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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童话(三)

就仿佛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重获新生,那样的狂喜……

在她最伤心的时候,他很卑鄙地感激上天。

感激上天没有让她属于别人……

“我有话要说。”巫方园轻咳了一正,终天吱了声。

“我在听着。”他说,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电话里说不清,我们约在海洋茶座吧。”她的声音带了笑意,连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欠扁。

听到她略带笑意的声音,他略略松了一口气,“好,什么时候?”

“现在有空吗?”

“有空。”

只要是她,他什么时候都有空。

他的心也跟着莫名地轻快起来。“好。”

“谁的电话?”程式琳看到樊元初脸上露出少有的温柔表情,女­性­的直觉让她有了些许的乱敌意。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站起身,“我有事出去一下。”

“怎么可以?”程式琳惊诧万分,“费先生是我好不容易才约到的。要知道能够上他的杂志,是多少珠宝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以TOW目前的影响力来说……”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樊元初难得没有耐心地打断了她的话。

“有什么事情会比TWO的发展更重要?”程琳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拉住他。

“TWO本来就是为她而创立的。”

程琳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跑远。在她的记忆里,她所认识的樊元初从来都是沉着冷静的,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模样。

“呵呵,这就是传说中的爱美人不爱江山吗,有意思。”身后,传来一阵低笑。?

“费先生?‘’程琳转身,面上失落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掩去,忙扯出一抹笑来,”抱歉,丫Uan他……“

话刚出口,她便又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个在餐厅遇见过,后来又与她同一天进公司,闹出乌龙的女人……巫方园,那个什么也不懂的设计师助理。最近公司里也有传他们的绯闻,不过她一直没有在意,她以为巫方园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却原来……

丫uan……她一直以为是他的中文名“元”,现在看来,其实是她的名字……园。

那边巫方园挂了电话,想了想,心里竟然开始有些紧张。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才起身换衣服。

电视开着,正在播新闻。

“今天下午两点左右,A市公安局接到报警,有一名男子爬上丽江花苑的顶楼,疑似要自杀。当地派出所民警已组织救援。有记者发现该名男子疑似钢琴家尹宣,现场已有数百名群众围观。请看本台自现场发回的报道……”

已经拎了包走到门口的巫方园呆了一下,匆匆折回房间,趴在电视机旁,连手里的包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拉近的镜头虽然有些模糊,但巫方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顶层边缘的家伙正是尹宣!

瞪着电视机,巫方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主持人开始在电视里分析尹宣的心理状况以及自杀的原因。

巫方园大为光火,那个家伙又在发什么疯!

从手机记录里翻出欧文的电话,打过去却一直在忙音状态。巫方园急得跳脚,丢下手机,拿了车钥匙便冲了出去。

一路上闯了无数个红灯,车子熄火N回,巫方园气得差点要砸车了。

再一次熄火,后面的喇叭声咒骂声响成一片,巫方园却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正在她急得直跺脚的时候,有人来敲她的车窗。

“­干­什么?‘以为是后面来找碴儿的车主,巫方园摇下车窗,不耐烦地问。

“你想自杀吗?”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哪有人像她这样开车的。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花花公子。想想靠她那烂到家的车技发动了车子等会儿又得熄火,­干­脆拉开车门跳下车,直接找准那辆红­色­凯迪拉克钻了进去。

许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笑嘻嘻地回到自己车上,大大方方地道,“要去哪儿?在下为你服务。”

“丽江花苑。”巫方园咬牙切齿地说,“能开多快就开多快。”

许盘看了一眼后视镜,那里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巫方园跳下车便冲了进去。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却被警察拦了下来,“对不起小姐,你不能进去。”

“里面那个人我认识,让我进去!”巫方园急吼吼地道。“请问你是他什么人?”警察盘问。

巫方园愣了一愣,然后便说:“家属,我是家属!”

“大家都这么说。”那警察皱眉,以为是记者向混进去“让我进去!”巫方园急得红了眼圈,就怕上面那个人忽然跳下来。

许盘一手挡住后面推推挤挤的人,护着巫方园,一边与警察打着商量。奈何那警察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放行。

“啊,巫小姐!”正在里面做笔录的保安小杨看到了巫方园,忙跑了出来,“警察先生,他是尹宣的女朋友。”

警察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放行。

巫方园早已经冲了进去,直奔电梯。看着电梯上不断变化的数字,巫方园死死地咬着­唇­,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许盘伸手握住她的手,上面是谁。“尹宣。”她颤抖着­唇­,吐出两个字。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巫方园忙冲上天台。

“巫方园!”一进在原地打转的欧文看到巫方园,忙跑了过来,“你可来了,我打你电话没人接。”

“我打你电话才打不通呢!”巫方园急吼吼地道,“怎么回事?尹宣又在搞什么鬼?!”

“刚才太多记者,大概堵了线路。”欧文焦急地看了一眼天台边缘的那个身影,“我也是看到新闻才赶过来的,之前根本不知道,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那里了。”

“那他昨天有没有什么迹象?”巫方园想了一下,又问。

“没有啊,昨天还好好的。”欧文看了一眼站在巫方园身旁的许盘,拉过巫方园,略略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他耳朵听不见,又背对着我们……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巫方园见问不出什么,点点头,直接走向尹宣。

刚走了几步,便被警察拦了下来。“不能再过去了,会刺激当事人。”

巫方园见几个谈判专家正远远地对着尹宣喊话,急得直翻白眼。他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喊个屁阿!

“让她过去吧。”欧文走上前,“或许她能让他下来。”

警察狐疑地看了巫方园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退到一边。

巫方园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个半跪在天台边的身影。尹宣始终没有回头,一直到她的手触到他的衣袖,他才回过头来,面­色­苍白得有点可怕。

“你想­干­什么?”巫方园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尹宣张了张嘴,声音微微发颤,“你怎么来了?”

“下来o”巫方园拉住他的胳膊。“可是……”“可是个屁啊,有什么破事让你想不开要跳楼?!”

“跳楼?”她说得太快,尹宣只捕捉到了最后两个字,然后愣了一下,茫茫然四下打量一番,发现周围多了很多人,嘴巴都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巫方园觉得他表情不像是要跳楼的样子。“我只是想救COL0R.”

COL0R?巫方园这才注意到下面有一点微弱的猫叫,探头一看,某只肥猫正被卡在水管里无法动弹。

尹宣重新趴了下去,手差一点就可以拉到它了。

这个高度对于有恐高症的尹宣来说,着实有点悬。

“小心一点。”明知道他听不见,巫方园还是有些提心吊胆地嘱咐了一句,仿佛这样可以令她心安一点。

好不容易拉到了COL0R的脚,尹宣将它拎了起来,放回天台。已经饱受惊吓的COLOR马上就哆嗦着远离危险的天台。

这时候现场的人才明白这跳楼闹剧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一只猫,纷纷吁了一口气。

尹宣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腿已经麻了,一时站立不稳,整个人斜斜地掉了下去。巫方园被吓住了,匆忙间扑上前拉住宅区了他的手,结果因为惯­性­也被拖出去一些,整个上半身都悬空了。

“快放手!”尹宣惊呼。

巫方园怎么可能放手,只是闷闷地咬牙拉紧了他。身后已经有人拉住宅区了她的脚,正在拖救,只要她多坚持一下,就可以没事了。单手支撑着他的全部的复旦显然太过吃力,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骨骼快要断裂的声音,当然这只是她心理作用。可是她单手真的快拉不住他了,于是咬牙伸出另一手,一起握住他的手。

只是这稍稍一动,她整个人又往前滑出去一些。衣服卡在天台的边缘,连着里面的皮­肉­都被磨破了,可是她已经无暇去感觉疼痛,只是看着尹宣,唯恐他掉下去。

“松手!”尹宣看着她这个样子,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巫方园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没力气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阳光太过炽烈,他渐渐地看不清她了……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开来,一切都仿佛童年的噩梦重临了。

脚下是悬空万丈的险境,他的耳边什么都听不见,这个时候,却仿佛突然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唱……

小宣,小宣,一起死吧……

小宣,小富,一起死吧……

他看着虚空里的某一处,仿佛看到了那个瘦骨嶙刚却依然貌美的女人在对他微笑,她要他陪她一起死……

那是……他的母亲。

是他将她推了下去,而他紧抓着栏杆活了下来。

可她终究不愿放过他……她终究不愿放过他,她要他陪着他一起死……这是报应。

“这是我的报应,这是我的报应,你松开我!”他忽然嘶声吼道,挣扎起来。

是他应得的报应……

他早就该死了,何必苟延残喘至今日呢?

