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后，我陷入了二十年来最彷徨的时期。

老爸得知我没有签下任何单位之后，便在他所在的单位给我找了份工作。

当然花钱托关系是少不了的环节。

那天我和老爸一起去给那个领导送礼，寒冬腊月里，在他家楼下站了足足三个小时。我看见老爸的脸­色­很难看，我想不是因为寒冷的缘故。

楼上有个小兔崽子一直向下扔爆竹，一个接着一个。过往的人被吓了一跳后都只是抬头看看，嘀咕一句便匆匆走开。

那小子的爆竹不断在我和老爸的头顶炸响。

十多岁的孩子，怎么学的这样无耻。

“有娘生，没娘教的”，我高声喊着，“兔崽子再扔就弄死你。”

小孩冲我鬼笑，手里的爆竹却没有停下。

终于，那辆奥迪开了进来。下车的却不是父亲等待的人，只是一个吃的肥头大耳的孩子。

他走过来说，“我爸让我来的，他现在有点事来不了。”

父亲赔笑，“好。”

于是跟着胖子上楼。

老爸边走边交待要把东西打开让他看见，别到时候这小子弄不清哪个是我们送的, 给他老爹说错可就白送了。

我打开包装，是两瓶­精­装的五粮液和两条档次不低的好烟。

老爸进门便把东西放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那胖子。里面是一千块人民币，是老爸半个月的工资。

那胖子不愿拿。老爸献媚般的赔笑，让他拿上。

看到父亲的表情，我的心快碎了。

于是我也献媚的笑起来，“拿上吧，过年了，这是一点心意。”

胖子迟疑了一下，收过了钱。很老练的装进怀里。

我开始厌恶这整幢楼的人。

这个大院里，住的都是处级以上的­干­部，被称之为高­干­楼，平头老百姓叫它*楼。

我和老爸离开的时候，楼上那孩子还在继续他的炸人游戏。

一声一声，像落在我的心里一样。

回家后我对铁青着脸的老爸说，“我不会去­干­这份工作。”

老爸暴跳如雷。我没见过他这样过，从来没有。

“知道老子这么低三下四去求人是为了什么，我五十岁的老脸去贴人家的冷ρi股，大把的血汗钱塞进别人的腰包，是为了谁！你倒好，一个不去就把老子我的努力全打了水漂。”

老爸点起一支烟，呼哧呼哧的抽起来。

“我不会去的，你不用再去求人，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工作”，转身离开时，我感觉眼眶湿漉漉。

我是个不争气的儿子，大学也只是个三年的大专。二十岁了还要父母­操­心。

我明白一切，懂得父母的艰辛不易，所以在父亲发火的时候总是沉默的听，因为在所有事实的面前，我没有发言的权利。

老姐工作后也变了很多，过去我­干­什么，有什么想法她都会支持我。可这一次，她说梁子，你得先稳定下来，然后再去实现你想做的事情，你不能自私的只图自己。

我忍受不了父亲单位那种人浮于事，­干­什么都要拉关系，我厌恶这种­干­什么事都需要背景的国企单位。看看那个往楼下扔爆竹的孩子和那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他们的父亲可能都是大学生，他们过着衣食无忧，出门有车，不用出面就可以大把捞钱。

看看周围，所有人在咒骂的同时却时刻在想着那个方向奋斗。那不是我的理想，至少现在不是。

我想象中的世界不时这个样子。

可父亲告诉我，“儿子，你错了，世界原本就是这样，不时我要给你灌输这些东西，只使因为我是你父亲，你要生存，就必须学会这些，并且去适应。”

我迷惑了。小时候父母从不会教你这些。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不需要去教，而是需要自学成材。

“不，我决不那样活。”

“儿子，你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