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同的意义来说,我们也是如此。然而,我们在上班的旅程中很少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而且,根据我们所有人的日常经验来看,在去上班的这段旅程之中恰好是最有可能让我们与其他人发生关联的一段时间。尤其是当你的工作地点位于一座城市之中时,这段旅程会让你痛苦而又毫无疑问地感受到,你与其他许许多多的人—经常是数千人—共享这样的一个世界。而且,我们绝大多数的人大概都会体验到那种—自己仅仅是人群之中普通一个的、令人感到羞辱的感觉。对此,我们知道尼采式的回答将是什么—就是把自己想象成更加有进取心的那一个。而且我们还知道,假如你羞于采用那种尼采式的自我鼓励的话,那在几乎用不着尝试的前提之下,你也能够把自己和其他的人区分开来。不过你所采用的方式,只不过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在工作场所露面而已—沿着这样的一条道路走下去,你的独特性将会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之下受到威胁。但是,对于这种每天与陌生人所进行的接触—有的时候,甚至是非常紧密的身体接触—除了这种观点,我们还可能会想到什么?
毫无疑问,作为一种现象,群体也会有起伏不定的现象。在最坏的情况之下,人们的情绪总会跌到谷底,或者说人们会由于惧怕死亡而导致精神紧张;而在最好的情况之下,人们则会变成了一种有组织性的资源,他们能够建起一座堡垒,而使整体的力量大于个体之和。然而,这在精确意义上不能够算得上是一群人,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东西。当我们早晨起来上班的时候,我们需要小心地穿行其中。这是因为,在一条被行驶的汽车挤满的高速公路上,或者在一列被上班族挤满了的地铁中,一种不言而喻的竞争气氛正在蔓延。而且,那种拥有同一个目的的感觉从来不可能得到彻底的协调和一致。是的,每个人都是在上班途中,而他们的目的也都是挣钱糊口。但因为工作本身就是一种竞争,因此你跟其他人就再一次被区分了开来,而那群上班途中的人们参与的是一场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有的时候,即便是你已经来到了办公室,这种“战争”还依然在继续进行之中。你们都在上班的途中,但工作的目的却与取得领先有关,或者是要把你自己跟那些你既尊敬又轻视的人划分出界限。为了让社会保持正常运转,你需要跟自己的同路人有序地进行竞争。但事实却是人们不可能同时穿过检票口,所以你几乎总是希望自己成为第一个穿过检票口的人。
换句话说,当人们谈到有关在上班途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时候,这可不仅仅是一种比喻性的说法。即便结果是被隐藏起来的,但事实上却的确存在着赢家和输家、胜利者和失败者。这些都的的确确真实地存在于掩盖物之下。而“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战争”he war of all against all)这个句子所蕴含的意思,也不仅仅只是造成所谓的晨间高峰时段而已。作为一种惯用语,它来自托马斯?霍布斯①。在霍布斯所处的17世纪,正是*思想萌芽的时代。当时,君主和拥有土地的贵族们的统治正在削弱,世界的框架正在被自由市场(它是由信用、贵族阶层、帝国性的贸易路线扩大等这些因素形成的一种产物)给晃得吱吱作响,就好像是有一头公牛正在撞击它一样。自由市场正是这么多人在早晨起来赶去上班的目的所在,但也正是自由市场的未来前景,让霍布斯轻率地得出了一个哲学性的结论:在没有约束的前提之下,大众们—每一个正在与其他的人进行竞争的单独的人的集合体,不管是在哈德逊河还是在塞纳河、台伯河还是泰晤士河上—出于获得好处的目的,将会让自己变得骚动起来,而“内战”也即将爆发。为了阻止这样的情况发生,我们必须被放到一个因为采取了某些方式而能够维持和平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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