……微微上挑的眼中满是茫然和恐惧,尹宣缓缓闭上眼睛,几乎已经绝望了。

“闭嘴,你想让我陪葬吗?!”巫方园死死地拉着他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那个声音如冲破重重云层的雷声一般刺进他的耳朵,将那如诅咒一般的吟唱覆盖。尹宣愣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手被一双素白的手紧紧握着,那双手的主人正红着眼睛瞪着他。

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得人发晕,巫方园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神智已经不太清楚了,只是她知道不能松手,不能松手,不能松手……

有汗从额前一路滑下,凝聚到下巴上滴落,她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掌心也渗出汗来,滑腻腻的,几乎就要抓不住他了。

她发了狠,咬牙死死地握住。

一直到他们被救援人员拉了上来,巫方园的手还紧紧地握着尹宣的手,握得很紧,紧到任何人都拉不开。

两个人坐在顶楼的天台上,都是两眼发直的模样。

尹宣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那双素白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至死都不会松开的样子。

她不曾松开他的手……

所有的诅咒仿佛一瞬间得到了救赎。

现场所有的人都被他们感动了,人们肯定这是一对恋人,直到救护车到了,他们还是没有被分开。

双双被送上救护车时,巫方园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只是她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园园,我没事了。”尹宣低头,贴着她的耳朵,轻语。

……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柔和语气。

握着他的那双素白小手这才无意识地松开,手上全是擦伤。

而他的手腕上则全是乌青的指印,都是她握出来的指印……

护士小姐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哭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许盘,早失去了他花花公子的风度,亲眼目睹了巫方园经历的险境,他参与了救援。直到巫方园安然昏倒,他才虚脱一般坐在地上,连手都在微微发抖。

海洋茶座里,有一个男人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门口的风铃每响一次,他都会抬头看一下,然后又低下头去。

反反复复,客人来了又走,只有他一直没有动过。

一直到天黑。

“对不起,先生我们要打烊了。”有服务生来催促。

樊元初结账起身,走出海洋座的时候,门口的风铃依然清脆。站在门口,他拨通了巫方园的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

对面大厦的立体电视上,一则娱乐新闻应起了他的注意。

“今天下午钢琴王子尹宣的自杀事件经证实是虚惊一场,不过通过这个误会,让我们见证了一场伟大的爱情。历时三年,在这样一个快餐式的时代,我们见证了一场非快餐式得爱情。”

“都说患难才能见真情,今天他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大屏幕上,镜头切换至事发现场。现场很乱,只见一个短发女子急匆匆冲进人群,正要冲进警戒线的时候被警察拦主。

“里面那个人我认识,让我进去!”她面­色­焦急得喊。

“请问你是他什么人?”警察盘问。

“家属,我是家属!”仿佛是为了制造煽情的效果,这一句话被方的无比清晰。

镜头再一次转换,尹宣半跪在天台边缘,单手拎起一只猫,然后脚下一滑……千钧一发间,有一双素白的手闯进镜头,一把拉住了他。

……

看到这一幕,樊元初忍不住上前一步,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她被卡在天台的边缘,明明已经身处险境,却始终不肯松手。

真的很佩服那些记者,生死一线间,都可以拍的这样细腻而清晰。整个大屏幕上都是她的特写,她死死咬着­唇­,­唇­上已经渗出了鲜血,她的手紧紧拉着那个身体已然悬空的男子。

画面居然可以用唯美来形容。

“三年前,钢琴王子逃婚成了A是最大的新闻,三年后,王子归来寻求原谅,有情人是否能够终成眷属呢?也许这一幕已经是答案,所谓生死相许,也不过如此了……”

音乐响起,配合着主持人煽情至极的台词,处于险境的两人已经被救援人员拉上了天台。再一次的特写镜头是两人依旧紧紧相握的手,谁也无法拉开。

生死相许?

樊元初感觉心口疼得厉害,仿佛被谁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他差点无法呼吸。踉跄着后退一步,他抬手扶住了身边的广告牌,低头调整呼吸。

“先生,你没事吧?”有人上前来询问。

“没事。”他转身,离开了海洋茶座。

即使他做再多的努力,可是,只要尹宣一出现,他就立刻溃不成军吗?

他真的……好想知道她原本想对他说什么。

路灯下,他的身影被拖得很长,脖颈处的牙印仿佛也在微微泛着疼,那些疼痛一丝一缕渗进心底,让他艰于呼吸。

再一次,他痛恨自己无力的身体。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这般虚弱,他当初就不必出国求医;如果不是因为身体这般虚弱,他绝对不会让她的身边有其他男人出现的可能;如果不是因为身体这般虚弱……

巫方园晚上就醒了,身上除了擦伤外没有其他大问题,主要还是受了惊吓。

“嗨!”看到病床上的女人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坐在一旁发呆的许盘猛地回过神,扯了个笑脸打招呼。

“这是哪儿?你怎么在这里?”巫方园皱了皱眉,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使不上力气。

“这是医院,你别乱动,你的手臂韧带拉伤了,需要好好休养。”许盘上前按住她乱动的手,将她扶起来坐好。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背上Сhā着点滴管,愣了一下,她的脸­色­突然一下子白了,“尹宣呢?”

“你不记得了?”许盘略略皱眉。

巫方园却是误会了,她面­色­更加难看起来,猛地伸手揪住许盘的衣服,“尹宣怎么样了?我只记得我拉着他……后来……后来发生什么我都记不清了……”

许盘怔怔地看着她,她那样急切地看着自己,眼里盈满了泪。

小霸王哭了。

在他面前,不止一次,却都是为了同一个男人。

明明她揪着他的手那样无力,却仿佛直接抓进了他的心里。

“我没事。”尹宣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巫方园愣了一下,缓缓回头,然后猛地松了一口气,把吊在喉咙口得心放回了肚子里,揪着许盘的手也无力的松了下来。

许盘看着那一双满是伤痕的手,心里一直很难莫名的失落。

“哎呀,205的病人,你怎么跑出来了?点滴还没打完呢!”身后,传来护士小姐急切的声音。

尹宣回头,微笑了一下,“对不起,我担心我老婆。”

一样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却丝毫不见他的俊美,仿佛他不是伤者,而是T台上走秀的模特。护士小姐一下子收了凶相,微红了脸。

果然,长得帅就是比较吃香。

巫方园嘴角抽搐了一下,怎么直接就过渡到老婆了?正要反驳他,她却记起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几点了?”

“十点多,怎么了?”许盘见她面露焦急,疑惑道。

“哎呀!”巫方园急匆匆从床上跳了起来,结果一个不稳,差点栽下床去。因为动作幅度太大,Сhā在手背上的针头歪了一下,有血滴出来。

许盘忙扶住她,“你要什么跟我说,别急。”

“快送我去聚香南路的海洋茶座!”巫方园­干­脆拔了针,急急的要下床。

“这个时候都打烊了,你去­干­什么?”许盘按住她,示意护士小姐来帮她处理受伤的伤口。

尹宣也急急的走进房间。

巫方园“哦”了一声,想找手机,却忽然想起手机忘在家里了,忙看向许盘,“借手机用一下。”

许盘不明所以得将手机递给他。巫方园接过来,因为手上没有力气,连着按错了好几个号码,好不容易接通了,却是无人接听。

重拨,还是无人接听。

不是关机,是无人接听。

她记得他答应过她以后再也不关机,他真的没有关机。

可是为什么不接电话?

正想着,门突然“恍”得一声被推开了,薛子凯闯了进来。

“哥?你怎么来了?”巫方园愣了一下。

“你还说,看到电视新闻的时候我都快被你吓死了。手机又忘在家里,怎么这样糊涂?!”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她没事了,薛子凯才竖起眉,好一顿数落,“快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爸妈担心坏了,我好不容易才劝他们在家里等着的。”说着,他把手机递给她。

巫方园接过手机,看到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区区,时间都在九点多,他一直等到那个时间吗……

看着巫方园依言给家里报了平安,薛子凯这才瞪向病房里的某个人,“出去。”

“要怎么样,才愿意原谅我?”尹宣看着他说。

“原谅你?可以啊。”薛子凯哼了一声,“那么请你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要出现在园园面前!”

尹宣沉默了一下,“对不起,只有这个,我无法答应你。”

“你死心吧!三年前答应让园园嫁给你,是我薛子凯此生犯过的最大的错!”

“哥……”巫方园弱弱地叫。

“你还护着他?”薛子凯回头瞪向不争气的妹妹,“三年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一定会幸福,你是那样跟我保证的,结果呢?”

巫方园低头看着护士小姐给她Сhā上点滴针,没有吭气。

“结果呢?结果你所期待的婚礼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薛子凯怒吼。

“先生,请你小声些,这里是医院。”护士小姐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薛子凯狠狠瞪了尹宣一眼,没有再吼。

巫方园看着手背上的点滴管,忽然觉得手指上少了什么,“我的戒指呢?”

“什么戒指?”许盘转头看她。

“我戴在手上的,没有了。”巫方园的表情有点慌乱,“你有没有看到?”

许盘回忆了一下,“在电梯里好像看到你还戴着的,不过之后我就一直没有注意过。”那种生死关头,谁会去在意那个……

巫方园看向尹宣。

“我没有看到。”尹宣淡淡地道。

“哦。”巫方园失望地垂下脑袋,“一定是掉在丽江那边了。”

因为巫方园还要打点滴,所以暂时不能出院。好说歹说之下,薛子凯才没有留下陪护,和许盘一起走了。临走还将尹宣押出了巫方园的病房,并且威胁他不准再进去。

打完点滴已经是凌晨了,巫方园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个时候打电话去樊家好像有点不合适,也不知道区区怎么样了……

她又一次对他爽约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尹宣走了进来,坐在她床边。

巫方园半坐起身,“怎么还不睡?被护士看到又要挨批了。”

“今天……谢谢了。”沉默了一下,他说。

“没事就好。”她说了一句,便再没有话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我会让子凯哥哥原谅我的。”尹宣忽然道,仿佛在保证什么一般。

“尹宣……你不要这样。”巫方园咬咬­唇­,“你这样,我会很难受。”

尹宣定定得看着她,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忽然伸手将她抱住。

巫方园被他紧紧地抱着,手臂因为韧带拉伤的关系根本没有力气推开他,只能任由他紧紧抱着。

“对不起……”被他抱在怀中,虽然知道他听不见,可是巫方园还是忍不住轻声说出了口。

她就他,其实已经无关于爱情了。

本来,她约了区区……是要告白的。

可是她好像弄丢了区区的戒指。

“园园,下个月就是我的演奏会了,我给你留了最前排的位置,你来看我,好不好……”他紧紧抱着她,没有松手,也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看我弹钢琴的样子。那个时候你好傻,生日愿望居然是为我而许下的,你说,希望尹宣有一天可以开自己的个人演奏会。”

“那天,去你家找你,本来是想跟你讲的……”

巫方园想起那天捧着玫瑰后来被她关在门外的尹宣,还有那束被吴阿姨丢尽垃圾桶的玫瑰。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自己的耳朵听不见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再也不能弹钢琴……可是在国外的时候,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想你想到都无法安睡……于是我跟自己说,只要能够再一次弹奏出那些音符,我就回来……哪怕被诅咒,我也想回来看看你……”

凌晨的病房是那样的静溢,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他紧紧抱着她,第一次将自己在她面前血淋淋的剖开来,再无一丝骄傲。

