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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狩魔手记1 > 米。

米。

两次都是如此。

看起来,对方之中一定有一个­精­于感知和探测的人,而他的感应范围应该就是700米。而这个人……苏立刻想起了那阻拦了自己以为必中一枪的灰发年轻人。他看起来纤柔,甚至有些羞涩,并且默默地跟随大部队行动,很少看到他发表意见。然而就是这个年轻人,不仅感应到了自己的杀机,还在千钧一发之际拦下了狙击弹!

这个灰发灰眼的年轻人,究竟还有多少未知的能力?

苏脑中又是一阵剧痛袭来,他收回了目光,双手捧住头,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过了大约半分钟左右,身体的颤抖才慢慢停下来。苏靠在墙壁上,缓缓呼吸着,每一下吐息都悠长、无声。他不能进行任何剧烈的运动,因为狼群就在不远的地方行进,哪怕最微小的突然变化都可能引来注目。

此时远方隐约传来一记沉闷的枪声,如积郁的雷声,轰轰隆隆。

几乎在枪声入耳的同时,队伍中的扈从们已各自作出规避动作,莱科纳、奥贝雷恩则是抢先枪声向侧方跨出一步。

唯有里高雷站在原地没动,继续有些无聊地抽着烟。如果苏瞄准的是他,那么他自认必死,躲也没用。若是奥贝雷恩肯救他,里高雷留在原地不动的话,也可以给奥贝雷恩减轻点难度。

只有枪声,没有子弹­射­来。

莱科纳骤然加速,虽然是无规律的变向跑,但是速度依然快得令人心悸。转眼间,他就找到了枪声的来源,然后脸­色­铁青地站住。

这是一座废弃的七层楼房,即使在旧时代也属于比较古老的建筑,最明显的特征便是房间大天花板高,窗户狭小但数量多并不影响采光。后来这建筑不知道被改做什么用途,大部分窗户都用砖板封闭起来,留下一两扇狭小的窗户使得房间变得非常­阴­暗,即使是活尸这类畏惧阳光的生物也可以在里面活动。

房间里几乎没有家具,显得格外空旷,对面的墙壁上粘着一大堆血­肉­,并且在燃烧着。一个活尸半边胸口和整个手臂都消失不见,正在地上号叫着打滚。地面上嵌着一个空的弹壳,旁边则散乱地扔着几块石头和废钢块。地板上还嵌着另一颗子弹,上面有些敲砸的痕迹。这是颗燃烧弹,弹头上还涂着不知是什么生物的血和­肉­块。看起来这些活尸以为里面还有更加美味的骨髓,所以不停地敲打,结果引爆了子弹。在地板上挣扎的活尸显然就是那个倒霉鬼。

这是一个简单却有效的陷阱。

连环陷阱!

莱科纳猛然醒悟过来时,心头忽然泛上一阵强烈的寒意!几乎出于本能,他猛然伏下,同时按倒站在身边的一名扈从。

一颗子弹从另一侧的窗户­射­进,紧紧贴着那名扈从与莱科纳的身体掠过,奔向刚刚在窗台上立稳的奥贝雷恩。

当子弹­射­到时,奥贝雷恩早已发动了防御力场。弹头如前一次,骤然减慢、并在巨大的动能作用下开始发红、变形,最后还是攻破了他的防御力场,化成金属­射­流,向他胸**去。

奥贝雷恩双脚钉在阳台上,整个身体突然向侧方倾倒下去,堪堪让过了这道致命的金属­射­流。他伸手在一根废弃电线上轻轻一按,身体又诡异地弹了回来,依旧笔直地站在窗台上。

里高里嘴里叨了根烟,正顺着外墙的排水管往上爬,忽然感觉到头顶一热,立刻暗叫一声不好,猛然向旁边一跃,落入边上一户人家的阳台里。

数十粒炽热之极的金属液滴纷纷扬扬地落下,有不少就掉落在里高雷刚刚的位置上。若不是他闪得快,被这些已变成液态的金属液滴沾上,肯定是一碰就掉一块皮­肉­。

奥贝雷恩在阳台上笔直立着,不论是站是坐,他都时时刻刻保持着兼具军人与贵族气息的仪态。他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偶尔会掠过一抹病态的红­色­,嘴­唇­则透着紫灰­色­,额头上大颗汗珠不住落下。

在挡下这颗子弹的瞬间,奥贝雷恩的头侧又传来一点隐约的刺痛,这次传递的意思依旧是:“下一次,我会杀了你。”

千米之外的一座废弃写字楼中,苏静静地坐在­祼­露出水泥地的地板上,擦拭着发­射­后的枪管。残存的玻璃幕墙挂在楼外,反­射­着天光,也遮挡住了苏的身影。苏的身边,放着一排十余发子弹,弹头各自涂着不同的颜­色­,代表着燃烧弹、穿甲弹、高爆杀伤弹等等不同的弹种。在苏的脑海中,那张地图不住的调整着角度,回忆着这片街区的每一个细节。

黄昏的余晖照耀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大片令人目眩的五彩光华。苏知道,这种强烈的光芒最多持续20分钟,整座城市就会陷入最深沉的黑暗。

20分钟后,最后一线光芒准时消失在地平线上,这座巨大的荒弃城市彻底地隐入了黑暗。

站在一道小巷中央,莱科纳仰头望着左右两边高耸的楼房,默然不语。奥贝雷恩站在他的身旁,脸上终于有了些掩饰不住的倦容,但是他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就连工作最轻松的里高雷都感觉身体开始变得沉重。

这场追逐的游戏并不轻松,猎人和猎物的角­色­不断倒换。

每个人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不知会从哪里­射­过来的子弹,虽然整个过程中苏只真正开了一枪,而且也只布下了一个陷阱,但是时刻处于紧张状态中使得众人的体力迅速消耗。挡下苏那一枪后,奥贝雷恩的­精­神现出明显疲态,体力看起来也消耗了大半,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再挡几枪。

夜­色­下,城市宛若一个黑压压的庞然巨兽,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将众人压成­肉­酱。

已经在这座迷宫般的城市中转了整整一天一夜。

疲倦如同爬藤,悄然爬上莱科纳的心头,枝蔓伸展,遍布每个角落。莱科纳初次感觉到,捕捉苏所能得到的荣耀并不象一开始那般来的吸引人,与大好前程相比,生命所受到的威胁更加实际。此前的追踪虽然困难重重,在广袤荒野上每拉近一公里距离都是一次胜利,但他一直是有恃无恐的,或许别人会畏惧超远程的狙击手,但是暗黑龙骑不会,每一个合格的暗黑龙骑都受过严格的反狙击训练。或许苏的威胁远远超过了普通的狙击手,但至少拥有奥贝雷恩的这支队伍,仍然有资本追捕他。

现在猎物近在咫尺,这座庞大城市里似乎到处充斥着苏的气息,也没有丝毫准备离开的迹象,然而……

莱科纳转过头,看到的是奥贝雷恩苍白的脸­色­,这动摇了他最后一点野心。

“也许你是对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呼叫总部的支援吧。”莱科纳的笑容有点勉强。到了现在体力耗尽、意志也行将崩溃的时候,他终于开始后悔在K7基地以及猎鹰总部浪费的能量。当时看来,用于焚烧那些胆敢触怒或者是欺骗他的贱民的能量是如此微不足道,只需稍稍休息几个小时就能够完全恢复。可是几日几夜下来,谁会料到根本就没有充分休息的时间和机会?即使人手充裕,从理论上来说安排哨兵不成问题,然而苏显示出来的狙击能力,没有人胆敢进入深层睡眠,在那样的枪口­阴­影笼罩下,战友也变得完全不可靠。现在每一分体力和能量,都显得如此珍贵。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虐杀时那强烈的兴奋和快感,也是非常消耗体力的。

隐藏在暗处的苏如同一只最狡猾的腐狼,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筋疲力尽的一刻。毫无疑问,身受重伤的苏应该比经过严格训练的暗黑龙骑先倒下,但是追踪与反追踪的游戏玩到现在,率先支持不住的竟然是莱科纳和他的部属们!

也许苏再过一分钟就会倒下,就会放弃,但是这个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一行人默默地在黑暗中行进着,除了莱科纳之外,所有的扈从似乎都放松了下来。穿过前方的路口,就到了城市的边缘,可以找到安全的地方宿营,并呼叫暗黑龙骑总部前来支援。领教过了苏的狡猾与坚忍后,几乎所有的扈从都相信,只有调来高阶龙骑,才有可能捕捉这个狡猾的生物。

废弃的城市,到处是大块的水泥、横生的钢筋、路基的断层,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

呼啦啦!城市远方飞起一大群巨大的蝙蝠,它们仿佛受了惊,成群结队的飞过莱科纳上空,将本就昏暗之极的夜­色­几乎全部遮挡住。

哗啦。

距离莱科纳不到十米的地方,一堆废土和垃圾上滚下了一块指尖大小的混凝土碎块。

莱科纳猛然停住脚步,转头,然后便看到十米外亮起了一团闪亮的火焰!

在这个瞬间,莱科纳的­精­神晋入到了一种极为紧张、也是极为平静的状态,他几乎是看着那颗子弹弹头旋转着飞来,在空气的高速摩擦中弹体上亮起一层若有若无的焰迹,然后消失在他视野的上方。

“居然是眉心……”莱科纳居然还来得及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可惜,他意识的速度已经完全脱离了**的反应能力,在子弹飞越这十米的过程中,莱科纳的身体完全没有办法规避。

弹穿入莱科纳的额头,又从后脑飞出,巨大的动能将他的整个头盖骨掀飞后,再贴着一名扈从的头颅飞过,带飞了他整只耳朵,鲜血顿时泻落如流瀑。

突如其来的变化,几乎惊呆了每一个人!

就在十米外的一大堆建筑垃圾后,一个淡淡的黑影极为灵动地跃入旁边的地下通道入口,消失在完全黑暗的秘道中。

莱科纳仍站着,保持着笔挺的身姿,慢慢向后倒去。

一只温暖、颤抖着的手扶住了莱科纳,将他轻轻放平、躺下。莱科纳茫然地看着夜空,右手慢慢伸向上方,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奥贝雷恩握住了莱科纳的手。莱科纳茫然的双眼中掠过了一丝安慰,右手用力握紧,如同溺水的人找到了一根稻草。他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就在这时,眼中的神彩已然失去,右手渐渐无力、松开。

这一次,换作奥贝雷恩握紧了莱科纳的手,使他不至滑落。扶着莱科纳头部的左手上浸满了大量温热、湿滑的感觉,奥贝雷恩却不敢去看!

奥贝雷恩灰发忽然飞扬而起,他向着黑暗愤怒咆哮:“下一个要杀的不是我吗?!你这个骗子!”

吼声轰轰隆隆,传出不知多远,在高耸的摩天楼间来回回荡着,如非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这纤弱的身躯竟然也会发出如此巨大的音量!

一众扈从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理解奥贝雷恩这一声怒吼的含义。

奥贝雷恩仿佛看到茫茫夜空中,苏正在对他冷笑,嘲笑着他的天真。他一直集中­精­力感应着500-800米的范围,这是狙击手发动袭击的最佳距离,却没想到苏竟然敢潜伏在他们离开的路上,而且一直让他们接近到了十米以内才开枪。再强悍的防御力量都需要时间来发动,这一枪如果­射­向奥贝雷恩,他同样抵挡不住,虽然不会死,但至少会重伤。

但这一枪­射­向了莱科纳。

奥贝雷恩轻轻将莱科纳放下,霍然站起,向黑沉沉的地下通道奔去!他这一发力,身影立刻化成了一道淡淡轻烟,几乎不比苏慢了。

“奥贝雷恩阁下!”扈从们只来得及叫一声,奥贝雷恩已消失在了地下通道深处。

扈从们立刻冲向地下通道,这时却听到里高雷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你们想害死奥贝雷恩吗?”

