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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最勇敢的事 > 第一节课是叶以祯的课,温冉还记得,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叶以祯说过,他是不点名的,希望大家都能准时来上课,如果有事儿的话自己手写一张假条交上去就可以了事。对学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第一节课是叶以祯的课,温冉还记得,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叶以祯说过,他是不点名的,希望大家都能准时来上课,如果有事儿的话自己手写一张假条交上去就可以了事。对学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状元郎有些受宠若惊地望着她,“老师,真的吗?”

温冉立马怒目相视,状元郎立刻喜笑颜开。

经济系的导员办公室距离叶以祯的办公室其实很近,她从二楼下来,拐个弯就到了,是向外走的必经之路。她缓慢地向前走去,转过弯,看见刘斌正往外搬箱子。

刘斌看见了她,笑嘻嘻地冲她打了个招呼:“下班了?”

她点点头,假装不经意地询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刘斌抹一把汗:“这是老板的习惯,到了年终总要把不用的东西全部扔掉。以往都是他亲自整理,不过今年年底老板太忙了,最近这几天更是三天两头往T市跑,所以这活就托管给我跟程北了。”

她轻轻哦了一声,最后一节答疑课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的身影,原来是如此的忙。

忽然刘斌咦了一声,抬头看她:“这不是你的报告么,老板怎么扔这个箱子里了?”

温冉接过一看,果然是她的论文。这个题目她印象深刻,连带他那时提起时漫不经心的表情都记了起来:“哦,是有些难度,本来是打算给研二学生做论文用的。”

程北凑过头来,一拍脑门儿:“哪儿啊,是我不小心给扔里面的。”

说着瞪了刘斌一眼,望着刘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温冉扑哧一笑:“没事啦,应该没什么用了,我拿走就当做留念了。”

反正都是要扔掉的,她也不能太高估自己。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不可能要求他念念不忘。

吃饭的时候,状元郎终于忍不住发话了,“老师,你的脸­色­很难看耶……”

咦?这孩子平时不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么,今天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温冉瞪他:“再多话今晚就你请。”

状元郎抬头看她,有些敢怒不敢言。

他跟叶老师并不熟,在他看来,那是一种成年男子才具有的睿智,成熟与沉稳,他才多大呀,对于这样的气度还只能停留在向往的阶段。他与他之间唯一的联系,除却他当过他的任课老师之外,就只有一次了。

那次的事情对他来说有些尴尬。那天刚上完一节课,他就收到程语让他下课晚点儿走的短信,他有些莫名其妙,却礼貌地等在了那里。只见程语扭扭捏捏地站在他面前,磕磕巴巴地说出了几个字:“我,我喜欢你。”

他听完之后脸腾地一红,比她更磕磕巴巴地说出一句话:“不,不好意思,我在大学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程语不解:“那,那你对温老师算什么?”

那一刻樊映泽只感到震惊,而后是心思被窥破后的尴尬和窘迫,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这关你什么事?”结果当然可以想象,程语被他气走了。男孩儿站在教室中间,莫名地有些沮丧。整个过程太快,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此刻反应过来了,他却把事情搞砸了。

转身,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被门口推开门的那个人吓了一跳,原本平复的心绪又一次紊乱了起来:“叶,叶老师?”

叶以祯缓步走了进来,轻轻一笑,“我本来是不愿意打扰的,但是下一节我的课在这个教室,此刻我的学生正等在门外。”

他的语调很轻松,让他的窘迫缓和了很多,他往外一看,果然有几个学长学姐抱着书善意地笑。他赶紧收拾好东西:“叶老师,对不起,我……”

叶以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顿了顿,说了一句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你比她,勇敢很多。”

因为樊映泽是四川人,温冉便请他吃了川菜,状元郎感动不已。店内人群嘈杂,她被辣的一头汗,却吃的不亦乐乎。

樊映泽惊讶地看着她,“老师,您这么能吃辣呀?”

温冉拨了拨头发,含糊不清道:“当然。”

她当然不能吃辣,一回到宿舍,温冉就奔向卫生间,抱着马桶猛吐。

吐得几近肝肠寸断,刘菲菲抱着抱枕站在她的身后。

“冉冉,你没事儿吧?”

温冉说不出话,只得摆摆手。

林笙冷嗤一声:“她能有什么事儿,顶多折腾折腾自己。”说着挤进卫生间,扔过来一盒药和她的手机,“电话,另外那玩意儿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塞一片。”

温冉脊背僵硬了一瞬,漱了漱口,抓起电话,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冉冉姐。”是温远。

“有事?”

那头温远沉默了一瞬,随即有呜咽声传来,她心一沉,即刻起身,向外边走去,“远远,怎么了?”

电话随即被乔雨芬接过:“嗨,没多大事儿,瞧远远这孩子把你姐姐弄的。冉冉啊,伯母问你,前天你妈妈生病住院了你知道不知道?”

温冉握紧手机,静了一瞬,才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妈妈她,怎么了?”

乔雨芬安抚她:“不着急啊,没什么大碍,你妈妈就是腰那儿的老毛病犯了,吃了药副作用太强,身体一时受不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

乔雨芬沉吟片刻,说道:“好了好了,快出院了,我也是今天听说了这件事,才想起来跟你打电话。”

“谢谢你,大伯母。”

乔雨芬笑,“瞧你这孩子,总爱客气。不过呀,有些事儿冉冉你真得好好想想了。”

“嗯?”她有些不解。

“虽然现在说这话不合适,可是你看,再过一年半载的你就要毕业了,依老爷子的­性­子呢,等你研究生毕业,一定是要你留在B市的,更何况你户口也在这里。”乔雨芬顿了一顿,随即问道:“冉冉,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怎么办?”

电话这头是乔雨芬意料当中的沉默,她继续说: “虽然老爷子与你妈妈有隔阂,但是他总归是疼你的。上一次老爷子与我提起你的婚姻大事,转天就把洧川叫到了家里。冉冉,老爷子的心思,你不明白?”

温冉:“伯母,我跟赵洧川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当然知道。”乔雨芬斩钉截铁地说道,“事情可以慢慢来。既然是老爷子出面介绍的,你与他多多相处,与你和你母亲,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温冉沉默了片刻,忽然有些想笑。温家为了她真是煞费了苦心,她总以为自己不听话就没人能奈何的了,却不料自己的软肋就掐在别人的手里——她的母亲。

良久,温冉哑着嗓子说道,“伯母,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温冉拨电话给母亲。温太太显然已经睡着,接到女儿的电话有些意外。

“冉冉?”

温冉握了握电话,忍住鼻头的酸涩,轻喊了声妈妈。

温太太忍不住笑,“这么晚了,想妈妈了?”

“嗯。”她押着浓厚的鼻音说道,“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嗯,还不错。”温太太调整了姿势,轻声对她说,“前几天我去医院做了次复检,感觉还不错。对了,前天你的老师和小叔一块儿到T市来了,还一起来到了家里。

温冉立马坐起,“你是说,叶老师——”

“嗯。听你小叔说,叶老师还是他在GP的同事。年轻有为,很了不起。”

温冉沉默,他有多优秀,她最清楚。

“妈妈。”

“嗯?”

“这么多年,您是不是会经常想起爸爸?”

温太太愣了一愣,“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

“我只是忽然想知道。”温冉抱着电话喃喃道,“我以前小,不懂得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只想问,您有没有后悔过爱上爸爸,嫁给他,跟他一辈子?”

“冉冉,你怎么会这么想——”温太太几近失声,“我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爸爸过。”

这就是答案,温冉想,这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

21

21、第七章1、 ...

元旦过后,研究生的考试基本已经结束。

刘菲菲和机械男打得火热,早已不知去向。童舟考试完就扎进图书馆,宿舍里只剩下温冉和林笙两个孤家寡人,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迅速扫除­阴­霾,决定出去打牙祭。

林笙没点多少菜,酒倒是抱了好几瓶。

“悠着点儿啊,就咱们两人,喝醉了可没人管。”温冉脱了大衣,只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脸­色­被暖气衬得两腮通红。

林笙觑她一眼,缓缓往酒杯里倒酒:“我尽兴,你随意。”

几杯酒下肚,林笙忽然问:“温冉,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

“嗯?”她睁大眼睛。

林笙缓缓一笑,说道:“我想,瞧,又一个傻妞。”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么?”温冉眯了眯眼,假装回忆道,“我想,这又是哪儿来的一朵高贵白莲花。”

两人同时一笑。

又喝了几杯,两人都喝多了。

林笙说:“你知道吗,我爸我妈自我小就离婚了,我跟我爸,我爸这人吧,觉得疼我就是给我更多的钱,所以我从小到大只有钱没有爸也没有妈,哪像你啊。”

温冉说:“我怎么了,你好歹还有个爸,我爸爸都去世十几年了。”

林笙说:“那,那就还有个妈,这点儿我总比不上你吧。”

温冉说:“是,我还有个妈。我妈呀,对我可好了,她什么事儿都不让我­操­心,就是生了一场大病也瞒着。”她抱住酒瓶子,有些不理解地问林笙,“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笨呢。”

林笙笑呵呵:“你还知道呀。”

温冉拍桌:“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做个乖女儿,能不让我妈­操­心的事儿就不让她­操­心。我爷爷算什么,大伯母算什么,赵洧川,他又算什么……”她打个酒嗝,说,“他们,什么都不算。”

说完又去倒酒,林笙比她还清醒一点儿,见状忙去拦着她:“别喝了,傻妞。”

温冉一挥手:“不行,得让我喝,你要不让我喝我跟你急。”从小到大,她就放肆这么一回,此刻她只觉得满腹的事儿都不用去想了,喝醉了就好了,可是偏偏有人不如她愿——

刚刚举起的酒杯就这么被人抓走了,她怒目瞪过去,同时还有林笙响在耳边的一声尖叫:“叶老师?”

她被这个熟悉又让她难过的称呼惊到了,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直至视线模糊。

其实从很小,温冉就对B市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因为每次来到这里,面对的都是红墙后头的不苟言笑的爷爷。所以,每次,她都要牵紧父亲的手才肯进门。一进门就不松手。

再后来,父亲去世,她就再也不愿意来了。可是忽然有一天,母亲带着她坐两小时火车来到B市,来到熟悉却陌生的大门外头,那一天她陪着母亲在外面站了好久好久,才等到爷爷。那天的爷爷不仅训斥了母亲,还打了母亲一巴掌。对,那一巴掌很重,连带着她都跟着摔倒了。想到这里,温冉忍不住趔趄了一下。

一只有力的胳膊及时扶住了她,还伴有低低的轻斥:“等一下,车马上就过来。”

熟悉的气息,她贪婪地闻了一下,而后又挥开了扶住他的手,“不要,我要自己走回去。”

叶以祯无奈,看着助理开过来的车:“先把林笙送回去。”

助理错愕:“那温小姐?”

“交给我。”

温冉抓住面前男人的胳膊,他个子很高,“你有点儿像一个人。”

“谁?”男人温声询问。

温冉思考片刻:“嗯,我爸爸。”

男人哭笑不得。

“他每次都会这样牵着我的手,对了,偶尔还会背我。”

说完,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男人不说什么话,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清浅的笑意,仿似宠溺。良久,他低低一笑,背对着她,微微俯□,温冉眨了眨眼,下一秒,就趴上那个宽厚的肩膀。

叶以祯发现,她偶尔喝点儿酒,也不算坏。最起码,很多平常他可以问一些她平常不会轻易说的东西。夜­色­渐暗,街灯依次亮起。他背着她缓步走在飘着雪花的大道上,竟然感觉到一份难得的静谧。过了一会儿,温冉从他的背上爬了下来,轻声问:“我怎么了?”

“你喝醉了。”他淡淡的看着她。

温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我说胡话了?”

“没有。”只是说了平时不会说的话而已。

“那就没醉。”她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身形因这番动作,晃了几晃。他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她的腰,异样的感觉顿时从指尖袭来,他愣了一愣。

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高领的白­色­毛衣,一块烫伤后的疤隐约可先。他细细摩挲,不顾温冉的轻颤:“疼不疼?”

“唔?”

温冉猛地抬头,对上他一双温润的眸子。一如既往的黝黑深邃,偶尔夹杂的温柔光泽会很轻易地让她晃神,会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暌违已久的温暖忽然而至,就好像,最疼爱她的那个人又回到了身边。

“疼。”她睁大眼睛,眼泪忽然流了出来,“疼得要命”

她揪住他的领口呜呜地哭,而他握着她的手陡然收紧,低声说“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她嘟囔着问,像个纠结的孩子。

他没说话,只是抬高她的脸,俯□去。用­唇­齿间温柔的缱绻解答了她的疑问——因为以后有我。

仿似做了一场梦,温冉恍恍惚惚地从梦中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用手毫无章法地揉了几下,毫不见效。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全是陌生的景象。温冉眨眨眼,再眨眨眼,清醒了。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揪住被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

“醒了?”一道低沉的男音,分外耳熟。

温冉转过身去,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叶、叶老师?”顿时结巴起来,“这,这是您家?”

“嗯。”叶以祯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一旁,望向盘着被子傻愣愣不可置信地坐在床的温冉,温和道,“既然醒了就洗漱吃饭吧。”说着率先跨步走了出去,留下温冉一人愣怔在原地——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洗漱完,温冉慢吞吞地向餐厅走去,而叶以祯早已在餐桌前坐定,正在品尝自己准备的碗粥。

看见了她,叶以祯缓缓一笑:“坐下,吃点儿东西。”

温冉眨眨眼,问:“叶老师,我怎么在您这儿?”

叶以祯哦了一声,笑道,“是这样的,昨晚你喝了酒,我说送你回学校,你拒绝了。送你回T市,你也不愿意。然后我说那只好带你来这里,你没拒绝。”

“真的?”温冉不受控制地反问,非常不可置信。

叶以祯笑得真诚,“是这样的,没错。”

实际上,那时的她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没有吭声,聪明如他,就把那当成了默认。当然,这点他是不会说的。

“温冉。”他沉声喊她。

“嗯?”

“昨晚的事情都还记得么?”

“什么?”温冉不解地看着他,脑子里开始高速运转,她跟林笙一起去喝了酒,喝醉了,然后开始说胡话,然后又遇到了叶以祯,然后继续说胡话,然后——她陡然睁大眼睛,迎上他的视线,温冉忙摇头,“不记得了,我,我都忘了。”

“哦。”叶以祯轻轻应了一声,放下勺子,向她走去,“那我不介意再帮你回忆一次。”

什么?温冉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迭声说:“不,不用麻烦老师了。我,我想……”

“想起来了?”他笑着问。

“想,想起来了。”温冉忙点头,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他云清风淡的宣布。

“晚了。”

呜呜呜呜呜,叶老师……

腰被紧紧一扣,她被迫仰头承接他略带有惩罚­性­质的吻。除去昨晚模模糊糊的一次,她几乎从未接过吻,轻而易举地便被攻城略地,舌尖的纠缠让她几近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叶以祯松开她,用额头轻轻抵住她的:“记起来了?”

她的回答是低头。羞赧的低头。

叶以祯顺了顺她的头发,神­色­很温和,也很认真:“温冉,那天晚上你跑来找我说了一大堆拒绝的理由。现在你愿意听听我的想法么?”

“唔。”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那晚你给我的理由,与其说是说服我放弃,不如说是说服你自己。”他笑,“那时候的你固执地想要说服我接受你的理由,理智已经所剩无几,有的不过是一腔孤勇和冲动。”

温冉:“……”其实,当时的她,连勇气都没剩多少了。

“然后我就想,如果此刻我再说些什么不赞同的话,这个孩子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当场哭给我看?”

温冉咕哝:“我已经快要二十二岁了,不是孩子了。”

“我倒希望你是个孩子。人长大了总是要顾虑许多,世界对于孩子而言就简单多了,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想要的东西就扔掉,摔疼了就掉几滴眼泪,爬起来了再继续无忧无虑。他们不懂得什么是该或者不该,所以就没有所谓的怕不怕。温冉,你才二十一而已,还有许多东西是你不了解的。这没关系,最关键的是不要去逃避,你大可以去尝试,大不了的受了伤返回来哭一场,然后再重新开始。”说着他扳正她的脸,认真地望进她的眼睛,“如果你还是怕,就让我站在你身边,好么?”

温冉望着他:“我们之间差了那么多,万一我一直赶不上你怎么办?”

他还是笑:“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出现,你就留在原地不要赶好了。”

“嗯?”她看着他,有些不解。

“你站在原地等我,等我来找到你,然后我们一起走。”

温冉记得,曾经在姚绵绵的爱情语录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我们之间有一千步,那么你走一步,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由我来走。她曾认为那已经是最美好坚贞的爱情,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却告诉自己,你站在原地,这一千步由我来走。她不禁问自己,何德何能,究竟是何德何能?

