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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追杀

第一百四十章追杀

许邵观赏完毕,道:“小弟只见聂二庄主的笔法,已经赞叹不已了。”

聂莺儿笑道:“许兄可折煞小弟了。小弟这几下子,怎敢在许兄面前卖听闻许兄还是当年刀王的儿子,这刀法造诣,想必惊天地,泣鬼神了吧?”

许邵忙摇头,道:“还有一人,刀法肯定超过了我。”

聂家兄弟忙问是谁,蓝凤凰也有些好奇起来。许邵缓缓道:“就是苍莽山的李默然。”

此言一出,聂先生若有所思,道:“听说李默然是当年的白狼刀客的徒弟,那刀法想必也是高的。他远在苍莽山,没想到许兄竟然认识他。”

许邵道:“少时我曾经和他比刀,他让我一次,我才侥幸获胜。这些年在下疏懒了许多,不似他这般心无旁鹭,现在肯定大大赶不上他了。”

蓝凤凰撇撇嘴,道:“师兄你经常提起那李默然来,有机会凤凰倒要见见。”

许邵微微一笑,道:“你见了就知道你师兄我不是在替他吹牛了。”几人齐声大笑。

聂先生道:“说到刀法,天州上使刀派甚多,可是出名的就这么几位而已。当今的武林盟主,人称‘刀掌双绝’的游奉尧,蜀中的梁家刀,还有出了名的修罗再有就是苍莽山的小白狼李默然了。当然,许兄你是不必说了,虽然初出天州,根本没人认识你,不过今天你挫败了问鼎帮的蔡长老,想必不久就要扬名立万。”

许邵哈哈笑道:“在下可没想着怎么去扬名立万,只想着在天州上游玩一番。”说完又看了蓝凤凰一眼。两人都是一般的心思,其实两人心里都隐隐着要去查当年y-剑山庄的血案是出自谁手,只是都没说出来而已。

蓝凤凰曾经细细问过武乐山,也没问出头绪。武乐山只猜是幽灵会下的手,可是天州上又没人知道幽灵会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说要查访,基本上也是句空话而已。

聂先生哈哈笑道:“许兄没有了这名利之见,比我兄弟可又强上太多。当年我们的爹他老人家,一心想着要在天州上成名,可是穷毕生之力也没能成功,就只在将近晚年之时,才在梦湖这里建了这龙凤庄,然后娶妻生子,于是就有了我们这兄弟俩。”

许邵道:“我看聂二庄主的笔法,隔空点已经有了小成,仅凭这一手,在天州上足可名扬一方,令尊为何还要耿耿?”

聂莺儿道:“我们兄弟俩的笔法,是家父晚年后才想出来的,可惜家父没能早早致力于这两只笔上,年轻时东学西学,学的杂了,错过了练武功的大好时光。所以他就寄托希望于我们兄弟俩身上。可惜我和大哥向来不喜欢名利一事,生淡泊,只是喜欢书法丹青,就占着龙凤庄这一亩三分地吃老本了。好在天州上的朋友还算给面子,给了我们兄弟俩‘梦湖双笔’的绰号。”许邵道:“两位庄主笔法如此之高,令尊想必可以含笑九泉啦。”

聂先生叹口气,道:“若要我爹他老人家安心,有件事情我们哥俩还得去办。”许邵见两人神情严峻,忙问原由。

聂莺儿也叹口气,道:“说起来,我们哥俩还有个师兄。当年我爹害怕突然死去而那套笔法没了传人,我们兄弟俩还小,我爹他就收了个徒弟。谁知那人到了后来,竟然偷了我爹集毕生心血写成的一部秘籍,又偷了我爹的一对玄铁判官笔去。我爹为了此事一病不起,一连调养了好几年。好在我们兄弟俩终日勤学苦练,把我们爹的一身功夫都学全了,没让他老人家留下遗憾。可是若不是那混帐,我爹原本没这么早就过世。”

许邵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当下一字一句地道:“聂兄你说的那人,可是姓李?”

聂家兄弟俩浑身一震,齐齐盯着许邵,聂莺儿结结巴巴地道:“许兄,你怎么知道他姓方?”许邵此时心里有了底,双目寒芒一道:“我还知道他叫李潇蚺,外号叫落地书生!”

聂家兄弟此时平静了下来,聂先生叹口气,道:“许兄当真见多识广,那李潇蚺在天州上默默无闻,许兄竟然也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我兄弟的笔法露了底?”

许邵咬牙切齿地把当年李潇蚺杀了马日浩的事情讲了出来。这件事情天州上知道的人并不多,两兄弟也是头一回听说,此时听许邵道来,都是默默无语。

聂先生道:“想那李潇蚺那时候武功还没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他悟之高,实在是少见,想来这些年勤加练习,更胜我兄弟两人。本来以他的武功,何以在天州上一点名声也没有,我们兄弟俩确实感到奇怪,还以为他怕我们去找他而一直隐姓埋名,现在想来,他加入了那个叫什么‘幽灵会’的组织,去练功夫了。唉,此仇得报,恐怕难上加难。”

许邵微微一笑,道:“有人已经替两位聂兄报了仇了。”接着把武乐山当年在惊雷堡外救了他们一事说了出来。

聂家兄弟并没有欣喜的神反而面面相觑,只听聂先生道:“敢问许兄,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许邵道:“想来有八年多了,应该差不多要九年。”

聂莺儿叹口气,道:“那李潇蚺果然狡猾。许兄,我说一件事情,你听了可别奇怪。”许邵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只听聂先生道:“还是我来说吧。照许兄所言,那李潇蚺九年前就已经死了。可是就在三年前,我们哥俩还跟他打了一架。”

许邵失声道:“什么?身体探前,颤声道:“聂庄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聂先生苦笑道:“许兄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三年前我哥俩发现了他的行踪,追了他好久才追上他。那混蛋武功之强,出乎意料,我们哥俩单打独斗,几乎敌不住他,只能两人齐上,用了我兄弟俩研究好久的自创的笔法才侥幸重伤了他,但还让他逃脱。说来惭愧,那套笔法就是两人同使的联手的武功,研究好久,却还留不下他。”

许邵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顶直到脚底,聂先生定不会骗他,这么说来,那李潇蚺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武功大进。这么说来,马日浩的大仇,竟然一直未报。许邵只觉得全身冰凉,脑子里面浑浑噩噩,聂先生后来说什么,他全都没听清楚。

聂家兄弟见许邵神情如此悲愤,连忙劝解。许邵抓着两人的手问那李潇蚺的去向,但是两人也一无所知。四人没了兴致,都各自安歇。聂家兄弟都邀请许邵住下,许邵也不好拒绝。

次日,姬无双醒了过来,内伤好转。许邵强自压下心里的不快,连忙给她再运一次功。青莲内功毕竟是上乘正宗,姬无双只觉得好了很多,见许邵脸-如此之差,连忙问其缘故。许邵也不回答,只是勉强一笑,然后离开。

如是住了几日,姬无双内伤好转,许邵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找李潇蚺迫在眉睫,但也得用心思量。李潇蚺当年杀马日浩时,武艺还如此低微,而三年前,连梦湖双笔都奈何他不得,想来他的武功进境,确实让人惊叹。

聂家兄弟这几年可没少花工夫查访,但是犹如大海捞针。按说以李潇蚺的武功,胜过了好多用笔名家,名扬天州应该非是难事,可是两兄弟派去的人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只有寥寥几人知道那落第书生的名号,还连连说那李潇蚺武功不高,显然这些人也对李潇蚺一知半解。

再过几日,姬无双要告辞离去,临行前还特地许诺要把那天机诀抄一份给聂家兄弟。聂莺儿哈哈笑道:“对于那什么天机诀,只不过是天州上以讹传讹罢了,在下是不信的。姬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

姬无双气得满面通红,恨声道:“原来聂庄主的武功已经高过了天机诀,佩服佩服!”

聂莺儿笑而不答,聂先生在旁边道:“只因在下和舍弟资质鲁钝,家传的武功还没学好,哪里敢再觊觎别派的武学?姬姑娘为了这天机诀,查点丢了命,我兄弟俩不好捡这便宜。”

“不过姬姑娘以后可要小心,在这梦湖一片,我龙凤庄的规矩就是不能打斗生事,所以姑娘才能安全地住到现在。可是出了这梦湖一片,就非我龙凤庄所管,倒那时候姬姑娘你可要万分小心才是。现在天机诀在你手上这消息想必已经散布出去,旁人惧我龙凤庄这三字才不敢来与姑娘你为难,姬姑娘以后的路,怕是要难走些了。”

姬无双冷冷一哼,道:“还要你说么?本姑娘比谁都清楚。”说完又看了许邵一眼,道:“许公子你陪不陪我走?”许邵见她内伤痊愈,自己还要去探望外公,还要去找李默然带路到苍莽山,事情多多,也没工夫陪她,再说,他自己也不愿意卷进这天机诀之争里面去,当下婉言相拒。

姬无双咬着嘴­唇­,道:“我早知道你是不陪的,可还忍不住想问问。许公子,临行前,可否和我再拂一曲?”

许邵哪里能不答应。两人就在龙凤庄外,再来一次琴箫合奏。只听她琴声说不出的凄凉,再看她眼眶微红,终于忍不住,两行眼泪滚落。许邵诧异地看着她,却见她一跃而起,臂下夹着新做的琴,飞也似地走了。只剩下许邵傻站在那里。

聂莺儿笑着摇头道:“我原以为nv魔头必定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谁知这几日看来,姬姑娘倒也是至情至之人啊。”

聂先生闭上眼,摇头晃脑地道:“两位的曲子很好,我从未听过这般的合奏,只是曲子未免愁了些。”

聂莺儿道:“分离在即,怎能不愁?大哥你除了摆你那两支破笔,就不会想别的了。”

聂先生眼睛一瞪,道:“摆破笔怎么了?”

许邵没心情听那兄弟俩斗嘴,望着姬无双背影远去,只有些伤感而已。蓝凤凰在旁看得清楚,叹口气,轻轻走到许邵身旁,轻声道:“师兄,你不去追她么?姬姐姐喜欢你啊。”许邵愕然回头,看着蓝凤凰一双大眼睛,道:“凤凰你说什么?”

蓝凤凰低下头,道:“师兄,你去追她回来吧,我,我不怪你。”许邵双手扶住她肩,只见她两行眼泪强忍着才没滴下来,忙道:“凤凰,你不高兴了?”蓝凤凰连忙摇头,低声道:“她喜欢师兄,师兄也喜欢她,对么?凤凰哪里不高兴了,凤凰只是……”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

许邵哈哈一笑,道:“姬姑娘弹一手好琴,你师兄我和她只是因为丝竹才相jiā而已。既然是丝竹之jiā,那便是朋友了,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你师兄心里只喜欢一个,就是我那好师妹。”他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露骨了些,便一下子结巴了起来,说不下去了。

蓝凤凰扑哧一声笑出来,脸上红霞一片,道:“师兄你好没羞!”许邵脸上一红,正待说话,旁边的聂莺儿捏着鼻子道:“师兄你好没羞!”聂先生则学许邵说话,道:“你师兄心里只喜欢一个,就是我那好师妹。”两人被他们取笑,更是大窘。

聂家兄弟哈哈大笑,转身进了龙凤庄大许邵陪着蓝凤凰在外观赏了半天的景傍晚时分才回去。聂家兄弟早就等在大内,见他们回去,聂莺儿呵呵笑道:“如此良辰美景,两位果然没有虚度。”聂先生则道:“那是自然,许兄和蓝姑娘郎才nv貌,天生一对,堪比金童在下看了,嫉妒的很哪!”

两人都是满面通红,许邵忙道:“两位莫要取笑小弟了。”聂莺儿对蓝凤凰道:“蓝姑娘,你师兄这么英俊潇洒,看上他的姑娘以后可不会少了,你得想个法子栓住你师兄的心才成。”聂先生则道:“好在这个法子几百年前就被前人想好了,屡试不爽啊!”

看蓝凤凰有些好奇地盯着他,咳嗽一声,道:“你和你师兄情投意合,我看你­干­脆就嫁了你师兄算了。这样你师兄有了牵挂,就分不了心啦。就算他再想娶第二个,第三个,你终归是老大,不会给什么姬(jī)姑娘,‘鸭’姑娘的欺负。”蓝凤凰憋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拿针把他的嘴缝上。许邵见他越说越过分,一掌打了过去,用上五成力道,怒道:“口无遮拦,当真该打!”

聂先生早知道许邵要动手,轻轻向后一纵,避开这掌。只听聂莺儿大声道:“你敢打我大哥,我龙凤庄定不轻饶。”聂先生道:“早知道青莲派武功和刀王的刀法是绝世神功,今天我们兄弟俩就要领教一下了。”

许邵这几日和他们相处,手也一直在痒,现在听他们提出,心道这样再好不过,于是大声道:“甚好,龙凤庄的两对神笔,在下倒不肯错过。只是不知道两位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上?”

聂莺儿嘻嘻笑道:“自从三年前让那李潇蚺逃脱,我们哥俩就很少单独出手啦,我们哥俩对付一个人也是齐上,对付一百个人也是齐上,许兄你可别觉得我们占了你便宜。今天我们哥俩可打定了主意,直到把许兄打到求饶为止。”

蓝凤凰在旁用手指刮脸,道:“好没羞的臭鸟儿!”自蓝凤凰知道聂莺儿里的莺儿是种鸟,生气的时候就叫聂莺儿臭鸟儿了。

聂先生哈哈大笑,道:“到时候你师兄输了你可别哭鼻子!”说完,从袖子里面拿出那一对龙飞笔,道:“许兄请了,咱们去练武场吧!输的人今天晚上不许吃晚饭。”

许邵哈哈笑道:“难为两位庄主平日养尊处优,今天若是不吃晚饭想必很难受吧?”几人就这么向练武场走去,不时暴发出一阵一阵笑声来。

天-渐浓,三人对面而立。许邵微微一笑,ōu出卷尘刀,虚劈一下,道:“在下日日苦练那回梦刀法,今日就和两位聂兄来切磋一下。”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那幻灵掌,拂云手和飞星拳的造诣只怕都已经胜过了那回梦刀法,可是刀法既然是家传,又怎能弃之不用?他这几年,更加勤奋致力于回梦刀法和南宫狼临行前给他的那囚人三刀,回梦刀法虽然已接近大成,可是进境比起当年的许乘龙,速度还是稍微慢了些。

聂先生仔细远远地看了看那刀,赞叹道:“果然好刀!如此好刀,才配得上刀王的身份。”说完双笔一架,道:“如此我们兄弟可得罪了。这套笔法是家父的心血,还请许兄来指点一二。”

说完,身形前移,双笔连点,青灰-的影子来回晃动,每一笔都带上疾风。聂莺儿两支金黄-的笔则旁敲侧击,青灰-和金黄-的影子来回转着,宛如旋风,但笔尖点的都是许邵身上要许邵哈哈笑道:“来得好!”卷尘刀迎上,出手就是绝招。

只听聂先生喝声道:“‘悬梁刺股’十七式!许兄小心了!”说完,聂莺儿纵身而起,凌空下击,笔笔点向许邵头顶。什么神庭,上星,承光,头临泣,无一不在他笔下,甚至一笔还拐到耳朵后面的风池而聂先生则飞速前移,手里的龙飞笔不离许邵的下盘。

伏兔,箕血海,足三里,笔笔厚实,劲气bī人。许邵看得清楚,聂莺儿是“悬梁”来着,聂先生则是“刺股”。一攻头,一攻下盘,配合地滴水不漏。此等招式,难怪能纵横梦湖一带。

许邵心里清楚,这只要一笔点实在,他自己只怕就要躺下,当下一声大喝,卷尘刀举过头顶,手腕一抖,银灿灿的刀光激宛如一道银-的屏障,只听叮叮当当脆响不绝,那凤舞笔一连一百多下,都点在刀背上。

许邵承受着臂上的压力,心下却也暗暗佩服,这等点手法,他许邵就是点木桩也点不了这么快。这么想着,脚下却也不敢疏忽,时跃时蹲,时进时退,聂先生那沉稳狠辣的好几十笔,竟然都让他堪堪躲了开去。

聂先生牙关一咬,手下又加了劲力。一笔接一笔,风声也渐渐响了起来。聂莺儿在许邵头顶,拼命要穿过那道银屏。他身体不断在卷尘刀上借力,是以一直倒立着攻击。从旁边看去,甚是怪异。这悬梁刺股十七式,是他们笔法中的jīng华。

即可以一人使,也可以两人合力。不同的是,一人使要不断纵高伏低,而两人就只需要专心攻其一方即可。许邵被他们这样缠着,也着实不轻松,若不是马日浩的轻功训练了他全身的柔韧聂先生的笔他可能就躲不过去了。好在他左手不闲着,幻灵掌使出来,还是叫聂先生有些忌惮。

只听聂莺儿大喝道:“‘凿壁偷光’二十三式!”人从许邵头顶跃下,到了许邵身后,凤舞笔连连扬起,面前画出一片灿烂的金光。聂先生则直起腰身,一笔一笔尽攻其胸口要笔笔狠辣,毫不留情。

聂莺儿点其背后诸往往使出大半虚招,而聂先生却是笔笔带风,大有一去不回之势,其刚猛之处,比之刀剑亦毫不逊许邵腹背受敌,却丝毫不惧,卷尘刀前扬,左手却使出拂云手的功夫,绕到背后去。

又是jiā换了几十招,许邵前后都要照顾,不免分心,只听聂先生又叫道:“闻jī起舞十九式!”身形一斜,一笔点出,倒真有些“起舞”的模样。许邵猝不及防,胸口差点着了一笔。高手过招纵然再小心,若有半点疏忽,至少也是重伤的结局。

许邵躲开那一笔,背后冷汗流了一地。他心下一动,心道:“如此被动,倒不如先发制人!”只是聂莺儿方位不断开始变化,左点一笔,右点一笔,许邵后面全让他给罩住,前面的聂先生则不顾其他,只管招呼他的胸口。许邵冲了几次,都无功而回。

只听一声长笑,许邵呼地一下,前冲一步,身形一侧,就这么擦着龙飞笔的笔尖前移少许,而此时凤舞笔则有了空隙。这一招实在是险到了极处,若是稍微有半分差池,聂先生收势不及,他许邵胸口的步廊,神藏,和锁骨处的气户三必有一处着一笔,这样他许邵非要全身瘫痪不可。聂先生这一笔用足了全力,看许邵竟然用上如此破解之法,额头冷汗直流。

许邵瞅准机会,脚下一移,后背擦着凤舞笔的笔尖,绕了开去,卷尘刀使足内劲,回身一刀,当头朝聂莺儿劈下。他这一劈,使得是刚猛的内劲,如波涛般的汹涌。那凤舞笔以灵动取胜,这等碎石开山的猛烈刀气,聂莺儿心里有数,就是大哥聂先生也不见得能接下,别说他自己了,于是连忙后退。

许邵哪能容他逃脱,步步进bī,刀刀又狠又准。聂先生相救不及,这几刀聂莺儿只能尽数接了,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知道再接下去只能出丑,脚下一个踉跄,终于躲开许邵又一刀。这下他逮住机会,一个后纵,摆脱刀气的笼罩,聂先生的龙飞笔已经到了许邵背后。

许邵一声清啸,卷尘刀收回,左掌后扬,一记幻灵掌,使足了十成的内劲。聂先生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内功,连忙侧身让开,谁知许邵掌力汹涌,却也连绵不绝,一只手掌如影随形,就要印上聂先生前胸。聂莺儿伸笔来救,许邵掌力狂吐,一连震退聂先生七八步,卷尘刀向前一劈,两只凤舞笔上各来一刀,聂莺儿踉跄跌退,凤舞笔几乎要脱手飞出。

蓝凤凰在旁边一直提心吊胆地看着,此时一颗心才算落了下去。聂家兄弟相距已远,若要配合便没有那么容易了。聂先生喘息片刻,道:“许兄胜啦,回梦刀法和那青莲派内功,果然名不虚传,在下领教了。只可惜今天晚上吃不上饭。”

许邵忙道:“在下之所以不顾命般全力相拼,就是想看看我比那李潇蚺差了多少,有多少成胜算能杀了他。”

聂莺儿点头笑道:“我们哥俩也是这个意思。三年前我们的武功自然比现在差的老远,笔法配合的也没这么好。可是这三年,我们兄弟长进不少,那李潇蚺自然进步更快。许兄在拿我们试刀,我们也在掂量许兄的斤两。”

许邵微微一笑,道:“如何?我能杀了那李潇蚺么?”聂先生道:“应该没问题啦!”聂莺儿却道:“好象还差那么一点点。”许邵暗叹一声,知道连聂家兄弟都把握不住那李潇蚺的进境,要杀他恐怕更要难上许多。

又住几日,许邵和蓝凤凰从龙凤庄的探子嘴里得知那李默然就在扬州,正好许邵的外公也在那里,许邵连忙辞别了聂家兄弟,四人洒泪而别。

聂莺儿拍着许邵的肩膀道:“下回许兄来此,在下定然要再和许兄切磋一番。我那一手的狂草,许兄还没机会指教哪!”聂先生则道:“在下的篆书也得请许兄品评一番。”

许邵知道两人都将书法融合入了武功之中,暗暗佩服,抱拳笑道:“那在下下次来时,只能再拂上一曲了。”

聂家兄弟给了许邵和蓝凤凰两匹好马,两人去跟许风疾和薛仁癸辞别,出了柳州城。

两人两骑,这一路游山玩水,倒也自由自在。蓝凤凰闹着要和许邵比赛,许邵也只得由她。两匹快马在青石板的道路上飞奔,夹杂着蓝凤凰银铃般的笑声。

过了晌午,两人穿过一片小树林,找了一片青葱的草地。许邵去抓了几只野jī来,两人一人抓一只,放在火上烤着。青莲上的三个人都很懒,烧烤野味既不麻烦,又能填饱肚子,所以三人都对这一手很在行。蓝凤凰烤出来的鲜­嫩­,许邵烤得松脆,倒真是各有各的好。

两人拿下野jī,张口大嚼。只听一声呼哨在远方响起,片刻间四周响声阵阵,显然是什么派的通讯信号。两人不理会,仍然有说有笑地吃着。突然许邵停了嘴,用心听了一阵,脸上微微变低声道:“这些人是冲着咱们来的。”

蓝凤凰愕然道:“你怎么知道?”许邵神-凝重,缓缓道:“大约五十个人,围成一个大圈,都向咱们这里走来。”蓝凤凰脸上变道:“这些人是谁?”

许邵只有摇头,一口咬下一只jī腿,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先把这jī解决了再说。”蓝凤凰扑哧一笑,也不害怕了,把那只野jī吃了个­干­净。

片刻工夫,只见草地上十丈开外,围了整整一圈的人。人人清一-的雪白的衣衫,长可及地,有一小部分拖拉在地上。人人手里都拿着两个小的铜锤,虎视眈眈地盯着许邵和蓝凤凰。许邵微微笑着,仍然是盘膝而坐,那卷尘刀已然出鞘,这么斜ā在地上。

蓝凤凰则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只是低头摆着手里的两把短剑。四周白衣人见他们两个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也是有些忌惮,不敢上前。

许邵环目一扫,扬声道:“诸位来此,有何贵­干­?难不成是被我这野jī的香味吸引来的么?在下这里还有只野jī,几位拿去吃吧?”说完,右手一扬,一只还没拔的死jī飞向一名白衣人。

那白衣人大喝一声,如临大敌,一记狠锤,出招方位狠辣无比,那只野jī顿时四分五裂,jī血四散,直溅了周围几名白衣人一身。几人见白衣受污,均是大怒,双锤晃动,就要上前动手。

许邵哈哈大笑,道:“jī血辟邪,几位状似恶鬼,莫不是yīn间冤魂?”众白衣人都是一脸怒但却一言不发。只听许邵正前方偏左一人开口道:“我们来此,殊无恶意,只是想来拿一样东西。”声音嘶哑,宛如乌鸦老鸹叫。

许邵皱了一下眉头,道:“在下身上可有什么东西值钱么?”蓝凤凰则在旁边道:“我师兄是个穷光蛋,我也是个穷丫头,几位要是要钱,那可找错人啦!”

那人嘿嘿冷笑道:“我们要的东西,许大侠和蓝nv侠应该很清楚,何必跟我们打马虎眼?”许邵和蓝凤凰心里都是一惊,许邵疑道:“你怎么知道本公子的名字?”

那人哈哈笑道:“柳州城许大侠一人一刀,便叫那问鼎帮堂堂长老大败而退,并不再打那nv魔头的主意,现在天州上谁不知道少侠的大名?也难得许大侠是青莲高徒,居然也不给师兄半分面子,把那姓蔡的老头打了个落花流水,嘿嘿,果然英雄出少年。在下和几位兄弟本来在前方布置好了一十三道绊马索等待许大侠前去,没曾想许大侠竟有如此好兴致,在这里吃起野jī来。如此,小人的事情便可在这里解决了。”

许邵不知道他说什么“不给师兄面子”之类的话,但听闻前方的绊马索,脸-又是一变。自己若不是凑巧在这里打了尖,只怕那十几道绊马索是万万躲不过去的。

许邵厌烦此人,不再跟他废话,冷冷道:“你要什么东西,本公子不清楚。不过你们这几个披麻戴孝的家伙,我师妹看着心烦。若还不滚,我这卷尘刀,可就不客气了。”

那群人穿得虽然一身白也未到了披麻戴孝的地步,听许邵如此说,都是大怒。那领头的人大声怒道:“许大侠,我们可是苍天堡的人,你若是乖乖地把那天机诀jiā出来,我们立马走人。否则,惹怒了苍天堡,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得给你拔层皮下来。”旁边白衣人听到那“天机诀”三字,呼吸都是急促了起来。

许邵不知道什么是苍天堡,但是总算知道这帮人竟然是冲着天机诀而来。他心下暗暗叫苦,这问鼎帮确实害人不浅,现在全武林果然已经传开了。只是这天机诀本该在姬无双手上,什么时候传成在他手上了?

许邵心下起疑,问道:“阁下听谁说那天机诀在我手上?”

那人嘿嘿笑道:“柳州梦湖上,你豁出了命去帮那妖nv,还不惜跟问鼎帮翻脸,又得罪了烈火堂,若没有好处,傻瓜才会这么­干­。试问究竟什么能让青莲派白髯叟的三弟子如此动心,除了那天机诀还能是什么?现在那妖nv下落不明,说不得,只好找许大侠来下手。苍天堡就算是为此得罪了青莲派,也再所不惜!”

许邵心里叫苦不迭,没想到他好心相帮,反而惹来这么一场麻烦。只听蓝凤凰脆声道:“那天机诀早就让姬姐姐给烧了,里面的东西都让她记在了肚子里面。你们想要天机诀,却来找我们,只怕找错人了。”

那人哪里信蓝凤凰了,听她叫姬无双做姐姐,想到这么亲热的称呼,显然两人是好友,那天机诀岂有不看之理?反而让他更坚信了原来的推测。

只听那领头人一声大喝,道:“我若得了那天机诀,原本也会多加遮掩,可惜许大侠,那天机诀我苍天堡志在必得,你还是jiā出来的好。若是我们摆出‘苍天困’大阵来,许大侠可就后悔莫及了。”

许邵哈哈大笑,道:“没有就是没有,你不信我也没法子。”那人双目寒光一闪,道:“如此在下只好得罪了!”许邵哈哈笑道:“阁下要动手,再好不过。不知几位是要一个个地上,还是一拥而上?”

那人嘿嘿一笑,道:“许大侠是青莲高人,在下自然不能让你堕了面子。苍天堡本来就不是什么名正派,若还讲究什么天州规矩单打独斗,只怕让人笑掉了大牙。”

说完,一挥手,整整四十九人,围成一圈,来回跑动。许邵没见过多少阵法,见他们朝一个方向转圈,心下也觉得蹊跷。这些人穿得甚是怪异,今天来得也甚是怪异,现在行为怪异,只让他许邵恍如梦里。

蓝凤凰移到许邵身旁,ōu出两把短剑,把剑鞘ā在地上,对许邵轻声道:“师兄,咱们怎么办?”许邵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冲出去!”说完,纵身而起,跃向半空,身形一展,一刀斩向前方奔跑的一个白衣人。但见卷尘刀银光四疾风狂卷,一刀劈出,鬼神皆泣。

突然间四周风声迅疾,许邵心下大惊,只正待查看,迎面两个铜锤就飞了过来。此时距离太近,许邵硬生生地举起卷尘刀,当当两声,火星四两个铜锤被硬生生地格开。

许邵心下一震,暗惊道:“这些人的内力可着实不浅!”正在想苍天堡是何许地方,左右后共五个铜锤又打了过来。许邵身在半空,铜锤已经擦到他后背,当下不及细想,左手伸后,连忙使一招拂云手的“拨云见日”,三个铜锤被他拨歪了些许,腰身连摆,又躲过另外两个,这才免了筋骨碎裂之祸。饶是如此,却也吓出一身冷汗。

不料还未落下地来,只见那七个铜锤有几个掉在地上,另外的在半空中一撞,竟然又有三个朝他头顶砸了下来。与此同时,旁边又是七把铜锤攻到。许邵头皮发麻,连连使了几下苍山负雪,卷尘刀或削或挑,或磕或砸,那十个铜锤尽数才被他格开。只是双脚刚沾到地,头顶五个铜锤,四周七个铜锤又打了过来。

许邵倒吸了口凉气,这什么“苍天困”当真厉害!这样下去,铜锤只怕越聚越多,自己双手双脚如果有哪里照顾不到,只怕立时就要筋断骨折。那些白衣人虽然天天练习,臂力惊人,而且内力可以相互传输。但是许邵内功虽然不够浑厚,但若是比拼耐力,只怕天州上没几人能胜他。

【第一百四十一章­淫­贼】

这等纯刚猛的内劲,必然耗费内功,他许邵只消把自己的周身防个严实,一会气力不支的肯定是这帮野鬼。

眼下十二个铜锤又是打来,他一声冷哼,决意用上青莲派的以柔克刚的功夫,于是卷尘刀飞掷,撞开两个铜锤,使一式拂云手里的“愁云惨淡”,双手带上极大的旋劲,把那些铜锤一个个费力地荡开。只见卷尘刀磕掉两个铜锤,失了势头,扑哧一声Сhā到了草地里。

蓝凤凰见许邵迭遇险招,哪里能坐得住,双剑一摆,大声道:“师兄,我来帮你!”一式“淙淙溪水流”,双剑划过,就要去拨那几个铜锤,猛然身周也是风声迅疾,七个铜锤七面砸到。蓝凤凰没想到那铜锤来得这么快,双剑连忙转向,改成“采菊东篱下”,双剑一磕一挑,在那几个铜锤上面砸出了不少火花。

许邵见蓝凤凰也被陷了进来,暗暗叫苦,这等阵法,当真厉害至极,若不是他有青莲内功护体,现在只怕已经躺在地上了。蓝凤凰练功虽勤,但内力毕竟赶不上自己这傲世青莲,不吃亏才是怪事。想到这里,果然又有十个铜锤砸向蓝凤凰,而自己旁边铜锤也不断飞来飞去。

许邵一声大喝,猛然整个身子贴在了草地上,几枚铜锤从他腋窝,胯间穿过,几乎要砸到他的胳膊下­阴­,确实是险到了极处。这一下也出乎那群白衣人的意料,手下都缓了一线。许邵后背贴地,仿佛生了轮子,人影一闪,已经来到蓝凤凰身旁,继而双腿一震,上半身如弹簧般立起。

那群白衣人几曾见过这等功夫,都一个个看傻了眼,但是手里的铜锤却不客气,掷得更加狠了。他们除了手里拿的,那长袍下面还不知道藏了多少个,当真取之不尽,难为他们带着几百斤沉的铜锤还能跑这么快,这份内力也真叫人叹服。

蓝凤凰挡了几个铜锤,两柄短剑几乎就要脱手。川女双飞剑以灵动见长,和许邵使到六成半功力的幻灵掌相同,剑光霍霍,灵动无比,宛如水银泄地。但是现在这情况,除了用柔劲带开那铜锤,就是硬碰硬,什么幻影,灵动,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周围铜锤都打了过来,封了你前后左右的退路,上跃只怕挨得更多,这个时候,任凭你是再灵动,也只能乖乖挨揍。蓝凤凰双剑不自觉地颤动着,眼见还剩三个铜锤从三面打来,两只胳膊却再也拿不出半分力气。

恰在此时,许邵赶到近前,双手连推,推开两个,剩下的那个给他激发了怒气,一声大吼,一记刚猛无铸的飞星拳迎面打去。只听“砰”地一声脆响,宛如寺庙里的和尚敲钟一般洪亮,那铜锤倒飞回去,竟然比来时速度还要快上不少。

白衣人人人大惊,这苍天困里,一锤掷出,用得都是七个人的内力,所以七七四十九人,每人掷出的都是旁边七人的合力。苍天堡内功独到,自成一家,在黑道上声誉也高,他们这些人更是其中­精­英。

可是看那许邵的一个拳头,竟然比他们七人合力还要强上不少,怎么能不让他们大惊。但见那铜锤砸过,一名白衣人首当其冲,见状连忙一闪,只觉得那股疾风似乎要把他脸上的一层皮都要扯下来。

许邵一把把蓝凤凰按在地上,低声道:“凤凰你坐着,我来照顾大局!”他心里倒是清楚得很,自己若不是全力相拼,只怕他自己和蓝凤凰都要被眼前这群白鬼抓去,他和蓝凤凰哪里知道姬无双去哪里了,势必要被这帮人严刑逼供。想到自己幼时曾在惊雷堡受到过的伤害犹如昨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旁边的铜锤虽然多,但是许邵的拂云手当真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左拨右挑,渐入佳境。连打向蓝凤凰的铜锤也都被他照顾得滴水不漏。周围铜锤四散纷飞,堪称奇景。他拂云手本来练得就好,更是牢牢把握住了那“连绵不绝”的意境,双手早就突破了招式的界限,灵台清明一片,全身如坠入云里雾中,当真心无一片杂念。

那些白衣人见此状况,都是大急。只见领头人一挥手,众人齐声大笑,转得也越来越快。许邵和蓝凤凰乍闻笑声,都是一震。这些笑声显然让他们注上内力。开始还只是七人在笑,后来索­性­四十九人都在齐声大笑。

笑声激荡,扰得许邵心神一乱,双手慢了少许,手腕险些让铜锤给打中。许邵惊出一身冷汗,心神一定,拂云手竟然没受半点影响。他练习那傲世青莲,是掌控真气的高手,这笑声对待普通人或许有用,但对于他许邵自然是无甚功效。

但是蓝凤凰却有些不同,这笑声来得古怪,四十九人齐声大笑,耳朵里面杂音重重,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许邵见她的样子,脸­色­一变,这笑声古怪,再强烈些,定然能叫她走火入魔。

许邵身影一动,双手连点蓝凤凰身上七八处|­茓­道,又在衣襟上撕下两条布条给她塞上耳朵。猛然背后风声迅疾,许邵连忙挥手去带开那铜锤。就在此时,周围又有三枚铜锤打向躺在草地上的蓝凤凰。

蓝凤凰|­茓­道被点,可是少了笑声的摧残,神志顿时清醒。眼见三枚铜锤要打得自己脑浆迸裂,偏偏又不能动弹,只张大了嘴,半点话也说不出来。许邵双手连扬,连连带开那三枚铜锤,背后却再也照顾不到,只能运足真气硬接。

只听一声闷响,伴随着白衣人的欢呼声,许邵一个趔趄,却没摔倒。但是一口鲜血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蓝凤凰见他受伤,恨不得立时上去看看,可是全身动弹不得,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关切地看着,两行眼泪从眼角流出,滋润了旁边的草地。

许邵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颠倒了过来,翻江倒海般地难受。猛然旁边的铜锤又来,连忙又使拂云手。只是这回没这么轻松了,那一记重锤让他受了不小的内伤。猛然瞥到地上的蓝凤凰关切的眼神,许邵冲她微微一笑,一咬牙,心道:“我就是拼了命,也得保护凤凰周全!”猛听四周笑声又起,一堆铜锤又砸了过来。

许邵牙关一咬,勉强挡开,右胳膊却又着了一锤,只痛到骨头里。他咬牙强忍,冷汗涔涔而下。眼见四周铜锤又至,一声清啸,惊天动地,啸声中,许邵轻轻一跃,直达三丈,几声脆响,那几下子铜锤又被他踢了回去。

啸声确实震撼,四周白衣人都受到影响,竟然都笑不下去。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许邵心里一动,一记幻灵掌,使足十成功力,把一个铜锤打回,撞在另一个上,两锤相交,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头上竟然都瘪了下去。

与此同时,许邵身形一转,反手拔出了背后的那竹箫,纵身一跃,直入云霄,同时,一个清凉的音符飘荡在了上空。

周围白衣人都是全身一震,那箫声竟然如此通灵,仿佛能透彻到内心深处。只听一个个充满活力的音符窜出,让人全身上下说不出的通泰。四周的白衣人只觉得身心一阵的清凉惬意,浑身都如置身于天外。人人越跑越慢,终于都停了下来,用心享受这美妙的旋律。

突然间一声急响,音符急转,霎时惊心动魄,如万马齐喑,又如地狱野鬼前来索魂,­阴­魂不散。众白衣人本来还在享受美好的天外世界,现在眼前却成了血淋淋的修罗屠场。

只听“哇”“哇”之声不绝于耳,四十九名白衣人,无人幸免,人人吐足了满满一大碗的鲜血。只听箫声不绝,呵呵哈哈笑声亦不绝,片刻工夫,笑声渐歇,众人全都趴在地上抽搐。

许邵站在场地中间,一袭白衣胜雪,只叫众人不敢逼视。他冷哼一声,伸手解开蓝凤凰的|­茓­道,又帮她除下耳朵里面的破布,再也支持不住,一大口血又喷了出来。他刚才使的是傲世青莲里有名的乐谱,专门就是诱惑敌人之用。

对付高手固然不起作用,但是对付普通好手还是能收到奇效。许邵无意间的清啸起了作用,才想起了这一招。只是此招太耗内力,他又受了内伤,现在内伤只怕又要加重了。

许邵鄙夷地看了地上这帮抽搐的白衣人,这些人武功大损,只怕日后要动手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此地他委实不敢久留,拾起卷尘刀,拉着蓝凤凰便乘马离开。

两人驰了一程,许邵又是吐了一口血,连忙跃下马来,把蓝凤凰也拉下,挥手两掌在那两马ρi股上一拍,让那马绝尘而去。他惟恐有追兵在后,是以不敢骑马,把那两匹推出去诱敌。蓝凤凰扶着他走了半个多时辰,许邵才坐下来,从背后拿出那竹箫,放在了­唇­边。

蓝凤凰知道许邵在疗伤,不敢吵他,只是流着泪坐在一旁。这一曲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方罢。此曲也有个名堂,叫做“仙音回生”,里面乐谱就是用来疗伤,恢复内力之用。半个多时辰的用功,许邵的内伤已经好了七八成,剩下的只需要调养几天即可。

许邵见蓝凤凰仍然流泪,忙轻言安慰。蓝凤凰哭着摇头道:“师兄,咱们回青莲罢?”许邵只吓了一跳,道:“凤凰你说什么?”

蓝凤凰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有什么好?我不喜欢!我只要和师兄在青莲过一辈子,我不要师兄再受伤了。”

许邵哈哈笑道:“凤凰你还没长大呀!咱们不去找李大哥了么?你不想看看茵姐姐么?我还要去杀了李潇蚺来给我姐夫报仇。这么多事情还没做,怎好回去啊?另外还有两件事情,一是咱们得探望一下咱们的两个师兄,我记­性­还不错,知道大师兄叫孙知诲,二师兄叫高恺,只是咱们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罢了。每次我问师父两个师兄的事情,他都说不清楚。”

蓝凤凰止住哭声,泪眼婆娑地道:“找他们­干­什么?八年了,他们也不去青莲看看师父。”许邵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师父,行事有些古怪,不喜欢热闹,又四处游历。中原到青莲路程太远,两个师兄前来探望,多半能扑个空。”蓝凤凰道:“那另一件事是什么?”

许邵神­色­凝重起来,一字一句地道:“那便是玉剑山庄的血仇。”蓝凤凰听到这里,啊地一声惊呼出来。

许邵道:“玉剑山庄遭劫之日,凤凰你年纪尚小,什么也都不记得了。加上那群黑衣人来得怪异,连师父都查不到,咱们更不用说。我下山前,曾经问过师父,师父就说,那些黑衣人很可能是幽灵会的。”

蓝凤凰道:“原来的萧庄主对我很好,我是知道的。这次下山,我原本也是要去玉剑山庄的故址去看看。这些年我也想过去报仇,可是连师父都查不到凶手,咱们又上哪里去找?本来我已经看开了,不去想这些事情,师兄你怎么又提了出来?”

许邵叹口气道:“师父这八年来,就两件事情让他耿耿于怀。一是我爹的死,他老是觉得自己没帮上忙心存愧疚。其实当年的事情半点也怪不到师父他老人家头上,我能有今天,也全靠师父的栽培。”

“第二件事情,就是当年玉剑山庄被人灭门之日,他去晚了半步,没抓到元凶祸首,死掉的黑衣人身上也没有半分线索。他一直在后悔当时心情悲愤,出手重了些,没有留下一个黑衣人的活口来逼供,于是玉剑山庄的血案自然也无从查起。这两件事情既然如此,咱们帮不了什么忙,那就先把第二件事情做了,岂不是好?”

蓝凤凰也叹口气,道:“咱们上哪里去查?幽灵会天州上根本就没人知道。”

许邵道:“其实你也想去查访,是么?”蓝凤凰不答,只是低着头,两只手玩弄着地上的青草。许邵知道她在想什么,蓝凤凰本来就是要查明这血案的来历,偏偏又不想牵连到许邵。玉剑山庄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对头来头可着实不小。蓝凤凰不愿意他许邵犯险,这才一直忍着不说罢了。

许邵哈哈一笑,一把拉起蓝凤凰,道:“咱们去扬州吧!管他什么血案不血案,这些都是后话了。咱们先找到李大哥,然后去青莲看望茵姐姐和那南宫叔叔。完了,师兄就陪你游山玩水,顺便查访。查得出来便罢,若是查不出来,咱们也只好让师父在耿耿于怀下去了。”

蓝凤凰扑哧一笑,道:“刚才还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一本正经,现在就露出狼狸尾巴了。”许邵笑道:“我哪里有什么狼狸尾巴了,尾巴在李大哥身上。你没听别人都叫他小白狼么?”

蓝凤凰道:“人家是漂亮的白狼狸,你就是难看的花狼狸,一样都是。”

许邵哈哈笑道:“那师妹你只好就是狼狸­精­了。枉我许邵跟你呆了八年,竟然没看出来你是狼狸­精­变的。难怪我师妹这么美若天仙,世间本来便没此人物。”

蓝凤凰打了他一下,道:“臭师兄,竟敢骂我狼狸­精­,回头我要去告诉师父,让他打你。”许邵嘿嘿笑道:“师父疼我,不会打我的。”蓝凤凰冲他扮个鬼脸,道:“我代师父打你!”

两人这么说说笑笑,穿过草地,认明了去扬州的路途,施展轻功飞奔而去。许邵内伤尚未恢复,不敢快跑,两人跑一段,走一段,倒也其乐融融。

古人向来的愿望就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自隋炀帝开了条运河,这扬州便逐渐繁华了起来。扬州青楼不计其数,最是纨绔子弟,富豪商贾的最爱之处。两人在城内转晕了眼,只觉得扬州的繁华,比之柳州又是另一番的景象。

两人走了片刻,便到了晌午时分,肚子饿得咕咕叫。转过了几个街口,只见一座高楼,华丽无比,四周彩带飘荡,金铃响个不停,一众妓汝在外迎客,来往客人络绎不绝。

许邵和蓝凤凰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青楼,再看那牌匾,上书“天仙楼”三字,苍劲有力,绝对是名家手笔。许邵站在门口,哈哈一笑,轻声对蓝凤凰道:“如此好楼,却成了烟花之地,未免可惜了些。”蓝凤凰瞪了他一眼,道:“师兄你要敢进去,我以后绝对不再理你!”

许邵哈哈大笑道:“我若是进去,先不管你理不理我,就是让我师父知道了,他也饶不了我。”

话音刚落,正好瞥见一人出得门来,旁边的鸨母涎着脸奉承着。许邵见了那人,心下一惊,那人衣着华贵,显然是个富家公子,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光看那剑鞘就知道不是凡品。许邵看得清楚,眼前这人却绝对是个绝顶高手。

再看那人年纪,也就二十上下,和他年纪相仿,年轻英俊,气度不凡,一双眸子闪闪发亮。许邵开始还以为是李默然,但见那人比李默然还要年轻几岁,况且那人用得冰刃是长剑,又想李默然断然不会来这烟花之地,便去了心中疑窦。

但见那人和许邵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都是惊人的相似。许邵心里暗赞,想不到扬州城内尚有如此人物,看那人的武功,似乎不在自己之下,只怕还犹有过之。蓝凤凰也看到那少年公子,也是有些讶异。

那少年公子目光转向这边,眼睛陡然一亮,显然也是因为到许邵的缘故。两人对望片刻,都是微微一笑,都是一抱拳,然后各自走开。自始自终,两人都没说话。

蓝凤凰在许邵旁边走着,轻轻道:“他和师兄你好像!师兄你不上前去打招呼么?”许邵微微一笑,道:“此人不简单,我若上前问了他姓名,便没有意思了。”蓝凤凰疑惑道:“为什么?他和师兄定然能成为好朋友。”许邵哈哈笑道:“那可不一定。”

辛如烟外公南望的府邸就在那瘦梦湖旁,依水而建。许邵只是和南望见过一面,后来他在青莲时,南望还给他捎来了些银钱。可是说到底他和这个外公也没什么感情可言,这次来扬州,也只是尽足了外孙的礼数而已。

南家可谓名士满门,三个儿子便有两个进士,剩下的那个也是个出名的举人。至于许邵的岳母就更不用说,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女,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连扬州知府的两个儿子都对她垂青。

许邵对于岳母怎么嫁给的岳母始终不解,曾经问过武乐山,但武乐山只是微笑,笑完又是叹息,脸上尽是惋惜之­色­。许邵问得狠了,武乐山只是说道:“等你再大一些我就告诉你。”等许邵大些的时候,这件事情也忘了问了。

许邵去时,几个舅舅都不在,只有南望一人独自守着一栋大宅院。南望见许邵一表人才,还带来了个宛如天仙的姑娘,自然欣喜万分。许邵送上一份厚礼,问候了几句,见南望勾起了对南月冉的回忆,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便连忙告辞离去,连午饭也不敢留下吃。

扬州酒楼也是不少,可是瘦梦湖旁边的却家家客满,两人无奈之时,只能找了一家略微偏僻的小酒楼,上了二层,一口气点足了扬州的特产。蓝凤凰和他都是饿的狠了,张口大嚼,吃到一半,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小二,上酒!”

许邵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内力不浅,侧目望去,只见斜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两个天州打扮的大汉。一人身着蓝衫,面前放着两把铁鞭;另一人一身淡绿,身侧倚着一根黑黝黝的铁棍。两人面相生得有些凶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那两对目光说不出的­精­悍,都死死地盯着这边。

许邵被看得极不舒服,心里却暗暗感叹,这扬州城内当真卧虎藏龙?两人武功可又胜过那问鼎帮的蔡长老了。又见两人各自把一只手放在了各自的兵刃上,心里一凛,虽然仍是低头吃饭,却也对两人留上了神。

他一路从柳州走到扬州,苍天堡那帮野鬼害他内伤还没恢复,这一路一直都提心吊胆,戒备万分。他许邵倒霉惹上了天机诀这大麻烦,若不是机灵点,只怕扬州城就是他葬身之地。

那蓝衫人见许邵不去看他们,只是低头吃饭,重重地哼了一声。小二正好端着一坛酒到了他们桌旁,听闻吓了一跳,那坛酒差点碰在桌子上。那淡绿衫的人左手一翻,那坛酒便稳稳地托在他手里。

许邵眼角瞥得清楚,那一手是擒拿里面的高招,那绿衫人使得如此轻描淡写,武功当真可惧。只见他拍开泥封,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把酒坛交到那蓝衫人手上,低声道:“李大哥,你看是不是他?”

那李大哥冷哼一声,道:“不是他还能是谁?那人的相貌,谁也没见过,可看他那张脸,绝对错不了。旁边那女子定然就是他的老相好了。”说完,也是一口酒下肚。绿衫人点点头,问道:“现在动手么?”

那李大哥道:“再等等。孟叔和骆大哥想必已经在路上了。这混蛋胆子倒也不小,竟然还敢在扬州城里现身,当我们兄弟是吃白饭的么?”

那绿衫人道:“那人武功不低!比传闻中的只怕还高了些。他既然敢在这里吃饭喝酒,如此有恃无恐,咱们当真要小心些,莫要栽在这人手上。”李大哥微微点点头,道:“不错,咱们兄弟俩肯定制不住他,等骆大哥来了,任他有三头六臂也是白搭。”

绿衫人低头不再言语。两人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许邵耳朵里面。许邵心下冰凉,知道两人必定是冲着他来的,冷笑一声,反手摸了摸腰上的卷尘刀。蓝凤凰看许邵神­色­异常,忙问道:“师兄,怎么了?”

这一声师兄,说得那两人一动,眼神里面也是写满了疑惑。许邵看得清楚,道:“没事。”又低声对蓝凤凰把情况讲了。蓝凤凰脸­色­大变,低声道:“他们也是冲着那天机诀吗?”

许邵道:“自然就是那天机诀,哪里还有别的东西了。他们定然有帮手,只是还没到。”蓝凤凰道:“那师兄,咱们就……”许邵还没等她说完,微微一笑,道:“咱们自然就要先下手为强。你吃饱了么?吃饱了咱们就走。”

蓝凤凰和许邵都是一般的心思。他们两人既然要走,那两人必定阻拦,索­性­先收拾了他们两个,再收拾那还没来的帮手。当下也笑道:“师兄,吃饱啦,咱们走吧?”说完,起身拉开椅子,和许邵齐齐离开。

那两人脸上变­色­,没想到许邵说走就走。他们倒也知道凭他们自己的斤两还留不下许邵,可事以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硬上。那李大哥哈哈一笑,长身而起,将两支铁鞭拿在手里,拦在两人面前,一双眸子死死盯在许邵脸上,道:“兄台别来无恙?”

满楼的宾客都诧异地看向这边,许邵目光炯炯,死死盯着那人的眸子,微笑道:“阁下是谁?认错人了吧?”左手伸出,将蓝凤凰向后拉了拉。那李大哥一声冷哼,语气转冷,道:“好家伙,你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在下兄弟几个本来就要拿你。没想到阁下当真好有胆­色­,明知扬州是天罗地网,还敢一人在这酒楼之上大吃大喝。你如此嚣张,未免也不把我们兄弟几个放在眼里了。”

许邵听他们说自己什么“作恶多端”,“多行不义”,也不反驳,心下暗道这冲着天机诀来得都是一个个的伪君子,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见这架势,他也知道一场恶战再所难免,懒得再费­唇­舌,连两人姓名也不问了,只是微微一笑,道:“在下现在就要离开,两位兄台让不让路?”

一席话出,直让两人又变了脸­色­。绿衫人冷冷一哼,道:“­淫­贼,你玷污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今日就算让你尸横就地,只怕也便宜你了。”

许邵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淫­贼”二字。他自幼多读圣贤书,宛然一个翩翩君子,纵然对师妹倾心,也没动过歪念头。现在这人居然当面骂他­淫­贼,只听得他肺都要炸了。武林之中,绿林豪杰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是常事,只要不做得过分,就没有人说什么。

可是若是犯了­淫­戒,那可就成了众矢之的,天下人共不齿的卑鄙鼠辈。许邵一声冷哼,卷尘刀光如水,轻轻出鞘,横在胸前,冷冷地道:“既然如此,在下就要看看两位有什么本事在这里替天行道了?”

那李大哥脸­色­一变,铁鞭一扬,喝声道:“好!小子,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六扇门的本事!”双鞭一架,一前一后,齐齐砸到胸前。周围的宾客没想到几人就在这酒楼上动手,都尖叫着跑下楼去。

许邵见他突然动手,夷然不惧,一刀迎面削去。两人乒乒乓乓,交换十几招,四周的桌子椅子也遭了殃,不是被两人踢到一边,就是被两人的兵刃劈成两半。此时地方宽阔起来,绿衫人一声大喝,铁棍急扬,打向许邵。

却见旁边伸过两柄短剑,一下架歪了那铁棍。绿衫人心里一动,暗道此人武功不低,斜眼看去,见正是蓝凤凰,心中一惊,手里的铁棍却不敢怠慢,一棍扫出,直现出一片黑光来。蓝凤凰一声娇咤,双剑一锁,一式“细雨凉深秋”,几十下的快剑,尽数打在那铁棍之上。

她这几十剑带上不同的劲力,或深或浅,或偏或正,那一棍力道虽然大,却也被这些快剑带得手足无措。绿衫人一声冷哼,使足力道,又是一棍扫去。这一棍看似沉重,实则轻灵,一棍扫出,直罩住了蓝凤凰半边身子。

却见蓝凤凰一式“金燕隐薄云”,剑光更盛,身形竟然真有隐在那层剑光之后的味道。她每一剑力道不知道比那棍子差,但是绿衫人出一棍,她能出七八剑,剑光始终缠在那铁棍之上。若要硬拼,她蓝凤凰不出十招就要认输,可是现在她使的是巧劲,始终在绿衫人旁边缠斗,却让绿衫人大叫头疼。

许邵和那李大哥相斗却是大占上风。他回梦刀法讲究厚重之中蕴藏轻灵,和那李大哥的鞭法走的本是一个路子。可他许邵本来武功就高上不少,又有马日浩的轻功,这番使出来,方圆一丈内,全是他的影子。但见翩翩白影里面渗着一层银­色­的刀光,当真有如鬼魅。那李大哥越打越惊,许邵越战越勇,即使内伤未愈,内息不顺,也是占足了上风。

刀光渐盛,许邵胸口也开始烦闷起来,他内伤未愈,不敢久斗,当下卷尘刀使足了力气,大开大合,直要数招就把那李大哥放倒。他抽空看向旁边,只见蓝凤凰以巧打拙,却开始渐落下风。那绿衫人毕竟比她多了十几年的苦功,蓝凤凰剑法虽然纯熟,但还未­精­,这般打法,渐渐让那绿衫人找到了破绽,再也扳不回上风的势头。

许邵见此,下手更狠三分,刀光一洒,呼呼呼连劈三刀,震得那李大哥连连后退。猛然刀法一变,使出川南梁家刀来。梁家刀法以劲力是为最佳,刀锋凝滞,比起回梦刀法的轻灵,简直如老驴推磨。但现在使将出来,却收到奇效。那李大哥冷哼一声,道:“终于使出看家本事了么?”铁鞭一动,丝毫不惧地迎了上去。

两人以硬碰硬,那李大哥自然不是对手。可他自有着一股狠劲,任凭胸口憋闷,四肢发颤,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却仍是一往直前。许邵本不愿意伤他­性­命,他却不顾­性­命地相拼,让许邵手下再也无法留情。

许邵再看那蓝凤凰时,见她左摇右摆,显然是支持不了多少时候,当下一咬牙,不顾迎面而来的铁鞭,重重一刀劈出,刀锋贴着两支铁鞭,反而后发先至,就这么穿Сhā到了那李大哥胸口。这一招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只不过他的刀比那铁鞭要快上一线。

那李大哥惊讶之下,连忙后退。许邵身形一拧,腾空而起,转了两个圈子,一刀劈向那绿衫人。此时蓝凤凰使得是一式“烟锁瑶池水”,双剑轻柔,虚虚幻幻,出剑方位不定。而许邵一式“梦回连营”,走的也是虚幻的路子。两招交替使出,那绿衫人只觉得眼前全是刀影剑光,一时间分辨不了这么清楚,一个“青龙回头”,一式漂亮的后空翻,险险地躲开。

许邵哪里有心思和他们恋战,一拉蓝凤凰的手,低声道:“快走!”两人施展轻功,就要从楼上跃下。

一声“兄台且慢!”响起,伴随着两声“骆大哥!”的惊喜声音,许邵知道他们的同伴来了。突然背后压力陡生,当下大惊,此人的功力可着实不浅!卷尘刀回扬,呼呼带风,左手也不敢闲着,一式拂云手拨出。这一刀一手,一刚一柔,偏偏配合地天衣无缝,实在是他许邵武功之­精­华境界。来人不敢硬接,后退三步,双拳一动,复又攻来。

许邵把蓝凤凰挡在身后,见那那李大哥和那绿衫人都站在了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另外又多了一人,形态猥琐,虽然是中年人,却像是个­干­瘪的老头儿。再看和他交手的那人,却是惊讶万分。

依照此人功力,许邵还以为他是个老者,哪里知道他竟然如此年轻,看年纪也就二十五六上下。那人一袭黄袍,­精­瘦­干­练,脸庞瘦削,古铜­色­的皮肤有着一股子阳刚之气,特别是自内而外散发的气质更让人心生敬畏。

许邵观察众人,手下可也不敢闲着,仍然是一刚一柔。只是有时候左手刚,右手刀柔,有时候左手柔劲,右手刀却是刚劲。两手配合,完美无缺。那黄袍人丝毫不惧,双手或拳或掌,或指或爪,竟然是样样都­精­。许邵依稀看出,他出指方位变化,有几式还依稀有他青莲派武功的影子。

蓝凤凰见许邵久战不胜,担心他的内伤,双剑一摆,身形冲前,大声道:“我师兄受内伤,你们还用车轮战!”双剑使出“落花细无声”,双剑剑尖如漫天繁星,星星点点,那黄袍人吃了一惊,连忙后退。

刚来的那猥琐中年人嘿嘿一笑,道:“老子来会会你这女贼!”拿过旁边的链子枪来。许邵见他一举一动,便知道他是高手,不输于那李大哥和那绿衫人,恐怕蓝凤凰对付不了。又听他骂蓝凤凰女贼,冷哼一声,道:“接招罢!”反手一甩,卷尘刀如流星追月,直扑那人胸口。

那人没想到许邵会掷刀,链子枪稀里糊涂地一挡,一声脆响,那人只觉得如泰山压顶般地难受,一交跌坐在地,只要呕出血来。卷尘刀势头不衰,正好打向旁边的绿衫人,那绿衫人举棍一档,卷尘刀向上斜飞,直Сhā如屋顶横梁,而那绿衫人双手被那卷尘刀震得不自主地颤抖几下。

许邵这手“破天银光”,十岁时就用这招杀了清风山的一个护法。今日他功力不知道比当时强了多少倍,卷尘刀连打两人,余势仍然不衰,只让周围众人齐齐心里暗暗称赞。几人都想:“这­淫­贼武功如此横!”

那黄袍青年本来已经停了手,但看了许邵这招破天银光,双目寒芒一闪,嘿声道:“果然是你!阁下真好本事,难怪敢在扬州城招摇过市。”许邵被几人激发了傲气,背负双手,哈哈笑道:“在下已然招摇过市了,不知阁下要怎样?”

【第一百四十二章问鼎】

黄袍青年一抱拳,也是哈哈笑道:“那么骆某只好得罪了。”

许邵冷笑一声:“你早就得罪过了,现在才来赔礼么?”

黄袍青年也不生气,一拳打出。他拳法独到一家,出招有些怪异,但是不失大家风范。许邵幻灵掌出,一掌晃出五个掌影,只叫四周的人都目瞪口呆。两人过了几十招,拳法掌法都是一变再变。

那黄袍青年拳掌指爪,样样都­精­,许邵的幻灵掌,拂云手和飞星拳也丝毫不让。两人都是越打越惊,不过却丝毫不让。许邵武功和那人相当,只是内伤又要发作,胸口烦闷,出招也不利索起来。

那黄袍青年双拳一探,中宫直进,许邵左手抱圆,右拳横打。猛然眼前一道细细的黑光闪过,直逼面门。许邵大惊,头一低,脚下一滑,那道黑影贴着他的左脸蹭了过去,只要再偏半分,他许邵只怕就要毁容。

许邵大惊后退,却见那黄袍青年手里多了一把黑黝黝的东西,直扑上来。定睛一看,却像是一根铁尺。

只听旁边那绿衫人道:“好一个‘袖底黑龙’!”黄袍青年右手一晃,那铁尺宛如一条灵蛇,幻觉中,那黑尺子仿佛活了一样,左抽右挑,那黄袍青年身旁顿时围了一圈的黑光。

许邵见他有了兵器,武功大进,当下不退反进,双眼中厉芒一闪,直看得那黄袍青年一呆。接着许邵双手连使拂云手,刚柔并济,当真深得拂云二字的真谛,两手愣是穿Сhā不断,把那道黑光硬生生地撕开。

猛然许邵双掌一错,幻灵掌又出,一掌过,七八个掌影,接着身形移位,下一个方位又是呼呼呼三掌。一时间,他许邵便用手掌筑起了一道屏风,若不是那黄袍青年耳力眼力不错,能分辨出虚实之分,只怕他当时就要被打倒。

两人都是快速至极的打法,掌尺相交的闷声不绝,周围几人谁也看不清楚两人的招式,只觉得眼前两人仿佛不是在打斗,而是在翩翩起舞,许邵固然身形潇洒,翩若惊鸿,那黄袍青年却如凶恶的老鹰。

猛然两人齐声大喝,人影乍合陡分,黄袍青年退了三步,许邵却连退七步。只听桄榔一声,那根黑黝黝的铁尺就这么掉在了地上。黄袍青年眉头紧锁,站在原地,许邵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乎就要呕出血来,蓝凤凰连忙上前扶住。

他许邵内伤尚未恢复,此时虽然不至于是强弩之末,但是内息也远远不如刚才充盈。他奋力一击,却仍然拿不住那黄袍青年,只击落了他的兵刃而已。

黄袍青年喘息片刻,张口道:“好功夫!只是阁下出身川南梁家,身上怎么会有青莲派的武功?”

许邵先是一愣,对方既然找上门,怎么不知道自己是青莲派的?又怎么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戴了顶川南梁家的帽子?既而又想问鼎帮也不知道他是青莲门徒,想必他是青莲派传人的这一个消息还没露出去。至于他们说的川南梁家,想必是从他刚才那一招破天银光想到的。当下嘿嘿冷笑道:“在下青莲许邵,身上自然有青莲派的武功。”

此言一出,那四人皆是大惊,黄袍青年惊愕地道:“阁下就是在柳州梦湖上一人一刀,大败问鼎帮的许邵?”许邵哈哈笑道:“不错,几位要拿天机诀,到现在才知道在下姓甚名谁,也未免太可笑了些。不过几位找错了主儿,那天机诀还在姬无双姑娘的手里,诸位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许邵今日就这么几句话而已。”

黄袍青年不答,回头向那猥琐中年人问道:“老孟,你不是说……”那老孟神­色­迷茫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听小李说……”黄袍青年转头向那李大哥,那李大哥也瞪圆了双眼不明所以。黄袍青年接着转头,疑惑道:“那许兄你刚才那一招‘破天银光’,可是正宗梁家的功夫,许兄既然是青莲传人,怎么刀法反而不是?许兄你这一招又是从何处学来?”

许邵听着事情好象也是个误会,当下道:“家父便是九年前,与西域刀皇摩云峰一战后过世的许乘龙,在下会些旁门的刀法,又有什么希奇?”许乘龙年轻时候聪明无比,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又弄来不少别的门派的刀谱参研。什么梁家刀,淮海派,修罗门,无不涉猎,这些许邵都学过一些。

只见那四人双目都是一亮,刀王许乘龙的名字,只要不是没有耳朵,天州上的人就应该听过。那黄袍青年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早就该想到,那在京城作案的­淫­贼,怎么会有许兄这般气质!”说着忙一抱拳。道:“在下误会许兄,差点错伤好人,在这里赔罪了,还望许兄不要错怪才好!”

这回轮到许邵错愕不已,那黄袍青年刚才说了半天,他是一句也没听懂。只听那黄袍青年道:“在下骆冰川,是京城六扇门的副总捕头。之所以误会许兄,却还有桩来由。”说完朗声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原来,前些日子有一­淫­贼在京城作案频频,坏了十几个良家女子的名声,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几大捕头去擒他,却还让他轻松逃跑。那骆冰川是六扇门副总捕头,既然属下吃了亏,当然不能怠慢,率部众合力追杀。本来他骆冰川一出手,那­淫­贼就是再多一个也能手到擒来,可谁知道那­淫­贼得到风声,使了易容术,连夜逃跑,骆冰川这才一路追将下来。

后面那李大哥名长隆,那绿衫人姓洛名元,那猥琐汉子姓孟名不休,都是六扇门里的­精­英好手。为了抓那­淫­贼,几人广布消息网,才查明那­淫­贼到了扬州。只是几人都没见过那­淫­贼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那­淫­贼叫什么名字,只是听那几名女子描述,得知那人是个俊俏少年,几名和他交过手的捕快认出那人使得一手好梁家刀法。

根据几在扬州的衙门官差所说,有人没听到那­淫­贼的名字,但却听到那­淫­贼是要来扬州会他老相好。几名捕快和无头苍蝇一样在扬州转了几天,无巧不巧,在天仙楼门口遇见许邵。那许邵本来就英俊,吸引不少妓汝的目光,他们这才锁定许邵就是那人人不齿的­淫­贼。

许邵长相和那些受害女子的描述本来也不相一致,只是因为他腰间挂了柄价值不菲的卷尘刀,又和蓝凤凰出现在妓院门口,又因为他们两人和那门口的蓝衫公子看了几眼,招了李长隆,元尚和那孟不休的疑惑。

三人看出来许邵武功实在不可小觑,不敢上前动手,害怕再把事情搞砸。于是孟不休去找骆冰川来帮忙,李洛二人则来拖住许邵。

恰好许邵刚受了苍天堡的围杀,差点送了­性­命,便有了些惊弓之鸟的心态,见了两人对他冷言冷语,心里也确实有气。这才让他们都生了误会。

几人误会消除,反而不打不相识起来。这就在这酒楼上重整杯盘,骆冰川做东,算是给许邵和蓝凤凰赔罪。骆冰川问起许邵和天机诀的事情,许邵当下不再隐瞒,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四人皆是暗暗称赞。

孟不休摇头晃脑地道:“说实话,老子初时还为那问鼎帮的蔡辽抱不平来着,现在看来,许少侠你打得真是痛快。那天机诀是什么东西,老子倒也真想看看。唉,许少侠硬是迫退了蔡辽那厮,天州上已经传开了。

只不过天州上还没几个人知道你是青莲派的人,也没几人知道打败蔡辽的那小子叫许邵而已。蔡辽虽然是问鼎帮长老,却在问鼎帮几十个长老里面没什么分量。但许少侠你不到二十,便让那蔡长老铩羽而归,这也可轰动一阵子天州了。不过许少侠也是惹上了麻烦,现在绝大部分人都说那天机诀在你手上呢。”

骆冰川仰头喝下一杯酒,道:“红叶教,苍天堡是天州上出了名的邪派八大门,许兄你能让那左红叶使心有顾忌,又破了苍天堡的看家本事,一下子得罪了两大邪门,在下不佩服都不行了。不过那苍天堡和红叶教定然不能善罢甘休,许兄内伤未愈,还是小心些为妙。”许邵知道他骆冰川所言不假,皱眉不语,蓝凤凰却问道:“什么是邪派八大门?”

骆冰川先是惊愕,既而又恍然道:“两位初到天州,难怪不知道这些。邪派八大门成名几百年,势头不见盛大,却也不见衰退。天州里的人都知道有邪派八大门,但只怕没几个人能叫得全。小弟在六扇门当差,消息还算上是灵通,这些打听出来倒也不算是什么。八大门里,许兄知道有苍天堡,和红叶教。”

“此外还有七鹰门,幽灵会,游仙派,断头谷,通天楼和青龙寨。所谓‘一门一教,一会一派,一谷一楼,一堡一寨’,便是指这八门了。不过最近几十年,除了幽灵会,断头谷和七鹰门,其余门派都不足为人道也了。”

许邵和蓝凤凰听到幽灵会三字,都是浑身一震。许邵心中大喜,颤声问道:“骆兄,你知道幽灵会?”

骆冰川疑惑道:“想不到许兄也听过这么个名字。说到底,小弟我到现在连幽灵会是个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只知道那是个杀手组织,内部严密,分舵遍布各地。幽灵会虽然是杀手组织,但是主要靠的还是贩卖消息。不过他们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要的价码都是出奇的高。可是至今他们的人还没有失手过,所以在黑道上想必信誉也是极好。”

许邵双目一凛,直看得周围四人都打了个突。只听许邵冷冷一笑,语气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冰凉:“他们还是失手过的。”说完,便把当年的事情讲了出来。

这一说,便说了半个时辰。骆冰川等人无不是心里一痛。黑蝙蝠马日浩竟然死在卑鄙小人的手里,而那混蛋到现在还未伏法,实在让人心寒。

骆冰川安慰他几句,连忙岔开话题,道:“幽灵会组织严密,天州人士多半不知情。可是那断头谷却是人人皆知,是个平常人万万去不得的地方。”许邵和蓝凤凰给勾起了好奇心,两忙问其详。

只听骆冰川道:“断头谷就在京城郊外一处山谷,那里环境清幽,倒是一个好去处。可是山谷终年淡黄|­色­烟雾弥漫,似乎有毒气在内。有些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结果奇怪的是,几天后,这些人的尸体就被挂在了谷外的一棵树上,只是没有了头。”蓝凤凰呀地一声,道:“这是什么古怪?”