扈从们当场停了下来,愤怒地转头盯住里高雷这个外人。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知道,在盛怒的奥贝雷恩冲入地下通道后,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追得上他了。

“那下面几乎没有光线,而且地形非常复杂。”里高雷无视扈从们可以将自己杀死的目光,不急不忙地说:“你们在那里发挥不了作用,如果遇到了危险,你们的主人却不可能扔下你们不管。为了救你们,他多半也会丢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等。”

扈从们渐渐安静下来,然后各自散开。他们收敛莱科纳的尸体,向总部汇报请求支援,并且设立营地,建立警戒线,分工有序,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七名扈从,整体能力素质完全可以与罗克瑟兰公司的最­精­锐的秘密卫队相比,然而装备和军事素养却要远远超过秘密卫队。

默默看着这一切的里高雷,眼中掠过不易觉察的担忧。黑夜中,只有一点火光忽明忽暗,这是里高雷的烟头,在黑暗中格外显眼。不过并没有人来制止他。奥贝雷恩已亲自去追杀苏,想必这个极度危险冷静的狙击手根本没有机会再来狙杀众人。而那些被里高雷烟火光芒吸引过来的夜行生物,在数十米外就被这里浓郁的危险气息吓得退走了。

里高雷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在莱科纳被伏击的瞬间,他看到了苏,他相信苏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那只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翡翠般的眼瞳中看不到一点情感的波动,冰冷的目光如同一盆冰水,将他从头淋到了底。苏根本没有传达给他任何信息,就转身跃入了地下通道。

里高雷相信,那道冰冷目光本身就已承载了足够的信息。

至于奥贝雷恩,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在愤怒之下会展露出什么样的能力,里高雷完全没有概念。而苏,那个有着漂亮得近乎诡异眼睛的苏,却更象是黑暗中的王者。

在密如蛛网且潜藏着无数致命生物的地下通道中,两个人的生死搏杀会以什么样的结果告终,真的只有天知道。

里高雷的烟盒空了,他翻遍了口袋,却再也找不出一根烟来,只摸出两枝包装­精­美的旧时代雪茄。他充满贪婪的摸了摸两支雪茄,那狂热而又小心的劲头仿佛抚摸的是梦中情人的**。最终里高雷还是将手从衣服衬里的口袋中拿了出来,向扈从们建好的临时营地看了一眼,呸的一声,吐了口浓痰。

这些扈从不抽烟、不沾酒,简直就和旧时代传说中的清教徒没什么两样。就连那个喜欢用火焰一点点将人烤焦、听到凄厉喊叫就好象会有奇异快感的莱科纳也不动烟酒,不使用任何刺激­性­的药物。如果不是莱科纳望着丽时候那种**且毫不掩饰的**目光,里高雷还以为他压根对女人没兴趣,要不然为何在阿斯莫他根本不碰那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女人,而只是虐杀了事?说不定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硬不起来的软蛋,哪怕是把丽给了他,最后也有很大可能是被丽用皮鞭狠狠地抽上一顿,在践踏和痛苦中寻找**。如果再变态些,还有可能是求着丽用苏的那把巨大手枪­干­他。而如果丽恰好在这时扣动了扳机……

里高雷向扈从们的营地看了一眼,莱科纳的尸体被套上了密封雨布制成的口袋,放置在临时营地的中央。口袋里面吹入了某种不知名的气体,看样子兼有冷藏和防腐作用。对于这个死者,里高雷毫无任何尊重的想法,甚至于刻意的以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他。

大公司出身的人,一般都不会把在聚居地生活的人看成是自己的同类,正如在聚居地居民眼中,流民和暴民没啥区别,都可以看成和腐狼一样的野兽。但是在加入罗克瑟兰公司之前,里高雷也是曾经是一个流民,看待他们的眼光也就和旁人有所不同。

在动荡年代,等级和阶级之间的差别有时候比种族区别还要巨大。即使是里高雷,如今也不认为杀死一个敢于冒犯自己的聚居地居民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莱科纳不同,他不是杀死一个或者是几个居民,而是在成批的虐杀!

在K7,在猎鹰庄园,所有的扈从都神­色­如常地看着莱科纳挥出火焰、焚烧人体,神­色­如常地看着莱科纳亲手将猎鹰首领Сhā在随便选中的一根木桩上,他们也神­色­如常地将余下的抵抗到底十一个猎鹰男人一一Сhā在了木桩上。反抗的老人都被扔进了燃烧着的农场房屋里,当扈从们也想对女人和孩子这样做时,奥贝雷恩赶到并制止了他们,让这些女人和孩子离去。虽然失去了栖身之地后,这些女人和孩子的命运并不会比男人们好上多少,但至少可以多活几天。

于是里高雷知道,在暗黑龙骑眼中聚居地的人根本不是同类,哪怕奥贝雷恩也是如此,即使他对女人和孩子表现出了怜悯,但是那种怜悯更象是对待无害的小动物。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里高雷又觉得身体里有些奇异的不舒服,似乎那些木桩正一根根**自己的身体里。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再想起莱科纳脑浆流泄而下的情景时,心中就多了一些奇异的快感,很想将那只剩下半片的脑袋再踩个稀烂。

苏那轰鸣的一枪,让里高雷狠狠地爽了一把。他甚至有想请苏喝上一杯的冲动,虽然理智告诉他,苏那一枪之所以没有瞄准他,多半只是因为不值得而已。这样好的机会,当然要杀个物有所值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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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九 下一次约定 下

迷宫般的地下通道中,响起一阵急如暴风骤雨般的脚步声。奥贝雷恩灰­色­的瞳孔深处闪动着淡淡的光芒,他眼中的世界已变得五颜六­色­,­色­彩当中有一条十分明显的痕迹,标识出了苏走过的路线。

奥贝雷恩并不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他知道这样没有意义,苏显然是一个具有超乎寻常感知能力的家伙,自己再小心也瞒不过他。而且奥贝雷恩没有长时间在荒野求生的经历,苏则显然对荒野非常适应,一旦给了苏足够的时间隐藏,那么奥贝雷恩将再也没有可能找到他。

所以奥贝雷恩放开速度,在这片错综复杂的通道中以超过五十公里的速度奔驰。他要做的,就是以自己体力和速度上的压倒­性­优势追上苏,并且­干­掉苏。

在苏逃入地下通道的瞬间,奥贝雷恩清楚地看到,苏­祼­露在外的肌肤上仍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切口。他相信,在这种伤势下,苏坚持不了多久。隐匿和狙击是一回事,正面对抗是另外一回事。

一个又一个路口在奥贝雷恩身边掠过,他飞速奔跑着,灰­色­的眼瞳中冒着愤怒的火焰。眼看着另一个交汇路口在前方出现,奥贝雷恩忽然身体向后倾斜,双脚骤然抵住钢轨!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彻了远近的地下通道,内藏软质合金的皮靴靴底与钢轨摩擦着,**一溜耀眼的火花。奥贝雷恩保持着这个姿势,滑过了交汇路口。

交汇通道连接的是一条并行的维修通道,苏站在维修通道中,平端着步枪,瞄准了这边。在黑暗中,那碧­色­的眼瞳如一颗闪亮的宝石,发着幽幽的光芒。

当奥贝雷恩看到苏时,整个通道都被枪口喷出的火焰所映亮。轰鸣的枪声传到奥贝雷恩耳中时,子弹早已­射­在通道的墙壁下,并且轰下了一大块厚重的混凝土,飞溅的碎石打在奥贝雷恩的脸上、手上,如同针刺般痛。

苏提前开的枪,子弹贴着通道墙壁的边缘­射­出,但是他并没有预料到奥贝雷恩是后倾着身体滑过通道,因此子弹从奥贝雷恩胸口不过十公分的地方掠过,­射­空。

奥贝雷恩则在看到苏的刹那挥出左手,然后他的感觉就被火光和枪声所填满,身体残存的动能则拖着他滑过了通道。

当奥贝雷恩再次出现在通道交汇口时,苏已经消失。在维修通道的墙壁上,嵌着一片直径三十余公分的圆形冰片。冰片的边缘极为锋利,足足切进混凝土制成的墙壁近十公分。奥贝雷恩拔出冰片,在边缘上没有看到血迹。

这次伏击,双方谁都没有击中对方。苏那突如其来的一枪彻底使奥贝雷恩莽撞的怒火平熄下来,但并没有打消他的斗志。奥贝雷恩沿着苏留下的痕迹疾追下去,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可能再次与苏正面遭遇。刚才的战斗已经表明,哪怕是重伤之后,苏仍然是个极度危险的对手,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夺去奥贝雷恩的­性­命。但是奥贝雷恩仍是追了下去。

他知道前面的危险,然而并不认为自己的身份已经尊贵到了扈从们所想的,完全不能以身犯险的地步。而驱使他向前的还有另外一种强烈的东西,名为荣誉。

维修通道很快就到了尽头,连通到一座废弃已久的地铁站内。苏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浓,转了个弯,消失在站台一侧的洗手间里。

咣!奥贝雷恩一脚将洗手间反锁的门整个踢倒,冲了进去。头顶的天花板已然打开,露出幽深的通风道。看通风道大小,勉强能够挤进一个人去。而苏逃离得十分匆忙,甚至连通风道口的栅栏都来不及复位。

奥贝雷恩一跃而起,头与上半身已进入通风道中,随后左肘横向一击,手肘竟然破入不锈钢制成的通风道壁里,将身体挂住。

通风道初段是垂直向上,然后水平延伸出去,尽头则是一片黑暗,奥贝雷恩也看不清楚。

奥贝雷恩右手向通道中凌空按去,双眼中光芒一闪,只得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整个地铁站都震动了一下!一道无形力场急速在通道内延伸,所过之处,构成通风通道的不锈钢板都在呻吟着、挣扎着,然而在几乎不可抗拒的力量撕扯扭曲下,整条通道迅速扭曲、塌瘪,如同被无数巨石砸过!

通道的另一端,苏那枝改装步枪被扔了出来,然后苏几乎是从通道口冲了出来,凌空接住改装步枪,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他忽然抬头,凝望着刚刚跃然出的通道口。

只得波的一声,通道口喷出无数灰尘与杂物,然后就绞结扭曲在一起,如同被无形巨手拧过一样。如果苏晚出来一分钟,就有可能被钢铁制成的通风管道绞碎!

苏只向扭曲的通道口看了一眼,就提着步枪消失在幽深的地下通道中。

战斗还远没有结束。

奥贝雷恩并不了解这一带的地下通道,甚至也放弃了对苏留下的痕迹进行追踪的方式。苏在通风管道中移动的速度快得异乎寻常,使奥贝雷恩以为必中的一击竟然落了个空。但是这几次近距离接触已经使他锁定了苏,在感应中,苏如一点碧绿的莹火在不断的移动着。奥贝雷恩虽然不清楚地形,但是在不断向苏接近,以他超过苏近一倍的速度,哪怕是绕了弯路,也能够迅速回到正途,并持续拉近双方还不到100米的距离。

地下通道中生活着形形**的危险生物,此刻却没有一个冒出来,都远远离开了这块区域。不论是奥贝雷恩,还是不再掩饰气息的苏,都给了它们太多危险的直觉。

这一片区域对苏和奥贝雷恩来说都是陌生的,苏只要跑过的地方就会纪录在地图上,所以从不存在迷路的问题。奥贝雷恩似乎也对地形有异乎寻常的记忆力,尽管跟着苏在迷宫的通道中绕来绕去,距离却是在逐渐缩短。只要他走过一次的地方,就不会再出现绕远或者是走弯路的情况。

苏很快也发现了这点,但他仍是维持着匀速的跑动,似乎是准备和奥贝雷恩拼体力消耗。奥贝雷恩的速度恒定在苏的1.5倍上,不快也不慢,根本也没有体力大量消耗的迹象。

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30米时,苏突然停了下来。奥贝雷恩灰发忽然飞起,他猛然发力,军靴在钢轨上踏出大片火花,骤然提速向前冲去!这段通道他也曾经走过,知道苏此刻的位置就在两个弯道外。这点距离,奥贝雷恩只需2秒就能冲到苏的面前。他有自信能够闪开苏的枪弹,或至少不让苏击中致命的部位,而当他出手时,苏就再也没有机会。

奥贝雷恩的身体带着呼啸的风音,直接横飞起来,直冲向对面的墙壁!他在墙壁上重重地踏了两步,整个人就强硬而凶悍地冲过了第一个转角,就如同在墙壁上奔跑一样。而他落脚的地方,混凝土都发生了大片的龟裂。

冲过转角时,奥贝雷恩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看见在另一个转角处不知何时多了个铁皮油桶,一颗曳光弹刚从侧面­射­进了油桶!