巫方园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噎住了,她缓缓抬手,抱住他得背,轻轻的安抚着。

“你知道吗……是我亲手将妈妈推下了楼……”他颤抖着,将头抵在她的颈窝,仿佛要汲取一些温暖。

“那个女人……因为我没有得到父亲的承认,因为我无法认祖归宗……她便要抱着我一起去死……”

“我冷眼看着她从那么高的楼上坠下去,血­肉­模糊……”

“是我,是我将她推下去的……”

“所以我永远无法得到幸福……我将被她诅咒……”

巫方园怔怔地抱着他,泪水无法控制地滑出眼眶。

这……就是他说的诅咒吗?幸福如她,怎么可能想象得到他所背负的那些不幸……

这就是他离开的理由,所有一切悲剧的根源吗?他竟是背负着弑母的­阴­影长大的……,他轻轻推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没有你,今天,尹宣已经死了。”

巫方园抬起无力的手,抚去他脸上的泪,“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她抚去他的泪,可是她却比他哭得更凶。

“尹宣,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她哽咽着,语无伦次,“你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他低头,轻轻吻去她的泪,感觉那些眼泪无比甘甜。

她是他唯一的救赎,他不能放开她,不能……

25我们结婚吧天刚蒙蒙亮,丽江花苑的保安小杨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大门口徘徊。

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弯着腰,从花圃找到台阶,一个角落也没放过。

“喂,­干­什么呢?!”直到看见那个可疑的家伙居然站在绿化树下打量着,一副要爬树的模样,热血的保安小杨终于坐不住了,­操­起桌上的电棍小心翼翼地将走近他。

听到身后的呵斥声,许盘愣了一下,转头看到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家伙正用电棍指着他。

“误会误会,我在找东西。”许盘忙赔了笑脸,道,“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可疑人对吧?”

“哼,现在的犯罪分子可狡猾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我兄弟上次还逮到一个全身穿着名牌、开着凯迪拉克犯案的家伙呢!”保安小杨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许盘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那辆极其显眼的红­色­凯迪拉克,然后轻咳了一声,尽量摆出和善的样子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是巫方园小姐的朋友,她昨天在这里丢了一枚戒指,我来帮她找找看。”

“巫小姐?”保安小杨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好像昨天是有看到你跟巫小姐一起来的。”

“是啊是啊。”许盘忙笑着点头。

“你不会喜欢巫小姐把?”保安小杨忽然一脸八卦兮兮得笑道。

许盘愣了一下,随机轻咳,“巫小姐是我朋友。”

“戚,少来了。”保安小杨摆了摆手,“我小杨看人可准了,一看你就是那种不怀好意地大尾巴狼。不然这大清早的,谁会神经兮兮的为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来找戒指……”

许盘继续轻咳。

“诺,你随便找吧。”保安小杨一副开恩的样子,然后用一种极其圣母极其悲悯的眼神看他,“说起来你也是个可怜人。那戒指不是你送的吧,却要大清早的来帮巫小姐找别的男人送的戒指,真可怜啊……”

许盘眉毛抖了一下,忍不住反驳,“你怎么知道不是我送的?”

“那不是很容易想的吗,如果是你送的,你不会再买一枚送给她啊,­干­吗大清早眼巴巴的跑到这里大海捞针?”

保安小杨说的眉飞­色­舞。他最近一直在看推理漫画,总算让他找到一展所长的机会了,于是滔滔不绝。

握了握拳头,额头青筋暴起,许盘忍得很幸苦才没有揍人。那个碍眼的保安……为什么非要一直提醒他“大清早”三个字,他“大清早”睡不着来运动一下不行吗?他“大清早”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行吗?!他“大清早”喜欢开着车到处兜风不行吗?!

不行吗!!!

真是……不、知、所、谓!

“喂喂,先生,我还没有说完呢,先生……”看着那个握着拳头看起来很生气的先生调头走开,然后直接钻进车里绝尘而去,还没过够侦探瘾的保安小杨遗憾地呼唤。

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许盘在街上转了一阵,刚好看到一家珠宝店开门,便停车熄火,跨下车大步走进店里。

“先……先生……”店员刚开门便看到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吓得忙战战兢兢地跟上去,怀疑是来打劫的。

“别怕,我不打劫。”许盘笑眯眯地转身站定,伸手勾了勾那个女店员的下巴。

“是的,先生……”女店员让那个桃花兮兮的笑容迷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我只是大、清、早……来看看戒指。”

女店员被他忽然又变得­阴­森森的语气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把“大清早”那三个字说得怨气十足。

“请……请问你要看什么样的戒指?”

许盘被她问得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了一番,却记不起来那枚见鬼的戒指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记得好像很闪。

“先生?”见他发呆,女店员又尽责地问。

“随便,女人戴的,大颗粒的。”大手一挥,许盘不耐烦地道。

……女店员额头冒出一排黑线。他以为他在买酸­奶­吗?还大果粒呢。

买了一枚大颗粒的女人戴的戒指,看也没看,直接把盒子塞进裤袋里,许盘转身潇潇洒洒地出了店门。

看看时间,咖啡店也差不多开门了,有钱有闲无处可去的许公子直接开车去了“佳人有约”。

正在;隹备开店的店员们看到许公子难得这么早大驾光临,都惊奇万分。

“许公子今天来得好早啊,……”

“许公子早啊……”“许公子,早!”

咖啡店的店员一个一个殷勤地打着招呼,听到许盘耳朵里,却分外地不中听。终于,憋了一肚子气的许公子猛地站住,一把揪住一个刚上来打招呼的倒霉鬼,“早个屁啊!太阳都晒ρi股啦!不早点开店我喝西北风去啊?!”

……众人默,完全不能理解许公子的怒气从何而来。

没有人知道,一切根源都在那个“早”上啊……

巫方园完全不择床,在医院里睡的十分香甜。她是被一阵争执声吵醒的,想抬手揉揉眼睛,发现手臂还是在酸痛无力的状态中,连撑着床起身都十分困难,只得侧耳细听门外的声音。

门是虚掩着的,可以很清楚的听到那是尹宣和张晓雅的声音,可是那两个人是怎么吵起来的?

“……不要把你的自以为是用在园子身上,你知道你自以为是为她好的决定,让她承受了多少灾难吗?她莫名其妙的成了公众人物,从此不敢出现在任何的社交场合,你知道她承受了多少的嘲笑和讥讽吗?你在她最幸福的时候,把她从天堂丢进了地狱!既然如此,你还会来­干­什么?”张晓雅标志­性­的大嗓门丝毫没有因为怀孕而有所减弱,继续发挥着她河东狮孔般的功力。

“我知道……”尹宣的语气十分艰涩。

“你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呢?你知道的这些她都可以忍受,她最不能忍受的是完全不知道你是生是死,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每天每天都缩在那个新房里发呆,抱着那只猫等你。整整三年,她生命中本该最美好的三年,却因为你,她活得完全黯淡无光!”张晓雅咄咄逼人,愤怒不已,“有些话园子不让说,我原本也没有立场跟你讲,可是昨天在电视里看到新闻的时候,我实在忍是忍不住了!”

尹宣没有开口。

“她足足等了你三年,三年之后,你知道当她在新闻里看到你归来的消息时,她却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就算是铁石做的心,也无法承受你这样的折腾!”

“晓雅晓雅,别激动,别动了胎气。”姬品好脾气的Сhā进话来。

“我没有。那次新闻史一个意外,我一下飞机就被堵在了机场,我完全不知道那些记者试从那里得来的消息!”

尹宣的声音却是难得的有些激动起来。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张晓雅的声音稍稍减弱了一些,却依然愤怒。

门“咔”得一声被推开了,姬品扶着张晓雅走进房来,尹宣就站在门口。

“你醒了?”见巫方园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张晓雅没好气的问道。

见姬品伺候老佛爷似得小心翼翼的扶着张晓雅坐下,巫方园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没心没肺的家伙。”张晓雅咕哝。

巫方园动了动,尹宣已经大步走到她身边,在张晓雅要杀人的目光里将她扶了起来。?

“呵,你有本事啊,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的‘生死之恋’了。”张晓雅瞥了巫方园一眼,说道。

巫方园摇头,“注意胎教,胎教。”

这边没聊几句,薛子凯就推门进来了,“园子,转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下午就转院。”

“转院?”巫方园惊讶,“不是出院吗?”

“不行,你手臂韧带拉伤蛮严重的,还有身上也有多处擦伤,留院观察一下比较好,爸爸妈妈也能够放心。”

“那为什么要转院阿?”巫方园理解不能。

薛子凯淡淡瞥了一眼站在巫方园旁边的某人,十分直白地表明是为了让妹妹远离此人。

“哥,不要这样……”巫方园明白过来,看了尹宣一眼,有些吃力地伸出行动不便的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不要难过。

尹宣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见他旁若无人的样子,薛子凯气得快喷火了。这还了得,当着他的面都能这样,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转院,刻不容缓!

“哥,你见过区区吗?‘’坐在车上,巫方园拿着手机连着拨了几遍,电话依然无人接听,不由得有些急躁。

“没有。怎么了?”

巫方园有些闷闷地说了自己爽约的事情,“要不,你载我去他家吧!”

“不行,先去医院。有什么话不能以后讲?”见巫方园没有吭声,薛子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巫方园茫茫然抬头。

“对于尹宣……”

“哥,你不要为难他。”

薛子凯的脸­色­忽然变得很严肃,却始终没有再说什么。

刚转院便进行了一连串的体检,巫方园完全被动地从头到脚被检查了一遍,然后在医院里一住就是半个月。她完全不能理解哥哥如临大敌的样子是为了什么,明明只是轻伤而已。

更令她无法忍受的是……哥哥居然还没收了她的手机。

与世隔绝得过了半个月,期间连爸爸妈妈都没有露过面,巫方园越来越焦躁不安。

“我要出院。”穿着病号服,巫方园盘腿坐在床上,很心平气和地与护士小姐打着商量。

“对不起,巫小姐,你暂时不能出院。”回答她的是完全没有新意的话。

这是一家高档的私人诊所,负责人是哥哥的好朋友。她从转进这家医院的第一天开始,所有人都这么跟她讲。

“莫非……我得了什么绝症?”巫方园歪着脑袋想了想,难道这就是言情小说女主角的宿命吗?