“那你万一收不回成本呢?”她担心地问,眸中却有一丝狡黠的光。

他开怀一笑,很是耀眼:“你忘了我是教什么的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温冉忍不住破涕而笑,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她一路长大,父母间以及身边人的爱情让她感到不安与害怕,并且曾经用最愚蠢的借口来掩饰这种害怕,可是这个男人他窥破了一切,他将她的难题一一化解,给出让她能够接受的理由,更让她无法逃避自己的感情——

她听见自己对自己说,“那就这样吧——”她早已经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要说:修

22

22、2、 ...

GP的项目在元旦过后正式开始,这几日学院公布了入选名单,温冉和林笙名列其中。

林笙拐了拐温冉的胳膊:“温老师,老实交代,是不是叶教授给你从中放水了?”

“胡说,面试我的是张蕴教授和师太。”温冉下意识地反驳,顿悟过来之后才明白是被下了套了,忙问:“林小笙,说,你都知道什么?”

林笙眯眯眼,裹了裹衣服,正正­色­:“反正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别忘了,那晚我也在场。”

温冉黑线:“那后来你去哪儿了?”

林笙悲愤,用手轻轻锤了锤桌子:“被叶教授用一辆高级轿车给清场了。”当她不愿意看好戏?

温冉:“……”

师太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桌子,示意安静。温冉和林笙连忙闭嘴,这是名单公布之后学院第一次召开的项目集体会议,由师太主持,极具威慑力。

“行程安排大致是这样的,占用大家的寒假时间也是迫不得已,大家有异议的话咱们在私下商量。”此言一出,台下议论纷纷。

林笙:“据说这次去W县的飞机是学院出资包的,我等就当去旅游一趟吧。”

此次项目的主题是W县旅游资源的开发。W县位于南方,风景秀丽,国内一家知名公司想要再W县投资建设一套旅游项目和设施,并与合作旅游公司开设旅游线路。由于手笔很大,便专门请了GP相关的人来做投资分析,GP又和B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便有了这次合作。

温冉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环绕四周:“怎么不见童舟?”

林笙拨了拨头发,不甚在意:“哦,童舟没被选上。”

温冉顿了一下:“舟舟落选了?”语气有些不可置信,那段日子童舟忙里忙外,准备那么多,就这样落选了?

“嗯。”林笙应了一声,“她这阵子简直把自己透支了,前段时间一边准备GRE考试一边又准备GP的面试,面试那天她发了一次烧,又是师太的场,自然好不到哪去。不过也怪可惜的,总共要二十个,她综合排名二十一。”

温冉讷讷说:“我怎么都不知道。”

林笙笑觑她:“要不说你傻呀。”之后又别过头,不再提。

回到办公室,温冉忙着整理项目材料,手机响了,她随手一按,那边便传来的低低一声笑:“忙什么呢,小温老师。”

材料很多,她整理地有些头大:“整理东西,好乱。”

“先下楼,带你去吃饭。”

“你回来了?”叶以祯这几天在B市和T市之间频繁的往返,一来是因为学校合作的事情,二来是他本人工作的缘故。

还是那辆黑­色­的宾利车,停在不起眼的地方。温冉微微一愣,开门上了车,叶以祯正在看资料,听见声响偏了偏头,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得近点儿。温冉脸一红,坐到了他的旁边。

前排的助理瞅准时机递过来一杯热水和一份配好的药,叶以祯皱皱眉,接了过来。温冉不止一次见他喝药了,好奇地问:“叶老师,您身体不舒服?”

“没事。”言简意赅,云清风淡的答案,这边的她立刻没声了。

过了一会儿,倒是叶以祯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温冉叹一口气,“我只是忽然想到您说过的一句话。”

“哦?”他感兴趣地挑挑眉。

“您说过,不会说谎就要藏拙。”

此言一出,倒是前排的助理忍不住笑了。

叶教授眯了眯眼,几秒后,投降:“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嗯?”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见他揉了揉眉间,侧过头来,望着她,笑问:“记不记得我给你讲过的西西伯利亚历险记?”

“当然。”她点头。

“那次虽然逃出生天,但是在冰天雪地里待那么久,我跟我的同伴都烙下了病根。”

“什么病根?”

“偏头疼。”叶以祯轻声说道,并不是很在乎,“最初的几年疼的次数比较多,现在好多了。”只有特别忙的时候才会。

说完叶以祯看着温冉,她果然是个心软的孩子,一听说他有病脸上就是一副担忧的表情,虽然笑起来更好看,但是这种着急的模样偶尔欣赏一下也无妨。

温冉眼睛一亮,说道:“我妈妈也有偏头疼,一疼的时候就喊我来给她按摩,我现在很有一手哦。”说着献宝似地看着叶以祯。

叶以祯静了一瞬,而后忽然笑了。

“对了,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刚刚下楼的时候她看到打扫卫生的阿姨在整理垃圾,脑子一转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嗯。”叶以祯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应道。

“我记得年前有一次程北姐在帮你整理办公室,所有不要的垃圾都堆在一个箱子里,然后我看见自己的论文。”她说着,顿了下。

叶以祯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半跪在身边的温冉。她的神情有些黯淡,这让他内疚感骤升,“那是我的失误。”

当然工作太忙,堆在一起的资料太多,要处理掉的也太多。等他闲下来却发现她的论文不见了,一问程北,得知是自己错手放进垃圾箱里,然后又被她拿走了。程北告诉他,那时候温冉虽然勉力自持,但是表情依旧看得出失落来。

他揽住了她的腰,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不会了。”

而温冉被他看着,尽管努力把脸­色­绷得很紧,坚持几秒还是笑了:“若有再犯,师位不保!”

学期末的时候工作总是特别多,各种总结与会议排满了日程,一天下来温冉就跟连轴转似地,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放佛脱了一层皮了。

宿舍里依然只有林笙一个人,温冉一边换衣服一边跟她打招呼。

“回来的挺早,怎么不开灯啊?”

林笙凉凉地说:“这个月的电用超支了,楼下充电卡的大妈又不在,这几天晚上咱们先黑着吧。”

B大每学期限量供应一百度电,超过的要学生自费购买,温冉瘪瘪嘴,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学校也真够黑的……”

“可不是,你是上铺,上床的时候可得悠着点儿啊,咱们这百年老床可经不起你的折腾,别黑灯瞎火地再来一跤”

温冉怒视她一眼,林笙耸了耸肩,牵起被子准备入睡,可还没躺好,就听见黑寂中传来啊的一声,而后是重物落地的一声响。

还真摔着了?!林笙忙掀开被子去看,黑暗中只能看见温冉瑟缩在床边,捧着膝盖狠狠抽气。

“怎么了?”说着她要去查看她的膝盖。

“别,别碰。”温冉颤抖地说道。

“怎么回事儿?”

她折身去拿手电筒,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林笙惊呼,“怎么这么多玻璃碎片?!”

市医院。

林笙一边在走廊上徘徊,一边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微弱痛呼声。心头顿时一阵烦乱,掀了门帘就进去了,逮着医生就开炮:“我说你不会轻点儿么,你没看她都疼成什么样子了?

年轻的男实习医生脸­色­涨红地推了推眼镜,手足无措地拿着手中的夹子,看着面前这位怒火冲冠的漂亮女生说道:“不,不好意思。但是这些碎片扎的太深了,我得把它们挑出来才行。”

温冉喘了口气,拉住林笙的胳膊,微弱地说道:“算了,先让他给我挑出来。”

年轻医生这才避免了继续挨训。

挑出来的碎玻璃片沾满了血渍,原本光洁的膝头现在是血­色­模糊的一片。林笙站在那里,只觉得心头一颤,这还是穿了睡衣的,如果不穿会怎样,她简直无法想象。林笙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仿似想起了什么,摸出了手机。

年轻的医生为温冉的膝盖消了毒,上了药,并且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温冉试图自己站起来走,却被那股疼痛的感觉袭击地呲牙咧嘴。

林笙打完电话回头就看见温冉挨着墙一步一挪的样子,顿时皱起眉头:“你怎么自己一人出来了?”

“没事的。”温冉低声说道。

医生将配好的药递了过来:“前几次还是来医院吧,等到确定不会感染了就可以不用来了,在家里用这些药就可以。”

温冉忙道谢,接过了药。

现在正是流感高发期,医院里连过道都是人。温冉思虑一番,还是决定不住院了。大半个身子支撑在林笙身上,慢慢向外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笙不解,“你的床铺上怎么会有玻璃渣呢?”

温冉沉默地摇摇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林笙:“阿笙,今晚的事不要对别人提起好么?”

林笙点点头,却又皱眉:“那你这一腿的伤怎么瞒过去?”

温冉笑:“那就是我的事了。”

她转过头,看见一辆灰­色­的车子远远驶来,太过熟悉了,熟悉到让她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看向林笙。林笙则努力做若无其事状。

“真有你的。”温冉咬牙切齿。

那人下了车,刚迈出几步就看见了她,脚步顿时微微一顿。

在昏黄的路灯下,温冉能很清楚地看见他一张担忧的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站那里别动。”

他走过来,缓缓俯□,似是要抱她。察觉到他的意图的温冉立马退后了一步,牵扯到伤口,又疼得皱了皱眉。

叶以祯双目一凛,立刻打横将她抱了起来,不顾她的抗议,看向林笙:“会开车么?”

林笙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住了,在叶教授的注视下回了神,忙点头:“会,我会。”

林笙把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教师公寓的楼下就立马识趣走人了,温冉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叶以祯的脸­色­,把想说的话还是憋了回去。

叶以祯教师公寓的房子在十层,有电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抱上去。

温冉坐在凳子上,坐立难安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审视自己的伤口。她的睡裤因为伤口下面全被剪掉了,小腿一路晾在外面正微微发凉,此刻被他握在手里,汩汩的热流穿梭其中,让她舒服地慨叹了一声。

叶以祯抬头,看向她的眼睛。那双棕­色­的眼睛眨了几下,而后又心虚地低了下去。他叹一口气:“疼不疼?”

“不疼。”她讨好的笑。

他也懒得戳穿她这蹩脚的谎言,一边替她把包好的伤口再整理一下,一边轻声问,“温冉同学,我的号码你应该有吧?”

“有。”

温冉忙点头。

“那就好。”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指望你将它背到滚瓜烂熟,只是希望你出了事的时候不要忘记它,能办到么,温冉同学?”

“能……”温冉讷讷地答,她怯怯地喊了他一声:“叶老师。”

“嗯?”

“其实,有点儿疼……”

叶以祯查看她伤口的动作顿了一顿,无声地笑了笑,面上却依旧正经:“温同学,下次再谎报军情,小心你学位不保。”

作者有话要说:修

23

23、3、 ...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腿受了伤,自然也要养。不过,让温冉头疼的是,可不可以换个养伤的地方?

她环绕了一下四周,暖­色­调的装修,简单的布置,正是她待了两天有余的叶教授在B大的房子。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温冉试探着提议:“我应该可以回宿舍去住……”

叶以祯淡淡地瞥她一眼,也不反驳,只问:“你要拖着一条伤腿去睡上铺?”

温冉:“……”

其实温冉并不是很抗拒这样的“意外同居”,她甚至可以借此来发现一些外人所不知的关于叶以祯的那些事儿。尽管这段时间他因为工作关系要经常去T市,但是每天吃晚饭之前他都能准时赶回。他的作息时间不太规律,常常是温冉迷迷糊糊醒来还能看见书房的灯在亮着。他做得一手好菜,也能熬出几道好粥,这对温冉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他大大的挑战了她身为女人的潜能。最后一样,他养宠物,是一条名叫多多的猫。

说起这个猫,叶以祯轻描淡写:“是一位朋友送的,正好无聊,养在家里权当解闷。”

“说是这么一说,但是要养成这种模样,还是得费点心思吧?”她把多多放在手中试了试重量,果然有够沉的。

“哦?”他摘下眼镜,看着在她怀中舒舒服服地躺着的多多,笑了,“圈养一个小宠物确实很锻炼耐心。”

温冉立刻觉得他意有所指,只是待她望去,他已经又拿起资料,认真地在看,纵使她再好奇,也不好意思问了。

趁叶以祯去T市的时候,温冉无聊在家里上网,遇到了久违的姚绵绵。寥寥几句说了下近况,姚绵绵在那头爆豆:“你傻呀,怎么遭如此非人待遇还这么淡定,我要是你早就逮着人去一报还一报了。现今的世道善良行不通啊温咩咩。”

这久违的称呼,温冉忍不住黑线,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就算要报复,也要知道是谁呀”

药棉:汗,敢情您还不知道是哪位呀?你这伤受得可真是莫名其妙……

温冉:也不是……大概知道一点点。

她拖着受伤的腿回到她睡的房间,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块东西。那东西硬硬的,正面是透亮的镜片,看上去像是从镜子上剥落的一角。反面是印上去的一幅画,仔细看,应该是一副卡通图画。

她还记得那晚她是怎么受的伤,黑黢黢的一片,她沿着床梯向上爬,挨到了床沿,她下意识地跪在床边去整理床铺,就在那一秒,电光石火间,她跪在了一片玻璃碎渣上,疼痛感顿时袭来,她惊慌失措地松手去护住膝盖,却不料失去支撑重心后仰,在掉下去的前一秒温冉还试图抓住扶手,然而,最后握在手中的却是这样不大不小的一块镜片,足够给她点儿线索,却叫她更加疑惑。

回过神来,温冉在MSN上警告姚绵绵:“别告诉我妈,我现在都后悔告诉你了……”

姚绵绵沉默一分钟,发上来个炸毛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咱们内部交流。”

受伤第三天她接到林笙的电话。

“喂?”她一边应答一边喂多多吃猫粮,小家伙吃得很欢,她不由得咯咯一笑。

“唔,看样子你在那边过得不错?”林笙笑着调侃她。

她嗯了一声,没多说。须臾,林笙忽然开口唤她,“温冉,我要告诉你三件事。”

“哦?”她不由得认真听了起来

“你知道GP的总部在英国吗?”

“好像……听说过。”她记得听远远提起过,说小叔隔三差五就要飞去英国汇报工作,而小叔的身份又是GP亚洲分区的执行总监。

“那你知道么,这次项目结束之后学院会有针对学生表现的评分,得分高的,有望进入GP总部实习。”

温冉静了一瞬:“这个,我倒真不知道。”

林笙轻轻一笑:“最后一件事,我昨天刚刚发现,考虑了一天要不要对你说。”

“嗯,你说。”

“我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我的镜子不见了。你知道的,就是之前被你们嘲笑过的多啦A梦镜子。”她的语气很平稳。

这下温冉是真的愣住了,她折身去看那块被她紧紧握在手心的镜片,背面那副图案忽然变得眼熟起来,她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同学问过她这样一个脑筋急转弯。“你猜,谁在白天也伸手不见五指?”

温冉没猜出来,同学狡黠地揭秘:“笨啦,是多啦A梦。”

她后来去看,还果真如此。如今,她看着手中那块镜片背后一模一样的图案,顿感好笑无比。

温冉低低地对着林笙说道:“你这样说,不怕我误会吗?”

林笙开口,有种发自内心的坦荡:“你怎么想我无权过问。”

温冉沉默了良久,才对那头说道:“阿笙,我知道了。”

仿佛心灵相通,林笙笑了笑:“好了,那你好好养伤,过几天就要出发去W县了。”

温冉扣下电话,抱着双腿默默出神。她从未认真地思考过身边的人,别人对她友好,她从来不会怀疑对方是有什么目的,同样也发自内心的对对方好。不是她傻,而是她不愿意费心地去猜测对方的心思。

难道,她这样的心理不正确么?一定要对任何人防备有加,才好吗?温冉茫然。

叶以祯回来,就看见她一副沉思者的表情,顿觉好笑。他脱下西装外套,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温冉抬头,凝视他片刻:“我在烦恼拖着这样一条伤腿怎么去W县。”

叶以祯看着她,笑道:“那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了。”

“什么?”温冉好奇。

他俯身,动作轻盈地顺了顺她额前的刘海,直到他满意,才说:“今天学院通知,包机取消,所有同学都要坐火车去W县。”

“什么?”温冉哀嚎,“学院的经费很紧张么?”

叶以祯笑道:“这不是重点。我送你过去,怎么样?”

