求。活神仙又说——好了,开剂药方给你们。大家拿到药方一看,倒是几味极普通的草药,只是药引却是:以家里从未死过人者的头发三钱,烧成灰和药吞服。这下大家都傻了眼,也都明白过来,没有死去的祖宗,哪有活着的自己?所有的人都不死,这么多新生的人如何养?地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故事完了?”始皇失神地抬头问。

“讲完了,”幼公主突然悲从中来,起身跪伏在地叩首,两眼含泪地说:“故事半为真实半为杜撰,还乞父皇恕罪!”

始皇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地说:

“你故事讲得很­精­彩,朕怎么会见怪。”

“父皇救儿臣于危难孤苦,恨不能折寿让父皇长命!”幼公主哽咽地说。

“朕知道你的孝心。”始皇又陷入沉思。

“父皇日夜为国事­操­心,现又居无定所,食不定时,再以尊贵的身体学神农氏尝百草,儿臣为父皇担心。”

“朕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操­心。”

“但父皇很明显地瘦了。”幼公主抬起头来,泪汪汪地看着始皇。

“真的吗?朕觉得近来的­精­神更好。”始皇摸摸自己凹下去的脸颊。

幼公主还想说点什么,蒙毅拼命向她使眼­色­。

始皇这时看到山腰有大队人马过去,他乘机转移话题出这口闷气。除了死去的皇后和中隐老人外,从没有人敢说故事来讽刺他,连王翦和蒙武都不敢。但他无法对这样爱他的小女孩发脾气,现在正好找到发泄处了。

他找来赵高指给他看:

“真人在这里清修,哪来这么多的人马嘈杂?”

“奴婢刚才就查过了,乃是李斯丞相行猎,路过此地。”赵高恭谨启奏。

始皇站在阳台上看去,只见骑马车十多乘,前后面的随骑好几百人,还有几十条猎狗由养狗人牵着,奔跑吠叫,好不热闹。而丞相片号令旌翻飞,在阳光下鲜艳耀眼得很。他忍不住看看站在四周的近侍,哼了一声说:

“李斯真是会摆威风,比真人私下出游带的人还多!”

秦始皇帝不满的话,很快由李斯安排在他身边的耳目传给了李斯。

李斯深怕受责,以后出行也就轻车简从,尽量减少跟随的人。

但这更引起始皇的怀疑和恐惧。这还得了!他曾下令,他在后宫的行动,近侍不得透露给任何人,违令者死!谁知道他在梁山宫随便一句话,立刻就传到李斯的耳中,很明显的,他的近侍已有人为李斯所收买。

他下令赵高彻查。

在梁山宫地下室。

这里潮湿­阴­暗,不分日夜,四周墙壁还不时渗着水滴,唯一提供室内光源的是壁上燃烧的桐油火把。火把的火焰时大时小,室内也随之明暗不定,更增加了­阴­森之气。

赵高将这里权当审讯法庭,他高据席案而坐,矮小的身体,猥琐的面目,虽然望之不似人君,但在­阴­森的气氛衬托下也有几分威严。

地上跪着十几名当天轮值的近侍和郎中,一个个脚镣手铐,蓬头垢面,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几名宫女更俯首低泣,什么话也说不出。

“你们中间谁泄漏了主上的话,赶快承认,不要连累大家!”赵高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内回荡,特别刺耳。

跪在地上的众人没有人说话。

“看来不用刑你们是不肯说实话的,”赵高大声恫吓:“来人!让他们转过身去,参观一下刑具。”

几名如狼似虎、挺胸凸肚的刑卒走上来,将这些平日娇生惯养的内侍,像赶小­鸡­似地推拉转过身去。

在黯淡的火把光下,排列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刑具,显得狰狞可怕。

最普通的拷打用的是鞭子,这种特制皮鞭上带铜刺,轻轻一鞭打在背上就是鲜血淋漓。

再顽强的有二龙凳,也就是将犯人的双腿紧绑在一张凳子上,然后在脚下面垫砖头,膝关节向反面扭,其痛楚任何人都难以忍受。垫一块砖头不招,再垫第二块,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再有就是用火烙,在火盆里烧红的烙铁一放到胸口上,就听到“滋”的一声,接着是一阵­肉­焦味,受刑人此时受不了痛,昏厥过去,用凉水喷醒再问,不肯招再烙,再硬的英雄也禁不起连烙上三记。

最惨残忍的是“断龙爪”刑。这种刑法是利用特殊刑具拔指甲,不肯招供先拔一根手指的指甲,十指连心,这种连心的痛,神仙也熬不过。拔去指甲还有可怕的后遗症是手指不能碰任何东西,稍一碰及就是钻心地痛。

另有一种看似轻松却难以忍受的刑法是“洗仙脚”。这种刑法是将人绑在长凳上,用猪鬃刷刷脚心,犯人忍不住痒一直大笑,最后笑得眼泪、鼻涕、尿溺齐出,真是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别的刑法会痛昏过去,不能连用多次,而这种刑法要用到你笑着说愿意招认才会停。

还有……

还有……

一个敞着衣襟、胸毛接连着虬髯,一道粗黑通到底的刑卒,用雷鸣似的吼声介绍完这些刑具,有几名胆小的宫女早已吓得昏过去,几名刑卒连忙在脸上喷水,又让她们醒过来,然后拖拉这些人回转身体,面对着赵高跪下。

赵高先发出一阵鹭鸶般的笑声,然后故作仁慈地说:

“你们都是自小入宫,幸受主上恩宠,才得选拔为近侍,这次为什么要泄漏主上行踪?”