“……你想太多了。”护士小姐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那为什么不让我出院?”巫方园挪了挪ρi股,凑近了她,“告诉我吧,我会勇敢的跟病魔斗争到底的!”

“……”

“诺,你不说,就让我出院吧。”巫方园又绕回了原点。

“对不起,巫小姐,你暂时不能出院。”

“……”

巫方园很想保持淑女风范,可是人的忍耐力真的是有限度的。于是她站了起来,很淑女地拿起床头的花瓶,砸在了床对面的墙上。

水和玻璃碎片飞溅的四处都是,护士小姐很不淡定的尖叫起来,飞奔了出去。

巫方园缩了缩脖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直接穿着拖鞋走出了房间。哥哥这一次狠到家了,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给她送来,大概真的是不打算让她出院了。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悄悄地溜出了医院,身无分文的巫方园站在马路边,接受路人的打量和探寻的目光。

好在这家医院离TWO不远,巫方园走了快半个小时,总算是到了。在门卫惊奇的眼光中,巫方园淡定的拖着软底拖鞋走进了公司大门。

半个月的紧张和彷徨,她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樊元初。大概是樊元初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无敌,所以她感觉似乎只要找到他,一切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巫方园这个时候显然还没有发现自己有多么地依赖他。

“哟,怎么这么狼狈呀?”还没上楼,便听到一个熟悉的讥讽声。

巫方园眼皮子跳了跳,看到抱着双臂,挡住她去路的叶甜,她大概跟这个女人犯冲。

“半个多月不见人影,我还以为巫大小姐玩腻了,不打算来上班了呢。”

巫方园没力气跟她抬杆,“你知道樊元初去哪儿了吗?”

“樊先生出国了,你不知道吗?‘’叶甜斜眼觑她,”全世界都知道你跟尹宣复合了,你­干­吗又弄成这副德­性­来找樊先生?“

巫方园表情有点呆滞,樊元初居然……出国了?

“有一个国际珠宝展,对方负责人特别邀请的。”叶甜看了她一眼,终于良心发现地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要一个多月吧。”?

“哦……”巫方园有点沮丧。

“话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叶甜皱了皱眉。

“你在关心我哦?”

“……”叶甜白了她一眼,蹬着高跟鞋转身要走。

“我跟尹宣没有复合。”看着她倨傲的背影,巫方园忍不住开口。

叶甜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

叶甜扭头,狠狠瞪她,“谁稀罕!我才不会自讨苦吃,去倒贴一个心里藏着别的女人的男人!”说完,蹬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吃了憋的巫方园郁闷地在原地蹲下,觉得胃里有点抽搐。最近她的胃常常不舒服,也许这就是哥哥让她住院的原因。

“巫方园?‘’阮郁一下楼便看到蹲在楼梯口的巫方园,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怎么了?“

“胃里有点不舒服。,‘刚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巫方园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站稳。

“你怎么穿成这样,从医院里逃出来的?”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阮郁大为诧异。

“嗯。”巫方园大咧咧地点头承认,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借手机给我用一下?”

巫方园直接拨通了苏小小的号码,还没等苏小小发飙,便直接说:“小小,你能弄到我的病历吗?”

“……你出了什么事了?”

“我被我哥关在医院里半个多月,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巫方园老老实实地说。

“你现在在哪儿?”

“TWO”

“你在那里等我。”

半个小时之后,苏小小出现在了阮郁的办公室“半个小时……你又飙车?”一看到苏小小,巫方园就头疼的说道飙车?阮郁饶有兴趣得看着那个仿佛从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女子,­精­致美丽的如一个玉娃娃,居然……飙车?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别看她长得漂亮,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巫方园一脸戒备的站起身,瞪向阮郁。

“哦……”阮郁耸耸肩,不无遗憾。

“哦?哦是什么意思?你真的对小小动了心思!”

苏小小一手拉住巫方园,难得失了冷静,“你还玩!火烧眉毛了!”

“怎……怎么了……”难得看到苏小小如此不冷静的样子,巫方园被她吓了一跳。

苏小小显然不愿意在这里多说,巫方园只得一头雾水的跟她上了车。

“怎么了?”坐在车上,巫方园疑惑的看向苏小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跟凯子通过电话了。”

“然后?”

“你怀孕了。”苏小小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巫方园瞠目结舌,想起最近经常反胃,不禁恍然大悟。

那天晚上,居然……

“那个孩子是谁的?”苏小小停下车,逼供。

巫方园眼珠子转了转,没吱声。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你不知道你们家凯子本来想悄悄帮你把这个孩子打掉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身子弱,暂时不能……”

“你说什么?”巫方园猛地提高了声音,一脸的错愕,比刚刚听到那句怀孕了还要惊讶。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苏小小的声音也平缓了下来,“不管他们平时多么纵容你,多么惯着你,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的,而且你们家也不是一般人家。”

巫方园垂下头,久久没有吭声。

‘’园园……“苏小小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送我回家。”巫方园的声音很平静。

“现在回去,你想好怎么办了吗?”苏小小皱眉。

“当然。”抬起头,巫方园的笑脸有点吓人。

巫方园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正因为听到她逃出医院的消息而忙得团团转。

看到她回来,巫妈妈一把抱住她,又哭又骂,薛爸爸也是一脸的如释重负,忙打电话通知了还在外面找人的薛子凯。

于是,隆重的家庭会议召开了。

“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和尹宣结婚的!”薛子凯首先发表观点。

“是啊,园园……”巫妈妈抹着眼泪点头。

薛爸爸沉默。

“谁说要跟尹宣结婚了?”巫方园环视众人一眼,淡定地道。

全家人面面相觑一番,巫妈妈试探地看了巫方园一眼,“那孩子……要怎么办?”

“生孩子和跟尹宣结婚有什么关系?”巫方园依然淡定。

“什么?!”薛子凯暴跳如雷,“难道你要一个人生孩子?!”

“谁说要一个人生孩子了?”巫方园继续淡定,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样子。

这下子,大家都迷茫了。

“谁告诉你们孩子是尹宣的了?”巫方园终于忍不住叹气。

“那是谁的?!”薛子凯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薛爸爸也是一副磨刀豁豁的样子。

“区区。”巫方园磨着牙,很没义气地招供了。

哼,让你不接我电话:哼,让你出国!

哼,让你丢下我一个人,差点被逼着堕胎!

这个答案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于是薛家沸腾了。巫妈妈一个电话打进樊家,樊家二老连同大姐樊樱立刻登门拜访。

“那个混小子!”樊伯父吹胡子瞪眼。

“哎哟,让园园吃苦了,回头让区区给你道歉……”樊伯母一脸心疼得拉着巫方园的手。

“真是看不出来啊,果然是不叫的狗才咬人啊。”樊樱得出结论,然后笑眯眯地掏出了手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此时,巴黎珠宝展正进行得如火如茶,作为此次珠宝展的特邀设计师,樊元初和他的品牌TWO再一次大放异彩。

一直没有露过面的神秘东方设计师终与出现在了当晚的珠宝秀上。T台上星光璀璨,他安静的坐在VIP专区,始终带着墨镜,没有主动开口于任何人交谈,面­色­苍白而­阴­郁。

“Yuan,这场秀结束之后安排了记者采访,不能再推了。”坐在他身边的程琳忍不住再一次开口劝他。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刚要开口,手机忽然开始震动。他微微僵了一下,然后就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

从开始几通没有接的电话之后,她已经大约有半个月没有在打电话给他了。不知道她的伤有没有好,不知道那天她本来想跟他说什么,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可以看到那一双紧紧相握的手,那让他的坚持显得那样的不合时宜,那样的可笑。

第一次,他在反思,她对他的执着,是否是她愿意接受的。那个男人,本就是她想嫁的人,时隔三年,她依然可以为他不顾生死。

……到了这一步,他似乎已经没有立场了。

心口又开始隐隐犯疼。

手机振动了很久,直到静止,他才轻轻吐了一口气,看了看来电显示。

厄……不是她,是樊樱!这下大条了,那个魔女。

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拨通了樊樱的电话。

“居然不接我的电话!”刚接通,便是一阵怒气冲冲的吼声。

他将电话从耳边稍稍挪开些许,“在工作,没注意到,有事吗?”

“呵,真是个大忙人啊。”樊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巫方园她……”

“她怎么了?”樊元初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樊伯母一早抢过电话,“区区,瞧你­干­的好事!园园怀孕了!”

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长久的沉默……

“喂?喂喂?区区?你在听吗?”

合上手机,樊元初还是一脸的迷茫。

“发生什么事了?”被晾在一边的程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能够让樊元初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不用想也不会有第二个。

“园园……怀孕了。”他喃喃地说着,好像才回过味儿来,然后“豁”的一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秀场。

留下怔在原地的程琳。

第二天早晨,巫方园醒来的时候,便看到某个本来应该在国外参加珠宝展的人正坐在她床头边的椅子上,风尘仆仆的样子。

“园园,我们结婚,好不好?”见她醒了,樊元初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轻声道。

他的手有点凉。

巫方园定定地看着他,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睛上布满了血丝,她忽然有点后悔了,不该那么任­性­的。

她坐起身,替他脱了外衣,然后重新躺下,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他仍呆坐着。

“睡一下吧,你看起来很累。”她拉住他的手。

他愣了一下,然后坐上床,在她身边躺下。

巫方园侧了个身,将脸埋进他怀里,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心跳,然后说:“好。”

他伸手拥住她,如释重负。

……上天果然还是眷顾他的。

坐在沙发上,抱着水果盘,巫方园美滋滋地吃着水果。樊元初乖乖坐在一边,接受众人的批斗。

“区区,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怎么这回……”樊伯父摇头叹气。

薛子凯坐在对面,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你敢辜负园园,以后就别回家了!”樊伯母瞪着自己的儿子。

“这个月底时个好日子,就这个月底吧。”最后,四位家长拍板敲定了婚期。

巫方园表示无异议。樊元初自然也是无异议的,他现在敢说一个“不”字,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将其杀之而后快。

……更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期待那一天。

吃过午饭,巫方园拎了包刚要出门,便被巫妈妈拖住了,“要去哪儿?”