骆冰川笑笑道:“有人怀疑是狼仙作怪,竟然请了法师进到山谷里面驱邪。当然,这些法师也无一幸免,几天后的尸体也被挂在了谷外。其实这哪里是什么鬼怪狼仙了,分明是武林高手在装神弄鬼。后来不断有人不信邪地进去,都被挂了出来。”

“谷口上过些日子还多了一个木头的大门,上面写着血淋淋地‘断头谷’三字,旁边还写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擅入此谷者必断头’八个字。这一来,更惹怒了天州侠客,一时间断头谷每天都能进去几人。可是无一例外,都是一个结局而已。”

骆冰川见两人仍在用心地听,苦笑一声,道:“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这断头谷名声渐渐响了,竟然惊动到了太子那里。于是太子就亲自率了几千侍卫,进了断头谷。那些侍卫个个都是好手,可是几天后仍然被挂在谷外。更让人想不通的是,那些尸体里面,就是没有太子的。”

“本来进谷的人无一幸免地都成刀下鬼,可是那里面偏偏没有太子的尸体,怎么能不叫人生疑。偏偏事情巧到了一起,那太子进谷之日,咱们皇上老人家正好做了个梦,梦见太子乘在一条龙上飞上了天。于是,这断头谷反而成了‘升天谷’,皇上他老人家深信不疑,甚至也要去看一看。”

许邵哈哈大笑道:“当真愚蠢得可以!”

骆冰川亦哈哈笑道:“古来帝王,那个不想升天做神仙?这皇上见自己的儿子乘了龙,自己也要去乘龙不可。好歹当朝宰相大人晋见,痛陈利害,才让咱们皇上绝了这个念头。宰相管大人要发兵攻打,皇上却不让,反而把那断头谷设为禁地,好让自己找个时间进去看看。”

“哈哈,荒唐之至。就因为这个,断头谷成了邪派八大门,把它奉为八大门之一,多少还有了些嘲笑的意思在里面。”几人齐声大笑,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蓝凤凰呵呵笑着,道:“骆大哥你说得是真事么?”骆冰川道:“怎么不是真的。这些年天州上一直都在传断头谷的事情,都理不出个头绪来。要不是皇上封着山,我就进去看看了。”许邵呵呵笑道:“骆兄什么时候想进去看了,别忘了叫上小弟。”几人齐声大笑。

骆冰川开了话匣子,说得兴起,把天州上诸般大派一一详细说来,让许蓝二人大开眼界。

话说天州,门派众多,高手不计其数,可真正有影响的却就那么几个而已。南华北岳自不必说,不过若论声势,首先当然是问鼎帮。问鼎帮许邵听得多了,但具体是什么帮派还是不清不楚。

这问鼎帮号称天州第一大帮,手下能人自然不计其数。自帮主下,分四十位长老,各司其职。各地都有分舵,大大小小,成百上千。舵主少则一个,多则五六个,剩下的就是帮众了。问鼎帮弟子,遍布各地,当真一呼百应。其总舵里面,还有一个“扶龙堂”。扶龙堂每年都从各地挑选少年才俊加入,作为问鼎帮里面的­精­英。

每年各地的舵主将挑选好的少年送往总舵,按品行,勤勉,天资的顺序,由四十位长老挑选,最终留下八十位。一长老带俩徒弟,待几年后石满,过了扶龙堂的考验,便可加入。扶龙堂里面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问鼎帮中长老的接班人,帮主的接班人,甚至各地的分舵舵主,都可从里面挑选。所以天州人提到问鼎帮,不得不提的还有那扶龙堂。

问鼎帮既然有“问鼎”二字,那镇帮武功便是一套“中原枪法”,合问鼎中原之意。现任帮主是冷仲达,一杆中原枪使得是出神入化,天州上能和他匹敌的对手,只怕超不过十人。

问鼎帮人力雄厚,财力更是不可小觑,他广做南北生意,黑白两道都得卖足他们面子。是以天州上,能惹得起问鼎帮的帮派,只怕没有。

不过就因为问鼎帮太招摇,一直是朝廷心腹大患。好在冷仲达往前数两任的帮主鲁希,和朝廷订下盟约,倘若朝廷仁政爱民,问鼎帮永远不反,若有叛乱,反而会相助朝廷。但若朝廷反其道行之,那问鼎帮便只能不客气地带头造反了。

问鼎帮对此事很有诚意,扶龙堂名为“扶龙”就是这个意思。何况问鼎帮若要造反,那势必生灵涂炭,朝廷见这些人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干­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问鼎帮也少了后顾之忧,越发地兴旺起来。

除问鼎帮外,天州上声势浩大的还有廿八寨。许邵依稀听过这个名字,清风山好象就在这其中。廿八寨是几十年前,朝廷暴政,民不聊生,问鼎帮差点造反的时候应运而生。由黑道上最出名的二十八个山寨结盟,推出一个盟主来。后来加盟的山寨不计其数,已经多过

两百个。原来的老盟主前几年退位让贤,把位子让给他的儿子陈子辉。陈子辉今年也就三十岁,当时做上盟主,年纪更小。于是各地山寨大都不服,有三个山寨还要造反。陈子辉只用了半个月就平息了那场风波,把那群要造反的人押到总寨,全部斩首。

这一下子廿八寨见识到了陈子辉的胆识,谁也不敢再有异议。而陈子辉确实不负众望,几年来­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情,黑道上陈子辉的名字比谁都响。廿八寨各地的山头都有他们的分寨,正因为如此,他们也卖消息为生。

另外还有景山剑派。景山和青莲相距不是很远,向来被人们称做是仙境。山顶皑皑白雪,终年不化,云雾缭绕,山头直耸入云。景山分北峰南峰,北峰是男弟子,南峰是女弟子,两峰遥遥相望。

景山剑法,天下闻名,已经盖过了被灭门前的神剑门。景山弟子平日修身养­性­,习武练剑,人人一袭白衣,来去无踪,是以被称为仙界也不为过。现任掌门陆其兴,当年曾偶遇南宫狼,两人斗了三天,陆其兴侥幸胜了半招。这一场比斗,也被传成过武林佳话。

要说天州上神道之下第一高手,那则毫无疑问,必是岳南天无疑。岳南天原来是个镖局中的趟子手,名不见经传,后来偶尔得到了一柄绝世好剑,名唤南天剑,于是改自己的名字为南天,在山中悟剑十年,练剑五年,出山后打败了无数用剑好手。西域的毒剑冯天怒曾经找他比剑,只因畏惧岳南天,故意下毒相害。

岳南天剑使到酣处,毒药发作,终于输了那一战。虽然冯天怒用得是卑鄙的手段取胜,但岳南天引以为奇耻大辱,于是不再在天州上闯荡,而是创立的独岳山庄,在山庄里面潜心悟剑,剑法又是­精­进不少,二十年前的泰山大会上方显其剑中威力,便成了有名的“孤剑”岳南天。

古来能与岳南天媲美者,仅仅有当年的“魔剑”郑世钟,“神剑”萧擎天,“毒剑”冯天怒还有一位不为人知的“隐剑”周笑生寥寥几人而已。

此外,有名的海王俞长空在东海,南海都有很大势力,号称天州第一家。东海俞家,天州上是无人不知。来来往往的航道上,尽是他东海俞家的船。曾有高丽人来犯,被俞长空亲率战船三十余艘,打得高丽人大败逃跑。是以俞长空也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之一。只是俞长空势力太大,朝廷只怕也无可奈何。

因此,若有人要做海上生意,这俞长空的面子是一定要买的。俞长空向来是天州上的第二神剑,只因当年他曾找岳南天比剑,一剑定胜负,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输了一剑而已。但能在岳南天那里只输一剑,剑法之高,只怕也到了让人心惊的地步。俞长空向来不过问中原事物,只是率领着他­精­锐的海军统领着东海而已。

此外还有玉池宫,漱玉岛等女子门派,再就是武林盟主“刀掌双绝”游奉尧,南华寺明心方丈,**,明苦等几位禅师,北岳的灵珑子,灵音子,灵玉子等几位道长等等诸多天州上出了名的人物,通通介绍了个遍。这一番话直说了整整将近两个时辰,几人吃了说,说了吃,一直吃到天­色­将晚才罢休。

有了骆冰川一番话,许邵才刚刚弄清楚现在的武林。转念又想到在天仙楼门口遇见的那位少年公子,心道不知道他是什么门派之下。

问骆冰川时,骆冰川略微一思索,脸­色­凝重地道:“天州上的少年公子,能和许兄风采相媲美的,只有一人。许兄又说他身着华美蓝衫,背负长剑,那就更不错了。那人就是东海俞长空的二儿子,人称‘逍遥公子’的俞破浪。这人的剑法之深,小弟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东海俞家的传家宝剑‘七星龙渊’竟然也到了他手里,那自然差不了。俞长空不问中原,但是俞破浪却在中原闯下好大的名头,世人都知道,若论当今年轻一代的第一好手,当推这‘逍遥公子’。”

许邵一脸的兴奋,悠然道:“有机会定要和他切磋一番。”

骆冰川道:“老实不客气地说,小弟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自负的。可是今日许兄有伤在身,在下还是输在许兄手里,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观当今天下,能和许兄一较高下的高手,可着实不多了。只是许兄自出天州来,遇见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什么问鼎帮的长老,龙凤庄的聂家兄弟,再有苍天堡的苍天困,若是换了平常高手,早就死于非命。哪里还能悠哉游哉地在这里吃饭喝酒。”

蓝凤凰笑着道:“我师兄命大,连我这个师妹也跟着沾光。”孟不休笑道:“蓝姑娘你嫁了你师兄,沾得光就更多了。”蓝凤凰满脸通红,一剑扫了过去,孟不休哈哈笑着躲开。

旁边的元尚笑道:“我们这骆老大是御前三品带刀护卫,又是六扇门里的第二好手,自是天州上出了名的少年豪杰,也是出了名的少年神捕,人称‘袖底黑龙’。骆老大向来自负得紧,他刚才说得那些人物都看不上眼,却偏偏对许兄大加赞扬。我们看了实在是嫉妒啊!”

许邵连忙谦虚几句,对骆冰川道:“骆兄人称袖底黑龙,想必便是因为大哥手里的尺子了?”骆冰川点点头,道:“我身在公门,却不愿意使刀,这尺子自然是最好,只打人,不杀人。这个尺子叫做‘量天尺’,是用纯钢加了几成玄铁做的,平日我就收在袖子里面。这才得了那‘袖底黑龙’的名号。”

许邵看那铁尺,长一尺余,浑身漆黑一片,拿在手里甚是沉重,难得骆冰川能把它使的这样灵动无比,呵呵笑道:“小弟刚才就差点着了一下。”顿了顿,又道:“刚才洛兄说骆大哥是公门里第二高手,那第一是谁?”

骆冰川一愣,道:“许兄不知道么?我都要怀疑你这青莲弟子是不是冒牌的了。那六扇门里的总捕头便是第一高手,也是青莲派武乐前辈的徒弟,姓高名恺!一手‘气玄指’名动天下。”

许邵惊喜道:“当真?”周围几人齐声大笑。孟不休嘿嘿笑道:“要说青莲弟子不知道自己师兄在哪里,传到天州上还不给人笑掉大牙?许兄若怕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先给我十两银子。”

李长隆道:“就孟老头的嘴巴最缺德。只是那许兄的大师兄在哪里,许兄可知道?”蓝凤凰噘着嘴,道:“我们原本就知道,师父也不告诉我们。”骆冰川摇头笑道:“许兄的大师兄是孙知诲是不是?”

见许邵点头,又道:“许兄去天州上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你大师兄一对‘蝴蝶钩’天州上赫赫有名,他任职问鼎帮的长老,是问鼎帮数得出来的几个高手之一。”许邵道:“原来如此。”又惹来一阵轰笑。

骆冰川道:“许兄胸无城府,当真难得。青莲弟子哪一个不是天州上名动一方的人物?小弟平日佩服的人物不多,就那六扇门的高大哥,小弟却佩服得五体投地。”

旁边的李长隆也道:“不错,高大哥武功又高,人又豪爽,平日兄弟们家里有困难,都是他来帮忙。当年我因为公务在外,我娘在家里病倒无人照顾,都是高大哥请的全京城最好的大夫,陪在我娘旁边三日三夜都没有合眼。若不是他,我娘早就一命呜呼了。就凭这,让我李长隆给他卖命,我绝不皱一下子眉头。”

骆冰川在旁边道:“我的武功也是他指点的,他还传了我几下气玄指。说实话,虽然我叫他一声大哥,但是他实际上是我半个师父。”许邵和蓝凤凰倒没想到高恺的威望这么高,都说道:“我定要去京城拜见一下我师兄。”

骆冰川呵呵笑道:“那许兄不如和我们同行罢?”许邵叹口气道:“小弟也想如此,可是小弟还要在这里找人。”说着把李默然的事情说出来。一席话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孟不休嘿嘿笑了几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小子竟然还和那‘小白狼’有交情?孟叔这回可花眼啦。”李长隆道:“李大侠的名字,在苍莽山响亮,在江南也是响亮得很哪!”

骆冰川呵呵笑着说道:“听闻姬无双也正去往京城长安,好多武林人士为了那天机诀也去了。你李大哥早就有心那天机诀,现在定然不会放手,所以许兄你也不用在这扬州和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还是跟我们乖乖地走吧!”

转头又对蓝凤凰道:“京城里好吃的好玩得甚多,蓝姑娘还不逼着你师兄陪你去?”许邵没想到又扑了个空,叹口气道:“好,在下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不休在旁边眼睛一斜,道:“呀嘿,你小子好象还很不乐意似的。孟叔告诉你,若不是你那旧相好姬无双犯了案子,我六扇门根本就不注意她的行踪,现在告诉你她在哪里,让你去偷香窃玉,你还满脸苦相。孟叔最讨厌地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你孟叔今年五十多了,到现在还没娶妻……”

李长隆拿起一盘鱼丸,一股脑地倒进孟不休的嘴巴里,呵斥道:“你嘴巴能不能积点德?你本来就不中看,再加上你那张臭嘴,就是有喜欢你的姑娘也给吓跑了。”许邵听他说姬无双是他的旧相好,差点背过气去。再看蓝凤凰,正瞪着眼睛冲孟不休道:“什么旧相好?我师兄为人正派,哪里像你了?没娶妻也是活该。”元尚在旁边道:“蓝姑娘言之有理!”

众人大笑声中,只听蹬蹬蹬声响,一人快步跑上楼来,声音显得分外刺耳。骆冰川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官差打扮的大汉来到近前,先施一礼道:“属下见过骆大人。”然后瞥了瞥许邵和蓝凤凰,面露难­色­。两人会意,连忙起身站远。骆冰川冲他们微微一笑,然后示意让那汉子讲下去。只见骆冰川神­色­越来越凝重,片刻冲那汉子点点头让他下去。

待许邵和蓝凤凰回到桌子旁边坐下,骆冰川道:“找到那­淫­贼了。”众人大喜,皆问其在哪里。

骆冰川叹口气,道:“那人三天前便出了扬州城,可笑我竟然还在城内布下天罗地网。不过那人的身份倒也查了出来。他姓梁名越,是川南梁家刀的传人,但是半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驱逐出了梁家。所以要杀他也不需要多想,他现在无门无派,咱们动手便少了顾忌。”

转头对许邵道:“抱歉了许兄,小弟不能陪你上京城了。这­淫­贼作恶多端,我非杀他不可。许兄我看就不要趟这混水了。回头我给许兄写封信,待许兄到了京城,当可见到高大哥。”

许邵哈哈笑道:“骆大哥,难道小弟就白白被冤枉一回不成?小弟倒要见见这姓梁的到底是什么来路,否则以后定然睡不着觉。”

骆冰川等几人先是对望一眼,既而孟不休道:“呀嘿,好小子,孟叔没看错你。你就来顶替孟叔的位子,我好在扬州城里再花花几天。”李长隆道:“许兄,这毕竟是六扇门份内之事,实在不好意思麻烦许兄……”

许邵道:“若是你们不来找小弟我打架,小弟自然管不着。可是那姓梁的混蛋害我跟几位打了一架,这帐只好算在他头上了。小弟一定要打他一顿。”他给骆冰川聊得甚是投机,平生还没几人和他如此投缘,此时自然不肯错过。

孟不休在旁边忙道:“就是就是,小子你就来顶替我……”李长隆冲他大声道:“你能不能闭嘴?”孟不休白眼一翻,道:“你敢冲你孟叔大吼大叫,目无尊长!”

骆冰川先止住孟不休,笑道:“我六扇门擒拿犯人,向来都是自己解决,还从来没有请过帮手。不过许兄当真有心帮忙,在下也不好拒绝不是?在下跟许兄聊的投机,这么分开也着实不舍。”

许邵哈哈笑道:“那在下也要为公家办事一回,骆兄­干­脆在六扇门里给我疏通一下,我也去做个捕头算了。”骆冰川故意叹口气,道:“可惜在下两袖清风,疏通不开呀。”

骆冰川收起笑容,道:“下面咱们办正事。梁越三天前走的是扬州城的北门,估计是向北方赶去。咱们的消息慢了一步,所到现在还没有他的行踪,所以咱们要兵分几路才成。李大哥你去和扬州衙门的兄弟们联络,然后分成三拨,李大哥,洛大哥,孟叔你们三人各领一拨人……”

他滔滔不绝,直把计划说得一清二楚。许邵和蓝凤凰见他说得简单明了,部署周密严谨,甚至什么紧急应变的措施也是­精­妙无比,都是心下佩服。这骆冰川只比他们大了六岁,可是天州经验可比他们强上太多。

骆冰川身旁并没分派人手,就和许邵,蓝凤凰三人同行。临行前那孟叔嘿嘿笑道:“那骆小子向来喜欢独自行事,这回却死活也要和你小子一起走,真叫人琢磨不透。”许邵一问才知,骆冰川平日都喜欢独行,这样不用照顾同伴,暴露的机会也是大大减少。这回他和许邵等三人一起出城,显然是因为和许邵交谈投机的缘故。

三人一路谈笑风生,哪里像是去擒那­淫­贼了。骆冰川和许邵虽然才认识几个时辰,可是越来越熟,很自然地便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两人不打不相识,这个误会倒真是天作机缘。可惜两人连打斗的那家酒楼的名字都忘得­干­净。

只听蓝凤凰突然道:“我说骆大哥,你既然和我师兄这么投缘,一见如故,­干­脆就结义为兄弟算了。我听书上说的那桃园三结义便是这样。”

骆冰川和许邵眼睛都是一亮,只听骆冰川道:“那小弟可要高攀了。不如蓝姑娘也一同算进来如何?”蓝凤凰笑道:“我就不啦,我和师兄……还是不做兄妹的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战梁越】

骆冰川闻言便知其义,敢情蓝凤凰一心要嫁给这个师兄,叫她跟他们结拜,只怕她心里别扭。当下暧昧地瞧了蓝凤凰一眼,哈哈大笑。直笑得蓝凤凰满脸通红。

当下两人说了年纪,许邵一十九岁,骆冰川二十五岁,整整六岁之差,那自然是骆冰川为兄,许邵为弟。两人撮土为香,也去了繁琐的礼仪,只是拜了八拜,大哥贤弟叫了个痛快。

蓝凤凰在旁拍手笑道:“待那李大侠来此,你三人再结拜一次,那就堪比刘关张三人啦。”

骆冰川呵呵笑道:“那蓝姑娘什么时候做做在下的弟妹啊?”

蓝凤凰满脸通红,道:“你刚当上我师兄的大哥,便来欺负他师妹么?”

骆冰川道:“蓝姑娘一定要快,莫要被别人强了先。”

许邵笑道:“我师妹脸皮薄,大哥就莫要再取笑啦!”

天­色­渐晚,三人为去前面市镇,纵马疾驰。许邵和蓝凤凰的马都是在扬州买的上好坐骑,谁知骆冰川跨下的青马只轻轻一纵,便跃出去好大一截,眨眼工夫就领先了三四丈。许邵和蓝凤凰都看得睁圆了双眼,这骆冰川到底骑的是什么坐骑,怎地有如此脚力?

此时骆冰川见落的他们远了,连忙放缓缰绳,让那马自行前奔。待两人赶上,便和两人并辔而行。许邵和蓝凤凰的马跑的呼呼喘气,而那匹青马却仿佛在散步一般。

许邵不由得赞道:“大哥,你这匹马,当真不凡!”

骆冰川早料到他有如此一问,当下呵呵笑道:“我这马是大宛国使者的贡品,自然奔驰迅速。”

蓝凤凰见那青马毛­色­甚纯,不见杂­色­,不禁问道:“它可有名字么?”

骆冰川哈哈笑道:“它叫‘御风’,和我名字中的‘冰川’正好一起,合一个好彩头。”许邵叹道:“想来大哥名震天州,破了不少大案,皇上龙颜大悦,便赏赐一匹宝马给大哥。”

骆冰川摇头笑道:“这贤弟可猜错了。你大哥我在六扇门办案,皇上又怎么能看得到了?就如在外打仗的将军一样,功劳再大,还不如皇上身边的太监得宠。你大哥我现在虽然是御前侍卫,但多数时间还是去办案,见到皇上的机会不多,只怕到现在,皇上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许邵听骆冰川如此说,似乎热衷于仕途,也不以为意。他可不知道,天州上最忌讳的就是当朝廷的官,天州上当面称赞骆冰川的人很多,但只怕背后骂骆冰川的人也不少。许怀忙问道:“那大哥这马是怎么得来的?”

骆冰川呵呵笑道:“你大哥这马,是皇上赏赐给的吏部尚书狄大人,然后再由狄大人的千金转送给我的。”许邵没听清楚,问道:“大哥是说吏部尚书的女儿送给大哥这匹马?”骆冰川道:“不错。”

许邵满脸疑问,道:“这我可就不大懂了。”瞥见骆冰川神­色­有些忸怩,既而恍然大悟道:“原来那狄大人的千金对大哥有情意了?”这话说得倒当真坦白,只闹得骆冰川脸上一红。骆冰川还没开口,蓝凤凰在旁笑道:“原来骆大哥也有脸红的时候!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笑我?那位姐姐长得漂亮吗?”

骆冰川神­色­悠然,道:“漂亮自然是漂亮,可是就算她是丑八怪,我也是喜欢她的。老实说,你大哥我做个捕头还好,但是什么狗屁御前侍卫,我可一点也瞧不上眼。可是她是尚书的千金,我若是一介草民,凭什么娶她?狄大人和她都并非嫌贫爱富之人,虽然不在乎,可是我若是本事低微,他狄家肯定让别人小瞧。”

“别人家的小姐,有的入了宫当太子妃,有的嫁了王爷的公子,狄大人对我有大恩,我又怎么能让她跟着我去吃苦?我又怎么能安于现状?我无心仕途,只盼能杀尽天下恶人,才进了六扇门当公差,可是为了她,我也只能使劲往上爬了。我若有贤弟这般文采,便去考个状元了。”

“但是你大哥我平生就会这么几下子的拳脚,本朝又重文轻武,不做侍卫又能做什么?”

骆冰川一席话说不出的凄凉,许邵都不知道怎生安慰才好。那官家小姐,确实是左右不了自己的婚姻的。他们天州儿女,不管那什么门当户对,但是若在官家,即使你不讲究,也未免招来别人嘲笑,那就叫做身不由己了。

蓝凤凰见骆冰川连忙岔开话题,道:“骆大哥你这马可真好,能不能再弄一匹给我师兄?”

许邵哈哈笑道:“凤凰你说得好轻巧,这马是贡品,上哪里再去弄一匹来?莫要给大哥出难题了。”

骆冰川道:“这若是我自己的马,贤弟若要,大哥我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这马有些非同寻常,贤弟你是知道的,所以……”

许邵哈哈大笑:“未来嫂嫂给大哥的定情信物,小弟我怎么敢要了,否则定遭报应。再说,就算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小弟我也万万不会要的。”蓝凤凰惋惜地道:“什么时候那大宛使者再来进贡一匹马就好了。”许邵嘿嘿笑着Сhā嘴道:“怎么样也不会落到你师兄头上啊。”

骆冰川忙道:“京城六扇门里倒有不少好马,待我擒下那姓梁的­淫­贼,我便和贤弟一同进京,到时定然给贤弟挑一匹好马。”

天州的的行头一是要有件好兵器,二就是要有一匹好马代步。不管北国南国,马永远是代步的工具,任凭你轻功再好,也不能没日地奔波。许邵听骆冰川如此说,当下笑道:“如此先谢谢大哥了。”骆冰川道:“自家兄弟,何必言谢?”蓝凤凰撅着嘴,道:“我也要一匹。”许邵和骆冰川哈哈齐笑。骆冰川自然允诺。

三人夜晚总算赶到一处不知名的小镇,免了露宿野外之忧。次日三人仍然是不紧不慢地走着。许邵看照这个速度,猴年马月也追不上那梁越,便催促骆冰川走快些。

谁知骆冰川却笑笑,道:“你大哥我早就摸清楚了梁越在这一片,只是那梁越尚不知道我们在追杀他,还以为安全无比。我吩咐李长隆,元尚和孟叔布下了天罗地网,现在正在慢慢收着。若是收网收得紧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可是慢慢收网,等到最后再封住网口,那鱼就跑不了啦。现在跑这么快一是白费力气,二是容易打草惊蛇。那粱越敢在京城作案,还伤了我手下的捕头,必然是号人物,对付他可不能­操­之过急。”

许邵和蓝凤凰听得佩服,其实这只不过是个粗浅的道理而已,只是两人天州经验太浅,才觉得骆冰川神机妙算。

几人一路上哪里像是在抓人了,简直就是结伴游山玩水。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骆冰川说起来头头是道,让许邵和蓝凤凰是大开眼界。

骆冰川外号就叫“神捕”,为拿要犯,足迹自然遍布大江南北,各地的土话都能学上一些,当地的什么传说也是能复述不少。至于当地是谁的地盘,有什么出名的门派帮会,骆冰川更是如数家珍。许邵赞叹于他知识见闻的渊博,更是用心聆听。几日下来,他许邵不但得知了天州上许多门派,连天州上惯用的伎俩,行话也学会不少,什么“招子”,“点子”一概俱全,说起话来也像是老天州了。

如此过了几日,三人只是东奔西跑。蓝凤凰打趣地道:“早知道当捕头这么容易,我也去当个女捕头试试。”骆冰川笑道:“那明日就让女捕头来显显身手如何?咱们明日就要收网了。”

蓝凤凰啊哈一声,笑道:“真想看看那­淫­贼长什么样子?”骆冰川嘿嘿笑道:“那定然没我贤弟这般丰神俊朗,只怕蓝姑娘要失望。我手下的兄弟刚给我传了消息,那粱越和他那相好就在前面的二郎镇,听兄弟们说,那梁越和他那相好这几个月可委实不太平,他们不知道惹上了什么对头,几乎每日都有人去寻仇。只是我手下兄弟抽不出人手来调查。”

蓝凤凰道:“什么相好相好,这么难听。”骆冰川哈哈大笑,许邵莞尔捏了捏蓝凤凰的手,转而对骆冰川道:“这帮­淫­贼作恶多端,惹下仇家那可容易多了。”蓝凤凰道:“只盼这回可别再搞错了。”骆冰川嘿嘿一笑,道:“搞错一回,你骆大哥这神捕的名号就要改一改了,若是弄错两回,我也不用在天州上混啦!”

二郎镇是个小镇,人口不过几百。三人刚进镇口,一个脚夫打扮的人便匆忙赶了过来,见了骆冰川,忙道:“老大,那小子就在东边的一个小茶馆里吃饭来着。”说完,瞥了许邵一眼,眼神不住朝他打量。骆冰川喜道:“他和他相好在那里吃饭?”

那脚夫收回眼睛,挠挠头,道:“那小子在,他那相好却不在。”骆冰川眉头一皱,道:“怎么会跟丢了?”旁边一个樵夫打扮的人凑上前来,先瞥了许邵一眼,继而道:“进镇之前明明还在。兄弟们只是盯着那个男的,那个女的倒忘了。”

京城作案的­淫­贼就只梁越一人,梁越的相好又没去参与,六扇门的人自然不去注意。只听那脚夫道:“老大,现在动手么?咱们捉了那­淫­贼,还怕他不招出那相好在哪里?”骆冰川摇摇头,道:“不忙。这里一没姑娘,二没财宝,他千里迢迢来到这二郎镇,必然有目的,咱们静观其便,盯着他就是了。”

那樵夫点头道:“老大你说的是。其实要是只要他的人头,兄弟这几天就能把他做了。可是这­淫­贼作恶多端,一刀便宜了他,要抓,咱们就要抓活的。”骆冰川点点头,道:“那茶馆在哪里?咱们一起去看看。”

几人刚到茶馆门口,恰好看见一个白衣人从茶馆里面出来。那脚夫连忙扯扯骆冰川的衣袖,道:“就是他!”然后为了避免嫌疑,快步走向一旁。许邵等人见了那人,都是一震。那人一身白衣,面孔英俊,只是显得油滑了些。可是那相貌,那身上的行头都和许邵出奇的有那么三分相似,特别是他腰间挂得那刀,刀鞘金光闪闪,一看就不是凡品。

骆冰川在许邵旁呵呵一笑,然后对许邵轻声道:“现在贤弟知道为什么大哥我会误会你了?”许邵苦笑着摇摇头,道:“要是我,只怕也要误会。”六扇门先前没人见过那粱越的样子,都是听那些受害的姑娘描述才大概知道那粱越的相貌。在扬州见了许邵,岂有不误会之理?刚才那脚夫和那樵夫连连朝他打量,想来就是因为许邵和那粱越相貌相似的缘故。

蓝凤凰看那人的背影,倒真和许邵相似万分。当下呵呵轻笑道:“那人当­淫­贼,当的却是师兄的替身。”三人站在暗处,那粱越并未注意,在茶馆外面牵了匹黑马,一跃而上。许邵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粱越,只听骆冰川道:“当真好马。”先是一愕,再看粱越的那匹黑马,只见那马全身毛­色­漆黑,不见一丝杂毛,只有四个蹄子是雪白颜­色­。许邵不懂相马,但也看出那匹马实在是不一般。只见粱越一跃上马,但路上尚有行人,只能让那马慢慢前行。

骆冰川看得清楚,道:“许兄,此人武功,只怕比我手下兄弟说的还要高上些许,大哥我一人杀了他不是难事,可是若要生擒,也不容易,贤弟可得帮我一个忙了。”许邵道:“大哥你说哪里话来?你我兄弟都已结义了,你还这么说话?这人和我倒有几分相似,今日若不生擒了他,以后他在天州上做出什么大事来,还不得怪到我的头上?”蓝凤凰抿嘴笑道:“只怕师兄和那天机诀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能缠到他头上呢!”

骆冰川知道那马速度甚快,连忙催促两人齐追。三人在屋檐上飞檐走壁,倒也没给别人看出来。那匹黑马虽然是在走,但是速度也是很快,只是一遇到行人,往往自行避开。骆冰川在旁暗赞,这般有灵­性­的马,足可以赶上他的“御风”了。自己只道天下好马都跑到蒙古大宛,谁知道中原也有如此牲口?看那黑马走路时尚带着焦躁,那年纪定然还小得很。

梁越出了镇子,急驰向西。那黑马的威力到此时才显现出来。只见它撒开四蹄,如腾云驾雾,猛然一声长嘶,声震云野。三人一惊,都是飞步追去。

那黑马奔跑速度极快,三人之中本来只有许邵能勉力追上,至于其他六扇门的人,则早就落在后面了。好在那梁越好象是在找什么东西,放缓了马缰,左顾右盼,这样速度便慢了好多。

许邵有了马日浩的轻功,又早通任督二脉,后劲绵长,跑得倒是轻松,而骆冰川轻功虽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怎么能赶上许邵了,跑得倒有几分许苦。再看旁边的蓝凤凰,她内力虽然不如两人,但是也胜过普通高手,再加上许邵也教过她不少轻功,这时候跑起来也不费力。骆冰川看他们师兄妹两人一样的高超轻功,心下暗暗佩服青莲派的武学。只是他不知道这轻功是马日浩的绝技而已。

梁越带着黑马,奔跑了半个多时辰,才在一处山壁旁边停下。骆冰川三人都是远远跟着,并没让他发觉。见梁越停了马,三人便接着隐在旁边的两棵树上。许邵抱着蓝凤凰蜷缩在枝丫后面,闻着蓝凤凰清新的体香,心神欲醉。

那梁越下马,在地上来回走着,等了片刻,显然是不耐烦起来。忽然一个柔腻的声音响起,宛若天籁:“你来了?”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听得许邵和蓝凤凰都是一震。这声音好熟悉,仔细一想,竟然发现这是那梦湖上女魔头姬无双的声音。

许邵和蓝凤凰差点惊呼出声,万没想到梁越的相好竟然是她。蓝凤凰朝许邵调皮地一笑,轻声在他耳边道:“我原以为她喜欢师兄,谁知道人家瞧不上你。”语气充满着欢喜。许邵微笑不答,朝旁边的骆冰川摆了摆手,恰好用上天州上的暗号,那意思是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只听那梁越忙道:“姬姑娘,在下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姬姑娘你答应要去拿那天机诀给在下看,还不愿意让在下看到那藏书之地,约在下在这里见面,你瞧,我可不是来了么?”他心情激动,说话都带着颤音,想来心神激荡,竟然也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从一棵树旁走了出来,笑意盈盈,不是姬无双是谁?她微笑着走近,柔声道:“我早就来啦,只是还信不过你,怕你带了人手过来,这才藏起来。你还不错,不是想觊觎这天机诀才来接近我。”

梁越连忙道:“我这一路上帮姑娘你杀了多少人?黄河帮,夜枭盟外加红叶教的两名好手,甚至三个南华和尚,四个峨嵋的女侠我都给赶跑啦,你还怀疑我么?我若是要拿天机诀,凭我的武功,自然可以擒下姑娘,自己就可以逼问你,哪里还用这么费事?”

他一番话说的甚急,树上的三人都听了个清楚,原来骆冰川手下的兄弟们说梁越惹上了麻烦,却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麻烦不是梁越惹的,是那姬无双带来的祸害。只是梁越一心要看那天机诀,这一路上不断清理拦路的小鬼,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姬无双怒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武功么?武功好的人我见多了,也不见有人像你这般自夸自吹,你若是真要逼问我,我给你的也不过是假的天机诀。”

那梁越哈哈笑道:“说道武功,不是在下自夸,天州上和我这般年纪的少年豪杰里面,武功还能胜过我的,也就那现年二十的‘逍遥公子’俞破浪等寥寥几人而已。那些骆冰川,上官飞龙,李默然的年纪都比我大上三四岁,再过三四年,我未必赶不上他们。”

那笑声甚是得意。姬无双冷笑一声,道:“你今年不也就二十一岁么?我在柳州梦湖上认识了一个少年公子,他,他可只有十九岁,武功可比你高得多了。”说完,眼神一片迷离。

三人都是惊讶,骆冰川知道许邵和姬无双的渊源,但是听那姬无双的语气,仿佛对许邵大有情意似的。许邵也万万没想到姬无双会这么看得起他自己。

只听梁越亦是冷笑道:“那人我也听说了,他叫许邵,是青莲武乐山的三徒弟是不是?嘿嘿,有机会倒要和他领教一番。”许邵听他的语气轻蔑,眉头一皱,心道:“你要领教,待会我就成全你便了。

树下的姬无双也是一怒,冷笑道:“你是输定了的。”梁越和偷听的三人万没想到姬无双对许邵的信心这么大,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听得他们都是一愣。梁越冷笑一声,正待开口再说几句,终于忍住,洒然一笑,道:“好好好,我也不与你争。那天机诀,现在可以让在下看看了罢?”姬无双冷哼一声,道:“拿去!”一扬手,一本破旧的书迎面朝梁越飞去。

许邵等三人都是心下纳闷,那姬无双不是烧了天机诀而把里面的内容背下来了吗?怎么又会出现一本?难不成她又把那天机诀默写了出来?只见那本破书来势甚快,仿佛带着内力。梁越微微一笑,右手一伸,就把那书抄在了手里。

许邵在树上不禁动容,那姬无双掷的天机诀带着不小的内力,那梁越竟然接得如此轻描淡写,难怪在京城作案连六扇门也没抓住,这小子确实不简单。眼看骆冰川又向他打手势,问要不要现在下去拿人,许邵连忙制止。

梁越接过天机诀,大喜之下,双手竟然微微颤抖。封皮上那天机诀三字更是让他热血沸腾。他刚翻开,却如当头浇了一桶冷水,只见皱皱巴巴,却是一张白纸,上面哪里有一个字了?他连忙又翻,却见整本书一字没有,哪里是什么天机诀了?

猛然梁越只觉得微风扑面,抬头一瞧,一柄明晃晃的长剑递上前来,离他咽喉已经不过一寸。那长剑青绿剑锋,剑光随着内力微微颤抖,正是那姬无双的护身宝剑。许邵听姬无双说过此剑名为幽冥,此时看来,倒真有些其中味道。

梁越心下大惊,连忙低头一闪,剑锋偏了少许,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大口子。继而梁越左闪右退,总算避开了姬无双剩下一轮的狂攻。梁越一门心思都沉醉在天机诀上,根本没注意有人来偷袭。

何况姬无双这一剑悄无声息,当真犹如鬼魅,直到察觉些许微风他梁越才清醒过来。若不是姬无双功夫还没到家,这一剑不起半点风的话,他梁越的咽喉此时已经多了个窟窿了。

又见姬无双剑锋又递上来,梁越才彻底明白自己着了道儿。姬无双分明一开始就想杀了他,根本就没什么诚意给他看天机决。他一直以为他武功比姬无双高上不少,并不担心她来暗算,这才去了防备之心,结果差点丢掉小命。

想到这一阵子把脑袋挂在裤腰上,替这妖女挡下这么多灾祸,她还是要杀了自己,梁越不禁怒从心起,反手拔出腰间的梁家刀,只听嗡嗡之声不绝,刀剑骤然相交,梁越跨上一步,姬无双却连退三步。只这一下,高下立判。

梁越手里有刀,杀机更重,他双眼狠狠盯着姬无双,冷冷道:“这就是你要给我的天机诀?你竟然敢耍我,可知道有什么后果?”姬无双偷袭他的那一剑让她想了好久,万没想到竟然杀不了他。眼下既然到了这个局面,也只能硬着头皮硬挺。

她心里害怕,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冷冷道:“天机诀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不想给你,你待怎样?”

梁越哈哈大笑,道:“很好,贱人,是你逼我,可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本来看你容貌世间少有,我还舍不得动粗,想好好宠幸你一回,可惜你太不识抬举,那我也只好用些手段了。”他一步一步向前,原本甚是英俊的脸上变得狰狞了好多。

骆冰川又看看许邵,问问他要不要现在下去解决了那梁越。抓梁越本来是他的差事,现在没想到要先询问一下许邵的意见。只因这姬无双和许邵的渊源,梁越又已经是网中之鱼,骆冰川又生­性­随和,所以骆冰川索­性­也就听许邵的了。

但见许邵还是打手势让他等等,心下也有些诧异,他本来以为许邵马上就要下去救人,却没想到他这么沉得住气。许邵见姬无双如此胡闹,决意给她一个教训,至于为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树下两人已经开战,却是真正的生死之搏。姬无双剑法许邵是见识过的,此时看来,最近时日又长进不少,想来是那天机诀的缘故了。但见剑光清幽,如一泓秋水,剑尖微颤,如灵蛇吐信,淡绿­色­的剑光围绕着一个白­色­的倩影,宛若一朵美丽的水仙。

而梁越的刀法却让许邵越看越惊,梁家刀自成一派,其内刀法颇有造诣,出刀收刀,也甚是怪异,可是却让人防不胜防,种种刁钻的角度使出来,让许邵心里直冒汗。他天州经验甚少,此时才知道真正的拼斗,是什么怪招都能使的。只是姬无双古怪的东西见的多了,梁越的­阴­着她还能算计到。

梁越功力确实深厚,一刀一式,深得其中要旨。骆冰川心里也暗自惊叹,能将梁家刀二十一岁就练到这个地步的,恐怕几十年来就只梁越一人。这梁家刀比那回梦刀法自然颇有不如,但是也是天州上数一数二,名震一方的刀法,有这等境界,天资,勤勉缺一不可。只见晃晃刀影中,只有刀锋依稀可见。

两人过了百招,兀自缠斗不休。骆冰川此时只消一掌下去,立时便能送了那梁越的­性­命,但见许邵仍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干­脆坐在树上。只听一声脆响,伴随着姬无双的一声惊呼,那柄幽冥剑飞窜上天,姬无双惊惶后退,但是前胸的衣襟竟然也给那梁越带下一块来。

姬无双连忙用披风裹住前胸,眼神里满是惊慌的神­色­。她没了六弦琴,本来就靠一柄藏在背后的幽冥剑,现在连趁手的兵刃都没有,是万万对付不了眼前的梁越的了。

梁越一步一步地走近,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姬无双忙道:“我,我答应给你天机诀就是。”梁越哈哈大笑,道:“早这样不是很好?可是你这妖女诡计多端,我得先制住你才成。”说完,又向前走了几步。

姬无双脑子中转了好几种法子,可是都挡不住眼前的这个人。他川南梁家的轻功也很有名,何况他还有名马在手,逃跑是万万跑不掉的。眼见梁越越逼越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猛然一声长笑响起,后面两棵树上,跃下三个人来。姬无双见了那身着白衣的许邵,几乎欢喜地要晕了过去。

梁越万没想到有人在树上待了这么就而自己没有发觉,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顾不得姬无双,转身面对三人,神­色­不定地道:“几位是谁?”骆冰川微微笑道:“在下骆冰川,还请梁大侠去我们那里坐坐。”

梁越听说过“神捕”的名头,也知道他是那天州上出了名的“袖底黑龙”,当然也知道骆冰川正在拿他归案。他虽然对自己的刀法颇为自负,但是眼前这人名头太响,他还是有几分敬畏。

他横刀一扬,哈哈狂笑道:“原来是骆神捕。骆神捕就为了这么几个姑娘,带着两名手下来跟我为难,也当真名不虚传。”他这番话说出来,倒显得仿佛骆冰川此次来不是来拿人,而是来和他争风吃醋一般。

骆冰川也不生气,微微笑道:“他们两位可不是六扇门里的人,这次来拿阁下归案,只有骆某一人而已。”梁越冷冷一哼,打量了许邵和蓝凤凰一下,先是惊讶于许邵的气质,待眼睛挪到蓝凤凰的脸上,就再也挪不开了。蓝凤凰给人看得多了,也不以为忤,只是把身子往许邵那里靠了靠。

梁越回过神来,正要开口,许邵却对姬无双笑道:“姬姑娘,别来无恙?”姬无双脸上一红,低声道:“你,你一直在树上看着,怎么不下来帮我?”

蓝凤凰呵呵笑道:“姬姐姐脸红了!”难得他们离了这么远,蓝凤凰还能看得清楚。姬无双脸上更红,低头不语。

许邵微笑道:“在下和我大哥来拿这个­淫­贼,没想到姬姑娘也在这里。”梁越听许邵骂他­淫­贼,眉头一锁,双眼一瞪,狠狠地看着许邵。

许邵冷冷一笑,道:“在下青莲许邵,与姬姑娘相识于梦湖。刚才听闻阁下要跟在下讨教一番,在下荣幸之至。”梁越心下一惊,这人能在树上藏这么久而自己丝毫未觉,内力自然不低,又瞥了一眼骆冰川,心下惴惴。他一个人都对付不了,哪里能对付两个了?

只听骆冰川道:“贤弟,这小子是你来收拾,还是留给大哥我?”许邵微笑道:“他用来练刀确实不错。咱们兄弟向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个小子本来应该大哥收拾一半,小弟来收拾一半。可是这样好象又不符合天州规矩。”

骆冰川哈哈笑道:“难不成留给蓝姑娘?”蓝凤凰忙道:“我可不要,这人身上可不­干­净。莫要脏了本姑娘的双剑。”骆冰川道:“算啦,算啦,这小子是六扇门通缉的要犯,还是你大哥我来动手。”

梁越听他们出言调笑,肺都要炸了,只是强忍着不做声。现在听骆冰川要动手,冷冷笑道:“你我动手时,你那结义兄弟在我背后戳上一刀,你兄弟俩就当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他先用言语挤兑,不让骆冰川和许邵联手,自己在饲机逃跑。今日要得那天机诀已经是妄想,他只求能逃得­性­命便可。只要骆冰川和许邵不合力纠缠他,他脱身便容易许多,再骑上他自己那匹黑马,旁人万万追不上。他心里打定了主意,眼角已经去瞟那黑马的位置。

骆冰川哈哈大笑道:“方圆十里,全是我的兄弟把守,我若倚多为胜,早就动手了。念你武功还可以,这么一拥而上擒了你梁大侠,只怕梁大侠必然不服,所以在下只好亲自出马。在下劝你还是不要想着逃跑的事情,你若能在我六扇门的天罗地网之中逃出去,我就不姓骆。”

梁越脸­色­大变,片刻后哈哈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骆冰川微笑道:“多说无异,动手吧!让我看看梁家刀到底几斤几两。”

梁越屏息凝神,一刀劈出,疾风轻响。骆冰川叫声“好!”,一拳打出,第二拳接着跟上。他拳拳不断,连绵不绝,倒和那拂云手有几分相似。只是拂云手以柔劲力道取胜,骆冰川的拳法却全是刚猛的硬功夫。梁越的刀锋在那拳影里面左穿右Сhā,倒也和骆冰川打了个不分上下。

骆冰川打得兴起,将那套拳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威猛之中不失潇洒,迅疾之中不失严谨,只看得周围三人暗暗惊叹。梁越的刀锋也丝毫不让,古怪之中透着狠辣,在他这个英俊公子的手里使将出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他攻守有度,进退有序,显然是在刀上下过苦功。

两人过了一百多招,竟然不分胜负。围观的三人惊叹两人的武功,许邵更是心道:“想来大哥原先和我在扬州酒楼打斗之时,尚没出全力。否则当时输得人只怕是我。”但见骆冰川抢上一步,一拳击出,正中刀背。

梁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若是他手偏了几分,自己的梁家刀当时就能削下他手掌。只是这一拳来得迅疾,梁越猝不及防,立时给震退三步,只觉眼前黑影一晃,一件黑黝黝的东西就这么当头打到。

梁越心下一转,已然知道这就是骆冰川的量天尺了,举刀一挡,右手大震,梁家刀几乎要脱手。梁越心下骇然,斜斜移开,只见骆冰川手里拿了那量天尺,晃成一个黑­色­的圈子,朝他打来。

量天尺上的武功,许邵是见识过的,当日他和骆冰川相斗,曾经使出全力,用那罗刹的“夺刀八式”去夺那兵刃,只是骆冰川尺法巧妙,只是脱手,并未夺到许邵的手里。自那时,许邵便知大哥尺子上的功力威势委实不可小觑。可是骆冰川使出那量天尺来,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但见尺子中有刀法,剑法,­棒­法和判官笔等一套一套的武功,偏偏配合地如此巧妙,让人防不胜防。那量天尺本来甚是怪异,但是现在经由骆冰川的手使出来,那每一处的怪异竟无不是恰倒好处。许邵看得暗叹,这量天尺,天下间只怕也就骆冰川一人能使得。

骆冰川一声清啸,量天尺更是急了起来,那跟黑黝黝的量天尺突然仿佛长了半尺。梁越刀法更急,但是就是脱不开那量天尺的圈子。

骆冰川神­色­严峻,梁越看了他眼神,心下一颤,手里的刀更是舞得密不透风,他梁家刀法实际更擅长于防守,此时梁越虽然进攻少,遮拦多,但是骆冰川若要打败他,却也不是一时的工夫。

量天尺本来就是邪门武器,在骆冰川手里,更是将量天尺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可以说除了骆冰川还没有领悟神道,可以­操­控天地元气之外,在招式和已经上,依然到达了一个巅峰,虽然不如武乐山,但是也是天州神道之下有数的高手。

【第一百四十四章情伤】

梁越心下焦急,他本来想借比武乘机脱身,但是骆冰川武功实在太强,超过他的想象,现在要跑,却根本抽不开身。若不是他仗着梁家刀里面的防守要诀护身,只怕现在早就躺在地上了。

眼见骆冰川黑光越来越盛,心知这么下去非要把命丢在这里,当下一招“破茧成蝶”那在他身旁回护的刀光立时收回,右手梁家刀却在那迎面攻来的量天尺上重重一劈。

这一招是他梁越二十一年的功力所聚,内力在瞬时爆发,委实厉害。他拼命使了这一招,早就豁出了­性­命,饶是他避得快,左肩还是让那量天尺擦了一下。

刀尺相交,发出一声脆响。梁越踉跄后退,骆冰川也是上身微微晃动。梁越嘴里长笑不绝,一个翻身,便向那匹黑马跃去。只要他上了黑马,要抓他确实不容易。那些埋伏在外的六扇门好手也不一定能有十足把握抓他。

姬无双一直站在他身后,只是因为骆冰川武功高强,四面八方都给他量天尺罩住了,她害怕受伤,才没出手偷袭。现在梁越脱身,对她可是个大好时机,幽冥剑一刺,对得正是梁越后心。

梁越只觉背后微风袭来,心下一惊,却再也笑不下去了,此时在空中转身已经办不到,当下左掌一挥,借着那掌风硬生生把身子扯了半尺。那幽冥剑在他背后划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却没伤到他肌肤半分。

而骆冰川其实早就料到梁越要逃跑,量天尺千钧一发之际又暴涨开来,把梁越全身都罩住,不管他怎生横移,都能立马把他打在地上。可是量天尺马上就要打到梁越之时,那姬无双的长剑却正好错过了梁越的后背迎上前来。

偏偏梁越在半空的身子挡住了两人的视线,此时他移开,姬无双和骆冰川都是大吃一惊。其时收势已经不及,一剑一尺,硬生生格在了一起。

一声脆响,姬无双自然不是骆冰川的对手,饶是骆冰川突然收回三成力道,姬无双还是倒退七八步,胸口气血翻涌,难过地就要吐出来。

骆冰川顾不上姬无双,见梁越已经上了马,知道自己已经追不上了,但是还是一声大喝,量天尺脱手飞出,直奔梁越,同时脚下不停,伸手要把梁越截下马来。

梁越歪头避开量天尺,呵呵笑道:“骆捕头的暗器功夫不怎么高明,还得多练练。”双手一甩缰绳,黑马长嘶,如云中惊雷,撒开四蹄,就要奔跑之时,却见白影一晃,正是许邵冲前,身形之快,有如鬼魅,一步跃起一丈,卷尘刀当头劈向梁越后背。

劲风拂体,梁越只觉得像是被大石压着一般难受,心下一惊,暗道此人好生了得!回手一刀,用足十成力气。双刀相交,梁越右手酸麻,梁家刀几乎脱手,整条手臂几乎要抬不起来。而许邵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虽然仍是在前进,但毕竟滞了一滞,那黑马速度甚快,一步已经跃出一丈余。

许邵一惊,此马刚开始跑便能到此距离,若是它撒开蹄子,恐怕除了大哥的“御风”便没有东西能追上了。当下右脚在地上一点,轻松前进一丈,左手一伸,却仍然算计不准,没抓到梁越,手掌下落时,却抓到了那黑马的尾巴。

那黑马只觉得背后好象拉了一人,尾巴有些痛,长嘶一声,当真狂奔起来。许邵暗暗叫苦,又不能撒手,脚下在地上一点,又跃起,此时梁越已经回过身来,成了“张果老倒骑驴”的姿势,一刀斩向许邵左手。

后面的三人看得清楚,齐齐来追,只是那黑马速度太快,几人轻功虽然不低,但是也是离那马越来越远。

许邵刀锋一掠,逼开那梁家刀,顺势斩他前胸。同时左手使力,身体向前一冲,右脚飞起,直踢梁越太阳|­茓­。他跟马日浩学来的轻功,最基本的就是练身体的柔韧,腿上的功夫更是关键中的关键,这一脚踢得恰到好处,正好抓住梁越费神挡刀之时。

梁越向后一仰,顿时躺在马脖子上,许邵这一脚便在他面门闪了过去,继而回收,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那黑马的ρi股上。

两人成了面对面的姿势,相距却不过数寸。梁越大惊,连忙坐直,手脚齐施,只是两只脚施展不开,两只手也只能饶到许邵背后。许邵知道如此进的距离用刀反而不利,将卷尘刀远远掷开,双手伸指齐齐点向梁越肩井|­茓­。

梁越识得厉害,自己的刀还没砍中他许邵,只怕双手就提不起来了,连忙扔下梁家刀,伸手去挡。青莲派点|­茓­手法自成一派,凌厉非常,许邵运指如风,梁越拳脚功夫稀松平常,立时便招架不住,只觉得脖子旁边扶突|­茓­上着了一指,顿时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下。

许邵轻舒猿臂,伸手提了他的腰带,又向前坐上了马鞍。只见那马仍然在不住急奔,旁边的景物飞速后退,自己身在其上,宛如腾云驾雾一般,对那马甚是喜爱,右手伸出,拉住马缰绳。那马不甚听话,慢慢地停了下来。

许邵掉转马头,双腿一夹,先是拾了卷尘刀,既而驾驭那黑马飞奔回去。只跑了片刻工夫,迎面骆冰川等三人便迎了上来。许邵哈哈长笑,随手一扔,把梁越扔在地上,呵呵笑道:“这小子就范啦!”

骆冰川见状大喜道:“若不是贤弟你,跑了这要犯,只怕愚兄会有大大的麻烦。”他言语之间,一点也不提姬无双偷袭坏事,竟然把梁越逃跑的过失都揽到自己头上。

许邵呵呵笑道:“这个小子大哥收拾了个半死,小弟上来捡个便宜,算不得什么的。”

姬无双在旁冷冷哼道:“本姑娘不小心放跑了那­淫­贼,骆神捕不用替我说话,我在这里陪个不是,够了么?要不要我给你磕头赔礼?”

骆冰川一番好意,姬无双却不领半点情,只让许邵听得暗暗摇头,骆冰川苦笑解围。

蓝凤凰上前关切地问许邵受没受伤,许邵跟她说笑几句,便对姬无双笑道:“姬姑娘怎么到了这里?”

姬无双低下了头,低声道:“你帮我杀退了问鼎帮,可是那天机诀在我手上的消息已经天州皆知。我为了那天机诀杀了不少人,他们又怎么能放过我?若我不再找他,我又能怎么办?”

许邵见她说得凄苦,叹声道:“姬姑娘,你又何必为了这天机诀如此费心劳神?这人是出了名的­淫­贼,你和他在一起没让他玷污了清白,算是你幸运了。”

姬无双脸露喜­色­,低声道:“你,你还记挂着我么?姓梁的心里老是惦记着天机诀,哪里能想到别的事情了?

许邵道:“好啦,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转身拉过蓝凤凰的手,对骆冰川笑道:“大哥可以拿这个小子游街示众啦,只是不知道这小子还能活着么?”

骆冰川哼一声,道:“不把他凌迟处死,惩罚已经很轻了。”

骆冰川押着垂头丧气的梁越,许邵牵着黑马,几人边说边笑,回到二郎镇上。只有姬无双满腹心事,低头不语。蓝凤凰在她旁边跟她亲热地说话,她多半微笑,也很少说上一句半句。

蓝凤凰初见姬无双,欢喜之情早就盖过了那微微的醋意,更何况她知道师兄爱的是她,一点也不担心眼前这情敌。见姬无双不开心了,还想法子逗她。

许邵问了姬无双近来状况,得知她这些日子跟许多门派交过了手。原先跟她有仇怨的黄河帮,芦花荡和红叶教,加上来趟浑水的江北的夜枭盟,廿八寨,大刀会等不计其数的门派帮会都参与了进来。

伊少安因为拿了假的天机诀,被红叶教主狠狠责罚一通,降了一级,此时重新出山,将功赎罪,只是她姬无双还没遇到而已。许邵把白石堡的事情给姬无双说了,只吓得姬无双脸­色­苍白,片刻后又满脸歉意地道:“我,我连累你了,好生对你不住。”

许邵洒然一笑,道:“什么连累不连累,也说不上。只是姬姑娘你以后还要小心些。我们现在要上京城去,不如你随我们一同前往如何?”

姬无双满脸喜­色­,道:“我也正要去京城,只是我仇家太多,莫要再连累了你。”

许邵哈哈笑道:“要连累早就连累过了。不过几大门派既然如此穷追不舍,姬姑娘你倒不如把那天机诀再写出来交给他们。他们忙着那天机诀,就不会来找你麻烦了。反正姬姑娘你也把那天机诀背了下来,给他们一份又何妨?”

姬无双还未开口,骆冰川叹口气,道:“贤弟你尚不知道天州风险,这些日子姬姑娘虽然东躲西藏,可天州上的人不是傻子,都会猜测这天机诀定然已经让姬姑娘看过了。得天机诀者,武功可为天下第一,若你想做天下第一,会留着姬姑娘这个活口么?还不如趁她没练成,一刀杀了免了后患。”姬无双低下头,道:“不错。今天我若是不杀那梁越,梁越就会来杀我。”许邵只能暗叹不语。

三人回到那小茶馆,正好看见几个捕快在那里徘徊。骆冰川笑着把梁越押过去,大声道:“若不是我那义弟,今天就让这个家伙跑啦!这人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小心看着,别让他给跑了。”

几名捕快大喜,他们在外颠簸许久,都想回家看看,苦于受命在身,抽身不得。现在抓了这个­淫­贼,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几人都是感谢声声,许邵忙谦虚几句。

骆冰川在许邵身旁坐下,另外几个捕快押着梁越在旁边找了张桌子。只听骆冰川笑着拍拍许邵的肩膀,道:“贤弟你不是想要匹好马?我看梁越这匹你可以骑着了。”

许邵又惊又喜。刚才他骑上那马,下来是兀自恋恋不舍。那匹黑马筋骨雄健,颇通人­性­,实在是匹难得的好马。许邵兴奋片刻,继而不放心地道:“这马是既然梁越的,想必是贼赃,大哥抓了他,难道这马不需要上缴么?”

骆冰川哈哈笑道:“梁越这马本来是他爹给他的,是千真万确地他的东西,不是贼赃。既然梁越已经逐出了梁家,这马自然也不是他梁家的了,所以贤弟尽管拿着便是。至于上缴那也不必了。你大哥我的顶头上司就是你二师兄,回头我给他说一声,就说那马给了你啦,他难道还能找你要?再说,贤弟协助办案有功,按理说朝廷应该打赏,我借花献佛,把马给了你,朝廷省了一笔钱,应该感谢我才是。”

两人相顾大笑。骆冰川虽然两袖清风,不过官场上的事情也见的多了。他见许邵喜欢他的马,自己又无法给他,一直觉得好生愧疚。既然梁越自己送上门来,他­干­脆把那马给了许邵。

蓝凤凰笑道:“师兄你帮了骆大哥这么点忙,就赚了一匹好马,这买卖倒划算啊,下回再碰到­淫­贼,到时候骆大哥可别忘了叫上我。”

姬无双在旁道:“你们俩杀人分赃,和强盗有什么两样。”

骆冰川嘿嘿笑道:“姬姑娘,你可是有不少案子犯在我手上。看在我贤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啦!”

姬无双道:“你什么时候后悔了,尽管来抓我。”许邵忙道:“好了,一会我和大哥去比比马的脚力,看看你的御风和我的,我的……”

他本待叫那马的名字,一想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那马叫什么,忙问骆冰川。

骆冰川笑道:“我查过了,梁越给这马取名叫‘黑儿’,难听死了,倒像是乡下人家养得狗。”蓝凤凰笑道:“也难为梁大才子啦,难不成还要叫这马‘白儿’么?”

众人齐声大笑。姬无双在旁道:“这马主人既然给你们擒住,这名字也就不吉利了,许公子你还是起个新名字好。”蓝凤凰也道:“是啊,师兄你起个名字,自然就要文雅多了。”

许邵打量那马一下,当下毫不思索地道:“此马全身通黑,四蹄雪白,就叫‘踏雪’罢!”蓝凤凰拍手笑道:“师兄在青莲,见到所有的白­色­东西就是雪了,连给马起名字也离不开雪。”

骆冰川接着道:“我马叫‘御风’,原本就是配着我这名字‘冰川’取的。‘许邵’,‘踏雪’,两个名字也算是相得益彰。”

许邵哈哈笑道:“那好,从此那匹黑马就叫踏雪了。待会我要跟大哥的马比试比试脚力,看看是谁跑得快。”心里纳闷却不知这许邵和踏雪有什么相得益彰。

蓝凤凰道:“骆大哥的马是大宛名驹,踏雪可能要差那么一筹。”骆冰川哈哈笑道:“也不一定。我在中原尚是首次见到如此好马,短途冲刺不下于大宛好马,又有川马的耐力,只怕不比我的御风差了哪里去。”

两人又谈笑片刻,都忍不住要去一较高低。但见二郎镇外,两匹神驹,一青一黑,向前急驰。那御风是大宛名马,果然名不虚传,初始起跑便远远地将踏雪拉开两丈余。但待几里之后,踏雪竟然慢慢赶上。

御风争强好胜,本来已经放缓了速度,见踏雪追了上来,脚下加劲。两马这么向前急驰,御风始终领先半个马身。两马如两条龙般,长嘶着飞奔在那沙土路上。只是踏雪多跑半步也是不能,御风却也甩不开踏雪。

两人跑了十里地,继而返回,都只是片刻的工夫。两马驰到最后,御风仍然是领先踏雪半个马身。两马是各有所长,御风起跑时显然快了许多,踏雪的耐力则要强些。

若两马继续再跑,初始几十里,御风只怕要遥遥领先,但到得后来,只怕踏雪就要赶上。百里之外,胜负就很难预料。许邵和骆冰川下了马来,都是对两马称赞不已。

蓝凤凰笑着迎上来,道:“看来师兄的踏雪还是差了一点。”骆冰川哈哈笑着摇头道:“你师兄刚骑上新马,还没有完全驯服它,我得御风跟了我多年,在这上面我可是占了贤弟的便宜。也难怪踏雪会输。”

许邵呵呵笑道:“大哥太谦了,踏雪虽是好马,落在我这外行人手里只怕也糟蹋了。”姬无双笑道:“落到那梁越的手里,只怕更是糟蹋了。”

几人当晚在二郎镇安歇,次日便行。许邵和骆冰川在前,旁边是蓝凤凰和姬无双。那梁越则由后面的两个捕快看管。六人加个囚犯只是向京城走去。

梁越也算是要犯,骆冰川不走大城,专挑小镇。加上姬无双惹到的麻烦,到了大城里面人多耳杂,只怕生变。许邵知道姬无双和他自己现在是个麻烦,全武林里得有一半在找他们要那天机诀,若不是前几天廿八寨主陈子辉和问鼎帮主冷如冰分别下令不再参与此事,凭这天州上消息最灵通的两大派,许邵和姬无双一定就被逼得无处可藏了。

于是乎,许邵多次私下找骆冰川商量,由骆冰川带着两个捕快先行,这样若有事情就不会连累他们。骆冰川自然不答应,后来仔细想了想,把身上的一块令牌交到那两个捕快手里,吩咐他们先行。那令牌是六扇门里的令牌,见牌如见人,他们两人以后到了哪里都能凭借那令牌要人要钱,所以前方的路也不用替他们担心了。

那两个捕快听了命令,先走一步,骆冰川却留下来陪着许邵三人,大有同仇敌忾之意。许邵劝了几次,均不奏效,也只能由他。

一日早晨,蓝凤凰去姬无双的房间里面找姬无双,却发现她竟然离去,桌上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明因不愿意牵连许邵,她只好就此离去,多谢许邵近日来的照顾云云。姬无双这几日来,许邵对她虽然关心,但她看得出来,那只不过当她是个难得的知音而已。

只是许邵和她琴箫合奏之时,她的一缕情丝,早就飘在了许邵身上。当日让梁越来护送她,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容貌有几分像许邵的缘故。

可是这几日来,许邵和蓝凤凰两情相悦,她看得清清楚楚,初时还盼着许邵能移情别恋,可是到后来,见两人感情稳固,坚如磐石。再加上蓝凤凰如此天真烂漫,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使得她又不忍心从蓝凤凰身旁把许邵强走了。

自然,她也是抢不去的。她见着许邵和蓝凤凰有说有笑,心里又酸又苦,每天都像是在受着煎熬。她是天州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刀山油锅也敢去闯。但是在情这一字上,却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她思前想后,决意不辞而别,留下一张字条,就这么连夜离开。

许邵听姬无双就这么离去,苦笑一下,道:“她还是这么任­性­。唉,她现在是危险重重,只盼她能平安无事才好。”蓝凤凰看着许邵神­色­间有些伤感,心里一紧,却一句话也不说出来,只是低下了头。

姬无双离开一事,许邵很快就释怀不再去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也没什么好想的。何况他心里面只有蓝凤凰一个,旁人他又怎么放在心上?

当日晚上,许邵梳洗完毕上床睡觉,正渐入佳境,忽然一声叹息在窗外响起。那叹息声不大,但是许邵听得清楚,正是蓝凤凰的声音。他心下奇怪,蓝凤凰向来乐观开朗,怎么长吁短叹起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他翻身下床,推开窗户,正好瞧见蓝凤凰背对着他坐在客栈的花园里面,一双眼睛正出神地望着天。当下一个纵身,轻轻坐在她旁边,道:“凤凰你在想什么?”

他这一下子高超的轻功,一点声息都没发出,却让蓝凤凰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嗔道:“师兄你吓死我了。”

许邵微微一笑,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蓝凤凰看到许邵穿着睡衣,脸上一红,低下头,道:“我可不像有些瞌睡虫这么渴睡。今天的月亮很美,我还没看够呢!”说完抬头望天,顿时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天上乌云密布,看来不久就有一场好雨,那月亮哪里还看得着?许邵哈哈笑道:“好美的月亮!”蓝凤凰满脸通红,跺脚道:“师兄你就会欺负人!”许邵收住笑声,一本正经地道:“凤凰,怎么了?”

每当蓝凤凰有心事的时候,总是瞒不过许邵的眼睛,这“凤凰,怎么了?”五个字每一回蓝凤凰不开心时候,许邵都会问,蓝凤凰也会不隐瞒地说出来。然后许邵给她出主意,帮她解开心结。此时又是这五个字,只让蓝凤凰听得一颤,低头道:“没什么。”

许邵哪里信她了,双手扳过她的肩,看着她的眼睛,道:“凤凰,怎么了?”蓝凤凰双眼一红,低声道:“师兄,姬姐姐真喜欢你呀!你喜欢她么?她这么走了,我看你一天都好不高兴。你,你去把她追回来罢?”

许邵心里暗暗好笑,原本以为蓝凤凰不会吃醋,没想到她到有这么多的心事。当下哈哈笑道:“我把她接回来,我师妹怎么办?”

蓝凤凰低声道:“我,我不知道。”许邵叹口气,道:“凤凰,你还不明白我?我只当姬姑娘是我的知音,至于其他的事情,我都没有想过。你人儿不大,就想帮你师兄来做媒啦?怎么这么傻?”

蓝凤凰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道:“真的么?我怕师兄有一天真的不理我了。”

许邵哈哈笑道:“你师兄这辈子是缠定了你啦,只是你可别嫌烦。”

蓝凤凰扑哧一笑,喃喃道:“我不嫌的。”许邵心下一动,双手捧起她的脸,就要向她­唇­上吻去。

只听电光一闪,四下一片明亮,轰隆一声巨响,天外惊雷,宛如千里之外的一声龙啸。继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滴滴如刀,削得人脸生疼。许邵和蓝凤凰给吓了一跳,立时没了兴致,只是慌忙起身。

许邵将蓝凤凰横抱起来,一个纵跃,轻轻跳进自己房里,把窗户关了个严实。两人相拥着坐在床头,窗外大雨倾盆,寒风如刀,窗内却是温暖如春。

两人这么坐了一夜,说了一夜的话儿。中间蓝凤凰悄悄睡去,许邵怕吵醒她,不敢给她盖被子,只是运起内力,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让她甜甜地睡到天亮。

次日一早,三人就在客栈的一楼吃早点。这地方离京城总共还有一天路程,也是个繁华之地,所以小吃好多和京城里面一模一样。

三人正赞不绝口,只听一个声音从隔桌传了过来:“这次七省一十七个帮派结盟,热闹可有得瞧了。只是咱们可不能堕了咱大刀会的名头。”另一人道:“那是自然,咱们山东大刀会这次当仁不让,抢先杀了那妖女,抢了那什么劳什子的天机诀,看看还有谁敢来找茬?”

许邵一开始浑没在意,只当是别人帮派的人在说话,可是听了后面那人的两句,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那汉子嘴里的什么妖女,天机诀,不是姬无双又是谁了?骆冰川和蓝凤凰也听得清楚,都忍不住向那里看去。

只见那桌子上坐了四人,人人一身粗布衫子,头上绑着一条深蓝­色­的布条,想来是什么“大刀会”的标记。那说话的汉子此时正被别人捂住了嘴,呜呜地发不出声。

旁边一人看许邵三人齐齐往这里看,眼睛一瞪,吼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眼珠子!”背对三人坐着的那汉子回头,见许邵三人个个气度不凡,恐怕惹不起,连忙笑道:“在下的兄弟脾气犟了些,得罪莫怪。”

许邵冲他微微一笑,道:“有礼了。”转过了头去。骆冰川和蓝凤凰心里也是着急,但为了不让他们起疑,还是把脸转过,低头吃饭,但是耳朵却留上了神。

那四名汉子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听那被人捂嘴的汉子道:“这回结盟,论实力能跟咱们大刀会一较高下的,也就那黄河帮里那群喽罗。咱们大刀会要抓那妖女,夺那天机诀,就要快点动手,否则若要让黄河帮的小子得了先,咱们大刀会以后还能抬起头做人么?”