火光猛然照亮了通道中每一处黑暗的角落,汹涌的火焰翻滚而来,顺着地下通道封闭的空间狂猛突进!

奥贝雷恩心脏强劲有力地跳动着,突然降临的危险几乎使他全身上下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他正以超过七十公里的狂猛速度冲向扑面而来的火焰,而且身在半空,再也难以转向掉头!

奥贝雷恩瞬间弓身,以双臂护头,双腿前弓后直,在半空中摆出全面防御的姿态。就在火焰袭体前的刹那,奥贝雷恩身前忽然平空出现一面直径数十公分的冰盾。

狂猛的油气火焰完全吞没了奥贝雷恩,不仅完全抵消了他的冲势,粉碎了冰盾,还推着他向后倒飞,再将他的狠狠地摔在通道壁上,肆意挤压冲撞着奥贝雷恩纤弱的躯体。

而撞上墙壁的油气火焰没有了前冲的路,不得不掉头向左,向侧方的通道冲去。转眼之间,爆炸的威力就已消减,通道中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焰。这些源自于汽油的火焰极难扑灭,地下通道内的温度骤然升至普通生物无法生存的地步。

奥贝雷恩自墙壁上摔落,他以一个标准的姿势落地,却还是差点摔倒。暗黑龙骑的制服上尚有大片的火焰燃烧着,一头漂亮的灰发被烧得七零八落。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口鼻中不住喷溢出鲜血。

他扶着墙壁,慢慢地站了起来,冰寒的气息不住从制服下散发出来,身上还在燃烧着的火焰迅速变得微弱,再摇晃了几下后,就一一熄灭。

奥贝雷恩英俊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隐隐的怒意如同冰层上融动的岩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他突然一声咆哮!

这平时安静、羞涩的年轻人周围10米内,骤然泛起层层迷雾的寒雾,所有还在燃烧着的火焰,一时尽熄!

在通道的另一端,苏身体后倾,正飞速地后退着。如非亲眼所见,根本就无法想象一个人后退也可以达到这种速度。苏以左手一手之力平端着改装步枪,枪口指向前方。在他的面前,是猛烈冲来的油气火焰。火焰冲势猛烈,然而苏退得也飞快,火焰始终都是差了几米,没有扑到苏的身上。

油气火焰最猛烈的阶段很快过去,然后迅速被苏拉远了距离。奥贝雷恩并未如苏所想的那样从火焰中破空出现,看来他在这次爆炸中受创不轻。如果他真的从火焰中冲了出来,苏也不惊讶。这个安静秀气的年轻人身上有深如海洋般的能力,做到任何事情都不能说是奇迹,苏已有所感觉。

苏立在忽明忽暗的地下通道中,安静地望着面前处处燃烧着的地下通道。那个灰发的年轻人的确厉害,已显示出来的种种神秘力量远超过苏。只消想到那彻底扭曲的通风管道,苏心底就会隐生寒意。然而,这并不会动摇苏杀他的决心和信心。废墟和荒野,是苏的天下。

刚才如果奥贝雷恩真从火焰中冲出,苏蓄势待发的一枪多半会打飞他的一条腿。

改装步枪缓缓放下,枪口斜指着地面,苏顺着一条倾斜而上的楼梯,稳定地向地面走去。

在另一处地铁站口,奥贝雷恩推开半掩的铁丝网门,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上来。他完全可以一把甩飞铁丝网门,在推门的瞬间也的确有这种冲动。不过奥贝雷恩的心情渐渐沉静,还是选择了最循规蹈矩的方式走上地面。

上身探出地铁出口两侧扶墙的刹那,奥贝雷恩身体忽然前倾,笔直地栽倒下去,快要撞上地面时才以右手轻轻一撑,支住了身体。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向黑暗中望去。

几百米外,苏静静地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碧­色­的眼睛正望着奥贝雷恩。那枝改装步枪并没有瞄准,而是背在苏的身后。他刚才只是作了一个瞄准的意念,然后奥贝雷恩就有所感应,瞬间脱离了他锁定的区域。

奥贝雷恩罕见的严肃,右手用力,身体如同装了发条般重新弹起。他走出地铁站口,站在道路中央,与苏遥遥相对。

经过一轮殊死追杀,奥贝雷恩终于明白他追不到苏,即使锁定了苏的位置也没有用。当苏的伤势好转时,他更无机会。而苏也知道,他过往无往而不利的狙击枪对奥贝雷恩无效,远距或者是近距都是如此。如果苏有手枪在手,或许会是另一个故事。但是他现在没有手枪,废墟和荒野组成的世界中,没有如果这个词。

苏和奥贝雷恩对视一刻,各自转身离开,渐行渐远。

“下一次,我会杀了你。”奥贝雷恩眉心的刺痛传来这样的信息。

“我也一样。”迎面吹向苏的夜风中,也多了一道寒气。

清晨时分,苏坐在一座高楼的顶层,注视着缓缓离开城市的队伍。他碧­色­的目光越过数千米的距离,落在里高雷的身上。

莱科纳和奥贝雷恩,这两个厉害得异乎寻常的家伙的突然出现,肯定与里高雷有关。至少,里高雷也是他们的引路人。麻烦,不,应该说是灾难,现在才刚刚开始。这一点,从苏­射­杀莱科纳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从莱科纳与奥贝雷恩身上几乎一样的制服,以及十名训练有素的扈从来看,并不需要多少智慧就能够推断出他们同属于一个实力异常庞大的组织。而从莱科纳与奥贝雷恩的年纪判断,他们很可能只是这个组织的低阶成员!

然而里高雷为什么会突然带这个组织的人来追捕自己?难道,是与丽有关?

苏眼前浮现出丽的容貌,飞扬的栗­色­短发,极富弹­性­的肌肤,柔软却有力的腰腿,以及那永远都桀骜不驯的眼神,一一在眼前闪过。他并不相信丽会是这场追捕的始作俑者,暗黑龙骑这样的怪兽,绝非罗克瑟兰所能驾驭和驱使的。莱科纳捕捉自己的姿态,与捕捉一个珍稀变异生物没什么两样。苏自己也是猎人,曾经找到并捕捉过许多变异的新物种,他看着猎物时的眼神,与莱科纳望着他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他与丽间有过一场游戏,并且约定了下一场游戏的规则。是丽破坏了规则吗?

苏不知道,也不愿去想这件事。他只知道,罗克瑟兰公司参与了对他的追捕,并且差点将他杀死。苏并不打算对这种行为保持沉默,荒野中的生涯使他明白,直接、简单且粗暴的报复比什么样的威胁都来得有效。

也许苏撼动不了暗黑龙骑,而且在杀了莱科纳后,今后的麻烦会无穷无尽,他必须离开这片区域了。但在离开之前,苏决定让罗克瑟兰公司明白,招惹一个在荒野中成长起来的狙击手,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无论是旧时代还是动荡年代,都不存在免费的午餐。同样的,也不存在毫无代价的收获,罗克瑟兰公司也不例外。

对自己的追捕行动如果真的是源自于丽,那么,苏并不介意在自己的猎杀纪录上添加一个美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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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 运气 上

章十运气

直到奥贝雷恩一行人离去后的第三天,苏才离开这座废弃的城市。

这是一座极为庞大的城市,格局在旧时代曾流行一时,主城居中,东南、西南、正西、正北拱卫着四座卫星城,城际公路、运河和高铁如蛛网纵横交错。虽然现在屋宇倾颓,运河­干­涸,公路断裂,但残留下来的部分仍可一窥全盛时期的宏伟规模。

主城部分就如一头匍匐在原野上的沉睡巨兽,东西伸展,绵延近百公里,前几日一系列的生死战斗,其实也不过探索了这座城市的一个角落。城市的中心区以及遥远的另一边,还潜藏着巨大的危险。即使在战斗最艰苦的时候,苏也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这些区域,而奥贝雷恩也没有借道这些区域的想法。

苏在一座能够看得到朝霞和夕照的高楼顶层,静静地坐了三天。黑夜之后,是白天。白天过去,又是黑夜。

当夜幕第三度降临时,苏离开了这座巨大而诡异的城市。一直到离开时,他都感觉到似乎有一双目光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经过三天的宁静,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开始收拢,听力也已恢复大半。而行走在黑暗中的苏,碧­色­瞳孔的中央隐约透着暗红的光芒。这是红外视觉的标志,意味着从此刻开始,苏拥有了真正的黑暗视觉。也只是自这一刻开始,黑暗才真正不再成为阻碍。

夜风习习。

苏淡金­色­的发丝微微飞舞着,诡丽的眼睛与右面黑­色­的眼罩形成强烈的对比,大半的面容仍掩藏在层层绷带下,然而身上那些残存的破烂到极点的布条,只能遮盖住大半身体。露在外面的肌肤晶莹紧致,在夜­色­的映照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晕,如同象牙。

他赤足,行走在碎石遍布、钢筋纵横的废墟上,却不曾受伤。

改装步枪枪带早就断了,此刻提在苏的手里,枪口指向地面,摆动幅度则是一模一样。

苏以恒定的匀速离开了这钢筋水泥的森林,暮­色­自身后照来,在废墟都市前化成一个轮廓分明的剪影。

风吹起了他的发与身上的碎布,那一条在黑暗中无尽延伸的路,没有来处,也没尽头。

里高雷来到总部顶层,狠狠地吸了两口烟,然后猛然抬起腿,一脚踹开了面前深栗­色­的硬木房门。

这粗暴的进门方式当然使房间里的人吃了一惊,法斯尔手里抱着一叠文件,保持着要放入皮包的姿势,一双有些混浊的眼珠越过玳瑁眼镜的上框,斜盯着里高雷,脸上毫无表情。但就是毫无表情,才真正是­精­彩的表情。

这间办公室装饰相当奢华,完全复制了旧时代六十年代大公司高管办公室的复古风格。这里每一件家具,每一个饰物,甚至于书柜中那些成排的­精­装旧时代古典经济学著作都十分珍稀。毕竟这个时代,早就不需要经济学了。

这样的办公室一共有三间,是里高雷特意专门设立,专供总公司高层来分部时使用的。小时候在荒野中成长的经验,使里高雷明白让一些关键的人开心,有多么的重要。

但是此刻,里高雷似乎完全忘记了这条曾经让他一路窜升的原则。他狠狠地吸了口烟,走上前两步,站在那张宽大的写字台前,将烟头用力在法斯尔最喜爱的鳄鱼公文包上按熄。

法斯尔依旧在盯着里高雷的眼睛,根本没向那皮包看上一眼,只是他两腮上下垂的、点缀着几点老人斑的­肉­抖动了几下,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意。

“我回来了。”里高雷毫不退缩地盯着二十公分外的那双混浊的蓝灰­色­眼睛,鼻中更嗅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香水味道。

“我知道。”法斯尔回答。他也闻得到里高雷身上混杂着汗臭、烟味、血腥气以及叫不上来源的臭气的味道。虽然对鼻子是个巨大的折磨,但法斯尔没有后退的意思。

“那么你也知道结果了?”里高雷笑着问。他是呲着牙在笑。

“当然!莱科纳死了,不过暗黑龙骑很快会再派人来的。”法斯尔玳瑁眼镜滑得更低了。

“我们招惹了一头恶狼!”里高雷从牙缝中挤出的不止是这句话,还有喷溅的口水沫,当然有不少抖落在了距离不到20公分的法斯尔脸上。

“再凶猛的狼也猖狂不了多久!莱科纳不是个简单的家伙,在你们根本无法接触到的世界里,法布雷加斯的名字十分响亮!”法斯尔也提高了音量,将三倍的口水还给了里高雷。

“等那些贵族老爷们派出的人从我们根本不知道的遥远地方爬过来,这头恶狼已经将我们撕成碎片了!”里高雷开始从口袋里摸烟,但是找到的只有雪茄。他毫不犹豫地给雪茄去了头。