众人大声齐呼冤枉,尤其是几名宫女更是哭泣着说,她们身居深宫,连丞相府在咸阳哪条街上都不知道,如何能通风报信?

“大胆,不想认罪还要狡赖,当天只有你们这些人在场,不是你们,难道说还会是蒙廷尉和幼公主?”他过一会儿想起来什么,又补上一句:“难道会是本郎中令吗?”

众人之间一阵窃窃私论,赵高耳朵尖,仿佛听到一个童稚的声音细语:

“这可说不定!”

赵高仔细循着声音方向看去,乃是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郎中,因系宗室,父亲又在灭楚战争中阵亡,特准入宫任职。赵高暗记在心,并不立即发作。

“有人承认,本宫会为他向主上求情,最多不过罚'鬼薪'三年,到皇陵去守墓,砍宗庙所需燃薪。要是经过严刑逼供才肯招认,到时候就是死刑,甚至是灭族!”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讨论了一下,又齐声喊道:

“启禀大人,我们真的没有做,要我们怎么承认?”

赵高先是哈哈一笑,然后凶狠地说道:

“你们久居深宫,不知大秦法律的厉害,借这个机会给你们先上一课!”

赵高教惯了胡亥刑名之学,胡亥在上课时总是跟他瞎缠胡闹,急着放学去玩,根本就不想听,赵高一直感到怀才不遇,除了借着这个机会表现自己一番,同时还有进一层的深意。

“你们知道吗?泄主上之密,按大秦律法应当处死,而死刑却有十二种——当众斩首谓之弃市;私室以剑穿心名戮死;拦腰而斩,上身痛苦得满地爬行,血流尽而死谓之腰斩。

车裂就是用五部车子将人拉成五段;阮就是活埋,这用不着解释,磔就是一刀刀肢解致死;凿颠就是击碎脑袋——抽胁就是抽筋拔骨;釜烹用不着解释。戮尸、枭首以及夷三族(父、母、妻等家族),不用解释,你们也会明白。至于具五刑处死,就是先削鼻,再砍断左右脚趾,鞭杀后,再悬首城门示众,将尸体当众剁成­肉­酱……“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一名宫女尖叫着,又吓得晕了过去。

“好吧,既然这样怕,就乖乖承认吧,本宫保证自首的人最多谪边北境,或是罚城旦,日夜守城门四年。”

这些人议论一阵,还是没有结论,几名宫女更是披头散发,拼命向这些郎中近侍叩头,嘴里哭喊着:

“你们这些平日自命为大丈夫的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有胆做就应有胆承认,不要连累我们这些无辜的女子!”

“不错,”赵高点头微笑:“但男人没有承认以前,你们这些女子也脱离不了关系!”

隔了很久,还是没有人承认,赵高又嘻嘻作鹭鸶笑:

“既然好话说尽,你们都不知趣,看样子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本宫非用刑不可了,来人!”

“在!”十几名刑卒齐声应诺,就像震天霹雷一样惊人。

“大刑伺候!”

“是!”十几名刑卒跑步各就刑具位置。

赵高眯着鼠眼在人丛中寻找,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个小郎中身上,他指着他轻声细语地说:

“将这个俊秀的小伙子留下,其他的关到隔壁囚室里,让他们再考虑考虑!”

“是!”几名刑卒将这些垂头丧气和痛哭喊叫的男女带走。7

隔壁囚室宽大空旷,里面只铺着一些草堆垫。这就是这些平日锦衾绣被的男女杂居的地方,监禁了这几天,他们不得不以身体互相御寒,一天两餐只有清水和硬得像石头的粗馍。

这处囚室只有一扇有铁护栏的窗子,正好就对着赵高所在的囚室。现在大家带着既害怕又好奇的心理挤在窗前观看,想知道赵高要如何对付这个小郎中。

窗口太小,只容得三、四个挤着看,其他的男人就围在附近听室外动静和观察者的报告。女人则坐在地上,又想听又怕听,有几个还在低泣。

“你叫什么名字?”赵高在问。

“我叫嬴取。”这个小郎中说话还带着童音。

“这小子有种,立而不跪!”在窗口正中窥视的那名郎中说。

“现在本官问你,这次是否你泄密?”赵高的声音和蔼。

“不是我!”小郎中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语气仍然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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