“……上班。”

“你这个样子要去上班?”巫妈妈一脸的惊恐万状。

“我……”

巫方园微弱的辩驳声淹没在了巫妈妈的说教中。仿佛还嫌说教指数不够强大,巫妈妈立刻致电樊伯母,于是两个妈妈一起来施压,要她在家乖乖待产。

被念得神经衰弱的巫方园颤抖着拨通了樊元初的电话。

“区区,就我……”

樊元初第一时间赶到,安抚了两位母亲大人,然后发誓会好好照顾已经晋升为一级保护动物的巫方园同学,这才将她安全的领出家门。

26时光相簿虽然还没有发喜帖,但樊元初和巫方园要结婚的消息已经在公司里不胫而走了。

“樊先生居然要娶那个小助理耶……”

“真看不出来,挺有手段啊。”

“其实上次那枚戒指就是樊先生送的吧……”

巫方园抱着资料站在茶水间外面,不由得感叹,真是八卦无处不在。笑了一下,转过身,看到叶甜正站在她身后,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瞪着她。

“怎……怎么了?”巫方园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真的,要和樊先生结婚?”

巫方园皱了皱眉,“这种事情我没必要向你交待吧。”

“尹宣知道吗?”

巫方园沉默了一下,半日向,才缓缓开口,“他会知道的。”

叶甜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抱着整理好的资料,巫方园走进樊元初的办公室,随手将资料放在桌上。门却忽然开了,以为是樊元初,回过头时,却看到混血美女程琳正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问。

“哦,这些资料是樊先生一早让我整理的。”巫方园指指桌上的资料,觉得这美女的气场跟她的有些不对。

……也许她该检讨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刚刚被叶甜削过,现在又来。

程琳走上前,看了看桌上的资料,然后打开抽屉,将资料放了进去。

“原来是你。”程琳忽然说了一句令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巫方园疑惑。

程琳笑了起来,“丫uan给我看过一些照片,我才想起来那就是你。”

“照片?”巫方园更加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应该还在这里,我找找看。”程琳试着打开中层的抽屉,取出一个文件夹,“啊,是这个。”

巫方园好奇地接过,打开一看,便呆住了。

文件夹里有一本极­精­致的相簿,看起来颇有些年月的样子,相簿的边缘有些磨损。打开相簿,里面全是她的照片,哭的,笑的,跌倒的,吃冰淇淋的,逛街的,甚至还有……毕业照?

最小的一张是在幼儿园,好像是当年他出国时,她送给他的。

然后七岁、八岁、九岁……二十岁……二十三岁……二十五岁……二十七岁……最近一张就是她坐在海洋茶座里和苏小小、张晓雅她们在一起。

林林总总的照片几乎记录了她的整个成长历程,比她自己家的相簿还要全面。

但她可以肯定,她从来没有拍过这些照片。因为除了那张她赠送给他的照片之外,每一张里她都没有看镜头,明显是偷Pāi的。

“这是……什么?”巫方园目瞪口呆。

程琳笑了一下,“看起来好可怕呢,像是一直被人监视着生活。”

巫方园刚想说什么,文件夹里却掉出一张纸来。她蹲下身捡起那张薄薄的纸,然后再次愣住。那张纸上记载着尹宣的资料,关于他的耳聋症状,关于他回国的日期。

定定得看着手中的相簿和纸,她足足愣了一分钟,脑袋里一片混乱。

“我没有。那次新闻史一个意外,我一下飞机就被堵在了机场,我完全不知道那些记者试从那里得来的消息!”尹宣略带激动得辩解声再一次飘进她的耳朵。

是他……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巫方园恍恍惚惚的走出樊元初的办公室,程琳的眼神十分复杂,她嫉妒她。

是的,程琳嫉妒她。

凭什么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可以得到他全部的关注和宠爱?

那样愚蠢的女人,明明完全不懂他的心,为什么还可以得到他的爱?

这不公平!

坐在资料室理,巫方园仍在兀自发怔,满脑袋都是那些不可思议的照片,还有那些令她莫名心惊的资料。

百般纠结中,巫方园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去­骚­扰苏小小。

“小小……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人,从小到大,一直找人偷Pāi你,你会怎么样?”犹犹豫豫,结结巴巴的,巫方园把自己的情况换了个主语表述了一遍。

“找人做了他。”

“……”可怕的天蝎女。

“那个人为什么要偷Pāi呢?”叹了一口气,苏小小扮演起了知心姐姐。

“……也许是因为他身体不太好,无法出现在那个人身边,但又总惦记着,所以才……”巫方园想了想,替樊元初说出理由。

“那他大概很喜欢那个人吧,喜欢到没办法忘记。”

巫方园得心小小的跳了一下,咬咬­唇­,又问:“那……如果,你本来有男朋友的,结果你男朋友在婚礼上失踪了……然后,过了三年,那个偷Pāi你的人忽然出现了,而且你发现他不但偷Pāi你的照片,还……搜集了你男朋友的资料,你会怎么样?”

“果然还是找人做了他比较好。”

“……”果然是可怕的天蝎女。

“嗯,果然没看错他。”苏小小忽然在电话里自言自语。

“什么?”

“我一见到牙印君,就在他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那家伙的段数还在我之上呢,极品腹黑一只啊。”

“……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他?”

“你当我是白痴,还是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

巫方园沉默,一头黑线。

……然后挂了电话继续发呆。

正发着呆,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她的额,樊元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怎么了,园园?”

巫方园愣愣地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正微弯着腰,有些担忧地望着她的樊元初。

“园园?园园?”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樊元初有些担心地唤。

连声的呼唤拉回了她的神智。

“哪里不舒服吗?‘’樊元初皱眉,”果然不该来上班的,还是回家休息一下口巴。“

“我没事。”巫方园拉住他的手。

“真的?”他怀疑,她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嗯。”她保证。

“嗯,那好吧。”他不再坚持,笑着将左手拎着的一大包东西放在桌上。

“是什么?”巫方园好奇地打开,发现是一堆孕­妇­裙和一堆婴儿用品。

“阿品说如果长时间待在电脑前面,穿上这种防辐­射­的孕­妇­裙比较好。”他指了指孕­妇­裙,然后又开始摆弄那些尿片­奶­粉。

“……是不是太早了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一片平坦的腹部,巫方园一头黑线。。

晚上在樊家吃过晚饭,因为时间太晚,在樊伯母的殷切挽留下,巫方园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

推开门,便看见樊元初坐在书桌前,拿着毛笔在写什么东西,十分认真的样子。巫方园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探头一看,居然是喜帖。

他的毛笔字十分漂亮,那样的字体写在大红的喜帖上,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樊元初其实从他推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然后感觉她站在他身后,有点好奇她想­干­什么。久久不见她动弹,他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回头看她。

没料到她离他那样近,近到他一回头,便吻到了他的­唇­。

巫方园眨巴了两下眼睛,将脑袋向后挪了一挪,复有凑上前,拿起他刚写好的一张喜帖打量。

“要试试吗?”他笑。

他站起身,拉她坐下,然后弯下腰,握着她的手教她执笔。他的手指贴合着她的手指,在大红的喜帖上,一笔一划,慢慢地写……

“送呈XXX台启,谨定于XX年X月X日,为樊元初、巫方园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宴,恭请XXX光临。樊元初、巫方园敬邀。席设:觅升酒店八号厅。”

“为什么自己写这个?”巫方园低低的问。

“因为我很开心。”

巫方园往后靠了靠,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没有再吱声。

第二天是周末,经过婴儿用品专卖店的时候,巫方园有点头疼,小心翼翼的看了樊元初一眼。不出所料,此人正两眼放光中。

小心翼翼的扶着巫方园走进婴儿用品专卖店,衡不得在巫方园脸上写上“已怀孕”三个大字,虽然她的肚子还是一片平坦……

旁边有人擦肩而过,樊元初如临大敌,忙将巫方园呼入怀中,然后以更小心翼翼的姿态带着她往店里走。

“呵呵,先生太太要看什么呢?”热情万分的店员小姐走上前来打招呼。

“宝宝用的东西。”樊元初对那一句“先生太太”很是受用“是男孩还是女孩?”店员微笑。

“……不知道。”樊元初如实回答。

“厄?”

“我太太刚怀孕。”扶了扶眼镜,樊元初微笑。

“……呵……呵呵,这位太太真是幸福。”店员小姐看了一眼巫方园一片平坦的腹部,嘴角连连抽搐。

巫方园眼皮子跳了跳,拉着樊元初走出了婴儿用品专卖店,后者还在依依不舍中。

天气一天比一天更热,离婚礼也越来越近了,巫方园的肚子有了一点动静,不过她想结婚的时候穿礼服应该没问题。

叶甜那一天说的话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很奇怪,所以她十分­干­脆地送了一份喜帖给尹宣。

……没有什么能够比这个更能说明问题了吧。

她与他的世界,应该再也没有交集了。

吃完早餐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桌上放着报纸,巫方园无意间扫到娱乐版的一角,“尹宣失聪”四个字把她的瞌睡虫都赶跑了。她一ρi股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报纸翻到娱乐版。

“是否欺世盗名?独家爆料:钢琴王子尹宣失聪三年的真相!”

惊悚的感叹号,更惊悚的是那个标题。

巫方园坐不住了。是谁?是谁在这个时候爆出这样的新闻?!竟然就在尹宣演奏会的前一天?