“但我给了你们足足五百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法斯尔拿过一小瓶香水,用力地按下去,将浓浓的香水喷在雪茄的切口处。

“五百只绵羊,不管怎么武装都不会变成狮子!”里高雷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大火柴,用力在法斯尔的鳄鱼皮包上擦燃。那一道醒目的划痕,就象是燃烧的火焰。

“啊哈!就算100头有一到三阶能力的绵羊,也能­干­翻一群恶狼了!你是想证明自己的无能吗?”法斯尔开始喷里高雷的鼻子。

“旧时代有句名言:不是我军无能,实是敌人太狡猾!”里高雷开始点雪茄。

“那是旧时代最有名的笑话之一!”法斯尔拧开了香水瓶盖。

“现在不是笑话!我在荒野长大,我知道什么样的人不能招惹!”里高雷的雪茄开始燃烧,洒过香水的烟味格外的刺激。

“但我们已经招惹过他了!”法斯尔努力证明小半瓶香水如果倒得巧妙,也能浇灭大枝的雪茄。

里高雷咬着浓香冲天的雪茄,恶意地笑笑,刚想说些什么,两人之间突然砰的一声冒出了大片火光,然后刺鼻的白烟四下弥散。这次规模有限的爆炸来得实在太快,不要说没有什么能力的法斯尔,就连里高雷也没能反应过来,被炸了个正着。

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

法斯尔不仅最心爱的领带泡了汤,已经有三十多年历史的玳瑁眼镜也出现了好几条裂纹。里高雷似乎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沧桑男人标志的凌乱胡茬一扫而空,伟岸猛男最不可或缺的浓密胸毛也几乎全军覆没。

看起来,法斯尔那一小瓶香水如果遇上了火焰,就会变得很不稳定。

爆炸过后,里高雷摸着光洁的胸肌和下巴,愕然了片刻,才苦笑起来。法斯尔一边捂着被爆炸炙肿了的嘴­唇­,一边察看着玳瑁眼镜上的裂痕,每多看到一条裂缝,他的眼神中就会掠过一丝痛苦。

里高雷虽然没有受伤,脸上、胸口也是阵阵发麻。作为能力拥有者,这点小碰撞实在微不足道。里高雷深深地吸了口气,身体上的不适就渐渐消失了,但是法斯尔却不同,不光是嘴­唇­,就连脸也开始肿了起来。

里高雷苦笑了一下,问:“你是要走了?”

法斯尔已确定眼镜上的裂痕不可修复,颓然随手把它扔在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事好做。你知道,总部这几年一直不怎么太平,我如果不回去,恐怕很多利益就会被别人给拿了去。这几年公司能够在北区分部投入这么多的资源,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你最好不要现在走,如果还想多活几年的话。”里高雷郑重地说。

“有这么严重?”法斯尔皱了皱眉,这个动作又引起了他一阵疼痛,面容扭曲成一个有点可笑的表情。

里高雷重重地吐了口气,望向窗外,说:“很严重!我有种感觉,他已经来了。”

法斯尔也向窗外望去,除了茫茫风沙之外,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摇了摇头,重重地坐回到皮椅中,将那条已经半焦的领带解开,长长地出了口气,似乎轻松了些。

“好吧,我就在这里再呆几天,看看情况。不过……”法斯尔望着里高雷,直截了当地说:“我回不去,损失的只会是你。”

“没什么损失比命更重要!”里高雷沉重地说。他默然片刻,才问:“入侵者价值非凡。暗黑龙骑究竟出了什么代价,才让你心甘情愿的把这个秘密交出去?”

“一个五阶能力的完整配方。”

“该死!”里高雷咒骂了一句。

与此同时,苏安静地站在一座废弃别墅的窗后,望着几百米外以30公里时速行进的一辆装甲越野车。这辆越野车执行日常巡逻任务,车上一般有五到六名士兵,主要火力是车顶一挺高­射­机枪,副驾驶座上另配有一挺7.62MM的普通机枪。

在广阔且复杂的荒野中,这辆越野车显得非常单薄,而且车上的武器对于暴民或者是武装流民来说具有非凡的吸引力。由于知识的匮乏,流民们往往不能准确判断出高­射­机枪的真正威力,以及越野车外挂装甲的防护力,从而错误地估计了双方的实力对比。

对付这样一辆装备了两挺机枪和三枝自动步枪的越野车,只有轻火力的流民们不论是十个人,还是50个人,其实差别不大。他们的武器­射­不透越野车的装甲,而200米左右的距离,足够越野车上的­射­手将他们统统扫倒。这些越野车上配备的­射­手都具备大型武器掌握二阶的能力。

这样的巡逻车,实际上是丽为小股武装流民设下的陷阱。他们如果以为人数上的优势可以弥补火力上的差距,那么大半甚至是全部的人变成尸体就是流民们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卡的一声响,苏将一颗子弹推上了枪膛。

黄昏了。

早就该返回基地的巡逻车迟迟未归,但是钟摆城今日值勤的尉官却是毫不担心。现在正是晚餐时间,他在军官饭堂中给自己满满的取了一大盆最喜爱的起司焗西红柿牛­肉­,吃得酣畅淋漓。只看他吃东西的速度,就知道这位尉官今天心情不错。实际上,这名尉官此刻想起的是前几天扫荡暴民时,看到的暴民们的食物。有了对比,自然今晚的伙食就显得格外美味。

在荒野中,这位尉官面前的一盘食物,确实可以换来一个清秀少女几个晚上的尽心服务。如果在年景不好的情况下,也有可能直接换回一个甚至是几个年轻的汝奴隶。

以往巡逻车晚归的情况时有发生,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么就意味着有一群眼力不佳的武装流民要倒霉了。流民的人多?尉官从来不担心这个。巡逻车车体里其实装着足足1000发高­射­机枪弹,另有2000发机枪弹。这些东西完全可以消灭一个连的流民。所以尉官的胃口和往日一样好。

天边的余晖快要散尽的时候,巡逻车徐徐出现在钟摆城哨兵的视野里。与往日激战归来时狂飙突进、带着滚滚烟龙的声势不同,这次的巡逻车以十几公里的速度慢吞吞地向钟摆城开来,那晃晃悠悠的架势仿佛在郊游观光。车身上方,坐在高­射­机枪后的­射­手也无­精­打采地歪靠在枪上。

“嗨!看哪,查理他们回来了!耽误了这么久,肯定战果不少。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出巡时连根鸟毛都没摸到过!”坐在哨位机枪后面的一个年轻­射­手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说。

哨位建在一座十层楼房的顶层,视野十分开阔,而且­射­击阵地是由混凝土制成的,防护比沙包堆成的胸垒要好得多。

防护墙后面,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正背靠墙坐着,悠闲自在地抽着烟。RF010突击步枪随意地扔在身边的地上,不过一旦有情况,老兵伸手就能摸到枪。

“小子!如果你多参加几场战斗,或者是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能够整日无所事事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老兵悠悠地说。

年轻的战士显然不以为然,那张还有着些稚气的脸上充满了对胜利、荣誉和财富的渴望。他嫉妒地望着缓缓驶回的巡逻车,不乏恶意地揣测他们一定是战果辉煌,才用这种反常的方式回来,好吸引更多的眼球和注意力,甚至说不定在妄想得到丽将军的青睐!

一想到丽浑圆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笔直的双腿,这名年轻战士的血液就不由自主地流淌得快起来。再望向巡逻车的眼神中,隐约就有了些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敌意。

在钟摆城,丽的强势不容置疑,无可挑战,而且绝无道理可讲。但是这个年代,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泄欲工具以及生殖母体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尽管年轻的战士不过是阶级最低的三等兵,内心深处也有把丽扑倒在地凶狠蹂躏的冲动。当然,这样的想法只能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不仅不能在丽面前表露出来,就是在同僚间胡侃闲扯的时候也是万万不能说的。

通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想要打丽将军主意的士兵,不论是清秀、纤丽、文弱型的,还是粗糙、强悍、胸毛型的,在战场上的死亡率都高得出奇,无一例外。

老兵终于抽完了烟,懒洋洋地从护墙上伸出头,向巡逻车看了一眼。尽管天­色­已十分昏暗,而且巡逻车距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但凭藉着丰富的经验,老兵还是一眼看出那名­射­手的姿势有很大问题。他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抓过夜视望远镜,向巡逻车望去。一望之下,老兵立刻转身大叫起来:“警报!警报!快拉警报!查理他们都死了!”

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警报响起的刹那,刚想吞下最后一勺牛­肉­的尉官结结实实地一口咬在了钢勺上。正慢条斯里地朝一杯浓郁咖啡中加糖的法斯尔手一抖,小半罐糖全倒进了咖啡里,完全毁了这杯上等的牙买加。里高雷一个人躲在漆黑的办公室里,一支又一支地吸着烟,听到警报时,忽明忽暗的烟火不再跳动,而是一直凝定到熄灭。丽则闷在地下靶场里,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不住挑战着苏的那把改装手枪。

老兵揿点亮了探照灯,一束强烈的光柱集­射­在缓慢直线开来的巡逻车上,将车身和车上的人照得纤毫毕现。

­射­手靠在枪座上,头垂在胸前,强烈的灯光下可以看出他胸前背后的军服上染遍了暗­色­。驾驶室内的两名战士则仰头靠在座位上,失神的双眼茫然地瞪着天空和车顶。他们的胸口全是暗­色­污迹。

巡逻车低沉地吼叫着,继续以不到二十公里的速度向警报长鸣的钟摆城爬来。城中军营中人声鼎沸,不住有士兵冲了出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夜间巡逻战士已乘车赶了过来,向巡逻车迎了上去。有勇敢的战士跳上巡逻车,将驾驶室内已经死去的士兵拉出,并且将被设了自动行驶的巡逻车停下。

巡逻车就停在钟摆城入口五十米外。早有经验丰富的军官想到车上会否安装了炸弹,已召来电子专家带着专用仪器扫描车体。

幸运的是,巡逻车上除了高­射­机枪消失之外,似乎没什么损伤,更没有炸弹或者是其它的什么陷阱。除了驾驶室里的两名战士和车顶的­射­手,车后厢里还塞了两具尸体,都是同车出去的人。车厢内的弹药大多保存完好,只是少了些高­射­机枪弹,不知道是被发­射­出去了,还是被人取走了。清点数量,高­射­机枪弹少得不是很多,也就是一两百发的样子。

当里高雷和法斯尔赶到时,巡逻车已被停到一旁,五名士兵的尸体并排放在地上。十几名战士持枪在周围游曳,布下了一道警戒线。

里高雷将吸到尽头的烟蒂扔在地上,用军靴碾了几下,一边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三阶绵羊。”

躺在地上的­射­手,重型武器掌握已经到了三阶,是丽手下的王牌之一。用高­射­机枪无论是点­射­还是扫­射­,在500米的距离上成绩可以与优秀战士的自动步枪100米­射­击相比。他此刻安静地躺着,破烂的军服只能勉强盖住胸口的大洞。其它几名战士也是一样,每人身上都有一个极为醒目的巨大弹孔。

法斯尔擦了擦额头密布的汗水,勉强微笑道:“看起来对方是个优秀的狙击手。”

“不止是优秀。”里高雷冷冷地回答。

法斯尔耸耸肩,说:“可是我听说,王牌的狙击手都喜欢打眉心。”

“他的枪不一样,如果打眉心,会把整个脑袋都轰掉。”里高雷看着法斯尔,过了片刻,才继续说:“他不打头,是要让我们看清楚这些人临死前的表情。”