旁边一人道:“得了那天机诀,若是不给别的帮派看看,好象说不过去。”那大汉怒道:“什么说不过去?大家既然都来拿人,靠得就是运气啦,谁的运气好,谁就拿走,旁人眼红个屁!”说得好象天机诀已经到手一般。

他对面那人问道:“老胡,你说得好听。若是别的帮会运气好抢了先呢?你也拱手送人不成?”那汉子哈哈笑道:“老弟你心眼忒也死!大家一十七个帮会既然结盟,那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了天机诀,大家一起看,你不过是运气好了些,凭什么要你独吞?若不是大家在,你能拿到那天机诀么?”

旁边那人哈哈笑道:“老胡你胡搅蛮缠的本事真有一套。那天机诀若给咱们得到了,咱们自然有一套说辞,若是给别人得到了,咱们又有一套。哈哈,不简单。”

几人就是在笑,声音也是特别的小。蓝凤凰固然听不清楚,骆冰川也只听了个**成。只因为两张桌子离得实在太远,早上的饭馆里面又人声嘈杂。只有许邵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只听那被捂了嘴的大汉又道:“咱们快点吃,黑云帮的老大就在前面那停马坡开会,说是有了那妖女的消息。敢情那妖女就在附近,只是藏得隐秘,咱们没查到。嘿嘿,他黑云帮除了能查查消息,还能­干­什么?全帮上下除了董老大,就找不到第二个能打架的好手。哼,若是那黑云帮里再来几个好手,他董老大就自己秘密动手了,哪里还轮到咱们?”旁边三人点头称是。

许邵和蓝凤凰对望一眼,蓝凤凰笑道:“师兄,姬姐姐有麻烦了,你还是去帮帮她。”许邵叹口气,道:“只盼她这一回能吸取教训,不要这么任­性­了。不过我瞧这些人稀松平常,她应该能应付得来。”

骆冰川摇摇头,道:“黑云帮的消息之灵通,确实很有名。甚至好多大的帮会也要向他们来打听消息。姬姑娘跟咱们走了这么久,天州上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那白石堡红叶教想来也在着急寻找,估计现在可能还没找到。而这次十七个帮会聚在一起,不是个小事情,天州上肯定能传开来。若是白石堡,红叶教听闻风声,也过来也Сhā了手,那姬姑娘可就没这么容易走脱了。”

许邵一激灵,点头道:“大哥你说得不错。红叶教和白石堡只是一个就万般难缠,我至少也得前去告诉姬姑娘一声,好叫她小心些。”想到姬无双前天晚上才走,不由得苦笑一下。

许邵一声长笑,长身而起,来到那四人坐的桌子旁边,拣了一张凳子坐下。那四个大刀会的人见他来此,脸上都是惊疑不定。

许邵哈哈笑道:“在下冒昧问几位大刀会的朋友一件事情。几位不要见怪才好。”他旁边那汉子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笑着道:“还没请教阁下的万儿,在下如果知道,一定相告。”许邵呵呵笑道:“如此甚好。在下无名小卒,不劳挂齿,敢问几位,停马坡怎么走?”

此言一出,四人脸­色­皆变,当时就有两人呼地站了起来,后退几步,右手按在了刀柄上。他旁边两人倒也沉得住气,左面那人脸­色­一沉,道:“阁下去停马坡­干­什么?”许邵悠然地坐着,伸手拿过一个酒坛,咕嘟一声喝了一大口,道:“听闻停马坡一十七个帮会结盟,为的就是那天机诀,所以在下去瞧瞧热闹。”

他右边一人哈哈笑道:“原来老弟也要去和我们结盟,那也很好。十七个帮会变成十八个,皆大欢喜。只是不知道老弟你是哪一派门下?”

许邵摇摇头,道:“本公子不是去结盟,本公子是去砸场子。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打那天机诀的主意?趁早乖乖地滚回去,省得本公子再费神打发。”

两人失声道:“什么?”呼地跳起身来,四人抽出腰间钢刀,齐齐指着许邵。对面那大汉瞪着许邵,冷冷道:“好啊,原来不是好朋友。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在这里放什么狗屁?”

旁边一人哈哈笑道:“***,这小子胡说八道,老胡你也信么?咱们抓了这个小子去见郑会主,恐怕还是大功一件。”旁边三人一起附和。

旁边一人还是谨慎,看许邵有恃无恐,钢刀斜指,大声喝道:“你是何人门下?奉了谁的命去停马坡挑事?你若实话实说,我们便饶你一条­性­命便了。”

许邵冷冷一哼,不愿意再跟他们多费­唇­舌。他和姬无双被红叶教和白石堡盯上也就罢了,可是这些什么大刀会,黑云帮是什么狗屁东西了,也来找他们的茬。那什么七省十七个帮派联盟,忒也狂妄了些。

四人见他不答,仍然安然坐在那里,对望一眼,同时出手。他们四人平日情如手足,招式配合得甚是巧妙,是以四柄钢刀不快不慢,就从四个地方砍过来。四人恐怕许邵身有绝技,一上手使的就是杀招。

但听四声痛哼,四名大汉倒飞出去,压塌了四张桌子。许邵仍然安然地坐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四下桄榔声音不绝,四柄飞上半空的钢刀才掉在地下。许邵冷眼瞟了瞟他们四人,冷冷道:“现在可以告诉在下那停马坡在什么地方了么?”

四人见他神功,哪里还敢抗拒,刚才出刀,连许邵用的什么招式都没看清楚,现在连逃跑的心都没有了,当下乖乖地把停马坡的位置告诉许邵。许邵听完,伸手点了四人|­茓­道,吩咐小二收拾出一间客房,把那四人放进房间里。

然后对骆冰川道:“骆大哥,你随我们去么?”骆冰川哈哈笑道:“那是自然。反正去京城的事情也不急,想来那梁越也已经收监,我就跟贤弟去瞧瞧也好。”

三人上马,向停马坡急驰。停马坡地处偏僻,极是难找,一路上耽误不少时候,但也只一个多时辰便到。只见一片桃林外面,三三两两尽是马匹,几名大汉拿着刀剑在把守。见许邵等三人到来,连忙喝道:“你们是哪个帮派的?”

话音未落,骆冰川出手如电,几枚钢镖纷纷扬出,把他们打倒在地上。他手下留情,只伤了那人肩膀,继而上前,点了他|­茓­道,扔在一旁。

三人施展轻功,在桃林里穿行。才走百丈,前面出现一大片空地来。四处站满了武林人士,密密麻麻,足有一千多人。三人暗暗感叹:“好家伙!这么多人!”

这些人虽然是小帮派,大多数也是空有拳脚的莽汉,但是这么多人合在一起,若是要打几个人,光累也累死了。许邵和蓝凤凰心里都是一惊,这样看来,那姬无双以后的日子好像不好过。三人找了一棵桃树,肩并肩地在树上看着。

四周有些嘈杂,继而安静下来。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场地中央,大声道:“要我告诉那妖女的下落那也无妨,可是咱们黑云帮也得开个条件不是?”不用说,那人就是黑云帮的帮主郭老大了。

四周人士见他如此说,都是好奇地听着。旁边一名老者上前,道:“郭帮主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不是什么苛刻的东西,我黄河帮就代你办理了。”

那郭帮主道:“这事说难也不难。我们黑云帮势力自然赶不上几位大帮派,但是在消息这方面,还是有些名气的。这次围捕妖女,少了我黑云帮的消息,恐怕几位就不那么顺利了罢?”

【第一百四十五章妖女】

旁边的人一想不错,都是随声符合。

­性­子急一些的人已经叫出来:“郭帮主这话不错,若不是你,咱们都得和无头苍蝇一样乱找。你有什么条件,赶快说出来,别让兄弟们吊吊着难受。”旁边一人也道:“说完条件,就说那妖女的下落吧,早说早动手。等那天机诀到了手,郭帮主说什么不成?”四周的人都是这个心思,连连称是。

郭帮主微微一笑,道:“咱们十七个帮派在这里结盟,那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我们黑云帮不懂诸位的规矩,但是擒那妖女,我黑云帮决不吝惜一丝力气,倘若天机诀到了手,我黑云帮不敢奢求能拿到正本,只求得到那天机诀的帮派能抄录一份下来。不是我信不过各位,可是不论怎样,这规矩可得讲在前头。”

众人呼啦一下子鼓噪起来,有人大声喝道:“郭帮主,咱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那天机诀,真本到手以后抄录给其他帮派那是应该的,您老人家这条件根本不算条件,还是快把那妖女的下落告诉我们,老子今天就去动手。”他这一席话说得中人连连称是。

郭帮主放下心来,道:“那妖女现下就在左近。敝帮查找半天,才得知那妖女的老巢在哪里。原来那妖女虽然在天州上闯荡,老巢却就在左近。那里面不但有金银珠宝,还有不少其他的武林秘籍。近日来听说那妖女就到了京城左近,想来就到她那老巢里面去了。何况那天机诀是上古奇书,要练成上面的武功谈何容易?那妖女自然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她的老巢没人知晓,就是一个上佳之地。”

树上的三人都是一惊。那姬无双谁都当她一直在天州上漂泊,谁也没想到她还有个老巢在左近。一时间,不光树上的三人,旁边的武林人士也大都不信。

一个头包黑布虬髯汉子从旁边走上几步,道:“郭帮主,你这话可是真的?俺们夜枭盟的­精­英兄弟可都在这里啦,不是做兄弟的信不过你,只是这妖女确实难以对付。事关重大,倘若有了半分差池,只怕从今往后,天州上就没有夜枭盟号门派了。”

旁边也有一人上前道:“郭帮主,那妖女向来读来独往,不结帮派,怎么也有个秘密的巢|­茓­?”旁边众人心里也是存着这个疑窦,只是这个汉子帮他们问了出来。

郭帮主却也不气,微笑道:“也难怪杨帮主有此一问。初时兄弟得知,也是半信半疑,可是大家想想,那妖女在天州上杀人放火,什么都­干­,肯定积累不少金银财宝,武功秘籍,这些东西都跑哪里去了?大家平日里只能看她孤身一人,身旁能带多少财宝?

说她花个­干­净,恐怕也没人能信了。一年前那‘锦福珠宝行’的血案,三百多件首饰失窃,半年多前的那太原卢家的血案,怕有价值几万两的金银珠宝。仅仅是这两件案子,那妖女就三辈子也花不完啦,这么多东西她上哪里存放?定然是放在她那老窝里面。”他这一说,旁人都觉得有理。

许邵不知道这两件案子,扭头问骆冰川。骆冰川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两件案子,两件案子加起来,怕是死了近两百人。但是锦福珠宝行的老板是个出了名的­奸­商,那姓卢的也是为富不仁,草菅人命,这两件案子倒有不少人拍手称快,官府也就做做样子,案子也就不去结了。不过姬无双杀的人可着实不少,这些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算下来,几乎她每天都要杀上一人似的。”

许邵听得眉头大皱,摇头道:“难怪她是天州上的女魔头了。这么残忍好杀,原本不是我辈中人。”

骆冰川点点头,道:“我听道上的朋友说过,她身上杀气太重,脾气又乖张暴戾。旁人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她,那苦头可就有得吃了。这几日和她的相处,你大哥我可真是领教了。贤弟你到现在还没跟她动刀子,想来她已经很收敛啦。”

许邵不答,蓝凤凰在旁边道:“她才舍不得打我师兄呢!”听得骆冰川一时怔住。

只听下面已经有人开始询问:“郭帮主,说来说去,那妖女的老巢到底在哪里?”郭帮主道:“我只是根据消息猜测出来,并无十足把握。那妖女武功高强,说来惭愧,我黑云帮里还没有能和她匹敌的高手。所以那老巢一直也就不敢去。现在既然有这帮兄弟壮胆,在下自然不敢隐瞒。那妖女的老巢,就在前面不远的……”

只听嗤嗤声不绝,几十个暗器从背对着他几丈外的一株桃树上激­射­下来,正中那郭帮主后背。那郭帮主惨叫一声,倒地毙命。可怜他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一下变故突然,树上的三人大惊,地上的武林人士则更是惊讶。人人瞧向那棵桃树,兵刃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人能躲在树上而令下面的人不知觉,这武功想来也是高得很了。

不过许邵和蓝凤凰却是认得的,那发­射­暗器的手法和姬无双从六弦琴里面发­射­出来的一模一样,天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如此相象。许邵跟骆冰川说了,三人都是惊疑不定,这姬无双明明知道这十七个帮派结盟是为她而来,怎么还有胆子来这里招摇?

果然,只听一个女子声音一哼,响彻天际。一片白­色­的云朵从那棵树上飘下来,一直飘到地上,但见她眉目如画,冷漠地瞧着四周,宛如一支水仙花。不是那姬无双又是谁了?

四周帮派人士吃了一惊,纷纷拔出兵刃围在一旁,几人已经失声惊呼:“她,她就是那妖女!”四周人声大哗,十几人已经想上去动手,但是震慑于她的威名,终究不敢。几十人围在姬无双四周,但是谁也不敢过分逼近。

几个大着胆子黑云帮弟子上前查看倒在地上的郭帮主,只见他背后的伤口里面已经冒出汩汩的黑血,就算背后的暗器杀不了他,这上面见血封喉的毒药也足可让他毙命了。周围的人见上去查看郭帮主的黑云帮弟子纷纷摇头,一脸哀伤,知道没救,人人心下都是一凉。

眼睛再看向姬无双时,只见她轻轻拨弄着胸前的头发,冷冷道:“姓郭的倒也不差,居然能打听得这么清楚。可惜武功不高还来现世,那便死得不冤枉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怒。旁边一汉子嘿嘿冷笑数声,大声喝道:“妖女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是最好没有。乖乖地把天机诀拿出来罢!咱们七省结盟,就是为了要除了你。你现在杀了黑云帮帮主,咱们也不跟你计较,只要拿出那东西,咱们便乖乖放你走人。”

四周人纷纷附和,有人已经在摩拳擦掌。四周黑云帮的弟子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姓王的,你是人不是?我们帮主为了打听消息丧在这恶女人手里,大家既然结盟,你怎么能不给我们帮主报仇?”

那大汉扭头道:“你帮主死了,是我杀的么?冲我大呼小叫什么?姓郭的死了怪他自己学艺不­精­,你若是有能耐,仇人就在眼前,你怎么不上去报仇?”那弟子气的脸­色­通红,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不义,到这时候,竟然没人出来说句话。其实人人都在想着那天机诀,又怎么会关心一个死人去?

旁边一魁梧大汉上前道:“老子是大刀会的会主,把话撂在这里了。只要你交出那天机诀,我保证这里没人可以拦你。”旁边接着有人出言讥讽:“姓邹的,你大刀会凭什么代我们来发号施令?”亦有人道:“咱们把这妖女抓了,先剥光了衣衫给咱们享用一下,还愁她不说那天机诀在哪里么?”四周顿时­淫­笑声声。

骆冰川在树上一皱眉头,道:“这当口这些人还在争来争去,当真不知死活。”许邵点点头,道:“这帮乌合之众,得罪了姬姑娘,只怕没有好下场。”话音未落,只见白光一闪,姬无双飞身侧掠,绕过十几人,伸手一掌,正打在刚才说话侮辱的那人天灵盖上。

继而脚不点地,用那一掌的反震之力一个倒纵,又轻轻落回原地。这一下快如电闪,在场众人没几个看得清她怎么出手。回头见那人时,只见他七窍流血,已然死了。四周人士心下骇然,姬无双这手武功,当真有千军万马取敌将首级的气魄。

那口出污秽言语之人原本以为躲在众人之后便没有事情,这才放着胆子说上两句过过嘴瘾,可惜还是让姬无双的一掌取了­性­命。

这一掌立威,众人手里的兵刃都抖了一抖,几个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悄悄向后退却。姬无双一声冷哼,道:“什么七省结盟?就凭你们这群饭桶,也配拿姑娘的天机诀么?都给我乖乖地滚回去吧!”

那大刀会的邹姓大汉横刀一指,道:“妖女,你死到临头还嘴硬什么?今天在这里将近一千人,就是武林盟主来了也得俯首称臣,难道今日里还擒不下你这妖女么?”旁边众人吼声震天,兵刃的晃动声不绝于耳。这些人也都是血­性­汉子,当真发起狠来,那便不怕死了,也是颇难对付。

姬无双一声冷哼,冷冷瞥了那大汉一眼,道:“你是大刀会的会主?”那大汉昂首道:“不错,在下就是大刀会的会主,姓邹名敬。”姬无双一声冷笑一声,道:“大好男儿,把命丧在这里,未免可惜了些。”那大汉听她如此说,脸­色­一变,大怒道:“好妖女,到这时候还说大话,也当真可笑!你当真不怕我们兄弟把你先­奸­后杀,酷刑逼供么?”

姬无双身形一动,呼地冲前,速度快得让人眼晕。那邹敬虽然一直在防备,但是事到临头,仍然是吓了一跳。他飞速后退,手里的刀却向前递出。这一招本来可以阻住敌人,并且可以防护到要害,攻守兼备。谁知姬无双身形一动,已经从他刀旁穿Сhā过来。一片明晃晃的亮光闪过,邹敬只觉得喉头一凉,胸口受了一击重击,便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四周人声大哗,众人只见姬无双骤然出手,邹敬一招便被杀了,人人心下骇然,手里的兵刃不自主地开始发抖。邹敬的大刀会在山东一带名头甚响,在天州上也有些地位,谁知道他们的龙头老大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许邵和蓝凤凰最是惊奇,他们两个武功甚高,显然没有觉得姬无双的武功高到哪里去,现在见她出手便毫不费力地打发了天州上一个二流好手,才明白那姬无双的武功,确实是很高的。

只见姬无双的六弦琴接着闪动,两边的利刃纷飞,她身旁的七八人鲜血四溅,倒地毙命。这几下动作快极,旁人都是心惊胆寒地在旁边看着。许邵见她如此杀人,心下实在不喜。蓝凤凰见不得打打杀杀的场面,此时紧紧依偎在许邵怀里。

姬无双后退半步,那一袭白衣上仍然不染半点鲜血。她环目四顾,那双冰冷的眸子在谁的脸上扫过,谁就不禁打个寒战。猛然三声大喝,三个大汉一使链子枪,一使鬼头刀,一使方便铲,围攻上来。这三人显然被姬无双激发了­性­子,要上来拼命。姬无双一声冷哼,六弦琴一晃,三人兵刃齐断,向后跌退数步,才慢慢软倒在地。

姬无双的六弦琴自被蔡长老损毁,就没有时间配一个新的,此时她才离去一天,便有了个新的六弦琴,显然是从她那什么不知名的老巢里面拿出来的。那黑云帮郭老大的话果然不假,只可惜死得太早,把话吞进了肚子里面。当然,这些消息以后还能从黑云帮其他兄弟嘴里得知,可惜也得有人能活到那个时候才成。

此时立威,众人再也不敢上前。其实这一千多人上前围攻,顶多损折二三百人,剩下的定然能杀了姬无双,说不定还能活捉。可是先前冲上去的那两百来人,那定然必死无疑。此时人人贪生怕死,谁愿意首当其冲,让别人来拣便宜?这里不是报仇,是要杀人夺财,谁也不想拼命,只因为大家都知道,要留着脑袋才有机会去练那天机诀。

姬无双冷冷一哼,道:“还有谁不服的,尽管上前来。本姑娘今日要大开杀戒,哪一个先上来练手?”顿时有两人受不住她一激,又要上前。只是两人才挪动步子,就让旁边的人死命拉住了。

姬无双六弦琴一摆,道:“既然如此,你们还围在这里­干­什么?起义造反么?”蓝凤凰在树上听姬无双说得有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在这一下甚轻,也没给树下的人发觉。

四周的武林人士都是一怔,两边人就这么耗着,什么时候是个尽头?那黄河帮的老者上前一步,道:“妖女,今日在场的便有一千多人,若是真动起了手,你有把握冲出去么?”

姬无双心里怕得也是这件事情,倘若她出言太过无礼,惹恼了这些直爽汉子,只怕她今日就要生不如死了。她孤身来此,原本就是一招险棋,想以自己之威,吓走这帮生事的家伙。现在她才开始后怕,冷汗已经湿透了背心。

但事到如今,她不硬着头皮也不行,当下大声道:“你是黄河帮的宫千秋?”那老者道:“正是。姬姑娘为了一部天机诀,杀了我黄河帮这么多人,在下身为黄河帮帮主,这笔帐还是要讨回来的。”

旁边接着有人大声叫嚷起来,这里的大部分帮派都曾参与过江南的天机诀之争,死的人太多,见宫千秋带了头,都一起鼓噪起来。

姬无双冷冷一哼,道:“你待怎地?”

那宫千秋嘿嘿笑道:“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为了那天机诀。在下本来想为帮中兄弟报仇,凭良心说,今日杀了你姬姑娘是易如反掌,但是我们损折也必然多。为了几个死去的人要活人搭上­性­命,实在不值得。姬姑娘原本是要将那天机诀据为己有,咱们则是要杀人夺诀。”

“不过今日既然成了僵局,为了不动手,也只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姬姑娘和在下这些生死之交的兄弟都各退一步,这样大家就能免了兵戎相见。姬姑娘把那天机诀抄录一份,把正本给了我们,那副本尽可留着。这样姬姑娘今日不但可以毫发无伤的离开,今后在下也可以保证,绝对没人再去找姬姑娘寻仇。否则就算今日姬姑娘你冲出了这里,日后天州上找你的仇家也不会少了。黑云帮既然能查出姑娘你的老巢,他日能查出什么,可就不大好说啦。”

他这番话语带威胁,条件也是可以接受,确实很是诱人。他刚才把这广场上的人都说成是他的“生死之交”,就是要众人产生那同仇敌忾之心,其实他认识的人只怕还不到五十,有过命交情的自是一个也没有。但广场上的人都被他感染不少,各个叫得震天响,给姬无双来示威。

许邵在树上听得暗暗点头。骆冰川叹口气,道:“这老头口才的确很好。他们结盟报仇是假,夺诀是真。姬姑娘武功高强,他们才不会笨到为那些死人去雪恨。说不找姬姑娘报仇,正好合他们的意思。这老头反而说他们是在让步,脸皮当真厚得了不得。”蓝凤凰道:“师兄,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去救姬姑娘出来么?”

许邵道:“还得等等。”骆冰川也点点头,道:“此时不比往常,这一千人都有两下子,围攻起来当真不好对付。若是不小心身陷进去,那可只有力战而死的份了。咱们要救人,也得想个好法子。”蓝凤凰道:“骆大哥什么好法子?”

骆冰川苦笑一下,道:“还没想到。总之,静观其变罢!何况照这个样子看,他们似乎还动不上手。”

姬无双冷冷一笑,道:“我若说个不字,宫大帮主是不是就要亲自动手了?”宫千秋哈哈一笑,道:“动手是不敢,但是这里的兄弟虽然武功不及姑娘,但是也都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好汉子!”他一语既出,大义凛然,嘴边的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只是那些人刚才贪生怕死的样子已经显现出来,现在让他这么说,许多人脸上都是一红。

姬无双低头沉思片刻,道:“好!凭着宫帮主这句话,本姑娘跟你做了这个交易。只是宫帮主说话可算数么?”那宫千秋万没想到她能答应,当下大喜,嘴巴也语无伦次了起来:“当然当然!你瞧我黄河帮,假话怎么会说?定然说得是真话。”他这两句说的幼稚至极,像是顽童在咿呀学语,好在旁边的众人也和他一样呼吸急促,也不去嘲笑于他。

姬无双微微一笑,百媚横生,只看得众人都是一呆。她刚才从树上下来就动手杀人,人人心神紧张,哪里有工夫去注视她的容貌?现在众人心情轻松,又见了姬无双的微笑,人人呼吸便更急促了起来。他们纵横天州多年,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姬无双道:“如此,我便把正本给你又何妨?宫帮主毕竟还是信不过我,生怕我给你假的副本,所以抢先说了要那正本。”宫千秋恢复正常,哈哈笑道:“人在天州,不得不事事小心些,否则脑袋就在脖子上不安稳了。”

姬无双道:“天机诀我早就抄录了一份副本,但是正本在我家里,我身上的是副本。宫帮主要是不嫌弃,先来拿去看看如何?改日我和帮主你约个地点,再用正本换回副本。”说完伸手入怀,从怀里拿出一本整齐的书来。

在场众人一一呼吸不畅了起来。那本书就是天州上人人梦寐以求的天机诀的抄本,一时间人人盯住了那本书。宫千秋语声微微颤抖着道:“烦,烦劳姬姑娘把它扔到我面前的地上。”姬无双微微一笑,右手随手一掷,那天机诀就落在宫千秋的脚前。

宫千秋不敢用手去抓,惟恐上面有毒,随手在自己丝绸缎子的衣服上撕下一大条来,裹住那书。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了“天机诀”三字,梅花小楷,颇有名家风范。他正待翻开书页,人群中一人叫道:“且慢!”宫千秋微微一怔,抬头道:“怎么?”

那人­阴­阳怪气地道:“那天机诀凭什么给你姓宫的先看?你黄河帮难道就了不起么?”众人一想实在不错,那天机诀人人都盼一睹为快,顿时有不少人大叫大嚷。宫千秋心中有气,道:“条件是老夫跟姬姑娘讲下来的,自然由老夫在这里查验天机诀的真伪。倘若是真,老夫明日就和姬姑娘定好了约会,取回正本,给各大帮派抄录一份。哪一位不服,尽可站出来说话。”

那人嘿嘿笑道:“只怕你宫大帮主拿了那天机诀,便不肯给你的生死之交分享了。”宫千秋怒道:“阁下是谁?哪个门派之下?有胆子站出来,老夫倒要见识见识!”那人嘿嘿一笑,道:“关你屁事?老子就不站出来,你待怎地?”宫千秋大怒,但是就是捕捉不到那人的位置。那声音飘忽不定,仿佛就在广场上空转悠似的。

宫千秋不再理他,翻开书页,那人却又哎哟一声,道:“大伙可要小心。宫帮主只消看得一会儿,便能学些逃跑的功夫。到时候他要逃跑,咱们可就抓不住他啦。他拿着这天机诀躲了起来,只消过个一年半载,学了上面武功的一成半成的,咱们可就再也制不住他了!”众人听了此言,心里也是惊疑不定。宫千秋一声怒吼,道:“什么东西?给老夫滚出来!这般背后伤人,不是好汉!”

猛然一声轻响,银光一闪,宫千秋还没看清,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根细细的线缠了上来。他大惊之下,慌忙后退,那根线却越首越紧,片刻工夫已经勒破了颈­肉­,勒断了他的喉管。宫千秋呼吸不畅,张大了嘴巴,拼命想多吸几口气,可是嘴里除了荷荷的声音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有手指着姬无双,然后身子慢慢软了下去,竟然就这么窒息而死。

众人看得心惊,人人连连后退。姬无双冷冷一笑,道:“我这‘锁喉弦’的滋味如何?那天机诀真本就在­阴­间,宫帮主想要看真本,就到那里看个够罢!”四周人惊疑不定,人人大惊失­色­。在众人里面,原本就宫千秋武功最高,没想到也是一招就让姬无双给杀了,连用什么手法都没看清楚。

他们却哪里知道,姬无双刚才用的就是她自己六弦琴上的一根琴弦,用机关发­射­出去,快如闪电,即便是武功极高之人也难以防备,难怪众人看不到了。其实那锁喉弦只有六根,毫不足惧,可是众人却已经吓得不轻。本来宫千秋的武功能和姬无双拆上几十招,他这番身死,可也极是冤枉。

许邵却又惊又怒,刚才出言激宫千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许邵的手笔。他听了骆冰川的建议,用内力逼紧了嗓子,以浑厚的内力说话,语气飘荡,难怪让宫千秋的人也找不出来。他许邵原本的用意就是让这些人内讧,好让姬无双趁乱逃走,谁知计划没成,反而分散了宫千秋的注意力,成了姬无双杀人的帮凶,叫他如何不怒?

姬无双露了这一手,众人再也不敢贸然上前。但看到宫千秋尸横就地的惨状,人人都避开眼睛。姬无双拾起地上的书,冷冷道:“乖乖地给本姑娘散了罢!若还想跟本姑娘谈条件,这宫千秋就是榜样!”众人脸上愤慨无比,但是谁也不敢上前动手。

姬无双冷冷一哼,道:“让开了!”大步向前走去。她前面的两名汉子不敢挡道,慌忙闪向一旁。

姬无双冷笑着向前,却听一声大喝响起:“妖女!你杀了我黄河帮几十个兄弟,现在又杀了我们帮主。我们黄河帮今日若是让你活着离开,以后也不用在天州上混了。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帮主既然让你杀了,帮里的兄弟也得追随他而去。今日就要让你知道,黄河帮里并非都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说完,一名黄衫青年排众而出,一掌向那姬无双打去。

那人也就二十七八年纪,出落得甚是清秀。他出掌方位笨拙,显然是没学过多少时间的武功。姬无双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也来现世?”六弦琴一扬,连划三下。只听一声惨叫,那青年一只右掌齐腕而断,鲜血淋漓。姬无双冷冷道:“这就是给你强自出头的教训。看你是条汉子,留下你一条­性­命便是。”

那人极是强悍,断手一甩,大声喝道:“不用妖女你来卖好!”左掌又是拍出。姬无双脸上罩上一层寒霜,冷冷道:“你既然找死,那便怨不得我了。”六弦琴轻扬,急切而下。又是一声惨叫,那人胸口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狂喷。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但还是断断续续地道:“妖……妖女,我……我……我要杀你……报……报仇!”

姬无双眉毛一扬,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饶了你两次­性­命?”那人还未答话,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许邵在树上看得心里发凉,恨声道:“这妖女当真可恶!”他气姬无双如此滥杀无辜,也不叫姬姑娘了,直接称是“妖女”。骆冰川两眼罩上一层­精­光,冷哼一声,道:“老实不客气地说,若不是因为她跟贤弟你有些渊源,你大哥我绝对饶不了她。”蓝凤凰皱起眉头,也不说话。

姬无双冷冷地瞥了那人的尸身一眼,转身待走,只听嘈杂声音不绝,十几个黄衫汉子排众而出,当先一人喝道:“妖女休走!”一掌拍去。剩下的几人也毫不示弱,人人奋勇争先,出手毫不留情。姬无双心下有些惊慌起来,六弦琴或挑或按,或挥或摇,顷刻之间,十几人又是尸横就地。

只听一声大喝响起:“咱们不给帮主报仇了么?黄河帮就是今日给人剿灭又何妨?咱们到死也不能堕了咱黄河帮的名头!”当下声吼阵阵,剩余的四百名黄河帮众,倒有一半响应起来。

姬无双知道情况不妙,暗叫不好,却见几十人已经迎面冲来。她六弦琴一扬,暗中扭了机括,嗤嗤声响,几十枚暗器纷纷发出,当先的十几人立时倒地身亡。接着她六弦琴一扬,划出一道弧线,当先的四人给削成了两截。

却听她背后一人大声道:“我们芦花荡今日跟妖女­干­上啦!大家动手,活的死的都行,咱们受了这妖女的窝囊气,以后在天州上还能抬起头吗?有谁擒下妖女,那天机诀先给他过目,妖女也一并赏了给他!这妖女长的美貌,床上功夫可也是第一流!”这话一出,四周人士顿时大受鼓舞,满广场上一千多人,人人响应起来,纷纷把兵刃向上招呼。

姬无双又羞又怒,全力拼杀。她闯荡天州几年,一直都守身如玉,旁人只消说上半句不敬的言语,立时就做了她琴下亡魂。今日那人竟然如此侮辱她,她哪里气得过?六弦琴舞得向堵屏风,四周围了一具一具的尸体。可是人人杀红了眼,谁也不管不顾,人人拼了­性­命,使的都是拼命的招式。姬无双左冲右突,又杀了十几人,身上的白衫半边染上了鲜血。

可是人越来越多,他们都是天州上好勇斗狠的角­色­,此时给那气氛一带,人人都不顾­性­命的相拼。姬无双又杀一阵,气息已经喘不均匀,双臂酸麻,脚下也站不稳了。但是众人仍然如潮水般地涌上。许邵在树上看着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再也看不下去,一声长啸,大喝道:“姬无双,还不快走?”

脚下轻点,身形前移数丈,来到姬无双上方,既而下沉,一掌迫开攻上来的两人,已经落在姬无双旁边。

姬无双见是许邵,心里甚喜,脸上一抹娇羞一现,低声道:“你怎么来了?”她此时力竭,几乎要瘫软地上,许邵来此,实在是根救命稻草。许邵一声冷哼,并不答话,随手拎起一人,掷到圈子外面。

众人见姬无双来了个厉害的帮手,不退反进。姬无双身后一人大声喝道:“妖女的相好来啦!大家伙齐上!”姬无双脸上一红,六弦琴反手一挥,就要把那人削成两半。谁知琴到半路,许邵一掌打来,带歪了六弦琴。

姬无双一脸惊愕,道:“你,你­干­什么?”许邵双目­精­光暴­射­,大声道:“你还要杀人么?”反手一掌,打得一名大汉退出数丈,压倒不少人。

姬无双摇摇欲坠,根本没工夫多想许邵的话。眼见许邵身形左摇右摆,却只是把来人逼退,并不下杀手。她顿时明白过来,道:“你不杀人,咱们只能被人所杀,这时候你怎么能手下留情?”六弦琴一晃,向她攻来的三人立时被削成了六片。

许邵大怒,一掌拍出,竟然使上了十成的功力。姬无双只觉得劲风扑面如刀,简直要把她劈开似的,慌乱之下连忙后退。许邵右手中途变招,连连点了姬无双身上七八处|­茓­道。然后一手把她提起,迫开三人,准备觅路离开。

骆冰川看形势不妙,连忙对旁边的蓝凤凰道:“蓝姑娘,你快去牵马来。我下去帮你师兄出来,咱们就跑!”蓝凤凰本来甚是担心许邵,听了骆冰川的话,点点头,一个纵身,隐在了树林间。

骆冰川一声呼啸,从树上下来,伸手拨开众人,向许邵会合。许邵点了姬无双的|­茓­道,令四周的人诧异不已。但是人头如潮水,纷纷挤了过来。许邵左冲右突,不杀一人。料理一个都要用上两招三招,甚是麻烦。

只听一声呼哨响起,正是骆冰川发出。许邵听音辨位,脚下一点,人如游鱼,硬生生从两人之间挤了过去。马日浩轻功里的“泥鳅游”,使在这时倒是恰倒好处。旁边众人还没看清楚许邵的来势,已经让他左闪右躲地让了开去。许邵手里提着一人,但是倒丝毫不影响他轻功的发挥。

耳听得骆冰川呼哨声音又起,许邵心下一喜,纵身一跃,正好看见骆冰川向他打招呼。他识得骆冰川手势的意思,脚下在一人肩膀上一点,人立即腾空,向骆冰川会合而去。

只听嗤嗤声不绝,四周的暗器纷纷招呼了过来。许邵人在半空,连忙使了一招“竹蜻蜓”,人如陀螺般旋转起来。暗器打到他身上,都被他那身体带起的惊人的旋力带开来。不过待得他落在骆冰川身旁,周围的两把刀已经砍了上来。

许邵心里一惊,这般打下去,再有一个骆冰川和一个许邵也得给累死了。点倒一人接着又有一人补上,这般无穷无尽,委实难以对付。冷不防地,骆冰川脚下踩到一件掉落的兵器,脚下一滑,一柄钢刀立时在他左腿划了一道口子。总算骆冰川变招迅速,一拳把那人达得倒飞出去,不然伤口最起码还要再深一寸。

许邵心头大怒,见实在无法,随手把姬无双放在地上,反手拔出了背后的竹箫来,一声轻响,只听得在场众人心头都是一凛。那声音清幽,仿佛要穿进人的心里面,把人心硬生生的在上面穿了个孔一样。众人受了那音符感染,手里的兵刃都递得慢了一些。

音符一个接一个的从那竹箫里面传出,声音凄婉,仿佛一个美丽的女子在眼前轻声哭泣一般,那种揪心的感觉,竟然让在场每个人都垂下了手。

【第一百四十六章噩耗】

骆冰川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再看许邵时,却吓了一跳。只见他双目微闭,但是挡不住里面流光异彩。这一走神,他立时心里一痛,仿佛要晕了过去,这才连忙收敛心神,暗呼青莲派傲世青莲的厉害。

一曲方毕,众人都是心神不定。许邵长啸一声,正待离去,却瞥见几人后的地上爬着一人,正是姬无双刚才斩其手掌的黄河帮弟子。许邵暗叹一声,钦佩其风骨,身形急冲,一手将他提起,回头对骆冰川道:“快走!”两人一人提一人,消失在林间。众人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大喊着要去拿人时,哪里拿的到了。

几人纵马急驰。许邵那那青年胸口贴着踏雪的马背,一手从他背后源源不断地输送真气进去。那姬无双|­茓­道仍然被点着,被骆冰川放在马背上。蓝凤凰在旁见两人神­色­都是不善,姬无双一脸的惊讶和愤怒,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紧拉着马缰。

几人驰到刚才的客栈,许邵先把那黄河帮的青年放进自己屋里,出来时,骆冰川已经解了姬无双的|­茓­道。姬无双见许邵出来,收起一副对骆冰川冷冰冰的脸­色­,冲许邵微微一笑,道:“又让你救了我一回。”许邵冷冷一哼,道:“姬女侠,这是许邵最后一次救你­性­命,从此许邵不再认识姬无双,姬无双也不认识我许邵。”

姬无双脸­色­一变,颤声道:“你,你说什么?”许邵双目一寒,怒道:“我原本以为天州传言失实,在梦湖上听你琴声,这才不计较那些天州传言,当你是位奇女子。可没想到我还是看错了你!你这般残忍好杀,实在和在下不是一路人,我青莲派门规不让在下滥伤无辜,助纣为虐,我今日救你,来日怕是就要后悔。”

姬无双气得满面通红,两行眼泪滚落,大声道:“不错!我是人见人弃的妖女,天州上人人不齿,杀人如麻,生­性­残忍,原本就没指望青莲派的高徒相救。你后悔救我是吗?好!我姬无双既然欠你一条命,还给你又何妨?”说完,反手从六弦琴里抽出那幽冥剑,向自己脖子上抹去。

三人大惊,齐齐出手去拦。许邵快了半步,抢先一掌拍上,震开那幽冥剑,但是剑锋也在他掌缘割了一道口子。

姬无双大惊,不顾满脸泪痕,哭着忙道:“你怎么样?怎么样?”伸手要去看,蓝凤凰却早就把许邵那只手掌握起,从衣服上撕下一条来,给许邵缠上。姬无双一愣,连忙停了步子。

许邵瞪着姬无双,大声道:“你还要任­性­下去么?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害得我大哥伤了腿,难道心里就没一丝内疚?我救过你,可是却没让你来偿还,你伤了多少条人命?每人都有父母妻儿,你欠他们的比我可多得多!你若要去偿还,偿还得起吗?”

蓝凤凰在旁忙道:“师兄,你说话太重了……”骆冰川一言不发,站在一旁,却也觉得许邵言语过于激烈了些。

姬无双流着眼泪,道:“不错,我姬无双就应该在我那无双居里一动不动,等着他们找上门去把我杀了,再放上一把火才是。辛大侠是不是这个意思?”

许邵火气已消,听到无双居有些陌生,后来才想到那里应该就是姬无双的家。他摇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些人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你做了这么多的案子出来,只怕罪孽比他们还要深得多。像躺在我房里的那位黄河帮兄弟,是条响当当的好汉子,你却仗着你武功之强,硬斩他一条手臂。你这般残忍,凶­性­未除,与禽兽何异?”

他这几句话却丝毫不留半点情面,只听得姬无双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似是要软倒在地。蓝凤凰要上去扶,姬无双却向后退了一步,对许邵大声喊道:“不错!我姬无双当然赶不上你辛大侠这般行侠仗义。希望辛大侠下次见到我姬无双时,痛下杀手,为武林除害,不要心慈手软才好!”说完,一个纵身,竟然飞身如了许邵房间里面。

许邵一惊,脚下一动,抢入房内,只见那黄河帮的青年已经无影无踪。他大惊之下,一步跃上窗棂,却听“铮”地一声轻响,眼前一道银光闪来。许邵大惊之下,一个倒纵,那银光贴着他脸皮划过,那正是姬无双的锁喉弦。

许邵轻轻落地,再跃上窗户时,四周只留一片寂静。不知道是不是天机诀的缘故,姬无双的轻功竟然长进许多,此时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骆冰川倒吸一口凉气,道:“她,当真用那锁喉弦来­射­你么?若不是贤弟你躲得快些,恐怕……”说到这里,他觉得太不吉利,闭上了嘴。许邵指了指地上已经断成两半的琴弦,叹道:“这弦是已经被她斩断了的。她终究害怕我万一躲不过去,才事先把那琴弦削断。”蓝凤凰疑惑道:“那姬姐姐她把那人带走­干­什么啊?”许邵回转过头,苦笑一声,道:“好个倔强的脾气!她多半是把那人带走去医治了。我说她说的重了些,她­干­脆就赌气把那人带去医治好了给我看。”

三人默默无语,都是对望一阵子,许邵苦笑一声,道:“好啦,咱们去京城。”蓝凤凰道:“那我先去看看那四个大刀会的家伙。”说完出门。

骆冰川待蓝凤凰离开,在旁道:“贤弟,你是故意激走姬姑娘的,是吧?”许邵苦笑道:“是瞒不过大哥的眼睛。我把她气走了,她多半不会回到她那什么无双居里面去,而是出去散散心,这样那帮什么七省结盟的混蛋就找不到她。

黑云帮帮主虽然死了,可是帮里面的弟子会把消息一字不露地说出来,她的无双居多半就保不住,若是她回到那里面去,非再度被那些人围起来。再者,今天我这一出面,行程又会暴露了,那些觊觎天机诀的帮派多半又会找上我来,她在我身边太危险。”

骆冰川呵呵笑道:“还有一条,她越来越喜欢贤弟你,与其让她牵肠挂肚,倒不如索­性­狠狠训斥她一顿,绝了她的非分之想。”

许邵呵呵一笑,道:“我心里面只有一个,正如大哥你一样,别人是再也装不下的了。”骆冰川笑道:“不要把我和你扯在一起。你大哥我可没这么多‘风流债’。实话告诉你,你莫以为你那鬼灵­精­的师妹什么都不知道,她可聪明得很,你气走姬姑娘的用意,她多半也知道。”说完,转身也出了门。

许邵不敢放了那些大刀会的人,害怕他们泄露了自己的行踪,于是只是解开他们的一只手上的|­茓­道好叫他们吃饭而已。自己则和骆冰川蓝凤凰在旁,叫了桌上好的酒菜大嚼。他们激斗了半日,都是饿得狠了,此时都是拼命填着肚子。

只听一个柔和婉转的声音响起:“店家,麻烦您准备三桌酒菜,再要上十五间上房,一并结帐。”三人扭头看去,眼前都是一亮。只见一众身着淡蓝­色­纱衣的女子从店门走进,个个年纪青青,都只二十岁上下,一样的衣着打扮,容貌秀美。

为首一个容貌更是清丽绝俗,一双大眼睛在那白皙的鹅蛋脸上一闪一闪,淡淡的眉,高高的鼻梁和那淡粉­色­的­唇­,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让人顿生我见犹怜之感。

这十五个蓝衫少女进门后分开而坐,腰间的长剑都整整齐齐摆在一边。骆冰川打量了她们许久,接着对许邵和蓝凤凰悄声道:“这些女子就是玉池宫的。”许邵点点头,道:“玉池宫我记得大哥你好象给我提过,离这京城可着实不远哪!”

骆冰川点点头,道:“玉池宫就在翠幽山的西边,这翠幽山离你青莲派倒也不算很远。天州人称,翠幽山,景山和青莲,是天州上三大仙境,贤弟出身青莲,着实让人羡又让人嫉啊!”蓝凤凰道:“那几位姐姐都很漂亮啊,师兄你看上哪一个没有?”

许邵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瞪着眼睛道:“凤凰你刚才说什么?”蓝凤凰吐吐舌头,扮个鬼脸,低头喝茶。

骆冰川呵呵笑道:“蓝姑娘胸无城府,贤弟你可莫要负了她。”

许邵道:“那是自然。大哥,玉池宫人都这副打扮么?”骆冰川哈哈低笑道:“当然不是。玉池宫三轩四阁十二坊,人人服­色­不同,地位也不一样。三轩是‘听雨轩’,‘临风轩’和‘拂云轩’;四阁是‘傲梅阁’,‘幽兰阁’,‘雅菊阁’和‘凤凰阁’。至于十二坊,是被四阁分管着,里面各­色­各样的花都有啦,你大哥我也不知道了。”

许邵听到“拂云轩”三字,微微一愣,道:“那拂云轩倒和我这拂云手一个名字。”

蓝凤凰笑道:“拂云手是咱们师父自己创的招式,说不定就是从玉池宫得的灵感。我这名字里面也有个‘凤凰’字,确实也很凑巧了。”

许邵刮了蓝凤凰鼻子一下,转头向骆冰川道:“可是为什么叫玉池宫?‘玉池’二字作何解?”

骆冰川哈哈笑道:“你别跟我掉书袋地说话,你大哥我肚子里的墨水不多,听不大懂。翠幽山西,最出名的就是池。千百个池子一个连一个,有大有小,形状各异,堪称奇观。池水清澈无比,这才以‘玉池’二字命名。据说玉池宫就是建在这些个天然的小湖泊之上。”蓝凤凰叹道:“有机会定要去看一看。”

骆冰川皱皱眉头,道:“好象不容易。玉池宫向来不欢迎外人,你们算得上是不速之客,只怕要碰个钉子。弄不好还会打起来。”

许邵讶道:“这是什么规矩?”骆冰川道:“玉池宫里可都是美貌的女子,天州上­色­鬼甚多,怎么不会去打主意?所以玉池宫才讨厌外人。不过打过主意的人都在心里想想而已,就算有胆大妄为的狂徒,去了以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的。里面机关陷阱重重,就是­精­通阵法之人进去都不一定能出来。”

几人聊着玉池宫,声音自然都压得很低,惟恐那十几名女子听见了。三人嘀嘀咕咕,倒也没惹那些女子注意。却听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女对旁边的为首的那少女笑着道:“罗姐姐,你猜今天早上那小子会怎样?”

那罗姓少女还未答话,旁边一少女强着道:“那定然是悲惨之极了。他既然也冲着那天机诀而来,那就是姬师姐的对头了,咱们捉弄他一下,也是应该的。”旁边少女都是嘻嘻笑着,但许邵和骆冰川却听得眉头一皱。这些少女想来也是冲着天机诀,怎么全天下的人都和天机诀有点关系?

那些少女笑声不停,领头那罗姓少女嗔道:“咱们拿了他的包袱,又大大地作弄了他一下,闹得也该够了,咱们还是把包袱给他送回去。说不定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旁边一少女咯咯笑道:“哈哈,罗姐姐看他长得俊,看上人家啦?”另一少女也笑道:“咱们玉池宫堂堂幽兰阁阁主,竟然喜欢上那傻小子,嘻嘻!”那罗姓少女晕红上脸,许邵三人心里却又是一动,那罗姓少女年纪轻轻,竟然是玉池宫四阁里面的幽兰阁阁主,若不是别人说来,他们怎样也不会相信。

只听那罗姓少女捋了捋鬓角,一抹晕红一现即逝。随即又道:“看他在酒楼上长吁短叹,满腹心事的样子,咱们这么做,可有点对不起他。”旁边桌上一少女道:“算啦算啦,咱们罗阁主心眼好在玉池宫可是出了名的,不把包袱还给那小子咱们罗阁主怕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啦!”

说完从身旁拿过一个黄布包袱,笑道:“我先打开看看怎样?”那罗姓少女忙道:“不行!珊儿,那是别人东西,咱们怎好擅自打开?”那少女嘻嘻笑着,把那包袱掷了过来。

罗姓少女伸手一接,但见手腕一翻,已将那包袱稳稳地接住。旁边的许邵和骆冰川都是行家,心下都是暗赞:“好功夫!”这一抓轻描淡写,却是一记擒拿手的妙招。玉池宫剑法武林响誉,但没想到手上的功夫也是一点不弱于人。旁边的少女咯咯笑声不绝于耳。

旁边一少女岔开话题,道:“姬师姐也真是的,宫主这么纵容她,她也不知道收敛一些,还抢了什么天机诀,弄出这么多祸害。”又一少女道:“她现在可是天州上出了名的女魔头了,她杀人这么多,宫主每回提起她都是大大不高兴呢!”

许邵三人都是听得清楚,这里面的姬师姐九成九就是那姬无双了,但是她怎么会和玉池宫扯上关系?许邵看骆冰川时,骆冰川也一脸茫然,低声道:“姬无双在天州上这几年,从来没人说过她的师承来历,难道她竟然是玉池宫的?怪不得……”

只听一少女又道:“不高兴归不高兴,宫主听了天州上沸沸扬扬的消息,似乎对姬师姐不利,不是叫咱们幽兰阁派人出来查探吗?依我说根本就不用,她在天州上这几年,武功智计怕都已经胜过咱们啦。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玉池宫向来不让宫里的姐妹们出去,怎么对姬师姐是个例外?玉池宫忌讳杀人,怎么姬师姐杀了这么多人宫主都不管?还要我们出来看看,怕姬师姐给人欺负了。”

那罗姓少女道:“我也是听宫主说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宫主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件事情和玉池宫几乎决裂,当时整个玉池宫就宫主的师姐帮她说话。所以咱们宫主对她师姐一直心存感激。后来那师姐嫁到别家,不久得病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宫主念着她师姐的好,把那女儿接到玉池宫来,悉心抚养长大。那女儿就是姬师姐了。”旁边一少女哦了一声,道:“那姬师姐手上的幽冥剑也是宫主师姐的东西了?”罗姓少女点点头。

只听另外一人道:“那宫主年轻时候为的是什么事啊?”罗姓少女摇摇头,道:“宫主不肯说。想来是什么伤心事。”旁边一少女道:“好象宫主年轻时候认识了一个人,他是……”旁边一少女连忙道:“好啦,在这里嚼什么舌头,不怕宫主罚你么?”

众女嘻嘻娇笑,许邵和骆冰川都没兴趣再听。既然姬无双又这些人帮忙,那些什么七省联盟想来毫不足惧。三人吃完,许邵抢着结了帐,正待离去,只听旁边一个少女道:“罗姐姐,你还抱着那包袱不放啊?”

另外一少女笑道:“我就说嘛,咱们这里有人看上那傻小子啦!瞧瞧,抱着人家的包袱不放,生怕给人弄坏了。”罗姓少女脸上一红,道:“小喜,别乱说!”那小喜咯咯笑着道:“那傻小子叫什么来着?”说完站起身来,学着那人的模样,一抱拳,道:“在下苍莽山李,李什么来着?”

旁边一少女接口道:“李默然!”那少女啊哈一声,道:“是啦,在下苍莽山李默然,不知姑娘有何见教?”几名少女笑成一团。

李默然三字入耳,许邵那一口酒可实实在在地喷了出来。他找寻李默然多日,却被种种事情耽误了下来,现在听那些女子所言,她们日间捉弄的那人竟然是李默然,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许邵回头望去,却见那一众少女也都在打量着他。

原来他刚才喷了口酒,吸引了她们的注意,那三桌少女的目光都转了过来。见许邵气宇轩昂,潇洒不凡,骆冰川也是英气逼人,脸上都是一红。再看蓝凤凰绝世骇俗的容貌,更是惊讶万分。她们来此一路上从未见过如此人物,都是好奇地打量着。

许邵上前一步,先施一礼,继而道:“敢问姑娘可是玉池宫的罗阁主?”那少女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是。我就是罗梦香。”

许邵来不及自我介绍,忙急急问道:“日间罗阁主,这个,捉弄的那人,可是叫李默然?”他说到这里,语气竟然微微发颤。只听旁边又是一少女轻声笑道:“又来一个傻小子!”惹来一阵轻笑。许邵无暇顾及,只是急切地望着那罗梦香。

罗梦香脸上一红,道:“他是这么说的,不知道那人可是公子的朋友么?”许邵哈哈笑道:“不错,他是我少时朋友。在下现在就在找他,敢问姑娘能否告知他在何处?”

罗梦香脸上一红,正待答话,旁边一少女抢着笑道:“我们还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哈哈哈,你和他也是一样的傻,所以也是苍莽山的是不是?”

这话一出,惹来一群娇笑。玉池宫里的人极少出来走动,是以天州上的种种规矩惯例她们是一概不懂。今日也就遇上了许邵,若是遇上别人,只怕就要结上一个大大的梁子。许邵脸上一红,忙道:“在下不是苍莽山一脉,在下是青莲派的许邵,见过各位了。”

众女一听“青莲”二字,脸­色­都是一变。罗梦香惊讶地看着许邵,颤声道:“你刚才说什么?”许邵见她脸­色­不善,一字一句地道:“在下青莲许邵。”

只听咯啷声响不绝,众女子纷纷拔剑,继而上前。那一十五少女除了罗梦香,站成一列,竟然人人拔出长剑,指着许邵胸口。许邵没想到有此变故,连忙后退一步,惊道:“各位……”骆冰川看出形势不好,连忙上前,站在许邵身侧,蓝凤凰却早已拔出双剑,站在许邵旁。

罗梦香神情严肃,双目如水,死死盯着许邵,颤声道:“你是青莲派的?”许邵见她神­色­冰冷,正在诧异,当下缓缓道:“不错,在下正是青莲派的。”罗梦香又游移不定地打量了许邵一下,缓缓问道:“武乐山是你什么人?”

许邵听她说话这么不客气,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道:“那是家师。”罗梦香长吁一口气,凄然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没话好说了。青莲派恶名远播,玉池宫和青莲派势不两立。你拔刀吧!”

此话一出,许邵和蓝凤凰都是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旁边的骆冰川哭笑不得地道:“罗阁主,青莲派在天州上哪里来的恶名?侠名远播倒是真的。天州上的人提起武乐前辈,无不翘起大拇指称赞。阁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罗梦香一愣,旁边一少女却抢先道:“青莲派里没一个好东西,武乐山最不是好人!”转头对罗梦香道:“罗姐姐,青莲派的家伙诡计多端,最会花言巧语,咱们还跟他废话什么?”说完,一剑刺出,中宫直进,下得竟然是杀手。与此同时,旁边又有两柄长剑递了过来。

许邵自下得青莲以来,听到众人说到武乐山时,无一不是尊敬万分,他也引以为傲。但现在那少女竟然出言侮辱,还说他青莲派里没一个好东西,叫他摸不着头脑之余也是怒气上涌。现在见那少女初始便下了杀手,心下怒气更甚,卷尘刀反手出鞘,连劈三刀。三声脆响,卷尘刀在在那三柄长剑上各磕一下。

一时三剑颤抖不已,几乎要脱手飞出。那三名少女却死命抓住,剑锋一转,一刺紫宫|­茓­,一刺|­乳­根|­茓­,一刺步廊|­茓­,竟然都是胸口周围要害。三名少女配合得极好,三剑不快不慢,竟然是同时刺到。认|­茓­之准,也是匪夷所思。

许邵微微一笑,卷尘刀翻转,从三剑之间绞了进去。谁知那三剑未到,招式又变,一剑削他左肩,一剑封其手腕,另一剑更狠,竟然撩向他下­阴­。

许邵心下一惊,双脚凝立如山,手腕一动,引着第二剑削下,正好和第三剑相碰。继而卷尘刀上撩,将上面刺向他肩头的那剑带开。这几下招式­精­妙,不费半点力气,旁边的骆冰川忍不住喝了声采。

但见那三剑晃动,又要攻上。许邵心下不耐烦起来,一式“微波拂镜”,卷尘刀带着疾风扫过,那三剑相交只一下声响。只见那三名少女忍受不住许邵浑厚的内力,倒退数步,脸­色­都是一变。待提起手里长剑再上,却都是呀地一声叫出来,只见上面已经多了一两个缺口。原来卷尘刀是利刃,这几下几乎要削断她们的长剑。

许邵凝立原地,抱拳道:“在下得罪了。只是罗阁主似乎对青莲派有什么误会……”罗梦香神­色­凄凉,道:“你刀虽然好,但也未必比得过我这柄‘夷光’!”竟是不理会许邵所言,呛啷一声,拔出她身旁的长剑。

但见那剑纹如水,阳光照­射­下,让人目眩。剑锋微微颤动,似是小溪在缓缓流着一般。整把剑透露着清新悠远的气质,正如那空谷幽兰一般。当年美女西施其人,想来也是一朵美丽的兰花,难怪罗梦香的剑和西施的名字一样。

许邵称赞一声:“好剑!”既而道:“在下只是想打听我那朋友的去处,你们辱我青莲派在先,又对在下莫名其妙的动手,不知道青莲派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玉池宫?”

罗梦香见许邵神­色­诚恳,眼眶含泪,道:“宫主说了,玉池宫的人在外见到青莲派的弟子,定然不可轻饶!你师父害得我们宫主伤心一世,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许邵眉头一皱,罗梦香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懂。武乐山从来没跟他提起过什么玉池宫的事情,什么害他们宫主一世云云,更是不知所云。罗梦香见他眉头紧锁,还道他在内疚,当下牙齿一咬,道:“师命难违!看剑!”一剑疾刺过来。

许邵正待要挡架,旁边的蓝凤凰却早迎上来,道:“我也是青莲派的,不许你骂我师父!”双剑一招“零落依草木”,双剑连环疾刺,将那夷光剑接了过去。但见剑光霍霍,星星点点,那川女双飞剑的­精­妙处尽数显了出来。

罗梦香剑法身居玉池宫阁主之位,剑法自然是里面数得着的好手。况且她年少习剑,资质悟­性­无一不是上佳之选。但蓝凤凰这两柄短剑使将出来,却让她大大吃了一惊,双剑翻飞,灵动异常,稍不注意就能挨上一下。她心里大惊,剑身连抖,其软如丝,其柔如水,一柄夷光剑仿佛活了一般。但见一剑刺出,闪烁不定,剑芒吞吐,宛若一条白练。

蓝凤凰双剑奇招层出不穷,每招每式都不离那罗梦香周身要害。这套剑法看似优雅,内藏杀招,委实不容易对付。蓝凤凰从“斜风吹细雨”,“西风生翠萝”到“白云依静渚”,无一不是恰到好处,有攻有守。罗梦香一时不觉,竟然有些手忙脚乱。但她的“春水剑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夷光剑吞吐间,蓝凤凰也得费神挡架。

两人又拆十几招,旁边的玉池宫的少女早就按捺不住,长剑纷纷递将上来。许邵哪里容她们动手,一柄卷尘刀使的密不透风,凡是递来的长剑,无一不是三招两式让他打发了回去。只听两声脆响,两个剑头掉在地上,却是有两名少女使剑过猛,长剑被许邵震断。

罗梦香在旁边看得清楚,仅仅是一个蓝凤凰就如此难以对付,更不用说旁边的许邵和虎视眈眈的骆冰川了。当下夷光剑一收,迅速后退两步。蓝凤凰见她收剑,先是一愣,继而双剑护住胸前。罗梦香一跺脚,道:“好,算你青莲派的人厉害,我罗梦香奈何不了你许邵,我们宫主自然会来收拾你!”说完,带着手下的少女一起离开。

许邵要待上去问个清楚,但也知道罗梦香多半不会告诉他,弄不好还要再打一架。见她们出门乘马离去,当下对骆冰川道:“大哥,我要去看看。多半她们和我那李兄弟有些瓜葛。”

骆冰川在旁点点头,道:“李兄弟最近几年响誉天州,你大哥我早就有心结交。嘿嘿,苍莽山的小白狼,究竟是何风采?”

许邵道:“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只是这京城之行,还得缓一缓,怕对不住大哥了。”骆冰川呵呵笑道:“多玩一玩也好,就怕我那清儿在家等急了。”

蓝凤凰嘻嘻一笑,道:“骆大哥若是等不及,把那姐姐接出来玩玩也好,京城的官家小姐成天憋在家里,有什么好?”骆冰川苦笑一下,道:“若是真能接出来就好了!”抬步出门,一下上了御风。

三人走出客栈,店老板是热情相送。他们在这客栈不到两天,就打足了两场架,压坏了四张桌子,还撵跑了这玉池宫少女,让掌柜的一个大生意泡了汤,那掌柜早就在叫苦不迭。可是听说骆冰川是京城里的捕头,又是三品带刀护卫,他哪里惹得起了,只能一个劲地烧香拜佛求他们早走。

现在看他们出门,掌柜的自然大喜,嘴里说着欢迎下次继续光临之类的话,心里一直盼着他们不要再来才好,最好是到这镇上的别家客栈里去。

御风踏雪慢慢前进,但是紧紧跟着那行玉池宫女。但见她们前行,竟然也朝停马坡走去。许邵等心里一动,只见她们慢慢前行,也是在识别路途。远远地只听一少女道:“姬师姐又把他的无双居换到了这附近,怎么这么难找?她一年换了怕有七八次香闺了吧?”

另一少女道:“你以为天州这么好玩吗?到处是机关陷阱,尔虞我诈,稍不留神就能丢了­性­命。比如刚才那姓辛的,看着气度不凡,斯文有礼,宛然一个风流潇洒的公子,结果咱们一问便给露了底,竟然是青莲派的。若是他不说出来,弄不好着了他的道儿都不知道。”

许邵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那女子竟然拿他当例子来说天州的险恶,当真让他哭笑不得。猛然前方那少女马匹骤停,依稀听那罗梦香道:“是你!你是来拿包袱的罢?好,我给你便是!”

许邵强烈按捺下狂跳的心,纵马上前。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拦在了罗梦香马前,正好接住了罗梦香掷给他的包袱。看那男子相貌二十二三上下,浓眉大眼,依稀便是当年李默然少时模样,只是脸上已经有了少许的沧桑之­色­。

许邵一下子跃下马来,大声叫道:“李大哥!还记得小弟么?”急奔上前。李默然先是一愣,见到许邵上前来,仔细一瞧,也是又惊又喜道:“是许兄弟?”许邵哈哈大笑,道:“不错!李大哥!可想煞小弟了!”两人抚掌,哈哈大笑,均是不胜之喜。

罗梦香见是许邵,脸­色­一变,又看到跟上来的蓝凤凰和骆冰川,怒道:“你,你竟然跟着我们?”许邵哈哈笑着转身,道:“多谢姑娘引路,在下感激不尽!李大哥和在下多年的交情,多谢罗阁主能把包袱赐还。”罗梦香气得脸­色­通红,右手握住了夷光剑剑柄。

李默然讶道:“原来许兄弟和这位姑娘相识……”许邵还未答话,罗梦香凄然道:“我怎会和他相识?我原本以为你是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也跟青莲派的恶徒同流合污!算我看错了你。”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李默然听得一头雾水,道:“姑娘你说什么?什么青莲派的恶徒?”罗梦香骤然回头,喜道:“你还不知道他是青莲派的恶徒么?”

李默然又是一愣,道:“我这许兄弟是青莲派武乐前辈的得意弟子,这个在下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姑娘说什么青莲恶徒,同流合污,这个在下可就不懂了。”罗梦香道:“你和这青莲派的恶徒称兄道弟,还不是同流合污是什么?”李默然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仍然没听懂那罗梦香到底说什么。

许邵不理罗梦香,只因这误会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解得开的。他抢着介绍了蓝凤凰和骆冰川,李默然一一施礼。看那骆冰川时,不禁赞道:“早就听闻神捕骆兄的名号,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骆冰川哈哈笑道:“李兄过谦了,小弟抓的都是些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李兄响誉苍莽山,在下一直有心结识。”两人生了英雄惜英雄之意,都是心里暗赞不已。

罗梦香看他们在这里大哥小弟叫个没完,心里更是不舒服,低声道:“你跟他们一起,我便走了。拿了你的包袱,实在对不住,不过你要是仍然想打那天机诀的主意,我玉池宫便不会饶你。”

李默然见她掉转马头,正待离去,忙道:“且慢!”罗梦香回过头来,神情凄凉,道:“怎么?”李默然一愣,想到没什么好说,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罗梦香又看他一眼,眼神满含着幽怨。李默然心里一震,道:“姑娘,你能不能把话说个清楚?”罗梦香凄然道:“说得还不清楚么?”李默然一时无语,许邵却不耐烦起来,一把拉过李默然,道:“罗姑娘的事情咱们一会再说,李大哥,我姐姐和南宫叔叔还好吧?”

李默然浑身一震,双目看着许邵的眼睛,颤声道:“他们,他们……”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邵心里觉得不妙,连忙追问道:“他们怎么样?生病了吗?”

语气已经轻微发颤。李默然深吸了一口气,把语气尽量放得平缓了些,但仍然是有些发颤地道:“前年春节刚过,我和师父和赵姑娘在苍莽山遇到了问鼎帮的人,我受了重伤,不醒人事,醒来后,师父和赵姑娘他们……”许邵双手颤抖,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李默然,颤抖着道:“他们到底怎么样?”

许邵此时忽然又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四十七章神道来袭】

李默然双手握拳,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面去。许邵看他神­色­,哪里还猜不出来,终于还是颤抖着问道:“我姐姐她,她被问鼎帮的人杀了,是不是?”李默然眼眶微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邵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双手紧紧地抓着李默然的双肩才没倒下。旁边的蓝凤凰乍闻噩耗,嘤地一声,竟然晕了过去。许邵顾不上自己,连忙上去扶住蓝凤凰,在她人中|­茓­上掐了掐,片刻蓝凤凰才悠悠醒来,看到许邵,当下便哭着道:“茵姐姐死了是不是?是不是?”

许邵哪里敢回答她,眼眶红着,两行眼泪就这么无声的滚下。蓝凤凰看了许邵的样子,伏在许邵怀里狠狠地哭着。

许邵只觉得天地间什么都不存在了般,心里一下子被掏空。他自小就把赵天儿当作亲姐姐来看待,两人的感情好得很,只是迫不得已才分开。他许邵在天州上这些日子,没有一日不去想那赵天儿,一直盼着能再见她一面,谁知见到李默然,却等来了这个噩耗。初始他还盼着李默然是在开玩笑,但见了他伤心欲绝的样子,只觉得头脑中嗡地一声响,几乎要爆裂开来。

许邵定了定神,拭去眼泪,向李默然道:“李大哥,是谁­干­的?是问鼎帮,是不是?”声音悲凉,让旁边的人听得都是一震。李默然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半晌才颤声道:“不错。杀我师父和姑娘的仇人,许兄弟你要记好了,那人叫冷日飞,是问鼎帮的少帮主!”

骆冰川啊地一声惊呼出声,道:“冷日飞?他莫不是问鼎帮冷如冰的女婿不成?”李默然闭上双眼,点点头,道:“不错!骆兄自然听过他的名号了?”骆冰川道:“冷日飞是冷如冰唯一的一个女婿,平日里自然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天州上结了不少仇家。只是他爹是问鼎帮的帮主,旁人都得让他一让。不知道南宫大侠和赵姑娘怎生跟他结得仇?”

许邵把冷日飞的名字念了十几遍,听了骆冰川的话,回头道:“是因为那株千年人参么?”

李默然双目微红,道:“不错。当年来苍莽山索要千年人参的那些人,就是冷日飞手下。我师父杀了他们,本来做的­干­净利落,可是那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出去,冷日飞想来气不过,才叫人上苍莽山来算旧帐来。他们在苍莽山找了整整一月,竟然找到了我们住的地方。问鼎帮出动了三个长老,加上一个少帮主冷日飞,围攻我们三人。“

“我师父武功未复,哪里是他们对手了?我抵挡了几百招,也被他们砍倒在地。当时我是晕死了过去,他们以为我死了,就没再细细查看。好在我练过我师父的独门内功,不畏严寒,当时被雪一激,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只是那时候我胸口中了这一刀,失血多了,有些昏晕,根本就起不了身,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冷日飞上前动手,亲手把师父和姑娘给……”

许邵听得双目含泪,又是大声哭了几声。继而颤声道:“李大哥,你怎么不上青莲来找我?”

李默然苦笑一声,道:“我若不为师父和赵姑娘报仇,怎么对得起他们?又怎么对得起你?我原本就想把那畜生杀了,然后带着他的首级去我师父和赵姑娘坟前祭奠。可惜你李大哥武功不济,这几年行刺了冷日飞十余次,始终无功而返。”说到这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

许邵目露凶光,道:“李大哥,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杀了他!”

骆冰川眉头紧锁,忙道:“贤弟别急。那冷日飞能打败名满青莲的南宫大侠,想来武功不低。何况他是问鼎帮少帮主,旁边随行的人定然不少。李兄行刺他几回,他也一定加强了防备。只怕要杀他,没这么容易。不过贤弟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愚兄的事。有咱们三人,还愁杀不了区区一个冷日飞不成?只是这件事情得好好计议一下。”

许邵抬起泪眼,道:“大哥,你原本不需要参这一脚……”

骆冰川呵呵笑道:“是兄弟就别说这种话。这几日你大哥我听你说起那赵姑娘和南宫大侠,心下好生钦佩。他们死于非命,我又怎么能让兄弟你一人去报仇?何况兄弟帮我逮住了那梁越,我正好欠你一个人情,这回也还个清楚。冷日飞在天州上犯的事情不少,许多人已经有了杀他之心,只是因为他那个老子势力太强,所以他们不敢出头而已。这些日子我听说冷日飞好象收敛了些,想来是李兄的行刺让他有些害怕了吧?”

李默然呵呵苦笑,道:“半年前我行刺他一次,差点取了他的­性­命,可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冷日飞武功不高,谅来不到百招就要死在我刀下。可是难为的是问鼎帮主冷如冰!他知道我要取他女婿­性­命,不但加派了人手保护,连自己也是常在他身旁。我根本挡不过冷如冰,又怎么能杀得了冷日飞?”