他送她过去?温冉愣了一愣,忙摆手:“不用了,不要麻烦老师了。”

他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后眼睛眯了眯,与人相处久了,温冉就知道,这是叶教授情绪转变的标志,忙说:“我是说,叶老师您工作那么忙,还要抽空送我。”

叶以祯又看了她一会儿,末了,笑了:“温冉,你怎么总是觉得会‘麻烦’到我?”说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以后不许了。”

温冉愣了一愣,不为别的,就为那个动作。他一定不会知道,小的时候,父亲最常做的动作就是刮她的鼻子,每每淘气的时候,不听话的时候,父亲总会无奈一笑,刮刮她的鼻子。久违的温暖感与熟悉感忽然而至,下一秒,她做出了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动作——抱住他的腰。

叶以祯停了步子,有些意外地看着放在腰部的那双白皙的手,说诧异当然是有的,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她此刻的想法:“怎么了?”

“叶老师,您生气了?”

“唔?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他打趣

“不是的。”温冉摇头,看着转过身来的叶以祯,有些说不出口,“我正在慢慢适应。”说着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虽然有些不如人意,但是您得相信,我正在努力。”

察觉到她的茫然和不安,叶以祯微叹口气。对于一个尽最大努力向自己靠近的孩子,他还要做什么要求,又伸手顺了顺被她抓乱的头发,笑着温和:“我知道了。”

爱情,爱情是什么?就是心甘情愿的纵容。

出发去W县那天,整个小组分成了两组,分别负责W县不同的待开发地区。林笙和温冉分属两组,第一组是上午走,温冉跟程北一起,下午走。

程北看见温冉一瘸一拐的模样不禁摇摇头,顺手递过来一把拐杖,温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程北姐,还没那么夸张。”

程北直摇头:“不行,这样方便点儿,我也放心。”放心温冉,更放心自己的学位。

从B市到W县差不多需要十个小时,一路走来风景秀美,倒也不很乏味。不过,眼下,最让温冉头疼的是,坐在她斜前方的人,刘启明刘教授。谁会猜到刘启明会是他们下午这一组的领队老师?!

程北看温冉一脸郁卒,拐了拐她的胳膊,小声嘀咕:“是不是叶教授未到场,你心神不宁啊?”

温冉被程北逗得也习惯了,稍微恼一恼,也就过去了:“不是,只是看过了一个冤家路窄的人。”

“谁?”程北来了兴趣。

温冉指了指斜前方,程北一看,立刻会意:“他啊,真是鼎鼎大名啊,你说你的母校是不是瞎了眼了,这种人还留在学校里面。怎么,你也是受害者?”

温冉忙摇头:“是我的一位朋友。”

程北鄙视地看着刘启明半秃的后脑门:“这种人还真是渣,听说面试的时候他留了几张申请表,面试完了之后一一召见。现在,整个项目小组最感兴趣的啊不是即将开展的项目,而是猜测小组成员位列刘启明的花名册,是潜规则上来的,简直比找内­奸­还来劲。”

温冉微微一笑,看向窗外。车子已经进了W县站,同学们正在排队下车。温冉撑起拐杖,一转眸,看见程北在一旁鬼鬼祟祟地在一张便利贴上写了些什么,还来不及问,就看见程北横冲直撞地向前。

“­干­什么?都给我排好顺序!”刘启明严厉道,回头看清楚程北的模样,不自觉地放缓声音,“刚到站,先等一会儿,别着急。”

程北点点头:“谢谢老师。”

刘启明笑,“不用了。”眼光禁不住在她身上流转了一圈,程北忍着恶心,向后向温冉做了一个V字手势,温冉一抬眸,这才看清,刘启明的背后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四个字:“我是王八。”

温冉顿时笑喷。

W县盛产毛竹与油菜花,一进入W县境内,就能看见一片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地,属于自然的淡淡香气萦绕鼻尖,温冉深吸一口气,看着沿路赏心悦目的风景,顿感心情大好。

程北就着她的步伐,慢慢地穿过油菜花田:“我觉得这个项目简直就是多此一举,这么美丽的地方,打造成旅游景点儿的话,一定很赚钱。”

温冉摘了一朵油菜花握在手间:“真正美的地方,是不需要可以的人工雕饰的。”说完温冉冲程北微微一笑,“程北姐,你说是不是?”

程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掏出手机,定格了这一刹那,温冉微微红了脸,背过身继续往前走。

而远在T市的叶以祯此刻正在连轴转地开着年度总结会议,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一张背景灿烂的照片映入眼帘。此时正值一月,位于回归线的W县油菜花初开,金灿灿的一片,而她则站在这片金黄面前,露齿一笑,有着说不出的甜美。

不自觉地,他的表情缓和下来,在T市这寒冬时节感觉到一丝暖意。

“叶先生。”助理有些不解。“怎么了?”

他缓缓摆了摆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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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此章节为修改章节,VIP字数不够原来的原版了,so。凑字。程北学姐真是时刻不忘叶教授的福利呀,叶教授该肿么奖励她呢,(*^__^*)嘻嘻……

说一下啦,往温咩咩床上放玻璃渣的人确实是童舟,原因嘛,比较复杂,等我扯到她的时候再说。这个刘启明教授啊虽然恶心,但是我还是要用不用他滴。另外呢,北回归线附近的油菜花确实是一月分开呀,囧。

作者有话要说:

24

24、第八章1、 ...

第二天六点过一刻天就亮了起来,温冉起了一个早。她与程北住在同一个房间,程北听到动静醒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她。

“温冉,你去­干­嘛?”八点集合,所以此时还尚早。

她轻手轻脚地穿着衣服,低声答:“睡不着了,去外面走走,程北姐你再睡会儿吧”

项目小组住在W县南部的一家招待所,虽然条件不算好,但是周围的坏境算是不错的。招待所一位早起的老大妈指着远处提醒她:“姑娘,那边地形不好,可不要随便往那边走啊。”

温冉笑着点头,踩着晨露一路走过,空气清新无比,顿感舒畅。温冉年幼的时候,曾跟父亲来过一次,那也是父亲唯一带她外出工作的一次,所以她记得非常清楚。就是在这里,她跟着父亲踏过一片片油菜花田,由父亲带着向远处的复杂地形山区走去。如今,站在岔路口,温冉停住了脚步,遥望着不远处,笑了笑,神情有些苦涩,又有些失落。

今天的目的地是W县的北部,是开发公司最属意开发的地段。临行前,刘启明将大家集合,简单交代了一下行程之后说道:“我要提醒一下B大的同学,因为叶教授有事,所以今天将有我带领大家完成环境分析。所以,希望大家能遵守我的纪律。”说完,深深望了程北和温冉一眼,警告意味浓厚。

上到大巴的时候程北偷偷笑,“看来老王八已经发现了,不过诶,据说内­奸­被抓出来了,喏,就是那个女生,走了老王八的后门关系。”

程北稍稍一指,温冉看了一眼,静了一瞬,尴尬地笑了笑:“程北姐,那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程北惊讶无比。

温冉点了点头,那是她在A大读本科时同系的同学,年年拿学院的一等奖学金和国家助学金,是一位成绩极其优秀的同学。

过了一会儿,她偏过头去,轻声问:“程北姐,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招人羡慕啊,就因为这个?”

程北笑说:“那当然了。不知道了吧,结束之后,评分最高的那位可以直接拿到GP亚洲区总监温行之温先生签下的聘任书,培训一个月后直接送到英国总部实习,简直就是一步登天,谁不想啊。”

谁都,想么?温冉望着窗外,喃喃道。

W县北部不如南部富裕,一来是因为这里地形不好,二来是因为这里人口比较混杂,与南部整齐的少数民族聚集地有所不同。不过这里却有着丰富的旅游资源,撇开W县整体具有的资源不说,这里还有一座山路曲折的高山,山上零星分布着几个小湖泊和奇峰怪石。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里还有天然形成的漂流群。很难想象,这里一旦开发成功,将有多少资金流入开发公司的口袋。

温冉跟在程北后面,走的有些吃力。

“温冉。”程北喊她一声。

温冉抬头,随即嘴巴里被塞进了一颗巧克力豆,浓郁的甜划开,温冉笑了下,“谢谢你啊,程北姐。”

程北咯咯笑,“没事儿,对你好啊,就是对我自己好。”

温冉明白她的意思,着恼地小推了她一下,一偏头,看见不远处,站了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牵了一头大黄狗,正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这队人群走过。小男孩儿衣服简朴,一张小脸有些脏兮兮,大抵是家境不好。

温冉想了想,又拍了拍程北的肩膀:“程北姐,还有巧克力豆么?”

程北笑:“吃上瘾了,还有一袋呢。”

温冉眨眨眼:“能不能全给我?”

“­干­啥?” 说着程北递了过去,只见温冉手一接,一拐一拐就往小男孩儿那去了。

小男孩儿抬头,不解地看着温冉,随后又看向她手中的巧克力豆袋子。一双黑­色­眼眸闪着光,睫毛扑扇扑扇的,很漂亮。

温冉微微一笑,俯身,将手中的巧克力豆递了过去:“很好吃的。”

小男孩儿身旁的大黄狗汪汪叫了两声,小家伙低头看了看狗,又抬头看了看人,最后视线落在那袋看上去很诱人的巧克力豆上。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来,还未接过,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喊。

“阿福,回家吃饭喽。”

有些苍老的声音,名叫阿福的小男孩儿听到了,慌忙牵着大黄狗往回跑,连巧克力豆都没来得及拿,温冉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位年迈的老婆婆等在那里,看见向她跑去的阿福,微微一笑。

她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转过身向前走。

今天的工作只要是进行内部分析,按照刘启明教授的意思,就是大家跟着县ZF派来的人走一趟,在有风景的地方浏览一遍,回去按照模型分析一下,最后再写一份内部分析报告了事。当然,少不了还要和ZF的那些人喝一场。

温冉天生有些反感酒场,便推诿身体不适不去。刘启明看程北和温冉都不怎么顺眼,便也没强求。

温冉和程北坐在酒店的大堂点了两份餐。

“按照计划,年前做内部分析,剩下的工作等开学来了再说。”程北咬了咬勺子,笑嘻嘻地看着温冉,“冉冉,你假期有什么计划没有?”

温冉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硬米饭,摇了摇头。程北将她面前的饭端开,放上了一碗热粥,温冉顿时眼前一亮。

“据我所知,老板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不会在国内的。”

“诶?”温冉不解地抬头。

“每年年底都会出国,而且去的国家很固定,加拿大。”程北说道,“大概,是去看什么人……?”

温冉哦了一声,吞了一口粥。

程北看她的反应,不禁问:“小温啊,你一点儿都不好奇老板去看啥人么?”让这样费劲吊她心思的自己很没成就感。

温冉瞥了她一眼,诚实地说道,“程北姐,其实,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想骗她吃醋,她应该没那么容易上当吧。

程北:“……”

酒足饭饱之后,下午的行程又开始了。车子路过一个小村庄,停了下来。

这里算是开发公司规划里的边缘地带,可舍可得。之所以这么犹豫,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小村庄,尽管只有几户人家,但要开发起来,也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

温冉一打开车子,就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阿福。

阿福他依旧牵着那只大黄狗,蹲在村口的那颗树下玩石子,看见有车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温冉走过去,冲他微微一笑,令她诧异的是,阿福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了,他­操­着浓厚的方言,童稚的口音,听在耳边,软软的。他的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姐姐,你们是不是来拆掉我们房子的?”

温冉一愣,不明白阿福的意思:“不是的,我们只是,看一看。”不知怎么,这句话她说的有些艰难。

阿福点点头,又低下头:“我­奶­­奶­说,等那些开车的人来到我们村,我们的房子就要拆了,要搬到山的那边去住。”

阿福的声音有些伤心,温冉顿了一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忽然想起包里还有一袋巧克力豆,忙拿出来,递到阿福面前。

阿福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奶­­奶­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温冉有些意外,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将东西收了回去。不知道是怎样的­奶­­奶­,才能教育出如此懂事的孩子。

晚上借着招待所一间小小的会议室开会,刘启明对一天的工作总结了一把。他点了根烟,仪态悠闲地说道,“今天我跟B大的李鸣教授交流了一下,发现我们的工作进展的不错,顺利的话,内部分析工作在后天就可以完成。这样,年前的计划就完成了。”

众人听了很高兴。

“关于下午看的那个村子,我们也初步有了定夺,决定建议开发公司将其纳入规划范围内,因为这边人口不多,住户非常少,成本也就高不到哪儿去。”说着刘启明环视一圈儿,“你们的建议如何?”

不少人点头同意,如果也将这里开发进去,那么交通将方便许多,可以省下一笔钱。不知为何,温冉忽然就想起下午见过的那个小男孩儿,纯净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就举手反对。

刘启明犀利地看着她:“说说原因。”

“我觉得,如果买下他们的住房,还要给他们一笔安家费用,也要算入成本。另外就是考虑到人们的感情,人们都是安土重迁,我想他们一定不愿意离开住了这么久的地方。”

刘启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位同学,请问你知道你的决定将给开发商增加多少成本么?请用你的脑子想一想这个问题。”

“我当然知道。”温冉急急地说,“但是,钱一定就是最重要的么?”

刘启明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看着她,他们组的人大部分都是A大的研究生,是刘启明带的学生,程北和其他几个人在整理数据建模型,刚好不在,她一个人站在这里,无人声援她。刘启明笑着说道,“温冉同学,你高尚,也得看时候。而且也得找对方法,可别让开发商替你的高尚买单,那可就,不值钱了。”

离开W县那天,温冉的情绪有些低迷。正巧这个时候叶以祯打来电话,温冉在电话这头将事情全部告诉了他,叶教授听完之后,在那头低低一笑。

“温冉。”他说,“你要知道,从开发商的角度而言,用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利润才是根本。”

温冉噎了一下,低声咕哝:“吃人不眨眼的资本家。”

“不过,你也没错。”

“那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他静默了几秒,而后说:“嗯,让我来跟温总监谈一谈,他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

温冉愣住:“温,温总监?”

难道是……?

叶以祯笑了下,温和说道:“对,就是你的小叔。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挂了电话,温冉一脸复杂的表情。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林笙刮刮她的脸颊,调笑道。

温冉揉揉脸:“没事。”

林笙好看的凤目勾了一勾,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来,给爷老实交代交代。”

温冉别过脸:“别闹了。”她现在有些心虚,根本不能直视林笙那双洞悉人心的双眼。

火车驶入B市火车站的时候温冉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打开来看,顿时脸又皱成了包子状。电话那头是小叔沉静的声音:“温冉么?下午有空见一面吧,我让助理去接你。”

“……嗯,好。”挂了电话,温冉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怎么有种做了坏事被家长发现的感觉。太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

25

25、2、 ...

老胡同的私家菜馆。

温冉亦步亦趋地跟在温行之的特助身后,女特助高挑的身材遮住她娇小的身躯,直到进了房间,才看见正在桌子前轻啜淡茶的温行之,他看见她,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只为这一笑,温冉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套用温远远小朋友的一句话,“这人平时多闷­骚­啊,面瘫那是常态,如果要是笑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要算计你。”她大致能明白小叔见她是为何,却不想动作这般迅速,她还没回到学校就被劫到了这里。

“小叔。”她坐在他面前,看见他拎起茶壶,将一个紫砂茶杯过了一遍,然后才倒了满满一杯茶递了过来。

“乌龙茶。”淡淡的音调。

温冉端起来,轻轻品尝了一口,尝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对这个名字挺感兴趣的,乌龙?深沉如小叔,难道在茶名上也要做文章么?温冉不禁泪目,很想打电话向温远远这只讨教一下听懂小叔天书的偏方。

“前天在W县的事情我听以祯说了,这个问题你不用再担心了,好好准备项目就行。”

小叔忽然开口说道,温冉点点头:“谢谢小叔。”

温行之摩挲着茶杯,掀眸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女孩儿,沉声说道:“温冉,你怕我?”

温冉一口茶立马卡在嗓子里,咳嗽不停,狼狈不堪。心里懊恼,她还没来得及否认就已经露馅了。

温行之勾了勾­唇­角,递过来一方洁白的手帕:“不要紧张,你父亲去世前曾寄给我一封信,他在信封上嘱咐我,二十岁的时候才能打开来看。”

温冉停止了擦嘴角的动作,好奇地望着他,只见他拿出一个信封,沿着桌面推到了她的面前:“你现在可以看一下。”

温冉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一瞬间,父亲熟悉的字体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控制不住的鼻子泛酸,眼眶泛红。直到看完整封信,她已是泪流满面。她忽然很佩服温行之的先见之明,知道她定要这般没出息的哭,所以才给她这么厚厚一方的手帕。

“小叔,这封信,爷爷没看过吧?”