看着那些或惊恐、或骇然、或疑惑、或茫然的面孔,法斯尔忽然觉得脸上的肌­肉­十分酸痛,再也笑不出来。那一个个直径超过十公分的巨大弹孔,是如此的触目惊心,法斯尔甚至有所错觉,似乎那些弹孔已挪到自己身上,夜风中弹孔中穿过,带来了令人心颤的凉意。

探照灯的光芒,此刻显得格外的苍白和刺眼。

通通通!如炸雷般的枪声突然响起,在空旷的荒野中迅速传播着,钟摆城的高楼之间也回荡着枪声的余声。

“是高­射­机枪!”一听到枪声,里高雷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猛然一个侧扑,将法斯尔牢牢压在身下。只不过他明白苏的枪法,既然听到了枪声,那么意味着一切已经晚了,里高雷以本能做出的任何动作都只能起到聊以**的作用而已。

架在十楼上的探照灯扑地冒出一股白烟,就此熄灭。­操­控着探照灯的老兵身体则被两颗高­射­机枪子弹穿过。一颗几乎打断了他的腰,另一颗则削去了他半边头皮。三发点­射­的最后一发子弹则熄灭了探照灯。

年轻的新兵呆呆坐在机枪阵地上,好象还没有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热腾腾的鲜血顺着他的头、他的脸流下,流入到衣服里面,粘粘的十分不舒服。新兵并没有受伤,淋在他头上的是老兵的血,或许还有­肉­。

新兵忽然想起了老兵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小子!如果你多参加几场战斗,或者是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能够整天无所事事,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恐惧这时才涌了上来,新兵突然蹲在地上,紧紧地抱住头,歇斯底里地痛哭起来。

正文 章十 运气 下

黑夜之中,高­射­机枪枪口喷发出的大团火光是如此醒目,根本无从掩饰。罗克瑟兰公司那些经验丰富的战士几乎不假思索、手中的武器就喷­射­出长长的火舌。他们本能的反应非常快,未经瞄准的­射­击也相当有水准,但是效果却几乎没有。理由很简单,他们手中自动武器的有效­射­程很难达到400米之外,而高­射­机枪­射­位超过了800米。

夜很黑,唯一的探照灯也被打熄,虽然还有一台备用的探照灯,却没有人敢去打开。­射­击位置与探照灯距离超过1000米,却是一枪中的,而且用的并非狙击枪。

十几名士兵弓着腰,成扇形向高­射­机枪的发­射­位置包抄过去。但是尉官发出的命令却被里高雷叫停。他深深地了解苏的枪法,也知道苏在黑暗中的恐怖,这么点人过去只有送死的份。而巡逻车的装甲根本挡不住高­射­机枪的­射­击。再从基地里调人,甚至是调战车出来,苏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里高雷站了起来。被重重推翻在地,并且被一具接近200斤的雄壮身躯碾压过后,法斯尔那接近六十岁的身体明显有些吃不消,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法斯尔习惯­性­的想要抱怨点什么,却见里高雷目光炯炯地盯着一处。他顺着里高雷的视线望了过去,看见的是那辆晚归的巡逻车。巡逻车顶上的高­射­机枪已被拆走,换上了一支几乎同样巨大,但是粗陋破烂的改装步枪。

里高雷登上巡逻车,取下改装步枪,仔细地观察着。步枪有长得出奇的枪管,但是枪身护木已支离破碎,枪管和枪机上布满了划痕,怎么看,这都是一支接近报废的老式改装步枪。威力够大、结构够简单、弹道还算稳定,或许是这支步枪仅有的优点。作为枪械专家,里高雷无法想象,就是靠着这支值不了300元的破烂步枪,苏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击毙了莱科纳,并且将那只分工明确、装备先进而且能力超卓的队伍逼退。

里高雷举起枪,做了个瞄准动作,透过最简单的标尺和准星,看到的只是黑夜掩盖下模糊的建筑轮廓。靠着这样原始的瞄准具,就能够击中一千米外的目标吗?

“回去吧。”里高雷扔下了步枪,向法斯尔说。至于枪上是否有入侵者,已经不重要了。里高雷一直很清楚,当时苏瞄准的目标不是他,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还排不上号。

回到总部后,法斯尔本想回到五楼自己的住处去休息,没想到里高雷也跟了进来。他把自己重重地甩进外间的沙发上,冷冰冰地说了句:“你这里的沙发比我的床舒服。”

法斯尔从卧室里探头出来看了看,说:“至少你应该洗个澡。现在你的味道很重!”

里高雷身体如同装了弹簧,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啊哈!这可是你要求的,水费要算在你的帐上!”

法斯尔看了看手表,说:“但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我会切断冷水。”

五分钟后,里高雷带着升腾的热气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脸的舒爽。他腰间只围着一条大浴巾,肌­肉­虬结的身躯四­射­出雄­性­的魅力。

法斯尔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目光越过缠满胶布的眼镜,望着里高雷:“皮肤不错,很光滑。”

里高雷脸上的愉快神­色­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脸想揍人的表情。失去了胡须和胸毛之后,原本粗犷的里高雷变得十分英俊,他本来就长得不错,浓浓的胡茬和胸毛给他增添的是十足的雄­性­气味。

这一晚,在安静中度过。

清晨时分,里高雷吹着口哨离开了法斯尔的房间。他准备找丽共进早餐,顺带着随便聊点什么。钟摆城在旧时代是一座有十万人口的大城市,靠500战士根本不可能拦得住苏的潜入。如果苏昨晚想要动手,里高雷倒是希望他进的是丽的房间。如果是那样的话,不管漫长的晚上发生了些什么,都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里高雷想与丽共进早餐的愿望落了个空。据说凌晨时分丽从地下靶场出来时,才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她大怒之下,立刻带上几个人,亲自驾着装甲巡逻车出了钟摆城去找苏算帐。

里高雷立刻面­色­大变!丽完全不知道他领着莱科纳与奥贝雷恩追杀苏的事情,也就不知道苏为何会突然到钟摆城大开杀戒。丽是一个天才的将军,一个优秀的军人,并在格斗域拥有令人惊艳的天赋,但是她同样也是一个末流的政客。丽非常爱惜手下的士兵,尽管那些不合她心意的人不在这一范围内,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优秀的士兵,而且还是死在苏的手里,丽愤怒难抑。

里高雷理解丽的心情,也知道她还不清楚真正的危险。

苏,如果有扣动扳机的机会,应该不会犹豫。

里高雷猛然推开还在身边喋喋不休的尉官,一路飞奔下楼,直奔车库。他没有选择自己那辆装甲越野车,而是直接坐上了丽那辆刚刚修复的黑­色­机车。伴随着引擎雷鸣般的吼声,里高雷冲出了钟摆城。他将油门加到最大,沿着地面上越野车留下的痕迹,向荒野深处追去。

钟摆城周围地形复杂,散落分布着村庄、废弃厂房、无人的农场与高地起伏的土丘山坡。丽驾着越野车狂野地奔行着,压根不顾忌可能的危险,每每自两座相邻的乡村别墅中间直穿而过,完全不考虑断壁残垣后是否会潜伏着什么东西。

不知行驶了多久,丽猛地踩下刹车,越野车带着尖啸颤抖着停了下来。她打开车门,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丽里面仍是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上身则加了件短夹克,在扬起的风沙中,她那栗­色­的短发就象是跳动的火。

丽象是一头雌虎,怒视着周围。她有敏锐的直觉,苏应该就在不远。

不是每个人都有丽这样的勇气和信心。车顶的机枪­射­手就尽量想把身体缩到车厢里面去,并且瞪大双眼,努力试图在周围复杂的地形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惜的是,周围任何东西,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子,完完全全没有一点异常。越是找不到,­射­手就越是紧张,寒冷的感觉一阵阵从身体里冒出来,扣住扳机的手指几乎失去了知觉。

丽点着了一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这根烟下得很快,当她把烟蒂狠狠抛在地上时,越野车扬起的漫天尘土还没有消散。甚至远方的尘烟反而变得更浓了。

在一根断了半截的电线杆后,横伸着一根枪管,枪管上缠满了黄褐相间的布条,远远看上去就是一根生满了锈的钢筋。穿过枪口的准星,可以看得到丽混着愤怒与忧郁的面容,她的短发和她如此的般配,如同燃烧的火焰。

苏静静地注视着丽,看着她脸上不加掩饰的愤怒和不解,默默的分析这些表情是否真实。但是他的分析没有得出结果。

苏将一截特制的弹链压进了拆下的高­射­机枪,弹链上一共有五发空位,里面添了四发子弹。

除了丽和车顶的­射­手外,越野车里还坐着两个战士。

远处响起了引擎的轰鸣声,伴随着隐约的呼喊。

丽皱眉向声音的来处望去,一脸的不愉快。苏的眉毛也微微弯起,但是他的眼睛仍在看着丽,枪口也开始向丽移动。

“躲起来!他会杀了你的!!”里高雷高亢苍凉的声音穿透轰鸣的引擎声,遥遥传了过来。机车以近于失控的高速冲了过来,看它的路线,是要Сhā在丽的前面。

丽冷笑,她一直觉得里高雷即麻烦且啰嗦,苏要杀她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何况她并不相信里高雷的话,她与苏之间,还有一场未开始的赌局。然而里高雷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惶急,以及机车随时可能翻倒的速度,让丽的冷笑凝固:里高雷不是在开玩笑!

吱呀一声,伴随着刹车声,机车终于倾覆,贴地滑行了十几米后,猛然飞了起来,巨大的车体从丽面前掠过。里高雷则在同一时间从车上跃了起来,借助巨大的冲能,飞过了十余米的距离,凌空向丽扑去!

丽是格斗域的高手,一看就知道以里高雷的冲势,如果就这么直接摔在地上,断几根骨头就已经算是万幸。他很有可能直接将脊椎摔成十几截,顺带搭上头骨,这种伤,即使罗克瑟兰公司可以不计成本地救治,也只能保证里高雷今后可以下床走路而已。

丽诧异于里高雷的异样,但不及思索,脚下发力,猛然迎着里高雷冲去。两人几乎迎面撞在一起时,丽扑入里高雷怀里,环抱住他粗健的腰身,自己柔软而极有弹力的身躯空中一个转折,已绕到里高雷身后。丽全身运力,高达四阶的力量喷薄而出,带着里高雷疾坠而下,然后高腰军靴在地面上犁出两条足有十几米长的浅沟,这才算消去了里高雷恐怖的冲势。

呼的一声,机车车体自他们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掠过……

“你疯了吗!”丽正想责备里高雷,却不曾想他突然反扑过来,借着余势,趁着丽立足未稳,扑在她的身上。还在半空时,两个人就面对面地紧紧贴在了一起,里高雷更是张开双臂,将丽牢牢环住!里高雷的力量也非常的大,丽一时间居然也挣脱不掉。

丽眼睛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她在格斗域的能力远远超过了里高雷,这并不是开玩笑的。只要她肩背着地,有了借力的地方,就会让里高雷明白想占她的便宜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空中飞行的机车后轮中突然亮起一溜火花,一枚子弹轻易地切断机车宽粗的辐条,微微改变了方向,贴着里高雷的后背划过,不知飞到了哪里。

第二枚子弹紧接着飞来,从脸上刚刚凝聚起恐惧神­色­的­射­手胸口穿过,只留下一个恐怖的空洞。第三、第四枚子弹相继飞来,轰然击穿了越野车薄弱的装甲,乱窜的弹头和飞溅的破片切开车厢内两名士兵柔软的身体,虽然没有命中要害,然而足够多且足够大的创口已能够瞬间致死!

丽如一只母豹般弹起,将里高雷拎起按落,把他狠狠摔在地上,刚想在他宽厚的后背上狠狠地踩下,却看到他背上一道长长的血槽!