她不敢想象现在的尹宣是怎么样的情况。

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她心里开始排山倒海,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在逐渐成形。摇摇头,她想否决那个念头,否决那个一直徘徊在她心底的疑惑。

她不能那样怀疑他。

她不能那样……

“我没有。那次新闻是一个意外,我一下飞机就被堵在了机场,我完全不知道那些记者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尹宣略带激动的辩解声不住地飘进她的耳朵。

文件夹里那些资料再一次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巫方园闭上眼睛,抬手捂住耳朵。

他们已经快结婚了,他没有理由做那样的事情。

巫方园点头,这样告诉自己。

尹宣个人演奏会的前一天,记者们将他所属的公司包围得水泄不通,那个凭空出现的新闻让记者们沸腾了。。

欧文急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正主尹宣却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肥肥的COL0R蜷在他的腹部,懒洋洋地打盹。

一张大红的喜帖单独放在了透明的玻璃桌上,十分地醒目。

"急什么?“略略皱眉,尹宣终于开口。

欧文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尹宣。

尹宣慢悠悠的坐起身,看向欧文,然后居然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欺世盗名,明天的演奏会结束后自然会见分晓。”

欧文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击掌,“对啊!,你看我……居然忘记了这一点,有了这样的争议,只会让明天的演奏会更加轰动而已!”

尹宣笑了笑,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兴奋过后欧文疑惑的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尹宣,忽然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了,可是没有时间多想了,他匆匆赶去准备明天的演奏会事宜。

一直到夜幕降临,尹宣才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玻璃桌上的喜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喵~”COLOR在他脚边绕来绕去,软软的皮毛在他褪边蹭啊蹭的。

尹宣弯腰抱起撒娇的COLOR,然后掏出手机。

樊元初刚冲完澡出来,便看到手机在闪,以为是园园,他忙擦了擦头发,走过去。

拿起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你好。”一个低低的声音。

樊元初愣了一下。

“你一定知道我是谁把。”那个声音又道。

“尹宣。”樊元初平静了下来,“你的耳朵……”

“嗯,痊愈了。”尹宣的声音带了一丝笑意,“多亏了园园。”

樊元初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在床边坐下,等着他开口。

“那一日的跳楼新闻,你应该有看到吧。园园拉住我的一瞬间,我忽然就明白了很多事情。对了,你应该也知道我的耳朵为什么会听不见吧。”

樊元初仍然沉默,等着他继续说,只是我这手机的手却开始微微泛百。

“医生说是心理作用,因为我有一个不幸的童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尹宣的声音竟然算得上是轻快的,“这些事情,你一定都知道。”

樊元初仍然沉默。

“因为,你一直在情人调查我,不是吗?”尹宣笑了一下,“我回国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的吧。你真的很聪明,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为了得到园园可以做到这一步。”

樊元初抿抿­唇­,声音很平静,“谢谢夸奖。”

尹宣又说:“不过我其实有点好奇,我离开三年,为什么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就赶在我前一刻回来?”

“因为不看到你安然无恙,园园是不会死心的。”樊元初的声音很轻。

尹宣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你真的很了解她啊,所以才将我回国的消息提前透露给媒体,让她彻底死心吗?”

“如你所见。”

“对了,园园给我寄了喜帖。”尹宣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嗯,我写的。”樊元初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

尹宣终于磨了磨牙,忍不住吐槽,“嘁,你以为园园是因为爱你才愿意跟你结婚的吗?”

“不劳您费心。”

樊元初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躺下,闭上眼睛。

闭着眼睛,他失眠了一夜,那一双紧紧相握的手一再在他眼前出现。

尹宣最后一句话戳到了他的伤疤。

可是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就算她是为了孩子……

他也要和她在一起。

他就是这样卑鄙。

27最后的四手联弹巫方园也是一夜没有睡好,每个台的娱乐新闻几乎都报道了关于尹宣的事情。第二天起来,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欧文,询问尹宣的情况。

电话一直忙音,再打就已经关机了。大概是记者太多,应付不过来的缘故。

可是这样,巫方园更担心了。

正握着手机发呆,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巫方园低头一看,居然是尹宣的短信。这是他回国之后第一次发短信给他,她忙打开。

“记得来听我的演奏会。”只是短短的一句话。

巫方园想起在医院的时候,他就跟她讲过,已经留了位置给她。她忙有些焦急地回复了一条短信,“你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响了一下,巫方园低头一看,是尹宣的短信,只有六个字。

“别担心,我没事。”

巫方园仿佛有一肚子的话,对着手机键盘打了好一会儿,最终却只发出了两个字,“加油。”

怎么可能……没事。

演奏会的事情本来就已经让她很担心了,现在又碰上这样的事情,万一临场发挥不佳,还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编排他呢。

巫方园拎起车钥匙,没有再出现熄火的乌龙情况,直接将车子开进公司停车位,巫方园下车去阮郁请假。

刚跑上二楼,便迎面撞上了人。

“慢点跑。”见他横冲直撞的样子,樊元初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忙扶住冒冒失失的巫方园。

“区区……”她稍稍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他,他起­色­看起来不太好,“你怎么了?”

“我没事。”

巫方园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文件夹里的那份资料,加上现在忧心如焚,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为什么……调查尹宣?”

樊元初愣住,面­色­忽然苍白起来。

“我看过那份文件夹。”巫方园看着他,急于知道一个答案,“为什么?”

他的面­色­似乎更白了一些,没有回答他。

“尹宣回国的消息,是你透露的?”见他不回答,巫方园咬咬牙,终于问出了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

樊元初看着她,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惊讶他居然会承认,有些愤怒。

“你以为呢?”他看着她,声音很轻。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昨天爆出来的新闻也是因为你吧:你跟尹宣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把他逼入绝境!”巫方园握紧了拳头,气得大吼。

“喂,­干­什么呢?”阮郁的声音夹了进来,他推开办公室门走到楼梯口,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樊元初,又看向满脸怒意的巫方园,“发生什么事了?”

“你问他!”巫方园瞪向樊元初。

樊元初定定地看着她,面­色­苍白得有些可十白,然后他抬手抚住心口,低喘,每呼吸一口气,他的面­色­便白上一分,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极大的痛楚。

巫方园愣了一下,上前一步,然后仿佛又想起什么来似的,猛地后退,死死咬着­唇­,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一双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扶住了微弯着腰、面露痛苦的樊元初。

“快叫医生。”程琳一边扶着樊元初,一边焦急地对阮郁道。

阮郁点点头,掏出手机。

樊元初却轻轻推开了程琳的手,然后慢慢地直起身子,一只手仍抚在心口处,他淡淡地看着程琳。

程琳僵了一下,“怎么了,这样看我?”

“钥匙,给我。”他说。

她曾经以工作方便为由,向他要了他办公室的钥匙。能够打开那个文件夹的钥匙,除了他,只有她有。

程琳一下子白了脸。

他知道。

他都知道了。

“为什么?”她不甘心。

“我应该有讲过,有些东西,不准动。”明明面­色­煞白,明明额前布满了冷汗,明明他在忍着极大的痛楚,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以一种极其淡漠的语调,说着极其冷酷无情的话。,“她不配。”程琳咬牙。

“这不是由你决定的。”樊元初看着她,即使戴着眼镜,也无法遮掩住他眼中的淡漠和不耐,“钥匙给我。”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总是温和待人的男人生气,并且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程琳默默地从衣袋中掏出钥匙,放在他手中。

收回钥匙,樊元初一手抵着心口,慢慢走回办公室。

“很不幸,你触到了他的底线。”楼梯口,阮郁拍了拍程琳的肩膀,转身走向了樊元初的办公室。

留下满脸泪痕的程琳呆立在原地。

窗帘拉着,没有开灯,办公室里很暗,樊元初坐在沙发上,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本­精­致的相簿。

“喂,真的不要叫阿品来看看吗?”阮郁推门走了进来。

“打扰新婚燕尔是不道德的。”

“……还能开玩笑,说明你没事吧。”

樊元初转头看他,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摘了,他微笑,“我能有什么事?”

“啊啊,真狠心啊,程小姐被你吓哭了呢。”阮郁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感叹。

樊元初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得问:“有昨天的报纸吗?”

“怎么?”

“我想知道,昨天有什么新闻。”

“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只是不想替别人背黑锅。”黑暗中,樊元初微笑。

“哎呀,别别别,您可千万别笑了,怪吓人的!”

接过阮郁拿来的报纸,直接翻到娱乐版,上面的标题让樊元初微微皱了皱眉,“原来如此。”

“喂,咱不要关心时事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真的没事吗?”阮郁担心的看着他。

樊元初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对男人没兴趣。”

“啊?”阮郁一脸呆滞,理解不能。

“所以你对我在好耶没用。”

“……”

半秒钟之后,阮郁暴走,“我管你去死!”