“没有。”温行之摇头,“二哥是直接递到我学校来的。”

那年他才多大?等到他满了二十岁打开来看这封信的时候,才懂得二哥的用意。二哥在信中,将妻女托付于他,有一句话他至今刻骨铭心:“如果能让父亲认回冉冉和她母亲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就让她们远离父亲吧。我不想太太和女儿重蹈我的覆辙,重复我的痛苦与不甘。”——这样的话,怎可让父亲看?

温行之没有意识到,他的一声“二哥”让温冉感动不已,她明白,她父亲的一生夙愿,就是希望她们能够得到温家的认可。

“谢谢你,小叔。”她低声说。

“我觉得今天是时候了,要跟你谈一谈。”他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她,“一来是谈谈你父亲,二来是谈谈你。”

“我父亲——”

“如果我没记错,在你来B市上学之前,我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七岁。”

温冉想了起来,眼神有些黯淡,那是父亲最后一次带她回去过年,她见到了温明和温远,更见到了小叔。父亲告诉她,小叔天资聪慧,十七岁的年纪啊,已经到外国名校去读MBA了,语气里是七分的骄傲和三分的艳羡。

“小叔。”她突兀地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

“哦?”温行之挑眉。

“这封信,为什么看着那么像遗书?”

“不奇怪。”温行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因为那本来就是。”

温冉不禁一惊,半身而起,差点儿掀翻面前的茶杯,“可是我爸爸是在高速上出车祸去世的,那是意外,怎么可能——”说到这里她不禁停下,有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有些艰难地开口质问,“您的意思是,我爸爸是,有预谋的?”

温行之扣住她的小臂,让她坐下:“当时我正好在国内,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就直接去了N市医院,在你母亲赶来之前,已经处理好了一些事情。”他抬眸,看着她,淡声说道:“医生说,二哥在去世前已经服用了大量的安眠片,分量足以使一个人陷入昏迷甚至死亡。只是二哥常年抑郁,这点儿用量对他没有那么大效果。”

“所以,所以爸爸策划了一场车祸?”温冉有些不相信地捂住嘴巴,“小叔,为什么爸爸要自杀?”

“因为你父亲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他­性­格懦弱,所以抑郁症在爱上你母亲之后并没有好转。尽管他带着你母亲离开,可是他也时常会摇摆,他天生对家有种依赖,穷其一生,也想让你们获得老爷子的认可。只是……”温行之微微一顿,有些无奈道,“只是温家人的­性­子都太倔,老爷子最终没能让你父亲如愿。”

她倒抽一口气,心口忽然疼得要命:“我知道了,小叔。”

“温冉。”他沉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父亲的死,对于他而言是场解脱。所以,你不要再把他当场一场意外念念不忘。更何况,他还是爱你母亲的,这点儿,他从未后悔过。”

她读着父亲的信,父亲在信尾,这样说道:“这一生胸无大志,­性­格懦弱,终究是成不了什么大事。这一生中真正拿起勇气的那一刻,就是带着我的太太离开温家。是我逃不过自己这一关罢了,事实上有些时候,只要挑起那么几分的勇气,就可以获得幸福。这点儿你勿要走我的后路。”

温冉敛下湿湿的睫毛,哑声说:“我懂了,小叔。”说了这么多,又摆事实,又拿父亲的亲笔来教育她,不外乎是要她放下心结,不要想那么多,小叔从来不是那么多事的人,现在怎么会?温冉抬眸,看着他,“小叔,你知道我的事啦?”所以特来做某人的说客?

温行之摩挲着茶杯,洞悉她心思般哦了一声:“知道,但是我不准备­干­涉。”

“为什么?”她好奇道。

温行之毫不犹豫地笑了笑:“因为他值得。”

出了私房菜馆,温冉她拒绝了小叔送她回学校的提议,漫步走在B市黄昏的街头。今天天气很冷,但是街上却已经热闹非凡,让那股冷意渐渐弥散,温冉裹了裹衣服,向人群中走去。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温冉看也不看就接了,那头是他温暖的声音。

“火车到站没?我去车站接你。”

她吸了口气,揉了揉冻僵的鼻子:“嗯,火车早到站了,我现在在街上溜达呢。”

那头有些意外,低笑:“你倒是有心情,也不怕感冒,在­干­什么呢?”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温冉松了一口气,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小叔刚刚见了我。”

“温行之?”叶以祯皱皱眉,“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不重要。”温冉说道,“只是叶老师,我可以请求您一件事嘛?”

“嗯。”他放下水中盛满纯净水的杯子,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放松了姿态,认真听她说。

“后天我要回T市,您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送我一趟?”小心翼翼的语气。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他微微一笑:“可以,这次你不怕麻烦了?”

“不是的。”温冉否认,犹豫片刻,说道,“我是想把您介绍给妈妈。”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话,“以另一种身份。”

叶以祯瞬间一愣,而后又极快地反应过来:“好。”答得毫不犹豫,他等了已久,如今她终于迈出这一步,他又怎么会反对。

温冉甜甜一笑,挂了电话,向地铁站走去。

———————

字数又不够了,小剧场ing。

小剧场:

话说,关于辈分错乱,一直是某猫文章的一大……特­色­?(……)

这点儿从顾三儿身上就体现的非常明显,本来么,人家之前跟叶教授是同一辈分的,可自从有了老婆之后,自从老婆有了外公之后,辈分就不自觉地降了一级了。对于这点儿,顾团长是既恨之又爱之。(为什么爱,你们懂得……有老婆么)

某日遇见叶以祯。

叶以祯:“按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小舅的。”

顾淮宁:“按年龄,你该喊我一声哥的。”

叶以祯调整坐姿,从容不迫,“然后,再喊梁和一声嫂子?你觉得……她会接受么?”

原来此人已经打入敌人内部,顾团长,败。

有人说了,尽管老叶在顾团这里占了上风,他在温行之那里就行不通了。一来是,温行之比他大,二来是自己的老婆是人家的侄女,怎么着,辈分也是要低一等的。

不过,温小叔,棋错一着。只因他不幸(……)地喜欢上了自己的侄女(好吧,我说一下,这是伪的,呜呜,我最近因为这个被念叨口味重啊摔),便有了一下对话。

温行之(不解):你也是我们GP的高级分析师,怎么会看中温冉这支涨势如此缓慢的股?更何况,真要结婚了,你可得喊我一声小叔。

叶以祯好整以暇(淡定):你也是我们GP亚洲分区的执行总监,为什么会要温远这种连发行价都能跌破的股呢?再说了,我还能结婚,你呢?

原来此人擅长打人七寸,挖人短处。温行之,败。

总结:老叶就是个大腹黑,所以某猫的辈分问题完全困扰不到他呀,摔。

作者有话要说:修

26

26、3、 ...

温冉在B市和T市之间已经来往了许多次了,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紧张。温冉动了动身上系着的安全带,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以平息心情。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坐立不安,叶以祯轻声问道。

“没事儿。”温冉摇头否认。

他心下了然,过了一会儿,说:“不行的话,今天先不见?”

温冉一愣,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又赶紧摇头:“没关系。”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绝对不能再让自己半途而废了。

叶以祯温和一笑,继续开车。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小区的楼下,温冉打开窗户,从这里就能看见母亲养在阳台上的那盆寒兰。她咬咬­唇­,正准备伸手去拉车门,小臂却被他扣住,温冉回望:“怎么了?”

“过来,让我抱一下。”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冉眨眨眼,愣愣地想,他这是,紧张?下一秒,她又愣愣地被松开,愣愣地看着他下车,取行李。等她反应过来,叶教授已经敲着她的车窗,笑道:“不下车?”

这人——

温冉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想了想,还是直接用钥匙开了门进去。母亲正坐在沙发上讲电话,看她进来,眉目间有一丝惊喜和意外,忙挂下电话,招呼她,看见叶以祯,也颇有些惊讶。

“回来了?”母亲帮着她摘下围巾,用手贴了贴她的脸颊,看向叶以祯:“这位是——叶老师?”

叶以祯轻笑,将温冉的行李放在一旁:“您好,又见面了。”

温冉撒娇地抱了抱母亲:“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么。”

嗯,一个大惊喜。不知母亲应该是惊还是喜。

“这孩子。”母亲拍了拍温冉的背,厚墩墩的感觉让她皱了皱眉,“快去换一件衣服,把这一身带着寒气的衣服去掉。

温冉嗯了一声,进房间前不忘跟母亲说:“妈妈,等下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知道了。”温太太应到,而后看向站在原地的叶以祯,“叶教授,您请坐。”

叶以祯挨着客厅的沙发坐下,眸光一抬,打量了一圈儿这间三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大,但是胜在­干­净,整洁,温暖。一草一木都能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温太太端了一杯茶放在叶以祯的面前:“您把冉冉送了回来?这孩子也是,总是麻烦老师。”

叶以祯温和一笑,说道:“无妨。”

温冉正在房间快速地换着衣服,忽然房间的门被打开,温太太端了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妈妈?”

温太太应了一声:“坐下,我有话要问问你。”

“哦。”温冉心一提,知道母亲的意思,便乖乖地坐在了她的面前。

温太太递过来一杯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视线扫过温冉的脖颈时,眉头骤然一皱,她忙放下茶杯,去看温冉的脖子。温冉看着母亲的动作,心里大惊。她今天穿了一件低领毛衣,脖颈上的疤痕袒露无疑了。尽管用了成­奶­­奶­给的药膏,但那是滚烫的一杯茶水啊,不落下疤痕是不可能的。

“这是怎么回事?”温太太问。

“是我不小心烫的。”温冉支支吾吾。

温太太眯了眯眼,将茶放下:“烫到这里?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女儿这么笨?说实话。”

温冉低下头,良久,别过头去:“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

温太太看了她几分钟:“好吧,那我先问你,赵洧川这个人,你知道不知道?”

温冉惊愕地从沙发上站起:“怎么提起这个了?”

“你别管我,直接说你认识不认识。”

看母亲的样子,她似是什么都知道了。温冉静了一瞬,说:“认识。前段时间,爷爷把他介绍给了我。听大伯母说,爷爷有意撮合我们俩。”

“答应了?”

平静的语气,温冉捉摸不清母亲的态度,只得认真答:“没答应。”

“没答应?”母亲皱着眉重复了一遍,而后又问,“你爷爷没反应?”

温冉有些架不住母亲的连番夹击,拉长声音喊道:“妈妈,咱先不说这个”

可是温太太显然动了气,严厉地看着她:“你爷爷没有拿我作威胁?说什么只要你肯考虑接受赵洧川他就肯考虑认可咱两母女两,没说过这样的话?”

温冉睁大眼睛看着母亲,有些说不出口。只见母亲气得浑身发抖,揪着她刚换的棉衣领子,说道:“还有你这伤口,你敢说不是你爷爷拿水泼的?”

“不是的。”温冉慌忙摇头,低下头去,“这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意外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的眼眶俨然已红,“我自己一辈子受他的气,难道还要我女儿去任他揉圆搓扁么?如果要是这样,这个爷爷­干­脆不要也罢!”

她知道,母亲是真伤心了。母亲一辈子都在完成父亲的心愿,想要让爷爷认可他两母女,想要一家人团聚。现在,既然能说出口这样的话,一定是伤心至极。

“妈妈。”温冉试图抓住母亲的手,却被她一把扫开,啪地一巴掌,温冉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再看向母亲时,两人俱已愣住。

叶以祯安静地拨弄着茶杯,隐约听到从屋内传来的争执声,正待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房门忽然打开,一个­嫩­黄|­色­的身影忽然从里面跑了出来,直奔门外。他立刻起身,看着门口,还未来得及追去,便看见从屋内走出来的另一个人,温太太。她端着一杯茶,有些踉跄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本打理地整齐的发髻此刻有些散乱。

忽然一个趔趄,她险些跌倒,叶以祯忙上前扶起她。

温太太强颜欢笑:“真抱歉,让您看了个笑话。”

愣了一瞬,叶以祯将她扶到沙发处,“没事的。倒是您,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温太太一愣,想起了什么,忽然苦笑:“我知道她带你过来的意思,只是怪我,把这个孩子逼急了。”

她望向窗外,心里一时间悲恸万分。她是太着急了,接了乔雨芬的电话就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她不是气赵洧川的事情,这样逼婚的戏码老爷子玩过太多次了,她本已不介意。可是,他伤了她的女儿,他伤的是她的女儿——

“我知道。”他淡声说,像她那样在母亲面前乖巧如兔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忽然跑出去,思及此,叶以祯坐不住了,“那我先去看看她。”

“嗳,你去吧。”

叶以祯快步下楼,正待他思考着温冉会去哪儿的时候,一个人影让他愣住了,继而不由得一笑。原来她哪儿也没有去,就在车里坐着,将头埋在双腿间,肩膀一耸一耸,似是在……哭?

“温冉。”他走过去,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却被她轻易地逃脱。

半晌,她憋出三个字:“别看,丑。”

他轻轻一笑,挨着她坐下,顺了顺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说:“那,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不然我可能会认为那是我的原因。”

“不是的。”温冉赶紧抬头否认,细长的刘海被泪水沾湿在脸颊上,叶以祯伸手,替她一一挑开,红肿的脸颊清晰可见。原来,是挨了母亲的打,难怪这样伤心。

他神­色­温和地看着她:“那就告诉我原因,嗯?”

温冉眨巴眼睛看着他,考虑了好久,才垂下眼睑,将原因告诉他。关于赵洧川,她只是稍稍提及,而某人听了,却眯了眯眼。

“赵洧川?”有些危险的音调。

“那不是重点。”温冉心虚。

“那重点是?”

“重点是,我让妈妈伤心了。”母亲疼惜,愤怒,激动的眼神在她面前闪过,她闭上眼,发现自己无法去想。

“那好,那你跟我上楼,去找你妈妈说清楚。”

“不要。”她赌气拒绝。

叶以祯看着她纠结的模样,不觉好笑:“真不要?”

“不要。”温冉坚决摇头,嗫嚅道:“我现在不想面对妈妈。”

叶以祯凝视她良久,终于说道,“好吧。那今晚就先找个地方住,我们,从长计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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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着字数又不够了呢,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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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修

27

27、4、 ...

去酒店之前,叶以祯先将车开到了超市。

温冉推着购物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叶以祯身后,看着他挑起修长的手指,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凝视几秒,放进购物车里。几次想发表意见,都被他一个眼神给打了回来,眼看着车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温冉顶住叶教授眼神的压力,说道:“只是住一晚而已。”

叶以祯回头,又望她一眼,只见她围着围巾,缩的只剩一双眼睛,顿觉好笑,面上却仍是平淡无波:“哦,是的,我本是打算见完你妈妈就走的。”

温冉内心愧疚:“那,这些东西酒店里应该会有。”

叶教授又哦一声,平静说道:“我不太习惯用酒店的东西,每次外出都是自己准备。”确切地说是助理。

咦?原来这人还有洁癖——

坐在车上,温冉低头看了下腕表,不禁说道:“都已经晚上十点了,还能订到酒店么?”

叶以祯一边审视路况一边温和说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温冉揉了揉脸颊,被母亲拍了一巴掌的部位还隐隐做作疼,虽然知道母亲是无意的,但是心里那股酸涩还是禁不住往外冒,头抵着玻璃,温冉轻声道:“都怪我。”她不该什么都埋在心里而忽略了他人的感受。

“嗯?”他微微偏头,看她皱成苦瓜的一张脸便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说道:“没关系,其实,我还有些问题要跟你谈。”

“什么问题?”温冉好奇。

叶以祯温和一笑:“很多问题。比如,赵洧川?”

温冉:“……”竟然还记着?

很显然,她忘记了一点儿:作为老师,叶以祯是温润和雅,宽宏大量的。但是作为男人?这就不好说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温冉站在酒店门口,睁大眼睛看着酒店牌子,不禁说道:“叶,叶老师,您确定,我们要住这家?”

叶以祯微微一笑:“哦,我睡觉喜欢舒适一点儿的环境。”

“那,那也不需要……”这么贵的吧?温冉仰望着眼前T市赫赫有名的酒店,咽下了想说的话。

叶以祯仿似懂她的心思,说道:“是有点儿贵。”

温冉忍不住泪目,这人终于懂她的意思了,却不料,被他的下半句噎得要吐血:“所以,我们就两人凑活一间吧。”

What???! !