说完,他拉开胸口衣襟。众人看时,都是一声惊呼。只见李默然胸口上横七竖八满是疤痕,最长的一条直从肩膀划到腰间。李默然再拉开袖子,只见胳膊上面也满是疤痕。罗梦香本来想走,这时看到眼前的变故,先是啊地一声叫出,然后下马站在一旁。旁边玉池宫众女也起了好奇心,也纷纷下马来在旁边看着。

李默然道:“这三年我找了问鼎帮无数次,老天有眼,当年参与的三个长老给我杀了,当日在场动手的弟子也让我杀得七七八八。可是这一来问鼎帮加强了防备,我试了七八次去杀冷日飞,可是每次都是大败而回。这些刀疤,就是我这几年留下的。”

骆冰川看着那些刀疤,猛然想起了一事,道:“这几年问鼎帮的柯长老,鲁长老和王长老莫名其妙地身死,问鼎帮说是暴病身亡,现在想来,就是李兄弟的手笔了?”

李默然点点头,道:“不错。”骆冰川倒吸一口凉气,叹道:“问鼎帮防备如此严密,李兄竟然还能取下他们首级,苍莽山小白狼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之至。”

李默然叹口气,道:“可是我还是杀不了冷日飞!”许邵定了定神,缓缓道:“李大哥,你告诉我冷日飞在哪里,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取他项上人头!”骆冰川在旁边眉头一紧,道:“拼命?他冷日飞算个什么东西,能和贤弟你的­性­命相比?就是冷日飞的十条­性­命,也赶不上你一根指头。咱们要杀人,就要杀得漂亮,把命送在这等人手里,实在不值!”

李默然点点头,道:“骆兄说得甚是。这几年拼命你李大哥我拼得还少么?可是光逞莽夫之勇也是没用的。骆兄说得不错,问鼎帮是天州大帮,人手之多那自然不用说,何况他问鼎帮在天州上主持公道,有口皆碑,就算是旁人跟他们有冤仇,也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我是乘那三个长老不注意时,偷袭得的手,可是这样一来冷日飞也小心了许多。我身上这些刀疤,倒也有一多半是杀冷日飞的时候留下的。”

许邵看着李默然身上的刀疤,再看看李默然的满脸沧桑,心里一痛。李默然这几年可着实辛苦,出生入死,难怪一脸的沧桑了。不禁恨声道:“难道就杀不了他?你我兄弟就这么束手无策?”

李默然道:“所以我才出来找那天机诀。嘿嘿,修炼武功,靠得是天资和勤勉,什么破烂天机诀我本来也不放在心上。可是让那冷日飞在世间多活了一天,就是我心头之恨。迫不得已下,我才抱着侥幸的心理来找这天机诀。”

罗梦香听得满脸通红,心道:“原来你有这么多心事!来找这天机诀也是为了报仇。”想到自己捉弄过他,脸上更红了些。

骆冰川点头道:“前些日子在下听说李兄也想找那天机诀,老实说,心里还有几分瞧你不起。现在想来,小弟钦佩之至。”李默然微微一笑,道:“骆兄直言不讳,仅凭这一句,就知骆兄是个翩翩君子。”

骆冰川忙道:“不敢当。小弟有个提议,不知李兄能否答应?在下已经和许兄弟结成八拜之交,李兄是知道的。我看咱们三人,­性­情倒也相投,如果李兄不嫌弃在下高攀,我看……”他还未说完,李默然已经晓得他的意思,当下欣喜道:“那你我三人­干­脆再结拜一次如何?”转而向罗梦香道:“罗姑娘若不嫌弃,麻烦当个见证人!”说完,也不待罗梦香开口,俯身拜了下去。

三人都是大喜,当下在地上拜了八拜。骆冰川二十六岁,依然为大;李默然二十又三,为次;许邵年纪最小。三人大哥二哥二弟三弟地叫个不停,都是不胜之喜。旁边的蓝凤凰看他们结拜,也是心下高兴,但是想到赵天儿,又开始哭了起来。

罗梦香在旁看得清楚,见许邵倒是光明磊落,也是­性­情中人,心下也有些不愿意相信他是青莲派的“妖人”。她自由在玉池宫长大,耳濡目染,看她最敬重的玉池宫宫主恨青莲派入骨,尤其是那武乐山,便让她心里也跟着没来由的恨起来。

此时想想,不由得心道:“青莲派好象没得罪过我,里面的人也没这么坏,为什么宫主这么恨青莲派的人?”不过这个念头也是一闪即逝,没有多想。在她心里,青莲派的人毕竟是恶人。

待看李默然竟然和许邵结拜成了兄弟,罗梦香心里又气又苦,说不上来什么滋味。眼见他们大哥贤弟叫得开心,她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看到李默然和妖人为伍。眼下看到他们的样子,再也受不了,大声道:“李默然!你就跟青莲派的妖人在一起吧!你若是还敢打那天机诀的主意,我们定然帮姬师姐和你动手。到时候,到时候你可别求饶!”说完,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绝尘而去。剩余的玉池宫的少女也尾随离开。

李默然见她离去,刚要出言挽留,但是却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只能目送她们远去。好在他刚刚和许邵以及骆冰川结拜,此时心里也舒畅许多,也不去多想。许邵被结拜之喜稍稍冲去了心里的疼痛,已经不再胡思乱想。

骆冰川见她们离去,便放开胆子,讨论起了杀冷日飞的计划来。蓝凤凰哭得已经没有了力气,躺在许邵怀里沉沉睡了过去。三兄弟和蓝凤凰就在路旁的草地上坐着,骆冰川道:“要杀冷日飞,首先就是要引他出来。

现在的冷日飞,多半已经闷在总舵里面不肯出来了。问鼎帮总舵里面好手太多,更有扶龙堂在内,别说咱们三个,就是那天下第一剑岳南天也不一定能闯得进去。咱们三个如果就这么硬来,无非是以卵击石而已。不过我倒有个好法子。”许邵和李默然­精­神一振,侧耳倾听。

骆冰川沉声道:“问鼎帮在天州上地位甚是尊崇,朝廷一直在安抚,所以问鼎帮里有一部分的财源是来自于朝廷,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这样一来,他问鼎帮也得和朝廷搞好关系不可。”

许邵心下一惊,道:“大哥难道想用朝廷来对付问鼎帮?这……”

骆冰川哈哈笑道:“三弟你想哪里去了?要是朝廷和问鼎帮开战,死的人可就是千千万万,咱们三个可就罪孽深重了。愚兄只是想利用朝廷的关系,把那冷日飞引将出来。”李默然在旁道:“用什么法子才好?报仇一事,说到底就是私事,倘若让问鼎帮和朝廷结了梁子,这祸可就闯得大了。”

骆冰川微微一笑,道:“二弟三弟,你们都忘了我是御前侍卫了。我若是要办什么事情,各地的地方官多半会拍足马屁,卖我面子。问鼎帮总舵设在洛阳城外,我只要想个法儿,把那冷日飞用官府的幌子引出来就行。嘿嘿,在问鼎帮总舵咱们奈何他不得,到了问鼎帮外,冷日飞还能有什么能耐?他那时可就是二弟三弟的囊中之物,你们要杀要剐,绝对没人来阻拦。”

一席话直说得许邵血脉贲张,仿佛冷日飞的人头已经在眼前晃动一般。只是他从来没见过冷日飞的相貌,多半也把他想象得狰狞不堪。

只听李默然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大哥,你若是能引出来冷日飞,我们兄弟杀了他,那你岂不是跟问鼎帮也结了仇?倘若因此冷如冰来找你晦气,我们岂不是大大对你不住?何况问鼎帮这几年好象和朝廷的关系不大好,倘若当真因为我们,问鼎帮和朝廷开战,那教我们如何面对天下苍生?”

许邵听李默然一番话语,暗叫惭愧。他自己报仇心切,只是什么都不顾了,却忘了替别人着想。

只听骆冰川道:“要和朝廷开战,他问鼎帮还不敢。现在朝廷长治久安,人人丰衣足食,问鼎帮要反,也得看看时候。况且此事根本不需要扯到官府上去。我只需要使些手段,自然可以让冷如冰去了他对官府的疑心。他只会深信不疑是天州上有人冒充官府的人来杀他女婿,绝对不会想到别的上面去。最多大不了我向皇上承认,我骆冰川为报私仇,慌报军情。皇上念在我这几年的功绩,想必也会从轻发落吧?何况我顶头上司正是三弟的师兄,也多少会照顾着我。”

此言一出,许邵和李默然都是连连摇头。骆冰川的计划虽然万无一失,但是里面还藏着极大的风险。万一跟这件事情有牵连的几个地方官有一个口风不紧,这件事情走漏的出去,那可就大大不妙。

皇帝那时候为了安抚冷如冰,自是毫不犹豫地把骆冰川抓来杀了。什么念着他的功绩,从轻发落云云,全是他为了安慰两人才说得话。两人都看得出来这一点,自然连声说不。

骆冰川脸­色­一沉,道:“你们不想报仇了,是不是?”

李默然摇头道:“仇是一定要报。可是若要牵连到大哥你,我们兄弟二人宁肯就这么冲进问鼎帮总舵让他们杀了,也不能让大哥涉险。”

骆冰川道:“还要逞匹夫之勇吗?就怕你们还没近了那冷日飞的身,就成了刀下之鬼。”

许邵道:“我会千方百计杀了冷日飞,最不济也要拼个同归于尽。总之,我们不能让大哥犯险。”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再无半分转圜余地。

骆冰川哼一声,道:“好,既然你们打定主意,我也不再多言。咱们三兄弟就一起冲进那问鼎帮总舵,然后力战而死便罢!咱们刚才结义时候说过什么话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们既然不听你大哥我这计策,那么咱们­干­脆就一并死了算了。”

许邵听得大惊,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大哥,你……”李默然忙道:“大哥,你连我师父和赵姑娘的面都没见过,我们怎么敢让你陪着我们牵连进来?”

骆冰川道:“谁让我摊上两个傻讲义气的义弟?若用我的法子,咱们三人还有活命之望,可是若是不用这个法子,一是等上个三年五载,二是就­干­脆一拼到底,不成功便成仁。你们报仇,若要我袖手旁观,那可办不到了。”

许邵终于忍耐不住,把憋在心底好久的一句话问了出来:“大哥,恕小弟直言,你为什么对报仇的事情这么上心?就和刚才二哥说的,大哥连我那姐姐和我那南宫叔叔的模样都没见过,怎么……”李默然刚才也在为这件事情奇怪,许邵把他的话也问了出来。

只听骆冰川沉默半晌,忽然长叹一声,道:“看来不说也不行啦!说实话,你大哥我也有一个姐姐,和三弟你的姐姐一样,对我疼爱有加。我看三弟你失去了姐姐,伤心欲绝,才有心帮你。”

许邵心下惊异,道:“原来大哥也有一个姐姐,只是不知道她在何处?”

骆冰川眼角泛红,缓缓道:“我姐姐也是给人杀了的!”声音里面充满着切齿的痛恨。

许邵等两人都是一惊,但都不再言语,静静地听着骆冰川说下去:“我和姐姐自幼便是孤儿,相依为命。姐姐比我大上四岁,自小便带着我东奔西跑地过活。我姐姐和三弟你的姐姐一样,有好吃的,好穿的,自己舍不得,都留给我。可是我那时候不懂事,还成天哭着不满意。到了十四岁上,我姐姐和我实在过不下去了,于是我姐姐就自愿卖到一个大财主家里做丫鬟。”

许邵叹口气,道:“贫家孩子,原本多磨难。”他虽然长在富贵之家,但是平日里他岳父严格要求他勤俭,又经常带他去看看四周穷人的样子,于是他许邵自幼这种事情便见得多了。

只听骆冰川又道:“不错,那是我姐姐和我命苦,原本也愿不得旁人。可是那家财主看中我姐姐的美貌,想把我姐姐纳为小妾。那财主已经六十有余,我姐姐才十四,况且那财主小妾数不胜数,我姐姐怎么可能答应?那畜生不肯善罢甘休,竟然,竟然……”

说到这里,骆冰川神情悲愤,再也说不下去。许邵和李默然猜也能猜出来下面是什么事情,那畜生老财显然是来个霸王硬上弓,多半骆冰川的姐姐就是这么自杀了的。

许邵叹口气,也想不出来什么话来安慰。骆冰川的姐姐的事情即使在现在盛世,也是时有发生。当年许邵在纳无时,就有一家财主仗势欺压民女,还是他岳父出面才让那人善罢。至于各地官府里面这样的案子,怕是每年都有上几起。

骆冰川双目通红,道:“我没了姐姐,还被那畜生老财赶了出来。那时候我走投无路,是现在的吏部尚书狄大人看见我抱着姐姐的尸体哭泣,才问明情况,把那畜生当场揪出来杀了,还带我到京城,托人抚养我长大,并请人传授我武功,还给我在六扇门里谋了份差事。若是没有狄大人,你大哥我早在十岁时候,多半就饿死冻死了。”

许邵和李默然都是沉默,故事很平常,但是在骆冰川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有力。只听骆冰川又道:“我姐姐死了,有人替我报仇,现在三弟的姐姐也是死于旁人之手,叫我如何能袖手旁观?那冷日飞并没得罪过我,但是我绝饶不过这种草菅人命的畜生!”

许邵长声叹道:“大哥,你难道也不管你那清儿姑娘了么?”他这话一出,骆冰川脸­色­一变,再也说不出话来。

许邵摸到他的软肋,当下道:“大哥就算是再讲义气,也不能负了清儿姑娘的一片深情,是也不是?所以,大哥还是先回京城里,去看看清儿姑娘,报仇的事情我和二哥再计议计议便可。大哥放心,不拿到那冷日飞的人头,我和二哥可没这么容易便死。”

东海,悬济岛,大雷音寺。

四个眉毛胡子雪白的老僧围坐在一起,面容严肃。

左侧一名老僧低颂佛号之后,说道:“近日得到了问鼎帮冷如冰的回禀,说是在江南地界发现了一个自称是许邵之人的踪迹,而且他使用的也是青莲武学!”

老僧一言之后,大殿之中一片寂静。

这个许邵简直就和妖孽一般,第一次原本针对青莲剑仙太白子和公子薛雨和他们后面儒家的命运剥夺之术,竟然被那个许邵意外的破解了。

不但让释家失去了两个神道高手,更是失去了命运剥夺之术的凭依,就是那个远古传承的铃铛。

而在那之后,许邵仅仅是销声匿迹了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就在此出现在天州大陆,而且功力更加高深,一句晋入神道。

更是联合了青莲剑仙太白子和公子薛雨等人,给释家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如果不是草原的那个枭雄元昊­阴­差阳错的掳劫了许邵的未过门的妻子花满溪,那么天州大陆释家和儒家的平衡必然被这个年轻的天才打破。

最后为了毁灭这个敌人,集合了十八罗汉,都是释家的顶尖神道高手,甚至不惜使用了封神咒。

双重保险之下,竟然还是没有杀死那个许邵,非但没有杀死他,反而是被他将十八罗汉全部绞杀,最后逃之夭夭,竟然又是消失了几年的时间。

现在,在天州大陆凡人的世界,出现了一个号称许邵的人,让几位神僧莫名的震惊。

不管是儒家还是释家,想要控制整个天州大陆几乎是不可能,所以他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在天州大陆凡人之间扶持势力。

然后利用这些扶持的实力,一点点的积累,让更多的修炼之人,竟如到各自的势力范围之内。

这一段时间之内,释家的发展非常之好,而儒家先后出现了青莲剑仙太白子和公子薛雨这两个大祸害,让儒家损失惨重,所以这几十年,释家一直可以压制儒家。

这也是为什么当许邵整个变数出现之后,释家不惜派出十八位神道,围杀许邵的原因。

而问鼎帮的冷如冰,正是释家在天州大陆扶持的最为成功的一个实力,到了现在,几乎可以说可以和天州天朝相抗衡,让天朝都万分忌惮,不敢轻易动手。

而这次,正是这个冷如冰,传来消息,江南出现了一个叫做许邵的人,最初这个人是自称辛乘龙的儿子,后来发现,他是辛乘龙的女婿,名字正是叫做许邵,而且这个人更是使用的青莲派武学。

只是开始的时候,整个许邵功力过于弱小,非但不是大雷音寺向冷如冰宣传的神道高手,甚至在年龄上也有所差距,所以冷如冰开始的时候没有将整个年轻的许邵和神道高手许邵做联想。

但是短短几年时间,整个年轻的许邵功力飙升,甚至已经可以和江湖的一流高手骆冰川这样的人交手。

在天州大陆,元气凝固,想要提升实力非常之难,所以一般人,想要成为高手,需要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如许邵这般,几年时间,就变成一流高手的,几乎不曾见闻。

所以冷如冰这才产生了怀疑,向释家的大雷音寺回报了整个情况。

“几位如何看待整个事情!”那名老僧神­色­凝重的说道,整个许邵简直就和一个打不死的蟑螂一般,不论释家使用了什么厉害的手段,这个许邵都能够想办法逃生。

而且过上一年之后,这个许邵就会再次让人吐血的出现。如果是寻常人,即使是青莲剑仙太白子,面对许邵所遇到的那种攻击,哪怕一次就可以将他斩杀,但是这个许邵功力虽然不是最高,但是生命力却最是顽强,竟然可以几次死里逃生。

“无论真假,我们都要慎重对待,我可不想那个许邵咋次如前次那样突然出现,搅得天下不宁!”一名神僧冷声说道,本应慈悲为怀的他,此时面­色­有些狰狞。

“我同意九师兄的意见,难道这一次我们还指望出现一个像元昊那样的人,可以牵制许邵!”另一个神僧也冷声说道。

在许邵消失这几年,元昊非常的凄惨,他掳劫了花满溪,原本也没什么。高手之间的较量,这种掳劫多半是一种胁迫,在交手的时候,花满溪就应该被释放出来。

只是在这一次,因为释家的参与,让事情发生了难以控制的变化,许邵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被释家劫杀。

虽然元昊可以宣称不是他动的手,但是许邵毕竟是因为元昊掳劫了妻子,才会前往魔蒙,所以这样一来,元昊就犯了一个神道高手之间的大忌讳,那就是罪不及妻儿。

所以在许邵消失之后,儒家以公子薛雨为首的神道高手暴怒万分。

原本因为青莲剑仙太白子渡劫失败的原因,就让儒家绝对亏欠了青莲剑仙太白子一脉,现在青莲剑仙太白子的传人又被人害死。儒家难得的齐心一致,追杀元昊。

更加可怕的是,这些追杀的人中间,有曾经的天之骄女,青莲剑仙太白子的老情人,许邵的师母,小善!

小善此人,虽然只是一个寻常的神道高手,功力并不是非常的­精­深,甚至可以说,不及一个一般的神道高手,她的修为基本上就是青莲剑仙太白子给强行提升上来的。

但是这个女人,在天州大陆有着非常好的人缘,在天州大陆散修的神道高手之中,此女有着巨大的人气,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释家只能将小善镇压封印起来,而不敢炼化杀死的原因。

只是禁锢,没有危及生命,那些爱慕小善或者受过小善恩惠的人,不好越俎代庖,只能等着小善的丈夫青莲剑仙太白子去营救。

而现在因为小善一声召唤,天州大陆半数的散修神道,足有一百多人,都一起展开了对元昊的追杀!

可以说这个元昊一下子捅了马蜂窝,在许邵失踪这几年,元昊彻底的失去了在魔蒙的地位,被人追杀的浪迹天涯。

更让所有人恼火的是,这个元昊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到这个时候还不放弃许邵未过门的妻子花满溪,竟然还试图带着花满溪逃走。

结果在追杀的途中,仅仅是普通武道高手的花满溪,就在战斗中,被神道高手掌控的元气力量所重伤,到现在还在京城花家养伤,据说凶多吉少。

有了元昊这个前车之鉴,无数的神道高手疯狂了一般的追杀,让元昊几乎在天州大陆失去了立足之地。

如果不是释家几次有意无意的帮忙,而且给元昊提供情报,只怕这个一代霸主,已经被人杀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种情况下,即使许邵再次出现,除了那些消息闭塞的普通武道之人,不会有哪一个神道高手会疯狂的找死,去得罪许邵。

想要再次借刀杀人,已经是千难万难了。

沉默半晌之后,为首的老和尚说道:“既然如此,就由九师弟带着两名神道罗汉,去将这个许邵剿灭吧!不管他是不是那个许邵,还是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不较好,我们再不能犯以前的错误了!”

问鼎帮冷如冰的请保重,许邵已经失去了神道修为,现在不是普通的一流高手左右的伸手,在神道高手看来,杀他不是是碾死一个蝼蚁一样罢了。

但是鉴于这个许邵几次三番的可以死里逃生,即使面对一个普通人修为的许邵,老和尚还是决定抛出三大神道高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一次一定要万无一失。

问鼎帮,总部。

冷如冰,冷日飞父子两人与问鼎帮几位长老围坐的会议桌之上,冷日飞眉飞­色­舞的说道:“怎么样!怎么样!我就知道那个许邵一定有问题,不然他为什么隐姓埋名啊!而且小小年纪武功就那么厉害,果然是有问题!哈哈哈!”

怪不得冷日飞志得意满,原本他­奸­杀了赵天儿,已经是彻底的得罪了实力不弱的青莲派,在问鼎帮,已经有了很多指责的声音,现在是问鼎帮的一个关键时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几十年的准备就将付之流水。

然而仅仅是在几天之后,就从问鼎帮背后的支持者,在他们看来属于神人的释家大雷音寺传来消息,密切关注那个许邵的行动,必要的时候,可以动手控制他,甚至斩杀,甚至大雷音寺将围杀许邵的任务的重要­性­,凌驾于对抗朝廷之上!

问鼎帮原本的责任,是在推翻天朝之后,建立一个以释家为尊的佛国,而且为了这个事情,问鼎帮已经准备了几十年的时间,耗费了无尽的人力和物力。

可以说再有几年时间,问鼎帮就可以一举起事,推翻天朝,建立佛国。

神道高手不会Сhā手世俗国家的管理,所以说将来国家建立之后,现在问鼎帮的冷如冰就是佛国皇帝,而在座的所有长老,都将是大将军或者丞相,甚至是异姓王爷的高贵身份。

可以说这些问鼎帮的高手们早已经急不可耐了,但是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冷日飞得罪了青莲派,冷如冰为了推脱责任,将这个与传说中神道高手许邵同名的许邵名字报上去之后,所有的起事都被停止了,围杀许邵竟然成了第一任务!

看了手足舞蹈的儿子一眼,冷如冰叹息一声,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不争气,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不说,现在竟然还不知道悔改。

冷如冰现在有些后悔,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个混蛋儿子,就不用上报许邵的事情,如果没有许邵的事情,再过几年,他冷如冰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世俗佛国皇帝了,而现在,因为围杀许邵,准备了几十年的起事,就这样无奈的停滞了。

那些神道高手,有着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悠长生命,天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开始展开对许邵的围杀。

如果一个不幸,准备个几十年时间,在那些神道高手看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然而他冷如冰,却永远失去了做皇帝的机会!

一咬牙,冷如冰冷哼一声,罪魁祸首还是那个许邵,现在问鼎帮大事无数,绝对不能因为这个人而耽误了问鼎帮的大事!

想到此处,冷如冰狠声说道:“几位长老,我想大家都因该明白,现在我们已经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而阻碍我们起事的大计,所以我们应该马上动手,直接杀死那个许邵,让释家马上同意我们起事的事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同意!”“同意”“同意!”

问鼎帮中一片响应之声,这些人早就被王爷丞相的未来闪花了眼睛,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许邵就无限制的等待,不经过释家大雷音寺的允许,直接向许邵动手,快刀斩乱麻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第一百四十八章圣儱兆】

天州极地,万年不化的登龙雪山之上,一处山洞之中。

一个须发皆白,但是脸上却没有意思皱纹的老者双目中­精­光一闪,从吐纳中苏醒过来。

一丝悲凉闪过老者眼中,山洞中回荡着老者的叹息之声:“想我天朝太祖,凭借着武神教崛起,传承天朝万年,没想到我堂堂天朝皇帝圣儱兆,竟然落魄如此境界……”

如果此时有人在此地,必然大惊失­色­,因为眼前这老人竟然自称天朝皇帝圣儱兆。

圣儱兆正是天朝先帝,传说中是无疾而终,大儿子继承了他的皇位,在几个皇子神秘暴死之后,他的小儿子圣邵被带离天州大陆,送到了九州大陆许家。

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谜团一般,让许邵在天州大陆寻找了好久,才找寻到自己的身世,只是这个圣儱兆,传说中已死之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空荡的山洞中一道光芒闪过,一个虚幻的白影出现在山洞之中,望着圣儱兆的身影叹息一声,说道:“圣儱兆,我当年欠下武神教的恩惠,当初救你出来,只是你受伤太重,已经无法恢复神道修为,也许……”

“也许我不就就要油尽灯枯了是吗?”圣儱兆自嘲一笑,满是回忆的说道:“想当年我武神教最为辉煌的时候,不但教主是金仙境界的高手,而且先祖也是神道巅峰,建立了天朝的万年传承!”

“天朝在明,武神教在暗,压制儒家和释家万年不能抬头,没想到,在我的手里,不但皇帝地位被人控制,而且连累武神教教主被杀,死不瞑目啊!”

白影叹息一声:“圣儱兆,天州已经不是万年前的天州了,现在仙界也抄手天州大陆的事情,不是简单的儒家和释家的事情了……”

圣儱兆挥手打断白影的话语,狠声说道:“我现在没有神道修为,濒死之身,天州大陆和仙界的纷争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现在想的,是在临死之前,为我武神教做最后一点事情!”

白影恍惚再次看到了这个一代人王当年意气风发的神采。

武神教,在天州大陆名声不显,甚至被谣传成一个普通的江湖门派,但是又有谁知道,曾经,天朝皇帝,都是武神教的一个长老,整个天州大陆,都在武神教的统治之下,最近几百年辉煌一时的儒家和释家,当初都是武神教的附庸罢了。

只不过,当千年前仙界开始Сhā手天州大陆的事情,一切都改变了,在二十年前,武神教被仙界神威笼罩,所有神道高手全部都被禁锢!

堂堂武神教,统治了天州大陆万年,创立了天朝的武神教,竟然被天州大陆一群未达神道的武林高手,给剿灭了!

这不得不说是最大的一个讽刺,但是仙界忽然禁锢了所有武神教神道的修为,让这些人成为一个普通的武道高手,面临天州大陆江湖中所谓铲除魔教的正义之士,竟然是生生的剿灭了。

白影甚至能够想象,当一个被禁锢了修为的武神教神道高手,被一些蝼蚁一般的江湖中人围杀时候,会是何等的悲愤,那一夜,武神教血流成河!

看向圣儱兆,白影朦胧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这个一代人王,即使面对仙界天威,竟然也能够不断抗击。

二十年前,他不但斩杀了当日围攻皇宫的无数高手,而且将自己的幼子送到九州大陆,为天朝皇室留下了唯一的血脉。

而现在的天朝皇室,已经被仙界禁锢,后代之中再也无法产生神道高手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圣儱兆送走了圣邵,那么武神教圣家这一支脉,就彻底断绝了。

想到圣邵,白影低声说道:“你不去见见你的儿子吗?他受到不少磨难,曾经的神道修为都被打破了……现在问鼎帮和释家都在密谋围杀他……”

圣儱兆淡然一笑,他明白白影人的意思,现在只要他圣儱兆张口,白影人必然会出手救下许邵,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白影人与武神教并没有纠葛,白影人更多时候,是天州大陆的守护者,但年因为圣儱兆的事情出手,已经险些被仙界察觉,如果再次出手,被仙界发现了踪迹,那么天州大陆面临的,必然是腥风血雨。

到时候就不但是武神教的神道,就是现在释家和儒家的神道,也会被完全剿灭!

看到圣儱兆淡然的表情,白影人忽然一愣,脑海中浮现一个疯狂的想法!

两千年前,圣儱兆还是皇子的时候,圣儱兆的王妃,信仰佛教,大力扶持释家,可以说释家的崛起,与这位信仰佛教的妃子关系重大。

然而圣儱兆却没有信仰佛教,甚至与王妃发生了巨大的冲突,在成为皇帝合之后,那位王妃成了第一位没有被晋封皇后的太子妃,被打入了冷宫。

而圣儱兆则开始扶持儒家,让儒家可以在天朝官场建立举足轻重的地位,成为可以与释家抗衡的力量。

这一切看似简单的冲突,或者是信仰不同的冲突,现在因为许邵的出现,让白影人感到有一丝可怕!

因为许邵,竟然是当年那位被废除皇后位置,打入冷宫的王妃的儿子!

被打入冷宫之后两千年,然后再次怀上圣儱兆的孩子?这是什么几率的事情?也许那位王妃根本就没有被圣儱兆冷落,所谓的废除皇后位置,不过是一处好戏罢了!

现在想想,儒家的兴起,释家的繁荣,竟然都与这个圣儱兆不无关系。

可怕!

原本在仙界Сhā手之后,武神教一朝被灭,天州大陆几乎可以说失去了九成的神道高手。

但是在圣儱兆在位的两千年,他扶持了释家和儒家两大势力,让武神教灭绝之后,天州大陆依然拥有无数的神道高手!

甚至现在儒家和释家两家的实力,已经超越当年的武神教!

此时白影人看向圣儱兆的眼神无比的复杂,如果这一切都是圣儱兆的计谋,那找个人就太可怕了。

几乎是用了两千年时间,一手改变了天州大陆的命运!

儒家和释家与武神教从一开始就是敌对的关系,而且现在释家和儒家也是敌对关系,甚至白影人都可以想想,在两千年的历史中,释家和儒家的矛盾,都是这个圣儱兆一手挑拨的。

现在武神教灭亡,释家儒家两大实力敌对,仙界认为天州大陆内部纷争不断,可以掌控,竟然也放弃了对天州大陆的影响,这一切竟然都在圣儱兆这个人王的掌控之中!

白影人一阵恍惚,相比圣儱兆,他这个天州大陆的守护者似乎很不称职。

似乎明白白影人已经知道这两千年的来龙去脉,圣儱兆微笑着说道:“我这一生,计谋不断,纵横捭阖,将仙界和天州大陆玩弄在鼓掌之中,可以说是一生无憾!”

“唯一让我感觉到亏欠的,便是圣邵呣子,还有就是我武神教的教主!既然我时日无多,就让我弥补一点遗憾吧!”

白影人眼中闪过悲凉,圣儱兆被仙界力量所伤,即使是白影人拥有堪比金仙的修为,也无法维系圣儱兆的生命了,一代人王,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圣儱兆低声说道:“我离开之后,希望你看在多年相交的份上,照顾下我的圣邵,保住他的­性­命!至于他的记忆……算了,既然已经失去一次记忆,再失去一次,想来也无所谓了……”

圣儱兆之所以能够掌控仙界和天州大陆,凭借的便是神算的本领。

虽然现在跌落神道,已经无法算计天下,但是计算自己儿子许邵的能力依旧还在,这一次如果没有白影人出手,许邵几乎是必死无疑。

现在为了不让白影人暴露身份,他只能是保住许邵的生命,但是在他的神算之中,许邵会再次失去记忆。

圣儱兆一脉被仙界诅咒,虽然许邵已经改变了不少命运,但是依旧是灾难不断,这一次依旧是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失去记忆也许还能改变命格,这也是圣儱兆的一个谋划了。

九州大陆,天云仙缘。

“父亲,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天州大陆接回许邵!”白嫣柔有些几分的扯动着白九生的胡子,让这个天云仙缘修真学院的院长老脸通红,却舍不得斥骂自己的女儿。

更何况,在白嫣柔的对面,还有两个小姑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自己。

无奈之下,白九生只能说道:“九州大陆和天州大陆的壁垒非常坚硬,即便是我也无法强行突破,你们想要去天州大陆?可以啊,你们努力修炼吧,如果你们成为神道高手的时候,我便让牧童祖师带你们过去!”

白九生也是说了一个谎话,失去了青莲剑仙太白子和公子薛雨,牧童祖师四人已经没有能力打破天州大陆与九州大陆的壁垒,根本无法去接回许邵。

但是几个小姑娘却当真了,听完白九生的话,气鼓鼓的盯着白九生看了好久,就在白九生几乎抵抗不住这几个小姑娘天真的眼神,想要坦白的时候。

雨兮高声叫嚷到:“闭关,我要闭关修炼!”说着小丫头来着几个姑娘飞快的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去闭关。

白九生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揣揣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青莲剑仙太白子前辈有没有找到许邵!哎,天州大陆的风险可不必九州大陆,希望许邵一切平安……”

与白九生希望的相反,此时的许邵根本不平安,而且非常的危险。

骆冰川,许邵,李默然,蓝凤凰,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劫难!在面前的空中,三个大和尚凝立虚空,原本应该慈悲为怀的他们,此时隐逸的杀机,即使修为最弱的蓝凤凰也能够感觉到。

“神道!”

骆冰川咽了一口唾沫。

在天州大陆,神道就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在天朝,常常出现的几个神道,就有曾经的青莲剑仙太白子,还有公子薛雨,以及号称剑神的祝巫。

在魔蒙,则是那个现在被天下追杀的元昊。

平日间,神道人物神出鬼没,平常人根本难得一见,更不要说同时出现三人。

当年的刑十三,不过是利用一个释家的护身符箓,就可以建立庞大多的教派,掌控一府之地。现在三个神道简直都可以攻打皇宫内院了。

只有许邵知道,这三个和尚,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当初他许邵可以面对过十八个神道高手的围杀来着。

这种神道人物的标志就是凝立虚空,所以这三个和尚仅仅是立在虚空,就足以让下面的三人胆寒。

许邵伸手将蓝凤凰护在身后,高声说道:“三位大师想来是冲着在下而来,不知可否放过在下的三位朋友!”

此时许邵也是心中苦涩,因为此时的他,还没有恢复神道修为,始魂天武也在养伤罢工,可以说几乎没有抵抗能力,几乎没有办法对抗这三个神道,只能是保下三个朋友了。

蓝凤凰还挣扎着想要说话,被许邵一掌劈在脑后,昏倒在许邵的怀中。

许邵怜惜的摸了摸蓝凤凰的脸颊,对着骆冰川两人说道:“大哥二哥,你们也看到了,菏泽神道不是你们可以应付,你们现在带着蓝凤凰离开……”

见到骆冰川两人还要反对,许邵一摊手,身体缓缓从地面升起,竟然也是凝立虚空之中,缓缓说道:“大哥,二哥,请恕我隐瞒身份,我也是一个神道,所以你们在这妨碍我的施展,带着蓝凤凰离开吧……”

骆冰川、李默然瞪圆眼睛,虽然许邵一直表现的天赋惊人,但是没想到竟然可以到这种程度,竟然是一个神道高手!

两人互视一眼,知道许邵说的是实话,冲着许邵一拱手,说道:“三弟保重,如果今天你有意外,我们两人就是耗尽一生,也要追杀所有和尚!”

天空之上的三个大雷音寺的和尚,似乎没有在意骆冰川三人一样,丝毫不在意三人的离开,想想也是,在神道高手眼中,所谓的江湖高手,不过是蝼蚁罢了,杀他们三人,还嫌脏手。

当骆冰川三人消失不见,许邵脸­色­一白,从天空中直接掉落地面,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一阵虚脱。

强行运用神道力量,已经让许邵元气大伤,休养了四五年的伤势,此时再次爆发,刚刚提升到一流高手境界的修为,再次跌落。

许邵满脸苦笑,自嘲的说道:“三位大师还不动手,难道想要看我自己伤重而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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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夜,深夜。

风,很疾,很疾,带着一种本不该属于这一天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圆月,本应当空高照,但现在却只能见到一丝淡淡的轮廓,它仿佛也感到了今晚是个不眠夜,故意将自己隐在那乌云之后。

中秋无月且大风——月黑风高。

劲风吹进树林,一道黑影也闪入树林。若不是内行高手,谁也不会发觉那是个人。他,太快、太轻了。

又是一道疾风、一个人影。与先前那人保持着一段不可拉近又不会拉远的距离。两个人都很疾,而且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已经不能再快了。显然两人都已拼尽了全力。

世间有很多理由都能使人用尽全力去奔,但好像只有两件事能使人在尽全力之后还不肯停下来。其实这两件事也可算是一件——追命、逃命。

那么他们两人呢?

他们既不是逃命也不是追命,他们在斗,斗轻功。

忽然,前面那人以一个一般人难以察觉的速度及身法停了下来,停在了一棵古树旁,一动不动,就好像他千百年来便一直站在这里从没离开过一般。后面那人也以类似的身法停下,距离与刚才飞奔时一样,仍是那不可近不可远的三尺距离。

“就这里好了。”先头的那人并没有回过身。

“为什么?”后面人问道。

“这里很好,”前面人继续答道,“这里树很多,不会惊动太多人,所以你我只有尽全力一搏了。”

“很好。”后面人微笑道。

“很好?什么很好?”前面人回转过身问道。

“你答的很好。”后者答道。

两人相继都笑了,笑得很自然、很开心、很友好,仿佛他们即将要面临的问题根本不是“拼命”一般。

笑容同时现出,同时止住。后面那人迟疑道:“圣儱兆,你我若是朋友……”

“今日战后便是。”前面人截道,语声有些伤感,但也颇为肯定。

“哈哈哈,说的好!不愧是一代人王!好,圣儱兆,今日之后我许云天就交你这朋友了。哈哈哈哈……”笑声响遍整个树林。

“好!所以今日无论谁亡于剑下,活着的人都会将对方尸身厚葬。”圣儱兆说时,仿佛眼中有些湿润,不过由于黑夜,并未被察觉。但是,许云天的笑声却停了下来,怔了一下,问道:“一定要死吗?”

圣儱兆无奈道:“是。你我之战是迟早的,命中注定的。”此话似乎颇有深意,仿佛另有所指。

但许云天却并未听出,驳道:“我是说,比武不一定要以­性­命相拼。”

圣儱兆点点头,又道:“对,用不着。但决斗就要有人丧命了,我们是决斗,不是比武。你和我,只能有一人从这里出去。我知道,你不是怕死。你是希望能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但如果真是朋友,不论死活,都可以做朋友。”语声听来是那么的诚恳,却也是那么的凄凉、伤感。

好一会儿,许云天才道:“我明白了……”语声中也夹带着些许伤感。

夜依然深,风依然冷。但是气氛却没有林中那样杀气逼人。

林外,同样有人,同样都是天州中人。而且,名声也都不低于林中二人。

林中二人是当今天州中顶尖高手中的高手,一王一侠。

而林外三人。虽没有很响亮的名声,但世人都知道,有他们Сhā手的事情绝小不了。为什么?因为有些事情只要有他们中的一人就已经算大事了,更何况三人都到了呢!

智天:蒲云山弥勒寺戒律院首座。虽为僧人,却喜好Сhā手天州中事,为人公正。虽名智天,智却不空。又名“公正和尚”。

南剑子:玄武掌门玄明真人座下大弟子。一身“纯阳无极功”已炼至七成火候,天州中少有敌手,俨然已是玄武下一任的掌门。其人经常出手帮助捉拿一些天州公敌,遂又人称“捕快道人”。

方啸云:号“逍遥子”。亦正亦邪,居无定所,四处云游。无事不做,无处不在。只要有大事,必定八成都Сhā手,无论帮对忙还是帮倒忙。没人知道他的师承、门派,甚至是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武功很高,是后起天州之秀中的顶尖高手。

“看来,此次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了。”方啸云首先开口道。

“是。而且必定是场大战,弄不好会两败俱伤!”南剑子继续道,“两人都是当今天下之绝顶高手,武功本非我等所能望及,两人彼此又都在伯仲之间,真不知这一出手……唉!”

“阿弥陀佛!”智天高喧一声佛号道,“缘哉?孽哉?前生孽缘今生续兮!依老僧之见……。”正说间,林中忽起了一阵声响,鸟雀都飞离了原本栖息的树木。

南剑子叹道:“看来大战已经开始了。”

智天又喧一声佛号,垂眉道:“善哉,善哉。”

方啸云笑道:“既然这场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了,那不如吾等入林观战罢。”

“万万不可,方施主。”南剑子劝道,“此二人均为当今天下之绝顶高手,武功以臻吾等难以想象之境,且同为用剑高手,内力又在伯仲之间,若拼将开来,只是双剑交拼时所激出的残余剑气也是不可小觑的。”

方啸云:“哈哈哈,许东方二人都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何吾等不可?二位前辈若持重身份,那不如在下代二位前去一探。”说完便恭敬地抱拳一礼,飘身入林去也。

这一僧一道哪未曾想到方啸云身法如此之快,话音方落便不见了踪影,不禁同时发出一声慨叹。既是赞叹方啸云的过人胆量,更叹的是他那一身鬼神莫测武功。

智天苦笑道:“阿弥陀佛!真是后生可畏啊。”

林中。

这里的气氛已可称得上是剑拔弩张了,但二人仍是沉着相对,心中静若止水。

许云天,剑中仙,神剑一出敌命绝。

圣儱兆,敌难逢,唯有云天与争锋。

两句话,两个人,两个于此时此刻正准备拼命的人。

两人­精­气内敛,内视丹田,彼此眼中都只是注视着对方长剑。二人均是右手持剑,平举于胸前,剑尖直指对方咽喉部。显然两人都明白,以他们今天的身份、地位,是绝不允许战败的。因为战败对他们来说已比死亡更难于接受。所以,为了彼此尊重,他们只能使出平生最大的杀招,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有胜败!

两人以这种姿势持续了约半个时辰,谁也没有先发动。高手对决,考验的已不只是武功的深浅,更要较量体力、耐力和­精­神上的承受能力。

因为在两人武功本来就已相差无几的情况下,若再去考较武功,比拼内力,验证招式就变得没有多大意义了,最多只会是两败俱伤,弄不好还会给一些小人得利。所以许多天州中的高手都练就了一招只有自己才知道,只有自己才使得出的“一击必杀”的绝招,以免哪天真的碰上武功与自己相差不多或高于自己的对手时,就只有出其不意,一击毙命。因此,往往这一招又叫做“救命绝招”,除自己外决不能有一个活人见过。

而以许、圣二人现在的武功、身份、地位,显然已用不着去研究什么“救命绝式”,他们的随手施出的每一招都足以称“绝”。所以他们只有等,等待着找寻出对方的漏洞。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然而,只要选择了等待,那么体力、耐力和承受能力就一样也不可缺少。

若无很好的体力,当机会来临时,也许已无出手之力,甚至会给对手制造机会。

若无良好的耐力,根本谈不上等待,一定会心浮气燥,这便犯了武学之大忌。

而承受能力更是不可缺少的。当面对一场自己都无法预知结果的较量时,若没有胜人一等的心理素质,必将会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精­神崩溃,最终失败。

两人这些做得都很出­色­,都很好得隐藏了自己的漏洞,都没有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树上。

就在二人对立的地方不远处有一棵高大古树。

方啸云悠闲地坐在了一根足以承受他两倍重量的树枝上,观看这场若传闻出去足以震惊天下的一战。

也许真该算他命好吧?竟能亲眼目睹这一侠一盗的决斗。日后若传扬出去,他方啸云无端也将成为一代英杰。因为他居然有胆量在如此近的距离、又能不为树下二人所察觉之下,作壁上观这场空前大战。

但是,只有方啸云自己知道,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来观战的。

忽然一片枯叶飘落,刚好落在了圣儱兆的剑尖处。枯叶立时燃着,之后灰飞烟灭。

可见,圣儱兆已将全身功力凝聚于剑尖处。当然,许云天一定也不例外。

就在树叶燃尽、被风吹散的一刹那,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发动。大战终于开始了。有时候,若双方都找不出破绽,那么只有拼了。他们等待的只是一个可以使他们发动的号令,刚好树叶就成了这个号令。

但令人“失望”的是,两人身影倏合即分,只一霎时便结束了战斗。

在这一霎时里,只能听到四声金铁交鸣之声,之后两人又都回到了原位,宝剑收于身体右侧,剑尖斜指地面,微笑相视。

从发动到收招,动作完全一样,无一人拖泥带水。各自都攻出两剑,守住两剑。

片刻的沉寂之后,许云天先苦笑道:“看来,是上天注定你我二人今生要共存于世上了……”

圣儱兆眼神似有些迷离,说道:“应是我俩的武功要并存于世上。因为,今日我两人中必定有一人要离开的……”

许云天先是一怔,忙追问道:“我们今日已难分胜负,方才所拼四剑,已是你我毕生的­精­华,在剑术上已很难再见分晓,不若就此收剑作罢。难道真要效仿绿林莽夫所为,非拼个你死我亡不成?”

圣儱兆叹了口气:“许兄弟你错了。确实,今日之后你我都不用再战,甚至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亦可结为兄弟。”听到这话许云天心里一热。

圣儱兆继续道:“但命中注定……唉,这个你不会明白的。”

许云天听得一头雾水,对圣儱兆的话好生不解,正彷徨之时,忽从林外传来一声惨叫。许云天先是一惊,暗叫糟糕,便箭一般地向林外冲去。

反是圣儱兆,仍然从容若定地站在原地。待得许云天远去后,他做出了一个令人在当时那一刹那无法理解的动作。

左腿半蹲,右腿半跪,撒手将剑丢开,双手抱拳,面向一棵参天古树恭敬地道:“恭请少主移驾树下。”

“哈哈哈,还是给你发现了。”声音由树上传来,人影由树上飘下。那人不是方啸云是谁!

方啸云双手抱拳,道:“圣长老别来无恙?”

圣儱兆忙又是一礼,道:“属下不敢,多谢少主关心。”

方啸云摆手道:“哈,不必再多礼了。虽然你比我爹小了许多,但怎么说也是与他称兄道弟之人,算起来还是我的长辈呢!”

方啸云本还要待说些什么,却已被圣儱兆打断:“少主,经属下近十年的多方查证,已证实那件事的确是真的,他确实是与姓华的勾结一起,而且他此刻也应当是躲在弥勒寺中。”

方啸云先是一怔,后又黯然道:“唉,真没想到,爹当年那样器重于他,想他三百岁岁就能坐上‘掌教护法’,已尽体现出爹是多么信任他,不惜将教务大部分交于他管理,自己去闭关修炼。谁曾想,他居然是人面兽心!”

“少主!”圣儱兆怕他还要感慨下去,便截道:“既然已经查实,不如就照计划进行吧。”

方啸云又是一怔,随后又茫然说道:“计划?是啊……计划。转眼间就过去二十年了,那时我才只十七岁……看来,平静了十年的天州,又要开战了!”

圣儱兆忽然显得有些着急,高声道:“少主!此时万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啊!属下心意已决,你请出手吧!”

“可是,我怎能向一个救我命无数,一直效忠于我教、被我视为父亲的你痛下杀手呢?”方啸云也是高声叫道。

“少主啊!”圣儱兆忽又放低了音量,语重心长地道:“人人都以为早在二十年前,武神教教主与武神教就已灰飞烟灭。而谁能想到,当时已经众叛亲离的教主还有少数几位忠心的兄弟,我等拼死将您救出武神宫,却忍心留下教主大哥与我教同归于尽!这都是大哥的遗愿,要我们助您重振武神教!”

圣儱兆见少主无话,只是听着,便继续道:“想当年,教主对我教兄弟亲同手足,平时都是以兄弟相称,若不是教主大哥当年遗命,我等早陪他去矣!”

看了看方啸云,“少主,那叛徒当年也只道您与大哥一同死在武神宫中,遂一直认为武神教早已归我掌管,也只有我才知道他的秘密。所以,只有我死,将后事托予许云天,他才会认为我亦会一同将所有秘密及整个武神教都交予了许云天。这样,少主你也不会被怀疑仍在世上,在别人眼中你只能是杀我的凶手,只能还是方啸云,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的从前。”

“唉,圣长老,”方啸云又考虑了许久,才终于叹道:“要知道我是多么尊敬你的!我实在是不想要你来完成这任务。可是,这事情偏又如此凑巧,这教中上下除你便再没有一个合适人选了,我……”

“别说了,”圣儱兆目中含泪道:“少主,这法子本也是我想的,当然也应由我来完成。你快动手吧,我的死是有意义的。日后光大本教就全靠你了,少主!”

片刻沉默后,圣儱兆终于叹道:“今日之后,我可能将成为天州公敌,已无暇照顾那孩子,请帮我将他托给许大侠,而且要说是你的孩子,好么?”方啸云已开始些抽泣:“看来许大侠以后要麻烦缠身了。”

“少主放心便是,若你用力适当,属下定当先将后事交托再撒手归去。”圣儱兆诚恳地道。

方啸云情感已是难以自制,泣不成声道:“东方长老,烦您……向我爹带声好。”右掌略显红光,已暗暗催动气八成真气。

圣儱兆沉声道:“少主保重!”

再说许云天方一奔出林外,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地上的黄土已被鲜血染红大片,血泊中倒着两人。一僧一道,智天、南剑子。

与其说是两人,倒不如说是一个半死之人与一堆再也无法拼起的碎尸。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许云天不禁脱口问道,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问的是谁,不过好在有人回答了。

“贫……贫僧也不知……知是孰人……所为,咳……但出手……咳,出手相当迅……猛、残忍……咳咳……。”智天勉力从地上爬起来,用仅剩下的一口半气挣扎着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咳血不止。

许云天急忙掠去,从腰囊中拿出一只小瓶,倒出一粒白­色­丹药。

“大师,先将保命丹服下。”顺手将药丸给智天服下,之后以双掌抵住智天后心,为其疗伤。

盏茶工夫后,智天面­色­转红润。许云天收功,并为其服下第二颗保命丹。

半晌,许云天问道:“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道长他……”说着又茫然、惊恐地看了看地上的一摊散尸。

“唉……许施主,说来惭愧。当时你二人去后,方施主也随去了林中……”

“方啸云?”许云天奇道:“既然随来,为何又不现身呢?”

智天继续说道:“他走之后不久,又从林中飘出一蒙面之人。见我二人便出手相击。贫僧正待问清原由,谁知便被他一掌击中胸口,只感头中登时一昏,便坐倒在地,无力站起。”

“会是谁呢?竟然一掌便将大师您击倒!而且是从林中出来,那我为何没有察觉呢?那……道长他……”许云天又一次看了看地上的碎尸,黯然问道。

“阿弥陀佛。贫僧当时眼前一片黑暗,只一个劲的咳血,耳中听到也只是道长的一声惨叫。待得眼睛恢复光明时,道长他便已这样,那蒙面人又步步向贫僧行来,贫僧只道是要死于他掌下。正巧此时施主你从林中赶来,蒙面人便倏然消失了。轻功之高,真是匪夷所思!”

许云天听罢,仔细思索了半晌,道:“是谁会有如此功力,如此高的轻功,如此残忍的手法?竟然出此重手!那人与道长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不留全尸!”

“阿弥陀佛。”智天双手合十,垂目低声念了一些佛经,似乎是在为死去之人超度亡灵。

突然,许云天紧皱的眉头似乎由于极度惊讶而全部散开,叫道:“难道……难道是‘碎尸一抓’?”

这时低声诵经的智天也惊道:“施主是说……是说魔教……”

许云天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敢肯定,毕竟当年魔教横行之时,在下尚未出道。而这魔教绝学,也只是听长辈们所讲,或许……”

“或许没错。”智天截道,“这‘碎尸一抓’当年只有魔教四大长老、护法及教主会得。据当时所得情况,魔教全军覆灭,五千教众、十二堂主亡的亡、逃的逃,众英雄合力斩杀三大长老。”

【第一百四十九章十九年】

“而魔教教主因不能接受眼前之事实,携其亲子**于魔宫之中,因此也使得我不少天州同道一起也都葬身火海。事后,据说只有一名长老与护法之尸体未能寻到,想是乱中脱逃了。”

许云天听后,略为思索了片刻,道:“当年大师与道长有否参与围剿行动?”

智天叹道:“不瞒施主,当年南剑子道长确是参加了围剿,而且死大长老中的天涯亦是死在他剑下之人。至于贫僧,当年还是江湖莽夫,尚未出家,也并未参加那次血战。”

许云天心中暗道:“想这智天大使十年前乃是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江湖之人,而仅二十年便做了戒律院首座,必有过人之能。”但口上却问道:“既然这样,为何又要对大师下手?”

智天也不解道:“这……或许是为了灭口吧,阿弥陀佛。”

许云天点点,又道:“不论怎样,在下也要将此事查清,为道长报仇。”

智天道却劝道:“此事无从查起,尚应从长计议。”

“大师,在下明白您是出家之人,反对冤冤相报,但为了天州公正,也应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况且,若不查将清楚,说不定还会有更多人遇害。”许云天毅然决然地说道。

智天单掌为礼,赞道:“施主为天州同道着想之心令人佩服,只是这事全无头绪,不知需多久方能查清。”

“唉!”许云天叹道:“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只要此事一日不大白于天下,我许云天便一日不停。况且,如此重大之事一发生,必定会有后来之事。在下相信,万事有因必有果。”

智天听后,脸­色­有些黯然,头似乎动了动,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又似是因为许云天的话而勾起了自己心中的沉思。

“大师,不管如何,应先将道长后事料理妥善。”

“阿弥陀佛。不错,施主言之有理。”

当下二人开始将散在地上的尸首会聚一处,并拾来枯枝,准备火葬。

葬后,智天又念了几句经文。

之后,二人拜别。智天要将此噩耗带到玄武,而许云天则回树林找寻圣儱兆。

林中,圣儱兆。已倒下,已奄奄一息。

许云天又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在同一天中,竟有三位天州高手被袭。

圣儱兆似乎动了一下。

许云天急忙飞掠过去:“圣兄,你怎样?”说话间手往怀中伸去,不禁心中一凉:“遭了,丹药没有了。”原来方才救智天时,许云天已将身上两颗保命丹全部用掉了。

圣儱兆勉强笑了笑,道:“不用了,贤弟,我血脉已乱,命不长了。”

“贤,贤弟?圣兄,你……”

“不错,你我虽未结拜,但我早已将你视为兄弟,你可愿意?”

许云天心中很是感动:“大哥……”

圣儱兆忽伸出一只手,勉强握住许云天的手,说道:“贤弟,大哥命不久矣,有些事要交于你……”

“大哥,我不会让你……”许云天抢道,但还未说完便又被打断。

“兄弟,我自己的伤自己知道,只要你能答应我所求之事,我便死得瞑目了。”

许云天已不知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泪水已模糊了双眼。

“兄弟,我去后,只希望你能代我照看那尚未成|人的小儿。”圣儱兆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只不大的信封,继续道:“现在我那儿身受重伤,出来之前托养在姨母家中。你将信封打开。”

许云天照做。

开后,见里面有一张字纸。

圣儱兆道:“这张纸上写有那姨母的住处,兄弟你找到后,将这信物拿予她便可……”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只环状玉璧,上面刻有一只展翅的凤凰,而凤凰的身下却是一团熊熊烈火。

“今日之事,不要跟她提起,日后也不要再提……咳,贤弟可否……咳,可否做得到……咳咳……”话一说完,圣儱兆便励咳不止。

许云天强忍住悲泣:“大哥,今日你所托一切事,小弟都照做,你放心好了……”

圣儱兆安心地笑了笑:“贤弟,大哥信……信你……哈……”说完,双目绵软无力地合上了。

“大哥,大哥——”许云天悲痛欲绝,已无法再止住泪水的泉涌。

圣儱兆的呼吸伴着他那安详的微笑,都停在了这一刻。这一刻,仿佛天地间万物皆停止了运动,周围变得很静,很静。仿佛是在等待招魂使者的到来。

就这样,一代人王圣儱兆,带着他那迷一样的身世,迷一样的过去和留给“儿子”迷一样的未来,长辞于九泉之下了……

农家小舍。

一座建在山林中的、孤独的农家小舍。

许云天照着字条上的地址找到了这里,来准备接受圣儱兆临终前留下的“任务”。

这是一座建在山脚下的小舍,房间不多,也不大。除去厨房,只有一间供人居住的地方。

房子是用木材、黄土、茅草混合搭建的,很是简单。但房前却有一片足够供养二十几口人生活的田地。

这么小的房子,怎会有这么大的田地?

许云天似乎也有些错愕。但他并没多想,一心只想要尽快找到“义兄”的遗子。

许云天穿过了这片很大的田地,来到小房子前。

举手,扣门。

出来应门的,是一个女人。只见他皮肤白皙,双瞳大大的,闪闪如秋水一般,右边眼角处还自然地点缀了一颗潜棕­色­的美人志。一时间,许云天竟有些痴了。

这女人,该不会就是姨母吧?

许云天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这件事对他并不重要,似乎现在只有找到圣儱兆的遗子才是他唯一重要之事。

“你好,找谁?”女子冷冷地问道。

“哦,我……在下……”许云天不知如何回答,含糊了半天。

­妇­人显得很不耐烦,待要关门,许云天急忙以左手撑住门板。这一撑之下,但觉左臂微微一震,暗自忖道:“怎么?这女子也懂武功!且功夫不弱啊!”

这时那­妇­人也被震退了半步,方自惊道:“你……”

“夫人,请勿惊慌,在下乃是受人所托而来。”许云天方待继续说下去,怎知竟遭到一顿责骂。

“呸!夫人?咱家尚未出嫁,如何做得夫人!”

许云天忙改口:“哦,大……姑……。”他本想唤“大姐”,却怕再次招来责骂,又想唤“姑娘”,但又觉得如若此女真就是那姨母那么这“姑娘”之称也不合适,这一踌躇便成了“大姑”。

岂知这女子竟展颜笑了出来,道:“你这人也真是,咱家不让你叫夫人,也不用叫大姑啊!”

许云天­干­笑两声,样子略显尴尬。

这时那女子也转颜道:“好了,咱家也不为难你了。方才你说有何事?”

“哦,在下是来找一个孩子的。”

这­妇­人似乎真的有些气愤了,嗔道:“你这人怎如此无礼!咱家明明已告诉你尚未婚嫁,哪里来的……”话未说完,便见到许云天从怀中拿出了那方玉璧,目光呆住了。

半晌,女子道:“你,你是……”

“在下许云天,受大哥所托前来寻找一个身受重伤的孩子。”

“你大哥是……”

许云天忙道:“在下义兄圣儱兆。”

女子这时面­色­显得有些黯然:“他,他怎样?”

“他……很好……”许云天也不知该如何答复。

女子“哦”了一声,慢慢地点了点头。

良久,女子才又再开口:“把玉给我,随我进来。”许云天便跟了进去。

这房子面积虽然很少,但家具却更少。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几把竹椅,之外便是一个土炕和一个贡台。所以,又显得这屋子很大,有些空荡。

许云天将注意力放在了那贡台上。因为,这屋子里除了贡台,也真的再没有什么再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贡台上到也没有什么,只有一只凤,金­色­的凤。之外,便是左右各竖着一根粗大的蜡烛。

许云天感到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正思忖间,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声音:“请把门关上。”

“哦。”许云天照做了。

这时,只见那女子走到金凤前拜了拜,便用手拧动那金凤向左转动了一下。

只听“咯啦”一声,贡台下现出了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小口。

女子招了招手,当先走了进去。许云天虽然已越来越感到奇怪,但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跟了进去。

里面是条很狭窄的隧道。走了大概有盏茶时光,眼前豁然开朗。

这竟是一间建在地下的房室。

与其说是房室,倒不如说是全凭人力在地下挖掘,又经过­精­心修葺而成的一所密窟。

人,有很多的人。

许云天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屋子的人,足有二十人之多。

之后,他才发觉这间地下的屋子很大、很美,而且屋顶有一只与外面贡台上一样的金凤,只不过是画的,用金粉画上的。

许云天不禁自语道:“现在我终于知道外面那大片田地的用处了。”

早先那女子笑了笑,道:“这里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曾经受过圣大侠大恩之人。我们秘密组建了这里,帮助东方大侠出外探听消息,以便他在江湖上行走。咱家就是这里的管事,叫‘姨母’。”

许云天听后差点没晕过去。

世上居然有名字就叫“姨母”的人,而且这名字居然还是属于如此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当真是荒唐至极了。

女子似乎看出了许云天的疑惑,便解释道:“别惊讶,我想你误会了。我们这里是个组织,一个为东方大侠而建立的情报组织。所以,每个人只有代号,没有名字,我的代号是‘姨母’。”

许云天这才恍然,静静的点点头。暗忖:想必这里的人可能都有过九死一生的经历,被大哥救了之后,又都不愿再想起从前的一切,包括名字。

这时,又有两三个­妇­人抱了搀扶着一个重伤的少年走了过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许邵,只是现在的许邵面如金纸,全身鲜血,紧闭双目,似乎在昏迷之中。

“姨母”道:“你是来带走这少年的吧?”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少年。”许云天有些含糊道。

“那一定是。”姨母笑道:“因为这里除了他,就没有别的年轻人了。”

“哦,那就是。”许云天忽然想苦笑,但却又强自忍住了。

“抱了孩子就快走。而且要记住你大哥的遗嘱,将这孩子抚养成|人,教他武功。你走吧。”最后一句,姨母说得很冷。

许云天诧异道:“你怎知……在下并没说大哥已经……”

“我猜的。”

许云天又道:“但是我不能走。”

这次是姨母显得诧异了,问道:“为什么?”

许云天道:“大仇未报,岂能一走了之?”

姨母摆手道:“报仇有我们,用不着你。况且,你也不知道去找谁报仇。”

许云天道:“在下猜想那人……”

未等他说完,姨母便截道:“你想的那人不是,绝对不是!”

许云天奇道:“你怎知我想的是谁?”

“方啸云,是不是?”姨母的一对绣目冷冷注视这许云天,问道。

许云天当真被瞧得心中一冷,忙将目光移向别处,这还是他第一次不敢与人对视。当下点了点头,表示这女子所说不错。心下却是颇为惊诧,暗暗奇怪这女子怎的什么都知道?

“那么,你想错了。”姨母又说道。

“为……”

“不为什么,让你走你就赶快走!”姨母似乎有些发怒了。

许云天还能说什么?只能扶着许邵转身走人。

“等等!”姨母道:“今天发生的事不要与任何人讲,也不要再回来这里,更不要去寻仇。相信我,仇人绝不是方啸云。时机到了,我们自会有人去找你。这块玉还给你,当作留个纪念吧。哦,另外,这里是圣大侠的武功,你拿去吧。”说完,将一本小册子与先头那块碧玉一同拿与许云天,之后手掌一摊,那意思显然是“请您自便”。

许云天一头雾水地走了。

他带着满心地疑惑,带着未可知的仇恨,带着故人之子走了。

他准备要在江湖上消失一段时间,一段很长的时间,一段足可以使怀中这孩子长大成|人并教会其武功的时间。

就这样,许云天真的从此消失了。

而许圣二人那一战活下来的,也只有智天大师了。

当然,还有方啸云。但从此,方啸云就已成了天州公敌。

因为,圣儱兆是他杀的,南剑子的死与他有关,而许云天的失踪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只要智天如此认为,大家也就都会这么认为。

于是天州便掀起了一场“杀云”的行动,当然是杀方啸云。

但是连弟子遍天下的丐帮都找不到方啸云,所以这场行动便又以失败告终。这都是后话了。

林中起了一座新坟。

碑上刻的是“义兄圣儱兆之墓”。

显然坟是许云天起的,碑也是他立的。但站在坟前之人却不是他。

一名二十六七的年轻后生站在坟前。

“唉……”他叹了口气,良久,才又道:“东方长老,你放心吧,我一定会重振本教的。”说完,鞠了三个深躬,便展动身形,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此人正是方啸云。

他怎会在这里?他到底是谁?他与圣儱兆在林中所说的“那人”是谁,“计划”又是什么?明明是他出手杀圣儱兆,为何“姨母”又说不是?她又没看见。“姨母”与他是否也有着什么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也许只有方啸云自己才能说得清楚。

京城。

这里永远都是最热闹、最繁华、最富裕的地方。而这里却还有一个最富丽堂皇、最威武庄严、最不热闹且规矩最多的地方,一个一般人一辈子既不敢来也不能来的地方——紫禁城。

此时正将近中午,御膳房的御厨们刚刚整治完皇帝中午的膳食。

一位年长的御厨端来一碗米饭与一盘“大杂烩”,显然是在每样菜中偷挑出的少许。将之交给一个小太监:“放过去吧。”

小太监应声接过,走入了御膳房后面的小室。

这间小室只有一张摆着灶王爷神像的供桌。小太监上前将饭菜放下,拜了三拜,之后便出去了。

这时从外面进来几个取膳的太监,将午膳取走。这样,忙碌了一上午的大厨们也得以有两、三个时辰的休息。全都一走而空,吃饭的吃饭,午休的午休。只留下方才那位年长御厨和那小太监,显然这小太监是年长者的跟班。

小太监先开口:“李大人(在当时,御厨和御医都是有官职的),为何万岁爷今天大中午的宴客啊?这客人是谁啊?看这餐的级别可着实不低,但这客人的名字却生疏得很啊!不像是皇亲国戚或是达官贵人什么得。嗯,许念,许念,从没听过。”

这时御厨忙道:“傻小子,别胡说!若传到人家耳中,怕你小命难保!”

小太监伸了伸舌头,用手拍拍胸口。

长者继续道:“听说这次的客人虽不是达官显贵,但却比咱紫禁城里许多大官还要了得!”

“为何啊?”小太监奇道。

长者皱了下眉,但仍是无奈答道:“你可知京城里最大得一家武馆吗?”

小太监搔搔头思索片刻,说道:“好像是叫‘通天馆’吧?我听别的大人们说过。”

长者点点头说道:“不错。”

“只是……这‘通天’二字太狂了一些吧?他们当真能通天吗?”小太监有些不屑得问道。

长者伸手给了小太监额头一个暴栗,道:“你当通的什么天?这‘通天’二字乃皇上所赐,意为‘直通天子’。”

见小太监不语,续道:“当今大内许多侍卫高手都是出自‘通天馆’,而大内侍卫本就是要保护皇上、随时守在皇上左右,你说,他这不正是‘直通天子’么?”

小太监这才恍然大悟,道:“莫非今日之客人便是‘通天馆’的主人?”

二人边说边行了出去。

这时,房梁上飘下一人,落地之后直奔后面小室。

见到供桌上的饭菜,便端来大吃特吃。吃完后又将碗筷放回,随手在桌上放了些碎银,飘身出室飞回梁上。

那小太监刚好又去而复反。

来到小室,见到空碗和银两,低声说道:“灶王爷,您老人家又显灵了。孝敬您老人家是应该的,每次您都给小的这些银子,让小的好生过意不去。只可惜小的身份低微,如若他日做了总管太监,定为您修一座金身供起来。”

梁上之人听到这里不禁暗自好笑,心想这小太监太也迂腐,当下也不理会,飘身去也。只是小太监的话语他却是铭记于心。

当晚,宫中丢了个人,一个小太监。

宫内侍卫苦寻了半宿都未能寻到,于是也就作罢,无非也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太监,若真是因此而惊动圣驾那可就不好了,到时候任谁也是担当不起的。

而白天那位年长的御厨“李大人”只道是午间二人的对话让别人听到,那小子被别人拉去砍了,便不再多言,以免惹祸上身。

其实,那时虽然宫中规矩极多,不可胡乱言语。但即便是那小太监的“不敬”之言被听去也是罪不致死。

京城的郊外,似乎永远都是最安静祥和的。

因为,这里离皇城太近,一般没有人会选择这里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即使是最笨的贼也不会,绝不会——这里虽然有树,但不是树林,所以不能掩藏;京城的天气又总是特别好,所以又不会有月黑风高的“杀人好天气”。

京城虽热闹,京郊却没什么人烟,小商小贩们当然不会到这里来做生意。

这里,有花、有草、有河流。虽然都不是什么奇花异草,但却­色­彩缤纷,争艳斗丽。小河的岸边,零星地点缀了几棵垂柳,显现出一种朴素地美。

这里不但是各种虫蚁的家园,也是许多喜爱这里的人们的乐园。

在春天的白日,这里不时会有富贵人家的少爷、少­奶­­奶­们来这里踏青、交游。

傍晚,这里是孩童们的乐园。三五个男童结成一队,在花草丛中追打、戏耍,仿效天州中人的论剑、比武,最后选出个“天州盟主”。这里说不定就有日后的英雄侠少。而女童们则是在花丛中捉迷藏或追逐那些美丽的穿花蝴蝶。

到了晚间,这里就又变成了恋人们的天堂。各种花草带着一天的疲惫,沉沉地睡去。恋人们则携手或坐或卧地在草坪上、花丛中。伴着皎洁的月光,萤火虫围绕,眼望着迷人的星空,希望将心底那一份长存已久的、彼此共同的心愿,在流星划过的一刹那说出来,从此地老天荒。

今晚,天气晴朗。

夜空中,一轮弯弯的明月,在群星环抱之中,更显得妩媚娇贵。它就像是花枝招展的初恋少女,与情郎在花丛中嬉戏时笑得弯下了柳腰;又仿佛是新婚当晚的新娘,卧在新婚洞房的床上,面含羞涩地期盼与丈夫地第一个夜晚。

如此美景下,当然不能缺少了佳人。此时,正有一对佳人坐在一方草坪上。他的左手轻揽着她的纤腰,她的身体斜斜靠在他的怀中。

男的五官端正,目光­精­敛,身体健硕。女的皮肤白­嫩­,娇小可人。当真是郎才女貌。

他们就那样坐着,静静地坐着,任凭身边的萤火虫在周身飞舞。月光淡淡地撒在他们身上,彼此感受着对方地生命气息,静静地聆听着对方的心跳。

周围蟋蟀那听似乐曲的叫声,更衬托出这美丽夜晚的安静。有的时候,有一些声音所衬托出的静要比绝对无声的静更使人感到安静。

良久之后,那男子似乎微微叹了口气。

少女忙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男的沉默了许久,没有直接回答少女,道:“也不知道我这样带你跑出来是对是错……”

少女沉吟了一会儿,轻声答道:“不论对错,只要能永远与你一起就好了。”

男的点了点头,道:“唉!为什么上一代的恩怨总是要我们后代承担呢?”