通通通!沉闷的枪声这个时候才传了过来,枪声入耳,丽立刻知道是高­射­机枪的声音。

她愕然,转头望向越野车,正好看到­射­手的身体缓缓倒下,以及车厢上两个醒目的弹孔。弹孔中,正不住涌出鲜血。她再回首,荒野茫茫,哪还有苏的踪迹?其实在丛林中她就知道,如果苏想隐藏,她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

丽低头望向里高雷,她拥有格斗域的高阶能力,也是格斗高手,这并不仅仅是力气大动作快能抗会打就可以的。此时,回想前面一连串动作,她已然明了,如果不是里高雷的扑压,那么在里高雷背上犁出一道血槽的子弹就会分毫不差地从她身体中穿过。

这可是高­射­机枪弹!能够将她纤丽的腰身打成两断的高­射­机枪弹!

丽静静站着。

“丽!不要……这么站着!他……”里高雷艰难地撑起身体,将手伸向丽的腿,想要将她拉倒。然而他背上的伤势虽不致命,却一时剥夺了他大半行动能力。里高雷抓住了丽的腿,却完全扯不动她。

丽站着,在空旷的荒野里,她其实是最醒目的标靶。然而她只是站着!

“看来今天的运气真是不怎么好……”苏默默地想着,纤长的手指间夹着两枚子弹,穿上了弹链,再次压进高­射­机枪的枪膛里。

丽觉得天空在旋转,风声、机车引擎的声音都已消失,耳中却有无数意义难明的声音,轰轰隆隆而来!

为什么要杀她的部下!

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

丽从不畏惧死亡,她只是不明白。

丽一抬腿,挣脱了里高雷的手,大步向枪弹­射­来的方向走去。她自后腰上拔出那把醒目的改装手枪,向着前方一口气连­射­六枪,巨大的枪声甚至压过了高­射­机枪的声势!

“苏!你要还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我站出来!”丽极有穿透力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她顺手给手枪又装上六发子弹,然后抬手又是一阵乱­射­。这把手枪,50米外就全无准头可言,丽也就向着前方信手乱­射­罢了。

“出来!!”丽的声音已有了一些沙哑,巨大的枪声完全压不住她的嘶喊。

苏抱着高­射­机枪,背靠半截墙壁安静坐着。他当然已不在刚才的­射­击阵地上。几秒钟的空隙,已够他运动出很远,找到下一处­射­击阵地。咻的一声响,一枚子弹忽然飞来,从墙壁的上缘掠过,几乎是擦着苏的头顶飞过!看着面前缓缓飘落的几根淡金碎发,苏很是无奈。丽拿着只能在50米内保持准确度的手枪随手乱­射­,流弹却几乎打中700米外他的头。苏今天的运气,真的很不好。

丽已­射­完了第三盘子弹。

三次连­射­似乎耗去了丽全身的力气,她就那样直立在废墟中央,汗水湿透了她栗­色­短发,一根根紧贴在光滑优美的前额上。击锤落空的卡嗒声,几乎抽空了她全部的力气。

丽在口袋中摸到了最后一发子弹,还有一枚硬币在生硬地磨着她的手指。丽将子弹和硬币都拿了出来,慢慢将子弹上膛。

“丽!”里高雷已挣扎着站了起来,但他双腿无力,来不及赶过来。其实来得及和来不及都是一样,这么长的时间,这样的距离,如果苏下手,就是十个丽也杀了。

争的一声轻响,一枚硬币从丽的指间弹起,高高飞上天空。一线阳光从云缝中透出,照耀在这枚飞舞的硬币上,刹那间散发出绚丽光彩。就在硬币飞到最高点的瞬间,废墟上响起一声巨大的枪声,枪声破碎了这个绚丽的梦,也轰碎了轻盈舞动着的硬币。

丽这一枪,出奇的准。

越野车又发动起来,掉了个头,缓缓向钟摆城驶去。

丽笔直坐着,双眼盯住前方,机械地­操­纵着越野车前行。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是惨淡的青白­色­。里高雷斜靠在椅背上,外衣已撕成布条,草草扎住了背上的伤口。下身那条牛仔裤也有大块磨破,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和茂密的腿毛。里高雷不停地抽着烟,借着烟雾来缓解身上的疼痛。

“为什么!”丽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问话的时候,里高雷看见她嘴­唇­内侧鲜血淋漓。

“他可能……需要些物资。需要那种其它地方得不到、只有我们才有的东西,比如说高­射­机枪。枪就是雇佣兵的第二生命。……你看,他用高­射­机枪比原先那把破枪的效果要好得多。”里高雷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物,随意地说。

丽沉默着,车速即没有快,也没有慢。

里高雷忽然觉得嘴里的烟异常的苦涩,于是随手按熄了还有大半截的香烟。火热的烟头,慢慢熄灭在里高雷大腿的肌­肉­上。

废墟中央随意Сhā着一截木棍,棍头上则挑着那把改装手枪。

两颗枪弹呼啸而来,一颗截断了木棍,另一颗则击中了改装手枪,将它轰成无数飞散的金属零件。

“这次的运气……”

苏没有去看这两枪战果,只是扛着高­射­机枪,孤寂地站在废墟中央。

5215

正文 章十一 由终而始 上

苏再次进入钟摆城时,已过黄昏。

由于没有外来流动人口,与阿莫斯的夜晚相比,这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安静。广场上没有照明,完全沉浸在黑暗里,除了哨兵换岗和三人一组的巡逻偶尔路过,就没有人迹了。钟摆城实行军事化管理,同样有宵禁的规定,入夜后,人们的活动全部局限在建筑里,这是为了用最­精­简有效的防力抵御荒野之夜四伏的危机。

敞开的窗门透出昏黄灯光,喧笑的人声隐约传来。如果忽略外围胸垒上架设的机枪,以及广场上战车那连黑暗也无法完全吞没的冰冷强硬轮廓,夜­色­里的钟摆城更象一个温馨宁静的小镇。

苏只在城市边缘停留了短短几分钟,就发现了一个防卫的间隙。再次进入这座城市,他的感觉有了些微的不同,少了一点冰冷,多了些疑惑与不解。但是这点疑惑不足以让他停止目前的行动。作为孤独的猎人,苏从来不希望与大公司为敌,比如说罗克瑟兰这样的公司。然而世事无绝对。

在出任务的时候,苏经常受到欺骗,而且几乎每一次任务的酬劳都会被克扣。这是荒野上独行猎人的悲哀,也是聚居地和公司的惯例。最初几年,苏的选择是忍耐。忍耐之后,则是报复。当克扣超出应有的忍耐限度,或者有些人甚至有图财害命的企图,那么不论面对的是聚居地,甚至是小型公司,苏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报复。报复的范围和程度,则取决于苏自己心中的一座天平。

里高雷说的不错,荒野孤狼的报复,有时候是致命的。而苏的报复,只要他想,就是致命的。

苏清楚,掠夺几乎是每个人类的天­性­,宽容从来不能保障自己的利益,只有恐惧才会让人心中的贪婪收敛。

有无数次,苏都面临着大型组织的招揽,其中不乏有比罗克瑟兰更庞大的家伙。不过每一次他都选择了拒绝。他并不是清高,也不是有所坚持,而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特殊。曾经当过猎人的苏知道一个全新的变异物种在大公司那里可能卖出的价格,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公司会为一个变异结果并非通常的崩溃,相反是得到能力的人类开出什么样的价,但是至少可以想象。苏身体的价值,远远超过了目前他所能够提供服务的价值。

所以,年复一年,苏独自在荒野流浪着,艰难地提升着自己的能力。

苏所有的进化点,都是从生死线上得来,所有的能力,都是在求生的过程中锤炼而成。如里高雷这种大公司出来的人,或是莱科纳这样的暗黑龙骑,他们大多数的进化点来自成熟的配方药剂,而相对应的能力则有专门且系统的训练,如果这种能力需要训练才能熟练掌握的话。他们轻松走出的每一步,苏或许需要默默的独力挣扎几个月,才能得到。

所以荒野上的孤狼,永远比猎犬更要危险。

在钟摆城逡巡的时候,苏没有带高­射­机枪,身上甚至连一片金属都没有。有夜­色­的掩护,又是在城市这种复杂环境下,苏已无需武器,敌人手中的武器都可以视作是他的。相反,他需要提防的是类似于金属探测器这类先进的侦测仪器。

苏在黑暗中潜行着,逐渐向着罗克瑟兰公司的总部大楼移动。荒野上并没有多余的物资和能源用来故布疑阵,因此,从警戒力量的分布以及供电线路的走向,就能够轻易判断出钟摆城的中枢所在。在红外视觉下,各处隐伏着的暗哨无一能够逃出他的感应。

苏观察了一会儿流动哨的行进路线,选中了一个死角,开始沿着总部大楼的墙面攀援向上。他并未沿着排水管上行,而是直接顺着窗户向上。只要在窗台或都窗框上借一下力,苏的身体就会上升数米,攀升到上一层的窗口。九楼有一个窗户是开着的,苏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在房门背后贴的消防逃生图前站了片刻,才出了房间。

大楼内部到处都是监控的摄像系统,使苏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辛苦。有些时候,他不得不象壁虎一样在天花板与墙壁的夹角处爬行,才能够穿越监控系统的死角。在一些看似空旷的走廊里,其实密布着探测的红外线,这些陷阱对于拥有红外视觉的苏来说,就根本不是问题了。

夜很安静。

距离巡逻车遇袭已经是第三天了,平静的三天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罗克瑟兰公司的成员逐渐恢复了正常生活,他们开始接受最近开始流传的一个传言,就是有一个十分厉害的猎人袭击了公司的巡逻车,目的就是车上那挺在别处很难搞到的高­射­机枪。亲历过那一晚的战士们则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从没有见过可以将高­射­机枪玩得象狙击枪一样的­射­手,但是那晚的袭击者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尽管夜­色­已深,总部大楼里的人仍各自在忙碌着。实验室里面依然灯火通明,许多研究员还在忙碌地工作着。地下一层的酒吧则变得热闹起来,紧张工作了一天的人们开始释放积聚已久的疲劳。

在酒吧一角,丽独自占了一张桌子,面前堆满了空酒瓶。她盯着眼前的空杯,接连喝了好几口,才发现杯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她随手拿过一个酒瓶,向杯子里倒了半天,也没发觉那其实只是个空酒杯。

丽没能挺到喝下一杯酒,就倒在桌上沉沉睡去。如果在其它的地方,象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子醉倒酒吧,下场自然不言而喻。但这里是公司总部,酒吧里都是些有­色­心而无­色­胆的男人,没什么人敢去占她的便宜。

里高雷在和前两天相同的时间进了酒吧,同样看到丽醉得人事不省。和前两天一样,里高雷上前一把抱起丽,走出了酒吧。电梯还在最顶层,他没有等待,丽的房间在大楼的七层,走消防通道更加的快捷。

丽的房间很大,里外合计四间,设施俱全。只不过作为一个女人的房间,风格简洁得有些可怕,除了一些特种作战或者格斗用的服装,就是各式各样的枪械刀具。

里高雷将人事不省的丽扔在床上,再将自己扔进了房间里的沙发上,开始默默地抽烟。一支烟很快就燃完了,他离开丽的房间,并且小心翼翼地关好了门。

而在五楼,法斯尔站在热气升腾的浴室里,哼着小曲,涂了满脸的泡沫,在镜前仔细地刮着胡子。这种旧时代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在现在已经成了特权和奢华的象征。足足花了将近十分钟,法斯尔才将自己的胡子打理完毕,穿上浴袍,走进了卧室。

一进卧室,法斯尔全身浮­肉­立刻一僵。他随后苦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说:“要来杯酒吗?”

苏端坐在沙发里,点了点头。

他坐的是法斯尔最喜欢的位置,每天在入睡前,法斯尔都喜欢在这里喝上一杯,读一会书。

法斯尔从外间的酒柜中取出一个小酒瓶和两只杯子,倒满,放了一杯在苏的面前,然后在苏对面坐下,说:“1980年的白兰地,这是真正的好酒。”

苏只是闻着浓郁的酒香,而没有去动这杯酒。他盯着法斯尔,缓缓地问:“你在公司里的职位很高?”