温冉忐忑不安地看着叶以祯从包里抽出一张卡递了过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张薄­唇­,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当场想破功的话。叶以祯微微开启薄­唇­,想起什么又看了温冉一眼,她闪烁的小眼神让他微勾了­唇­角,好心情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前台小姐说道:“要两个房间,按老规矩来。”

前台小姐礼貌一笑,“请稍等,叶先生。”而后迅速递过来两张房卡。

一颗小心脏仿佛经历了过山车一样,温冉跟在叶以祯身后,有些怨念:“叶老师。您是这里的常客?”前台小姐那熟悉的语气让她不得不怀疑。

叶以祯哦了一声,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捏着手中的卡说:“算起来,这张酒店的VIP卡还是我初到GP工作时你小叔给我的,算是,GP员工的福利?”此话不假,他本职工作在B市,既然在GP搭一把手,免不了要两市之间来回往返,有时候事情忙了,来不及回去,就在这里过一夜。

然而,听在温冉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她被调戏了……

房间很大,温冉靠着门叹了一口气,心里那颗小心脏还忍不住七上八下的跳来跳去,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就听见门忽然响了两声,温冉犹豫片刻,开启了一个小逢,将脑袋塞了出去。

“叶老师?”看清来人后,温冉将门打开。

“这是刚刚在超市买的,用不惯酒店的就用这些。”说着,递过来一个手提袋,温冉大致看了一下,全是洗漱用品。

“唔,知道了。”其实哪里会用不惯,这种高级酒店她还是第一次住呢。T

抬头,叶以祯还站在门口,温冉揉了揉红扑扑的脸,问:“叶老师,还有事么?”

只见叶以祯淡淡一笑,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刘海,说:“没事了。晚安。”

“晚安。”温冉讷讷地说道,关上了门。

迅速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温冉舒服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被子盯着天花板发了半个小时的呆之后,终于认识到,今晚她要失眠了。她本就有认床症,在加上在睡在这样大的房间……温冉将脸捂在枕头里,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候,一点点的寂寞与恐惧都能将她轻易覆盖。

而在对面的房间,叶以祯洗完澡,正在接电话。是国际长途,那边的人却喋喋不休,誓有他不答应就不作罢的架势。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叶以祯手指敲桌子的速度加快,这是他耐心即将告罄的前兆:“好了,我知道了。”

那边仍不放过他,“以祯,你母亲不在了,所以呀,这挑选老婆的事我自然要替你把关。”说完嘿嘿一笑,“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姑娘能让你看中?这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回应她的是嘟嘟嘟地挂断电话声。

电话那头的人是远在加拿大的姨母打来的电话,她是母亲唯一的妹妹,从小就很照顾母亲,对他自然也是关爱有加,已经到了隔了一个太平洋也要关心他终身大事的地步了。对于这样的姨母,叶以祯自然是头疼万分,却又奈何不得。姨母要见温冉?那他岂不是还要考虑怎么把她拐到外国去?叶教授平躺在床上,开始思索这个高难度问题。

忽然,门呯呯响了两声。他走过去,打开门,立刻就看见一脸无辜抱着被子站在门外的温冉。

温冉眨眨眼,有些苦恼地说道,“叶老师,房间太大,我睡不着,能不能在您这个房间的沙发上凑活一晚?”

说完她就想抽自己,不知刚刚是谁听说睡一个房间吓得要命来着。

她已经抱定自己是被拒绝仍回自己房间的下场,不见对方有反应,温冉也不敢抬头看他:“不,不行么?”说着抱着被子就准备向后转齐步走。

须臾,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睡衣领子被人一揪,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房间:“进来吧。”

“哦。”她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温冉乖巧地应了一声,直直地向外间的沙发走去。她可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来敲这个门的,眼看沙发在望,不料领子又被一提。

“去睡床。”

“呃?”

“你不是说失眠?”叶以祯微微一笑,“我讲个睡前故事给你听。”

睡前故事?

十几分钟之后,温冉深深地认识到自己被这个男人给骗了。睡前故事是没错,但是谁会对一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讲《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当睡前故事?

温冉听了几分钟后,忍不住打一个哈欠:“叶老师,我可不可以申请换个故事?”

“哦?”他偏过头来看着躺在枕头上,眼睛明亮的她,“讲什么?”

温冉想了想:“不如,讲讲你。”

他微微一笑,闲适地靠在床上:“想听什么?”

“嗯,比如,你的家庭,爱好,人生经历?”

叶以祯忍不住失笑:“那可就太漫长了,说到天亮也讲不完。”虽是这样说,看她一副坚持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跟她讲了,从亚洲一直讲到北美洲,又从北美洲讲到欧洲。温冉听得饶有趣味,这个男人经历过她不知道或者向往的许多事情,虽然都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却轻易地让她心生向往。

她不禁问:“走过这么多的地方,归属感会不会就不那么强烈了?”

他不直接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嗯?”

他凝视她良久,笑了:“不说了,说了你又要害羞了。”

温冉:“……”

“温冉同学?”过了一会儿,他叫她。

“此人已睡着。”温冉闷闷地答。

“等会儿再睡,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叶教授耍起了光明正大的无赖。

温冉睁大眼睛,听他说:“赵洧川这个人,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接受他?”

温冉简直要佩服这人的执着,赵洧川这个问题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这么追究下去。虽然她不心虚,但是也要被这个人问出来心虚了,她揪住被角,摇了摇头,“没有。”抬头看向他,一双眸子氤氲着温柔的光泽,“我在想,我认识他的时候,可能已经喜欢上你了。”

趁叶教授怔愣了一瞬,温冉扑哧一笑。

“怎么?”他低声询问。

“总觉得你今晚不像老师了。”温冉回答,这种感觉让她感觉很舒心,连带着自己也放松了下来。

叶以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将她扣住:“是么?”

“嗯。”温冉老实点头。

叶教授满意一笑,开始收网抓鱼:“那我就做一点儿不是老师做的事情。”

“咦?”温冉睁大眼睛,下一秒便别人扣住了后脑勺,有柔软的­唇­贴在了她的­唇­瓣上,轻轻吮吻,撬开她微弱的防御,温柔占领与掠夺。

温冉揪住他的衣领,不知所措地承受着他的吻,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他说。

“温冉。”

“嗯?”

“以后试着喊我的名字。”

沈从文先生在与妻子张兆和的信中提到这样一句: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喜欢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老叶想到的就是这一句,在他看来,这个人,就是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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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脚着,这一章充分展示了老叶的恶趣味——逗弄小盆友。

看到有美人要福利,我想了半天,写了个吻。至于神马时候船儿上岸,我还在想,总脚着这两人要真是那啥了,有点儿违和啊。大家觉得呢?嘿嘿,所以我准备把船放到后面拉,O(∩_∩)O~希望大家能够谅解哦。当做番外好了~O(∩_∩)O~O(∩_∩)O~

作者有话要说:

修。

28

28、5、 ...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吃过早饭,温冉就跟着叶以祯回家了。

站在家门前,温冉又一次犹豫了起来。手指放在门铃上,要按不按的样子踟蹰不行。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替她按下了门铃。温冉偏头,看见某人高大的身影,缩了缩脖子。

“是问题就总要解决的,不用怕。”

点头的瞬间,门从里面打开。温太太披着外套来开门,神情有些焦急,看清敲门之人顿了一顿,须臾,恢复了镇定。

“伯母,早上好。”叶以祯温和地说道,温冉抬了抬头,看了眼母亲,又低下头去,没说话。

温太太微微一笑,拢了拢还未梳好的头发:“快进来。” 拽住别别扭扭进屋的温冉,用手贴了贴她的脸颊,那温度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冻坏了吧?”

“没有。”

温太太静了一瞬,说:“还在生妈妈的气?”

“没有。”说话间,语音已微微哽咽,仿似有些委屈。

温太太和叶以祯相视一笑,叶教授揉揉她低垂的脑袋,向温太太说:“这孩子昨晚已经忏悔了,其实心里早就不怪妈妈了,就是搁不下面子。”

话毕,就见温冉掀眸瞪了他一眼。

温太太看了女儿一眼,一时间感慨万千,嘴­唇­动了动,却只说出了一句话:“先去书房坐一会儿,我有些话,要与叶先生谈。”

温冉微微一愣,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叶以祯,后者向她微笑,示意没关系。

在沙发上坐下,叶以祯再一次环视了一下四周,整个家里,书房是离客厅最远的地方。心思微微一动,便明白了此次谈话的意义。在GP工作那么多年,谈判场合也上了无数次,但奇怪的是,从未有今天这样的感觉,像是……紧张?

温太太在他对面坐下,首先便是一笑:“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了。是叶老师,还是叶先生,亦或是?”

叶以祯忙放下杯子,轻声道:“称呼我以祯就好。”

温太太看着他,摇了摇头:“虽然我昨天晚上说明白温冉带你过来的意思,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即是行之的朋友,又怎么会与我们家冉冉……?”顿了顿,温太太又笑,“我还是不太理解。”

叶以祯笑了笑:“我明白。这种关系和感情,也是我花了一段时间才确定下来的,我又怎么能要求您一下子理解。”

“伯母,说实话,温冉是个不太引人注目的孩子,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的课堂上,但是真正注意到她的时候是在温家。”

温太太一愣:“温家?”

是的,温家。说起来温家与叶家关系也匪浅,温恪和叶赞都是从同一个集团军甲种师出来的,师长政委,是配合相当默契的搭档。叶赞比温恪早一年进集团军,但两人是同时调到军区工作的,八十年代温恪与叶赞和顾长志共同被授予了将军军衔。只不过,叶赞喜静,便搬到了京山居住,一下子与老战友们都分开了。

叶以祯在B市工作,经常代替父亲去探望温恪。那日正与温行之一起在T市开会,听闻温恪生病了,便跟着温行之一起回去,没成想,是老爷子使得苦­肉­计,目的就是让小儿子回家。他看了不免要联想起自家的老爷子,慨叹一番。

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温冉,他站在二楼到三楼拐弯处等温行之,不经意的一个回身,便看见一个­嫩­黄|­色­的身影从楼梯口闪了过去。他微觉眼熟,等到她被那杯热茶泼了一身出来抹药的时候,他才想起。哦,经济系研究生班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是温行之的……侄女?

“不瞒您说,那时的她在我眼里是有趣且矛盾的,尤其是对于温家。”

温太太低下头:“是我的错,冉冉一直不喜欢温家,是我总是让她多回那里看看。她的父亲,一直希望这样。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她的父亲,也一定希望她能快乐。”

叶以祯微笑:“伯母,其实,您和温冉很像。”

温太太笑:“是,她跟我很像。”

遇到事情总是把它塞进肚子里自己消化,不管心里有再多的事也要告诉对方,自己很好。明明知道对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依为命的人,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却总是告诉她自己很好。这种复杂且矛盾的心情并不是不信任,只是因为她们经历了同样的伤痛,她不忍心,也不会,让对方再因为一点点事情而担心难过。

“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疼。许多她无法跟别人讲的事情她可以跟他讲,受了伤和委屈也可以有人来呵护,而不是自己抹了药任由伤口落成疤。因为许多事情她受了伤害不够勇敢,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替她勇敢。她还年轻,她还有资格拥有这些。”叶以祯直视着温太太的眼睛,淡声说道,“只是这些,您都无法给她,因为你们都一样。”

温母顿觉心里一颤,仿佛被什么勾起,隐隐作痛。她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聪明之处,他温和­干­净,坐在那里恰到好处地指出了她的不足,他明白她们两个人共同之处,即是苦衷,又是软肋。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切,所以他充满自信且势在必得。这个年轻人在用另一种方式来获得她的认可。

可是尽管他如此强势,她也无法生气,因为,她同样能够清楚地发现他的软肋,那就是爱与宠溺。想到这里,温母微微起身,哑着声音问道,“那你呢?”顿了顿,有一字一字地问道,“那这些,你能给么?”

叶以祯微微一笑:“如果不能,我就不会坐在这里。”

温冉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温太太跟叶以祯已谈完,两人正坐在桌子前喝茶,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波动。温冉童鞋抓抓后脑勺,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温太太一看女儿来回乱跳的小眼神便明白了,假意生气地敲了敲女儿的头:“妈妈在您心里就那么凶?”

温冉吐吐舌头,乖乖地坐好。

“好了,小叶要走了,还不送送他?”

小、叶?温冉睁大眼睛,看着坐在母亲对面的叶以祯,叶教授微微一笑,神­色­闲适,看起来这圆桌谈判效果很好。

“伯母,我下次再来看您。”

温冉跟着叶以祯下楼,刚出楼梯口,她就忍不住拽住某人的风衣,问道:“叶老师,您跟我妈妈都说什么了?”

这个称呼成功的让叶教授眯了眯眼,末了,叶教授云清风淡道:“没说什么,就是说了点矫情文艺加­肉­麻的话。”

温冉:“……”她有种破功的冲动,“嗯,那叶老师您慢走,我就不送了。”说着就要往回走,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揪住领子拽了回来,她恼羞成怒地一个回头,看见某人笑吟吟的一双眼。

“生气了。”疑问句的句式,肯定句的语气,叶教授点了点头:“不错,有进步。”

温冉:“……”

眼看着某人郁卒不平,叶教授适时说:“好了,我走了。”

“慢走不送……”某人依旧颓颓地说。

这是闹孩子脾气呢。叶教授轻笑,大度地俯身抱了抱她,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这总没错吧:“再见。”

温冉动了动,凝视了一会儿他的侧颜,伸出手回抱住他:“再见。”

目送着他上车,将车滑出车库。虽然这个男人将要离开自己,但心里那种温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温冉拍拍胸脯,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

“温冉。”叶以祯滑下车窗,看向红扑扑一张小脸的温冉。

他刚喊她一声,这张小脸就凑到了他的面前:“怎么了?”

他握住方向盘,忍了一下才没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假期空出来几天给我。”

“­干­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叶教授微微一笑:“没什么,到时候再告诉你。”

既然要拐,当然要先斩后奏,否则万一这只小兔子临阵脱逃,该怎么办。叶教授头疼地想。

望天,我肿么有种叶教授越来越无赖的赶脚。这真是……

奉献小剧场:

有一天,温冉在MSN上遇到了程北。程北毕业后在一个外资企业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前几天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果断辞了职。正在找工作,所以温冉一上来就问她工作的问题。

温冉:程北姐,工作找的肿样啊?

程北(语气平淡):嗯,找到了。

温冉(惊喜):咦?什么工作呀?

程北:回母校教书。

温冉(更惊喜):那你真幸运,现在B大老师的准入条件可高啦。先当助教吧?

程北(表面淡定):嗯,助教。

温冉:谁的呀?

程北:叶以祯教授的。

温冉:……

程北:……

温冉:那你真不幸

程北:~~o(>_ 29

29、第九章1、 ...

平时忙惯了,一旦闲下来,温冉就有些无聊。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陪同母亲一起料理父亲留下的那些花花草草,一边剪枝修叶,一边跟母亲闲聊。

温冉有个忽然的发现,那就是,自从叶老师“家访”之后,或者说自从那一巴掌之后,她跟母亲的关系有了更深一层的发展。以往她当她是严师,现在更多的是慈母。

“冉冉,妈妈有件事要跟你说。”妈妈忽然放下剪刀,看着她。

“嗯?”她微微仰头,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

“还记不记得元旦那几天,我对你讲,不让你回来?”

“嗯。”剪刀微微一顿,温冉努力恢复平静,轻声问道,“怎么了?”

温太太叹一口气:“其实那几天,我生了一场病,住进了医院。”

“哦?”温冉微微抬头,有些诧异母亲会说出来。

温太太微笑,顺了顺她的头发:“是腰那儿的老毛病犯了,住了几天医院,没跟你说,是怕你担心。”

她早知道了,也担心过了,放下剪刀,温冉低声:“那您现在告诉我这个,就不怕我担心生您的气啊?”

温太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那几天正好你小叔来T市开会,你现在知道了,行之他隔断时间总是会来家里看一看,他来的时候,我正好毛病发作,你小叔就把我送去了医院。你叶老师,也在。”

叶老师也在?

“我记得那时候您说过,叶老师来过家里——”

温太太愧疚一笑:“不是家里,是医院。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他是天天来看我,也难为他了。听行之说他工作很忙,整天这样两市之间来回跑,一定很累。”

温冉愣在那里:“你是说,那几天,叶老师天天去医院?”