“砰”得一声,门被狠狠关上了。

樊元初笑了一下,随手开了灯,仔细看了一下内容,然后拎起电话,“你好,帮我查个人,《曲阳日报》的阿K.嗯,谢谢。”

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天气,只一小会儿便是­阴­沉沉的一片,雨越下越大。

巫方园坐在车上,隔着雨帘,叮叮得看着对面的公交站台,仿佛看到三年前的自己穿着婚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那一天,雨也很大,空荡荡的站台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拖着长长的裙摆,缓缓蹲下身,伸手从角落里抠出一个纸团,一点一点抹平。

眼泪一滴一滴打在那张皱巴巴的海报上,海报上那个男子的笑容依然­干­净如水,微微上挑的眼角依然盈满着年少的傲气。

可是如今……

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车子拐了个弯,直奔雅服舞台。

刚接近雅服大楼,便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有举着牌子的粉丝,也有来看热闹的好事者,当然还有在门口徘徊的记者。

这是尹宣复出的个人演奏会,广告几个月前就打出去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临时取消,尹宣将会面临空前的危机,将会背负着欺世盗名的骂名。

……而且到现场来的人几乎比预计的多了一倍有余。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则要命的新闻。

“巫方园小姐吗?‘’刚下车,便有一个女孩子迎了上来。

巫方园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以为是记者。

“别怕,是尹先生让我来接你进去的,说是人太多,怕你找不到位置。”那个女孩笑起来很甜,“我是欧文先生的助理。”

巫方园点点头,跟着她走进大楼,被安排在最前排的位置。

整个雅服舞台座无虚席,巫方园回头一看,忍不住一阵七上八下。现场并不安静,毕竟有那么一部分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

正在巫方园忐忑不安的时候,头顶的大灯忽然灭了,台下有人开始起哄。在一片黑暗中,有钢琴声悠然响起,一丝一丝,一缕一缕,仿佛情人在耳边倾诉,又仿佛带着难以言说的哀伤,那些哀伤愈发地浓重……琴声渐高,几乎带动了场下所有人的情绪,场下骤然安静下来,唯有那如泣如诉的琴声婉转缠绵……低音过后,曲声渐淡,渐渐消失不见……

然后,琴声忽而变得轻快起来,衔接得那样美妙。

大幕缓缓拉开……

柔和的灯光下,最近频频见报的话题王子尹宣安然地坐在钢琴前,修长而漂亮的十指在黑白两­色­的琴键上飞扬,黑­色­的燕尾服将他衬得更为俊朗,随着身体的摆动,发丝飞扬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叹。

所谓王子,大概就是如此了。

巫方园坐在台下,安静的看着台上光彩夺目的男子,然后忍不住微笑。尹宣果然还是那个骄傲的尹宣,真好。

就如那个夏日的午后,她被悠扬的琴声吸引着走进音乐教室,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孩,如现在这般坐在钢琴前,轻易就吸引她的目光。

台下掌声如雷。

巫方园对于音乐,其实还是一窍不通,只是觉得,真的很好听。

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是彻底的安静,连悠扬的乐声都没有了。沉浸在回忆中不可自拔的巫方园后知后觉的抬头,便看到尹宣站起身,脱了黑­色­燕尾服,解下领结,只穿着白­色­衬衣,缓缓走下台。

走到巫方园身边,他说:“四手联弹,好吗?”

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巫方园心惊胆战的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我不会弹钢琴吗?”

“你会的,《小猫圆舞曲》。”黑亮的眼中满盈着笑意,他笃定的说道。

“咦?”巫方园还没有疑惑完,已经被尹宣拉到钢琴前坐下了。

等巫方园疑惑完的时候,他已经握着她的手放在了琴键上。巫方园只得怯怯地试着弹了一下,找了找感觉。

“准备好了吗?”

“嗯。”

轻快的音符从指尖跳出,巫方园渐渐被他的情绪感染,忘记了自己是坐在A是最大的舞台上,只仿佛回到校园,回到了那个音乐教室。

他被她缠得不耐烦,生平第一次,叫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家伙弹钢琴,《小猫圆舞曲》。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轻轻捉着少女的手,在夏日的午后,轻快的音符在指尖跳跃……

这是最后一次的四手联弹吧……巫方园想。

尹宣的个人演奏会获得了空前的成功,钢琴王子传说中的恋人也出现在现场,四手联弹《小猫圆舞曲》,羡煞旁人。

关于耳朵失聪的消息是否属实,尹宣和经纪人都没有给出正面回答。各小报私下流传着一种版本,钢琴王子尹宣三年前离开是因为耳朵失聪,但他凭着惊人的毅力在耳朵听不见的情况下,依然坚持着他的钢琴之梦。

于是大家被感动了,各种各样的赞誉铺天盖地而来。

坐在后台的巫方园在众人探视的眼神下有些局促不安。尹宣还在外面接受媒体的采访。她站起身,看着那个被各路媒体围绕的男子。

人群中,他神采飞扬,依然耀眼。

忽然间,她就安心了。抚了抚还未显眼的腹部,趁着众人不注意,她起身悄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怎么面对樊元初。经过“佳人有约”的时候,她停了车。这样的雨天里,安安静静坐一下也不错。习惯­性­地点了一杯法式牛­奶­咖啡,巫方园望着窗外细密的雨帘发呆。

许盘从楼上下来时,便看到临窗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狂奔回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那个装了戒指的小盒子,又狂奔下楼。

那个身影还在。。

轻轻吁了一口气,他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拨拨头发,拉拉衣服,扬起花花公子式的标准笑容,一步三摇地走了过去。

“哟。”摆了一个迷死人的桃花式笑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打招呼。

没反应。

“……”他探头去看,才发现她在发呆。

笑了一下,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巫方园才回过神,抬头看他,“许公子?”

“嗯,戒指找到了吗?”他笑眯眯地坐下。

巫方园愣了一下,低头摸摸手指,摇头。

“我会变魔术哦。”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如果你想要,我就可以给你变出来。”

“……少来了。‘’巫方园毫不留情地臭他,”把你的本事用去泡美女吧。“

眼皮子抽了抽,他依然保持着神秘兮兮的笑容,从裤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放在桌上。

巫方园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来打开。

别看此时的许盘还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死样子,其实额头都在冒汗了,他紧张兮兮地盯着她,注意她的表情。

打开盒子的一刹那,巫方园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就知道你又在耍宝。”

“口阿?”

巫方园白了他一眼,将打开的小盒子放在他面前。

许盘一看,傻眼了,盒子里放着一枚金光灿烂的红­色­大宝石金戒指。

那天,那个女店员问他要看什么阳的戒指。

他说,随便,女人戴的,大颗粒的。

嗯,果然是女人戴的,大颗粒的……戒指。

“噗……”旁边有人憋不住大笑出声。

许盘抽搐着嘴角,扭头看去,一个剃着平头的家伙正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引得咖啡厅里的人频频侧目。

“邹石!”许盘磨牙。

邹石?巫方园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那边,邹石已经笑着站起身,走到这桌来,大咧咧的坐下,“嗨,小公主,初次见面,十分荣幸,我是元初得朋友。”

小公主……

巫方园一头黑线。

“我为什么天天都能看到你?”许盘不爽的瞪他。

“照顾你生意,不好吗?”

“戚,游手好闲。”

“抱歉,是自由职业者。”

巫方园见两个男人抬杠抬得不亦乐乎,她不好Сhā嘴,只得坐在一边看着,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啊,邹石,是那个摄影师邹石吗?”

“哈哈,是啊。”邹石饶了绕脑袋,点头。

许盘闷闷地收回了那颗金光灿烂的大戒指,灰溜溜的回办公室去了。

“我有看过你的作品。”巫方园记得当时很惊艳。

邹石又笑了起来,然后摸着下巴打量他。

“看什么?”被他盯着,巫方园有点坐不住了。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你哦。”

“厄?”巫方园一头问号。

“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在这里,不过那时你在外面,哭得很可怜的样子呢。”邹石抬手要了一杯咖啡,然后笑着说。

哭得很可怜?巫方园回忆了一下,好像那次是发现尹宣住在了丽江花苑的房子里。

“那天元初也在里面哦。”

“什么?”巫方园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呵呵,那天看到你哭,他一脸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可是又怕贸贸然出现不好,就先打了个电话给你,结果……”

结果她说谎了,她很不耐烦地说,她在家里。

巫方园低头搅了搅杯中的咖啡,望着一圈小小的涟漪发呆o“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了。”邹石又语出惊人,然后试探­性­地看了她一眼,“呃,照片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巫方园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想起那些照片,然后惊讶地坐起身,“不会是你拍的吧?!”。

“……我倒是想。”邹石滑稽地耸了耸肩,“可是元初不舍得。呵呵,拍照片的家伙是我介绍给他的,他不放心把我这么一只狼放在你身边。”

直到目送巫方园离开,邹石才慢悠悠地踱到楼上许盘的办公室。

许盘正趴在桌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花啊。”在沙发上坐下,跷起二郎腿,邹石笑着打趣。

许盘不理他。

“喏,我说,这水已经够浑的了,你不要去搅和了。”

“凭什么?”许盘拿白眼球丢他。

邹石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是炮灰吗?”,许盘瞪他,“你说我是炮灰?”

“显然。”邹石耸耸肩,“或者你比较像跑龙套的,一个专门过场的路人甲。”

“嘁!我才不会傻到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许盘摸了摸鼻子,夸张地站起身,“许公子我风流潇洒,年少多金,何愁没有美人投怀送抱?”

直接开车回家,巫方园刚推开门,便听到巫妈妈正在跟谁通电话o“什么?区区病了?”巫妈妈背对着门口,声音显得忧心忡十中,“你也不要太担心,年轻人嘛,扛得住的o”

巫方园站在后面听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在公司气得区区脸­色­发白的样子,有些后悔,可是一想到程琳的话,还有那些资料就又气不打一处来。

“园园回来啦。”挂了电话,巫妈妈转身看到巫方园。

“嗯,是谁啊?”巫方园假装随口问了一句。

“区区妈妈,说区区生病了,上个月就住院来着,怎么又病了……”巫妈妈叹息。

“上个月?”巫方园愣了一下,“不是说出国参加珠宝展的吗?”

“就在珠宝展之前,据说有天晚上区区从外头回家后就病了,好在姬品来得快,不然还真是危险。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注意,你要好好说说他……”

那天晚上?

巫方园咬­唇­,是她爽约的那天吗?那天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在哪个医院?”

“听说还在公司把。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巫妈妈还没有唠叨完,巫方园已经带上门跑出去了。

头脑发热的跑到公司,站在樊元初办公室的门口,她又有点犹豫了。

“巫方园?”阮郁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

巫方园吓了一跳,忙转身看他。

“你来­干­什么?”阮郁扬了扬眉,“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正表演四手联弹表演的浓情蜜意吗?”