是啊,自古以来,这个问题不知有多少人在想,但却一直就没有人能真正改变这个不合理的定律——父债子还,师过徒偿。难道这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两人沉默了片刻,男的又叹道:“既生余何生亮?既然要有京城王家,又为何要有京城宋家?既然要让我们两家为仇,又为何要让我两人相爱?天啊!你太愚人了吧!”

是啊,造物往往就是这样。有时候明明相反,根本不可融合的两种物事,偏偏又要使它们有很多联系。

少女见爱郎的情绪似有些难以自抑,忙劝道:“青书,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我们已经出来了,上代的仇怨让他们自己去化解吧,以后我俩天涯海角,做一对……一对……”一对了半天也没说出下面的话,只羞得小脸通红,好在天黑,并不太引人注意,不然这又将是一幅难以用文字形容的美景。

男子心中一阵幸福的感觉,轻轻地伸手握住了少女那一双柔荑。

两个人儿,彼此又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良久……

忽然,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郊外的寂静,一个本不属于此时、此地的声音,一个本应是江湖人在施展轻功时衣袂所发出的声音。

接着便是一团物体落地。

两个人,一个站着的,一个倒着的。

站着的人,一身劲装,一条长穗腰带上系了一块雕刻着飞凤的圆形玉璧。相貌英挺,年龄大约四十多岁,但脸上皮肤仍然光滑,没有皱纹。

倒着的人一身宫中打扮,但又不是文武官服,看来看去,原来是个小公公。

中年人脸带微笑道:“小友,请起来吧。”他面上似乎总是带着那一丝淡淡的、和善的微笑。

但地上那“小友”仿佛是因为过度惊吓,双腿已无力再站起来,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

中年人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你别怕了,看清楚,我是人非鬼。”

小太监眨了眨眼,胆怯地端详了好一阵,才颤声道:“你……你,真的是……是,人?”

中年人点点头,仍然微笑。

“那,那你为……为何抓……抓,我?”小太监不止是声音发颤,就是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着,他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方才挟着自己“飞”了老半天的人不是鬼魅。

中年人叹了口气,笑道:“我并没抓你,我是请你。”

小太监不解:“请,请我?”

中年人道:“不错,是请。”

小太监道:“那你,为何请我?”现在他似乎是胆子大了些许,说起话来也就流利了许多。

中年人道:“我在宫中住了许久,你总是请我,这次我也打算请请你了。”

小太监道:“我请过你吗……”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你,你是灶王爷!”

中年人先是点点头,后来又觉有点不对,又摇摇头,道:“我本不是灶王爷,但小友你却非说我是,那我便只好冒充是了。哈哈哈。”

小太监听了,胆子又壮了些,道:“你既然不是灶王爷,那你是……”

中年人不等他说完便截道:“我?我是谁,你暂时先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今天必定有你的好处,而且好处是你在宫里一辈子也得不到的。”

小太监有些不信,心中暗道:“你要请我,无非是去吃那些民间的大饭馆。我在御膳房那么长时间,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你请的东西能比御膳还了得?”嘴上虽然没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显露了出来。

中年人只当作不见,回身对那一双看得有些傻眼的年轻男女道:“我与你二人也颇有些渊源,一起过来吧。”

那双男女似乎根本没听懂,但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中年人要他俩与小太监站在一起,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微笑道:“嗯,不错,哈哈哈,不错。”

三人显然都不明白他说的到底什么“不错”,都是带着满脸的疑惑看着他。

中年人又看了一会儿,便带着满意的神­色­道:“我是说,你三人都是练武的好料,如果让我­精­雕细琢一番,将来若想扬名于江湖,想必不难。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心中都有些惊讶、欢喜与不解。

其中最为诧异的还是那小太监,只听他忍不住问道:“他二人显然是天州人士家中的公子、小姐,你要收他二人为徒倒不足为奇。可是我只是宫中一小奴才,而且从小就没练过武,因为别人都说我根骨不佳,不宜练武,可你却说我是练武的好材料,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见中年人不语,继续道:“况且我与你从未谋面,又不知你姓名,我怎知你不是害我,或是要我学了你的武功帮你去害人?”

他一口气说完,之前什么也没想,现在才想起万一那番话惹得这人生气,一掌将自己毙了怎生是好?这才开始有些后怕,于是便又有些胆怯地道:“大爷,我不过是个小太监,你就行行好,还是放我回宫吧。”

这时那之前被那少女叫做“青书”的男子也说道:“不错,我们怎知前辈您有何企图?”他显是仗着有些武功和自己的家世,胆量便也较那小太监大些。

中年人仍是不语。

这叫“青书”得男子续道:“而且,在下有自己家传的武功,还不敢劳前辈指教,前辈好意在下心领了。”

中年人听后微微一笑,转头看看那少女。

少女显得十分惊慌,不知道这中年人看着自己又是何意,不禁“啊”了一声。

只听中年人笑道:“小姑娘,他们都说完了,不知你有何要说的吗?”

少女这才恍然,随后羞涩地答道:“我……我跟他一样,反正,他要怎样,我都跟着……”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简直是细若蚊虫,而眼睛却一直瞬也不瞬地深情注视着那叫“青书”的男子。

那男子心中只觉得一阵暖意,回以了一个微笑。

中年人见了这景,不禁又是大笑道:“哈哈哈,不错,我果然没有找错人。男的正直坚毅,女的温柔痴情。而另一个虽不懂武功,还有点傻头傻脑,但心思还是敏捷­精­细,心地也很好。哈哈哈哈……”

三人全都怔住了。

本来三人都认为这番话一说完,定会惹得中年人大怒,那叫“青书”的男子更是早已提着一口真气准备随时应战了,岂知道人家最后竟会是如此一个反应。

那中年人又道:“本来你三人若是马上答应,我也会收你等为徒,但却不会传授什么真功夫给你们。不过现在嘛,嘿,看来你们都通过考验了。哈哈哈。”

三人听后都不禁暗道了一声“侥幸”。

那小太监和“青书”是既有几分高兴,又似有一些迟疑,各有各的心事。只那少女一心只想着爱郎怎样做,自己跟着就是,反倒没什么好顾虑的。

中年人见三人面上那各不相同的表情,不禁也笑了笑,道:“看来,有些事还是让你们知道一些为好。走吧,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找个地方咱们谈谈。”说着,转身就走,也不管那三人是不是跟着。仿佛他就知道三人一定会跟来似的。

果然。

那小太监心道:反正也回不去宫里了,自己又没地方去,不如就先跟着这位“灶王爷”罢了。

那男子本不想跟去,但因之前听那中年人说与自己有渊源,不禁动了好奇心,便想先跟去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而那少女见爱郎跟着走,自己也就欣然跟了去。

就这样,四个人,一前一中两后,慢慢地、静静地离开了这自在写意的郊外……

酉时。

对许多乡下人或一些小城镇的人们来说,这已经是熄灯睡觉的时候了。但在京城,却正是最热闹的时刻。

在京城,有钱人的夜生活是丰富多彩的。

因为,到了夜晚,会有许多白天不做生意的店铺打开店门。而白天的那些有名的大酒楼也会增添一些特别的服务。

就算不是富人,到了这个时候也是一样有去处的。

小酒馆、茶馆、小吃店还有露天的面摊,当然还有赌场——也只有这里是不分贫富的。

其实,这个时候,生意最好的,还应该是妓院。

中年男子一行四人,现在正要走进一家妓院。

跟在后面的三人,其中有两人感到非常奇怪。而另一人不但觉得奇怪,而且小脸也早已是羞涨得通红。

添香院。

这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妓院。

许多人来这里,不单是因为这里的姑娘很美、功夫很好,还因为这里的食物也是上等的。而且,据说这里的酒也很名贵。

酒的名贵并不是因为它本身的名贵,而是因为酒中加入了一种很名贵的药材。

喝了这种加入药材的酒,可以让很多不行的人变得很行,可以让强壮的人变得更强壮。

所以,很多人都会来这里,有的几乎天天都会来。但大多都是一些二、三十岁的富家子弟,很少会有中年人来这里。

因为上了年纪的人,没有几个能受得了这里。在这里,他们只有被女人征服——男人们毕竟都是喜欢征服女人。

而现在,正好有个中年人朝这里走来。

站在门口迎客的老鸨见了有些奇怪,但是并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将他迎了进去。因为有的人就算上了年纪,也是不服老的。既然是他们自己愿意来“自取其辱”,只要给钱,又何必将其拒之门外呢——老鸨是这样想的。

但是跟着来的三人,却使老鸨吃了一惊。

其实,她吃惊的也只是其中两人。凭她多年的经验,看出其中有一个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而另一个,却显显然然是个真正大姑娘。

这里虽然什么样的客人都接,却从来没接过太监和女人。

老鸨真的怔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章武神教】

这时,那中年人走了回来,低声对老鸨说道:“我们来找这里的老板。”

老鸨听了,很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去找老板。

这里的老板就叫添香。但,这并不是说添香院是她开的。

添香本是添香院里有名的红人,后来不知怎的,就成了老板。至于之前的老板,大家反而淡忘了。

添香走了出来。她的穿着并不红,也不惹火。

她身着一身素雅的轻绸长裙,面上淡淡地涂了一些脂粉。

她五官端正,脸上的每一样东西都被很合理、很巧妙地安排在了每一个地方。这些东西若是单看,或许并不是一个美人应有的,但拼在一起,长在这张脸上,却使人感觉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动人魅力。

这很多因素加在一起,使得从前的一名妓汝,看起来真的像个老板了,甚至是个富家的千金小姐。

但无论怎样打扮,却总是掩不住她那永远带有几分媚­色­的笑容。

现在,添香老板正带着她的媚笑走了过来,来到了中年人的身前。她用很快的速度瞟了四人一眼,而后娇滴滴道:“是哪位爷要找奴家呀?”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出声,周围的宾客可都是各个心痒难搔了。

中年人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并没有人找你,我只找这里的老板。”

添香这时已带着银铃般的笑声扑进了中年人的怀里,嗲声嗲气说道:“这位爷难道您不知奴家就是这儿的老板吗?”嘴上虽在说,手上却不闲着。两只手已顺着中年人的脖颈滑上了脸颊。

中年人却仍冷冷地道:“我找的是另一个老板。”

添香似乎笑得更开心了,道:“这位爷真会开玩笑,添香院是奴家的,奴家叫添香,这里只有奴家一个老板。”她一共说了三声“奴家”,每一声都比前一声听起来更诱人几分。

中年人却还只是冷冷地道:“听好了,我要找的是真正的老板,一个让你当上老板的老板。”这次说得很小声,但很清楚,添香也听得很清楚。

添香已经不笑了,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中年人。本在中年人脸上不断抚摸的玉手,已似有意似无意地滑到了他肩头的肩井|­茓­上,口中也是很小声问道:“你到底是谁?难道没人跟你说过老娘的规矩和手段吗?”

“你会武功?”中年人反问道,表情仍然是那么的冷淡死板。

周围的宾客中也有些人看出情况不对了,已有人开始离开了,因为这些人都知道添香这“弱女子”的厉害。

添香的确有武功,而且不弱,很不弱。

她已经是个大老板,还要时常接客,当然不再是为了挣钱。

添香接客的规矩就是:想与她上床的,一定要是天州中成名的高手或者天州世家的子弟。完事后,她并不收钱,只要那人留下他的成名绝技或是家传神功。如果不留也行,那么就留下另一样东西——命。

曾经就有很多高手在完事后不愿留下自己的绝学,所以就死在了添香的床上。

虽然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添香出手,但有那么多高手教她武功,又有那么多高手死在她床上,也就没有人会认为她的武功很弱了。

这时,那叫“青书”的男子也已看出情况有些不对,左手已悄悄按住了剑鞘。虽然至此时为止,尚不知中年人对自己等人有何用意,但既然同来,若真拼斗起来,当无袖手旁观之理。

添香的手上仿佛已暗暗摧动了真气,只要中年人稍有移动之意,便必定将要毙于其玉掌之下。

同来的少女似乎也有些怕了,将娇躯挪近了“青书”少许,但眼中却紧盯添香的那一双死死扣在中年人双肩上的玉手。

其间,只有那小太监尚不知大战将至。左看看,右瞧瞧,满头雾水。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之后,在座宾客又离开不少,仅有少数几人自恃武功较高,且又想见见添香出手,仍然留在原座。

半晌之后,只见添香的额头、脸颊已现出了些许汗珠,按在中年人肩井的双手亦有了些微颤动。

在场的内行人一看便知,二人早已是比拼起了内力。

添香欲用“搜魂手”中的煞手先叫中年人吃些苦头然后毙之,岂知中年人功力高深,竟浑若无事。

然这下却是苦了添香。

要知这种内功上的比拼,除非是两人同时收功,否则休想有一方先行收功。

况且,添香已觉出中年人武功深不可测,内力更是高出自己不知几倍。这中年人只是运出少许内力来化掉自己双手逼出的劲力。如果撒手撤功,自己必定会被对方震成重伤,而且现在就是拼着命想撤手,也已不能了。

原来,方才添香一出手就要毙掉中年人,所以便以“搜魂手”中的绝式“源源不断”来对付。

这“源源不断”顾名思义,便是将自己体内真气不断打入对手体内,直至对手无法抵受,喷血而亡。

添香岂知,今日竟遇上了正主,自己真力一送出,对方就生出抵御之力,自己这边就不断加劲,但对方抵御之力并不增加也不与自己的内力正面交拼,只是将之化于无形。

本来这“源源不断”也并非将自己内力真个送出,只是利用自身内力将一股­阴­寒之气送出。试想,谁会拼着耗损自己内力送给对手来达到胜利的目的呢?

但添香却因自己本身的­阴­寒之气被中年人神奇地化去,便不断摧动真力。当­阴­寒之气用尽,自身真力便由于惯­性­,泉涌而出,亦被中年人渐渐化去。

这样,反倒成了添香将内力送给别人,别人却不要,那股内力又回不来,以至白白浪费掉。这样一来,添香的内力便随之越泻越快、越泻越少。

添香现在内心的苦楚,当真是不能以言语来形容。眼看自己多年苦修的内力一点点被人化去,而自己又被对手吸住,不得收掌,当真是欲哭无泪,后悔方才为何不谨慎一些再出手。

又过得盏茶时分,添香内力终被尽数化去,霍然感觉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开仗许,随后便瘫软在了地上,再无法站将起来。

这时,中年人又走上前来,无奈地摇摇头,对添香说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只一言不和你便要下如此重手。我化去你内力,是要你长些教训,以后不可再随意出手杀伤他人。

添香喘息了很久,才痛苦地道:“我武功已被你废掉,以……以后,就是想伤……伤人,也不可能了,就连自保都……”说着,眼圈竟红了,片刻便成了个泪人儿。

中年人笑道:“这有何值得伤心?我只是化去你的内力,又没真的废去你武功,你哭什么?”

添香拼尽全力叫道:“空有一身武功招式,却无丝毫内力,如何运用?我仇家无数,你叫我今后如何生存?你还不如一掌杀了我­干­脆!”

中年人哼道:“真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仇家是你自己惹下的,也只有你自己才能化解。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添香这时已不再靓丽,仿佛这一瞬间,已老了十数岁。

中年人又摇摇头,叹道:“起来吧,带我去见你的老板。”说着,便伸臂拉起添香,同时暗度了些真气给添香。

添香只感一丝暖流注入体内,立时便有了些力气,可以自个儿站立行走。

但是,添香站起后却只是低着头,并不移动。

中年人问表情一板,沉声问道:“怎么?还不承认你有个老板吗?”

添香似乎有些委屈,泣声道:“不是,不,大……大爷,我其实……不,不……”

“怎么?”中年人截道:“还不想说吗?”

这时忽又有另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她实在是不知你是谁,当然死也不会说什么的呀。”

这声音很美、很动听,与添香那娇滴滴的声音不同。这声音并不使人兴奋,不会让人有欲­火­,它让人感到平静、安详、温暖。

众人均将目光移向楼上,那里是方才那动听的声音传出之处。

楼上缓缓走下一穿着朴素,不施胭脂的­妇­人

立时间,在场众宾客都是诧异非常:怎么这妞儿从来没见过?

这­妇­人也许并不很美,但她却能吸引更多的男人,因为她身上有着一种风尘女子所没有的感觉。那是一种能让人想到家、想到能被她关怀照顾的感觉,那是一种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纯朴的母­性­之感,即便是再花心的男人也是会需要这感觉的。

中年人等那­妇­人走到跟前,才笑了笑道:“姨母,好久不见了。”

姨母?众人更觉诧异:这二人年龄似乎相差无几,怎么男的叫女的“姨母”?

与中年人同来的三人也是好生摸不着头脑。

那­妇­人也笑笑,应道:“少主,确是很久不见了,大概七、八年了吧?”

中年人微微点头,无语,眼中略有些惆怅。

­妇­人这时转身对添香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再这样下去会有何结果,你不听,今日果真应了吧!”停了停,又道:“好在今日是栽在咱们主人手中,若是别人,你命难保啊!”

添香一听“主人”二字,更是慌了,颤抖着移了过来,泣道:“主人在上,受奴婢一拜。”说着便拜了下去,这一拜可是真深,竟是跪了下去许久。

中年人沉声一叹,等了一会儿,见添香还不起身,便说道:“好了,起来吧,拜了这么久,有什么事求我?”

添香呐呐道:“听大姐(这显然是指那­妇­人)说主人深藏不露,神功盖世,不知能否……能否……”

“哈,能否帮你回复武功?”

添香轻轻点了一下头,便不再说了。

这时,那­妇­人Сhā口道:“我与主人有事要谈,你先将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之后再来见主人。”

添香见有了一丝希望,眼中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便应了声“是”。

那­妇­人又道:“你该知道,这里的秘密不可让外人知道。”

添香点头。

“好,你办吧。”说完转向中年人:“少主,随我来吧。”

中年人“嗯”了一声,回头转向“青书”三人,示意跟来。三人便跟了过去。

­妇­人见了,方要说什么,中年人已开口解释道:“没关系,他们是我带来的,让他们跟着吧。”

­妇­人虽还有些不愿,但也无可奈何。

这是一间很幽雅,但也很隐秘的小室。这间小室就在添香院中。

沿二楼的回廊走下去,就会来到一个小的储藏室。而在这不起眼的小储藏室中有一面更不起眼的墙,墙上有个极为不起眼的掌印。

不仔细看,只会认为这是哪个调皮的家伙用脏手在墙上留下的杰作,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其实那手印是只有内家功夫高手才能发动的机簧。

“没想到你还能想出这么一个隐秘之所。”中年人在说话,“佩服,佩服。”

姨母含笑道:“少主过奖了,属下只是略动了一下脑筋。”

“哈哈,略动一下脑筋?”中年人笑道:“仅略动一下脑筋就能想出这只有功力高强、观察仔细、思虑敏捷之人方能发动的机关!哈哈哈……”

姨母也陪笑了一会儿,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三人。这时,青书三人也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姨母与中年人。

中年人见了,方笑道:“你瞧我糊涂的。来,我来让你们介绍认识一下。”说着便指了指姨母:“她,东方淑,大家都唤她姨母,你们今后随意叫吧。”

三人仍是睁着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中年人。中年人却不再说什么了。

姨母见了,忽然“噗嗤”一声笑道:“少主,你也真是,说的前不对后的,人家当然不明白了。”

中年人恍然一拍头,大笑一声道:“哈,多年不见,一见面只顾了高兴了。”说罢,转首向青书等人道:“可知我叫你们来有何用意吗?”

这明显是废话,要是知道,三人也不会这么茫然。

三人摇了摇头,等着中年人继续说下去。

这时姨母反而先道:“少主,难道你是想要他们三个……”

中年人抬手示意姨母收口,微点了一下头,便对三人道:“容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吧。”说完,目光忽变得很暗淡,好像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其他人所看不到的东西,那似乎是他头脑中从前的一些景象。

几个人就这样坐着,等着。中年人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坐着,想着。

这样,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中年人终于沉吟了一声,然后开口了。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冲着那叫“青书”的男子说的:“你可姓宋?”

青年怔了一下,道:“是,姓宋。你,你如何知道?你是……”他本想问“你是谁”,可“谁”字还没问出口,便被中年人的话语打断。

这次,中年人是对那少女说的:“你可姓王?”

少女也是一怔,道:“是,我,我,姓王。”中年人点了点头。少女还要再问什么,但中年人伸手示意其停住。少女便就没有追问下去,眼光与自己的情郎接触了一下,便满面疑惑地望着面前这个似乎什么都知道的中年人。

中年人面带微笑地看了看这一双男女,不禁大笑了起来。

这一下,弄得众人都莫名其妙起来,不知中年人到底因何事而发笑。

半晌,中年人才止住笑声,对“青书”道:“你们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准备私奔吗?”此话一出,两人不禁都满面桃红,低着头,半饷都说不出话来。

在一边的“姨母”忙用手揪了揪中年人的衣服:“少主,你又没正经了,不是要给人家讲故事吗?怎么说到这儿来了?”

中年人忙笑道:“别急啊,这就讲,就讲。”说完严肃了一下表情,清了清喉咙,样子给人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众人见他终于要说入正题了,便都树起耳朵。

中年人道:“三十年前,中原天州有一场大战,你们可知道?”这是在问宋青书等三人。

那女孩与那小太监满脸困惑,只有“青书”沉思了一下,道:“前辈说的可是中原群雄围剿魔教一役?”

中年人表情突然有些僵硬,随后­干­笑两声,点头道:“不错,正是。哈,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啊!”

宋青书道:“这些都是听长辈们说的,晚辈并没有亲眼见过。”语气中带有几丝遗憾。

中年人扬眉道:“哦?听你的口气,似乎恨不得要亲眼所见才好啊?”

宋青书应道:“是啊,晚辈恨不得早生三十年,与当时天下的众位传奇英雄们共同奋战!”此话说得当真是颇为慷慨激昂。

中年人听后沉思了一下,叹道:“你若当时在场,我想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你会巴不得晚生三十年。”

宋青书不解道:“为何啊?与众位英雄前辈共抗魔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中年人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唉,你听我讲给你听吧。”

中年人又眼中回复了起先那遥远的、暗淡无光的眼神,众人仿佛也随着他陷入了沉思。

中年人的语速很慢很慢:“很久以前,大概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有一名少年,因为他从小就没有父母、没有家庭,所以无名。认识他的人都叫他‘无名’。有一天,他在山上玩耍时,发现一个洞|­茓­,但是要想进去却是难如登天。因为,那洞|­茓­不单隐秘,而且是在险峻的山腰。与他一起的,有三个伙伴,见了这情形都放弃了,只有他,没听同伴的劝阻,沿着峭壁滑向了洞|­茓­。

“伙伴们见他有如此胆量都很佩服。但谁知,刚滑到一丈多的地方,山石突然松动,他一个趔趄,坠下了山崖。伙伴们慌了,马上跑回家,但此事又不敢对家里人说,因为那里从来都是大人们不让去的地方。就这样,此事慢慢被淡忘,无名也渐渐被淡忘……

“其实,无名掉是真掉下去,但没有死。当他向下坠落,到达距离那崖顶四、五丈的地方时,被一棵很大很大的,从岩石裂缝中伸长出的大树接到,他刚好落在了这树上的一个很大很软的鸟巢中,根本就没有摔伤。之后,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鸟巢大的足可容下两三个人在里面睡觉。然后,他就站了起来。忽然,他听到巢中有“叽叽”的叫声,便低头查看。”

“发现,身边有一只毛­色­鲜艳美丽的雏鸟,边上还有几只同样的,但都死了。这时,无名忽然想起,前几天,村子里的老猎人要大家去看他捕到的一对“火凤凰”,无名认为无趣,便没去。这时想想,猜到这些可能便是那对“火凤凰”的子女们。那两只大鸟出外觅食给猎人捉到,小鸟们又不能飞,所以几天下来都饿死了,只留下这一只生命力较强的。

“无名见了很是喜爱,当下忙从怀里掏出些与伙伴们玩耍时赢来的点心糖果,掰得很碎,喂小鸟吃,那鸟儿也真吃。过了会儿,那鸟儿饱了,无名也就不再掰了,心道这鸟儿也真通人­性­。自己饱餐了一番后,又重新观察了一下周围。这一看,更让他高兴。他发现:虽然从上面不能下到那洞|­茓­,但从崖下,却有一条小路直通洞|­茓­,而且自己身处的大树,距离小路的其中一段仅有一仗来高,凭自己多年在山林里玩耍的‘身手’,完全可以跳过去。

“无名大喜之下,忙抓起小鸟,将之揣入怀中柔软的地方,伸臂蹬腿跳了下去。落地后,沿着小路来到洞|­茓­。”说到这里,那小太监Сhā道:“就算来到洞|­茓­,可这孩子还是不能回到上面去啊,最后还是要饿死的。”

众人听后,无奈地笑笑,继续听中年人讲道:“这洞|­茓­不大,站在洞口就可见到洞的最深处。空空的洞中似乎什么都没有,无名觉得很无趣,正要转身离开时,无意间看到洞中有一面墙壁上有些字迹,虽然很模糊了,但仍可辨认,显然这字迹有些年头了。

“上面内容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说道:‘吾东方寒遭­奸­人暗算,逃至此地已月余,伤痛与日加重,武功尽失,自知命不久矣。特,留此遗书,告知有缘之人,吾携毕生武功之­精­髓安于此崖之底,不论来者孰人,均可取此秘笈,练就绝世神功,使吾之武功流传于世。前来之人,不论正邪,只需为吾完成两件心愿,安葬吾之尸骨,替吾报仇。吾之仇人,乃天州中万人景仰之大侠,华海山。’基本就是如此。”

说到这里,众人(初那小太监)不禁都是一惊。这华海山乃是六千多年前在天州众多年轻高手中一举成名的侠客,除恶无数,威震八方名扬四海,三千年前却忽然销声匿迹。宋青书不禁问道:“前辈,这华海山可是那三千年前的天州盟主?”

中年人哼道:“不错,就是此人!”语气很是生硬。

宋青书见中年人似乎不太高兴,便不再问了,只道是因为自己打断了他的讲话惹得他生气了。

中年人继续着他的故事:“无名读完此书,想也没想,便带着他那鸟儿朋友,沿小路一口气下到崖底。

“别看这山崖险峻,但崖底却是片花草丛生的世外桃源。无名被眼前之景象惊呆了,他哪曾想到就在他居住地的附近,竟有如此美妙的一个地方。惊讶归惊讶,他当然没有忘了自己是为何事而来的。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那地方是这谷中唯一有人的地方,但,是一个死人,死了不知多久的人的骷髅骨架。无名壮了壮胆子,走了过去,果真发现骨架右手边有一卷没有名字的竹简。当下取来展开,一看之下,竟真的是一部记载着高深玄奥武功的书籍。

“当下,无名先将竹简与怀中的鸟儿安放到一樽大石上,然后蹲下身子,开始为那骨架的主人东方寒挖掘坟墓。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名终于算是完成了东方寒的第一个心愿,他立在坟前拜了拜,便带着他的‘朋友’和那竹简顺小路回到那洞|­茓­。

“无名本想带着新得到的两样物事回村向朋友们炫耀一番,但无论怎样也不能找到上到崖顶的路,最后放弃了。就这样,无名便在那百花丛生的谷中安居下来,每天照着竹简上的记载练习武功,饿了就在谷中摘些野果,困了就一头倒在花丛中睡去,过的倒也算是逍遥自在。”

听到这里,宋青书不禁又是叹到:“这无名无法回到原来居住之地也不知是好是坏呀。”

中年人沉默了一下,道:“是啊。他因为回不去,便一直住在崖底,方练成了绝世武功。但若当时可以回去,也许会因为那秘笈遭来杀身之祸。正所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宋青书又道:“但是在崖底练成了武功,却也因此惹来日后的一场江湖浩劫。”

中年人微微一怔下,抬头看了看宋青书,道:“你已经知道这‘无名’是何许人了?”

宋青书答道:“无名,便是三千年前的魔教教主‘东方无名’。”

中年人点了点头,叹道:“不错,便是此人。这无名因学习了东方寒的武功,而随东方寒之姓氏,化名‘东方无名’。十年后,他神功初成,便以绝世的轻身功法,沿崖壁回到崖顶。从这一天起,江湖上便多了一名绝世高手。

“后来,东方无名不断挑战江湖高手,败之并将其收为部下,最终出道三年,加入武神教,便是江湖人所说之魔教。而那只被他救走的鸟儿,便是日后伴随其左右的圣禽。”

故事说到这里,方告一段落。中年人又再陷入了沉思,低头无语。

其他众人也是低头不语,仿佛都是在回味着这不为人知的天州轶事。

大约过了盏茶时分,宋青书才终于问道:“前辈,为何您对此事如此知悉?而这与您要我等来此又有何关系?”

中年人听后,点点头,微笑道:“你既能够猜出我所讲故事的主人公是东方无名,那你也猜猜我的身世来历。”

“这……”宋青书踌躇了一下道,“这个晚辈却是无从猜起啊,还请前辈告知。”

这时那小太监Сhā口道:“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那东方无名的后人吧!”此语一出,登时引得宋青书及那少女大声惊呼了出来。

宋青书哑口无言,大嘴张了半天,眼珠不住滚动,目光在那小太监与中年人之间游走,心脏在胸膛里砰砰地跳着。

中年人忽然大笑:“哈哈哈哈,不错,东方无名正是我的父亲,我便是那武神教的少主东方啸云。小友,你聪明得很啊!哈哈哈哈……”

那小太监挠了挠头,抿着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此时,那始终未曾开口的少女忽然对她的情郎叫道:“青书,他,他是魔教的人?那我们快走吧,江湖上说魔教很坏的。”

宋青书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心道:“这傻丫头,他若真的是魔教中人,凭他的身手,我们今天还能走得了?”虽然这么想,但是手还是不自觉的按住了剑柄。

这时在一旁的“姨母”也急道:“少主,你怎如此糊涂,还未明确对方的来历,怎能随便将这事说出来!”

中年人笑而不答,只是用手指了指宋青书腰畔系的一块玉配。

“姨母”顺着看了过去,忽然惊道:“那,那不是,不是本教内部联络用的玉配吗?那可是只有本教中的重要人物才有的啊!拥有之人超不过十人。”

中年人点头。

宋青书不禁也惊呆了。

一旁的少女此时也从自己随身的香囊中取出了一块同样的玉配,与宋青书的一对比,两块如出一辙,不禁也慌了。

其实,最惊讶的仍是“姨母”,忙问道:“少、少主,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怎会都……”中年人举手打断道:“你可知,他二人身世我早已知根知底了。”

“姨母”摇摇头,不知她的意思是“不知道”还是表示不解。

中年人微笑了一下,突然向宋青书与那少女并坐的方向拍出右掌,两人立时惊的一呆,竟都忘了闪避。或许是真的来不及闪避,他的出手太快了。

但中年人掌到中途却停了下来,之后便将手掌收了回去。

出掌收掌只是一瞬的工夫,宋青书与少女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一边的小太监却惊叫道:“吓!玉、玉配!玉配怎么到了灶王爷的手里了!”

宋青书这时才醉心初醒,定神一瞧。果真,自己腰带上的玉配与自己情人手中的玉配此时都已被捏在了中年人手中。方明白,原来中年人方才出掌,只是运用内力将自己两人的玉配吸了过去。单凭这份使人毫无察觉的速度与功力,就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中年人手捏玉配,方自对姨母笑道:“你可知他们早已是本教中人了。”

姨母不解,道:“少主,这话从何说起啊?”

中年人此时又一挥手,将原本捏在手里的两块玉配准确轻巧地丢回到宋青书手中。

宋青书尚未有所反应,便发觉手中多了两件事物,低头一看,不禁暗道一声“惭愧”。自忖:方才中年人若是有意加害于自己,那自己死了都不知如何去地府告状。

这时,中年人已笑着对姨母道:“你当他们什么人?哈,他们乃是钱王与人王之子女。”

此话一出,姨母不禁一愣,忙问道:“谁是钱王,谁是人王?”

“哈哈哈哈。”中年人高声笑道,“此事在本教中,是只有教主与这两王本人才知道的秘密,今日说出,是出于无奈,再有就是日后我想重新安排本教内部机构,所以才打算透露此天大隐情。”

这话说得不只是姨母,就是其他三人也全然不明所以,怔怔的发愣。

中年人解释道:“其实,你一定一直以为本教中,除教主以外,便是掌教护法、四大长老及以下各部。”

姨母点点头,中年人继续道:“不光是你,就是全教上下及所有江湖人士都如此认为,因为此事是不容许任何人知道的,就算是教主身边最得力的亲信也不行。此事,我也是在父亲临死之时由他亲口告知的。”

姨母问道:“难道少主所说的钱王与人王也是本教中人?”

中年人点头,道:“不错!”

“那……”姨母迟疑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他二人在教中司何职位?”

“哈哈。”中年人笑笑,不答反问:“你可知道我武神教几十年在江湖生存,靠的是什么?”

姨母道:“当然是老教主领导有方,对下属如同兄弟姐妹。”

中年人听了,微微一笑,向姨母投去了感谢的目光,点点头继续道:“这是其一。但,你可知道咱们的人力财力从何而来?”

“这……这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了。”姨母摇头道。

中年人道:“这些,便全都是钱王和人王的功劳。”

姨母似乎有些懂了。

中年人继续道:“这钱王便是本教掌管金钱来源的长老,他在京城以珠宝生意为主,兼营一些其他买卖,如酒楼、钱庄等。是京城的一大富商。”

这时,那王姓少女惊道:“我、我、我家?难道你说的是我爹!”

中年人微笑了一下,并未理会,道:“这人王也同样在京城,他经营的是家武馆,别说是京城,就是整个北方都是很出名的。”

一边的小太监听了,忙答道:“通天馆。”

中年人叹了口气,乐道:“傻小子,你怎么就知道通天馆!那通天馆是皇家的武馆,如何能与天州中的武馆相比呢?”

“看来,前辈说的是我宋家的武馆了。”宋青书接道。

中年人应道:“不错,就是‘宋家拳’武馆。”

“啊?我……”宋青书面上的表情忽然间僵硬得无法形容,颤声道:“我原来竟是魔教子弟!”

中年人眉头一皱,沉声道:“臭小子,都现在了,还魔教魔教的,那你不就是魔人了么!告诉你,本教名为‘武神’,记住!”

宋青书慌道:“这,我怎么会是魔……武神教的人!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下面的话来。

那姨母见宋青书很是愁苦,便温柔地道:“傻孩子,你真当我教中人都是恶人,那江湖大侠们都是善人吗?”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我教做事虽然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不管江湖规矩,但却都是明刀明枪,而且也从未乱杀过什么人。凡被我教所杀之人,皆是罪孽深重之人。只是我教杀人手法确实有些残忍,使江湖中人认为我们没有人­性­,称我们为魔教。其实,那都是为了警醒世人,告诉大家作恶多端之人是何下场。”

宋青书深琐的眉头松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再琐紧了。

姨母见他仍是不信,便道:“你当那些江湖上的大侠们就没有犯错的时候吗?当然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是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已经不允许再犯错,所以犯了错便要想方设法掩盖,才能得保住地位名头不坠。”

“哼,不错。”中年人接着姨母的话道:“他们侠义道中人做事就是要时刻考虑自己的名声地位,不像我魔道中人敢做敢为,是咱们做的就是,即便不是,无辜被人诬陷,也懒得去辩白,大不了一战!就拿那次我教被围之事来说,其实不过就是因为知道了某些正派人士们那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太多,所以只有将我等全部消灭才行。再有,就是那华海山。家父当时找到他并没有将之杀死,只是废去了他的武功,之后便放他走了。谁知他竟是恩将仇报,以飞鸽传书邀集天下天州同道围剿我凤凰岭,可他那时却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嫁人】

罗格营地长老会。.

会议室里该来的人都来了,就连凯尔勒他们五个都赶了过来,卡夏亲自主持会议。

这个会议室很大,坐下周东林他们二十多人当然没有问题,毕竟整个会议室是有着五十个位置的,非常之大。

卡夏站在属于阿卡拉的位置上,左右两边是阿卡拉、凯恩,爱拉,接着就是周东林、恰西、小萝琳,凯尔勒他们几个坐在最后,位置高低没所谓,现在又不讲排名。

“我们的总长大人,今天把我们都叫过来有什么事呢?难道你要宣布嫁人了?”阿卡拉难得的开了一句玩笑,让会议室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阿卡拉修女大姐,别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这样,我可是会生气的,再说了,我肯嫁,也没人敢要。”卡夏说到最后撇了周东林一眼。

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这些事情上了,周东林满脸无奈,现在这些人都不要脸了,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呢。

“好了,我也只是看着气氛这么的沉闷,所以才开了一句玩笑罢了。”阿卡拉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小萝琳一下,又接着道:“我现在只是看着你有人肯要,心里高兴罢了,我……”阿卡拉话还没有说完,马上就被卡夏浑身杀气笼罩,嘴里赶紧闭了起来,神情肃穆,严肃的说道:“恩,哦,那个……好了,闲话不提,赶紧支持会议吧!”

“对对对,开始会议,欢迎我们的总长大人支持会议。”凯恩打了个颤抖,赶紧嚷嚷道。

“恩,赞成,还是赶紧会议吧。”爱拉活了也有上万年了,见风使舵的本事当然也有,卡夏满脸杀气瞎子都能知道,不想死的人都知道怎么样说,没见阿卡拉都转移话题了吗。

“哼,一帮老不死的,倒是会见风使舵。”卡夏笑骂了一句,对于这三个人,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呵呵。老不死么?别忘记了,你也活了不少年了。”阿卡拉也笑骂道,一点都没有了以前的风范,那还有一点职业者掌舵人的身份,简直就是一个卖笑的。

周东林看着阿卡拉还有凯恩、爱拉三个人,心里很是感叹,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当然,周东林也知道,估计大家熟悉了,想气氛更柔和一点,所以才这样的吧,毕竟他们都是活了万年的老妖怪,估计知道有大事情发生了,要不不会这样的,个个都是人­精­,只是凯尔勒怎么没有这么聪明呢?难道……恩,军队和政治是分开的,军人是搞不过官员的,不管那个世界都是一样,送死的都是军人,上位的都是官员。

“阿卡拉大姐,你是怎么知道我这些事情的,我记得没说的啊,你怎么知道我想嫁人了?”卡夏疑惑的问了一句,她还真的有点奇怪,她是真的没说过啊,恰西肯定是不会泄密的,而凯尔勒他们几个也是刚刚回来,也没有机会告密,这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我怎么知道的?”阿卡拉两只眼睛盯着卡夏,当卡夏点头之后,是真的想知道,她才又说道:“别忘记,阿卡拉是伟大的目盲之眼,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呃,到底瞎没瞎的啊,刚才卡夏点头你也能看到?周东林这会是真的奇怪了,伟大之眼真有这么牛B?平时也能当眼睛用,没事还能看到过去未来?

“真有这么牛B!”阿卡拉突然转过身来,向周东林笑ⅿⅿ的说道。

“啊!”周东林吓了一笑,指着阿卡拉你了几声都没有说出话来,而卡夏也让阿卡拉给吓着了,看样子是周东林心中所想,阿卡拉能到了,所以周东林才这么的震惊。阿卡拉以前都没有没有这么厉害的,现在怎么突然厉害成这样了?连别人的心思也能看到?这有点可怕了。

“孩子,你也不需要害怕,阿卡拉的能力虽然加强了,但是也不会害你,当然,这个能力加强也是昨天的事情,大神下来过了,他将我的能力稍微加强了一点,而且阿卡拉有幸和大神交谈了一会,孩子,有事情你就去做吧,大神话中虽然有话,但是阿卡拉知道,和你有很大的关系。”阿卡拉睁着一双亮丽的目光看着周东林,脸上带着慈祥之­色­。

“你能看到东西了?”周东林突然说道,这样的眼神可不是一个瞎子能有的,这是一个有着正常人视力的眼睛。

“是的,万年了,阿卡拉终于又在一次可以看到光明,只可惜世界已经不同,阿卡拉心里非常之疼,青山绿水不再有,而我们人类也只能生活在一角,所以阿卡拉很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再一次看到万年前的景­色­,也希望人民能再一次无忧的生活着,你会帮助我们的,请好好带领职业者冲破桎梏。”阿卡拉继续说道,有些事情她现在也是不能说的。

现在的事情这向是真的变样了,变的更加迷糊,也更加艰难了,玛罗到底是想­干­什么?周东林现在是真的不知道玛罗到底想­干­什么了。

“阿卡拉­奶­­奶­,大神是什么样子的,你真有看到了吗?”小萝琳小声的问道,她很好奇呢,既然大神可以和阿卡拉­奶­­奶­交谈,为什么不帮帮这个世界的人们?难道需要人民都受苦,以后才会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日子?不懂。

“没有,阿卡拉­奶­­奶­没有那个本事可以见到大人,只是大神传下神音在­奶­­奶­脑海里交谈罢了。”阿卡拉笑呵呵的说道,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很期待着呢。

“那­奶­­奶­是怎么确定和你说话的就是大神呢?”笑萝琳更加好奇了,有点刨根问底的味道。

“傻孩子,­奶­­奶­怎么会听错,大神的声音和万年前传下神预的那个声音是一样的,阿卡拉­奶­­奶­怎么会忘记。”阿卡拉摸摸小萝琳的脑袋,和蔼的说道。

现在凯恩大人个个都震惊的傻了,大神昨天下来过,并且和阿卡拉说过话,这可是大事件啊,等下得好好说说才是。

“好了,醒醒,大家醒醒,开会了,卡夏,你主持吧。”阿卡拉敲了几下桌面说道,将大家的惊醒了过来。

“好,今天有两件事要说。”卡夏环视了大家一眼,见到大家都注意着自己,她才继续说道:“第一件事,那就是我晋级了,境界到了一个新境界,圣级大圆满,女武神技能再一次变异,而凯尔勒、恰西、海尔玛等人也突破了皇级,正式进入新的境界,只要给他们时间,那么我们将又再一次多6个圣级职业者,我们……”

“好,卡夏,好样的,不愧是我们的总长。”凯恩没等卡夏说完,马上拍了一下桌子叫了起来,神情有点疯癫。

“是啊,厉害,对了,你现在估计一下,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比较,差了多少?”爱拉也是神情激动的站起来问道。

“五个吧,准赢。”卡夏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说道,不过这句话说完后,又再一次说道:“当然,这是保守估计,毕竟没有交手过,我也是不太明白的,但是实力是真的差别很大。”

“也不差了,竟然这样,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制定个计划,将堕落者给铲除了,毕竟他们那边的平民数量不少,营地也是现成的,那么我们只要时间足够,职业者肯定会越来越多的。”爱拉说道,既然现在卡夏实力增强这么多,当然要好好来个计划,将堕落者清理掉,毕竟越早清理,职业者就越多。

“还不行,虽然卡夏实力是增加了好多,但是,堕落者那边人数是非常巨大的,而且必要一击将他们的传送阵捣毁,不是的话,他们在噩梦空间派人下来救援,那我们就会很被动,我不赞成,而且堕落者那边实力也是未知,不太好办。”阿卡拉马上反对,她的担心也没有错,堕落者如果那么好铲除,早就被铲除了,现在堕落者已经成形,想铲除很艰难的。

“为什么不行,卡夏现在这样厉害,他们都没有人可以抵挡的,这样的好机会,我们不用还等到什么时候,难道再一次等他们有人突破到新境界,和卡夏一样么?”爱拉声音激动的说道,他就不太明白了,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还要怕呢?以后再想有这样的机会,那就难了。

“我也不想反对,但是你想想,如果一击不成的话,对方和我们鱼死网破怎么班,我们现在在噩梦空间里根本调派不了人回来,防守有余,但是进攻不足,我们也不知道,几时噩梦空间就会传来消息,需要我们派人上去呢,还是等等吧,等周东林小伙子修炼上去再说,我相信他会比卡夏更厉害的,老伙计,相信我,先再等等,我们都已经等待了万年了,不差这么点时间。”阿卡拉除除说道,一边解释着现在的形势,不是阿卡拉不想计划,而是不能,成功还好说,万一失败就糟糕了。

H!~!

【第一百九十六章懵懂】

但他却没有,看看女儿房间灯火未熄,他们还没有入睡哩。(首发)

“不能打扰他们的好事。”花清风笑笑转身准备回房休息,忽听山庄大门传来一阵阵扣打门环的声音。

“这么晚,谁还会来?”

一个青年手持火把站在夕阳山庄的门口,目不斜视,威风八面。

“你是谁?”家人问话的声音很低,他知道今晚是绝对需要安静,因为老爷是特地吩咐的。

“我找慈悲探花。”

“没有这个人。”

“你这里是夕阳山庄?”

“是。”

“我没找错地方。”

“可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慈悲探花的。”

“我说有就是有。”

“你这人不讲理!”

“你让我进去找。”

“不行,本庄不许生人入内。”

“是谁来啦?”花清风出现在山庄门口,打量着来人。

“老爷,他找错地方了。”

“年轻人,你走错门了。”花清风松口气道:“还是去别处问问。”

青年看着花清风道:“你也许不知道,我找的人叫慈悲探花。”

花清风一愣道:“你是什么人?”

青年面无表情道:“他一定在里面。”

花清风点头道:“不错,可你总要告诉我你是谁?找他­干­什么?”“

我的姓名并不重要。”青年眉毛一扬道:“我找他比武。”

花清风摇头道:“不行。”“你是谁?”“这是我们老爷,曾经官拜一品,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花清风挥手打断家人的奉承,平淡道:“老朽花清风,是这间山庄的主人。”

“你既不是慈悲探花,请不要管这件事。”

“可他是老朽的女婿。””你把慈悲探花叫出来。”

“恕老朽不能从命。”

青年叫道:“慈悲探花,你出来。”

花清风暗笑道:“这点声音能传进去?”

“他已经休息,请你回去。”讲完这句话,花清风忽觉耳一阵一阵嗡嗡声,急忙捂住耳朵,心狂跳不已。

青年连叫三声,家人掩耳狂奔,鼻流下的鲜血已滴成两条平行的线。

花满溪牵着丈夫回到房,喝了几口热茶,才压住突突乱跳的心,坐到床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夫君。

何慈悲被看得不自在,两只手不知放在什么地方好。

丫环端着洗脸水进来,看见这种情况,偷偷笑道:“公子小姐,可要洗脸?”

“要,要。”何慈悲接过洗脸水,送到娘子面前,花满溪没客气,先洗过,又整一把帮夫君擦了擦。

丫环笑出声,何慈悲闹个大红脸。

花满溪满不在乎道:“快去打洗脚水,别耽误我们睡觉。”

丫环跑出去,送来洗脚水后离开。等何慈悲洗完脚,花满溪招手道:“夫君,你过来。”

何慈悲移到床边,被娘子拉坐下。

花满溪用手摸摸丈夫俊俏的脸,抱歉道:“这几日让你睡在门边,委屈你了。”

“娘子纯情,为夫心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计较什么委屈。”

“今天你想高兴也不行,我一定要你陪我睡在一起。”

“娘子体惜为夫,怎敢不从命。”

“听爹爹说,成亲后男女一定要睡一起,还有很多快乐的事可以做出来,是吗?”

何慈悲脸红,半天才道:“是。”

“好,你就快睡觉吧。”

何慈悲起身吹灭蜡烛,忽听外面隐约有扣打门环的声音,问道:“娘子,外面有人敲门,听见没有?”

花满溪竖着耳朵,摇头道:“没有。”

何慈悲笑笑,暗道:“庄门离这里很远,难怪她听不到。”

“这么晚,不会有人来的。”花满溪叫道:“夫君,你快过来呀。”

何慈悲坐到床边,脱掉外衣,上床放下床帐。“夫君,你的手好热。”“娘子,为夫若有不周之处,请你原谅。”

“夫君,你抱着我真舒服……你怎么突然松手?”“娘子,为夫有些事,待会再来陪你。”何慈悲下床穿衣服,点上蜡烛。

花满溪掀帐露出头道:“夫君,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去,明天不行吗?”

何慈悲低头亲一下花满溪,叹了口气道:“不是为夫不陪娘子,此事只有我出去一下,才能解决。”“你刚才也没先说一下。”

“别生气,娘子。”何慈悲摘下墙上的宝剑,安慰道:“你在床上等一会,我一会就回。”

罢,在门前,回头留恋地看一眼娘子,开门出去。”早点回来。”

花满溪生气地放下帐子,用被子蒙头,心道:“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时候去。”

略平静一会,把头从被伸出,想着刚才被夫君抱的感觉,情不自禁笑出声。

“你赶快离开,否则,我让家人去报官。”花清风耳朵恢复正常,但知道来的决不是一般的人,怕对女婿不利,希望他越快离开越好。”

青年反倒平静下来,眼睛看看远方。花清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惊,那正是女儿的房间,窗上透着亮。门一开,女婿从里面出来,一步一步向庄门走来。

青年盯着何慈悲的身影,随着他的走近,眼放出奕奕神彩,道:“你就是慈悲探花?”

何慈悲站在岳丈身旁,问道:“阁下是谁?找我­干­什么?我们不认识”

花清风大声道:“慈悲,没你的事,快回去。”转头对青年喊道:“你若还不走,我就马上派人去报官。”

青年没理花清风道:“慈悲探花,我找你比武。”

何慈悲打量青年,问道:“你到底是谁?”

“不需知道。”

“那你请回,我不与无名无姓的人比武。”

青年跨前一步道:“如果我输了,名姓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输了,我一定会让你知道。”

何慈悲一笑道:“你已知道我的姓名,我却不知道你是谁,公平吗?”

青年也露出一丝笑意道:“公平不以平并不在知道不知道名姓,比武比的是真功夫,倒是要公平才对。”

转脸对花清风道:“老伯,就请你作个证人。”

“慈悲,不要跟他比。”何慈悲犹豫一下,道:“阁下能否明日白天再来,那时何某一定奉陪。”

青年眼含笑意道:“慈悲探花,你刚才开门时动作有些迟缓,想必不愿离开那间房屋,一定是舍不得新娶的娘子。”

何慈悲脸一红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天亮再比,并不关其它事。”

“也罢!”青年大声道:“慈悲探花既然舍不下女人,这场比武就算我输了。”说完,大笑转身道:“想不到堂堂剑高手,竟将一世英名付于流水,好!好!好!”

“站住!”何慈悲高喝道:“我和你比!”

青年迅速转身道:“你既已成名江湖,就应该珍惜,也要不怕麻烦。”“慈悲,不要比。”“岳丈大人,请让人在练武场竖起火把,小婿要与这位壮士比武。”“慈悲!”

何慈悲双膝脆倒:“麻烦岳丈夫人。”花清风狠狠瞪了青年一眼,急急去了。

山脚下的练武场竖起无数火把,照得四周通亮如昼,花清风领着十几个手持兵器的家人站在何慈悲的后面助威。

何慈悲抓住宝剑道:“阁下用什么兵器?”

青年一笑道:“我打扰了你的好梦,就让一让,用一双手来接你的剑。”“这样有失公平。”何慈悲一指兵器架道:“你可以任选一种。”

“可我一向只用掌,从不用兵器。”

何慈悲双目圆睁道:“你看不起我?”“看不起你就不来了。”

何慈悲压住心怒火道:“如此,请你先出招。”

“再让你一让,你先出剑。”“何某以剑对掌,再先出招,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愿意。”

何慈悲心嘀咕道:“此人来得突然,底细不明,先出剑诱他一诱,如果他武功不如我,小小教训他一下就完;如果我们旗鼓相当,打成平手后,故意输他半招,打发他快点离开;如果他武功高强,我认输也就是了。”想到这,他抽出宝剑,扔掉剑鞘道:“阁下作好准备,我要出招了。”

青年稳如泰山,目光如电道:“慈悲探花,比武场上生死相搏,我如果出手伤了你,或者你伤了我,各自认命。”

花清风忙Сhā话道:“比武磋商武学,为什么非要以­性­命相拼?”何慈悲却点头道:“刀剑无眼,不过,如果你挡不住,请不要勉强。”“我的生死,你不必放在心上。”青年双手下垂,双目直视对手。

“此人全身散发浓浓杀气,倒不可小视。”何慈悲手腕一翻,剑在额前停住,客气道:“何某出招了。”

话音刚落,他手剑尖一颤,三朵剑花如飞,分袭青年头与两肩。

青年左手掌一挥,轻轻松松封住,右掌不急不慢打过去。

何慈悲骤感胸口重压袭来,急侧身,翻腕一剑点向青年右手腕,青年冷笑一声,右掌轻轻一带,荡开宝剑道:“你们何家的剑法不过如此。”

何慈悲微微一笑道:“那你看好。”纵身起半空,宝剑急颤,七八朵剑花罩住青年的整个身体。”这还有点模样。”青年人吼一声,左掌疾风暴雨般劈出,顷刻间剑花被掌风打得七零八落。”好掌力!”何慈悲弹地而起,长啸一声,剑似在夜晚的空打出一道闪电,劈向青年的头顶。

“这才是真正的比武!”青年双掌疾飞,迎着闪电杀向何慈悲。花清风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暗道:“慈悲几剑都被那家伙躲开,会不会有些麻烦?”回头忙对家人喊道:“你们把眼睛睁大点,姑爷如果不行,一齐上去对付那小子。”“老爷放心,我们睁着眼睛呢。”

花清风紧张地注视场上的动静:“慈悲的剑越舞越快,都看不清了。”过片刻:“咦!那小子怎么不出掌啦?”猛一想:“好!慈悲的剑法制住他了。”

心暗松半口气,他问家人道:“姑爷的剑厉害吧?”

“厉害,像跳舞那么好看。”家人们眼睛直直地看着搅在一起的场面,说道:“老爷,那小子的身影都快看不见啦,姑爷的剑倒是很清楚。”“你们不懂,姑爷的剑厉害,那小子只有招架之功啦。哼!不出一会,他就没劲了。”

“还是老爷看得准,姑爷的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总是不离那小子左右。”“都看不见那小子的身影,你怎么知道剑在左右?”“你不懂就别出外行话,等那小子停下来,也就是姑爷得胜了。”

花清风颇觉安慰地想:“好在慈悲剑法高明,不愧是名家之后。”

何慈悲面­色­严峻,剑招被青年疾风暴雨般的掌力制住,无从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他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就该一上来使出浑身本领,哪能像现在受制?

何慈悲没见过青年用的武功,他的掌快得近于无形,掌力强劲无比,自己全身上下时刻受到威胁,稍不留心就要受伤。何慈悲手剑左右抵挡,瞅准机会不时刺出,牵制青年的攻势。但,苦于支撑,剑的威力只发挥出成,他一面打一面脑筋飞转,想着如何才能发出家传剑法厉害的杀招。

青年发出怒吼,双掌急如旋风,掌力瞬间加强。何慈悲只觉浑身被一股强劲旋风围住,就如同套上一个箍,而且越来越紧,连呼吸都困难,更谈不上出招。突然,青年身形陡现,何慈悲的身子却在半空飞旋,剑早就成麻花飞得无影无踪。

“姑爷得胜了。”“何以见得?”“姑爷在炫耀呢。”何慈悲的周围出现红点,弥漫在夜空。

“下雨了?”一个家人摸摸脸,伸到眼前看道:“奇怪,怎么是红的?”“是血!”“姑爷吐血啦!”

何慈悲急速下坠的身体上斑斑点点鲜血,口还在喷着血雾。”慈悲!”花清风心疼地大叫一声,冲到女婿面前,一把抱住道:“慈悲,你怎么啦?”何慈悲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青年仰天长叹道:“慈悲探花不过如此!”

“快抓住他!”

“别……别……”何慈悲有气无力地喊道:“别抓……”

“他打伤了你,不抓他去见官,我的心不甘。”

“别去……送死。”何

慈悲惨笑道:“你该……留下……姓……名。”

青年扬着头一字一顿地道:“我叫许邵。”

何慈悲眼睛一亮,喊道:“你是……武痴!”“江湖上有人是这么叫的。”青年掸掸身上灰尘道:“比武已完,我走了。”转身大步流星。

花清风眼睛猛地瞪圆,这人叫许邵?

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不可能,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许邵竟然完全没有苍老,而且传闻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何慈悲强提一口气,对着青年的背影道:“败在你的手上,我无话可说。”

许邵站住,转过身道:“慈悲探花,我刚才用的是无影旋风掌,记住!”“无影旋风掌!”何慈悲吐出一口鲜血,两眼茫然。”原来他就是近来声名大扬的‘武痴’许邵,难怪这么厉害。”“是啊,我们姑爷的剑也算江湖数一数二,碰上武痴,败了并不算丑。”“说得对,姑爷……”

花清风打断家人的议论,怒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把姑爷抬回房里去!”

等得极不耐烦的花满溪终于听到房门外传来动静,急忙钻进被,竖着耳朵。”女儿,女儿,快开门。”“咦!怎么是爹爹的声音。”花满溪颇不高兴地道:“爹,这么晚了,­干­什么?”“女儿,快开门,慈悲回来了。”

“门没拴,让他进来。”花清风推开门,指挥着家人七手八脚抬进何慈悲。

花满溪从帐里伸出脑袋,吓一跳道:“怎么进来这么多人?”

“女儿,穿好衣服快出来,慈悲出事了。”“出什么事?”花满溪急急忙忙穿衣挂帐,跳下床问,:“慈悲怎么啦?”

家人把何慈悲放到床上,剥下沾满鲜血的外衣,站在一旁。”唉!”花清风叹口气道:“被人打了!”“谁这么大胆,敢打我夫君?”

“是一个叫许邵的家伙。”一个家人说。

“许邵?”

花满溪一愣:“是那个武痴?”她刚才还听何慈悲赞过这个人,而且每当提到这个名字,花满溪的脑海就一阵轰鸣,仿佛有什么记忆在回荡一般。

“就是他。”

“他为什么要打我夫君?”“那个家伙来找慈悲来比武。”“比武又怎样?”花满溪到床边看看昏迷的何慈悲,问道:“伤哪儿?怎么没有伤口?”“小姐,姑爷一定是受了内伤。”

“多嘴!”花清风喝住家人道:“女儿,莫急,大夫马上就到。”一个家人领着大夫进来,替何慈悲诊了一下脉,大夫面­色­严峻。

花清风将大夫请到外面,不久就回到房里。大夫开了药方,接过诊银,一语不发就离开了。

花清风安排家人去抓药,对花满溪道:“女儿,你好好照顾慈悲,有事叫我。”对家人使个眼­色­,家人们知趣离开。“爹,慈悲有事吗?”

花清风迟疑一下道:“没什么大碍,等熬好药派人送来。”说完,出了房,反手带上门。家人们远远地站着,看着自己的老爷。

花清风小声吩咐,家人们一个个急急离开。夜­色­下,花清风仰头望着天,久久没有动。突然,两滴老泪从眼流出,被练武场上的火光映亮,跌落在尘埃。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我将他许邵的妻子嫁人,另一个叫做许邵的人就打上门来,下了如此重手!”

望着昏迷的丈夫,花满溪渐渐平静下来,缓缓蹲在丈夫的面前,用衣袖抹去他嘴边一丝血迹。

何慈悲面­色­苍白,神态却很安详。”像睡着一样。”花满溪痴痴盯着丈夫的脸,

情不自禁把自己的脸贴上去。

很久,何慈悲冰凉的脸有了一丝暖意,缓慢睁开双眼。”你醒啦。”花满溪惊喜异常。何慈悲咳嗽两声,抬起一只手,无力地在娘子脸上摸过。花满溪的心跳加剧,脸颊上飞上两朵红云。

“娘子,你真漂亮。”“小姐,药来了。”

花满溪起身迅速走到门口,打开门,接下药,极快回到床前道:“夫君,喝下药就好了。”说罢,一勺一勺地喂何慈悲。放好空碗,花满溪关上房门,走到床边,低头问道:“好些了吗?”

何慈悲点点头,脸颊上现出红晕道:“娘子,我没事。”

花满溪抱住何慈悲道:“夫君,抱着我。”何慈悲紧紧抱着娘子,手在她的背上磨蹭,鼻子在她的颈边嗅着道:“娘子,你的身上真香。””夫君,咱们脱衣睡吧。”

“好吧。”何慈悲答应,松开手,花满溪钻到床里,用手抚摸丈夫的脸。何慈悲呼吸急促,脸上渐渐布满红晕,张开双手想拥抱娘子,突觉得浑身气力尽失,双手无力垂下,头歪到一边。

“夫君,别急,我和你一同睡。”花满溪躺倒在何慈悲的身旁,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闭上眼睛。何慈悲轻轻叹口气,嗓子一热,吐出一大口鲜血。”咦!”花满溪觉得不对,抬起身一看,惊叫道:“夫君,你怎么啦!”拼命摇晃丈夫,见没有反应,吓得哇哇大哭。

屋外,传来花清风的声音:“姑爷已经去了,快去何府报丧。”

大哭一场的花满溪看着丈夫的尸体发呆,此刻,她的心境从悲痛苏醒。

“今晚是我俩的好日子,谁知夫君无福,命丧黄泉,都是那个武痴许邵害的。”

想到许邵,花满溪心一动:“慈悲的剑法那么好,是我从没有看见过的,竟真败在许邵的手上,难道他的武功高的惊人?”

花满溪的脑子幻想着许邵的样子:有着比何慈悲更英俊的容貌、威武高大的身材、绝世无比的武功……

一股热血冲上花满溪的头:“这种人才是我要找的丈夫。”

她扫了一眼床上的何慈悲,转过头对着窗外道:“刚才,我为什么不穿衣到外面来看看他?对!我应该去找他,求他和我结婚。”她从梳妆盒内取出一面铜镜,照着自己天仙般的面容,自语道:“我这么漂亮的女子肯嫁给许邵,他一定高兴都来不及。”

想着,脸上绽出笑,放下铜镜,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剑,走到门口,侧耳听着动静。外面人声嘈杂,乱哄哄的。花满溪打开门,趁人不注意,飞快出了庄门,消失在夜­色­之。

爱婿身亡,宝贝女儿不知去向,花清风急得气火攻心,病倒在床。

何慈悲的丧事­操­办全仗他的父亲何正直。为此,花清风对这位曾经一殿共事的同僚盛激涕零,但,他又怕见亲家,因为,爱婿不幸,女儿却没有为丈夫披麻戴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花清风是个极重礼数的人,女儿离去,让他的脸面无光,终日闷闷不乐。何正直虽然心悲痛,却没有怪花清风,相反,还极力安慰这位刚刚遭受革职不久,现在又卧病在床的老同僚,并提醒他,花满溪可能受不了丧夫之痛,作出什么轻生的举动也极有可能。

花清风虽然不相信女儿会去轻生,但也不敢稍有大意,遂派家人四处找寻。折腾了几日,既没有找到花满溪的尸体,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头七到了,死者为大,花清风强撑着爬起来,带着几名家人给何慈悲上坟。

何慈悲的坟就在夕阳山庄背后小溪边的枫林,这是花清风的意思,要让女婿守着自己的家,别让­阴­间恶鬼来捣乱。春风吹拂下的枫叶发出涛声,小溪的流水仿佛是心淌不尽的眼泪,形容枯槁的花清风在家人的搀扶下蹒跚而行。

“老爷,姑爷的坟前有一个人。”

花清风抬头看道:“是二公子慈航。”

何慈悲的弟弟何慈航伫立在哥哥的坟旁,任由山风吹动衣袂。

“慈航,是你吗?”何慈航回过头道:“花大伯,是我。”“今天是你哥哥头七。”花清风指挥着家人摆放供品,焚化纸钱,自己又围着坟转转看看,叫家人把一些松散的地方拍实。

何慈航给哥哥磕头道:“大哥,小弟慈航一定为你报仇。”花清风看着何慈航道:“慈航,你……”何慈航站起,走到墓碑旁,拿起靠在边上的剑,说道:“大伯,我要去报杀兄之仇,请转告我父亲,待取下武痴的人头,再回来孝敬他老人家。”说罢,头也不回地下山而去。”

“慈航,一定要保重,你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独苗啦。”何慈航站住道:“转告他老人家,我会活着回来的。”花清风叹口气道:“如果碰见你嫂子,一定让她回家,她一个女孩家,怎能敌得过武功高强的许邵?”看着何慈航,花清风突发奇想,为什么过去没想到满溪是去找许邵报杀夫之仇呢?

“大伯放心,我一定劝嫂子回来。”何慈航急步下山,身影在树后消失。花清风目送何慈航,直到看不见身影,才转身对着何慈悲的墓碑道:“慈悲,你有个好弟弟,大仇一定能报。”

眼看已近正午,花清风被家人劝说着下山回庄。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头顶上一阵阵枫叶的沙沙声。花清风突然开口道:“你们几个认为何二公子的武功比姑爷怎样?”

“姑爷的本领倒是时有耳闻,二公子提起的人不多。”“他这一去,会有­性­命之忧。”

花清风点头道:“刚才应该拦他。”“二公子的决心很大,只怕拦不住。”花清风想了片刻,大声道:“回去后要办一件事,老爷我要出重赏寻找小姐,还要出更大的赏银买武痴的人头。”“老爷准备出多少?”“送回小姐赏银五万,送上武痴人头赏银十万两。”

临水小镇是出入京城的门户,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这里几乎家家都开客栈,镇上唯一的街道两旁旗幌子林立,远远望去,遮住了近一多半的天空。

何慈航站在一群人的后面,往里看着花清风悬赏寻女,追杀武痴的告示。

旁边有人边看边议论着——

“这位花老爷是不是刚革职不久的花宰相?”“天下,还有几个花老爷?”“他的女儿倒挺漂亮的,难怪花老爷肯出五万两银子的赏。”“你老兄有所不知,花老爷的这个宝贝女儿在京城可大有名气。”“你老弟见多识广,又有什么有趣的传闻?快说。”“这位小姐有个外号‘花痴’,是京城有名的情种。”“情种!是不是经常和小白脸鬼混的那种?”“还有什么别的,不就是……”声音越来越低,不时发出­淫­邪的笑。

突然,这两个小声胡话的人ρi股上各受重重一脚,狠狠趴在地上,啃了满嘴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哪个找死的敢惹你四爷!”两人四处张望,满脸的杀气腾腾,众人纷纷往后退。“他***,有种的出来!”

有人怕惹祸上身,往前面一指道:“是那个年轻人,带剑的。”何慈航的背影进了一家酒馆,两人骂骂咧咧地追过去。”花大伯贴出告示,肯定有不少贪钱的家伙闻风而动,只怕我还没找到武痴就有人杀了他。”何慈航心很烦,担心不能亲手杀死仇人。

“小子,是你踢了大爷的ρi股?”

何慈航点头道:“不错。”

两人见何慈航爽快承认,倒愣了一下,上下打量道:“小子,什么来路?”“路过。”“你小子瞎了眼,敢踢四爷,今天让你知道知道厉害。”那个叫四爷的晃动腕口粗的胳膊,一个”黑虎捣心”打过来。

何慈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四爷不能动弹,咬牙把拳头往前送,脸胀得如紫茄子也没能动半寸。”你他妈站着看,还不帮忙?”

“呀!”另一个家伙大叫一声,飞起一腿踢向何慈航的心口。”好毒的两个家伙!”何慈航一摆左腿踢在他的脚脖子上,怒道:“去你的!”那家伙”妈呀”一声,抱着脚乱蹦,由于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连撞在墙上三次,脑袋上鼓出铜钱大的包。四爷突然换一副笑脸道:“少侠好说,咱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冒犯!”

“以后少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何慈航无心和他们纠缠,松开手腕。四爷连退几步才站稳脚跟,眼珠一转道:“少侠好武功,请教大名。”“滚!”何慈航没好气,两人随声已真的”滚”到了街上。

四爷大叫道:“小子,有种你等着。”何慈航没理会,拿起筷子吃饭。酒馆老板过来道:“少侠,快离开这里。”“为什么?”“刚才被打的那两个人,是附近八十里庄庄主的二管家和三管家。”“八十里庄?”

何慈航道:“是又怎样?”“少侠有所不知,八十里庄庄主人称铁胆震八方,姓梁叫梁剑一,非常了得。”“梁剑一?”何慈航想想,问道:“他叫铁胆震八方,可是善用铁胆打人?”“他的铁胆百发百,厉害得很!”

何慈航笑着点头道:“没关系,我等他。”酒馆老板一愣道:“少侠不怕?”“我想他既是八十里庄的庄主,管的地方一定很大,无德无能何以能身居庄主?”“此人迂腐。”酒馆老板又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侠还是赶快离开。”

“我若走了,你怎么办?”一句话问住酒馆老板。何慈航付了饭钱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说罢,拿起宝剑走到酒馆门口,抱剑坐在石阶上,闭目不语。

酒馆老板心头一热,赞道:“这个年轻人心地善良,好人啦!”

远处尘土飞扬,杂乱的马蹄声传到耳边,何慈航睁开眼,看着翻卷的尘烟越来越近。马在酒馆前骤然停住,马上的人纷纷用手扫着眼前的尘土。

“庄主,就是这小子!”尘埃散尽,正一匹黑马上坐着一位年近五旬的年人,满脸络腮胡须,一双金鱼似的大眼,塌鼻子,四方大口,毛茸茸的大手转动一对磨得锃亮的铁胆。

何慈航站起身,抱拳拱手道:“这位可是八十里庄的梁庄主?”梁剑一傲慢扬起头道:“正是梁某人。”

“梁庄主,你的两个管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不逊,在下替你教训了一下。”“放屁!你小子先踢人。”梁剑一一对铁胆转得”哗哗”直响,问道:“听见了吗?”“此事有很多人看见,梁庄主尽可去问。”

“你打了我的人,现在就该求本庄主饶你一命。否则,今天此时就是你的死期。”何慈航脸一沉得:“梁庄主,何以不分青红皂白,如此不讲道理!”“不讲理?”