“那时候我就想,一个老师怎么会为学生的家长尽心到这种地步。后来……”温太太顿了顿,看着女儿微红的脸,笑道,“你呀,也是走运了,有一个年轻人肯为你做这么多。”

温冉低头,那几天她真是乱透了,先是爷爷扔给她的赵洧川,而后是伯母告知她母亲生病的消息。当然,这些或许算不了什么,最让她无措的,就是他的表白了。她刻意不见他,而他也想知道一般,不在她面前出现。温冉现在无法想象,那段时间,就在她想着怎样拒绝他的时候,他频繁地往返两市之间,工作的同时,还要照顾她的母亲。他一定是累坏了,累到偏头疼发作,要吃药的地步。

“妈妈——”温冉忽然抓住母亲的手,不知道要说什么。

母亲懂她的意思,反过来拍拍她的手,感叹道:“傻丫头,真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其实,妈妈是羡慕你的,若是你爸爸肯有如此耐心,我也会好过一些的。人啊,总要懂得惜福,你说是不是?”

“嗯。”温冉点头,“我知道了。”

没过几天就是除夕夜,温冉跟母亲吃过简单丰盛的晚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柔和的灯光,照的她有些困倦。母亲拍拍她的手,说道:“困了就去睡觉,我自己守岁。”

温冉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口袋中的手机嗡嗡作响,温冉看了母亲一眼,脸一红,拿起手机溜到房间去接电话。

“喂。”

她的声音柔软清晰,一下子就攫住了电话那头人的心神。

“在­干­吗?”

他的声音有些茫远,好像是在外面,温冉趴在窗沿上,看黑寂的天空一簇簇的烟火:“在陪妈妈守岁,有点儿困。你在哪儿?”

“我?”叶以祯轻轻一笑,单手滑入口袋,闲适地看着京山一片璀璨的灯火,“我在山上。”

“山上?”不出意外,那头响起了惊讶的声音。

“嗯,山上。”他淡淡的重复,“还记不记得我说让你空出来几天给我?”

“记得,怎么了?”温冉下意识问,脸­色­微红。

“嗯,记得就好。”他笑,“困了的话就去睡觉吧,小朋友不守岁也是可以的。”

“喂!”温冉怒。

“挂电话。”他说道,却不由自主笑开。

“等下。”温冉忙出声叫住,说道,“我还有话跟你说。”

“嗯?”那头果然顿住,听她说。

“呃……那个……”温冉抓抓后脑勺,有些支支吾吾。

那边又耐心地嗯了一声,温冉却想挠墙,怎么就叫住他了呢,怎么就一时冲动叫住他了呢,怎么就感情泛滥叫住他了呢,不行不行,温冉坐好,琢磨着措辞:“我……你……”

她在这边支支吾吾,而那边的叶教授显然­精­通此道,听出了门道,试探着,循循善诱着说:“我想你?”

“喂!喂!” 温冉有些气急败坏有些恼羞成怒。

叶以祯朗声一笑,安抚道:“好了,我知道了。”凝视着寂静柔和的月­色­,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让对面正害羞的无以自出的姑娘淡定了下来,“我也是。”

隔天晚上在MSN上与姚绵绵聊天,温冉问出了一个让她困惑不已的问题:“是不是所有大叔说­肉­麻的话都不眨眼啊?”

姚绵绵沉默几分钟后,回她一个囧的表情外加这样一句话:温咩咩,一般的蜀黍都是闷­骚­或者腹黑的。

温咩咩:关键是这位蜀黍又腹黑又说­肉­麻的话不眨眼啊。

姚绵绵:唔,那你一定是遇到怪蜀黍了。

温咩咩凝视这句话良久,而后深以为然,歪抱着被子,一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被母亲叫醒的,母亲煮了饺子,不起早吃的话剩下会凉。温冉一边叼着水晶虾饺一边在桌子前坐下,刚囫囵吞枣咽下一个,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温冉拿出来一看,号码熟悉的她要发指了。

“喂。”低沉的,郁卒的口气,一看就是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那头的人依旧大度,毫不介意地说道:“吃早饭了么?”

“嗯……”不冷不热。

“昨天晚上B市下了一场大雪。”叶以祯忽然开口说道。

温冉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开始顺口胡诌:“咦,那真可惜,T市这几天都是艳阳高照。”

那头又是低低一笑,柔着声音说了句:“那楼下这个小雪人是我的错觉吗?温冉小朋友。”

温冉先是一愣,而后顿然醒悟过来,跑到窗户边。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温冉费了点儿劲才把窗户打开,一瞬间,就看见了楼下那辆熟悉的车和熟悉的,人。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双手Сhā兜站在那里,看见了她露出的半截脑袋,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早上好。”

真是——

温冉狠狠地关住窗户,一件衣服也来不及披地跑了下去。而某人看见她这副样子,首先是皱了皱眉。

“叶老师,您怎么来了?”叶教授人在面前,温冉同学又乖巧起来。

叶教授眯了眯眼:“你昨晚说记得的,现在忘了?”

“没有。”温冉赶紧摇头。心里想道,叶教授果然就是怪蜀黍,一般蜀黍在这种情况下,都知道给小朋友一个拥抱的,而不是,皱眉眯眼啊。

叶以祯满意一笑:“那就好,利用这几天,陪我去个地方。”

“什,什么地方?”温冉结巴地问道

叶教授微微倾身,笑得轻松:“到了你就知道了。”

跟母亲告别之后,温冉跟着叶以祯开车上了路。行驶了将近五个小时之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一个小镇。

温冉从昏昏欲睡中醒来下车,望着眼前的小镇,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看着叶以祯将车子停在半拱石桥旁,温冉蹭过去,压低声音问:“叶老师,这是哪里?”

叶以祯微微一笑,轻手将她的脑袋扳了一扳,温冉立马就看到了三个字。

“石桥镇?”

“嗯,石桥镇。”叶以祯淡声说,环视了一下四周。有一阵子没有来过这里了,庆幸的是他还记得路,没有走错。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等下你就知道了。”说着他向不远处的一扇乌黑的大门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修

30

30、2、 ...

这是一扇陈旧的门,门板上两个门环的金属颜­色­已褪尽,叶以祯犹豫一下,才敲响了门。须臾,便有人来应门,是一位穿着简单的老人,他本是垂着眼睑开门,看到叶以祯的那一刻禁不住地露出惊喜的表情。

“叶,叶先生?”

叶以祯微笑,将温冉带上前:“是我,赵伯。”

被称呼赵伯的人望着温冉微微一笑,忙将门大开,将他们迎了过来:“来得巧啊,往常都是年前来,我看你今天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来正准备回乡下老家呢,连行李都打包好了,结果你可来了。“说话间,赵伯带着他们走入客厅,并将客厅的窗帘拉开。

“是我疏忽了,应该提前打个电话的。”叶以祯说道。

窗帘一拉开,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温冉这才看清屋内的陈设,半旧的家具简单陈列,看的出来有些年纪了,只是常经人打理,样子还是完好无损。不过,温小朋友一走进来就有一种穿越到旧时代的感觉,这满屋子的沧桑感。温冉拉拉教授的大衣:“叶老师,这里是?”

叶以祯轻笑着回望,又抬头看了一圈,说道:“这是我六岁前住的房子。”

六岁前?这么久远?!她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赵伯脱下原本穿好的外套,笑道:“叶先生,你们先到处看看,我去把地炉打开,烧一些热水。”

“麻烦您了赵伯。”叶以祯微点头,而后向温冉伸出手:“要不要上楼上看看?”

“嗯。“温冉跟了上去。

石桥镇距离B市不算近,他们开了将近一天的车才到这里。在温冉看来,这就是一座南方小镇的房屋,处处透着宁静与典雅。她看着墙上贴的­色­彩斑斓的画,有些难以相信,这就是他六岁之前住的家?

“很漂亮。”半晌,温冉感叹,而后回过身去看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叶老师,您在这里住了六年?”

“嗯。”他握住她的指尖,向一个房间走去。这里每一个房间都打理的­干­­干­净净,想来是赵伯的功劳,温冉摸了一把床上铺的被子,厚厚的,柔软的,让她忍不住想要躺上去。

“这是我小时候住的房间。”话毕,就见温冉惊喜地抬头,四处打量。叶以祯微勾­唇­角,说:“也是你今天晚上睡的房间。”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温冉内心腹诽,脸上却忍不住红了。

晚饭是赵伯准备的,这副拥有和善面孔的老人做得一手好菜,清淡可口,极为下饭。温冉捧着碗坐在一旁慢慢吃,听赵伯跟叶以祯对话。

“叶先生这次过来准备住几天?”

“不会太久,您要是准备好了可以回家了,这里我自己就行。”说话间,又夹起一筷子菜落在了温冉的碗里,看她吃得欢快,也微微放下了心。来之前,叶教授还曾担心某人这个吃惯北方饭的胃水土不服。

“哦”赵伯点头,“那你都已经过来,那边还没动静么?”

叶以祯浅笑:“怎么会,说不定明天就杀过来了。”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温冉抬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两。叶以祯顺了顺她的毛,温和地说,“吃完早些休息,有睡前故事。”

温冉:“……”

温冉同学也是有尊严的,不是你想顺毛就可以顺毛,想讲阿里巴巴就可以讲阿里巴巴的。于是,当晚的睡前故事,在温同学的抗议下,由阿里巴巴改成了《叶教授的自传——六岁之前》

叶以祯倚在床头,看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某人,有些无奈的微笑:“想知道什么?”

温冉眨眨眼:“都想。”

叶教授瞥她一眼:“如果你看过B大BBS上置顶的帖子,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

这一眼瞥的温冉有些心虚,缩了缩脑袋,说道:“我想听您说。”

叶教授叹口气,放下手中的书,不动声­色­地从被子上反扣住她的腰,温冉顿时吓得不敢动弹。这人目前很危险,危险到可能随时随地的——吻她!这样的想法刚闪过,温冉立马就吓得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设想中的场景没有发生,倒是头顶那人的气场越来越不对,须臾,头顶淡淡地砸开一句:“温冉,把眼睛睁开。”

唰地一下,两只眼睛又睁开,眨巴了几下,有讨好的意味。叶以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想起了家里养的那只小猫,多多。这一人一猫犯了错误认错的态度都诚恳到让他不忍责怪,于是,他低头凝视着她,挑眉轻笑:“这个故事有点儿长,我若要讲了,可要讨点儿什么回来。”

温冉缩了缩,叶教授又立刻声明:“放心,不会太过分。”

其实,在看完BBS上那个人­肉­叶以祯的帖子之后,温冉就对他的事情大致了解了一些,其中,就包括他的母亲。小三上位,这个词一直震撼着她,如今,听他说来,却是这般云清风淡。

“是,老爷子认识我母亲的时候,确实有家室。”

温冉抬头,认真听他说。

“母亲也知道,可是两个人都戒不了。”他顺了顺她蹭乱的头发,将下颚抵在她柔软的发心,“后来老爷子离了婚,他们两人就在一起了。”

“那,那后来……”

“后来?”他轻轻一笑,连带着胸膛微微一颤,“后来我母亲就早逝了。”

“怎么会?!”温冉抑制不住地诧异。

“那时我正在国外读书,接到国内电话,说是母亲过世。医生说母亲心事太重,抑郁伤身,加上本身底子就差,就挨不过这一劫了。”他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我想,也就是那样了。”

那时的他正值年少,被老爷子送到国外读书读得正不耐烦想要归国的时候,接到了母亲去世的噩耗,整个人都懵了。三天,接到噩耗后三天他才回到国内,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在这三天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留给别人的,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一面。只有他自己知道,手捧母亲的骨灰盒,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母亲那么大的力量,去追求一份不被看好的爱情。这个柔弱的女人,只知道爱情可以结出甜美的果子,却不知道爱情在任何时候都有成为毒酒的可能,可糟糕的是你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饮鸩止渴。

沉默了一会儿,温冉开口,声音有些暗哑:“伯母,有没有后悔过?”

他一顿,而后笑了:“如果我说没有,会不会有点儿过分?”

她一滞,随即便听出来他话中的苦涩。纵使在强势霸道,完美无缺的男人,内心也会有一块儿柔软的地方,是轻易碰不得的,因为那里面藏满了他的脆弱。可是现在,温冉感觉,她仿佛是触到内核了,柔软的一片,却痛得仿若针扎。

她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低声说:“不会的。”

“嗯?”

他低下头凝视她,却意外地看她抬起了头,小巧红润的嘴­唇­向他倾来,下一秒,柔软的感觉便贴在了­唇­上。他一愣,旋即便夺了主动权,扣住她的腰,深深吮吻。叶以祯轻噬她薄薄的嘴­唇­,温冉疼得哀哀一叫,便寸土尽失,只得仰面承接他的吻。与之前不同,温冉似乎能感觉到他所有的感情在此刻迸发,深切地她几乎难以招架,就在她以为事情将要失控的时候,叶以祯松开了她,额头相抵,缠绵缱绻。

“温冉,老师教你的同情是这样表达的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扣在她腰间的手也没有放开。他不想放,因为这样靠近的感觉让他感觉很舒服,可是却不得不放,因为他怕吓坏她,她的呼吸□地他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某小孩就这样晕掉了。

“不是同情!”温冉急急着嚷,表情有被误解的委屈。

叶以祯低低一笑,放开她:“好了,睡觉。睡前故事讲完了。”

其实他不在意那是什么,只是告诫自己现在还不行,她还没有完全适应他。可是这样的想法温冉同学不知道,只得郁闷地抱着被子缩进去,一颗小心脏跳个不停。脑海里不停翻滚的是这样一句话:她的第一个主动的吻竟然被拒、绝、了、伤心!

第二天起来,温冉照镜子看到的又是一双熊猫眼,幸好房间里没有人,她溜下一楼,用水胡乱洗了一把脸。

赵伯一边给她添热水一边说:“小姑娘昨天刚来,没睡好吧?”

“唔,嗯。”温冉含含糊糊地应道,拿毛巾把自己的一双眼遮住。

“呵呵,这房子旧了,不常来人住的。叶先生也从来没有带过别人来。”

“是,是吗?” 温冉有些脸红和结巴,赶紧岔开话题,“赵伯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赵伯笑:“那可时间长了,我老家在乡下,跟叶先生的母亲是邻居,后来他母亲离开老家之后就没见过面了,还是叶先生找我来看顾房子。”

“唔,那他人呢?”温冉眼睛瞄一圈儿,没看见人影。

“说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倒完水,赵伯去厨房煮饭,温冉用毛巾认真地敷眼睛。

不一会儿,温冉听见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好奇地探了探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陌生人。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身上披了一个深­色­的披肩,看上去很典雅,与她的母亲有着相似的气质。

一瞬间她忘记了挪动,中年女人一推门而入,便看见了她,向她微微一笑。温冉怯怯地回应,直到她看见中年女人后面那道高大的身影——叶以祯。

他弯腰放下行李,向中年女人介绍:“姨母,这就是温冉。”

中年女人笑意盈盈,向温冉伸出了手:“你好,小朋友。”

温冉愣了一秒,掀眸,瞪某人一眼,在他笑吟吟的注视下伸出了手:“您好。”

作者有话要说:修

31、3、 ...

”太,太发指了!

温冉抬起头。正好看见叶以祯站在演讲台前,柔软的视线微微扫视全场。他说: “在开始我的演讲之前,我想问同学们一个问题。”

台下众人认真聆听,温冉却愣了一瞬,这个开场白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简直要穿越到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站在台上,修长的身姿夺人眼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我来到B大之后带的第一届本科生,我想问,你们当中,有谁还记得经济学十大原理的第一条?”

话音刚落,就有人喊出了答案,叶以祯不禁露出一个微笑,“谢谢这位同学,不错,十大原理的第一条,就是人们面临权衡取舍。那,有哪些同学能把这十条都背下来?”