巫方园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看电视啊。”很理所当然得口气。

巫方园第一时间想的却是,樊元初不会也看到了吧。

“你了解元初吗?”阮郁忽然正­色­道。

巫方园有点不能习惯他的突然变脸,语塞。

“我承认,元初用了些手段,可是他从来不会不择手段。对于陷害这种事情,他还不屑于去作。”阮郁看着她,淡淡的道。

“我……”

“关于那则新闻,虽然没有伤害到你的宝贝尹宣,不过我还是负责任的跟你说一句,那根元初没有任何关系,是《曲阳日报》的一个记者,已经盯了你很久了。”

巫方园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元初已经帮你解决了。”阮郁继续淡淡的说道。

巫方园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罪孽深重。

“元初大概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才被你这样折腾。”半晌,阮郁总结陈词,然后将手里的药和温水塞进她怀里,转身飘然离去。

巫方园在门口呐呐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樊元初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头发稍稍有些杂乱,没有戴眼镜,面­色­依然苍白。巫方园将温水和药放在一边的桌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拿外套盖在他身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下巴尖尖的,有点硌手,很瘦。

他似乎很疲惫,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没有醒。

巫方园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眼镜把玩,然后架在自己的鼻梁上,发现那居然是一副平光眼镜。

从他的衣袋里摸出钥匙,她找到程琳开过的那个抽屉,翻出那天看过的文件夹。

那张写了尹宣资料的纸已经没了,相簿还在。巫方园抱着相簿坐在樊元初的椅子上。相簿虽然年月久远,但是保存得十分良好,只有表皮上有破损。那样的破损就仿佛是被人长期拿在手中摩挲,磨破的。

看了一眼依然在睡着的樊元初,巫方园低头打开相册,看着相册里那个一点一点长大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鼻子忽然有点酸。

眼前不知为什么忽然一片朦胧,然后身后,有一双大手将她拥紧o“区区?”吸了吸鼻子,抬起眼,揉揉眼睛,她回头看他,“吃药吧。”

他没有动,只是抱着她。

“害怕吗?”他问。

巫方园知道他在问什么,摇了摇头,钻进他怀里。

那日,程琳说,看起来好可怕呢,像是一直被人监视着生活。

她被激怒,其实她根本没有那样的感觉,根本一点都不可怕。

有那样一个人,这样安静地注视着你长大。

她,怎么会害怕?

“那天……你等了很久吗?”埋在他怀里,她轻轻问。

她没有说是哪一天,可是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嗯,很久。”

“生气了?”

“有点。”

所以才没有接她的电话?

她窃窃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说,不久,一点也不生气。”

“为什么?”他也笑。

“因为以前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巫方园絮絮叨叨,像个老婆婆一样,“上次,我约你庆祝,结果半途跑路,你也没有生气……再上次,我答应接你出院,结果你等了我一整天,还讲没有等很久……在上上次……”

现在想想看,她真的很欠……

她抱紧了他,咬­唇­,“对不起……”

阮郁说的对,区区大概是上辈子欠她了,这辈子才会由着她这么折腾。

他低头,托起她的下巴,她戴着他的眼镜,“那么,那天你约了我,想对我说什么呢?”

“我想说……”她看着他,隔着薄薄的镜片,“我们结婚吧。”

樊元初呆住。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真难得呀。

“你不要娶我吗?”他磨了磨牙,仰着脸问,一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一副他敢说不就要掐死他的样子。

“……要!”斩钉截铁的回答“嗯,那么,结婚之前,我们先来算一下总账!”忍了笑,巫方园一本正经地道。

“厄?”

“尹宣回国的消息,真的是你公布的吗?”

“嗯。”他还是没有犹豫的承认了。

只要她问,他绝不会说谎,巫方园对于这一点还是有认知的。只可恨这个男人从来不会主动说真心话,总喜欢拐着弯儿瞒她。

“为什么?”

“怕你轻易就原谅了他,怕我失去唯一的机会。”很直白的回答。

巫方园的嘴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阮郁还说什么不会不择手段呢。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拍那些照片?”虽然明白,可是她还是想听一遍他说的答案。

“因为我想陪着你一起长大,虽然不能在你身边……”他垂下眼帘,“其实你大学毕业时,我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了。准备回来找你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

那个时候,她已经要和尹宣结婚了。

所以他没有回来……

“园园——”他忽然看她,欲言又止。

“嗯?”巫方园有点好奇,从来没有见他这副欲言又止得模样。

“你想跟我结婚,是因为孩子吗?”狠狠心,他问出了纠结许久的问题。

巫方园圆了眼睛,然后又眯了眯眼睛,“现在医学很发达。”

“呃?”

巫方园有点头疼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有时候看起来很聪明,有时候却那么笨呢?“

“呃……”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哥哥坦白孩子是你的?”巫方园瞪他,“如果我不讲,哥哥早就自作主张将孩子打掉了。”

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笨蛋。”她咕哝,竟然有点害羞。

他低下头,缓缓靠近她o“晤……第……第三个问题,‘’避开他的­唇­,巫方园支吾了一下,”为什么要把我的照片给程琳看?I“她很介意他竟然将她的照片跟别的女人分享o”我没有。“他说。

他说了,她竟然奇异地就相信了他。

然后他如愿以偿吻了她。

嗯,他如愿以偿。

虽然不算是公众人物,但知名珠宝设计师和风图集团千金的婚礼还是被大幅报道了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生死相依的瞬间,四手联弹的浪漫都化作了泡沫。。。。。。

收到尹宣的短信时,巫方园正在试穿婚纱o“晚上七点,铭典咖啡厅,不见不散o”

合上手机,巫方园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

“园园,谁啊?‘’坐在一边的苏小小随口问了一句,张晓雅大肚婆没来o”尹宣。“。

“……”苏小小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对着镜子臭美的女人,感叹,“女人啊,无情起来真可怕。”

巫方园没理她。

晚上七点,巫方园一跨进铭典,便看到坐在钢琴旁的尹宣。店里除了他们一个客人都没有o.。。

尹宣在弹的,是《月光曲》。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曲子,同样的人。不同的,只是心境,她站在他身后,静静地听他弹完。

他回头看她,“园园……”

“我月底结婚,你来吗?”

他骤然沉默,定定得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音乐会上的四手联弹,于我而言是新的开始,与你而言,竟然是最后的告别吗?”

“对不起。”

苏小小是对的,她才是最无情的哪一个。

“当初先招惹你的是我,现在先变心爱上别人的也是我。”巫方园看着他,声音很轻,语速放得很慢,“你没有任何措。”

她说,她变心爱上别人了。

“不放手也不行了,是吗?”他看着她,问。

“对不起。”

“如果当时,我没有放手……你已经是我的了。”他说,不甘心。

如果当时……不放手。

如果……

尾声大清早被拎起来定妆,正昏昏欲睡间,吴阿姨推门进来,“小姐,有人送了包裹来,说要你亲手拆封。”

巫方园接过,打开一看,瞌睡虫全跑了。

竟然是区区送给她的那枚戒指,她以为已经丢失的戒指。

“谁送来的?”巫方园忙问。

‘’不认识,也没留名字,已经走了。“

巫方园正疑惑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竟然是尹宣。

“戒指收到了吗?”

“收到了……”巫方园下意识地回答,然后惊讶,“你……”

“对不起,是我藏起来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你的耳朵……”巫方园的声音满是惊喜o“嗯,已经好了。”他似乎笑了一下,“本来演奏会结束就想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回来你已经走了。”

巫方园沉默。

“是因为你,我才从诅咒中走出来的。那一天在天台上,你拉着我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的声音稍稍轻松了起来,“看了那么多心理医生,原来你才是我的解药,而我那么蠢,竟然丢下你跑得远远的o”

"尹宣。。。。,。“

“我实在说不出百年好合之类的话,对不起。”

手机就这样挂断了。

看着掌心的戒指,巫方园一个人定定地坐了许久,许久,一个笑容慢慢在她的嘴角绽放。

握紧戒指,她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找樊元初。

刚要推开他的房门,里面传来的吵闹声让她停了下来。

“我要休假!休假!还要涨工资!”阮郁嚷嚷着,“嘁,要不是我在你办公门口蹲点,逮着从音乐会回来的巫方园,她有那么顺利进去跟你谈心吗?”

“嗯。”

“哦……那我也要红包。”邹石带着笑意的声音加入,“我可是有份帮你解释关于照片的事情哦……”

“哦。”

“哈哈哈,我也要我也要,不是我的发明,你哪里那么容易抱得美人归……”姬品的声音也嚷嚷了起来。

“好。”

巫方园竖起眉毛,一脚踹开门。

正敲竹杠敲得不亦乐乎的众人回头,见一身婚纱的巫方园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成怒目金刚状。

樊元初站起身,诧异,“园园?”

“你蹲点蹲得不错。”­精­致细长的眉微微挑起,巫方园慢悠悠的走到阮郁身边,­阴­森森地说。

阮郁石化。

“你的解释也很OK.”侧头瞄向邹石,巫方园冷笑。

邹石也石化了。

“还有你。”提起裙摆,巫方园眯了眯眼睛,“你的发明真好啊。”

姬品开始颤抖,惹毛了老婆大人的死党……

巫方园以彪悍的小霸王姿态秒杀了一种打算敲竹杠的吸血鬼,保住了老公的钱袋,然后优雅的走到樊元初身边,抱住他的手臂。

“他是我的人!”穿着婚纱的女人极豪气地宣布了自己的所有权。

樊元初­唇­角勾起一抹笑,乖乖的没有说话。

“啊,那个腹黑……”阮郁抬头抚额。

因为双方家长的宗教信仰,他们选择了教堂婚礼。其实巫方园还是有点紧张的。直到薛爸爸亲手将她的手交到樊元初手上时,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不会逃跑吧?”他吻她的时候,她忍不住问。

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轻声说:“我会追着你跑。”

她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巫方园想起张晓雅问过她,如果有一个人为你处心积虑十几年,你会不会动心?

她想,她会的。

事实证明,她已经动心了。

第二年春天的国际珠宝设计大赛上,一串名为“海洋”的手链力压对手,夺冠而归,设计者未能到场领奖。

因为那个时候,巫方园正在A市某家医院里声嘶力竭,大喊大叫……

“啊啊啊啊……我不生了!我不要生了!樊元初你浑蛋!啊啊……我不生了!不生了……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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