梁剑一大笑道:“老子就是理。”何慈航义愤填膺,抽出宝剑道:“在下可否领教你的铁胆功夫。”梁剑一手铁胆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却正眼不瞧何慈航。何慈航除了在家和哥哥何慈悲过过招之外,还没有真正的和别人较量过,紧张的心狂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梁剑一的手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小子是个新手,我铁胆震八方又要露一露脸啦。”梁剑一毕竟是老江湖,见何慈航眼盯自己手的一对铁胆,故意将铁胆转得飞快,只等他眼神一闪,再打出致命的一击。何慈航的心神随着铁胆急速转动而转动,渐渐头晕眼花。

梁剑一双眼一张,抖手打出一枚铁胆。何慈航突见梁剑一手一停,心知不好,看见铁胆的银光一闪,想要躲,怎奈脑子昏沉沉不作主,只好眼睁睁见铁胆疾奔自己前心。但他力不从小,竟跌了下去。

“咦,这小子倒也机灵。”梁剑一眼见铁胆就要击,那小子却坐倒在地,躲过铁胆。””小子,打不过别趴在地上。”

梁剑一凶相毕露,另一个铁胆疾打何慈航的脑门。何慈航头脑已清醒,右脚尖侧踢,铁胆斜斜上了天,他一跃而起道:“梁庄主,轮到我了。”

话音一落,抖手一剑点向梁剑一的右手腕。其实,何慈航手下还是可以的,只是临战经验不足,才差点出洋相。梁剑一冷笑一声,一带马,斜跨半步,手一抄,接过家丁递过的刀斜肩劈下何慈航手腕一翻,对准刀拍过去。刀剑一碰,梁剑一的马立刻退了两步,打了个响鼻方才站住。

何慈航手臂一麻,暗道:“这家伙有点劲。”“小子,功夫不赖。”梁剑一提马俯身狠狠砍向何慈航的脑袋。何慈航急忙侧身,宝剑一颤,抖出三朵剑花,说道:“看我的真功夫。”梁剑一不得不躲,连带三次马,才险险避开,头上冒出冷汗。

何慈航一招得势心大喜,大叫道:“再接我一剑。”手剑一分三三分五,罩住梁剑一小腹以下。梁剑一也不管撞倒家丁的马,强行勒马后退。谁知,梁剑一的马刚才已经退到紧贴家丁的马,再退已没有地方,一声长嘶,前蹄高扬。受惊吓的梁剑一紧握马脖子,死不松手。

何慈航剑落空,暗道:“本来他避不开,马却救了他。”梁剑一既没剑也没掉下马,惊奇不已,却不敢再放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敢不敢报上来?”何心良一笑道:“在下何慈航。”“何慈航?”

梁剑一猛一怔,笑道:“慈悲探花何慈悲是你什么人?”“是在下的哥哥。”梁剑一翻身下马道:“原来是何二公子,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公子。”

对何慈航连连施礼,心道:“难怪踢老四他们,那个花痴是他的嫂子。”

“梁庄主,你认识我哥哥?”

“天下闻名的慈悲探花,又是宰相何大人的大公子,谁人不知?”

何慈航还剑入鞘道:“既认识我大哥,咱们就不是外人。”

“那是。”梁剑一一指自己的两管家:“一定是他们得罪了二公子,小人回去狠狠教训他们。”

【第一百九十七章张蝙蝠】

“不用了。”何慈航看着惊慌失措的两管家,说道:“他们的错已经受过教训。”

“对,二公子踢得好。”梁剑一翻眼一扫道:“你们两个还不下马给二公子赔礼。”两管家连滚带爬,跪在地上磕头。

何慈航摆手道:“不必,你们起来。”“二公子去庄里坐坐?”“在下还有事,不打扰梁庄主。”

梁剑一很失望地道:“不知二公子意往何处?”“在下去找武痴,为哥哥报仇。”

“报仇事大,小人就不勉留二公子,以后得闲来八十里庄,小人也巴结巴结。”说罢,他示意家丁捡回两枚铁胆,对何慈航深施一礼,领着家丁们回去。

何慈航看他们走远,对四周一抱拳道:“请问,刚才是那位英雄出手相救?”暮­色­低垂,何慈航孤独地走在茫茫旷野,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白白我是躲不掉第一枚铁胆的,却腿一麻坐倒在地,一定是有人暗出手相助,可他为什么不肯出来?难道不愿让人知道?”

“唉!”何慈航叹口气道:“连一个梁剑一都打不了,找到武痴又能怎样?”抬头望望天:“我先找一处睡觉地方,明天再走。”正想着,后面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他回头看去,一辆牛车缓缓过来。

“老伯,前面有庄子吗?”牛车上的老汉摇头道:“这一带都是八十里庄梁庄主的地,没有成群的房子。”“老伯,这么晚,你去哪里?”

“老汉家就在前面。”“能否打扰老伯,在下只住一晚,明早就走。”老汉打量一下何慈航道:“看你的样子像是读书人,不嫌庄户人家简陋就上来吧。”“多谢老伯。”何慈航跳上牛车道:“老伯放心,在下会付住宿的银两。”

老汉摇头道:“银两就算了,庄户人家住个把过路人常有的事。”“这一带都是八十里庄?”“前面还有五里就出了八十里庄。”老汉一指远处道:“那点灯的就是老汉的家。”何慈航远眺,前面隐约有灯光,只是天上无月,看不清房屋模样。

牛车拐上一条坑洼不平的小道,老汉道:“老汉只有两间茅屋,婆娘在梁庄主家洗衣服,儿子给梁庄主守户,只有老汉一人在家。”

“梁庄主对你怎样?”“有什么怎样,老汉按时交租,能吃饱肚子就行了。”灯光越来越近,茅屋的形状渐渐显现。摇摇晃晃的牛车终于停下来,老汉跳下牛车,熟练地给牛解套。何慈航下地伸伸胳膊腿,说道:“摇摇摆摆,倒有些困。”

老汉把牛拴到桩子上,推开房门道:“进来吧。”何慈航进了茅屋,房一张土坑,坑上一张四方矮腿小桌,桌上点着油灯,墙角边堆着一些木头柴草,紧挨着是一个半人高的旧柜子。老汉笑笑道:“肚子饿了吧,老汉去拿些饼来给你充饥。”“多谢老伯。”何慈航拍拍身上尘土坐到坑上。

不一会,老汉端着竹匾进来,匾放着几块黑面饼。”没什么好东西。”何慈航拿起一块饼就啃。”喝酒吗?老汉这里有些红薯酿的酒。”老汉看见何慈航点头,转身去拿。”酒是老汉胡乱酿出来的,没有酒坊里的清,公子将就喝。”何慈航一看,酒虽有些浑,但酒味还可以,心道:“老伯把自己喝的酒拿出来给我喝,可见古道热肠,明日走前一定要多给些银子。”“喝吧,喝吧。”

何慈航就着饼喝酒,不一会吃了三块饼,刚抹抹嘴,忽觉头重脚轻,翻身倒在坑上。”好睡,好睡。”何慈航睁开眼浑身感觉无力。

“何公子,是好睡。”“你是……”何慈航看着眼前的人。”何公子不记得我啦?”“你是镇上酒馆的老板。”何慈航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在你后面一到来的。”何慈航不明白道:“你跟在我后面……”“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会晕倒?”“晕倒?”何慈航这才发现墙角边的老汉被草绳捆绑着哆嗦成一团。

“你喝的酒有蒙汗|药。”“蒙汗|药?”何慈航指着老汉问:“难道他给我喝了蒙汗|药酒?”“让他自己说。”老汉点头如捣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是梁庄主的管、管家吩咐的。”何慈航问道:“梁庄主为何要害我?”酒馆老板让何慈航先喝口水,才道:“梁剑一今日在镇上失了面子,岂能与你善罢甘休,所以才暗使计害你。”

何慈航奇怪道:”梁庄主当时为什么不下手,他带的人很多。”“当时他败在你手上,那帮家丁就是一块上也无济于事,更重要的原因是你贵为宰相府的公子,他知道后绝不敢光天化日之下算计你,所以只好暗下手。”

酒馆老板停了片刻,继续道:“如果你不是官家子弟,梁剑一怎么让你轻易离开?”“原来姓梁的这么坏。”何慈航咬牙道:“那时若知道,我一定不放过他。”“何公子,人心险恶,绝非你想象的那样,人在江湖要多留个心眼。”

“你救了我,请教高姓大名。”酒馆老板一笑道:“你我有缘,知道姓名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在下若不知恩人姓名,寝食难安。”酒馆老板拍拍何慈航道:“何公子,要闯荡江湖,就别轻易相信人,凡事要多想想。”何慈航知他不愿说出姓名,脑一动,问道:“请问,镇上相助的可是你?”

“你临敌经验太差,凭你的武功若是先动手,尚不致有危险。”酒馆老板又一指老汉笑道:“他若有武功,只怕你在牛车上就遇害了。”何慈航点头道:“多亏恩人相救。”酒馆老板摇头道:“镇上我救你,是看出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现在我救你却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酒馆老板眼含着感激道:“我曾经受过何大人的恩惠,报答何大人是我的心愿。”“家父对你有恩?”

“曾经在危难之时,何大人帮助我过。”酒馆老板似乎在回忆,眼竟含着热泪。何慈航猜测着他的身份,却怎么也记不起父亲曾说过对谁有恩的话。酒馆老板从回忆回来道:“何公子,依你之见怎么处理这老头。”

“饶了我吧,大爷们,我是被逼无奈。”老汉杀猪般叫。何慈航想想,道:“他是八十里庄的,梁剑一的话不敢不听,放了他吧。”

“公子,就知道你会这样。”酒馆老板走到老汉前道:“他们给你什么好处?”

“给一头牛。”

“公子,你听见了吗,为一头牛他可以帮主子杀人,这种人留着还会害人。”“给点教训吧。”酒馆老板无奈一笑,抓住老汉的手,看着每一根手指,说道:“断他两根手指。”

刚说完,咔咔两声,老汉痛得嚎叫。”公子,咱们离开这里,等庄上的人来了看见他这样子,也算警告。““公子,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

何慈航想了片刻,摇头。”天已经黑了,农人在没有月亮的晚上是不会赶着牛车到处跑的。另外,老头告诉你家只有他一个人,可油灯是谁点的?显然,他是天黑下来才出去的,也就是在小道上等着你过来,再引诱你。”

“我太粗心。”酒馆老板摇头道:“并非粗心,是没有江湖阅历,这很危险。”“难道江湖真的那么可怕?”“岂止可怕,有的根本是恐怖。”酒馆老板站住道:“公子,你还是回去吧。”“不,我一定要去报仇。”

酒馆老板怔了片刻,道:“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你说。”“到一处地方遇人处事都要动动脑子,往坏处想想,小心无大错。”“我记住了。”“不是记住,要按此去做。”“我一定照做。”“还有一件事。”你说,我都答应。”“以你的武功,报不了

杀兄之仇,要去得找一个人帮你。”“谁?”“你知道被江湖人视为天下武功第一的‘书痴’书斋吗?”

何慈航茫然地摇摇头。酒馆老板叹了一口气,道:“或许你该去找他,求他。否则,你若想报仇,只怕就成白日做梦了。”

“他能帮我?”“最少,他会教你克制武痴的办法。”何慈航大喜道:“他住在哪儿?”“不知道。”“不知道?”“是的,不但我不知道,江湖也没几个人知道书痴的住处。”“那怎么办?”“这就要看你是不是真想为大公子报仇啦。”“我一定要杀武痴。”

酒馆老板看着何慈航,缓缓道:“你要用自己的体力和智慧去寻书痴的家,也许没找到就死在路上,你怕吗?”何慈航眼露出坚定的目光道:“不怕!”

酒馆老板点头道:“记住,最重的是在未报仇之前活着找到书痴。”“我一定活着。”“我们就此分手。”“你恐怕已不能回镇上。”“放心,我回去收拾东西搬家。”

何慈航看着酒馆老板即将消失的背影,追问道:“我们还能见面吗?”“看我们还有没有缘。”酒馆老板的声音在夜空里久久回荡!天­色­­阴­沉,云越积越厚,低沉的雷声滚响在头顶。花满溪紧锁眉头,蹲下身摸摸很疼的脚踝,前后看看,想找个能躲雨的地方,四周竟没有一处人家,连颗大树也没有。

“该死的天气,早不要下晚不要下,偏偏这时候要下雨,真倒霉。”突然,她眼睛一亮,耳朵竖起。远远地,一阵得得的蹄声传来,伴随的还有咿咿呀呀的声音。花满溪掉转头,终于看见过来一只小毛驴,有一个人倒坐在毛驴上,腰畔非常显眼地挂着一个硕大的葫芦,周围全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唱的什么鬼东西,真难听。”

花满溪站在路边,等着毛驴过来。毛驴不紧不慢经过,花满溪跟在后面,见倒坐毛驴上的是一位白头发白胡子的瘦老头,眯着眼半仰头,只顾唱他的”咿咿呀呀“.”这种人,放在平常才不理。”花满溪忍受心委屈,开口叫道:“老大爷。”白发老头突然睁开眼,东张西望:“有老头在附近?”

找了一会,发现眼前只有一个女子,吐了口气,又闭起眼咿咿呀呀起来。”哼!装什么蒜。”花满溪翻了一下白眼,忍住心的气,继续叫道:“老大爷。”老头惊叫一声,跳了起来。

“当心,老大爷。”她见老头跳起,毛驴却继续往前,落下来一定摔在地上,想伸手去救,又迟疑,怕脏了自己的手。白发老头在空迅速手搭凉棚扫视,目光最后落在花满溪身上,长出一口气,轻巧落在毛驴的背上。

“这么漂亮的丫头也会吓人。”老头没好气,解下葫芦喝口酒,又闭起眼。”老头!”花满溪忍无可忍道:“你装什么蒜,难道要我再叫几声?”

“老头?”白发老头老眼皮子一翻”丫头,难道我就有那么老吗?”“你头发胡子都白了,还不算老?”老头气得脸发青,怒道:“你这丫头!你这丫头!简直不讲理。““你才不讲理。”花满溪一跺脚:“不坐你的毛驴,淋雨与你不相­干­。”白发老头又喝口酒道:“原来你是想坐我的毛驴,怕天下雨。”

“我不坐了,就喊你老头,老头,老头,老老头。”老头却没生气,悠然道:“丫头,你喊你的,反正我不是你喊的老头老老头。”花满溪正想再喊,忽觉起风,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不由自主缩缩脖子。老头喝了口酒道:“过去了,过去了。”花满溪左右看看,问道:“什么过去了?”

老头打量一下她道:”丫头,你回去吧。”“我­干­什么要回去?”老头叹口气道:“太倔要吃苦头的。”花满溪抬着看看天,摇头道:“就是下雨也挡不住我。”老头突然踢了驴ρi股一下,说道:“前面就是一座镇子,到那之前,雨下不来下来。”

“老……”花满溪没来得及,毛驴已远去,远处依稀出现镇子的轮廓。”这老头好像背后长着眼。”

花满溪加快脚步。这是一座古老的镇子,进镇必须经过一座石桥,桥已年久失修,两旁石缝杂草丛生。镇上倒有几家客栈,花满溪捡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住下。这里的客栈奇怪,不供客人饭,就管留住,如要吃饭,只好去古镇上唯一的一家酒馆。花满溪走进酒馆,一眼看见骑驴的老头正坐在一张桌前喝酒,于是不客气地坐在旁边。老头看也不看,只顾喝酒。”怎么不叫几个菜下酒。”

花满溪一边搭讪一边让伙计上了四个菜。老头侧身给她半个脸,问道:“这些菜你吃?”“老头,我点的可是好菜。”“我没福气。”花满溪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但立即就吐了出来。

“伙计,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一股怪味。”伙计连地方都没动,回道:“是怪味,你能怎么样?”“喂,你讲不讲理?”

伙计眼皮上翻道:“你不吃,我们还不侍候。”说完,手脚麻利地收拾盘子,稀哩哗啦全扔到街上。雨开始下起来,很急。花满溪一拍桌子道:“把老板叫来。”“我来也。”后面出来一位山羊胡子的年人,一对三角眼不停地眨动,西瓜皮帽子上竟然镶着金光闪闪的顶。”你就是老板?”

“我就是。”山羊胡子三角眼一翻道:“伙计,谁让这个女人进来的?还不赶快哄出去。”“听见了,我们老板叫你出去。”花满溪气得一脚踹翻桌子,白发老头不知何时带着酒壶酒杯坐到另一张桌上。

“撒野!”山羊胡子大叫道:“抓起来。”伙计和伙房里冲出的厨子下手拥了过来。”找打!”花满溪手脚并用,连踢带打,抽嘴踢肚子,这伙人全打到墙角边乱叫。”臭女人,有两下子。”山羊胡子挽袖冲到花满溪面前,一拳击向前胸。

花满溪往旁一闪,正想还手,山羊胡子惨叫一声倒地,胸口被抓出一个大洞,血咕嘟咕嘟翻滚。两个­阴­森森的黑衣人站在花满溪左右,其一个手上捧着血红的心,一跳一跳。花满溪背过身大口大口呕吐,山羊胡子活蹦乱跳的心让她受不了,更受不了的是两个黑衣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怪味,就像­阴­暗角落里堆积多年的食物发出的恶臭。

“你怎么能对一个美人下手,简直让我们看不下去。”黑衣人伸缩着血红的舌头,对死去的山羊胡子蠕动着嘴­唇­。花满溪只剩下­干­呕。”美人,你没什么吧。”一个黑衣人手搭上花满溪的胳膊。花满溪惊叫闪开,他的手上有一种湿乎乎的粘液。

“你们不能走。”黑衣人扭动腰拦在伙计厨子前,双手闪电般抓过去,心肝五脏顿时流了一地。”唉!”老头重重放下酒杯道:“若再不管,这个镇上就没有活人了。”“张蝙蝠,你不要管闲事。”

“当心我们用你的心肝五脏做汤喝。”张蝙蝠手飞快伸出,抢在黑衣人前面拉过花满溪。”你手倒快。““剁下来煮了吃。”“老头,他们是谁?”花满溪小声问。张蝙蝠翻了她一眼道:“都是你惹的祸。”

“怎么怪我?”花满溪本想发火,一眼看见黑衣人眼的鬼火正在自己身上一刻不停地转来转去,吓得闭上嘴,紧紧躲在老头身后。”张蝙蝠,把美人交给我们。”

“我们要享用享用。”黑衣人鼻子凑前连连嗅着,神望地道:“皮薄­肉­细,做菜烧汤都行。”张蝙蝠喝了口酒道:“要她可以,先过了我赛果老这一关。”“赛果老?”“不提倒想不起来。”“张果老有什么本领,值得你这把岁数的老江湖去舔他的ρi股?”张蝙蝠不急,笑道:“张果老是仙,岂是你们做鬼的可比。”“鬼怎样?”

“我们就是冥恶鬼。”“丫头,听见吗,他们就是冥恶鬼,刚才路上的两股­阴­风就是这两个恶鬼掀起的。”花满溪头皮发麻道:“怪不得起风时浑身不舒服,原来是他们俩经过。”张蝙蝠一笑道:“怎么样,跟他们去吧?”“不。”花满溪坚决摇头道:“我若是被他们带走了,全是你的事。”

“凭什么?就凭你对我的态度?”花满溪眼珠一转,亲切叫道:”好叔叔,你一点也不老,简直就是活神仙。”“这话我爱听。”张蝙蝠顿觉痛快地喝口酒,咂嘴道:“恶鬼们,我赛果老今天要护着她。““你找死。”“扒了他的心肝五脏。”冥恶鬼正要欺身上前,忽然竖起耳朵,脸上露出慌乱表情。

张蝙蝠却开口道:“好,让刘老道做个证人,今天输赢的赌注就是这丫头。”“这丫头­肉­太­嫩­,一煮全是水。””你这老头的­肉­太老,一点不好吃。”话音未落,冥恶鬼踪影全无。

“赛果老”张蝙蝠缓缓坐在凳子上,长出一口气,连喝几口酒。花满溪不满意道:“你怎么不打,就这样让他们跑了。”张蝙蝠头一昂道:“要打你去,我打不过他们。”花满溪一愣,随即大笑地道:“原来你也打不过他们!”“笑什么?”张蝙蝠不高兴:“我赛果老打不过不害怕。”

花满溪往外伸头道:“这两个人太恶心,我懒得理他们。”“人不在嘴硬。”花满溪认真道:“如果我的未婚夫在,一定能打得过他们。”“你的未婚夫是谁?”张蝙蝠略显诧异。一个有未婚夫的姑娘怎还在外到处瞎跑?”他就是大名鼎鼎,武功盖世的武痴许邵。”读者一定知道,花满溪和许邵从未见过面,花满溪不仅内定,而且竟向外人宣布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岂不荒唐?花痴果然是花痴

张蝙蝠看着骄傲的花满溪半天,才道:“你刚才若说出许邵,我们也许不用虚惊一场。”“刚才一时没想起来。”“是吓忘了吧。““谁怕……”一阵叮叮当当铃声打断花满溪的话,酒馆门口站着一名**岁的胖小孩,穿一件绣着­阴­阳八卦的红肚兜,脖子上套一个银项圈,双手双脚戴手铃脚铃。”赛果老,恶鬼呢?”

“刘老道,你来迟了。”“又害了这么多人­性­命,抓住非抽他们的筋。”胖小孩怒不可遏:“往哪跑了?”张蝙蝠一指道:“那边。”胖小孩闪身不见。花满溪好奇瞪着大眼,问道:”他叫刘老道?”“赛果老,给口酒喝。”胖小孩突又现身,这次他扫了花满溪一眼。

张蝙蝠递过酒壶,胖小孩灌了两口道:“赛果老,带她离开,有很多人来了。”话留人去。”快走。”张蝙蝠一拉花满溪。”还下着雨呢。”“你不要命就留下。”张蝙蝠虽然这么说,手却拽着花满溪不放。花满溪就觉得耳边呼呼风响,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赛果老张蝙蝠停住脚步,喝口酒道:“好了,追不上啦。”

此时雨停,天上依旧云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花满溪大口喘着粗气,半天才缓过劲。”丫头,喝口酒吧。”花满溪接过酒葫芦闻了闻,一股刺鼻的酒味冲头,还回去道:“不喝。”张蝙蝠挂好酒葫芦,向古镇的方向伸头望着什么。”我的剑丢在客栈里没拿。”花满溪抬腿就走。张蝙蝠也不拦,只道:“可惜,可惜!”

看花满溪没停,又叫道:“可惜一个人的­性­命就这样要被乱棍打死了。“花满溪停住道:“你是说我吗?”“可惜我面前没有第二个人。”“为什么不能回去?”张蝙蝠没回答,欣喜地道:“回来了,回来了。”花满溪一看,毛驴四蹄如飞奔过来,依在张蝙蝠的身上亲热地蹭来蹭去。张蝙蝠眼睛开花,手舞足蹈。”一匹破驴,有什么好稀奇的。”张蝙蝠不介意地道:“我是有名的赛果老,全凭这驴呢。”“你不说,我可回去啦。””告诉你,丫头。”

张蝙蝠停止和毛驴亲热,说道:“这个镇上不欢迎外来的女人,尤其是江湖女子。”“为什么?”“镇上的人很古板,女人从不抛头露面,否则,就会被人认为是不守规矩,按惯例应乱­棒­打死,尸体喂狗。”“可我是过路的,也不是镇上的人。”“你住进客栈已算对你不错,上酒馆自然不会让你有好吃喝,没当场赶你就算给面子啦。”

“不让吃也罢,为什么给馊菜馊饭?”张蝙蝠一笑道:“谁叫你是女的。”花满溪不高兴地道:“女的怎么。”“幸好跑得快,否则,那些人认为你是带给他们灾难的人,不千人踹万人踩算对你客气。”“人又不是我杀的。”“你不去,他们会死吗?”

花满溪不语,半晌,忘记害怕地道:“刚才的那个小孩怎么会是刘老道?”“他就是刘老道。”“一个小孩竟称老道,有趣。”花满溪问道:“好像他在追两个怪人。”“你还要谢谢他,不是他,现在你就落在冥恶鬼的手上啦。”

“我不怕。”花满溪认真道:“我一说出未婚夫是吴大怪,他们还不乖乖放了我。”“放是放,就怕他们先坏了你的名声。”花满溪一惊,低头不语道:“我还要把身子留给我的许邵,他才有资格。”“一看就知道你是初闯江湖。”

张蝙蝠夸口道:“幸亏遇到我赛果老。”花满溪连谢都不说,问道:“你知道许邵现在在哪?我要去找他。”张蝙蝠有些奇怪道:“这个你也要问我赛果老,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

“废话!“花满溪又使上了大小姐的­性­子,两眉一挑道:“知道还问你。”张蝙蝠眼珠一转道:“一定是许邵怕你担心,才偷偷离开。”

花满溪不语。“是不是他又有了什么心上人,将你撇下,独自出去寻欢作乐了?”

花满溪任凭他说,只是问许邵的去处。”他去……”话未完,张蝙蝠一嗅鼻子道:“不好,冥恶鬼又回来了。”一把挟起花满溪跳上毛驴,张蝙蝠狠狠踢驴ρi股,毛驴撒开四蹄,急驰而去。

“快告诉我。”花满溪在驴上大叫。赛果老张蝙蝠拽了驴尾巴,毛驴放慢四蹄。”告诉你拿什么谢我?”“顶多请你喝杯酒。”“太少。”“喝一壶酒,总行了吧。”张蝙蝠一指腰间葫芦道:“外加灌满酒葫芦,你若答应,我就告诉你。”

“好,答应你。”张蝙蝠却道:“你这丫头喜怒无常,我可不能轻易信你的话。待灌了酒后再告诉你也不迟。”“难道我许邵的夫人还赖你一壶酒?”“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张蝙蝠一指前方道:“前面就有一酒肆,正好沽酒。”

“酒家,酒家。”张蝙蝠很远就高叫。酒肆其实是简陋的芦棚,地上放着几坛酒,老板兼伙计迎出,把毛驴拴好。”客官,本店只有一种酒。”“是烧刀子就行。”“是烧刀子。”老板看一眼花满溪道:“这位姑娘也喝烧刀子?”“只管上酒,问那么多­干­什么。”花满溪立刻没好气地顶上一句。张蝙蝠解下酒葫芦对花满溪说道:“灌酒!”“老板,来一坛烧刀子解解酒。”又来两匹健马停在酒肆前,两名三十岁左右的大汉跳下马,一眼看见毛驴,互相望了一眼,走进酒肆。

“客官,酒来。”大汉拍开泥封,倒两碗酒后又问道:“有下酒的菜没有?”“本店只有豆腐­干­。”“来一大碗。”一名大汉蓦地看见花满溪立刻怔了一下,对同伴一递眼­色­。另一汉子眼光一扫,起身走到张蝙蝠面前道:“请问前辈可是赛果老?”

张蝙蝠一指老板道:“喂,他在问你。”老板一愣道:“没有啊。”汉子突然一笑,又道:“请问可是赛果老?”张蝙蝠抬起头道:“有什么事?”“果然是赛果老。”汉子很兴奋,连施几礼道:“在下莫雷有礼。”

“哦?你就是‘天雷剑’莫雷。”听到张蝙蝠说出自己的外号,莫雷心高兴:“想不到我的外号前辈也知道。”一指同伴道:“他是我的兄弟。”那名汉子忙过来道:“在下牛吼拜见。”

张蝙蝠点头道:“不错,你一定是‘地吼刀’牛吼。”莫雷转向花满溪道:“这位姑娘可姓花?”花满溪不理,只顾催促张蝙蝠道:“你快告诉我。”莫雷尴尬一笑道:“如果在下没猜错,姑娘一定是姓花。”张蝙蝠感兴趣地问:“你们认识?”“在下只是看过花姑娘的画像。”牛吼接过道:“是一张寻人告示上的。”

张蝙蝠看着花满溪,问道:“你偷跑出来的?”花满溪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管那么多­干­嘛,你只要告诉我许邵的下落就行。”“没错。”莫雷道:“花姑娘一定是要去找武痴报那杀夫之仇吧?”“怎么回事?”牛吼抢着道:“花姑娘的丈夫被武痴许邵重伤而亡,花姑娘出来为夫报仇,她家人不知,怕有意外,贴出悬赏的告示,送回花姑娘赏银五万,杀了武痴,提头赏银十万两。”

张蝙蝠问道:“你们亲眼所见?”“我们从京城附近办事回来,一路上贴满告示,想不看都不行。”张蝙蝠点头道:“我信。”“花姑娘,你杀不了武痴的,还是让我们护送你回去。”花满溪摇头道:“我不回去。”“她不回去。”张蝙蝠问莫雷牛吼道:“你们看怎么办?”“不如咱们一块送她回去,共分五万两赏银。”张蝙蝠点头同意。花满溪想溜,腰间突然一麻,人已趴在桌上。

“这是……”

张蝙蝠道:“点了她的|­茓­,只好乖乖跟我们走。”“还是前辈想得周到。””老板,算帐。””怎么能让前辈付银子,我来。”莫雷从怀捣银子,牛吼也抢上前。”两位客官,到底拿谁……”老板用双手顶住莫雷牛吼扑过来的身体,很是不解,突又大惊失­色­,因为他看见自己身上沾满鲜血。

“怎么……”老板刚抬头,头上挨了重重一击,脑袋开花。”前辈,你……”“天雷剑”莫雷愕然地回过头,眼充满疑问。

张蝙蝠冷笑道:“我救的她,银子应该全部归我,你们想分,死到­阴­间去要。”莫雷冷笑道:“原来是这样……”气绝身亡。

赛果老张蝙蝠扛起花满溪,放到毛驴上,解下绳子牵着走。”你这丫头也会骗我。”张蝙蝠翻过花满溪的脸道:“你根本不是许邵的未婚老婆,否则,许邵杀了你的丈夫就会带你走。”这时,那牛吼也倒在了小棚里。

“杀了许邵有十万两银子?”张蝙蝠自问后又摇摇头道:“没有把握,还是先拿了这五万两银子再说。”走了一阵,张蝙蝠喝口酒,又看花满溪几眼咂咂嘴道:“这丫头倒挺漂亮,我怎么才发现。”仔细打量后,张蝙蝠目光再也不肯离开花满溪的胸部。

花满溪直挺挺地坐在驴上,头上被一块花布裹得只留下一双眼睛,张蝙蝠背着手跟在驴后,看着驴背上的人,一副满足的样子。这种情形很像父亲接女儿回娘家。赛果老张蝙蝠大是佩服自己费了半天脑筋想出了如此妙招。如今,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带着花满溪走在大道上了。

花满溪全身僵硬,嘴却能动,她道:“张老头,你不讲信义,你不能送我回去。”“丫头,不送你回去,五万两银子从何而来?”

“你送我回去也拿不到银子,我爹听我的。”“你老子要敢不给银子,我张蝙蝠就杀了他。””你杀了我爹,我叫吴大圣来杀你。”张蝙蝠­干­笑一声:“丫头,别作梦了,还不知许邵看不看得上你哩。”“哼,凭我京城有名的花满溪,只怕他看见眼就从此再也不眨不闭了。”“花满溪?啊,原来这个头便是京城有名的花痴花满溪。”

张蝙蝠点头道:“难怪没心没肺,竟喜欢上了杀夫的仇人。”“老头,闭上你的臭嘴!”花满溪恼羞成怒道:“你若还不放了我,我就要喊了。”“喊,你喊吧。”张蝙蝠手指轻轻一点,花满溪只剩下张嘴的样子。”丫头,你好好给我听着,我张蝙蝠还没有想好送不送你回去,你若敢乱来,杀了你也说不定。”花满溪张着的嘴巴闭上。

“这就对啦。”张蝙蝠高兴地道:“你这丫头长得太好看,杀了还有点舍不得。”想了想,张蝙蝠又道:“­干­脆做我赛果老的小娘子,包管你吃香喝辣,没有亏吃。”花满溪心焦急,可骂不出来,只好在心诅咒道:“死老头,老不正经,让你烂心烂肝烂肺,不得好死!”

“丫头,你一定在心骂我。”张蝙蝠一副能掐会算的表情:“一定以为我老了,配不上你。”摆出一副严肃样道:“告诉你,我号称赛果老,就是要和张果老比一比寿,按神仙算法,我正当青春年少,正好娶得你。”

花满溪眼含着痛苦,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

“到时候,你帮我生一帮小神仙,我赛果老也教你长生不老的仙法。”说到开心处,张蝙蝠脸上有了笑意,眼角边堆起数不清的鱼尾纹。

“那不是赛果老吗?”张蝙蝠抬头,一惊道:“怎么遇到这两个难缠的。”

迎面走来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模样长得几乎一样,只是左边的梳着两根朝天小辫子,右边的梳着一根。

“原来是两位,难得,难得。”张蝙蝠心打着鼓,自语道:“这两个­精­明的很,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第一百九十八章姐妹】

“赛果老,还认识我们黑黑白白两姐妹,倒是不错。”

“这话说的,江湖上的‘黑黑白白’双胞姐妹,谁不知道。”

“那你猜猜,我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张蝙蝠一指两根朝天辫子的道:“你是姐姐劳墨墨,另一个自然是妹妹严白白了。”

劳墨墨很失望地道:“都是妈不好,非让我扎两根辫子,人家一看就知道。”

严白白接道:“真没意思。”

劳墨墨建议道:“咱们把辫子都梳成一根不就认不出了啦。”

“不行。”严白白却坚决地摇摇头道:“亏你还是姐姐,妈的话岂能不听。”劳墨墨脸一红道:“妹妹,我错了。”“下次可不许说这种话。”

劳墨墨认真点头道:“一定不说。”

张蝙蝠拱拱手道:“两位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赛果老。”严白白拦在驴前道:“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一定回答不出。”

“既回答不出,就别问啦。”张蝙蝠心似火烧,恨不能一步把­精­­精­白白甩出几千里。严白白问道:“我们既是姐妹,为什么一个姓劳一个姓严?”张蝙蝠摇头道:“不知道。”劳墨墨沉下脸道:“这种事知道的人很多,为什么你不知道?”张蝙蝠也沉下脸道:“为什么我就知道!”

严白白却笑起来道:“告诉你,我姐跟我爹姓劳,我跟我妈姓严。”“我要走啦,没工夫跟你们罗嗦。”张蝙蝠一拍驴ρi股,毛驴四蹄原地乱动,驴头被严白白紧紧按住。劳墨墨一指花满溪道:“赛果老,你什么时侯生出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她是我的媳­妇­,你们管得着?”

“咦!你真有本事,年纪这么老,娶一个小媳­妇­,可喜可贺。”严白白抢过来道:“什么可喜可贺,简直就是恶心。”“两位说够了?”张蝙蝠眼露凶光道:“再不闪开,别怨我下毒手!”“打架?”劳墨墨对严白白道:“妹妹,我们打得过他吗?”“姐姐,他是赛果老,会一种神仙掌,厉害得很,我们怎是对手。”“可是这位姐姐白白在哭,我们难道不管?”

张蝙蝠凶相毕露道:“管就是死!”严白白摆手道:“别急,我和姐姐商量商量再回答你。”虽这么说,人却仍挡在驴前。“姐姐,你脑子比我灵,想想怎么办?”劳墨墨两根朝天辫子一晃道:“打架不行,只好要赖。”严白白醒悟道:“还是姐姐厉害。”一闪身道:“赛果老,你走吧。”张蝙蝠收起凶光道:“这就对啦。”一拍驴ρi股:“­精­­精­白白,咱们后会有期。”

严白白忽然尖叫一声道:“姐姐,你忘了一件事。”“什么事?”“他的轻功不如我们姐妹,可他的驴却是宝物,一天能跑八百里。”劳墨墨松口气道:“没什么,姐姐是连驴带人一块算的。”严白白高兴道:“姐姐早就想到,我倒多余担心。”

张蝙蝠赶着驴,耳朵却竖起听。劳墨墨看也不看张蝙蝠,说道:“妹妹,我们赶快喊吧,这里喊完了还要去人多的地方喊。”严白白睁大眼道:“现在就喊?”“现在开始喊,谁让我们打架不行。”严白白问道:“喊什么?”“就喊赛果老老不正经,拐带姑娘……”

劳墨墨一拍头,又道:“不,应该喊赛果老人老心花,抢个姑娘回家……”又摇头道:“也不行。那就喊赛果老不是东西,专抢姑娘……”不耐烦地晃着两根辫子道:“­干­脆三个都喊。”张蝙蝠拽住毛驴,窜过来道:“我杀了你们。”

却扑个空,头一回,­精­­精­白白两姐妹笑着站在毛驴左右。”你们不许躲。”张蝙蝠话音刚落,人已到了毛驴边上,还是没抓到两姐妹,连毛驴也失去踪影。”赛果老,我们在你后面。”张蝙蝠回头,看见两姐妹远远站着,仍然在毛驴左右。

张蝙蝠暴喝,左右掌齐发,两姐妹总是比他的掌快,地上泥土乱飞,被掌力击出个大坑。”厉害,一会就击出掌。”严白白却不高兴地道:“姐姐,他若再打,就把毛驴挡在前面。”“不行,毛驴上还有一个姐姐。”

“那你不会抱她下来?”“不行,这是赛果老想要的小媳­妇­。”张蝙蝠脸上突然堆起笑道:“­精­­精­白白,我送你们五万两银子,各走各的,可好?”“五万两!”劳墨墨憋进一口气,半天才吐出来道:“这么多啊!”“姐姐,他是缓兵之计,别上当。”张蝙蝠指着花满溪道:“我是说,驴上的姑娘值五万两。”

劳墨墨两根辫子又晃起来道:“不用说,她一定是花满溪姐姐。”“就是告示上寻的那个漂亮姐姐?”严白白一下扯掉花布,一看,笑道:“真是的!”张蝙蝠眼睛眯起道:“想不到她们的手法这么快,真打起来,也没有必胜把握。”“赛果老,你是想我们姐妹帮你送这位花姐姐,五万两银子大家分。”

“不,两位姑娘。这位花姑娘你们带走,把那驴还给我就行。”劳墨墨紧接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我们姐妹就算没看见。”张蝙蝠点头道:“果然­精­­精­白白,我今天算是真正领教。”严白白却道:“你也不笨,花姐姐在我们手上,麻烦也会一个接一个。”“凭两位的­精­明,这点麻烦算什么?”

劳墨墨正­色­道:“你若只是想得到五万两银子倒也罢了,可是你对这位花姐姐有了不轨的心肠,我们只好管了。”张蝙蝠无奈道:“让你们管,我要回自己的驴总可以吧?”“给你驴!”严白白一脚踹在驴ρi股上,毛驴怪叫着冲过去。

“我的宝驴!”张蝙蝠一下没拽住,瞪了两姐妹一眼,急切地去追驴。花满溪眼看张蝙蝠去追驴,对两个小妹妹十分感激,只是说不出话,动不了身子。劳墨墨对张蝙蝠追驴的方向啐了一口:“呸!这个老东西,简直不是东西!”

严白白也骂道:“想什么好事!我非把你这欺负弱女的丑事张扬张扬,看你的老脸往哪儿放!”“好了,花姐姐,没事啦。”劳墨墨突然惊叫道:“不好!我们忘了一件事。”“什么事?”“你看,花姐姐一直没说话,是不是被点了|­茓­啦?”严白白上前推推花满溪,说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们你真的被点了|­茓­。”

“妹妹,花姐姐的眼神已经说出来了。”严白白怪叫道:“呀!那怎么办?”劳墨墨围着花满溪转两圈,说道:“看样子,花姐姐被点了哑|­茓­,还有一个什么|­茓­就不知道啦。”“我试试。”严白白在花满溪的身上用手指比划,不知该从何下手,说道:“姐姐,你一向比我聪明,告诉我该从哪下手?”

劳墨墨摇头道:“姐姐固然比你聪明,但也没学过点|­茓­解|­茓­。{首发}”“那怎么办?”“回家去找爹妈。”“不行,家那么远,她又不能动。”劳墨墨点着妹妹道:“说你不聪明,我们俩可以带着她一块走。”严白白不高兴地一晃独辫子道:“我也没说比你聪明,谁叫你是姐姐。”

“花姐姐:“劳墨墨安慰花满溪道:“我爹是江湖上有名的‘夺命判官’,是会点|­茓­解|­茓­,保你能得救。”“花姐姐:“严白白不甘落后地道:“我妈是江湖上更有名的‘落英剑’,你的|­茓­她都能解。”“妹妹,谁告诉你妈比爹强?”

“那姐姐又怎么知道爹比妈强?”劳墨墨得意道:“听妈说,她当年就是仰慕爹,才嫁的。”严白白也不示弱道:“我却听爹说,当年是妈的人品武功都好才娶妈的。”“爹比妈强!”“不对,妈比爹厉害!”……

两姐妹吵吵嚷嚷,花满溪在一旁焦急道:“吵什么,还不赶快找人解了我的|­茓­,我还要去找许邵呢。”劳墨墨晃晃头上两根辫子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由我带花姐姐回去给爹解决。”“不行,我要给妈解。”“妈解不了,这是赛果老点的|­茓­,没有一定手劲不行。”“你说妈手劲不行:“严白白有了主意,“我们回去让妈和爹比比手劲,看谁大。”“比就比。”劳墨墨突然大道,“你不能走!”拦在正待离去的花满溪的跟前。

花满溪正急,骤觉全身气血流动,知道到了时辰|­茓­位自解,虽然口不能言,管不了许多,想趁两姐妹不注意溜走。严白白也拦在前回道:“你一走,我妈比我爹厉害谁证明?不能走。”花满溪从她们身边绕过去,可两姐妹始终像一堵墙挡在身前,急得又跳又蹦。

“原来你的|­茓­位自解了。”劳墨墨又来了主意,说道:“我就再点了你的|­茓­,让我爹去解。”说时迟,手指闪电般在花满溪身上乱戳。花满溪哭笑不得,连连后退。严白白上前抓住花满溪胳膊道:“姐,你快点。”劳墨墨的乱戳只是让共满溪浑身难受,严白白的手却让她的胳膊疼痛难忍,花满溪汗珠滚滚。”妹妹,你快把花姐姐的头弄昏啦。”严白白不松手道:“白白你戳她的许多大|­茓­,还赖我。”

劳墨墨收回手指道:“我停下。”“我也停。”严白白松手,两姐妹一左一右夹住花满溪。花满溪从没吃过这种苦,心一酸,眼泪掉落。劳墨墨和严白白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都是你不好。”严白白反­唇­相讥道:“怎么能怪我?白白是你不好。”劳墨墨还想说什么,却没开口。”妹妹,爹爹在叫我们回去。”

严白白一抬头道:“呀,天都要黑了,难怪爹爹叫我们。”花满溪停止哭泣,四周张望道,心自问道:“没有人也没有住家,更没声音,她们怎么听见听声?”“姐姐,花姐姐的哑|­茓­还没解,我们带她回去。”“你们的家在哪儿?”花满溪自己吓了一跳,立即兴奋道”我能说话啦!”“这怎么办?”两姐妹目瞪口呆。花满溪见两人呆呆的样子,好笑道:“我到你们家去住一晚,可你们家在哪里?”

两姐妹高兴起来,一指道:“就在远处的山坳里。”花满溪顺着手指方向望去,远处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精­­精­白白两姐妹相视一笑道:“原来她目力这么差。”花满溪犹豫起来道:“她们别是骗我的?”“放心,花姐姐。”劳墨墨识破花满溪的心思,说道:“那里的确是我家,不过,很远。”“那要走到什么时候?”“很快。”劳墨墨笑道:“我背着你。”“不,我背。”

花满溪打断两姐妹的争吵,说道:“别吵,你们谁背都行。”“那好,一人背一段。”劳墨墨同意。”刚才真的是有人叫你们?”严白白一笑道:“花姐姐,你没听说过千里传音这种功夫吗?”“你们会千里传音?”两姐妹点头。花满溪羡慕不已道:“我若会这种功夫,就可以用它寻找许邵到底在哪。”劳墨墨背起花满溪道:“花姐姐,抓紧,我要走了。”

“我先走喽。”严白白已踪迹不见。”看我追上你。”劳墨墨撒脚疾追。花满溪吓得紧紧抱住劳墨墨的脖子道:“妈呀!比赛果老张老头快多了。”劳墨墨背着花满溪绕过一座山,又顺着一条河向上,来到一个竹篱围成院子的所在停下。严白白已经笑嘻嘻站在门前等着。“姐姐,你输了。”大喘了几口气,放下花满溪,劳墨墨不服道:“我比你多带一个人,不算。”“不管,反正你输了。”“不是说好一人一段,你怎么不背,要我一个人背?”

严白白一吐舌头道:“我只顾跑,忘了。”只好道:“算我们打平,下次再比。”“比就比。”竹子做的门,竹子围成的墙,里面是一个宽大的院落,后面依山边沿盖有一排房子,似乎有七八间,背后的山上有望不到顶的竹子。花满溪看着道:“这就是她们的家?”“墨墨,白白,你们带谁来啦?”院出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眉清目秀的,围着一条围裙,手拿着一个萝卜正准备削皮。”妈。”两姐妹争先恐后,小鸟般跳进去,白白一把抢过萝卜。”妈,我要吃。”墨墨不让,连抢几下没得手。”你们一人一半。”­妇­人一边应着一边打量花满溪,赞道:“哟,来了个大美人。”“妈,她是花姐姐。”严白白抢着介绍道:“就是街上告示寻的人。”“进来,花小姐。”

花满溪踏进竹门,一股竹香迎面扑来。“妈,花姐姐是我们从赛果老手救出来的。”墨墨有些得意。­妇­人怔了一下道:“你们碰见赛果老啦?”严白白抢先道:“不但碰见,还狠狠地气了他一下呢!”“你们两个鬼头­精­,一定又卖弄轻功。”­妇­人又对花满溪道,“花小姐,她们俩一定也给你弄了点麻烦。”

花满溪笑笑道:“是她们救了我,谢还来不及。”“花小姐,你怎么跟赛果老在一起的?”花满溪不愿提古镇上的事,只是道:“路上偶然碰见,起初倒还相安,不知为何他就点了我的|­茓­。”

­妇­人当然一下子便想通了赛果老点花满溪|­茓­的目的何在,但她却也不将张蝙蝠的歹意说破,只是笑笑道:“花小姐,江湖凶险,以后要担心。”花满溪点头道:“请问您……”“就叫我彩姨。”­妇­人对女儿道:“快带客人进屋休息。”两姐妹争先恐后领着花满溪进去,­妇­人却摇摇头,目光似有忧虑。”凤凰,家来客了?”竹门前出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年人,黑红黑红的脸庞,扛着一根碗口粗的竹子。­妇­人放丈夫进来,帮他放下毛竹,拉在一边道:“你的女儿把花痴弄到家来啦。”“就是告示的那个花大人家的姑娘?”“不是她是谁。”男人满不在乎道:“来就来,有什么?”“你不知道?”­妇­人放低声音道:“她现在是江湖热得烫手的人物,万一给人知道,家里不翻天才怪。”男人想想道:“那就尽快送她回家。”­妇­人摇头道:“送也晚了,你知道她跟谁在一起吗?”

“不知道。”

“赛果老张蝙蝠。”“那个老不正经的。”“你的女儿们为救她,得罪了张老头,就怕不出明天,就会有人上门来找我们要人了。”

男人却笑道:“人已来了,怕这怕那也没用,还是安全送她回家才好。”­妇­人叹口气道:“有你那两个宝贝女儿,只怕我们想静静过几天日子,是不可能了。”“有两个宝贝女儿,总比没有的好。事已至此,到也不必烦得太多。”男人拿起劈柴刀,一刀将毛竹从间劈开道:“你还是去做饭招待客人吧。”

花满溪发现屋里的家俱摆设几乎都是竹子做成的,十分好奇地东摸摸西碰碰。两姐妹围在她的身边不停介绍。”落英剑”严凤凰端上来的饭菜很简单,只是一碗烧萝卜,一碗清炒­嫩­笋,一盘馒头。在过去,花满溪对这些是看也不会看,但今天却吃得极香甜,毕竟两顿没吃饭了。

待花满溪吃得慢下来,“夺命判官”劳天龙开口道:“花小姐,你此次出来是想找武痴报仇吗?”花满溪多了个心眼,含含糊糊地点点头。”花小姐,看你的样子,没什么武功吧?”严凤凰试探问。”我会一些剑法。””花姐姐,你的剑呢?”“丢了。”严凤凰和劳天龙相视一笑,似乎在说:“使剑的人把剑丢了,一定不怎么样。”“墨墨白白,今天你们就陪花小姐一起睡。”劳天龙说完,起身到院继续劈竹子。夜幕降临,外面几乎没有一丝光亮,寂静劳天龙的劈竹声异常清脆。

安排好女儿和花满溪,严凤凰来到院,递过一对判官笔道:“天龙,待会或许要用它。”劳天龙把判官笔Сhā在腰间道:“凤凰,如果形势危急,你便带着孩子和花小姐进后山竹林,那里安全些。”“两个宝贝女儿应该能照顾自己。”严凤凰又回房取出自己的宝剑,一边看着劳天龙劈柴,一边靠在柴堆上道:“别忘了,当年的落英剑并非浪得虚名。”

劳天龙笑着道:“我们夫妻会会现在的江湖好汉,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你我躲在这里只不过享了半年清福,还不算退出江湖。”“不能算。”劳天龙把柴堆齐之后道:“可惜太短,有些遗憾。”“等打跑了这些人,我们再找一个地方享受清静也不迟。”劳天龙突然朗声大笑,声若铜钟,笑声在山回响,竹林发出排山倒海的涛声。

“想不到夺命判官劳大侠在这里享清福。”话音由远而近,一个清瘦的老者站在竹门道:“劳大侠,不请我讲来?”劳天龙立刻直起身,放下劈柴刀,朗声道:“原来是‘魔爪王’古直古前辈,请进,请进。”老者很礼貌地推开竹门进来道:“你们夫妻真会找地方,如此山青水秀,好不悠哉。”

“古前辈,带了多少人来?”鹰爪王古直一摇头道:“别人的事我不管,我向来独来独往。”劳天龙拿起一把竹椅扔过去道:“古前辈请坐。”椅子不偏不奇地落在古直的ρi股下。古直倒也不客气,一ρi股便坐了上去道:“劳大侠,日子过的还舒服吗?”“托前辈福,还如人意。”“可是你现在却有了麻烦,这种清静的日子怕过不下去了,是吗?”严凤凰明知故问道:“前辈倒说说看。”古直看了严凤凰一眼道:“你们是否收留了一个不该收留的人。”“你说的是花满溪?”“就她。”

严凤凰摇头道:“她是我女儿的客人,怎么说是麻烦。”“她现在很值钱:“古直很耐心地道:“值钱的东西都是好的,要的人一定很多。”劳天龙和严凤凰没说话。”你们日子过得很苦,古某很同情。”说着,从怀掏出一张银票,说道”这是五千两,拿去改善改善。”劳天龙笑道:“是不是有条件?”

“你们是聪明人。”古直一指花满溪睡觉的房子道,“把麻烦交给我,你们既得银子又过清静日子,这种吃亏的事只有古某肯­干­。”严凤凰对丈夫道:“天龙,我们在江湖上好歹被叫一声大侠,这种吃亏的事怎么能让给别人?”“古前辈,我们不怕麻烦。”劳天龙瞥见女儿房间的窗开了,墨墨白白和花满溪在窗口向外看。”古某很失望。”古直收回银票道:“看来我不得不领教夺命判官和落英剑的武功了。”劳天龙对妻子一使眼­色­,严凤凰会意闪开,挡在古直和女儿之间。古直负手而立,清瘦的面庞上露出骄傲的神情。劳天龙判官笔握在手上,忖道:“必须尽快打发了他,外面还有四五个虎视着呢。”

“古前辈,请!”古直没动,只道:“前辈怎么能先动手欺负小辈,古某让你三招也不为过。”劳天龙冷笑,双手疾舞,瞬间收住道:“前辈,三招已过,请动手。”古直脸上的皮抽搐,狂笑道:“不知天高地厚,敢戏弄古某。”语音一落双手立刻变钩,抓向劳天龙的脸。夺命判官劳天龙判官笔一挥,疾点古直的脉门。古直左边一踏步,翻手一爪,变招奇快,势大力沉。

劳天龙不慌不忙,手腕一转,判官笔头仍然点向古直脉门。古直暴喝一声,身形盘在空,如鹰般扑击劳天龙,双爪的关节钢钩般卷曲,恨不得一下撕掉夺命判官。劳天龙身体俯身向前滑出,双手判官笔从脑后闪电般一点,还是点向古直的脉门。”好,天龙!”落英剑严凤凰脸上绽放笑容道:“天龙的功夫又有长进,出笔比过去更稳更准更狠。”

黑黑白白两姐妹在窗口拍手道:“爹,让他变成死老鹰。”三次脉门受制,古直恼羞成怒,施展”七十二路大力鹰爪手”与对手决一胜负。夺命判官劳天龙老练沉稳,攻得住防得住,一对判官笔不离鹰爪王身上大|­茓­。劳墨墨看着看着,两根辫子晃起来道:“爹,攻他两侧。”严白白鼓掌道:“姐说得对,老头的两边最弱,打他!”劳天龙大吼一声,跨步挥笔,疾攻古直左右腰部。

严凤凰心却笑道:“你们这两个多嘴的丫头,你爹早就看出他两侧有破绽,不过是想见见‘七十二路大力鹰爪手’的招数罢了。”古直两侧受袭,变得不似以前有攻有守,只剩下守,还常常守不住。不一会,两侧衣服被点得全是洞,布片乱飞。古直一闭眼道:“罢了!想不到我古直竟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劳天龙突然飞退,站在原处道:“古前辈,还打吗?”古直怨恨地看了一眼窗口的劳墨墨,说道:“古某并非败在你手上。”他本想说是你女儿帮了你,可忍住没说。练了几十年功夫,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点出自己破绽,怎么能说出口?劳天龙故意一瞪劳墨墨道:“要你多嘴!””古某日后还要向劳大侠讨教。”古直纵身消逝在黑夜。“劳大侠的夺命判官笔果然出神入化,我拼命三郎也想见识见识。”话音未落,竹篱被撞开,一个头大如斗的年汉子站到院。

劳天龙皱了皱眉头,忖道:“此人竟能把竹篱撞成和自己身体大小相同的形状,内力修为深厚。”“拼命三郎石大头。””劳大侠还记得在下?””当年老龙口一战,至今不敢忘。”石大头晃了下脑袋道:“在下输给了劳大侠,至今也不敢忘。”“你是来报仇,还是来抢人?”石大头摸摸颈侧一条三寸多长的伤疤道:“仇要报,人我也要。”“没想到拼命三郎也为五万两银子心动。”

石大头皱皱眉道:“很不巧,在下最近缺银子,再说,送回花小姐,了却花大人想女儿的心愿,也是做好事。”“你能保证她安全回家吗?”石大头沉默片刻道:“如果你把花小姐交给我,就是拼着­性­命我也要平安送她回家。”“我信。”劳天龙点头道:“但,我还是不能交给你。”“为什么?”“因为你会跟别人拼命却不顾她的安全。”石大头笑道:“她在你这就能平安?”

严凤凰接茬道:“花小姐既进了我们的家,我们一定平安送她回去。”花满溪听见大急,心道:“什么?到这里来你们还是要送我回夕阳山庄,我可不能回去。”脑想着脱身的办法。拼命三郎石大头沉下脸道:“今天,在下一定要带走花小姐。”“如果你打败我劳天龙,一切任由你。”“君子一言。”拼命三郎石大头心暗喜道:“你劳大侠既开口,我就不用担心你们夫妻联手。”

“天龙,休息一下,让我上。”“不!”劳天龙拦住妻子道:“他和我原本有一段过节,理应仍由我来。”“你要小心,他……”劳天龙打断妻子道:“我知道,你只管护住后面。”石大头冷笑道:“你们夫妻有完没完。”

劳天龙淡然一笑道:“你请出招。”“那我就不客气啦。”石大头双拳一抡,呼啸着打向劳天龙的前心。劳天龙如法泡制,判官笔疾点石大头的脉门。石大头并不变招,身形前冲。劳天龙见自己能点石大头,但也要挨上一拳,忙闪身避开。拼命三郎转身抡臂横扫,其势惊人。劳天龙矮身一闪,双笔点向石大头的丹田和俯两|­茓­。拼命三郎大喝一声,半边身子撞向劳天龙。

劳天龙大惊疾退,自己的判官笔竟像点在金铁之上,毫无反应。”你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今天要你好看!”石大头狂吼,扑向劳天龙。”天龙,小心!”严凤凰的心提了起来。劳天龙毕竟见多识广,一面闪躲,一面利用拼命三郎只顾拼命的漏洞,不断点在他的头|­茓­上,因为练金钟罩铁布衫的人都有气门,气门必然是人身上三十处大|­茓­上的一个,只要找到气门就可破金钟罩铁布衫。

墨墨白白两姐妹看的心惊­肉­跳,这种不怕打的武功她们第一次见到。”姐,快给爹出个主意。”劳墨墨无奈道:“没见过,怎么出主意?”花满溪倒是听京城练武的公子王孙提起过这种功夫,忙道:“好像这种功夫有个气门,打气门就行了。””真的?”花满溪点头道:“我记得是这样的。”

两姐妹几乎异口同声道:“爹,打他的气门。”一句话却提醒了只顾拼命的石大头,他心道:“不好,被他打气门就完了。”开始顾及护住身上的某个部位。劳天龙连攻几次没进去,暗道:“他最怕的地方必是气门,再攻。”想到这,又攻过去。

拼命三郎石大头见劳天龙气势逼人,心很敬佩,暗道:“本以为练成一身硬功夫取胜夺命判官易如反掌,看来错了。”凝神静气,出拳踢腿如猛虎下山,不求速胜但求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手。劳天龙已点遍石大头三十处|­茓­位,但,另处大|­茓­都不好点,拼命三郎守得风雨不透,自己还要躲闪。时间一长,劳天龙汗如雨下,毕竟和鹰爪王斗过一阵,内力消耗较大。”天龙,坚持住!”严凤凰忧虑地看着场上道:“拼命三郎武功进步这么快,天龙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她往院外看一眼,暗道:“外面还有四个,一个比一个厉害,今晚还有恶战。”花满溪见形势不妙,心一动,对两姐妹道:“墨墨白白,这些人是来找我的,不如先找个地方让我藏起来,没有我,他们就会走。”

劳墨墨一拍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严白白晃动独辫子道:“到时候我和姐姐大叫花姐姐跑了,等他们走后再弄你出来。”“最好找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花满溪既不想给外面的人抓住,也不愿给劳家父女送回夕阳山庄。”有了。”芬墨墨一指道:“后山竹林里有个小洞,能藏人。”“那我们快走。”花满溪迫不及待。”等一下。”严白白鬼头鬼脑一笑,先把窗户放下,掀开床,移开一个盆,露出一个洞口道:“这里通后山。”花满溪看着黑黝黝的洞口不敢下。两姐妹一前一后护着花满溪下了洞口。也不知走了多远,停下,劳墨墨扒开一个口子,钻了出去。花满溪用手一摸,洞口是用砍下的竹叶掩着的,惊叹不已。

两姐妹极熟练地来到一处看似长着许多小竹子的山坡,扒开虚掩的竹子,露出一个小洞,她们不由分说把花满溪往里一塞,吓得花满溪惊叫一声,进去后才松口气,原来洞极小,只能藏一个人。

“花姐姐,你在这躲好,等我们来接人。”说完,两姐妹掩好洞口,沙沙的脚步声远去。她们一走,花满溪害怕起来,听着竹叶的沙沙声,胆怯地捂住脸。等了一会,花满溪慢慢放下手,把心一横道:“为了找夫婚夫许邵,黑点怕什么!”慢慢扒开竹子,伸头向外望。

四周一个个黑影林立,吓得他缩回头,怔了片刻才明白看见的都是竹子,又钻出来,掩好洞口,摸着竹子慢慢向山上爬去。透过竹林,能看见院亮起的火光,两个人影在火光跳来跳去。”还没打完?”花满溪忽然内疚起来:“一家人为我跟人拼命,我却跑了,不太像话。”停下脚步,考虑是不是要回去。”回去他们要送我回夕阳山庄,怎么行!”花满溪摇头道:“我要找到许邵,他才是我未来的丈夫,决不能回夕阳山庄。”想到夕阳山庄,她埋怨父亲道:“爹真是,贴什么悬赏寻人的告示,弄得我四处倒霉!”“哼!要是许邵在,看你们谁敢欺负我!”决心已下,花满溪毫不犹豫上了山。远处,传来两姐妹叫声:“花姐姐跑了,花姐姐跑了……”叫声催促着花满溪更加快脚步。拼命三郎石大头跳出圈外道:“花小姐跑了?”夺命判官劳天龙松口气道:“一定又是丫头使的计。”墨墨白白两姐妹哭着跑过来:“妈,花姐姐趁我们不注意,跑了。”

严凤凰故作着急道:“往哪跑啦?”“好像是后山。””快追。”严凤凰话音未落,院外几条人影拔地而起,窜上后山。“劳大侠,还比吗?”拼命三郎石大头却想着报仇,再打一会,自己肯定赢。劳天龙的回答几乎出石大头意料:“你已经赢了。””好,痛快!不愧江湖人叫一声劳大侠,输得起。”拼命三郎竖起大指。劳天龙却道:“尽管我认输,你的气门也被我识破。”石大头大笑道:“你却没有办法击。”

“我若击,势必两败俱伤。”“破了我的武功,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石大头点头道:“此仗我也不算赢。”“那我们就不记前仇。”“好,我答应。”石大头拔地而起,一边向后山窜去,一边道:“五万两银子我不想丢。”

“我也去。”劳天龙追过去。

“你们守着家,我去去就来。”严凤凰不放心丈夫,紧随在身后。

劳墨墨得意地道:“连爸妈都被我们骗了。”

“妈才不会上当,她是怕爸有意外。”劳墨墨不满道:“爸会有什么意外,刚才那个拼命三郎够厉害吧,也没打过爸。”

严白白不吱声,突然感道:“花姐姐会不会给他们找到?”

【第一百九十九章亡】

“不行,我们也去看看。(首发)”劳墨墨带着妹妹急急忙忙下洞来到后山,扒开竹子一看,傻了眼。“真的跑了!”

“她是有意要骗我们。”“这个人真没良心!”“简直不是东西!”

“站住!”两姐妹一惊,听出是妈妈的声音。

“严凤凰,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一个哑着嗓子的人在不远处叫喊。

“头蛟,你不是英雄,在后偷袭,算什么本领!”

“我头蛟只要能杀人就行,什么手段都使。”

两姐妹悄悄移向说话的地方。花满溪跌跌爬爬,还没上山顶,一阵子竹叶乱响,一个人拦在面前。

“花小姐,别争着走,咱们还没认识呢。”声音有些怪,一副娘娘腔。

“蝴蝶迷,她是我的。”一个胖身影从天而降,一掌拍向娘娘腔的后背。“胖子,是我先追上的。”娘娘腔敏捷闪过,手刀不敢怠慢地砍下。花满溪顾不得许多,绕过两人就跑。

“别跑!”娘娘腔和胖子一边打一边拦住花满溪。花满溪连跑几次都被拦,­干­脆往地上一坐,说道:“你们谁赢了我跟谁走。”

“好!”娘娘腔和胖子于是打得不可开交。”花小姐,跟我走。”拼命三郎石大头这时已上了山,一把抱住花满溪窜行在竹子间。娘娘腔和胖子放手追上去。”夺命判官”劳天龙拦住道:“放下!”话音刚落,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扑来,急忙一闪,问道:“什么人?”“我,头蛟。”劳天龙这才看清黑乎乎的东西是一个藤牌,果然是头蛟毛蛮生的兵器。藤牌在两根竹子之间,却看不见头蛟的人。劳天龙知道头蛟就躲在藤牌后,手一定还握着一柄短剑。”头蛟,拼命三郎跑了,你还不去追?”劳天龙不想和他纠缠。藤牌顺着竹子翻滚而行,向拼命三郎跑的方向追去,毛蛮生边追边叫道:“张蝙蝠,你还不追。”劳天龙一笑,纵身在竹间穿行,很快超过头蛟,准备追上前面的赛果老。”注意后面!”严凤凰喊叫时,劳天龙背后被短剑刺,昏厥过去。惊诧一声的严凤凰一剑击出,被头蛟的藤牌挡回。

不知丈夫生死,严凤凰焦急万分地道:“天龙,你怎么啦。”头蛟哑哑的声音传出:“他还没死,不过你也快变成小寡­妇­啦。”墨墨白白两姐妹凭着高超的轻功绕到藤牌背后,一看之下不觉一惊,藤牌后竟是一个三寸丁的怪物。头蛟突然发现下面有人,大骇道:“我没有听出来人的声音,一定是高人。”

情急之下把劳天龙砸向两姐妹,自己转动藤牌就跑。”看剑!”严凤凰不失时机飞出一剑。头蛟藤牌一挡,短剑从下面刺出。严凤凰脚一点竹竿,另一脚踏在藤牌上,却急忙收回,自语道:“不好,藤牌上有尖刺!”“墨墨白白,快走!”严凤凰见女儿抱着丈夫离开,扭身隐进竹叶。”算你跑得快!”头蛟远去。严凤凰见头蛟走远,急往家奔,刚到房顶,站立不住,滚倒院。

“妈!”墨墨白白大哭道:“爸死了!”严凤凰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劳墨墨和严白白吓的忘了哭,呆呆看着地上的妈妈。”妈,你怎么啦?”白白终于回过神,脑一片空白。劳墨墨看着妈妈肿得像馒头似的脚,说道:“妈一定是毒了。””那怎么办?”

“一定是那个怪人使的毒。”劳墨墨压住心的慌乱,说道:“快去找大夫。”“我去。”严白白急闪不见。劳墨墨叹口气,眼泪哗哗往下流。很快,严白白挟着大夫回来。浑身颤的大夫被逼着为严凤凰搭脉,手却哆嗦的不听使唤。大夫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摇头道:“姑娘,此病怪异,恐怕治不了。””不行,一定要治好!”严白白恶狠狠地瞪着眼。劳墨墨问大夫道:“你看是不是了毒?”大夫点头道:“可惜我没见过。”看看肿的脚越来越大,他道:“我斗胆说一句,砍了这只脚或许能保住­性­命。”“什么?你想砍我妈的脚,我先要了你的命!”劳墨墨喝住妹妹,问大夫道:“毒还有几天才能攻心?”“估计三天左右。”

劳墨墨眼神黯然道:“谢谢大夫。”大夫惶惶离去。”姐,怎么办?”“只有找到解药,才能救妈的命。”“那我去。”劳墨墨摇头道:“你留下,我去。”“两位姑娘。”大夫回来道,“外面有一个人要找姓劳的,这儿只有你们一户,我就带他来问问。”阿一个年轻人站在院,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提着一柄剑。“你是来找姓花的吧?她被人抢走了。”年轻人放下火把,三步并两步走到严凤凰的面前蹲下,手指疾点。

劳墨墨眼闪过一丝希望,问道:“你会救我妈,是吗?”年轻人摇头道:“在下只是点了她的几处大|­茓­,延缓毒气攻心。”“你是谁?”“在下姓余名万年,是来找一个姓劳的人。”“余万年?”劳墨墨想不起这个人,问道:“你找姓劳的­干­什么?”年轻人打量片刻道:“两位想必就是墨墨白白。”“是又怎样?”严白白问。”那我一定是找到夺命判官劳天龙的家了。”年轻人很兴奋。”你找我爹­干­什么?”

余万年看看地上躺着的人,说道:“先把病人抬进去休息。”大夫告辞,两姐妹抬着母亲进屋。余万年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并不惊讶,上前试了试,摇摇头,眼光移到腰间的判官笔,张大嘴道:“难道是劳叔叔?”“你来迟了,我爹死了。”“谁杀的?”“头蛟。”“刚才毒的是谁?””是我妈。””的什么毒?””不知道。””和谁交的手?”“头蛟。”“他人呢?”“跑了。”“什么方向?”劳墨墨手一指后山。

余万年眼­射­出一道光,说道:“你们照看好母亲,我去把头蛟抓来。”严白白对空喊道:“还有解药。”“忘不了。”“这下妈有救了。”严白白有了一点笑容。”不知道他能不能斗过头蛟?”“一定能。”严白白不假思索,地道:“看他眼的神就知道武功高强。”

天大亮,余万年一眼看见前方的一块平地上有两个人在打斗,旁边站着三个人、坐着一个人。瞬间到了面前,余万年发现并没有人坐着,只不过看上去像坐的那个人长得不足二尺,地上放着一块藤牌。

余万年的突然出现引起他们的警觉。”你是­干­什么的?”余万年一指不足二尺的人道:“我找他。”头蛟一拧粗大的眉毛,说道:“我不认识你。”“我可认识他。”说话的是赛果老张蝙蝠,他的驴放在远处啃草。”他是谁?”赛果老张蝙蝠一笑道:“他是洛阳金玉楼的少楼主余万年。”拼命三郎石大头打量余万年道:“你就是白衣剑侠?”“在下正是余万年。”头蛟松口气道:“你既是洛阳金玉楼的,一定不是来抢花小姐的吧?”“花小姐?”余万年摇头道:“不是。”本来还用身子挡住花满溪的石大头不再遮掩。

余万年一指道:“头蛟,你杀了夺命判官劳天龙?”头蛟沙哑一笑道:“劳天龙死了,可惜,可惜。”“是你用毒伤了落英剑严凤凰?”

“严凤凰是自己踩到我的藤牌上,与我无关。”“把解药拿出来。”“解药?”头蛟怪笑,胡子和眉毛堆到一起,问道:“你凭什么要解药?”