众人踟蹰了一会儿,叶以祯微微一笑,正了正话筒,说:“好了,现在演讲开始。今天的主题是就业,那我就来谈谈我的职业生涯。”

“在我刚回国的时候为选择工作烦恼了一阵子,最后,我选择了当教师,这让很多人不解。他们觉得学经济的人出来就是为了创造GDP和提高社会经济水平,否则就对不起你这几年的辛苦努力,最起码对不起你的学费。我想,在座的人应该都有这个体会。”

台下一阵共鸣式的笑声。

“其实他们也没错,每个人都有追求经济利益的要求,为此人们创造了货币,创造了交易,创造了股票市场,创造了华尔街。人们创造财富的同时也试图在创造幸福。不过,在这里,我想问一个老套的问题,财富与幸福是不是成正比?”台下的人面面相觑,温冉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里面一片温润,似乎没有得到答案的意思“很少有人会当场给我回答,除非你是纯粹的乐观主义者或者悲观主义者。”

“因为我们都学会了思考,为了获取财富——经济利益,我们必须权衡取舍,不是选择最喜欢的那个,而是选择最能带来价值的那个。这种选择很容易就带了一种差距,那就是财富与幸福之间的差距。为了实现价值,我们开始考虑边际,成本与付出,我们希望用最小的成本带来最大的价值收益。当然,能得到最大的价值必然是好,可是我们不能避免的要思考到另一个方面,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什么也得不到。这个结果很有可能发生,因为选择从来都与风险同在。”

在一片静默之中,叶以祯笑了笑,低头理了理他自上台就没看过一眼的发言稿:“所以说,思考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我的演讲不是关于人生,因为它太大太泛,而我又不是哲学家。我只是想告诉在座的同学们,当你们走入社会,开始兢兢业业地工作时,开始为自己的利益锱铢必较,背弃本心的时候,开始感觉到累的时候,不如把这一切都忘掉。不再去思考成本,收益和代价,不再去思考什么样的方式最经济最有益,而是随心所欲的选择这一个你喜欢的方式。这样或许会更好一些。”

话落,他扫视了台下一圈儿,目光略过她的时候,笑意更温和了一些。微微鞠了一个躬,便下台了。众人仿似沉浸在一种震惊之中,还未回过神来,温冉看着林笙,动了动身体。张张嘴,刚想被叶教授刚刚那不专业演讲辩解几句,报告厅里忽然想起了轰鸣的掌声,她坐在那里,微微有些怔愣。

林笙偏过头,漂亮的眸子里充满笑意:“温冉,小心这场演讲过后你又多几个情敌。”

温冉微微一笑,凝视着他的背影,使劲鼓了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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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漏,修改真是苦逼。字数居然差那么一大截。

我搬个番外上来好了。5555.

无责任番外一

香港GP分部,冬。

百叶窗大开,有光束透过玻璃缓缓地照进来,缓解了会议室内沉闷的气氛。

会议桌前坐满了人,各个西装革履,表情严肃谨慎。独有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主席台前,一边持着银­色­指挥­棒­指向大屏幕,一边侃侃而谈,神­色­淡定,从容不迫。

“香港已经有证券分析师向自己的客户推荐了欧洲债券,美国也有银行购入了意大利或者加拿大债券。这些债券都是按照发盘价格出售,先不提收益率如何,这些债券都会看涨。”男人沉声道,话锋不经意地一转,“不过,我的意见最好还是先观望,不建议立刻出手。”

会议持续了长达两个小时,整场下来,男人颇有些疲倦。

“叶,喝一杯如何?”有人发出邀请。

他淡淡一笑,“如果我的胃同意。”委婉的拒绝,对方不再勉强。

助理收拾好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看着擦肩而过的忙碌人群,忍不住嘀咕,“叶先生,现在不是经济危机么,怎么还会忙成这样?”

男人嘴­唇­微微一弯,回答:“不奇怪。经济危机的时候人们想着如果赚够钱来生活,繁荣的时候则是想着怎么才能赚多了钱来获取额外收益。钱在任何时候总会是一种动力。”

助理刚刚大学毕业,在叶以祯身边工作不久,听他说这些话也是懵懵懂懂的。

不过……

她微一抬头,看了眼走在前方的男人。仅从侧脸的角度看上去,这个男人已经魅力非凡了——

想了想,她叹了口气。魅力非凡又怎样?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了。因为,叶先生已经结婚了。

分部在中环区的核心CBD,男人揉了揉眉心,缓步向办公室走去。办公室在二十六层,宽阔的走廊铺了厚厚一层地毯,助理一边跟在男人身后一边确认行程。

“明天还有一次关于沽铜的会议……”

“然后是跟港部高层的晚餐会议……”

“……”

男人走进办公室,脱下西装外套,稍稍松了一下领带,向助理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助理领命退了出去,男人低头看了下腕表,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时间不算早,但放在B市,已经是某人雷打不动的用餐时间了。想了想,他拨通了电话。

“喂?”

简单的应声之后,是清脆的嚼苹果声,男人不禁皱了皱眉头,“饿了就做点儿饭吃,不要总是拿水果应付。”

那头嘿嘿笑了两声,“我听人家说,怀孕的时候多吃水果不容易长胖,有利于产后身材恢复。”说着又幽幽叹了一声,“若不是怀孕,我哪里会这么容易饿。再说了,我现在不能闻油烟味……”

他听了忍不住抚额,“不行,你这样我不放心。不然我打电话给叶韵桐……”

“不行!”还未他说完,她已经出声打断,“那样的话我宁愿回家。”

似是察觉到对方的无奈,她又加了一句,“没关系的,这边有阿姨在,再说,离预产期不是还有一周么。再再说,谁让你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要去开会。”

又绕到这个问题上了。

前几天他上完课忽然接到GP总部的电话,说是有重要决策要讨论,让他立马飞香港。作为GP的高级投资分析师,拿了一份薪水,自然是责无旁贷。只是,家里有个人,着实是不容易让他放心。更何况,是在她怀孕预产期在即的状态下。

好在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他这才肯抽出三天的时间来开会。想到这里心头有些烦乱,他按下了内线,吩咐小助理,“帮我订两天后的机票。”

小助理慌忙应下,她在那头苦笑不止,“不用那么着急了,这边一应俱全,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想提前出来也是没问题的。”

他不为所动,“这事可是大意不得的。”

她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不再多言,只轻轻了嗯了一声。远处传来游轮的汽笛声,他看着窗外漫天的灿烂霞光,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第三日正在开会,最后一场会议。三天下来,众人仿似打了一场硬仗,皆是疲惫不堪。

会议最后还是因为在东京市场投放的债券收益状况模糊而决定暂缓购进,多余的资金将购入原油期货。而提这个建议的人——叶以祯叶先生,此刻算是缓了一口气,走回办公室,刚想让助理安排去机场的车,贴身放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向助理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就势向里间走去。那头响起的声音让他眉头骤然皱了起来。

“叶先生,我要告诉您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是家里的阿姨,是温冉怀孕之后叶老爷子特意从老宅派过来的。对于她,他一向尊重,便只好耐着­性­子选,“坏消息。”

“坏消息是温冉她的预产期提前了。”

握着手机的手陡然收紧,“那好消息是?”

阿姨嘿嘿一笑,“好消息就是,生产顺利,是位千金。”

B市今天忽然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医院里开足了暖气,再加上着这专门安排的病房,温冉睡的很舒服。

孩子不在身边,由阿姨在照顾,她只觉得仿佛经历一场梦境,再醒来时,看见阿姨手中那柔柔软软的一只,忽然就掉下泪来了。

她做妈妈了,那一刻除了感动,她最想做的就是告诉远在香港的他——你看,宝宝等不及了,提前出来见她的爸爸妈妈了。

忽然房门被打开,有阵阵凉风吹进,睡的不安稳的她动了动,将被角牵牢,还未来得及再睡去,便感觉到熟悉气息的临近。她强自睁开眼睛,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你……”她想要撑起身子,却没有力气。他慌忙接住,才没让她倒下去,“你回来了?”

“嗯。”他轻轻揽住她,“接到阿姨电话就直接回来了,刚刚还去看了宝宝。”

“她怎么样?”提起孩子,她忍不住有些激动。

“哎,像你。”他叹口气,说道。语气仿似有些失落。

温冉觑她一眼,“现在能看出来什么?”

叶以祯淡淡一笑,又将她揽住,不料却又被她挣开,“对了,我刚刚做梦,想到了一个好名字。”

见她笑得得意,他不禁问,“叫什么?”

“冬天。叶冬天,怎么样?”她期待地看着他,似是怕他不同意一般,慌忙说道:“不同意也不行,谁让你这个爸爸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

他忍不住失笑,“不错,还学会先斩后奏了。”面对如此有能耐的老婆,他还能拒绝么——

不过,不管怎样,不管姓甚名谁。她们都会是他的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修

32

32、第十章1、 ...

到了研一快结束的时候,温冉再次见到童舟。

童舟瘦弱的样子让她愣了一愣,拿在手里的玻璃水杯啪嚓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才回过神来,慌忙俯□去捡,却在手指触碰到玻璃碎渣的时候有些迟疑。不一会儿,一双手伸了过来,替她捡起了碎渣。

温冉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庞,原本应是圆圆的,带点儿婴儿肥的一张脸,此刻却消瘦的厉害,她不禁哑着嗓音问:“你爸爸,还好吗?”

童舟微微抬了抬头:“去世了。”

温冉一愣,童舟手下的动作却未停:“去世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我继母忙着跟我争家产,所以我一直在打官司。”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温冉感觉到一股沁入心底的透凉。她认识的童舟,应该是热情的,甜美的一个女孩子,现在面前这位又是谁?凉薄的语气,面无表情的脸庞。

温冉不禁伸了伸手,可到一半儿又缩了回来,有些尴尬:“那你,节哀顺变吧。”

童舟嗯了一声,将碎渣扔进门口的垃圾桶,提着行李进了宿舍。温冉就站在门口看她收拾床铺。她不是个记仇的人,却也不是个随意任人搓圆捏扁的人,只是现在的童舟,让她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去询问她久埋在内心深处的疑惑。想了想,温冉拿起饭卡向外走。

“舟舟,那我先去买饭了。”顿了顿,她又添了句,“需要我给你带饭吗?”

童舟微微偏头:“不需要了,谢谢你。”

这句谢谢你已经将她们之间完完全全的隔开了,犹如兜头浇下的一盆凉水,温冉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冷意。

“那,那我先走了。”

“温冉?”出乎意料的,童舟叫住了她。温冉没有回头,只是听着背后传来的那道低沉的声音,“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呼吸微微一滞,温冉哑着嗓子说:猜到了什么?”

“猜到了是我伤害的你,猜到了是我在你床上撒玻璃渣最后还要用心险恶的栽赃给林笙,你都猜到了对不对?”

印象之中,童舟从来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过,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童舟颓然地坐在床上:“现在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我竟然做了那样的事!”她双手抱头,表情忽然变得焦躁和痛苦,“你知道我拿到GP项目宣传单的时候有多激动吗?我告诉自己,做得好了我就有希望去英国GP总部实习!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去机场找我吗?我骗你了温冉,我还想他,我想去英国找他,可是到了机场我发现我这样无法走,我还什么都没有。以我现在的能力,GP是我去英国的唯一机会了。你知道吗温冉,唯一的机会了……”

她至今还记得她在看到GP项目入选名额时的感受。她落选了,排在第二十一名,而曾经告诉她不会参选的温冉的名字却高高悬挂在入选名额之内。一瞬间失落,绝望,愤怒的感觉齐齐向她涌来,她招架不住,几乎失去了理智。

“那时候我又讨厌又嫉妒你温冉,那些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就算不想要也能得到。所以我失去理智,对你做了那样的事,甚至还想陷害林笙……”童舟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做完就后悔了,那天晚上我不敢回来,我怕看见你,我讨厌你可又怕亲眼见证你被我伤害。后来我问自己,你有什么错呢,你不过,比我优秀一点而已。”

温冉一直默默地听着,不敢出声,像是怕吓到她,连呼吸都刻意地压轻。终于等她沉默下来,温冉猛吸了一口气,控住自己不让眼眶落泪。她看着童舟,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童舟,我不知道GP的项目对你那么重要,如果知道,我会选择放弃。”

“你别同情我!”童舟推开她,声音有些尖锐,又有些哀伤,“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糟糕。温冉,求你别这样,你别理我,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好吗?”

温冉只好收起手,转身离开。其实温冉已经打定过主意,如果童舟不提这件事,她爷不会再过问了,不是为了童舟,而是为了她自己。伤口好不容易愈合,她不想再揭开了,因为那种疼体会过的人,永远就不会知道。

“吃午饭了吗?”电话那头响起这声问候的时候,温冉正在食堂对着一碗硬硬的米饭戳个不停。她发现自己真的被惯坏了,她的胃已经被他完全给喂刁了,如今他不在,她倒有些食不知味了。

“正在吃。”蔫蔫的语气,“伦敦那边工作忙吗?”

“还好。”他答得漫不经心,手头上却是又翻开了一个项目文件。最近GP英国总部的大BOSS在考虑沽空北海布伦特原油,考虑到目前走势与价格尚不明朗,不敢轻易下手。作为资深分析师的叶教授,自然理所当然被召唤到伦敦。

现在伦敦还是凌晨四点,他翻烦了文件,拨了个内线电话叫了一杯咖啡。

“你现在不休息吗?”

“我不累。”他温和地说道,“吃完了午饭去休息一下,我给你准备的CPA考试教材放在教师公寓,记得去取。”

自从温冉腿伤在那边住了几天之后,钥匙链里就多了一把教师公寓的备用钥匙。温冉起初不要,被叶以祯轻描淡写的驳了回来:“拿着只是以防万一,而且你有朋友过来也方便,不必要另找住处。”

B大有很多老师都买了教师公寓的房子,因为B大不在B市中心地段,房价也不算很高,所以老师们买下房子以后改成家庭式的旅馆,靠日租周租月租赚外快。每逢假期,必是客满。

想起这话,温冉脸微微发红,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此刻的样子,温冉还是严肃语气说道:“您快去休息。”

对方低低一笑,说出来一句让温冉忍不住啐他一声的话:“遵命,女朋友小姐。”

被调戏了一番,温冉愤愤地向教师公寓走去。准备给她的教材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温冉拿过来,大致翻了一下,基本上每页都有他的标注。遒劲有力的字体,很漂亮。叶教授还写得一手极佳的粉笔字,每个上他课的人都认为那是一种享受。

说起来这还是温冉第一次进叶以祯的书房,尽管上次腿伤在这里住了几天,可是那几天行动不便,更多时候温冉是窝在床上,看着从书房透出的灯光,知道他在工作。而如今,她扫了一眼他的办公桌,上面依旧是堆满了文件,可想而知他的工作有多繁忙。

想了想,温冉叹了口气。他出差几天,这边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温冉捋起袖子,开始替出差未归的叶教授打扫卫生。正待她整理的满头大汗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温冉微微一愣,第一个反应就是——叶老师回来了?

奔去开门,结果让她有些诧异,门口站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也同样诧异地看着她。

“呃,你好,我可能是走错了。”女人微微一笑,拎着包就准备转身。

温冉想了想,怯怯地叫住了她:“如果您来找叶老师,那您就没走错。”

“咦?”女人瞬间又转身,一脸的不太相信,“那你是?”

温冉汗颜地低头从上至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呃,我是叶老师的学生。”

女人抱着包,笑道:“他会把家门钥匙给自己的学生?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看着女人自顾自地进门,毫不拘谨的样子,外加这一副深知某人的口吻,温冉不禁猜测,难道是叶教授的朋友?

走神间,女人转头,笑:“我猜,你是他的女朋友吧,嗯?”

“我……”温冉抓抓后脑勺,问面前的女人,“您是……”

女人在房间转一圈,回过头看着她,像是刚起来一般说,“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叶以祯的姐姐。”

姐姐?温冉愣住。叶教授的姐姐,他的家人?!

女人笑吟吟地等着她反应过来,提醒道:“能给我倒杯水喝吗?我第一次来这里,可是费了不少时间。”当然,收获也是不小。

温冉醒过神来,急忙去厨房烧水泡茶喝,茶端到女人的面前,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女人喝一口茶,靠向沙发,一双眼睛围着温冉打转,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据说所知,你们叶老师以前不常住在这里,他在市区有套房子,现在那边倒是空了下来经常往这边来了。”

话中有话,温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喔了一声就没音儿了。

而女人也不打趣她了,“小同学,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温冉看了看她,心里问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呢。既然决定在一起,这些不是迟早都要面对的吗?可纵然这样想,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红晕,配着腼腆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甜美:“我跟叶老师,我们,我们确实在交往……”

女人似是没想到这么快能得到答案,怔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引得温冉频频看向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女人起身,将带来的东西留下:“好了,那我先走了。”

“呃?那我送您。”

“不用了。”女人转过身来,塞给她一张便签,“哈哈,你确实是个听话乖巧的小朋友。”

温冉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她走后低头看手中的便签,笔迹很熟悉,是叶老师的字。刚刚打扫时怎么没发现?温冉一边骂自己笨一边读着便签,无非是嘱咐她在他出差时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字里行间透着关切。而且某位无良教授在开头上称呼她“温冉小朋友”,宠溺的意味,无法遮掩。温冉不禁想,有这样一张便签在,她想否认,恐怕都不行了吧。

伦敦下午四点,换做北京时间就是晚上十二点。刚结束了一个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后,叶以祯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疲倦,看了看腕表,将电话搁置在一旁。

这么晚了,应该睡觉了吧?