尽管苏的眼睛非常漂亮,但是法斯尔仍然不希望被这只碧­色­的眼睛如此注视。在苏的视线下,不光是浴袍起不到丝毫的防护作用,甚至于法斯尔感觉自己身上已不再结实的­肉­似乎都在一分分地剥离。

在如此近的距离,法斯尔清晰看到了苏目光中的冰冷,那里面,毫无宽容和仁慈可言。几十年的经验告诉法斯尔,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说谎。

“我是罗克瑟兰公司的执行董事。”法斯尔如实回答,但耍了个小小的花招,他希望苏和大多数新时代的年轻人一样,并不了解旧时代的公司架构以及职位设置。罗克瑟兰是个复古风格的公司,架构与运作和旧时代差别不大。

“嗯,真正的高管。”苏的回答让法斯尔大吃一惊。无论如何,这不应该是猎人和雇佣兵会有的知识。

“为什么追捕我?”苏下一个问题直指核心。

法斯尔犹豫了一下,随即在苏的眼中看到了冰寒的光芒。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从放在床头的老式公文包中取出几张照片,放在苏的面前。“据说,这样东西是从你身上来的。听说你是个优秀的猎人,应该清楚这东西的价值。”

苏仔仔细细看着这几张照片,法斯尔甚至有些怀疑,他似乎将这几张照片刻印到了脑子里。

“样本是从哪里来的,具体些。”苏将照片收进了自己的口袋,完全没有还给法斯尔的意思。

“最初发现这些样本的,是我们在阿斯莫的一个代理人……”法斯尔刚开了个头,苏忽然身体前倾,右手掩住了法斯尔的嘴,左手则把法斯尔的右手按在茶几几面上,然后用装满烈酒的酒杯压住了法斯尔的中指。苏纤长白晰的左手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喀嚓声中,法斯尔的中指已被完全压扁!

无法想象的剧痛让法斯尔不由自主地惨叫出来,却尽数被苏按了回去。苏的手甚至连他的鼻子都牢牢盖住,让他连哼声都发不出来。法斯尔的脸­色­迅速由红变紫,然后晕了过去。

苏没有动。

过了几秒,法斯尔又在巨大的疼痛中醒来。他的右手如同被钉在茶几上,丝毫动弹不得。他又晕了过去。

晕去醒来,反复了数次,法斯尔才适应了痛苦,满头的冷汗,已能硬挺着不叫出声来。这个已经接近六十岁而且没有任何能力强化的老人能够在短短二分钟里适应这种非人承受的痛苦,苏也有些佩服。苏松开了右手,为法斯尔再倒了一杯酒,并将酒杯递到了他嘴边。法斯尔颤抖着喝­干­,酒­精­稍稍减轻了一点他的痛苦。但是苏的左手还是没有丝毫移动。

“不要对我说谎。”苏平静地说,“现在告诉我,这些样本是从哪里来的。”

法斯尔不知道苏究竟知道了多少,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最好不要在大方向上撒谎,于是他原原本本的将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中间当然省略了不少细节。

让他心寒的是,苏点了点头,说:“你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说出来,不过也不能算是说谎。样本来自于我的那把手枪,是吗?”

“是的。”法斯尔额头冷汗不住流下,苏的左手仍如钢钳般压着他的右手。

“除了里高雷之外,追捕我的另外两个人来自哪里?”苏依旧平静。

法斯尔强忍疼痛,将莱科纳与奥贝雷恩的来历说明,而且说出了罗克瑟兰交换到的东西。当听到五阶能力的配方时,苏淡淡地说了句:“交出来。”

“那不可能!”法斯尔喘息着说:“那不是一套药剂,而是完整的配方。有了配方,罗克瑟兰就能够生产出药剂,从而拥有真正的属于公司的五阶能力!配方在总部,那种东西我不可能随身携带。要从总部取出配方,必须得到董事会的同意,否则的话,即使是董事会主席也办不到!”

“总部的地址。”

法斯尔睁大了双眼:“你疯了!”

“总部的地址。”

看着苏平静的眼睛,法斯尔只能让步,报出了公司总部的地址。

“现在,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暗黑龙骑的一切。”

法斯尔已经知道了苏简单直接的风格,而且看起来不回答完问题,苏绝不会允许他处理伤指。指上抽搐般的痛楚使他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他只能回答得尽量简洁、完整。

暗黑龙骑是一个神秘的组织,人数多少、总部在哪里都无人知晓,至少以罗克瑟兰公司高层这样的级数是不行的,尽管罗克瑟兰与暗黑龙骑交易历史已经超过了十年。所有知道暗黑龙骑的人,对这个神秘的组织都有一个共同的印象,那就是强大,无法想象的强大!

暗黑龙骑正式成员并不是很多,但是每名龙骑都有数量不等的扈从,与旧时代中世纪的古老骑士制度有些类似。这些扈从更多的是介于仆人和奴隶之间的­性­质。据说,有些极为强大的龙骑甚至会有接近千名的扈从!龙骑与扈从们加到一起,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如苏亲身的体验,暗黑龙骑的扈从绝对不是仅仅拿来显示身份的摆设。

每一名暗黑龙骑都是大人物。

暗黑龙骑中绝大多数骑士除了自身的超卓实力外,皆出身自拥有庞大人力财力的大家族,而这样的家族并不是罗克瑟兰能够招惹得起的。少部分不是世家出身的龙骑更不能得罪,很显然,没有家族的支持,那必然是拥有惊才绝艳的潜质或者是已经有了稳压其它世家龙骑一头的实力,才有可能得到暗黑龙骑的承认。

以法斯尔所知,暗黑龙骑似乎是某个组织下属的武力部队。而这个能够设立并且驱使暗黑龙骑,以及无数暗黑龙骑背后的家族,潜在力量几乎无法估量的组织,只有少数动荡年代真正的大人物才会接触到。

这个传说中的庞然大物,据称,名为血腥议会。

苏安静地坐着,没有继续问下去。法斯尔仔细地观察,却没有发现他碧­色­的眼神有任何的波动。这个老人忽然有些莫名的失望,也初次开始后悔。也许里高雷说得对,这是头不该招惹的孤狼。

在过去的五十多年中,法斯尔见证了一个大时代的变迁,也见过了形形**许多人。但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类似于苏这样的人。尽管失去了右眼,纵横交错的绷带又掩盖了大半的面容,但是苏露在外面的部分,比如说那碧­色­的左眼,或者那光洁柔腻的双手,已经不是漂亮或是­精­致之类的简单词汇可以形容,那是超出法斯尔想象极限的完美!

令人心寒的完美。

安静的卧室中响起了水滴的声音,那是法斯尔手上流出的鲜血漫出茶几的边缘,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听了半天这种令人崩溃的声音,法斯尔意外的发现自己仍很平和。

“看起来,我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苏终于开口了,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声音也更加悠扬且富有磁­性­。

“非常大的麻烦。”法斯尔替苏作了补充,“法布雷加斯是个很有名的大家族,而你杀的莱科纳则是那个家族里年轻一代中很重要的人物。他和奥贝雷恩在暗黑龙骑中只是初阶的骑士,这次任务,以我的理解,不过是对年轻骑士的一个试炼,只不过试炼的过程出了意外。还有很不幸的一点,或许暗黑龙骑的活动范围还算有限,但是血腥议会不同。我相信有太多的公司或者组织愿意倾尽全力,只为了得到血腥议会的一点善意。”

“就象罗克瑟兰?”

“就象罗克瑟兰!”

苏沉默着,宁静的眼神完全看不出他心中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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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一 由终而始 下

此时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停下,然后只听咣当一声大响,房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踢开。

里高雷叨着根烟,满意地摸着满脸青油油的胡茬,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看清房间内的形势后,他愕然怔住,嘴里的香烟掉落在地。

“要打一架吗?”苏眯着漂亮眼睛问。

“我投降。”里高雷苦笑。

这么近的距离,他根本来不及出枪。而­肉­搏的话,能够把丽都摆平的苏,对付他还不是轻松愉快?何况法斯尔还在苏的手里,里高雷绝不会让法斯尔受到伤害。

“关上门,把枪都拆了,然后坐下。”苏吩咐,里高雷一一照做。没有枪的里高雷,就是一头拔光了牙的腐狼。可是房间里已经没了椅子,苏也没有让他出去拿的意思,里高雷­干­脆坐到了地上。他看到了法斯尔血­肉­模糊的右手,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看来罗克瑟兰在这里的最高人物快到齐了,除了一个丽。”说到丽的时候,苏的声音很平静,眼瞳深处的光芒却微微地亮了一下。

这样微小的细节也被里高雷看在了眼里,他两道浓浓的眉毛绞在一起。他忽然闻到房间中有血腥气,而且越来越浓。法斯尔是在流血,可是不应该有这么重的血腥气。

苏看出了里高雷的疑惑,向衣柜指了指。

里高雷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了衣柜前。他发现,衣柜前的地毯是湿的。里高雷慢慢握住把手,然后猛地拉开了衣柜的门。

衣柜里果然藏了一个人,随着打开的柜门,这个人的身体无力地滑出了柜外。他圆睁着双眼,脸上还凝聚着临死前极端恐惧的表情,破碎的眼镜挂在一边耳朵上。

“罗斯坦!”里高雷一声低呼。

法斯尔立刻明白了为何苏可以判断得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除了暗黑龙骑的部分外,苏实际上已经从实验室技术主任罗斯坦那里知道了其它的一切。

看着罗斯坦的尸体,法斯尔脸上酥松的浮­肉­又跳动了起来。罗斯坦生得矮小猥琐,生­性­胆小好­色­,人品上一无是处。可是除了这些缺点,他是个真正的生化天才,完全有独立开发出完整四阶能力的水平。从暗黑龙骑得到一个完整五阶能力的配方后,还需要罗斯坦来破解这个配方。如果破解成功,那么就意味着罗克瑟兰从此拥有了独立开发五阶能力的技术。

苏这种在荒野中成长起来的猎人不明白罗斯坦的价值,法斯尔可是清楚得很。甚至可以这么说,丽和她那五百名士兵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罗斯坦。罗克瑟兰对荒僻的北区分部投入如此多的资源,就是想在这个没什么强敌的区域建立起秘密的生化中心,结果所有的心血,就这样被苏给轻易的毁灭了。

法斯尔登时怒火冲上,咆哮了起来:“你这是在挑战整个罗克瑟兰公司!”

苏以法斯尔完全看不清的动作轻轻挪了挪左手中的酒杯,然后压下。这一次法斯尔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苏又压烂了法斯尔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里高雷猛地冲了过来,但在苏宁静如冰的碧­色­目光注视下,他生硬地刹住了冲势。

法斯尔不住地吼叫着,怒气冲冲,竟然也几乎没有之前恐惧的样子,他甚至没有再次昏过去,可以说完全是个奇迹。

看到法斯尔的反应,苏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他的笑容总是有种诡异的魅力。

“我已经在挑战罗克瑟兰了。”苏保持着笑意,说,“我知道莱科纳背后有庞大的,我根本招惹不起的势力,但是我还是杀了他。所以不要用罗克瑟兰来威胁我,我从来不受威胁,特别是这种完全没有威慑力的威胁。”

里高雷放缓动作,不引起苏的任何误会,从柜子中取出一管止血喷剂,说:“能不能先给法斯尔止血?他年纪大了,再这样流血会死的!”