“若交出解药,在下或许饶你一命,废了你的武功放你回去。”“你的口气未免太大。”赛果老眼珠一转道:“这是你和头蛟的事,我们不管。”石大头附和道:“与石某也无关。”

头蛟生了气道:“你们巴不得我头蛟被他杀死,少一个分银子的对手,如意算盘打得真好!”赛果老和拼命三郎相视一笑,目光放在正在激斗的胖子和蝴蝶迷身上。”可惜我头蛟没那么容易死。”头蛟拿起地上的藤牌,矮小的身材隐在其。”余少侠,这个藤牌上有毒刺,你要小心。”

“多谢赛果老的提醒。”白衣剑侠余万年淡淡地道:“如果他藤牌上没有毒刺,严凤凰又怎么能毒。”赛果老嘿嘿一笑道:“我只是看不得不公平的决斗。”白衣剑侠纵身跃开道:“头蛟,现在拿出解药还来得及。”藤牌翻转到白衣剑侠的对面,毛蛮生道:“余万年,你乘早死了这条心。”

“好!如此看招。”白衣剑侠一声长啸,宝剑弹出鞘,人与剑化作一道白光,掠过藤牌,疾转回头。头蛟的藤牌随白光翻转,护住自己。余万年的剑光骤然从白光分出,刺向藤牌。头蛟不退反进,藤牌撞过去。剑刺藤牌,剑尖只进去半寸就如同遇上铜墙铁壁。头蛟的短剑诡异地从侧面刺出。白衣剑侠不慌不忙,伸出指弹在剑上,顿时剑身急速颤抖,瞬间,藤牌着了魔似地跟着抖动。

头蛟大惊失­色­,持藤牌的左手竭力想控制住,谁知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抖,短剑抖落在地。一道白光从藤牌前飞出,剑光一闪,刺头蛟的后背。撒手仍掉藤牌,头蛟挺身向前,硬行挣脱宝剑,身子团成圆球,不可思议地弹起,撞向白衣剑侠。白衣剑侠身形急纵,剑光直刺圆球。就在即将刺的一瞬间,圆球前出现一个小圆球。白衣剑侠并没犹豫,小圆球爆裂,几滴液体四散落地。

大圆球突然改变方向,掉落在地。白衣剑侠剑光急追。头蛟钻入地下,借土遁逃跑。白衣剑侠比他更快,一剑Сhā入地下,一股血泉喷出足有半尺,头蛟蹦上地面,沙哑的嗓门发出几声怪笑道:“余万年,是你自己毁了解药,不出三日,严凤凰必死。”

“头蛟,你真歹毒!”头蛟­阴­险地笑着,手竭力伸向藤牌,终于无力瘫倒在地,瞪着眼咽下最后一口气。白衣剑侠和头蛟一战,竟让蝴蝶迷花笑和胖子许田剡停止了争斗,伸长脖子眼不错珠地看着。”这位金玉楼的少楼主果然厉害,三招以内就破了头蛟的藤牌,要知道,它可是深山老林千年古藤编成,任你刀枪剑戟,各种锐利的兵器也奈何不了它。”赛果老张蝙蝠以为自己在百招之内杀败头蛟也很困难。”白衣剑侠刚才弹剑的那一下一定是用上了少林的金刚指。”胖子许田剡惊诧道:“余万年怎么会少林的金刚指?”拼命三郎石大头长叹道:“他的人剑随意分合,足见已练成世上最上乘的武功,要想胜他只怕比登天还难!”

“此人出现对我不利,我可不能在这里等死。”蝴蝶迷花笑趁白衣剑侠杀头蛟时悄悄溜走。那三个人对蝴蝶迷溜走熟视无睹,少一个人争五万两银子对大家都有利。白衣剑侠余万年杀了头蛟,却十分后悔自己毁了解药,神情黯淡。赛果老张蝙蝠眼珠一转道:“余少侠,头蛟虽然死了,我却知道有一个人能救严凤凰。”

“谁?”余万年眼闪出惊喜。“医不活信泽霖。”余万年失望道:“在下何尝不知医不活信前辈能救她,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赛果老张蝙蝠不急不忙道:“我却听说他就在不远的万龙岭,不知余少侠可敢去?”“万龙岭?”余万年皱下了眉头。”还有一个办法可救严凤凰。”胖子许田剡在一旁开口。”还有什么办法?”胖子许田剡一笑道:“头蛟的毒出自苗疆,原无人能识。”余万年眼光一扫道:“难道你让我去苗疆找解药?”“哪里。”胖子硕大的肚子抖了抖道:“我许田剡岂是那样的人?”停了片刻,他腮帮上的­肉­几乎贴到了眉毛上,又道:“你若不敢去万龙岭,最好尽快赶回去,此时断腿还来的及。”

白衣剑侠余万年展颜道,:“不就是说在下不敢上万龙岭,何必绕个大圈。”拼命三郎石大头正­色­道:“谁说余少侠不敢去万龙岭,连石某都敢去。”赛果老张蝙蝠小眼珠珠一转,立即接口道:“那请石老弟陪余少侠走一趟。”石大头眼皮一翻道:“你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余万年一扫三人道:“在下去万龙岭之前还要办一件事。”

“去吧,余少侠。”胖子许田剡堆着笑道:“我们几个不耽误你。”“在下要带花小姐离开。”赛果老张蝙蝠脸变颜­色­得:“为什么?”

“几位争来斗去不过是要五万两赏银。”余万年从怀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地上道:“这是五万两,你们收下,让花小姐跟在下走。”三个人一愣,眼睛不约而同地盯住银票。”如果余少侠出五万两换花小姐,石某人倒没意见。”胖子许田剡却苦着脸道:“可是,我们几个还要争来争去,不如余少侠再出两个五万两,免得我们伤和气。”

余万年摇头道:“你们无论谁抢到送花小姐回家的权利,最后的利益只有五万两,在下又为什么要出十五万两?”胖子许田剡连连点着肥头道:“倒是,倒是。”

“不行!”赛果老张蝙蝠连连摇头道:“若是那样,我岂不吃大亏?”“说说看?”赛果老眯起眼睛道:“我若能送花小姐回家,岂止五万两的收益?”“哦?难道你能额外得到赏赐?”

赛果老­干­笑两声道:“我已经做好和花小姐成亲的准备。”一句话,胖子许田剡笑得连声咳嗽,拼命三郎石大头则笑得前仰后合。余万年看着赛果老­色­迷迷的眼神,心大骂”无耻”.”你们不信?”

赛果老板起脸道:“凭我这个活神仙,想娶美女还不易如反掌,只不过我看花小姐,这是她的福气,也是她一家子的福气。”余万年讥讽地看着赛果老道:“如此说来,你准备财­色­兼收?”

“只有我赛果老才是真心对花小姐,不像他们只是为了银子。”“那好。”余万年一指花满溪道:“请解开花小姐的|­茓­道,让她自己说。”“不行!”赛果老张手挡住花满溪。胖子许田剡一拍赛果老道:“人都是你的了,解开|­茓­道又何妨。”他一掌看似平淡无奇,却蓄足全身内力,想出其不意打倒这个对手。

赛果老久闯江湖,这点还看的出,但他却不能和胖子许田剡立即翻脸,眼前还有一个白衣剑侠,这三个人任何一个也对付不了。脚下轻轻一挪,避开许田剡的掌,赛果老嘿嘿一笑道:“胖子,人虽是我的,你还没拿到五万两银子。”“此人不可小视。”许田剡收住掌道,“留给白衣剑侠去对付,我也不要什么老婆。”

“他这么老,我怎么肯嫁给他!”花满溪突然开口,赛果老大惊道:“她的|­茓­道怎么不解自开?”拼命三郎石大头却看见是赛果老一闪之际,白衣剑侠脚尖一点,将一颗米粒大的石子打出,替花满溪解了|­茓­。”赛果老,花小姐并不愿意,你怎么说?”余万年眼­射­出一道利剑。”石某有银子就行。”石大头说话时,人已到了银票前,俯身去拿,却意外发现一个白胖的手抢在自己前面夺走银票,大叫道,“胖子,把银票还给我。”“对不起,石大头,许某先走一步告辞。”

“站住!”拼命三郎石大头在后面急追,两人身影远去。赛果老骂道:“真他妈不是东西!”“你这个活神仙竟也骂人。”白衣剑侠余万年冷笑。赛果老一把抓住花满溪的肩膀道:“余万年,你不离开,我就杀了她!”

花满溪顾不得疼,大叫道:“余少侠,快抓住他的驴。”赛果老反应奇快,发出一声呼哨,啃草的毛驴头都不抬,撒蹄向远处狂奔。”好快的驴!”白衣剑侠脚尖一点,一枚­鸡­蛋大的石头破空飞出,那头毛驴几乎同时四蹄着天,身子突突乱抖。赛果老心疼地大叫道:“余万年,你要了我的老命啦!”

“赛果老,这驴若在一个时辰内不得到救治,就只好做五香驴­肉­了。”“余万年,我们没完!”余万年却笑道:“你放了花小姐,在下放过你的驴。”“算你厉害。”赛果老无奈道:“你先治好我的驴。”

余万年走到驴旁,用手指指驴背,一拽缰绳,驴站起来,叫了几声,头在余万年的身上感激地蹭来蹭去。“赛果老,放人吧。””放。”赛果老放了花满溪,接过毛驴,抱住大哭。“你若能这样对人,驴也不会受罪。”余万年护着花满溪刚转过身,背后响起一道劲风。”赛果老,你要不要脸?”花满溪只觉身子忽然腾空左移十丈,知道是余万年­干­的,回头一看,赛果老骑上驴狂奔,地上滴洒鲜血。”这个人真厉害!”花满溪打量向自己走过来的白衣青年,颇为失望地道:“可惜长的太一般,武功也一定不如许邵。”白衣剑侠余万年脸微一红,心跳如打鼓道:“这位花小姐果然如街上传闻的那样,比画的仙女还漂亮。”花满溪仿佛是和熟人说话,问道:“余少侠,你不是要救人吗?”

一句话点醒余万年,抬头一看,已近午时,道:“在下送花小姐回劳天龙那里,再去万龙岭找医不活信泽霖来救严凤凰。”花满溪笑道:“既然如此,你还死盯着我­干­什么?”更加不好意思的余万年鼓足勇气,定住心神,一搂花满溪,施展出”千里云万里飘”绝世轻功,直奔万龙岭。

“老伯,万龙岭在什么地方?”搓草绳的老农抬眼皮看看面前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道:“去那­干­什么?”“找人。”“找谁?”花满溪不耐烦道:“你管找谁,告诉我们不就是了。”老农哼了一声,一指道:“那就是。”余万年一看不远处的山,问道:“就是那里?”“这里没有第二个万龙岭。”“多谢老伯。”余万年拜别,跟着先走的花满溪很快到了岭下,果然一块大石上刻着醒目大字:万龙岭。”怎么上,根本没有路。”余万年放眼一望,山并不高,依稀可见顶,满山灌木丛生,数得过来几棵大树显得十分孤单,就是没有上山的路。”是不是那人骗我们?”“不会,这里有石刻的山名。”“却没路上去。”花满溪点头道:“不错,救彩姨要紧,我和你一起上万龙岭。”

“不,我上你不上。”花满溪不解。余万年道:“我不上去,又如何能寻得医不活去救彩姨?”“那我就也上去。”“不,万龙岭你上不得。”“为什么?”“上面有危险。”听到有危险,花满溪犹豫一下,问道:“有什么危险?”“万龙岭上有各种各样的蛇。”

花满溪出人意料地一笑,说道:“我以为是什么,在京城里我都吃过蛇。”余万年心大为佩服道:“原来花小姐并不怕蛇,那在下就带你一道上万龙岭。”其实,他自己心倒有些怕,希望有人陪。”万龙岭究竟在哪儿?”余万年向四周一望道:“万龙岭应该就在附近,我们不若再找人问一问。”花满溪跟着余万年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看见有一户人家,一问才知万龙岭在相反的方向,走路还有两个多时辰。”我们飞吧。”余万年不知该怎么带着花满溪,犹豫一会,脸红到的脖子道:“花小姐,这……”不知他­干­什么的花满溪终于明白,一抓他的手往腰间一放,道:“就这样带着我走。”又脸一沉道:“不许胡思乱想。”白衣剑侠余万年笑笑,抽出宝剑道:“花小姐,跟着我。”挥剑砍向灌木荆棘。花满溪跟在余万年身后,一步一步沿着开出的路前进。”咦,没路了。”余万年一愣,一堵石壁挡在眼前,抬头望,足有十五丈高。”刚才在山下怎么没看见?”花满溪感到非常奇怪。

余万年道:“上面爬满藤蔓,下面看以为是山顶,如果在下没猜错,后面还有山。”“怎么上去?”余万年看了看,心道:“我可以上,但她却不能。”遂灵机一动道:“花小姐,在下先上去,再编根绳子拽你。”“那你可不许骗我。”

“怎么会。”余万年还剑入鞘,提气纵身窜上,在十丈左右地方脚尖一点藤子,又窜起,落在顶端,刚一站稳,转身一看,惊叹道:“这里真像仙境一般!”花满溪着急,在下面叫道:“快让我看看。”“别急。”余万年砍了几条葛藤,编成绳子放下道:“花小姐,拴在腰间拽好,我拉你上来。”

花满溪急不可待捆好自己,大叫道:“快拉,快拽!”上了石壁,花满溪不及解藤,便问:“在哪里,仙境在哪里?”“你看。”花满溪往下一看,石壁上漫山遍野开满各种各样叫不上名的花,有的开在草丛,有的绽放在灌木上,一条醒目的山路清晰可见,消失在坡顶。”路上也长着花呢。”小路上长着红黄蓝绿白的”花”.”那不是花。”余万年抽了一口凉气说道:“那是蛇。”“蛇?”花满溪蹲下身仔仔细细看着道:“白白是花。”

“那些小树上,草丛也都不是花,你看仔细。”花满溪眼睛眨也不眨,突然,灌木丛一阵之声,一条花蛇飞速窜上山坡不见。”真有蛇!”花满溪心暗道:“这些花都是蛇变的,倒挺好看。”山坡上出现一个梳着蝴蝶髻的小姑娘,喊道:“是什么人啊?”“在下余万年求见丁姑娘。”

“余万年?”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拍手:“啊,你就是洛阳什么楼的少楼主,又叫什么白衣剑侠,我们丁姑娘说过你。””请回一声,在下有急事。”“你等一下。”小姑娘蹦跳隐去。”丁姑娘?她是这里的主人?”“是的,花小姐。”余万年很奇怪,问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万龙岭的‘百花仙子’丁霓裳丁姑娘吗?”

“白花仙子就是万龙岭的主人?”花满溪当然听说过百花仙子丁霓裳,只是不知道她是万龙岭的主人。”不错,丁姑娘常年住在这里,很少下岭。”正说时,小姑娘又出现道:“我们姑娘问余少侠来­干­什么?”“在下听说医不活信泽霖前辈在这里,特来求见。””我怎么不知道有个医不活什么的。”小姑娘摇头道:“没有。”

“难道赛果老骗我?”余万年想了一下,又道:“在下能不能见见丁姑娘?”小姑娘从地上抓起一条花蛇道:“去,问问姑娘见不见。”花蛇窜走。花满溪好奇,问道:“小妹妹,这花蛇听你的话?””那当然。”小姑娘看着花满溪道:“你是谁呀?”“我叫花满溪,也是来求见丁姑娘的。”“你见我们姑娘­干­什么呀?”

“有事求她。”小姑娘点点头。这时,花蛇出现在她脚下,昂起头。她拍拍蛇头,花蛇爬上树丛不动。”你们下来吧。”小姑娘一蹦一跳到了石壁下,等两人下来。余万年和花满溪下到小路,小姑娘从口袋拿出两根草道:“你们把草含在口,千万别吐了,不然蛇咬了别怪我。”说完,蹦跳向前。两人含了草跟在后面。”真有不少蛇呢!”花满溪惊奇发现树上爬的全是有花颜­色­的蛇,一些黑蛇白蛇等趴在草下树底。上了山坡,下面坡依旧如此,坡底有四五处水潭,正一排木屋,也是花花绿绿的,只是边缘露出木头,屋前一片草地,草地上竖着秋千。”那就是姑娘的住处?”小姑娘点头道:“好看吗?”

“好看。”花满溪觉得口的草苦涩,且有怪味,趁小姑娘不注意吐在地上。”呀!”突然,花满溪吓得尖叫,树丛草下的黑蛇白蛇青蛇纷纷游向自己。”你吐了草。”小姑娘发出一声怒喝道:“都回去,没看见我在这吗!”蛇很听话地游回去。”叫你不要吐。”小姑娘一拉花满溪道:“快跟我站在一起。”花满溪乖乖站在她后面,心仍然狂跳。到了木屋前,发现草并不密,再看,是无数青蛇趴在上面才显得很青,再看,秋千凳子两边的绳子竟是几条蛇口粗的花蛇绞成的。”这样的秋千谁敢玩!”花满溪老实许多。小屋门开,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出现在门口,姑娘眉目清秀,红通通的樱桃嘴,修长的身材,雪白的纤细的手,一身洁白的衣服,双手双脚和脖子上戴着五颜­色­的花环在白衣的衬托下煞是鲜艳,更显出姑娘婀娜。”请进。”姑娘看看花满溪,从眼神可以发现她的惊诧。

“我去端茶。”小姑娘蹦跳踏进草地,那些青蛇缩起头,一动不动。余万年踏进门,发现这是一个客厅,几张木凳,一张木桌,两边的壁上几乎都被鲜艳美丽的花占满。“真香!”花满溪向上望去,不由惊叫道:“大蛇!”尾梁上趴着两条金花白蟒,有水桶粗,二丈多长,卷在屋梁上。”丁姑娘喜欢蛇?”

“百花仙子”丁霓裳一笑道:“我更喜欢花。”“所以姑娘让五颜­色­的蛇扮成花。”

“余少侠很会揣摩。”丁霓裳看着花满溪道:“这位姐姐是……”

“她是花小姐。”花满溪自己道:“我叫花满溪。”丁霓裳一听,笑了起来道:“听说京城里有个叫花痴的,可是姐姐?”余万年皱了下眉道:“怎么一见面就问让人难看的话?”

花满溪满不在乎道:“就是我,那是他们胡乱叫的。”

“几年前我进京,就听说过姐姐。”花满溪甚为高兴地道:“妹妹的大名,我也早就听说过的。”“姐姐不在京城享福,到这里来­干­什么?”余万年苦笑,自语道:“她们亲热得很,我倒像是多余的。”小姑娘送上茶,站在一边。”姐姐来这里找一个人。”“找谁?”

“叫什么的?”花满溪转向余万年。”是医不活信泽霖前辈。”“对了,是找他。”丁霓裳一愣道:“谁说他在我这里?”“是赛果老张老头。”“他?”丁霓裳道:“他骗你们。”余万年点头道:“赛果老想骗我离开,才故意这么说的。”花满溪一惊道:“那怎么办?”丁霓裳问道:“出了什么事?”

“是彩姨被头蛟用毒所伤,没有解药,我们才找医不活什么的。”余万年解释道:“受伤的是落英剑严凤凰。”丁霓裳才明白彩姨是谁,说道:“头蛟的毒应该……”花满溪迫不及待地打断道:“头蛟死了,解药也没有了。”丁霓裳摇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白衣剑侠余万年站起来道:“既然要找的人不在,我们还是离开吧。”花满溪刚欲起身,肚子吐噜噜一阵响。

“咦?”百花仙子丁霓裳一愣道:“是什么东西响?”

一旁的小姑娘指着花满溪的肚子道:“是她的肚子响。”

花满溪有些难为情地道:“想必是我的肚子饿了。”丁霓裳笑起来道:“原来花姐妹还没吃饭。”吩咐小姑娘道:“快去弄。”“不麻烦啦,丁姑娘。”

余万年急着回去看严凤凰又道:“我们要尽快赶回去。”

丁霓裳不解道:“余少侠,难道你吃饱了肚子让花姐姐饿着?”

“不,不是。”余万年对丁霓裳的问话感到不满,暗忖道,“对客人怎么这样讲话,一点情面都不留。”

花满溪道:“他和我一样,也饿着。”

“那就一起吃,难道饿肚子离开。”

丁霓裳说罢,从脖子下一抽,拿出一个扁扁的东西放在嘴里,吹出的声音很细,有点怪怪的。

“这是什么东西?”花满溪好奇问。

“这是我训蛇的蛇笛。”丁霓裳把它放在花环里。

余万年有些紧张道:“难道丁姑娘要把蛇召到这里?”

“对呀。”丁霓裳眼珠一转,明白道:“余少侠,原来你怕蛇。”说罢,鼓掌大笑,竟然笑出了眼泪。

余万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眼睛不住往门边看,时不时仰头瞧瞧屋梁:巨蟒和进来时一样,没动地方小姑娘端来两个素菜两碗饭,又放下两个小酒杯,里面已经斟满酒。”丁姑娘,酒就免了。”

丁霓裳止住笑道:“到了万龙岭,酒一定要喝。”正说着,两条浑身长满金环的蛇是来,小姑娘眼急手快,伸手抓起一条交给了丁霓裳,又拿了一个碗丁霓裳把蛇故意在余万年眼前一晃,见余万年往后一仰,开心得咯咯大笑。花满溪伸手摸蛇道:“这蛇真漂亮。”金环蛇像受了惊一样,猛然张开嘴咬向花满溪。花满溪吓得尖叫,丁霓裳狠狠一掌拍蛇头,蛇头无力垂下去。”你没给花姐姐含避龙草?”

姑娘摇头道:“给了,她吐了。”

丁霓裳点头道:“难怪它会咬。”说远,捏住蛇头,让蛇亮出尖利毒牙,小姑娘把碗边靠上毒牙一用力,两股白­色­液体流出。

“这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丁霓裳从头上取出一枚银针,在蛇肚上一划,取出蛇胆放入酒。她又如法取出另一条蛇的蛇毒和蛇胆,交给小姑娘道:“拿去做两个菜送上来。”小姑娘蹦跳离去,丁霓裳指着泡着蛇胆的酒道:“这是我万龙岭的一点敬意,请喝下。”

花满溪端起酒杯道:“这种酒我在京城喝过,听说能使眼睛明亮。”一饮而尽。余万年皱着眉道:“这种黑乎乎的东西放在酒里也能喝?”

“余少侠,你难道还不如一个姑娘胆大?”丁霓裳目光含着轻视。

【第二百章相交】

余万年无奈,眼一闭喝下。

姑娘端着盘子进来道:“姑娘,一个蒸全蛇一个全蛇汤。”

丁霓裳点头道:“余少侠,花姐姐,万龙岭只有这些还算不错,请多吃。”

花满溪拿起筷子道:“妹妹,我就不客气啦。”她吃过蛇,自然没有什么,大块大块夹蛇­肉­边吃边道:“妹妹,你这里的手艺不错,比我在京城吃的还好。”

姑娘在一旁劝余万年道:“余少侠,别光吃萝卜,夹蛇­肉­吃。”

余万年一边应着一边仍往嘴里塞着萝卜道:“萝卜好吃,我爱吃。”

“别劝啦,余少侠不敢吃。”丁霓裳故意把萝卜往远处放。

余万年­干­脆大口吃饭,极快吃完道:“我们该告辞啦。”

丁霓裳却道:“那你走吧,我想留花姐姐在这里玩几天。”

余万年一愣道:“她不走?”

花满溪犹豫,她很想留下却惦念受伤的严羽彩。

丁霓裳一拉花满溪道:“余少侠,不送。”

余万年有点紧张道:“这位姑娘总该送送在下吧?”

姑娘头一摇道:“我还有事。”

丁霓裳眼睛看着余万年道:“凭余少侠的武功还怕走不出万龙岭?”

“她存心为难我。”余万年拿起宝剑道:“如此,在下告辞。”抬腿到了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花满溪,走出了门,起初还有些小心翼翼,走过草地并没什么动静,脚步快了许多。

丁霓裳站到门口,看着看着,从花环拿出蛇笛放在­唇­上,一阵细长的声音飘向前方,灌木丛和草不停摇晃,黑蛇开始游动。

余万年听见细长的笛声,一惊道:“丁姑娘想­干­什么?”四下一看,发现黑蛇纷纷游动,最前面的停在小路两旁。”这些黑蛇错落有致,像是打仗一样还有阵势。”余万年又仔细观察白蛇青蛇,发现它们虽在原地不动,却都昂起头,口咝咝吐着信子,花蛇倒很安稳。蛇笛声开始起伏不定,黑蛇随着躁动。

余万年停住脚步,剑出鞘,警惕地注视着蛇群的一举一动。

蛇笛猛地传出尖厉刺耳的声音,前排黑蛇骤然窜出,呲着尖厉毒牙窜向余万年。白衣剑侠手一抖,冲在最前面的蛇被折成七八截,蛇身撞向后面的蛇,打乱它们进攻的阵势。

丁霓裳目光一闪,蛇笛接连尖叫,黑蛇瞬间从四面围住余万年。花满溪看得兴高采烈,赞道:“厉害!蛇也能打仗,新鲜!”

前排黑蛇弹身跃起,毒牙咬向余万年头部,间的黑蛇随即进攻身体,后面的黑蛇纷纷游向腿。余万年长啸一声,剑光划出一道弧,攻头的黑蛇纷纷毙命,就在一瞬间,余万年似一道白光飞上空,摆脱间和下面的黑蛇。

“好!”丁霓裳大叫,蛇笛发出尖啸。黑蛇纷纷从地上跃起,竟在空围住白光猛攻。白光一道剑光飞出,立时满天飞舞全是黑蛇的尸体。

余万年落回地面道:“丁姑娘,这些对你忠心耿耿的蛇牺牲了岂不可惜。”

丁霓裳哼了一声,蛇笛开始召唤白蛇。余万年一笑道:“花小姐,你可以吃到很多蛇­肉­了。”

花满溪咯咯一笑道:“还有那么多蛇,就看你杀不杀得完。”小姑娘Сhā嘴道:“就怕杀不完成了蛇的美餐。”

余万年一看白蛇的阵势,心跳了一下道:“它们竟然三五成群绞成团,如同一根极粗的绳子,若一下砍不断,必有一条能咬。”

成群的白蛇在草地翻滚,扭动着,蛇头始终对着外面。蛇笛发出进攻的信号,白蛇群蜂拥而上,张开的毒牙犹如数不清的暗器。

余万年身形纵起,在空悠来荡去,剑神出鬼没,四五团白蛇掉落在地。

“好一个千里云万里飘!”丁霓裳见他露出绝世轻功,急忙催动白蛇群。白蛇如同敢死队一般前赴后继。”如此英勇,连人都做不到!”余万年慨叹。小姑娘突道:“姑娘,不要白白牺牲,先困住他。”

丁霓裳点头,蛇笛声转为悠扬,白蛇纷纷后退,青蛇向四面八方游动。花满溪鼓掌道:“真有趣,青蛇竟然会做墙。”

姑娘不以为然道:“那是青蛇布的阵。”“什么阵?”“不能告诉你。”

白衣剑侠余万年看见青蛇卷的卷,绞的绞,接的接,叠的叠,很快在自己周围布下一个阵,先是惊奇:“丁姑娘当真厉害,蛇竟能布成一个阵!”仔细一看,又想:“此阵怪异,没见过。”

丁霓裳收好蛇笛道:“余少侠,你若能出了这个阵,我放你走,如果出不了……”小姑娘得意接口道:“你的命就留在我们万龙岭。”

花满溪惊问道:“妹妹,你真的要他的命?”“我的那些黑蛇白蛇不能白死。”余万年观察着青蛇布的阵,道:“此阵似乎有八卦的影子,可又不是八卦。”想了半天,他仍找不出破

的办法:“若困在这里,严羽彩何人去救?”

回头望去,丁霓裳悠闲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花满溪站在旁边惊奇地看着秋千两条蛇绞成的绳,只有小姑娘嘻笑看着自己。白衣剑侠提醒自己要冷静,仔细研究前面的大阵。

丁霓裳玩了阵秋千后,懒懒下来道:“花姐姐,你玩玩。”花满溪兴高彩烈地坐了上去,小姑娘欢快跑到后面道:“我来推,我来推。”“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小凤。”“几岁啦?”“刚十五。”花满溪点着头,眼皮打起架。

凤一笑:“花姐姐,你睡吧,我看着。”花满溪头耷下来。小凤和丁霓裳相视一笑,丁霓裳进了屋。

花满溪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找到了武痴许邵,一提到自己嫁给他,许邵欢天喜地,立即派人布置花堂和洞房,急不可待就拜天地入洞房……就在自己要和许邵成就鸾凤之时,一条粗大的金花巨蟒突然出现,一口将许邵吞下,还把血盆大口对准自己……吓得尖叫的花满溪睁开眼,全身汗淋淋。

凤奇怪道:“花姐姐,怎么啦?”花满溪心有余悸道:“做了个恶梦。“小凤不以为然道:“我以前常作恶梦,有什么好怕的。”花满溪一看余万年,发现他坐在地上苦思冥想,手上还拿着一根树枝画着什么。

“丁姑娘呢?”小凤伸头往屋里看看道:“睡着了吧。”花满溪悄悄对小凤道:“姐姐有事求你,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还没说你就不答应?”小凤头一晃道:“因为花姐姐一定会求我放了余少侠,所以我不答应。”

“鬼­精­明。”花满溪眼球一转道:“你说的并不对。”小凤一怔:“那你要说什么?”“我要喝水,你竟不答应。”小凤忙不迭:“答应,答应。”一溜小跑进了屋子。”哼!跟我斗,你还小。”花满溪颇为得意。

余万年突然大喝一声跳起,左冲右突,又坐回原处,摇摇头,又苦苦思索。

凤端着水对这一切一点也不吃惊。花满溪边喝水边问:“他在­干­什么?”“一定想破阵的法子。”“那他一定破不了。”“那当然,这是我们姑娘­精­心研究出来的,他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破?”“小凤,你也不懂吧?”“我怎么不懂。”

花满溪点头道:“那你能说出名字?”

“能。”小凤猛然醒悟道:“原来花姐姐是套我的话,差点上当。”

“哪能。”花满溪话题转开道:“小凤,这里只有你一个丫头?”“好几个呢,有管烧饭的管生火的管种菜的管洗衣服的,管种花的,还有管给蛇喂东西的。”“蛇都吃什么?”“小老鼠小麻雀小­鸡­小鸭都吃。”

“怎么没看见她们?”“都在后面。”“后面还有地方吗?”“后面大着呢,有山有水有树林。”花满溪看见余万年又一次跳起坐下,心也急:“你快点出去呀,彩姨还等着人救呢。”“花姐姐,你在这玩几天,后面好玩得很。”

花满溪却道:“天眼看要黑,也不知余少侠走出走不出一字长蛇阵?”小凤咯咯大笑道:“什么一字长蛇阵,白白是四相八卦五行大阵。”“原来是四相八卦五行大阵。”花满溪声音极高,小凤大呼上当。

余万年纵身跃起,先点四方,再在八卦穿行,最后轻巧一拐站在阵外,对后面一拱手道:“多谢花小姐和小凤姑娘相助。”“罗嗦什么,快去救人。”余万年施展绝顶轻功转瞬即失。

凤大惊:“姑娘非罚我不可。”凶得一下卡住花满溪的脖子,怒道:“我先杀了你喂蛇!”

花满溪大声咳嗽,脸由红变紫,情急之下,双手往后一抄,抓住小凤双肩,用力一抓,小凤大叫一声松开手。”我先杀了你!”花满溪手一松,双掌劈向小凤。小凤架开掌,脚下横扫。

花满溪脚尖绷直对准她的腿肚子就是一下,小凤被踢,退的一点也不慢。花满溪见自己得手,大步一跨,伸手抓住小凤的衣服,一拳击过去。

“住手!”花满溪忽觉背后惊风破空,急忙扔掉小凤跳到一旁。丁霓裳冷冷地看着小凤道:“你竟敢和花姐姐动手动脚!”小凤眼闪着惊惧:“她放了余少侠。”丁霓裳眼皮抬也不抬:“花姐姐根本不懂阵法,她怎么放?”“她说出了阵名!”“是你说的吧?”丁霓裳追问。

凤后退道:“不,是她诱我说的。”花满溪道:“不错,是我诱你说的,可你也不应该为此便要杀我呀。”“我不杀你,姑娘回来会杀我。”丁霓裳冷笑道:“你这么聪明,谁能从你的口诱出什么。”花满溪一愣道:“难道是她故意说的?”

丁霓裳点头道:“她极其­精­明,凭姐姐这点江湖经验还不是她的对手。”花满溪脸微一红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凤叫道:“姑娘,放了余少侠对我有什么好处?”丁霓裳点头道:“你问的不错,马上你就会知道。”

花满溪问道:“难道她……”丁霓裳抬头看看道:“天一黑就有分晓。”小凤眼闪过一丝惊恐,马上又镇定下来道:“姑娘,我小凤十二岁被你从人贩子手买回,受了你三年的恩惠,你对我好,拿我当亲妹妹,我自视也没对不起姑娘。”

丁霓裳并不理她,拿出蛇笛轻轻一吹,七条黑蛇从房顶上飞快爬下,看住小凤。”花姐姐,你先不要急着知道,等会有好戏看。”花满溪疑惑道:“有什么好戏?她和小凤发生了什么?”

白衣剑侠余万年从万龙岭出来,急急忙忙往严羽彩的竹屋赶。他已打定主意,回去后就砍下严羽彩的大腿,这是保全她­性­命唯一的办法。很快看见竹屋,白衣剑侠收住轻劲,推开竹门,见竹屋内外已挂起白布,晶晶白白两姐妹正在打扫院子。”二位姑娘。”墨墨白白一抬头,斜了他一眼道:“是你啊,来­干­什么?”余万年一怔,呆站不动。

劳墨墨眼皮一翻道:“你杀了头蛟啦?”“杀了。”严白白脸一扬,问道:“解药呢?”

余万年脸一红,问道:“惭愧,解药被在下不小心刺破,全都没了。”

劳墨墨冷笑道:“这话谁会信。”“是啊,你既已杀了头蛟,解药一定在他身上。”严白白眼珠一转道:“一定是你让头蛟跑了,才骗我们说解药没了。”

“头蛟的确被我杀掉。”劳墨墨扔掉手扫帚,一叉腰:“既然解药没拿到,你回来­干­什么?”“姐,他一定是抓花姐姐没抓住,回来找我们要人的。”“原来你也是为了五万两银子。”“姐,别跟他废话,赶出去。”两姐妹抄起两根竹子,当头就打。

余万年往后一退道:“解药没了,只好先保住你妈的命再说。”“你说,怎么保命?”“姐,别听他放屁,他一定是要砍掉咱妈的一条腿。”

余万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话未完,两姐妹劈头就是一毛竹,他一把抓住毛竹道:“你们难道要看着她死?”“放你的屁!”严白白抽了几下毛竹没抽动叫道:“你的力气倒不小,快放手!”“墨墨白白,你们在­干­什么?”“妈叫我们。”两姐妹松开毛竹,狠狠

瞪了余万年一眼,转身进屋。

余万年放下毛竹,走到门口,伸手一看,见严羽彩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外面是谁?请进来。”余万年踏进屋门,迎面看见­精­­精­白白两姐妹冰冷的目光。严羽彩脸­色­好看了许多,问道:“你是……”“在下余万年,拜见落英剑严前辈。”

“余万年?”严羽彩眼睛

一亮道:“你就是江湖上的白衣剑侠?”“正是在下。”“妈,他是白衣剑侠?”劳墨墨吃惊地睁大眼睛。严羽彩点头道:“对,就是他。”严明明惊诧道:“难怪他那么厉害,连我们江湖上有名的­精­­精­白白也打不过他。”

严羽彩对余万年摇头道:“别听她们胡说。”

余万年一笑道:“她们在江湖上的确有名。”“怎么样?”两姐妹颇为得意。严羽彩没理她们,问道:“余少侠到此有什么事?”“妈,那天出事他就来了,还说找头蛟要解药,结果是骗人。”严白白抢先开口。”惭愧,头蛟太狡猾,在下了他的毒计,解药毁了。”严羽彩问道:“头蛟死了吗?”“被在下杀了。

“严羽彩点头道:“余少侠和我素不相识,肯帮忙已经很难得。”

“可惜……”

劳墨墨鼻子一哼道:“幸好我妈被人治好,否则你就是大坏蛋!”“不许这么和余少侠说话!”余万年一喜道:“严前辈毒已解?”严羽彩点头。”谁有这么大本事?”余万年一惊道:“难道医不活老前辈来过?”“什么医不活,才不是。”

严羽彩瞪了严白白一眼道:“是我的一个熟人。”“那就好,那就好。”看着余万年高兴的样子,严羽彩颇为不解,自语道:“这位与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帮忙去找头蛟?”两姐妹倒渐渐忘了余万年没拿回解药,认为他还不错。”余少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余万年不好意思笑笑,从怀捣出一张银票和一包东西道:“这是在下此来的目的。”严羽彩接过银票一看,是三万七千百一十五两银子,颇为不解。

余万年一指那包东西道:“严前辈一看就知。”严羽彩打开,里面是四颗珍珠和一张纸条,看完纸条,严羽彩泪流满面。”这是一个叫劳云凡的人托在下交给他的弟弟劳天龙的。”“劳云凡是谁?”两姐妹问。”他是你们的大伯。”两姐妹互相看看道:“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大伯。”

严羽彩抹着眼泪道:“你们的爹从小出门学武,学成后,也就是二十岁那年回家看看,谁知你们的爷爷­奶­­奶­已过世,家产平均分给你大伯和你爹,你大伯要你爹留下,你爹心在江湖,执意要出来闯荡,你大伯就要给你爹一半家产的银子三万三千两,你爹不要就走了,想不到你大伯到现在还没忘。”

“三万三千两?”两姐妹问道:“大伯怎么多给四千百一十五的?”余万年接过道:“四千多两是二十年的利息,你们大伯一直把银子存在钱庄,实在等不回你们的父亲,就决定出门寻找,才取出这笔银子。”

严羽彩擦擦眼泪道:“余少侠在哪碰到他大伯?”余万年道:“在下是在洛阳白马客栈和劳云凡大叔偶遇的,当时他因连续数月在外奔波,身染重疾,虽请遍洛阳名医亦无济于事,自知不久人事,将此重任托付于在下,在下被大叔感动,应了此事。”“余少侠,洛阳不是你家所在?”“是,白马客栈是家父所开的分号。”

严羽彩关切问道:“他大伯后来怎样?”余万年叹口气道:“不幸去了。”严羽彩早已料到,遂道:“此事是先夫在世时说起过,我也没见过他大哥。”“严前辈,劳前辈为什么不回家?”“先夫在世时提起过,他已把家产让与大哥,自己有薄衣粗食就行,如若回去,怕有要回家产之嫌。”

余万年点头道:“岳前辈有志,劳大叔有义,果然可以传为佳话。”两姐妹悄悄离开。

余万年很好奇道:“严前辈可否告诉在下是谁医好你的伤?”严羽彩一笑道:“我那个熟人不愿四处留名,不过,他有这个本领,我也刚知不久。”

余万年很失望道:“在下无缘得见此奇人,实是憾事。”两姐妹端来饭食,严羽彩留余万年吃饭,他也没客气。”余少侠,天­色­已晚,暂在本屋宿一晚,明日再上路吧。”余万年答应,心暗道:“明日天明再去万龙岭接花小姐出来,那里实在有些吓人。”

何慈航抬头一看,原来是在豆浆店碰到的瘦小老者,心道:“他也是丐帮的?”伍老黑一怔,放下何慈航,双手把臂,一口唾沫吐在凌蒙的脚下。凌蒙以同样的姿式,也一口唾沫吐在伍老黑的脚下。

“原来真是本帮兄弟。”凌蒙取出一块腰牌递给伍老黑。

伍老黑接过一看,施礼道:“凌长老,请坐。”凌蒙坐下,看了一眼何慈航,又看了一眼滚滚的油锅,没说话。”凌长老来得正好,本长老正要处置杀本帮弟兄的凶手。”

凌蒙一指何慈航道:“是他吗?”“就是他。”凌蒙点头道:“难怪今天伍长老老盯着他,原来如此。”

伍老黑心一动:“看来他早就来了。”凌蒙打量着房子道:“伍长老,这房子很不错,是借的吗?”

伍老黑却道:“凌长老,本长老先处置了凶手,再回答问题。”何慈航大叫道:“冤枉!”凌蒙也大叫道:“等一下。”“伍长老,我们丐帮难道让要死的人说话也不给吗?”“有什么好说的,先炸了他。”

何慈航大叫道:“人不是在下杀的!”凌蒙低头问道:“是谁杀的?”“是……”何慈航顿住道:“我应不应该说出两位前辈?”伍老黑看出他的心思,问道:“既不是你杀的,凶手是谁?”

“是来无踪去无影。”一个乞丐抱臂施礼道:“凌长老,人的确不是何公子所杀。”“伍长老,怎么回事?”

“人虽不是他杀的,事情的起因却是由他而起。“凌蒙一摆手,对众乞丐道:“大家都是丐帮弟子,本帮不枉杀好人,也决不放过一个坏人,有谁愿意把看到的听到的告诉本长老?”

“我说。”那个乞丐把事情源源本本叙述一遍。凌蒙望着众乞丐道:“他说得对吗?”众乞丐大多点头。“伍长老,这是这么回事?”

伍老黑嘿嘿一笑道:“凌长老,你是信他们,还是信我这个丐帮五袋弟子?”“伍长老,你的手下今天早晨在豆浆店乘何公子舍饼时,偷了一张银票是本长老亲眼所见。”凌蒙一指众乞丐道:“本帮弟子有不少都受到他的施舍,也是真的吧?”“凌长老如此说,是不信我伍长老了?”

凌蒙站起来道:“昨夜之事,本长老已经搞甭楚,是你的两个手下贪何公子的衣服和剑,骗取不成又要强抢,了何公子剑。”“凌长老,原来你是暗查我来的。”

“不错。”凌蒙道:“本长老受本帮帮主指派来此暗查本帮弟子行为举止。”说完,看着伍老黑道:“伍长老,你的手下抢东西,偷银票,与丐帮帮规背道而驰,该怎么处理?”

伍老黑反问道:“凌长老,你看怎么处理?”“伍长老,你身为丐帮五袋弟子,不但不约束手下行为举止,还听信一面之词对付一个无辜的人,为了找回面子泄自己的私愤,欲送何公子下油锅,照帮规该怎么处置你?”伍老黑从鼻子哼了一声。凌蒙一指房子道:“本帮帮规,身为乞丐应该衣着朴素,居简陋之屋,食乞来之食,远离浮华,你却常年居住在如此华宅,穿锦袍绸缎,整天大鱼大­肉­,宿妓嫖娼,身上哪有一点丐帮弟子的味!”

“凌蒙,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伍老黑站起来:“你不过比老子多背一条麻袋。”“本长老奉帮主之命铲恶除­奸­,清除那些混入本帮的异徒。”“姓凌的,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凌蒙大义凛然道:“本帮弟子都应遵守帮规,没有谁能例外。”

伍老黑­阴­险一笑道:“姓凌的,今天咱们就比一比,如果老子栽了,任由你处置,万一老子胜了你一招半式,这姓何的小子就得下油锅。”“你休想。”凌蒙对众乞丐道:“各位丐帮兄弟,想留在丐帮的请保护好这位姓何的公子。”

“凌长老放心。”立即有乞丐上前解了何慈航的绑,但有几个乞丐上来阻挡,双方言语不合,立刻打在一起。伍老黑抄起乌铁­棒­道:“凌蒙,亮出你的家伙。”凌蒙眼­精­光顿现道:“凌蒙不喜欢用兵器,就用一双手试试你的斤两。”“别怪老子欺负你。”伍老黑抡­棒­便打。凌蒙一闪身道:“听说伍长老的三十招开山­棒­以力见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伍老黑转­棒­斜肩猛砸。凌蒙抽身闪开,双臂一张,竟抱向伍老黑的头。伍老黑怪笑道:“你找死!”乌铁­棒­捅向凌蒙阔开的前胸。凌蒙突然双臂一颤,一声猿啼,现出八臂八手,不但封住乌铁­棒­,还进攻伍老黑的头和肩。伍老黑见势不妙撤­棒­后退道:“你就是江湖上传说的八臂猿,没想到只是丐帮的一名袋弟子。”

“我就是八臂猿凌蒙,今天叫你见识见识八臂猿的厉害。”凌蒙双臂一晃,八只臂从四个方向攻向伍老黑。伍老黑见他招式奇特,不敢大意,抡­棒­尖上下左右拨打。

“他竟把这么沉的乌铁­棒­使得如此灵活,不简单。”八臂猿凌蒙怪啼一声,身形一晃。灵巧避开铁­棒­,八臂八手抓向伍老黑的面门。伍老黑招变得奇快,连护带打,毫不含糊。众乞丐混战间,何慈航被人解开,毕竟伍老黑死党寡不敌众,没一会就捉的捉擒的擒。

何慈航看着两位长老一来一往,不由得点头道:“丐帮藏龙卧虎,一个伍老黑已让我手忙脚乱,可这位凌长龙却用一双臂膀斗他的乌铁­棒­,实在令我敬服。“众乞丐个个叫好,眼睛睁得大大,怕漏掉双方每一招­精­妙之处。

“这两人一个以力见长,一个以灵巧为主,一个勇猛不失灵活,一个灵巧藏着刚劲,真是棋逢对手。”何慈航看得非常入神,尤其对八臂猿凌蒙如何以巧破千斤更加注意。两人斗了足有一个时辰,伍老黑的三十招开山­棒­已使完,而八臂猿凌蒙的招数仍源源不断,神出鬼没。

伍老黑只好从头再来,此时的八臂猿应对招数有了变化,没出十招,伍老黑的马铁­棒­处处受制,威力下降。伍老黑心烦躁,使的力气越大,­棒­越觉沉重,仿佛被沾住一样。八臂猿凌蒙怪啼声不断,每啼一声出来的招数怪异奇特,身形纵跃闪躲扑出如同一个在悬崖间自如活动的猿猴。伍老黑急得大叫,头上冒出的汗顺着脖子往下淌。

“撒手!”八臂猿的双臂突然出现在伍老黑的手腕上,疼得伍老黑扔掉铁­棒­。

一瞬间,八臂猿拿、绞、啼、压一气呵成,把一个胖胖的伍老黑揪翻在地。“拿绳子。”八臂猿麻利地把伍老黑捆个四心向天。众乞丐鼓掌叫好。

八臂猿凌蒙拿起丢在一旁的宝剑交到何慈航的手上,道:“何公子,本帮有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

“贵帮不愧江湖第一大帮,对下属明察秋毫,有过必罚,佩服。”“何公子,再严明的门派都难免有几个害群之马,何况丐帮是江湖大帮,一向帮众混杂,有几个不守规矩的不足为奇。”

凌蒙又问伍老黑道:“何公子丢失的银票在哪儿?”有几个乞丐没等伍老黑说话,就七手八脚从伍老黑的身上搜出银票交给凌长老。”何公子,收好,这是你找寻仇人期间的衣食,千万要收好。”“凌长老怎么知道我……”“何公子不是宰相何大人的二公子,慈悲探花何慈悲的弟弟?”“凌长老果然厉害。”“何公子,本帮号称江湖第一大帮,大江南北帮众无处不在,有什么事不知道?”

何慈航心一喜,忙问道:“在下想请教凌长老一件事情。”“如果我知道一定告诉。”“在下想找书痴的住处,长老可知?”“何公子一定是想请教对付武痴的办法?”凌蒙点头道:“何公子的武功是差了些,硬拼并非良策。”

何慈航眼睛一亮道:“长老定是知道……”凌蒙点头又摇头道:“人称天下武功第一的‘书痴’书斋的住处,由于其人深居简出,不愿外人打扰,知道的人很少。”何慈航眼光黯淡下去。凌蒙一笑道:“我只是听说在巴蜀一带,具体在哪也不知道。”

何慈航大喜过望,一揖到地道:“在下谢凌长老指点,谢凌长老指点……”凌蒙托住何慈航道:“何公子不必如此。“又语重心长地道:“巴蜀的路难行,江湖又多凶险,何公子好自为之。”“在下一定牢记。”何慈航迫不及待要上路,告辞离去。伍老黑懊丧不已道:“凌长坶,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凌蒙道:“伍长老,你是本帮五袋弟子,依帮规应由帮主处置,我要将你押到本帮总舵,交给帮主。”凌蒙一指房屋道:“此处不许再住,这里的事务由你们之袋数最高者处理,直到帮主任命下达。”“是!”众乞丐撤掉油锅,纷纷跟随凌长老出屋,另寻落脚之处。白衣剑侠余万年早早爬起来,站到院呼吸略带竹叶清香的空气,顿觉心旷神怡。

“劳大侠真会找地方。”余万年不由自主走进竹林。他的眼前全是绿,一眼望不到顶的绿。满山的绿­色­让他朦胧,使他陶醉。踩着松软的泥土,小心绕过冒出的­嫩­笋,前面出现一座新坟。

“原来劳大侠就葬在这里。”余万年默然站立在坟前,鞠了一个躬。他再也无心往山顶走,掉头往回去。刚出了竹林,就听见墨墨白白两姐妹咯咯笑声,注目一看,花满溪和丁霓裳竟站在院,正在和两姐妹说笑。

劳墨墨眼尖,喊道:“余少侠来了。”余万年进了院子道:“丁姑娘、花小姐,在下正准备去万龙岭,没想到你们来了。”

丁霓裳一笑道:“不用劳动余少侠,我们自己来了。”花满溪问:“余少侠,是你治好了严姨?”余万年脸一红道:“在下来时已有人为严女侠解了毒。”

严羽彩此时已站在门口,向众人道:“余少侠尽了力,花小姐也费了心。”“我妈好了就行。”严白白道:“反正余少侠已经杀了头蛟。”严羽彩叫道:“都进来吃饭。”大家进了屋,在两姐妹吵吵嚷嚷吃完早饭,余万年看着两姐妹和丁霓裳有说有笑,喑道:“难道她们认识?”

在院休息,余万年问道:“丁姑娘,你和她们认识?”丁霓裳笑而不答。劳墨墨抢着道:“我们和丁姐姐是老熟人,早就认识。”丁霓裳点头道:“万龙岭和这里靠得很近,我和两姐妹常在外面遇到,一来二去就认识,只是这里极少来。”余万年奇怪道:“可在下在万龙岭提到严女侠,丁姑娘的神情却告诉在下并不认识。”丁霓裳不慌不忙道:“我只是叫墨墨白白的母亲为阿姨,却并不知阿姨的名字。”

余万年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丁霓裳一眨眼道:“余少侠,难道对我还有怀疑?是不是还记得昨天的事?”“在下只是一时不明白,至于昨天的事,在下以为是丁姑娘试试在下身手。”花满溪接着道:“余少侠,你猜的不错。”“花小姐,昨夜在万龙岭好吗?”“余少侠这么关心花姐姐,难道我会亏待她?”

“丁姑娘言重,在下只是随便问问。”花满溪看了丁霓裳一眼,道:“余少侠,我想求你帮个忙,不知可否?”余万年点头道:“花小姐是想让在下护送你回家?”丁霓裳眼一翻道:“自作聪明。“花满溪忍住笑道:“我并不想回家。”余万年本想说什么,却瞧了一眼丁霓裳,把张开的嘴闭上。”我想请余少侠帮我寻找一个人。”

“谁?”“武痴许邵。”

余万年却摇头道:“花小姐,恕在下直言,武痴武功非凡,就算找到他,花小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丁霓裳毫不客气又白余万年一眼,这次却没说话。花满溪喑道:“此事能瞒则瞒,无论怎么也要让他护送我安全找到许邵。”

于是,她对丁霓裳使个眼­色­,才道:“余少侠,我一定要找到武痴许邵,以后的事我自有主意,你一定要帮这个忙。”丁霓裳Сhā话道:“难道余少侠看着花姐姐在路上被人当银子般抢来抢去也不想不管吗?”

余万年还是摇头道:“在下并非不管,而是觉得花小姐应该回家,报仇的事要从长计议。”“花姐姐决不会回家,如果余少侠不肯相助,请自便。”“丁姑娘,在下好言相告,不要好心被人曲解。”“余少侠的意思是我不识好人心?”

“妹妹不要生气。”花满溪拦住道:“余少侠,只因我爹在各处张贴告示,使我寸步难行,无奈只好求余少侠相助,少侠若真不能,我也不勉强。”余万年陷入沉思。见他这样,花满溪心暗喜:“有门。”

【第二百零一章单相思】

急忙趁热打铁道:“我决心已下,就是历经千难万险也要找到武痴许邵。”

丁霓裳狠声恶气道:“姐姐莫求他,大不了妹妹陪你走一趟。”

劳墨墨一晃头上两根辫子道:“我也陪你们一块去。”

严白白不甘落后道:“我也去,我也去。”

“你们姐妹凑什么热闹。”

严羽彩从屋出来道:“余少侠,她们两个女孩行走江湖多有不便,你如果没有要紧的事,就送一程。”

白衣剑侠余万年点点头道:“既然花小姐和丁姑娘看得起,在下就陪花小姐走一趟。”

丁霓裳一怔道:“难道不带我?”

花满溪忙道:“谁说不带,有妹妹陪着,路上也好解闷。”“可丁姑娘的万龙岭还要人照顾。”

丁霓裳抢白道:“余少侠,这些不劳你费心,再说,你和花姐妹两人上路,我还不放心。”

余万年脸红道:“丁姑娘去更好。””还有我们。”劳墨墨和严白白用哀求的神情看着严羽彩,道:“妈,让我们去吗?”“不行!”严羽彩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们年纪太小,还不能去。”

丁霓裳劝道:“两位好妹妹,阿姨需要你们俩在身边,别争了。”两姐妹看见母亲背过身偷偷擦眼泪,忙过去道:“妈,我们开玩笑呢,离开妈,我们哪能舍得。”“妈,从今天起,我和妹妹帮你煮饭洗衣收拾屋子,帮你做好多好多事。”严羽彩高兴了,抱着两个孩子喜极而泣。余万年和花满溪、丁霓裳告辞,严羽彩和两个女儿送到门口。

刚走出不远,丁霓裳突然开口道:“余少侠,到前面的镇子上找一辆马车,我和花姐姐要坐车。”“也好,花小姐很惹眼,坐进车倒是可以减少很多麻烦。”想到此,余万年点头道:“行。”

花满溪猛地想起什么,说道:“余少侠,听说前面是一个怪镇子,不欢迎女人。”丁霓裳满不在乎地道:“姐姐说的是古镇,怕什么,我们只是过路。”余万年却知道古镇,道:“我们还是绕过去,省得多找麻烦。””堂堂白衣剑侠也会害怕?”“丁姑娘,在下并非怕事,只是寻找武痴是最重要的,一切不必要的麻烦越少越好。”

花满溪出主意道:“余少侠,我和妹妹在镇外等候,你进镇找一辆马车,另外帮我找回在镇上丢失的宝剑。”“花小姐来过这里?”“是,所以我知道小镇很怪。”“花小姐的剑丢在什么地方?”“在一家客栈。”花满溪道:“镇上最前面的一家客栈。”“有什么记号?”“剑柄上刻着一朵玫瑰花。”丁霓裳不耐烦道:“快去快回,别一呆就是半天。”余万年不放心地道:“你们要藏好,最好别让人看见花小姐。””罗索!”白衣剑侠进了客栈,考虑如何寻找宝剑。”客官住店?”

余万年一笑,拱手道:“店家,请问你们这里可有马车租用?”店家一愣,打量了他一下,道:“客官,你用马车是要带车棚的还是不带车棚的?””带车棚的。”店家眼一撇道:“客官一定是拉女人,我们镇上没有。”余万年眼珠一转道:“店家,在下是要送一个病人,怕路上风吹日晒,病情加重,所以要带车棚的。”

店家却道:“客官,你把病人抬到这儿来,若真是男的,马车再给你。”“店家,病人体弱,走不动路。”余万年接着道:“这样,店家自己或让人赶着马车随我去把病人拉来,如果是男人再给我们用。”店家想了想,点头同意。

余万年并不着急:“店家,你这里有宝剑卖吗?”“你送病人,要宝剑­干­什么?”“在下听说宝剑能驱邪,想买一柄挂在车内,压一压邪气。”“你的手上不正好有一把吗?”“在下这柄剑已经见过血,破了法力。况且,用它压邪,万一出事,拿什么防身?”“本客栈是住客人的,并不是铁匠铺。”

“如果没有,就算了。”余万年觉得有些不妥,怕露出马脚,只好再作打算。店家却道:“不过本店正好有一柄客人丢下的剑,你看看如何?“余万年一眼看到剑柄上的红玫瑰,压住心头的狂喜,淡淡地问:“但不知这把剑要多少银子?”“你是救病人,就送给你。”“多谢,多谢。”余万年正要接剑,店家问道:“病人在哪里?远吗?”“不远,就在镇外。”余万年接过剑道:“马车何时能备好?”

店家往后看看:“我去看看人在不在。”余万年对着店家背影喊道:“店家,在下去买点吃的,让车在这里等我。”听到店家答应,余万年找到镇上唯一一家酒馆。”伙计,来个馒头二斤牛­肉­,带走。”伙计应声去办,余万年坐下来等。

酒馆外跑进一个红发老头,驼着背,看见余万年眼一亮,问道:“小子,你是江湖人吧?“余万年打量一下老头:红发红眉红胡子,还驼背,立即抱拳拱手问道:“请问可是江湖上闻名的‘赤须驼’公孙异老前辈?”

“小子,我先问的你。”“在下余万年拜见公孙前辈。”赤须驼公孙异急道:“小子,你到底是不是江湖人。”“在下算是。”公孙异这才松口气道:“小子,看见赛果老张蝙蝠那个龟儿子了吗?”“前两天曾见过。”“在哪?”“在离此不远的地方。”

“哈哈,你这个龟儿子,到底没逃出我的手心。”赤须驼公孙异刚迈一条腿又缩回来问:“小子,你说那个龟儿子跑了两天,我是不是已经追不上啦?”“他不会跑远。”“为什以?”“因为在下伤了他。”赤须驼公孙异大急道:“他死了吗?”“没死。”公孙异高兴起来道:“没死就好。”“前辈急着找赛果老,有什么事?”公孙异却不回答,而是皱着眉头问:“小子,你说他受伤后,我能不能打得过他?”“肯定打的过。”“小子,你别骗我。”“在下怎么敢。”

“那我去找那个龟儿子算帐。”公孙异把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道:“不行,我还不能打死那个龟儿子,我老婆的下落只有他知道。”余万年接过伙计拿来的馒头和牛­肉­,付了银子道:“前辈,你好好想,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拱手离开。赤须驼公孙异却不敢怠慢地跟在他后面问:“小子,你说我不能打死那个龟儿子,又想从那个龟儿子口知道老婆的下落,该怎么办?”

余万年一回头道:“抓住他一问不就都知道了吗。”“有理有理。”公孙异扯住余万年的衣服,又道:“怎么问?”余万年哭笑不得道:“前辈,赛果老伤重,一定在附近养伤,只要抓住他,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他一定回答。”“你怎么知道?”

余万年一怔,顿时哑口无言。花满溪和丁霓裳坐在路边一棵老槐树下等着余万年。”妹妹,他会不会办事?”丁霓裳一笑道:“反正他武功高,不会吃亏。”花满溪往古镇方向看了看,没有余万年的影子:“妹妹,你腰间鼓鼓的是什么?”丁霓裳一拍道:“是我的宝贝。”“什么宝贝?”“现在不告诉你。”

“我倒要瞧瞧。”花满溪伸手就摸,丁霓裳尖叫躲开,两人围着槐树追耍。”是哪位姑娘请一位公子去镇上寻宝剑?”花满溪和丁霓裳停下一看,是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花满溪正要说话,丁霓裳轻轻一拽她,对年轻人道:“你再去找找,不是我们。”年轻人又往前走,边走边喊。”妹妹,为什么不问问?”“姐姐糊涂,镇上不欢迎女人,余少侠一定不会透露我们是女人,这人却知道余少侠为姑娘寻剑,其有诈。”

“是不是余少侠被人识破?”丁霓裳沉默片刻,道:“很可能是余少侠寻剑心切,露了马脚。”“那他会不会有危险?”“他武功高强,不会有危险。”正说着,那个年轻人又回来问:“两位小姐,是不是你们寻宝剑?”“你看我们像舞刀弄剑的女人吗?”“像。”年轻人回答出乎丁霓裳意料:“我们镇上的女人从不出门,而你们却在镇外游荡。”

花满溪骂道:“我们玩我们的,管你屁事!”年轻人恼怒道:“贱女人嘴挺凶,看我不打死你。”说罢,抡拳就打。花满溪一闪身道:“还敢打我。”抬腿还击。年轻人灵活躲开,对准花满溪一连三拳。”毛小子,拳挺快。”花满溪一手抓向他的手腕,抬腿便去踢他的ρi股。

年轻人大惊,撤拳道:“贱女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摸男人的手!”刚说完,ρi股上挨一脚,栽倒在地。花满溪一只脚踏住他的背,怒道:“竟敢跟我动拳头,找打!”年轻人正要翻身掀掉花满溪的脚,脖子上被丁霓裳用银针顶住。”再动就扎死你。”

年轻人眼一闭道:“贱女人,你来吧!”丁霓裳银针一闪,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痕:“别以为我不敢。”年轻人嚎啕大哭道:“天啦,让我死在女人的手上,让我怎么有脸见到列祖列宗……”

花满溪脚下用劲道:“不许哭!”丁霓裳眼珠一转道:“我就杀了你,叫你进不了祖坟。”银针刺进他的皮。”不要,不要。”年轻人惊恐万状。

花满溪厉声道:“不杀你也行,老实回答问题。”“只要不杀我。”丁霓裳一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寻剑的年轻人是受女人之托?”“是我的老板说的。”“你们老板怎么说?”“那个人要寻的剑是上次从我们镇上逃跑女人丢下的,那个人来找,老板察觉他在骗人,怀疑他是受人之托,故此派我前来试探。”“你们找到我们,准备怎么办?”“若找到剑的主人,我就诓你们进镇,然后抓住你们。”“抓住后怎么办?”

年轻人停了一下,才道:“上次剑的主人进镇,给镇上带来灾祸,酒馆老板伙计惨死,本镇男人发誓要报仇,若抓住,押入祠堂,活活让狗吃。”“好狠毒!”花满溪一脚跺在年轻人的背上道,”杀酒馆人的是恶鬼,你们不去找他们,却找我算帐。”“你若不进镇子,就不会有这场灾祸!”

“我让你胡说!”花满溪猛踩他的背。丁霓裳拦住道:“姐姐,你说我们下面怎么办?”花满溪想了一下道:“要想办法让余少侠知道这里的事。”丁霓裳眉头一皱道:“反正要过镇子,不如闯进去与余少侠会合,再一起闯出去。”花满溪早就跃跃欲试,一听此话,立刻便同意了。

余万年被赤须驼公孙异缠得没有办法,只好哄他道:“前辈,赛果老作贼心虚,看见你肯定保命第一,你问他什么,还不乖乖回答?”公孙异连连点头道:“你小子说的对,看不出来,你小子主意倒还挺多。”“前辈,快找他去吧。”“不忙,不忙。”公孙异还寸步不离余万年,又道:“龟儿子已经受伤,早也跑不了,晚也跑不了,不急这么一会。”“前辈,在下有急事,不能奉陪。”

“没关系,你小子忙你的,我说我的。”公孙异拽着余万年的衣服道:“我为了找那个龟儿子,耽误了好多事……”余万年径自走到客栈外,问道:“店家,车套好了吗?”“就好,再等片刻。”“有一个武呆子找我比武,我要找龟儿子,死活赖着不比……”

“前辈,你说的武呆子是不是武痴?”余万年立刻反手抓住公孙异的手,兴奋异常地问。”啊?“公孙异一愣:“武呆子就是武呆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忽又一拍脑袋道,”不错,是有人叫他武痴。”

余万年急问道:“他现在在哪里?”公孙异继续道:“我四处躲藏,那武呆子没办法,只好去牡丹谷找什么人比武。””谢谢前辈。”余万年被这个意外得到的消息弄得心一阵狂喜。”店家,快点,快点。”“客官别急,这就好。”赤须驼公孙异放开余万年的衣服,跑到客栈内,趴在柜台上仰头看着店家。

“你­干­什么?”公孙异认真地道:“你小子讲话时眼珠子死转,煞是有趣得紧。”余万年恍然大悟道:“有诈!”弹地而起。店家突然从柜下抽出一把刀,砍向公孙异。”你小子敢砍我!”公孙异一掌击碎店家脑袋。余万年已到了柜台旁,见店家死去,直奔客栈后面的马棚,赶了一辆有棚的马车就跑。

赤须驼公孙异大叫道:“你小子偷人家车­干­什么?”“前辈,在下有急用。”“喂,你小子等等我。“公孙异像蚂蚱一样跳起,坐到余家福旁边。余万年猛然看见花满溪和丁霓裳冲过石桥,大叫道:“快上车。”一拽马僵绳,掉转马头。

丁霓裳一把抱起花满溪窜上车。余万年狠狠抽了一鞭子,马车在小镇的街道上急驰。”小子,你想颠死我!”“前面有人!”余万年手大鞭左右开弓,拦截的人们抱头鼠窜。”站住!”远处的出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每人手怀抱鬼头大刀。余万年并不减速,反而将马鞭狠抽,冲向大汉。

彪形大汉面不改­色­,鬼头大刀刀刃对准马头。”不好!”余万年心为之叫苦不迭道:“如果马被杀,马车岂不白抢。”赤须驼公孙异蹦起,双腿连环踢出,两名大汉惨叫,被踢出十余丈外,尸体才掉下。转眼之间,马车便已冲出古镇。终于远远把古镇甩在后面,余万年让马车缓缓而行。

“你小子这么拼命,原来就是为了这两个丫头。”直到这时,公孙异似乎才注意到车上载的是两个什么人。“前辈说笑,在下若不得前辈相助,再拼命也出不了镇子。”赤须驼公孙异看着两位姑娘,马上盯住花满溪道:“丫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花满溪瞧着面前这个赤发赤须赤胡子的驼背老头,直摇脑袋。丁霓裳开玩笑道:“你是在画见过吧?”

“不错,是画。”公孙异咂着嘴道:“丫头,你值五万两银子呢。”余万年带住马车道:“前辈,不要想入非非,在下也不是好惹的。”“你小子八成看上这个丫头了吧?”公孙异并不生气,道:“她可如花似玉,漂漂亮亮一个大美人,难怪你小子动心。”

余万年脸红到脖子道:“前辈,这种玩笑开不得。”丁霓裳看着余万年,半天没说话。赤须驼公孙异跳下马车道:“小子,我看这两个丫头你一并娶了,那一个也活脱脱的是个美人胚子。”

“前辈,你……”余万年脸上挂不住。”我要找那龟儿子算帐,不陪你们了。”公孙异掉头向古镇方向撒脚如飞,转眼看不见背影。余万年一抖马缰,马车徐徐前进,三个人沉默许久。余万年咳嗽一下,定定心神道:“花小姐,在下已打听到武痴的下落。”花满溪脸上先惊后喜,问道:“他在那儿?”余万年奇怪地看她一眼道:“武痴要去牡丹谷。”“牡丹谷在哪里?”

“高洛阳约一百二十里。”“那我们快去。”丁霓裳道:“武痴一定要去找牡丹谷主麻婆婆。”花满溪听说过麻婆婆,问道:“他找她­干­什么?”“比武。”丁霓裳道:“牡丹谷主麻婆婆在江湖上号称‘铁手金刚’,一双手如铁般坚硬,人如金刚,从不言败。”

余万年用敬仰的口吻道:“麻婆婆已有七十,声名却如日天,一个婆婆号称铁手金刚,她的武功一定位居一流。”“听说铁手金刚是麻婆婆独战祁连十三怪魔,虽身刀不倒,将十三怪魔尽数杀尽后江湖上叫起的。”余万年慨叹道:“是啊!麻婆婆杀死十三怪魔凭的只是她的一双手。”花满溪心狂跳,不安的神情溢出道:“他去找麻婆婆这么厉害的高手比武,会不会有危险?”