助理端上来一杯咖啡,叶以祯轻啜了一口,有淡淡的苦涩在口中划开。他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放在一旁,不准备再碰了。

助理有些不安地询问:“叶先生,这是照您以前的口味沏的咖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叶以祯掀眸,望着助理温和地笑了笑:“不是咖啡的问题”只是他最近吃甜太多,不习惯苦涩了而已,“订一张回B市的飞机票,越快越好。”

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搁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嗡嗡作响。他随手按下了接通键,那头响起的声音让他瞬间睁开了眼睛,沉默聆听了几分钟后,他说了一句:“知道了,明天就回京山。”

京山位于B市市郊,这一带极其安静,除了有一支部队驻守之外,还来少几乎人家。叶赞叶老爷子的家,也是叶以祯的家,就设在了这里。叶以祯将车子停好,下车的时候看见旁边停了一辆吉普车,微微挑了挑眉,向院内走去。

是齐嫂来开的门,看见他高兴的合不拢嘴。一边替他开门一边说:“可算是回来了,这一算算,有半年都没着家了吧。”

叶以祯微微一笑,“最近半年忙了些,齐嫂,顾家三小子也在?”

“你说淮宁啊,早来了,说是要回C市一趟,回去之前来看看老爷子。”

“嗯。”他答应了一声,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屋外的顾淮宁顾团长。

顾淮宁:“难得啊,在这儿见到叶以祯叶教授。”

他微微挑眉,这人损他呢吧,这可是他家。不过叶教授最擅长的就是宽容,于是他岔开话题,“你们最近不是正拉练么,怎么有空回C市了,难道又是顾老爷子召唤?”

“老爷子现在估计正忙,没空搭理我。”顾淮宁整整风纪扣,说道。

“那你是­干­嘛去?”

顾淮宁笑笑,给他两个字答案:“结婚。”

叶以祯明显一怔。他跟顾淮宁也算是发小了,因为之前叶赞在C市住过一段时间,又与顾淮宁的父亲顾长志顾老将军是生死之交,所以他们这些小辈的关系也非常亲近。尤其是顾家的淮宁淮越兄弟两,虽然顾家老宅在C市,但兄弟两人都在B市当兵,顾淮宁是B军区某集团军当团长。如果他没记错,前一次见面的时候顾母还打电话催他回家说女朋友的事儿,这一转眼可就要结婚了。

“已经定了?”

“差不多吧。”他答得漫不经心,“这几年家里老头老太总是催,你也知道我家就我跟二哥打单儿,总得定一个让二老放下这半个心吧。”

叶以祯不禁双手Сhā兜,轻笑道:“这么说,你二哥是让你先冲锋,他来掩护善后?”

顾团长微微皱了皱眉,而后笑道:“得了,别说的这么轻松,瞧瞧你们家老爷子去吧,我先走了,半点儿的飞机,再给你扯就赶不上了。”

叶以祯点点头,目送他离去,这才向大厅走去。

叶韵桐正等在大厅,叶以祯刚迈进去一步,就被她瞧见了。

“哟,够快的啊。”

叶以祯微微一笑:“这不老爷子召唤,慢了怕人关禁闭。”

叶韵桐瞥他一眼,“去吧,楼上等着呢。”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以祯啊,你也别怪我多事,你也知道老爷子等久了,给他个准信儿让他高兴高兴。”

眸光微微一闪,叶以祯笑得漂亮:“我知道了,姐。”

叶韵桐确实是他的姐姐,不过同父异母罢了。若说他的母亲是小三上位,这位在文工团当团长的大校姐姐则是正室留下的那一位。这么久以来,让叶以祯感到诧异的是,他们相处的很好。

二楼书房。叶以祯轻车熟路地拐了进去,倚在门口看叶老爷子正运笔如飞地写着毛笔字,是遒劲的董体字。忽而,叶老爷子抬手招了招,叶以祯眼疾手快地递过去一杯茶。

叶老爷子这才拿正眼瞧他:“回来了?”

“这都打国际长途了,您觉得我还能不回来?”他笑着替父亲研磨。

叶老爷子哼一声,挪到露台的藤椅上坐下:“平时打国际漫游也不见你着急,还不是打中你软肋了。”

叶以祯低头不语,平时拿惯粉笔签惯大单项目的手此刻正磨的认真。

“以祯,你知道淮宁回

32、第十章1、 ...

C市­干­什么去了吗?”

“知道。”他轻声道,“您眼馋这个?”

叶老爷子捶捶地板,说:“别跟我贫。”

叶以祯但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叶老爷子淡淡说:“这几天,带她回来见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33

33、2、 ...

终于又到了假期,别人都轻松地打着包裹要回家,温冉却有些意外的紧张,收拾东西也心不在焉的。

林笙关切地问:“怎么了?”

温冉摇摇头,继续收拾东西。还记得偶然有一次和林笙谈起她的男朋友,林笙当时一边给脚趾甲涂指甲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哦,我第一次见到徐太太,也就是我前男友母亲的时候,她对我抬了抬下巴,竭尽所能不甩我巴掌的同时还高贵地说了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温冉抱着饭盒好奇:“我猜不到,是啥?”

林笙一笑:“她说。”正了正身体,她开始有模有样地模仿徐太太:“林小姐,我们家的宝贝可不是给你糟蹋的。” 说完林笙泄了一口气,“当时真想一巴掌甩过去,不过还是忍住了。“

可见,这对她并非一次很好的记忆。所以,温冉怎么可能再对她说起,她要去见叶以祯的父亲了。不是母亲而是父亲,不知道会是怎样。

这天B市下了久违的大雨,闷热的天气,终于有了一丝透凉的感觉。温冉穿了一件长袖外套,坐进车内的时候已经湿了一大半。

叶以祯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不打伞?”说着递过来一条­干­净毛巾。

温冉唔了一声,用毛巾细细地擦着刘海,而后放下毛巾,叹了一口气。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让叶以祯微弯了­唇­角,伸手顺了顺她被擦乱的头发,“怎么了?紧张?”

温冉老实承认:“有点儿。”

不是一点儿,怕是许多吧。叶以祯心里喟叹一声,本来他想并且乐意给她一点时间去接受,可是眼下叶老爷子已经打电话催了好几次,再不过去,恐怕不太妙。叶以祯微哂,就知道再小的事情放在老将军那里就能成大事儿。

车子驶到京山山麓,叶以祯微微偏了偏头:“不用担心,老爷子对晚辈都很和蔼可亲,只对我例外。”

这句话让温冉又忍不住揉了揉脸,只对他例外?那不就是不和蔼可亲了吗?叶老师这么知识渊博,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做“爱屋及乌”吗?

“我还是有点儿怕。”

叶以祯停好车子,微笑:“还记不记得寒假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见你的妈妈?”见温冉点头,他又说道,“其实当时我也紧张,绝不亚于此刻的你,不过还好,我有个良方。”

温冉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见他动了动,俯过身来给了她一个拥抱:“就是这个。”他微笑说道,“我们准备的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面对,好吗?”

在他认真的注视下,温冉点了点头。

京山的景致真的很漂亮,而将京山漂亮景致框入其中大半的叶宅自然也不消说。温冉在心底赞叹了几句,跟着叶以祯下了车。叶宅外的停车场照样又停了一辆吉普车,叶韵桐也是刚刚从文工团回来,此刻刚从车上走下来,穿了一身军装,二杠四的肩章格外显眼。

看过他们,微微眯了眯眼,笑道,“你近来表现怎么这么好?回家的频率都按周论了。”而后看向温冉,笑说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温冉冲她笑了笑,神情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见到叶韵桐时自己出糗的表现。

而叶韵桐却也没提,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他们向里面走去。

在叶宅的大厅看窗外的雨幕是别有一番情趣的,不过,温冉却分外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进门的时候叶老爷子手里正拿着一张红­色­信封沉思,看见两人进门,那抹迷茫的神­色­还未收起,叶以祯不禁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听见儿子的声音,老爷子顷刻便恢复了心神,拄着拐杖坐稳,将信封放在桌子上,“刚刚淮宁过来一趟。”

“哦?” 叶以祯眯了眯眼,这顾三小子一天不做点儿刺激他父亲的事儿一天就不得安生?顿了顿,他说:“那您手里拿的是?”

老爷子哼一声:“婚礼的邀请函。”说着又敲了敲拐杖,“瞧瞧,人家连结婚的日子都订了!”

眼看着老爷子又要上纲上线,他浅笑着转身,轻轻揽住温冉的肩膀,温和说:“这不给您解眼馋的人到了。”

叶老爷子这次第一次睁眼瞧温冉,只是一眼,温冉顿时就有了见到爷爷的感觉,身体不经意地一颤,揽住她肩膀的那双手紧了紧,她一抬头,听见叶以祯说道:“温冉,这是我父亲。”

温冉向叶赞认认真真地鞠了一个躬:“您好,我是温冉。”

叶老爷子嗯了一声,提起拐杖就往楼上走,叶以祯凝望着父亲的背影,正待他要思考老爷子此举的深意,叶老爷子就转过身来,点了点楼梯台阶,说:“以祯先在楼下,温冉到二楼书房来。”说着转身离去,不给叶教授开口的机会。

叶某人忍不住要抚额,目光温和地看向温冉,有点儿担心,而温冉却意外地眨了眨她的眼睛,狡黠的样子让他有些意外。

他不禁笑:“怎么了?”

温冉吐吐舌头,说:“我只是,忽然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说完又匆匆补充,“每次回到温家,我都是这样见爷爷的,很有经验。”

他一滞,“先不要跟老爷子提起你爷爷。”

她诧异地睁大眼睛,状似询问,而他只是顺了顺她原本就平整的头发,说:“乖,就照我说的做。”

温冉进门的时候,首先被那满屋子的书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想起爷爷的那间书房,满屋的古董,奇珍异品琳琅满目,贵气典雅,却独独少了那股书卷气。看到这个,温冉不禁暗叹一声。

叶老爷子掀眸看了看她,放低声音:“喜欢书?”

“喜欢。”温冉认真回答,视线在书架上徘徊,“我爸爸算是半个学者,他说,年轻人多读书总是没坏处的。”

提起父亲,她心里意外地静了下来。

叶老爷子啜了一口热茶,和蔼地笑了笑:“你父亲说的不错,年轻人就要多看书,否则空有这一个皮囊子,拿到哪里都没用,一戳就破。”

温冉微微点头,忽然就明白了爷爷与叶老爷子的不同之处:叶老爷子,要更温和一些。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惯例的询问,温冉也是早有准备,老实地回答:“半年。”

叶老闻言果然皱了皱眉,认识半年的人,就这样带回了家?!太不像他儿子的作风了。

“听韵桐说,你是他的学生?”

温冉点头,微微抬头,认真地说:“是,叶老师是我们的导师。”

叶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只是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还叫他老师。”这句话温冉曾经在齐女士那里听了一回,只不过,齐女士那是疑问的语气,而到了叶老这里,却是如此笃定。

温冉忽然有些坐立不安,犹犹豫豫地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被叶老爷子抬手按下,依旧是温和的笑,看在她眼里却有些疏远:“我知道。”转而又问,“你今年多大了呀?”

“二十一岁。”

“哦。”叶老爷子点头,“以祯马上就要二十九了。”

温冉立刻又感觉到爷爷与叶老爷子的不同,爷爷说话虽少,却从不含糊,不像叶老爷子这样,说话留一半儿,需要她来揣测意思。

想了想,温冉抿­唇­一笑,认真说:“八岁确实是一个不短的距离。”

叶老爷子看着她,目光不禁有些疑惑。

“不过曾经有个人告诉我,总有那么一个人,不论是时间还是空间地距离,对我而言都是例外。”

老爷子轻轻一笑,抚了抚胡须:“他是例外?”

温冉轻轻点头,“他能很轻易地让我感觉到温暖,这种感觉,是很可贵的……”

语毕,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叶老爷子才轻轻摇了摇头:“小姑娘啊。”也就是这四个字,多了,叶赞也不肯再说了。

回去的路上,温冉坐在副驾上发呆。此刻已是傍晚,天边铺了一层厚厚的火烧云,霞光溢彩。路边京山守备区的时候温冉还意外地看见了有两拨营建制的士兵站在一栋楼前高声拉着歌,不禁好奇万分。

叶以祯对好奇宝宝温冉同学解释道:“部队里开饭前总要拉拉歌涨涨士气的。”

“那岂不是要更饿了,哪里还有士气来唱歌。”温冉扭过头。

叶以祯淡笑:“军人总是要比一般人耐抗一些。”轻声问道,“跟老爷子谈的怎么样?”

温冉顿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好像,不太好。”

“嗯?”他微微偏头,“怎么说?”

温冉叹气:“我好像,不太容易招老人们的喜欢”苦恼的抬头,“怎么办?”

叶以祯一边审视路况,一边微笑,窗外的路灯有流光泄入,映衬着他的一双黑眸格外闪亮:“没关系的。”

“唔?”

“我喜欢就行。”

闻言,温小朋友果不其然地又脸红了。

研二一开始,温冉就变得很忙。学院的领导班子统计了一下上一届毕业生的就业率,然后在开大会的时候向他们这届的学生发出了沉重的警示:Q大经济系的就业率第一次低于90%,这样的统计数据还有水分,因为其中包括了读研读博的人数。

会议结束之后,温冉将书一股脑扣在脑袋上,扎图书馆复习去了。身为教授,叶以祯当然乐见这种情景,但是身为男人,就不好说了。

从T市开完会回来,刚踏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温冉趴在他的办公桌上发呆,手指一点一点地敲着桌面,对他传来的动静没有丝毫反应。眉头轻轻挑了一下,他脱下外套,放轻步伐向她走去。

走近了,才知道她在­干­什么。他用手指捏起摊在桌前的半成品简历,直摇头:“同学,这样的简历多半的公司会选择扔进垃圾桶。”

听到这声音,温冉猛地惊了一下,看清楚那双笑眸之后又蔫蔫地缩了回去:“叶老师,你回来了。”

教授显然对这样的欢迎方式不太满意,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本欲说几句话,可是温姑娘那一双媲美国宝的黑眼圈着实让他有些讶异,不禁问:“我走这么几天,你都­干­什么了?”

温冉呜咽一声,用爪子蹂躏了脸一番:“我想找个实习工作,但是发现课业还有资格考试都已经把我的时间给排满了”苦恼地抬头,“怎么办?”

叶教授自然也不希望她的时间那么紧,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那就先放一放。”

“嗯。”温冉点头。

吃了一顿饭,蔫蔫的温姑娘才算彻底活过来了。咬着勺子向坐在对面的男人抱怨:“按说我们Q大的学历也算是过硬啊,为什么我网投了那么多简历得到的回复却是那么少,而且基本上都是我不愿意去的公司。”

叶教授抬眸,温和地说道,“这么急着找工作?”

“当然。”温冉急急地说,“我开始赚钱的话,我妈就会好过一点儿。”

这样的理由,他如何反对?叶以祯轻轻一笑,说了三个字:“乖孩子。”

温冉顿时脸一红,想瞪他,视线却在扫过某处时,顿了一下。她看见了一个人,而那人仿佛也看见了她,也是一愣,而后笑了笑,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温冉顿时觉得有点儿不妙,那人是谁,赵洧川呀!

“怎么了?”察觉到温冉的不对劲,叶以祯微微抬头,视线一转,自然也就看见了来人,手指稍稍收紧。

“你好,温冉。”赵洧川微微一笑,而后看向叶以祯,喊出了让那个在场两人都忍不住破功的两个字:“叶叔。”

这称呼让温冉登时就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个人。叶以祯微抬眸,锐利的视线在赵洧川的脸上逡巡而过,察觉到他轻微的意图,漂亮的眸子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来这边吃饭?”

“嗯。”赵洧川应了一声,他没穿军装,只着了便服,看上去便不那么扎眼。他看向温冉,神­色­温和:“温冉,什么时候去我家坐坐,老头子这几天还念叨呢?”

见两人都向她注目,温冉又咬咬勺子,说道,“有空了就去。”

赵洧川笑了笑:“那你们吃饭,我不打扰了,楼上还有个饭局。”

叶以祯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哂。这小子。

“叶老师。”扒拉了几口粥的温冉忍不住放下勺子。

“说。”他就知道她准要问。

“你们认识?”

“嗯。” 叶以祯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你爷爷温恪将军和我父亲曾经在一个军任职,赵洧川的父亲是他们共同的手下,我与他父亲同辈。”不过就是年龄差了许多而已。

温冉点点头,又乖巧地低下头去吃饭。就在叶教授以为她理解了之后,某姑娘又“咦?”了一声。

他抬眸,见她睁大眼睛,有些激动:“那现在我不是高了赵洧川一辈儿吗?”

叶以祯:“……”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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