余万年很奇怪地问道:“花小姐,你为武痴的安危担心?”花满溪一扭脸道:“担心什么?他是武痴许邵,武功高超,没人能打得过他。”丁霓裳点头道:“花姐姐,你爹出十万两买他的头,江湖上一定有不少好汉想得这笔银子,可他至今还活着,足能证明一般人对付不了他。”花满溪暗松口气:“对,我的许邵只有杀人的时候,没有被杀的危险。”

丁霓裳轻松地道:“听说牡丹谷有很多牡丹。”“妹妹是百花仙子,对牡丹一定很喜欢。”“当然,牡丹国­色­天香,是花珍品。”

余万年却摇头道:“号称铁手金刚的麻婆婆为什么喜欢这些花啊草的。”

花满溪道:“你不懂,麻婆婆终归是女人,女人爱花是天­性­。”丁霓裳极目远眺道:“快到牡丹谷吧,此时正是牡丹吐艳的大好时节。”余万年停住马车,跳下车到路边野地上,不一会抱着一把各种颜­色­的野花回来,递给花满溪和丁霓裳各一半。丁霓裳不接。

花满溪一手一半接过,全交给丁霓裳道:“妹妹是百花仙子,应该归你。”丁霓裳嗅着花香,偷偷看余万年。余万年脸上现出失望,跳上车甩鞭驾马飞奔。丁霓裳脸上颜­色­更变,哼了一声把花全扔下马:“谁稀罕!”花满溪着急:“妹妹别扔,这是余少侠送给你的呢。”丁霓裳抱住头,隐隐抽泣。

余万年站在马车上,脑子乱哄哄的,根本没听清她们的对话。大片大片的云涌过来,天被遮得严严实实,密密的雨丝很快落了下来,没多久,雨势缓和,但并没有停止的迹象。丁霓裳看着任由雨淋的余万年,犹豫一下,叫道:“余少侠,进棚来吧。”余万年远眺:“这雨一时停不下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躲一躲。”花满溪伸头瞧瞧天,说道:“这雨并不大呀。”

丁霓裳问余万年道:“前面有地方躲雨吗?”“远处有一处地方飘着幌子,不知是酒店还是客栈?”“一定是客栈。”花满溪喃喃自语道:“­干­嘛要停下,再走一程也好呀。”远处跑来一个人,举着伞道:“客官,快进小店躲躲雨。”

“上来吧。”伙计跳上马车,为余万年打着伞道:“公子,您瞧淋成这样,到小店烤烤火。”马车停下,伙计对里面高喊道:“还不快拿把伞来,有两位小姐呢。”里面跑出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缩着脖子冲过来,递上一把伞道:“给你。”掉头又跑进店里。”我们自己来。”丁霓裳接过伞,和花满溪下车往店里去。伙计拿起马鞭道:“公子,你也进去吧,车我赶到后院,保证好生侍侯。”

“有劳。”余万年跳下车,打量一下,原来是个客栈,看上去挺大,前面是一排青砖瓦房,后面是两层木楼,似乎两边有房子连着小楼。进了客栈,丁霓裳和花满溪已坐在大厅内,一个戴着瓜皮帽的人正在对她们说着什么。看见余万年进来,丁霓裳一指道:“老板,你找他说。”老板转过头,立即点头哈腰道:“公子,您来啦。”余万年道:“要两间上房,要靠着。”

“行,行。”老板转进柜台,翻着帐簿道,”今天下雨,住在这的客人比往常多,好像只有万字号的房有两间靠着的。”目光一停:“对,是万字四号和五号。”花满溪试探地问道:“我们一定要住下?”老板反应极快,生怕他们不住下来,连忙讨好地道:“小姐,春天的雨一下就停不下来,赶路极不方便,住下歇一歇,喘口气,等雨过天晴,带着好心情上路。”余万年看着丁霓裳。

丁霓裳道:“姐姐,也快到晚上了,迟早要住下。”花满溪无奈道:“那好吧。”转又很坚决地道:“不过我们明天早晨一定要走的。”余万年松口气道:“老板,就要那两间。”“好哎。”老板对后面叫道:“二丫,带公子小姐去万字四号和五号。”送伞的丫头应声过来道:“爹,是他们?”“这里不就一位公子两位小姐嘛。”

二丫极老练地一挥手道:“跟我来。”领着三个人出了厅堂,转到厅侧的走廊。余庆堂一看,左侧的走廊连着木楼的楼梯,右侧的走廊通向木楼的底层,楼上的客人和楼下的客人各行其道,互不打扰。二丫麻利地上楼道:“公子、小姐,楼上就是万字号,楼下是千字号,前面最后两间就是万字四号和五号。“说着,推开倒数第二间,又道:“这就是万字四号。”见他们没有进去的意思,又紧走两步,推开最后一间:“这是万字五号,公子、小姐请。”“请在四号房升一盆火,我要用。”

“公子一定是要烤衣服,我知道。”余万年一笑道:“知道就快去。”二丫跑了出去。余万年道:“在下住四号,五号由你们住,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先告诉在下,由在下去办。”“什么在下在下的。”丁霓裳不满道:“听着别扭。”花满溪点头道:“我们以后就叫你余公子,你就叫我们姑娘。”余万年想想也就同意道:“就依两位姑娘。”“公子,火来啦。”

余万年告辞出来,进了四号房,叫住二丫道:“你们店里住的客人多吗?”二丫点着小脑袋道:“今天老天帮忙,住的人比平常多一倍。”“有像我一样带着兵器的吗?”二丫很认真地想想,摇头道:“没有。”余万年问道:“有你一看见就记得的人吗?”“有,有。”二丫晃着脑袋道:“有……”突然停住,很神秘地问道:“公子,你是不是抓坏人的?”

余万年摇头道:“不是。”“那就怪。”二丫咬着手指道:“那打听有什么用?”余万年摸摸二丫的脑袋,说道:“你告诉我也没有关系。”二丫一歪脑袋道:“我爹吩咐过不许随便说客人的事情。”“你不说,我就不问啦。”二丫却道:“公子,你等着,我去问问爹对你能不能说。”说完撒开脚尖跑出去。余万年脱下衣服烤着道:“过会儿我要去转转,摸摸这里的情况。”二丫又咚咚跑回来,皱着小眉头道:“我爹说对你也不能说呢。”

余万年笑道:“那就算了,过会儿请送些好菜过来。”“要好酒吧?我们店里的酒可好呢。”“那就来一壶。”二丫高兴跑走。丁霓裳站在门口,问道:“余公子,可以进来吗?”余万年忙不迭把衣服穿好,道:“丁姑娘,请进。”丁霓裳走进房,掩上门,坐下道:”余公子,我有个问题想知道,不知能否听到实话。”“丁姑娘请问。”

丁霓裳两眼盯着余万年的两眼道:“余公子,你是不是很喜欢花姐姐?”余万年脸顿时红遍,坐立不安。丁霓裳点头道:”你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了。”余万年极力镇定情绪道:“丁姑娘就想问这个?”丁霓裳勉强一笑道:“我现在要告诉余公子一件事。”“什么事?““花姐姐此次离家要找武痴许邵。”“我知道,花小姐想为丈夫报仇。““不。”丁霓裳道:“花姐姐和她死去的丈夫并不是互相喜爱的那种。”

余万年一怔道:“难道花小姐不想为丈夫报仇?”是的。”“那她找武痴­干­什么?”“因为花姐姐喜欢武痴许邵。”“她喜欢许邵?”余万年愕然,半响才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丁霓裳咬着牙道:“余公子,不要欺骗自己,在路上说到武痴许邵的时候,你已经怀疑花姐姐找武痴的意图并非你想像的那样,只是一直不愿承认。”余万年还是摇头:”花小姐怎会喜欢上武痴,于情理不合。”

丁霓裳用怜爱的目光看着余万年,又道:“花姐姐和死去丈夫的成亲是她爹一手办的,显然花姐姐是不愿意的。““可花小姐为什么偏偏喜欢上武痴?”“余公子,面对武痴你失去自信啦?难道你比不上他?”

余万年沉默片刻,道:“如果花小姐真的喜欢武痴,我能有什么办法?”“但,花姐妹还没见到过武痴。”“丁姑娘,什么意思?”“你还有机会。”丁霓裳一闭眼睛道:“你可以利用花姐姐没找到武痴的机会,让她喜欢你。”“我该怎么做?”

丁霓裳摇头道:“不必刻意,只要用你的真诚,就像以前一样。”迟疑片刻,又道:“也许我会帮你。””丁姑娘,你为什么这么做?”丁霓裳却没再说话,打开门离去。二丫送来酒菜,一盘炒­肉­丝、一盘红烧鱼、一盘素豆腐和一碗蘑菇汤。花满溪高兴道:“你们这里的菜不少呢。”“当然啦,是公子说要几个好菜的吗!”二丫放好酒杯,指着酒壶,又道:“这可是我们店里自酿的酒,客人们都夸。”

丁霓裳感兴趣地问道:“叫什么名?是什么东西酿的?”“名字没有,不过是用高梁和黑豆酿的。”“余公子,你没喝过丁姑娘自己酿的百花酒吧?”“百花酒?”余万年道:“记得万龙岭泡蛇胆的酒很特别,不过因为我不大愿吃蛇胆,只是囫囵吞下,没细品那酒。”

“那便是百花酒,由于蛇胆的腥味盖住酒香,所以,像余公子当时的吞法,不可能知道酒的特别。”

花满溪问道:“余公子,想不想品一品百花酒?”

余万年忙摇头道:“我对好酒倒有兴趣,可对丁姑娘养的蛇却心有余悸。”“余公子原来怕蛇!“花满溪开心大笑。二丫不耐烦地道:“你们还没喝我们的酒。”余万年倒上一杯道:“来,我先喝。”咂了一口,点头道:“不错,不错,是高梁酒。”

丁霓裳也咂了一口,暗道:“比我那百花酒差远了。”花满溪看丁霓裳没说话,知道酒一般,道:“这酒一看就知道很平常。”二丫着急道:“你又没喝,怎么说不好?”余万年连喝三杯,故意叫道:“好酒,好酒,果然是好酒。”二丫高兴道:“余公子才是识酒的人。”凑近他们低声道:“知道这酒为什么好?”“为什么?”“我没往里加水。”

余万年先是一愣,随后要笑,却忍住道:“二丫好,长大一定是个好姑娘。”丁霓裳和花满溪此时已经转过头,偷着笑,但不愿出声。二丫非常愉快道:“我不打扰你们喝酒,走了。”说着,塞给余万年一张纸,悄声道:“我可什么也没说。”带上门出去。终于,花满溪和丁霓裳笑出声,眼泪都流出来。余万年好奇地打开纸,看了一会道:“画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

丁霓裳伸头道:“是二丫给你的?”“她神秘地塞给我,好像挺重要。”花满溪也凑过来,看了片刻,道:“咦,这个好像是一个老头。”

丁霓裳恍然大悟道:“余公子,你问过二丫什么?”余万年一拍脑袋道:“一定是二丫画的客人模样。”“那你一定问过她有什么客人住这里。”余万年点头道:“她不肯说。”

花满溪一指道:“她画来给你看,就是告诉你。”丁霓裳道:“二丫画得很乱,不能指望像谁,就是大概意思。”花满溪歪着脑袋道:“这个圆不溜的一定很胖。”

丁霓裳接着道:“这个人头特别大。”余万年道:“看来,二丫记住的就是这三个人,一个老头,一个胖子,一个大头。”花满溪突然惊叫道:“好像抓我的有一个白胖子,有一个大头。”“胖子许白,拼命三郎石大头。”余万年点头道:“他们在这里。”丁霓裳指着老头道:“这个老头二丫画出来,一定也是个特别的人物。”

余万年却拿起筷子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余公子,你准备怎么办?”余万年边吃边道:“如果是他们,一定看到我们进客栈,花姑娘胖子许白和拼命三郎都见过,可能他们会有企图。”花满溪惊问道:“那怎么办?”

余万年一笑道:“花姑娘放心,我吃完饭就去找他们谈一谈。”丁霓裳一皱眉道:“余公子,你要小心。”花满溪道:“你放心,他们有些怕余公子,一定没事。”“不知道老头是谁,万一是个难对付的,就麻烦啦。”花满溪看着丁霓裳忧心冲冲的样子,在心暗笑。

在白衣剑侠余万年他们住进万字四号房和万字五号房不久,万字三号房的门开了,胖子许白几乎没有任何声音走出来,扫了一眼四号和五号,来到二号房前轻轻敲门。”是胖子吗,进来。”胖子许白推门进去,反手掩上门道:“石老弟,你知道谁住进来啦?”拼命三郎石大头一笑:“不就是白衣剑侠和花痴,还有一个漂亮姑娘。”“那个姑娘你认识?”“不认识。”

石大头道:“看她走道的样子,轻功一定很高。”“石老弟好眼力。”胖子许白问:“你打算怎么办?”拼命三郎石大头看了许白一眼道:“许老兄,余万年的五万两银子你也得了一半呀。”胖子许白笑了起来道:“不错,余万年算是从我们手买下了花痴。”

“那你还想­干­什么?”石大头提醒他道,”别忘了,她的旁边是白衣剑侠!”“可是我们联手,他未必是我们的对手。““老兄,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胖子许白眼珠一转道:“我们找隔壁一号的一起­干­,怎么样?”石大头摇了摇大脑袋道:“他连和我们共同对付武痴也不愿意,怎么会­干­这么事。”

【第二百零二章拦路】

“他是不自量力!”胖子许白冷笑道:“连一个夺命判官劳天龙都对付不了,还想一个人去杀武痴,独吞十万两银子!”

“你知道什么?”石大头道:“他打的如意算盘很­精­明。”

胖子许白问道:“你知道?”拼命三郎石大头没说话,而是想着什么。

胖子不耐烦道:“你若不去,我去说说看。”说完,开门出来,却没有去万字一号房,而是下了楼找到老板说了几句,又上楼回自己的房。

没过多久,伙计端着酒菜进了万字一号房,等伙计出来,胖子许白敲门。

“进来,胖子。”许白脸上一喜,推门进去。鹰爪王古直喝着伙计送来的酒,头也不抬道:“胖子,你为什么要送酒?”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有事求你。”“如果还是联手对付武痴的事,我已经表过态,不会改变,你不说也罢。”

“不是那件事。”“那你说说看。”“现在有一笔送上门的银子,不知你敢不敢拿?”

“有话直说。”胖子许白低声道:“四号和五号住进了一男两女,其女的就是花痴。”古直停下酒杯问:“另两个是谁?”“男的是白衣剑侠余万年,那个女的却不知底细。“鹰爪王古直突然回头,不满地道:“胖子,你什么时候变成强盗了?”

胖子许白一怔道:“强盗?””不是吗。你动不动就想抢,和强盗有什么两样。”“***,你就是正人君子!”胖子心暗骂,面上却不敢动怒,仍平心静心地道:“我胖子怎会变成强盗?不过是看你上回为了那个女人失了手,想告诉一声。”“我古直凭的是真本事,不像你整天想着以多欺少。“胖子许白摇手道:“好,算我没说,你请慢用。”退了出去。”关上门!“胖子把门带上,进了二号房之后,才狠狠啐了一口道:“***,算什么东西,也教训起老子来了。””碰壁了吧?””石老弟,你­干­不­干­?”

拼命三郎看着胖子激动的样子,觉得挺好笑地道:“胖子,别生气,听我主意。”“你有什么主意?”“胖子,古直是想去了牡丹谷,联合铁手金刚麻婆婆对付武痴。你想想,武痴是找麻婆婆比武的,一旦杀了武痴,麻婆婆不会要他的人头,古直就可以拿着人头领赏。””这家伙想的比我们多。”

石大头却摇头道:“他想错了。”胖子许白不明白:“他怎么错了?”“麻婆婆叫铁手金刚,当年面对祁连十三魔尚且不惧,对付武痴一个人,她反会要寻一个帮手,可能吗?”“对。”胖子欣喜道:“他打错了算盘。”很欣赏地看着石大头,又道:“你这大脑袋里倒装了不少东西。”“我拼命三郎不只会拼命。”“石老弟,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石大夫正要说话,有人敲门。”两位,幸会。”白衣剑侠余万年站在门口,抱拳拱手。”原来是余少侠。”胖子许白热情地道:“快请进。”

余万年进了房道:“在下得知两位也在此店,特来拜会。”“少侠客气。”胖子许白道:“我是不知少侠也住在店,否则,应先去看少侠。”余万年也不隐瞒道:“在下与花姑娘在一起。”石大头笑道:“余少侠和谁在一起是你的事,何必要告诉我们。”“是啊,余少侠。”胖子许白斜着眼道:“不怕我们动手抢人?”余万年不以为然道:“在下告诉你们的目的很简单,要抢就快些,咱们在雨杀一场,若我余万年败了,花姑娘任你们带走。”

“好,痛快!”石大头一拍桌子道:“我拼命三郎就喜欢痛快人。”立即表情轻松地道:“但是,我们毕竟已拿了你的银子,如果我们再动手,岂不是不讲江湖道义?”“什么?”

余万年听他们也讲起江湖道义,不由冷笑。”石某没记错,余少侠曾用五万两银票买了花小姐的自由。”“不是买,是救。”“买也好,救也罢,我们几个已经拿了余少侠五万两银子,很感满意。”胖子许白嘿嘿怪笑道:“余少侠,我胖子没拿你的银子,说不定会动手抢花小姐。”余万年一拧眉道:“如果你想好,请通知在下一声。”

“余少侠,我会那么傻吗?”胖子许白带着调侃的口吻:“趁你不备,才是下手最好机会。“余万年淡淡地道:“在下等着你。”胖子许白一挺大肚子,说道:“若余少侠肯再出五万两银子,抢人的事决不会发生。”“许白:“余万年讥讽地道:“上一个五万两你怎么拿不到?”“余少侠,我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拼命三郎石大头劝道:“别动火,两位。”转脸对胖子道:“胖子,石某人已经愿意和你平分那五万两银子,何必再逼余少侠。”胖子许白立即换一副笑脸道:“我是和余少侠闹着玩,吓着你拼命三郎啦?”石大头故作松口气道:“石某倒虚惊一场,原来是一场玩笑。”“两位既无抢人之意,在下也省心了。”余万年问:“万字一号住的是谁?”石大头叹口气道:“余少侠,石某正要提醒注意,那位可不是好惹的。”“是谁?”胖子抢着道:“鹰爪王古直。”

石大头紧接着道:“他一直惦着花小姐,你要当心。“余少侠笑笑道:“在下去会会古前辈。”胖子许白­阴­­阴­地道:“余少侠走好,当心摔跟头。”拼命三郎石大头看着余万年进了古直的房间,关上门,对胖子道:“胖子,最好姓余的和姓古的打起来。”“对。”许白兴奋道:“咱们便可以趁乱抢人,也无需用吹灰之力了。”

“不!”石大头却道,“咱们可以抢在古直前面前往牡丹谷。””到手的便宜为什么不占?”“别忘了,还有一个不明底细的女人。”“我去试试她。”石大头拦住他道:“现在,有十万两银子在牡丹谷等着咱们,何必为五万两冒险?”“如果武痴胜了麻婆婆,岂不落空?”石大头一笑道:“胖子,咱们先去报信,再替麻婆婆呐喊助威,如果她胜,一切都好,如果他们战成平手,咱们趁机下手,致武痴于死地,不但得银子,麻婆婆会感谢咱们,万一麻婆婆败了,咱们帮她,打败武痴更好,打不败也还救他一命,一定会有好处。”“你倒是总不吃亏。”

拼命三郎道:“咱们跟着武痴,他四处找人比武,只要有人杀了他或伤了他,咱们取他的人头易如反掌。”胖子许白笑着打量石大头道:“老弟不应该是这种卑鄙小人。”“这是我石大头刚悟出的,没有命在,什么也没有。”“你应该叫保命三郎才对。”此言一出,石大头立刻笑得得意非凡。鹰爪王古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余万年,问道:“你来就为了告诉我,姓花的丫头在你的保护之下?”

余万年很坚决道:“前辈若要打花小姐的主意,得先过在下这一关。”古直大笑道:“你不是呆子就是傻子。”“前辈说话请留意。”“你难道不是吗?”“愿闻其详。”“你告诉我花小姐在这里,如果我事先不知道,你不是送上门找死!”“在下知道前辈一定知道。”“为什么?”“难道前辈没想过那五万两银子?”“想过,还试过。”古直眼闪着迷茫,心道:“可惜都被那两个丫头搅了。”“前辈至今还耿耿于怀,在下更有理由相信前辈住在这里为了等花小姐。”鹰爪王古直觉得很好笑,说道:“你很会自作聪明!”

余万年目光定在古直的脸上道:“前辈此话何意?”“我作事,为什么非要告诉你?”古直拿起酒杯喝了口酒道:“你可以出去啦!”余万年淡淡一笑道:“前辈既然不愿与在下交手,也就是不再打花小姐主意了?”“你的废话真多”古直被他气得哭笑不得,道:“洛阳金玉楼的余万兴怎么有你这么个呆儿子?”“家父无福,只生下在下一个无用的。”“你若再不出去,我要改主意啦。“余万年走到门口道:“如果前辈随后改了主意,请先通知在下一声。”“你快滚!”

“在下不打扰前辈,告辞。”余万年刚踏出房门,房门便被无声地关上了。余万年心暗道:“鹰爪王内力一流,关门竟毫无声音,如果他真要抢花姑娘,我倒还不可大意。”虽是早晨,还是很暗,­阴­沉沉的天气没有改变的迹象。老板做着最后一点努力,对客人道:“公子、小姐,这天还会下,等一等再走不迟。”

余万年看了眼花满溪道:“我们有急事,等不及啦。”老板极不情愿地吩咐伙计套车,喃喃自语道:“天气这么差,一个个却呆不住。”“老板,万字二号和三号的客人还在吗?”“半夜就走啦,也说有急事。”二丫跑过来道:“爹,万字一号的客人问要多少店钱。”一看余万年,问道:“公子也要走?”“谢谢你的照顾。”余万年放下一块五两左右的银子,说道:“老板,多的给二丫买件新衣服。”“谢谢公子。”

二丫高兴得脸上放光。”二丫,告诉万字一号客人,连吃带住一共钱银子。”二丫飞快去了。马车牵过来,丁霓裳和花满溪上了车,放下帘子,丁霓裳又伸出头,问道:“余公子,如果再下雨怎么办?”花满溪在里面道:“让他进来呗。”丁霓裳对余万年一笑道:“她叫你进来,你可别忘了。”说罢,缩进棚。

余万年脸上发热,不好意思地笑笑。”老板,这是一两银子,不要找了。”古直把银子放在柜上,看也不看余万年,迳直出店。余万年上了马车,甩了一鞭子,马车跑起来,却始终落在古直的后面。余万年看着泥地上古直走过的地方,几乎没有脚印,暗暗点头。余万年一甩马鞭,马车和古直并排而行。

“古前辈,上车,在下载你一段。”话音刚落,古直已坐在余万年的身边,笑道:“你昨天打扰我,我今天还给你。”余万年一笑道:“前辈意欲何往?”“跟你一样。”“前辈知道在下去哪里?”“你们难道不是去牡丹谷找武痴。”

余万年奇怪道:“前辈也去牡丹谷?“古直点头:“牡丹谷很热闹,热闹的地方我一向都愿意去。”丁霓裳突然在车棚里道:“古前辈,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牡丹谷?”古直却道:“如没猜错,姑娘一定是万龙岭的百花仙子。”花满溪不由自主地问道:“咦,你怎么知道?”“花小姐,别来无恙。”花满溪闭上嘴,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古直哈哈一笑道:“告诉你,花小姐,这位姑娘身上有百花的香气,还有蛇的气息,不是百花仙子是谁。”

“前辈好嗅觉。”丁霓裳道:“前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牡丹谷的比武,不只我会去看,江湖的许多人都会去看。”余万年道:“难道江湖上已经传开?”

“有了赤须驼公孙异四处宣扬,不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古直眼奕奕放彩道:“武痴和铁手金刚,此战一定­精­彩绝伦,若错过,实是此生一大憾事。”不知是什么地方飘来一股恶臭,直扑鼻子,似乎还有腥味。

丁霓裳在棚煽着道:“什么东西这么臭,真难闻!”花满溪却突然尖叫道:“这臭味我闻过,是两个怪人的。”古直双目炯炯道:“是冥恶鬼过去啦。”

余万年忍住恶心道:“他们也奔牡丹谷?”“一路上,不知谁会撞在他们手上?”古直似乎在叹气。余万年一指道:“前面的路不通。”“我们看来不得不闻臭味。”丁霓裳一惊道:“是冥恶鬼挡道!“花满溪惊叫道:“快赶开,快赶开!”“站住!”冥恶鬼在道路央,惨白的脸上一副­阴­森森的表情。

余万年带住马车,问道:“两位有什么事?“”咦,是个小白脸,­肉­一定很细。””老鹰­肉­我不喜欢吃,不肥。”冥恶鬼嗅着冒着粘液的鼻子,突道:“有女人的味道。”“好像上次古镇上的美人。”“上次没来得及,这次要好好享用。”“要先杀掉老鹰,再咬碎小白脸。”鹰爪王古直跳下车道:“冥恶鬼,老鹰想叨出你们的心。”

“咦,这老鹰和我们习惯一样。”说着,两个恶鬼便已到了古直的面前,粘乎乎的手就往他的脸上抓。”喂,两个打一个,不公平!”余万年出现在他们间,剑一横,逼退恶鬼。”小白脸挺厉害。”“先咬碎他。”冥恶鬼带着恶臭扑向余万年。”不行,一个对一个。”古直拦住一个恶鬼。

丁霓裳掀起帘子看,花满溪却被一阵阵恶臭搅得胃里翻江倒海。丁霓裳对花满溪道:“花姐姐,两个恶鬼身法诡异,掌带­阴­风和腥臭,显然掌有毒。”“太臭,太恶心,我直想吐。”丁霓裳从腰间拿出一粒五颜­色­的小丸,说道”这是百花丹,可以清心明目,姐姐服下就会好些。”

花满溪接过,吞下肚,顿时一股清香从喉间升起,很快到达大脑,­精­神一振,赞道:“妹妹,百花丹真灵,现在只有清新空气没有臭味。”丁霓裳目不转睛地看着余万年与恶鬼激斗,道:“余公子剑势如虹,有一股凛然正气,那恶鬼好像有点怕。”

花满溪闻言伸着头:“姓古的老头怎么总避着那怪物?”“恶鬼掌带­阴­毒,古前辈的七十二路大力魔爪手虽然厉害,苦于不能碰恶鬼的掌,只好以指力隔空抓扑,效果当然不如直接好。”“这两个怪物真鬼,竟和余公子斗得不相上下。”丁霓裳从腰间摸出两个扁盒道:“我帮他们一下。”说着打开盒盖。

花满溪伸头望,见盒卷着两条漂亮的花蛇,蛇四周放着许多花瓣,问道:“这不是百花酒的蛇,你怎么带在身上?”“这是百花蛇,不过与酒不同,它们厌恶腥臭,一闻怪味立即凶­性­大发。”说着,倒出百花蛇。几乎在一瞬间,两条百花蛇昂起脑袋,吐着丝丝信子,朝着打斗的方向。

丁霓裳见蛇没动,点头道:“腥臭大浓,它们竟有些畏缩。”掏出蛇笛,轻轻一吹。两条百花蛇电­射­而出。花满溪大叫道:“余公子,古前辈快闪开,百花蛇来啦!”余万年和古直疾退。冥恶鬼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两掌,百花蛇在空翻滚。花满溪惊叫道:“不好,它们挡不住啦!”

丁霓裳一笑道:“没关系,正好加强它们的攻击力。”果然,百花蛇翻了几个跟头后,比开始时更快,而且张口猛咬冥恶鬼的掌心。”怪蛇!”冥恶鬼的脸上出现极其惊恐的表情,一声尖嚎,转身就跑。丁霓裳一吹蛇笛,百花蛇­射­了回来。”可惜,可惜,只差一点就咬恶鬼的掌心。”

丁霓裳把扁盒放在车上,两条百花蛇爬进去,很舒适地卷成一团,低头趴好。余万年远远看着道:“丁姑娘真奇特,随身带着如此厉害的小蛇。”古直好奇地凑过来搭讪道:“百花仙子,能不能也让我见识见识?”丁霓裳递过一个扁盒道:“前辈,不要靠近,呼气会唤醒它。”

鹰爪王古直很惊奇地道:“这么个三寸长的小蛇竟吓跑了冥恶鬼,江湖上许多人看见他们都躲着。”花满溪得意地道:“这有什么,蝴蝶迷就死在它的口下。”其口气仿佛百花蛇是她的一样。“好,杀了那个­淫­贼,为江湖除一大害。”鹰爪王古直赞赏地对丁霓裳点点头。丁霓裳收好扁盒,叫余万年道:“余公子,你过来呀。”花满溪咯咯一笑道:“他怕蛇呢!”

余万年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打马驱动马车道:“丁姑娘,你的本领真奇怪。”“怎么奇怪?”“这些小蛇在你手上能变成兵器,一般人做不到。”鹰爪王古直道:“百花仙子善驱蛇虫,吓退冥恶鬼,江湖上又要有诸多传闻。”

丁霓裳一笑道:“我喂养此蛇是为了清除家毒虫,刚才见冥恶鬼腥臭作怪,突发奇想,没料到竟吓跑了他们。”古直问道:“百花仙子,这蛇有毒吗?””有。”丁霓裳道:“此蛇奇毒无比,若被咬,半个时辰内必死。”“百花仙子,刚才这蛇奔冥恶鬼的掌心而去,为什么?”“他们掌心腥臭味最浓。”余万年问道:“冥恶鬼发掌,这两个小蛇似乎并不怕?”“余公子,它们在掌力翻滚,就是为了借恶鬼的掌力攻击。”

古直一惊道:“百花仙子,你竟能把它们训练成借力打力的高手?”丁霓裳笑而不答。一阵叮叮当当声由远而近,花望蜀自言自语:“这个刘老道,怎么总是迟一步!”“是哪个在说贫道。”刘老道跳到马背上,脸对着后面道:“这位姑娘贫道见过。”古直不满道”刘老道,那两个恶鬼你怎么总也抓不到?”

刘老道皱着眉道:“谁让他们跑得比贫道快。”丁霓裳觉得挺有意思,江湖上传说纷纷的刘老道竟是一个小孩,手铃脚铃齐全,脖子上还套着银项圈,红肚兜上绣着­阴­阳八卦,稚气未脱。余万年问道:“刘老道,你为什么要追这两个恶鬼?”

刘老道唉声叹气道:“贫道作法时不小心放跑了他们,师傅罚贫道捉住,如果捉不住就要将贫道逐出山门。”

古直道:“两个恶鬼几乎每天都杀人,你的罪过不小。”刘老道连连点头道:“你们看见他们吗?”花满溪哼了一声道:“岂止看见,差点被他们拦路打劫。”“贫道罪过!”刘老道跳下马道:“贫道一定要抓他们回去。”说完,看了丁霓裳一眼道:“这位姑娘一定有对付恶鬼的办法。“丁霓裳一愣,没说话。刘老道行礼道:“姑娘,你身上的东西能否借贫道一用?”丁霓裳毫不犹豫道:“不行!”刘老道不甘心道:“杀了恶鬼,贫道原物奉还。”丁霓裳摇头道:“刘老道,此物你使不了,借你也枉然。”

古直奇怪道:“刘老道,你怎么知道百花仙子有对付恶鬼的办法?”“是百花仙子!”刘老道恍然道:“难怪怀揣百花炼制的丹药。”“这老道倒有点邪门!”丁霓裳心暗惊。”百花炼制的丹药?”余万年和古直望着丁霓裳。刘老道诡秘一笑道:“百花仙子,贫道不要蛇,要你的百花丹药。”

“他竟知道我身上有蛇!”丁霓裳更加心惊,问:“刘老道,你要百花丹何用?”“贫道放在发髻驱­阴­邪,对付恶鬼时便没有后顾之忧了。”丁霓裳道:“如果百花丹真能助道长一臂之力,我愿奉送一粒。”“贫道谢了。”

刘老道接过百花丹塞进头发,很兴奋地道:“百花丹驱­阴­毒,有了它,恶鬼难逃。”说罢,身形一闪,踪影不见。鹰爪王古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丁霓裳的腰间道:“百花仙子,能否也给我一粒?”余万年警觉,心道:“他起了贪念。”手抓住剑柄,全身戒备。

丁霓裳大方地送上一粒道:“我真不知道百花丹有这样妙用,否则就多配一些带在身上。”“谢啦。”古直郑重收好百花丹,跳下马车道:“我先行一步。”余万年看着古直远去的背影,道”这位前辈也经不住诱惑。”

丁霓裳道:“他怕再遇上恶鬼,要了百花丹以防万一。”花满溪道:“看他刚才的样,不给他就要下手抢。”“我防着呢。”丁霓裳亮出手掌的一枚银针道:“他若动手,必银针。”“妹妹,你为什么要给他?”“他还不算太坏,就是有点小贪心。”“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余万年一笑道:“他若还留在这里,只怕想要所的百花丹。”花满溪若有所悟道:“他离开是表明自己没有更多的想法。”“不错。”丁霓裳道:“如果刚才不是百花蛇,不出三十招,这位鹰爪王必死于恶鬼的毒掌下。”

余万年也道:“我只怕也只能对付一个。”丁霓裳认真地道:“余公子有剑在手,恶鬼不敢近身。”花满溪道:“人家说使剑的是君子。”丁霓裳一笑道:“余公子,花姐姐夸你是君子呢!”

余万年­精­神一振,向花满溪偷看一眼。花满溪看看自己的剑,说道:“人家在说自己,他得意什么!”

“金……狮!”

京城金狮镖局的趟子手不停高喊,但心十分不愿意:“我们金狮镖局在大江南北威名远扬,谁敢劫我们?”

一匹枣红马上坐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相貌堂堂,怎么看怎么像三国时的关羽关云长。

他似乎感觉到趟子手心所想,教训道:“不要以为金狮镖局的镖,道上的朋友就不敢动,我们走镖的和道上的朋友打交道也要讲义气,朋友给我们三分薄面,我们也要给朋友多些,难道非撞上才高兴?”

趟子手振作­精­神喊道:“金……狮!”

镖车后面一匹白马坐着一名三十五岁的­精­壮汉子,四方大脸,眼若铜铃,倒提一把金枪,仰头向四周张望,­精­神十足。像关云长的汉子摘下青龙偃月刀,提马向前跑去,不一会,回来高喊道:“前面路旁有一片树林,大家要小心。”

白马金枪的汉子在后面叫道:“听见吗,关大哥叫你们小心,都给我­精­神点!”

像关云长的汉子朝后看一眼道:“兄弟,注意点后面。”“放心,关大哥,有我‘金枪无敌’赵无敌在,万无一失。”关大哥用教训的口吻道:“还是小心点!”

金枪无敌赵无敌金枪往马头前一压,­精­神十足地虎视着左右。”注意,前面就是树林。”关大哥喊着趟子手:“喊!”“金……狮!”

与此同时,一个响箭冲上云霄,树林纵出一人,拦在路间:“站住!”

关大哥一举手,镖车停下,他打量拦路的响马:虎背熊腰,相貌凶恶,背后背着的是……关大哥看见响马背后的兵器,倒抽一口凉气道:“朋友,可是‘铁铰剪’马万里?”

铁铰剪马万里眼含凶光道:“你就是金狮镖局的‘赛云长’关圣二?”“不才正是。”马万里一指后面的赵无敌道:“你是‘金枪无敌’赵无敌?”

赵无敌提马和关圣二并排,说道:“我就是金枪无敌赵无敌。”

马万里拱手道:“不才是江湖上的独行大盗马万里,今天要劫你们这趟镖。”

“赛云长”关圣二抢拳:“朋友,我们金狮镖局蒙各位江湖朋友看得起,行船走道还给点面子,唯独你这位朋友可能还不知道。”“我马万里号称独行大盗,与其它人无关,想劫镖就劫镖,想抢银子就抢银子,管他是什么局,管他是什么人!”

“赛云长”关圣二解开挂在马脖上的一个包袱,用青龙偃月刀一挑,送到马万里面前道:“一点小意思,交个朋友。”“金枪无敌”赵无敌脸上挂不住道:“关大哥,怎么就这样丢了金狮镖局的威名?”

关圣二瞪了他一眼道:“我主押镖,休要多言!”

赵无敌恨恨不语。马万里用手掂掂包袱道:“关圣二,这点银子跟你的镖比差很多吧?”

完,他从背后拽出一把长三尺左右宽二尺挂零的大剪子,猛地剪向包袱。关圣二手急眼快,青砻偃月刀刀头一挑,包袱回到手,道:“马万里,真不给我关圣二三分薄面?”马万里一指长蛇样的镖车道:“我马万里就冲着它来的。”“赛云长”关圣二一横青龙偃月刀道:“马万里,我关圣二就领教你的铁铰剪!”

正要摆刀,金枪无敌赵无敌拦住道:“关大哥,小弟先给他点颜­色­!”“也好!”关圣二嘱道,:“小心点!”“放心。”赵无敌提马向前道:“马万里,瞎了你的狗眼,连金狮镖局的镖也敢动!”“少废话!亮出你的金枪,我们大战一场。”马万里铁铰剪在空咔嚓一剪,道:“看你的金枪厉害还是我的剪厉害。”“着枪!”赵无敌抖枪就刺咽喉。”有两下。”马万里铁铰剪口一张,剪向金枪枪头。”想坏我金枪?”

赵无敌手腕一翻,一个“蛟龙出海”,又快又狠。马万里铁铰剪一压:“我叫你蛟龙出海!”赵无敌急忙怪蟒翻身。马万里一哈腰,铁铰剪向他的马腿剪过来。赵无敌往左一带马,金枪就势横扫。马万里跳开道:“小子,不给你点厉害,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大剪子一张,身形穿蹦跳跃,转眼欺到马前。关圣二提醒道:“当心!”

赵无敌金枪飞舞,不离马万里的要害。马万里的身形越来越灵活,铁铰剪神出鬼没。关圣二心佩服:“看他的身材很粗壮,却似这般灵活,难怪独行江湖间,至今没有闪失。”

金枪无敌赵无敌汗流浃痛,金枪略有迟缓。马万里的铁铰剪却越来越凶猛,一下剪断白马腿,复一剪将赵不二下落的身子剪成二半,又一剪剪下白马头,仍然不停,三下二下,整匹白马和整个赵不二变成碎块。”太狠毒了”关圣二知道遇到了硬点子,自己未必是对手,但事关金狮镖局的声誉,不战绝对不行。”赛云长”关圣二手青龙偃月刀一挥,刀劈华山,对准马万里的头劈下。

“铁铰剪”马万里一闪身,一剪剪向青龙偃月刀的刀杆。关圣二冷笑道:“妄想!”大刀一摆,刀头刀杆掉转,打向马万里的肩。马万里矮身跳跃,铁铰剪飞剪马腿。”赛云长”关圣二料到他有这一手,拉马一刀,逼退马万里。”好,比姓赵的强!”马万里铁铰剪一张,咔咔咔三剪,剪口闪着寒光,让人心惊胆战。

“赛云长”关圣二手青龙偃月刀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刀马纯熟,密不透风。趟子手们此时方松口气,说道:“点子扎手,金枪无敌赵二哥竟被他剪成­肉­块,幸亏关大哥临危不乱,才会把局势扯平。”

马万里的铁铰剪疾如劲风,猛如蛟龙,气势逼人。”赛云长”关圣二一柄青龙偃月刀上下翻飞,毫无惧­色­。在趟子手们一片叫好声,后面跑来一匹五花马,马上坐着的正是何慈航。趟子手们发现来人,立即警觉,都以怀疑的目光盯视何慈航。何慈航的目光却被前面­精­彩的鏖战吸引过去,只看了片刻,已经了然,心道:“看来舞大刀的支持不了多久。”“你们是金狮镖局的人吗?”

趟子手们围过来道:“你怎么知道?也想劫我们的镖吗?”“在下是路过的。”

趟子手们依然不放弃警惕,疑道:“有这么凑巧的事?”何慈航手一指道:“那位跨红马舞青龙偃月刀的可是‘赛云长’关圣二?”趟子手打量这位衣饰华丽的公子,问道:“你认识我们关大哥?”

“在下也是京城人,金狮镖局的总镖头卷毛金狮巴老英雄手下的赛云长关圣二的名字,京城有几个不知道。”

听说是京城的人,趟子手们有了些许亲切感,放松戒备道:“不知公子是京城什么地方人士?”“在下姓何名慈航。”

趟子手们眼一亮,惊道:“原来是何二公子,失敬,失敬!”

何慈航问:“与关老哥交手的是谁?”“他是江湖上有名的独行大盗,人称‘铁铰剪’马万里。”“倒是听说过这个人。”“二公子,这家伙毒的很,看那地上的人头,就是我们金枪无敌赵二哥的。”“金枪无敌赵无敌被他杀了?”“何止被杀,简直就是分尸万段,大卸八块!”趟子手们个个摇头叹息。何慈航喑道:“既是京城来的,我应该帮一帮他们。”“幸亏我们关大哥经得多见得广,临危不惧,才敌的住马万里。”“关大哥也快支持不住啦!”一个趟子手惊呼。

“赛云长”关圣二的青龙偃月刀法眼下已见散乱,枣红马不住后退。“铁铰剪”马万里依旧身形灵活,剪法勇猛无比。何慈航叹道:“关英雄如果不骑马,还可与他一战,既要护马又要护人,自然吃亏了些。”趟子手们眼睛一亮道:“二公子,都是京城人,何况何大人在朝为相,岂能容匪盗横行江湖?”

何慈航点头道:“那是一定。”说着,抓起宝剑,双脚一点马镫,纵身飞出。”关英雄别怕,在下来帮你!”

何慈航穿过马万里,回身一剑。”铁铰剪”马万里往旁一闪:“小子,你是哪路的?”“在下何慈航,是打抱不平的。”“赛云长”关圣二往后一带马,擦擦额头上的汗,对何慈航抱拳道:“原来是何二公子,幸会。”“何慈航久仰关英雄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三生有幸。”“铁铰剪”马万里一抡手铁铰剪,道:“既是帮忙的,就送你一块下地狱!”冲上前就一连三剪。关圣二高喊道:“二公子小心!”

何慈航让开三剪,喑道:“此人气势逼人,要比他更狠。”抖手一剑,直刺马万里的心窝。“好,够狠!”

马万里用剪一磕宝剑,顺势往里一推,张开铁铰剪猛剪。何慈航剑尖一挑,制住马万里的手腕,逼迫其退后。关圣二点头道:“二公子有两下子。”“铁铰剪”马万里刚被逼退,何慈航飞身欺进,杀出三剑。

【第二百零三章帮手】

马万里左晃右躲,才避开三剑,何慈航又是三剑杀到。

马万里手忙脚乱,连连退后。

“好!”趟子手们齐声高叫,一个个眉飞­色­舞。

关圣二微笑道:“二公子以快制狠,以凶制猛,不愧是何家剑的传人。”

“铁铰剪”马万里大吼,左一下右一下,既躲剑又迂回前进,铁铰剪大口张开,咬向何慈航的脖子。

何慈航下定决心不后退,纵身窜起,手腕一抖,七朵剑花封住铁铰剪的攻势,紧接着身形在空一转,又有四朵剑花飞向马万里。

马万里再不退就得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剑,所以只有气呼呼后撤一条路可走。”看剑!”何慈航的剑寒光一闪,疾­射­而出。马万里嘿嘿一笑,张开铁铰剪何宝剑。何慈航似乎料定他会这样,就在剪口合拢的瞬间,手腕微微一抬,剑势依旧。

“呀!”马万里胸前被点,大吼一声,铁铰剪一斜,对准何慈航的手臂就是一下。

何慈航见他拼命,手剑向上一划,将马万里的胸口划出一道一寸多深的血槽。马万里疼得手一抖,铁铰剪顿了片刻,没剪下何慈航的手臂。“小子,算你厉害!”马万里铁铰剪虚剪一下,转身就跑,眼前一道寒光忽现,急忙刹住脚步。”赛云长”关圣二大喝一声道:“还我兄弟一条命!”青龙偃月刀斜肩劈下。马万里弹起,铁铰剪拼命剪出。何慈航暗惊道:“这家伙受了重伤尚能拼死搏击,难怪横行江湖十余年,许多镖局都栽在他的手下!”

“赛云长”关圣二青龙偃月刀怒吼,恨不能一下把马万里劈成两半,无奈马万里胸前虽滴淌鲜血,却步法丝毫不乱。何慈航咬牙道:“杀了他,以免江湖上再遭祸患!”想到这,大吼一声,宝剑刺向马万里的背心。马万里听到吼声,急转身猛挥胳膊,但头顶劲风已经破空。

马万里怪笑道:“小子,我就不让你成名!”他奋力格开宝剑,头一歪,肩头被青龙偃月刀砍。”关圣二,你够狠!”马万里咬牙一剪剪向关圣二的手腕。

关圣二的青龙偃月刀卡在马万里的肩上,手腕正在用力想拔出来,不料马万里作最后一搏,想躲已经来不及,但铁铰剪锋利的刃接触到皮­肉­瞬间,却停住。马万里的咽喉被何慈航的剑刺。铁铰剪掉在地上,关圣二奋力拔出青龙偃月刀,反手一挥,将马万里劈成两半,死尸左右轰然倒地。趟子手们齐声欢呼。”赛云长”关圣二挂上青龙偃月刀,甩镫下马,单腿跪地道:“二公子,受关某一拜!”何慈航顾不得擦汗,忙扶住关圣二道:“关英雄,如此大礼,在下承受不起。”“今天若不是二公子,金狮镖局从此在江湖上没有立足之地。”

何慈航看着关圣二手腕上的两条血痕,叹道:“你们走镖的也很难,快请起!”

关圣二起身,吩咐趟子手将金枪无敌赵无敌的尸身收拾好,在树林挖坑埋掉。何慈航指着马万里道:“这人凶狠残暴,活该有今日!”

关圣二又叫趟子手把马万里的尸体埋掉,对何慈航道:“二公子,怎么走到这条道上?”“在下为兄报仇,准备去寻‘书痴’书斋的住处,讨教武功。”“二公子为兄报仇在京城已经传遍,看来还没寻到仇人下落?”

何慈航道:“武痴武功高强,在下自然不如,所以才寻书痴讨教克敌之法。”

关圣二点头道:“二公子考虑周全,不知去哪里寻书痴?”“听说他住在巴蜀一带。”“巴蜀地广人稀,路途艰难,二公子要小心谨慎。”说罢,关圣二从包袱取出四锭银子道:“关某没有好东西,这二百两银子权充路费,请二公子收下。”

来无踪去无影前辈送的一百两银子一路上买马吃住也剩不了多少,正好缺路费。何慈航收下银子道:“在下正缺银子,也就不客气了。权当是我借你们镖局的,来日我当如数奉还。”关圣二一听,又拿了两锭道:“公子言笑了,区区百两银子,何是公子挂在齿上。二公子保全镖局声名,此恩无比报答,只好以后见面再报。”递上银子又道:“二公子缺盘缠,关某怎能不管,这是我自己的一百两,请收下。”

何慈航道:“什么大恩,我们都是京城人,这忙应该帮。”看看银子道:“关英雄赠银,在下不能收。”“难道二公子看不起关某?”“并无此意。”何慈航道:“你们一路走镖,这么多人吃喝,都要银子,在下若再收,就说不过去。”

关圣二一笑道:“我们押镖的总是带有一些银子,不瞒二公子,为了混口饭吃,有时不得不给一些地头蛇点好处。”“你们也挺难。”“不过,再怎么样,这一百两银子二公子一定要收下,关某代表大伙的一点心意。”

“收下吧……”趟子手们纷纷相劝。何慈航很感动道:“好,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接下银子。关圣二让趟子手们整理好镖车,请何慈航上马同行。一路上何慈航从”赛云长”关圣二口听到许多行走江湖要注意的事,受益非浅。

很快到了分手处。“赛云长”关圣二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二公子,关某本不想说,怕扰乱二公子寻我书痴的计划,但,还是应该让二公子知道。”“关英雄请讲。”“江湖上传说,武痴许邵准备去牡丹谷找铁手金刚麻婆婆比武。”

何慈航一怔道:“确实吗?”

关圣二点头道:“有很多人往那去,应该是真的。”

何慈航低头沉思。”二公子,你考虑吧,我们就此分手,后会有期。”关圣二提马刚走两步,又站住道:“二公子,有什么话往家传?”

何慈航抬起头道:“转告家父,我报了杀兄之仇再回去孝敬他老人家。”“好,愿二公子成功!”“赛云龙”关圣二打马追赶镖车。何慈航心里起伏不定:“是去找书痴,还是去牡丹谷?”

一时倒也定夺不下。一路上,雨时断时续,天气始终是­阴­沉沉的。随着牡丹谷越来越近,白衣剑侠余万年心如同­阴­沉沉的天气一样,越感压抑。百花仙子丁霓裳心情却时而慌乱,时而高兴,连她自己都有些困惑:“花姐姐见到武痴后,自己应当为她高兴还是为余公子惋惜?”有时,百花仙子惊奇地发现:自己想到花姐姐和武痴将要见面,心流过一丝愉悦,就仿佛看见余公子伤心、自己却很高兴。每当产生这个念头,她就责备自己,极力想排除,不幸的是,越想排除越赶不走。”我其实只是一个小人!”

百花仙子非常无奈,话少了许多。花满溪毫不在意天气的­阴­暗,一天比一天开心,一天比一天话多,一天比一天光彩照人。这一切,使余万年心沉到了黑暗的地狱里,他几乎除了赶车外没说过一句话,对百花仙子丁霓裳提醒自己要对花满溪热情的话也不回答。终于,余万年开了口道:“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牡丹谷了。”

“牡丹谷什么样?里面有很多漂亮的牡丹花吗?妹妹你不是百花仙子吗,一定也喜欢牡丹花,跟牡丹谷的人讲一讲,送给妹妹一些。”花满溪眉飞­色­舞。余万年依旧没有说话。丁霓裳很勉强的笑笑,暗却叹口气。花满溪一拍余万年的肩膀道:“你应该再快些!”

余万年一甩鞭子,马车快了许多。花满溪很满意地道:“这样,不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呢!”

丁霓裳叉开话题道:“不知我们能不能赶上他们的比武?”

花满溪兴奋地道:“我们肯定能看到许邵打败麻婆婆。”

丁霓裳看着花满溪,问道:“万一许邵败了怎么办?”“不可能!”花满溪头坚决地一摇道:“他武功高得很!”

余万年终于忍不住道:“我听说天下武功第一的当属‘书痴’书斋。”“他武功天下第一?”花满溪不服道:“一个书呆子,若说教书或许还可与人比比第几,若论功夫,怕是天下倒数第一呢!”

余万年一愣道:“花小姐见过他?”“见他­干­什么!”“没见过,怎么会不相信他的武功天下第一?”“哼!他不叫书痴吗,我见过的书呆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呢?”

丁霓裳道:“听说书痴武功极高,你只一出手,他就能说出你用的是哪家武功的哪一招,有什么破绽,用哪种武功哪一招可以杀败你。”

万年接过道:“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正是这种意思。”

丁霓裳一笑道:“是啊,公认书痴武功夫下第一,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出个比他更强更厉害的。”

余万年知道丁霓裳在帮助自己使花满溪淡忘对武痴的思念,感激地冲她一笑。花满溪心情慌乱起来道:难道天下间还有人比我的许郎更厉害?一边想,一边观察丁霓裳和余万年,暗道:他们俩一唱一和,倒像有意让我对许郎失去信心。

对!花满溪一笑,心道,我的许郎无敌于天下,才会招致他们的嫉妒!坚定了信心,表情极其轻松地自我安慰,你们说吧,说吧,我不会相信的。余万年很失望:她竟对武痴这么有信心,显然了解极深。丁霓裳却发现自己心喜悦的情绪又冒上来,非常慌张地胡乱看着天道:“这天一直没好过,真烦人。”

余万年惊讶丁姑娘此时说出这番话,不由看了她一眼:她为什么这么慌张?又细一想,释然:一定为我的事着急。几人斗了半天心事,各人都心惴惴。

最后,花满溪不耐烦道:“牡丹谷还没到?”“就要到了。”余万年一接缰绳,马车拐进一条岔道,他指着远处道:“那边的山就是。”

丁霓裳问道:“牡丹谷什么样?”“三面环山,只有一条通道,山谷间的山坡上种满了牡丹,现在正是花开的季节。”“麻婆婆号称铁手金刚,竟爱花?””据说麻婆婆年轻时也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追求她的少年多得很,可她偏偏一个看不来,来到这山谷住下,种了很多牡丹花,山谷才叫牡丹谷。””难道她始终一个人住在这里?”“她的手下有一帮种花的花匠,还有一些女的家丁。””女的做家丁?”“麻婆婆不喜欢男人,说他们没有­阴­刚之气,所以牡丹谷没有一个男人。”

花满溪不解道:“没有男人,一个人呆在那里不寂寞吗?”

她的问话,余万年不好回答,丁霓裳感到奇怪:“花姐姐怎么问这种无聊的话?”

牡丹谷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花满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到了,到了,我要见到他啦!”余万年紧锁眉头问道:“怎么死气沉沉,不像有很多人的样子?”

丁霓裳点头道:“我们一路上没见到有人往谷来,挺奇怪。”花满溪也紧张起来,问道:“难道他不来了?”

余万年一指道:“谷口有人拦截?”

果然,入谷的道路上站着十几名手持宝剑的女家丁。”站住!­干­什么的?”

余万年一抱拳道:“在下余万年,想入谷求见麻婆婆。”“主人有令,不许任何人进谷。”丁霓裳问道:“请问,武痴可否来过?”

女家丁打量一下丁霓裳道:“问那么多没用,不让进。”“在下是洛阳金玉楼的人,曾和家父来过这里,可否通融一下?”

女家丁道:“你不就是那个白衣剑侠吗,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丁霓裳眼珠一转道:“我听说麻婆婆酷爱牡丹,有一件东西要赠与她,既然不让进就只好算了。”

女家丁一愣道:“什么东西?”“自然与牡丹花大有­干­系的东西。”

女家丁想了一下,道:“你们等一等,我去让人回一声。”转身对一个女家丁说了几句,女家丁立进谷。花满溪问道:“妹妹,你真有东西要送给她?”

丁霓裳一笑道:“我这腰间宝贝众多,拿出一样来,她都会喜笑颜开。”

等了一会,谷匆匆走出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身穿一件绣着红牡丹的衣服,略有些胖,皮肤细白,手提着一柄剑。余万年悄悄道:“这是牡丹谷的总管红牡丹。””刚才是哪位姑娘求见谷主?”

丁霓裳下车施礼道:“是我。”

红牡丹眉一扬,一股英气闪现,问道:“请问姑娘姓名?”“我叫丁霓裳,也有人叫我百花仙子。”

红牡丹打量她一下道:“你就是百花仙子?”“不像吗?”“失敬。”红牡丹问:“不知花花仙子有何事见谷主?”“我有一颗牡丹花的种子要赠与牡丹谷主。”

红牡丹一笑道:“牡丹谷花种众多,有的是奇异品种。”“我的种子,你们谷没有。”“什么样的种子?”“七彩牡丹。”

红牡丹一愣,随即露出不信的神情,说道:“姑娘不要骗我,世上哪有七彩牡丹。”“我是百花仙子,难道浪得虚名?”

红牡丹想了一下,对余万年道:“余公子,她真的是百花仙子?”

余万年点头道:“在下可以作证。”“那位姑娘是……”“她叫花满溪,是一起的。”红牡丹道:“如果她们进谷有不良举动,牡丹谷要找洛阳金玉楼讨说法。”

余万年一笑道:“行。”红牡丹一挥手道:“放他们进去。”说罢跳上马车,又道:“我带你们进去。”

丁霓裳也上了车,马车进入谷。”大总管,谷发生了什么事?”红牡丹叹口气道:“你们没听说武痴找谷主比武的消息?”“听说啦。”余万年道:“我们想见识见识这场绝世武功的较量。”“你们来迟啦。”

花满溪一惊道:“为什么?”“比武已过,观战的几乎都走了。”“你是说,我们来迟了?”红牡丹点头道:“比武就在前一天夜里进行的。”

花满溪一跺脚道:“叫你们快一点快一点,你们非磨蹭!”

红牡丹看了她一眼道:“这位姑娘一定是被武痴杀害了丈夫的花姑娘了。”

丁霓裳点头道:“不错。”一边说,一定拼命对花满溪挤眼。余万年问道:“结果如何?”红牡丹叹口气道:“唉,谷主输了,受了伤。”

丁霓裳关切地问:“重吗?”“幸好不重。”

花满溪得意地看了余万年和丁霓裳一眼,意思道:“怎么样?我的许郎天下无敌吧!”牡丹谷很大,走了很远才看见有房屋,四周的山坡上开满绚丽的牡丹花,放眼望去,红的白的相映其间,仿佛进入一片牡丹花的海洋。余万年曾到过这里,向两位姑娘介绍道:“这里的房屋依牡丹花形设计,麻婆婆就住在花的心。”“总管,是谁来啦?”

余万年和两位姑娘都一愣,过来的竟是鹰爪王古直。古直却并不意外:“你们来迟啦。”接着道:“谷主在花厅等候。”迳自去了。”他……”

红牡丹一摆手,示意他们别问。丁霓裳朝花厅一看,摆放的还是红白两种牡丹,不由笑了笑。”麻前辈,在下余万年拜见。”

丁霓裳和花满溪依次见礼,偷眼观瞧,见花厅正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婆婆,衣着朴素,目光如电,太阳|­茓­鼓起多高,身板挺得笔直,­精­神健硕,双手放在身后。”余公子,你父亲可好?”“托婆婆福,尚安。”红牡丹上前耳语几何,麻婆婆眼睛一亮道:“谁是百花仙子?”

丁霓裳又施一礼道:“谷主,我就是。”“听说你有一种七彩牡丹的种子要送给老身?”丁霓裳点头,从腰间拿出一个小锦盒,托在手上。”世上有七彩牡丹吗?”“有,就在我手上的锦盒里。”“你为什么要送给老身?”“好花赠与爱花人。”“没有条件?”“有。”“什么条件?”“看看婆婆种的牡丹。”“都在这里的花厅。”“婆婆如果只有两种牡丹,我的七彩牡丹收回。”“果然是百花仙子。”麻婆婆目光慈祥道:“老身领你去看看。”说罢,伸手去搀丁霓裳。

余万年一惊道:“婆婆,你的右臂?”

麻婆婆淡然道:“断了,是前夜断的。”余万年看了花满溪一眼,花满溪眼望着那些牡丹花,仍然掩饰不住一丝得意。

麻婆婆拉着丁霓裳进了后厅,花满溪也想跟去,被红牡丹拦住。余万年拽了她一下,悄声道:“后厅不许外人进。”“她怎么进去?”“麻婆婆请的,进去的必是贵客。”

花满溪却高兴起来,自语道:许郎打败了麻婆婆,自然受不到欢迎

麻婆婆牵着丁霓裳出来,两人谈笑十分融洽。丁霓裳递过锦盒道:“这是我花了三年时间培育的七彩牡丹,送与婆婆。”

麻婆婆接过道:“你是百花仙子,老身是牡丹谷主,都是爱花人。”

丁霓裳拿出一粒百花丹道:“这是百花丹,能明目清心,对创伤恢复大有好处。”

麻婆婆毫不犹豫地吞下道:“你给了老身这么贵重的东西,老身却没什么给你。”“婆婆让我看了世上没见过的牡丹品种,已经给了我最大的快乐。”

正说着,古直进来道:“你们笑什么?”

麻婆婆脸上焕发出异样的神彩,说道:直,百花仙子带给我七彩牡丹的种子。”

古直看着丁霓裳道:“你身上的宝贝真不少,何不都拿出来看看。”

丁霓裳一笑道:“我的东西只送有缘人。”

古直也一笑道:“那就不勉强。”想了想,又道:“那许邵去了洛阳,你们不跟去?”花满溪立即道:“我们就去。”

丁霓裳拦住道:“­干­嘛那么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再不去又见不到啦!”

麻婆婆问道:“这位姑娘是……”

古直道:“她就是被许邵杀了丈夫的花满溪。”

麻婆婆同情地道:“花姑娘,找许邵报仇可不能太急,他武功高强,一般人对付不了。”古直哈哈一笑道:“有这小子帮她。”

麻婆婆对余万年道:“余公子,你要帮花姑娘对付武痴?”

余万年不知如何回答,很勉强地点点头。麻婆婆摇头道:“恕老身直言,你还差着一截。”花满溪心道:“不但武功差一截,长相也不如我的许郎。”

丁霓裳忙打圆场道:报仇的事从长计议。古直却道:“许邵到洛阳,听说是找金玉楼的老楼主‘无敌金枪’余万兴比武。”

麻婆婆一愣道:“直,是真的吗?”“当然,有人听他亲口说的。”

余万年紧张起来道:“如此,在下要赶回洛阳,助家父一臂之力。”

麻婆婆点头道:“应该。”

花满溪高兴道:“快走。”

丁霓裳对麻婆婆施礼道:“婆婆,我也要跟去。”

麻婆婆依依不舍道:“你留下来不好吗?”

古直一笑道:“你看不出来?”

麻婆婆松开丁霓裳,叮嘱道:“你要小心,江湖险恶。”

红牡丹道:“谷主,小人送送他们。”

麻婆婆点头,红牡丹陪同三人出了花厅,上了马车。古直看着他们远去,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这位古前辈与谷主是什么关系?”红牡丹叹了口气道:“余公子,难道没看出谷主的­性­情变了吗?”“是的。”余万年道:“麻婆婆似乎变得没有往日的豪气。”

丁霓裳道:“我还有些奇怪,铁手金刚竟心肠很软。”“是不是跟武痴比武,失去一条臂膀的缘故?”红牡丹摇头道:“余公子,你们恐怕想不到吧,接到武痴的战书后,谷主首先做的是什么?”

余万年道:“布置好一切,准备迎战。”丁霓裳道:“调整好身心,和武痴决一死战。”

花满溪却道:“我倒认为,她会找人帮忙,。”红牡丹惊奇地看了花满溪一眼道:“花姑娘猜得极对。”花满溪得意地瞧瞧余万年和丁霓裳,心不以为然道:“找人帮忙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打不过许郎。”

余万年问道:“找古直帮忙?”“就是他。”丁霓裳问道:“为什么找他?”

花满溪抢先回答道:“这还看不出,麻婆婆喜欢姓古的呗。”红牡丹又惊奇道:“这位花姑娘看不出还真有一套。”从红牡丹的表情,余万年和丁霓裳知道答案一定是花满溪说的。红牡丹道:“牡丹谷没有一个人想到谷主会找援手。”

余万年喃喃地道:“江湖想到这点的人也不一定不多。”丁霓裳问道:“麻婆婆怎么会喜欢古直?”红牡丹道:“听说姓古的年轻时追求谷主,谷主也很喜欢他,后来因为姓古的失踪江湖,谷主才搬到牡丹谷,并发誓谷不许有男人。”

余万年道:“听家父说过,古直重现江湖后,依仗七十二路大力鹰爪手成名江湖。”丁霓裳不明白,问道:“可为什么麻婆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找古直?”“谷主找过他,可他并未回音,此次谷主请他助阵,他却来了。”

余万年道:“也许他不想让人觉得要沾过去的光,现在前来助阵,正好可以帮麻婆婆一把,名正言顺走到一处。红牡丹道:“奇怪的是,古直来后,对牡丹谷的家财非常有兴趣。”丁霓裳点头道:“这就对了。”什么对了?”余万年、红牡丹、花满溪都不明白。”刚才古直故意告诉我们武痴的下落,目的要我们离开,别碍了他的事。”红牡丹问道:“丁姑娘是说古直的确要图谋不轨?”

丁霓裳肯定地点点头道:“不但肯定,恐怕下手的时机就在近几天。”红牡丹突然跳下马车,跪倒在地道:“恳请公子、丁姑娘、花姑娘留下帮助谷主,此恩此德永世不忘。”余万年带住马车,丁霓裳下车搀起红牡丹,道:“总管,麻婆婆与我很有缘,有人对她不利,岂能袖手旁观。”红牡丹再拜道:“红牡丹代牡丹谷的姐妹们先谢大家。”

花满溪急了,忙道:“如果再这里耽搁,许邵又找不到怎么办?”丁霓裳犹豫一下,对余万年道:“余公子,你和花姐姐先去洛阳,我在这里帮麻婆婆。”“你……”余万年很矛盾。”余公子你放心,我有办法。”

余万年点头道:“丁姑娘,你要小心。”丁霓裳眼圈一红,忙忍住道:“你放心,我完事后就去洛阳找你们。”“到金玉楼就能找到我。”丁霓裳拉着红牡丹跳上车,红牡丹不解道:“丁姑娘不是要留下来吗?”丁霓裳一笑道:“你既送我们就要送出谷,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走了。”

红牡丹会意地笑了。铁手金刚麻婆婆送走了丁霓裳,急忙带着她送的七彩牡丹的种子进了后厅。后厅里姹紫嫣红,各种牡丹花怒放,红、黄、蓝、白、紫五­色­牡丹竞相斗艳,其黄、蓝、紫三­色­牡丹为稀世罕见,是麻婆婆最珍爱的宝贝。麻婆婆小心翼翼地把锦盒的种子种进花坛,浇上水,暗道:“趁时节未过,先让七彩牡丹发芽发枝,待明年春天就会开出奇异的花朵,我的牡丹谷又多一种奇珍异宝。”

古直一直站在麻婆婆身后看着,等到她完事,才道:“该休息了,你的伤口还没全好。”麻婆婆点头道:“得了七彩牡丹的种子,比什么都高兴。”

古直扶着麻婆婆进到卧房,关上门道:“这几年,牡丹谷在你的手上变得这么漂亮,真是想不到。麻婆婆道:“你肯来帮我,它会更加漂亮。”

古直道:“都传说牡丹谷除了牡丹,就是金银财宝,眼红的人不少。”“直,你就是为这不肯到牡丹谷来的吧?”“如果我来了,江湖上会耻笑我看了这里的财宝。”“你现在又来了,为什么?”“武痴来挑战,我放心不下,另外,我们都老了,已经感到孤独,该有个依靠。”麻婆婆叹口气道:“我知道,我已经变了,江湖上的铁手金刚不存在啦。”“什么铁手金刚?什么鹰爪王?我们都老了,江湖是年轻人的。”

麻婆婆从床上拖出一个大箱子,说道:“这里面是传说的金银财宝,过两天我就分发给谷的家丁,让她们散了,不过,花匠要留下,满山的牡丹还是要人照看的。”

古直把箱子推回床下道:“行,咱们只要留些养老的就行。”“直,你真的愿意?”“愿意,要那么多金银财宝,永远有人惦记,过不了安心日子。”

麻婆婆点头道:“说得太对啦。”“谷主,开晚饭啦。”外面传来红牡丹的声音。”走,吃饭去。”麻婆婆似乎很憔悴,独臂极其显眼。饭厅依旧被牡丹花围着,饭菜很简单。麻婆婆摇头道:“一壶酒怎么够喝,拿一坛来。”

古直关切地道:“你伤未愈,不能多喝酒。”“你应该是海量,如果我没记错,你曾一次喝过四坛酒。”“那都是年轻时的事,现在老了。”“越老越能喝。”麻婆婆固执地让红牡丹拿来一坛酒。红牡丹站在一旁为他们斟酒。古直道:“你不要多喝,你的酒量不如我,又有伤。”

麻婆婆豪气顿发道:“这点酒算什么,我也能喝几坛。”三碗酒下肚,麻婆婆有些不胜酒力,说话颠三倒四。古直生气道:“总管,谷主不善饮酒,你为什么还不停地斟酒?”

红牡丹畏惧地道:“这里的规矩,谷主喝酒时不许阻拦?”“为什么?”“谷主向来只在两种情况下喝酒。”“哪两种情况?”“高兴时和烦恼时。”“我还要喝!”麻婆婆终于趴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红牡丹正要去扶,古直拦住道:“我扶谷主去休息。”又一指桌子道:“把菜再热热,待会我还来喝。”

红牡丹答应,命下人去热菜,等古直离开,迅速从怀拿出一个扁盒,打开取出一枚药丸,放入酒坛。古直过了好一会才回来,一挥手道:“总管,这里不要你了,你休息去吧。”红牡丹离去,古直自斟自饮,眼珠不住转动,似乎在等着什么。

夜深,古直还在饮酒,他的酒量的确很大,但是,一坛酒才刚刚喝完,因为他喝的极慢。古直终于放下酒碗,站起身,向麻婆婆的卧房走去。”谁?”古直看见了红牡丹,她守在麻婆婆的卧房门外。”总管,三更半夜,在这里­干­什么?”“古先生,照牡丹谷的规矩,谷主醉酒,她的房门由小人把守。”“这个规矩好!”古直道:“总管,今天由我来把守房门,你可以回去了。”

红牡丹不置可否。”总管,你知道我和谷主的关系,对吗?”红牡丹很委屈地道:“以前,这里都是由小人把守的呀!”“总管,我只替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再来接替我。”“古先生为什么非要守这一个时辰?”“唉!我思来想去,牡丹谷虽好,终归不适合我,一个时辰后,我准备离开这里,请总管帮我准备好一匹马。”“古先生不跟谷主道别?”“不啦,如若见到谷主,只怕走不掉啦。”

红牡丹摇头道:“谷主怪罪,小人担待不起。”“放心,我会留下一封信,详细说明我离开的原因。”红牡丹点头道:“如果这样,小人不勉强古先生,一个时辰后来换古先生。”说完,打着呵欠离去。古直站在卧房门口,­精­神十足,双目炯炯,注视着周围的一切。过了一会,古直转身去推卧房门,刚一碰房门,猛地喝道:”谁?”两个黑影一左一右过来道:“别喊,是我们。”

古直不满道:”不是一个时辰后才来吗,怎么提前啦?”“我们不提前,恐怕连一丁点也得不到。”“你们什么意思?”“胖子,说什么啦,古老哥不是那种人,一定另有原因。”“先不要说那么多,我胖子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回去。”

古直哼一声,一推卧房门,门大开道:“没拴就对啦。”知道麻婆婆至今未醒过,他放心进去。”东西就在床下的箱子里,把它抬出去。”“你看过啦?”“废话,没看过难道偷一个空箱子!”“古老哥,今儿脾气好大。”“胖子,古老哥自有他的难处,你要多多原谅。”“石老弟,他明明是想独吞这批金银财宝,你还护着他!”拼命三郎石大头一拽胖子许白的衣服道:“不论怎么,古老哥不会让我们哥俩空手。”

古直道:“罗索什么,赶快把箱子弄出去。”三个人出了卧房门,古直道:“你们先带着箱子藏在黑暗,过一会,就有办法出去了。”

胖子许白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杀了,这牡丹归谷岂不就了我们?”

古直­阴­险地一笑道:“胖子,牡丹谷就归你,这箱东西归我和石大头可好?”

胖子许白一愣道:“你们为什么不要到手的牡丹谷?”

石大头一推他道:“笨蛋,得了牡丹谷,怕你一夜安稳觉都睡不好。”胖子许白不甘心道:“最起码也要杀了里面的独臂老太。”

古直气道:“胖子,你不安好心,想让我背上杀人的罪名?”石大头道:“胖子,你得了好处,也要为古大哥想想。”胖子明白道:“原来,你抢了她的银子,留下她一条­性­命,还要捞个好名声。”

古直狠狠瞪了胖子一眼道:“告诉你,麻婆婆丢了银子,决不会找到我的头上,如果她死了,我是第一个受怀疑的,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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