苏微笑着,挪开了酒杯。杯中酒仍几乎是满的,没有洒出来多少。里高雷扶住了法斯尔颤抖的身体,为他做了简单的止痛、止血和包扎处理。更彻底的治疗就需要手术了,北区分部目前没有做这种手术的条件,必须回总部才行。看起来,法斯尔这几根手指已经保不住了。

里高雷脖颈上粗大的血管不住跳动着,但最终放弃了一切诉诸暴力的想法。他尽可能地放缓声音,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苏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笑,说:“在大多数荒野猎人的计数法里,一个人就是一个人,人和人之间不会有什么不同。不过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心里的计数法不是这样的。外面的那些战士,一个人就是一个人。而你们看待自己,或者是看待与自己同等级的人时,一个人是等于一百,也许是一千个人的。具体的数目应该只有你们自己知道。所以外面那些战士,我杀一百个一千个,你们都不会心痛。要让你们真正的知道痛,知道付出了代价,光是杀那些充当炮灰的战士是没有用的。我在这里呆了几天,觉得你们整个北区分部里,最有价值的人应该就是柜子里的家伙,所以我杀了他。当然,在动手之前,我已经知道了应该知道的一切。”

法斯尔和里高雷听着,忽然觉得衣服又粘又湿又冷,贴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象苏这样下手狠辣的猎人到处都是,但能象他这样思考的几乎没有。

“至于您,法斯尔先生。”苏的声音柔和动听,口音也纯正得不带一点杂音:“我看得出来,您是真正的身居高位,而且生活得很有质量。听说在旧时代,也只有少数人可以有这样的生活。比如说我,在我很小的时候,拼命地工作一整天,为的就是换一杯您用来洗澡的水。所以我不杀您,是因为您一定会记住今天的疼痛,这样在今后,当您做出任何与我有关的决定时,都会深思熟虑。这比换上一个对我没有痛苦记忆的人要好。要知道,我不喜欢麻烦。”

“你自己就是麻烦的源头。”法斯尔脸­色­苍白的可怕,但是说话直指要害。

苏笑笑,没有否认这一点。他望向里高雷,问:“丽在哪里?”

里高雷悚然一惊,说:“她还是个孩子!不要伤害她!”

“死在那个孩子手上的人很多。”苏的语气很平静,但有不容违抗的意味。

里高雷怒视着苏,片刻后忽然叹了口气,颓然地说:“你想要什么,尽管说,但不要伤害丽。你应该知道……你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承诺的。”

苏碧­色­的目光闪烁不定,开始思索。这时走廊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看来法斯尔刚刚的惨叫终于惊动了巡逻的卫兵。

“法斯尔先生,您没事吧?!”房门外传来卫兵们的问询,未确认情况前,他们不敢擅入法斯尔的房间。

“这里没事!都回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离开各自的岗位!”里高雷大声道。

喝退了士兵后,苏终于有了决定。“把你们的库存军用装备列表拿一份给我看看。”

这一次,里高雷叫进来一个尉官,吩咐他去办这件事,自己则始终留在苏三米之内。如果出了这个距离,里高雷并不知道苏会不会立刻动手。

而尉官足够冷静,看清了房间中的状况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接了命令就去办理。

北区分部的武器装备库存不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极为惊人,显然是罗克瑟兰在这里下了重注。苏在­精­心的选择之后,并没有选择新时代著名的RF300A狙击枪,而是挑了一枝旧时代改进型的巴雷特反器材狙击枪。改进后的巴雷特除了威力略大,但各方面数据都不如RF300A,可以说这完全是两代的狙击枪。但是巴雷特结构要简单得多,更容易维修,也更容易获得弹药,或许,也更容易被改装。要知道RF300A每一发子弹就要100元,而且几乎不可能从聚居地或者是小公司买到。再挑了几片复合材料装甲片,一组­精­细工具,两支二阶能力药剂以及一把手枪和相应的子弹后,苏就表示了满足。

这一晚,罗克瑟兰总部里乱成了一团。上百名全副武装地战士把守着各处要冲,并随时准备冲进去营救法斯尔和里高雷。另有一些人负责去取苏要的装备,他们原本还打算拖延下时间,然而当预定的时间到了之后,房间里随即传出法斯尔的惨叫和里高雷愤怒之极的咆哮,于是苏要的东西立刻被送达。

整个总部大楼中,只有醉酒的丽睡得香甜。

苏简单看了看装备,随手将狙击枪弹弹盒中的一发子弹压入了巴雷特的枪膛。根本未经瞄准,右手一抖,枪口即刻跳跃而起,向着送装备进来的尉官胸口喷出一道火舌!

尉官的胸口立刻多出一个巨大空洞,反器材枪弹的巨大动能还有余力在对面的墙壁上撕开一个大口子。

苏看着愕然倒地的尉官尸体,淡淡地说:“下次记得把子弹上的追踪器去掉。”

里高雷和法斯尔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们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此时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招来一颗恐怖的反器材枪弹。傻子都能感受到苏平静外表下的巨大怒火。

苏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了看微有寒意的夜,淡淡地说:“告诉丽,这次我打碎的是自己的手枪。如果有下一次,碎的就是她的头。”说完,苏带着全套装备,直接从五楼跳了出去。

苏的身影消失的一刻,里高雷忽然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到窗户前看看苏摔死没有的兴趣都无。苏当然不可能摔死,摔伤也不可能。愣了足有一分钟,里高雷回过神来,跳起大叫:“医生,医生!快叫医生!该死的,医生都哪去了!”

直到天­色­复明,罗克瑟兰总部大楼的忙乱才稍稍告一段落。当丽睁着仍有些迷离的眼睛从房中走出时,立刻惊讶于走廊中如此之多的全副武装的战士。她随手抓过一人,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面对自己最大的上司和梦想中偶象,那名战士当然不会隐瞒什么。

于是丽和公司里绝大多数的人一样,知道昨晚那名猎人又袭击了总部,这次,那名疯狂但毫无疑问实力强悍无匹的猎人不仅一度绑架了法斯尔和里高雷,还杀死了罗斯坦和丽最喜欢器重的一名尉官。这名猎人很年轻,而且装束奇特,但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的眼睛,他只有左眼。尽管对这名猎人恨之入骨,然而战士仍然下意识的说了句,那真是个迷人的眼睛。

这名猎人袭击罗克瑟兰的目的,就是为了劫掠一批武器装备,一批价值不菲的装备,其中包括了最新型的狙击枪,昂贵的特种子弹,刚刚研究出来的复合材料装甲片等等。

“将军……将军?”年轻士兵看着目光呆滞的丽,忽然有些莫名心痛和担心,大着胆子叫了几声。

丽勉强笑了笑,挥手让那名战士离去,她自己则走上露台,点起一支烟,迎风站着。

“……就为了几枝枪?”丽连骂粗口的力气都已失去了。她几乎尽了全力,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还是有一滴眼泪顽强地流了下来。

丽也有过荒野求生的经验,她知道,对荒野中生活的人来说,其实一把好枪比­性­命还要重要。一个长得还不错、刚成年的小女孩,也不过就能换上一枝普通的突击步枪而已。从那把手枪中就可以看出来,苏绝对称不上富裕。他全部的装备加在一起,也换不来一片复合材料装甲片。苏这样做,站在猎人的角度,也没有错。公司大多数时候是劫掠荒野上的人,偶尔也会被人劫掠。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在这个动荡年代,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

可是,丽还是想哭。

从十岁第一次杀人时起,丽就从未哭过。

露台可以俯视到的中心广场上,一列车队已整装待发,依旧是两辆轮式装甲车,两卡车的士兵,以及三辆黑­色­轿车。不过当初坐着车来的三个人中,只有法斯尔一个回去。他右手上包裹着厚厚的石膏绷带,十分显目。

钻进轿车前,法斯尔向总部大楼上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了丽。以他的视力,也看出丽有些魂不守舍。法斯尔又向里高雷望了一眼,问:“你这样瞒着丽,就不怕将来有一天她会知道。”

里高雷没有回头,平静地说:“我知道,那时她会恨我。不过这是为了她好,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苏属于荒野,而她已经不再适应荒野的生活,罗克瑟兰才是她的家。”

“好吧,我老了,对这事没法提出什么建议。”法斯尔耸了耸肩,钻进了轿车。

引擎声响起之际,法斯尔按下车窗,向里高雷道:“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们之间的感情可真奇怪。”

里高雷一口吐掉香烟,恶狠狠地说:“快走吧,老头!小心在路上被炸死!”

法斯尔扬了扬包扎得密密实实的右手,微笑着说:“不用为我担心,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不可能比这个更糟了。”

由始至终,两个人都有意地回避了丽知道真相后,会在苏和暗黑龙骑间作怎样的选择。或许他们都相信,丽的选择,一定是最坏是那个。

丽不知道在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只知道香烟燃到了尽头。她将烟头从七楼上弹下,转身离开了露台。路上遇到的人都诧异地发现,丽脸上完全没有了表情。而在过往,丽就如一团火,要么开心,要么暴怒,几乎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从这一天开始,丽开始疯狂地训练自己,也疯狂地训练军队。

夕阳已西下,很快天­色­就要暗下来。荒野废墟间游荡的夜行腐狼已开始三三两两地游荡。它们虽然是夜行动物,然而在饥饿驱使下,它们不得不走出巢**,在最讨厌的光亮下觅食。

这是一片十分空旷的荒漠,除了几段露出地面的公路路面,以及远方一座孤零零的高压电塔外,几乎看不到任何旧时代人类活动的痕迹。

区域内的夜行腐狼几乎同时转头,它们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地平线上出现的一个身影。那是一个人,落日的余晖在他身前扔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他全身都裹在一件厚厚的斗蓬中,背后背着一支巨大的巴雷特狙击枪。

夜行腐狼们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向这个人发起攻击。从这个人身上,夜行腐狼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还有一丝同类的感觉。它们逡巡着,绕着这个人来回奔跑着,越来越是烦燥不安。

而这个人则以均匀的速度笔直前进着,如同完全没有看到周围已经聚积到了数十只的狼群。

夜­色­终于降临,有几头最为饥饿的夜行腐狼终于忍不住开始接近这个人,并且示威­性­地低低咆哮。夜行腐狼与旧时代的狼习­性­有些不太一样,它们体型更大、更强壮也更疯狂。夜行腐狼喜欢从正面攻击猎物,虽然这样很容易造成伤亡,但对繁殖过快的夜行腐狼来说,重伤或是死去的同类也是食物。

一只体型明显超过同类的夜行腐狼开始站到了这个人的行进路线上,伏低了身体,准备扑击。就在腐狼跃起攻击的瞬间,这个人忽然略微抬起了头,在斗篷罩帽下的黑暗中,亮起一团幽幽的红­色­光芒。

夜行腐狼悚然一惊,生生刹住了跃起的势头,然后一声呜咽,**尾巴,掉头就跑!头狼一逃,其余的夜行腐狼也就随之一哄而散。

苏环顾四周,但见一片茫茫黑暗,刚才来气势汹汹的夜行腐狼都逃得无影无踪。他笑了笑,左眼中的红光逐渐隐去,恢复了幽幽的碧­色­,继续向前行去。

苏喜欢腐狼,以及荒野上的生物,因为它们知道畏惧,懂得逃跑。而人类,绝大多数的人类,很多时候会无所畏惧到近似于无知的地步。

苏,也是如此。

荒野上,数十道雪亮的灯光划破了深沉的黑暗,十几辆大马力的越野车以无所畏惧的速度狂飙突进,直扑向苏与莱科纳及奥贝雷恩曾经激战过的巨大城市废墟。

这座废墟城市,由于法布雷加斯家族的动议,已在暗黑龙骑的地图上被标注为落日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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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二 耐心 上

章十二耐心

落日之城,对于法布雷加斯家族和暗黑龙骑而言有着特殊意义。

法布雷加斯家族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第四顺位继承人,一个前途远大的年轻子弟,他们失去的还有尊严和古老的荣誉。每一个暗黑龙骑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即使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象法布雷加斯这样古老且庞大的家族,失去了一个年轻的暗黑龙骑也是家族近期的头等大事。这不仅仅是巨大的损失,如果不能够在一个合理的时间内抓到凶手,那么就会引起盟友甚或是竞争和敌对的家族对法布雷加斯家族实力的怀疑,进而产生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

对暗黑龙骑来说,事情相对要简单得多,这里面没有牵涉到多少政治,受影响的只是荣誉。两名刚成为暗黑龙骑不久的年轻人接到了一个试炼任务,在任务过程中出了意外,仅此而已。略有些不同的是任务过程中还有外人在。当然,即使罗克瑟兰这样的小公司根本得不到暗黑龙骑的丝毫重视,但也不能在他们面前有失尊严。所以暗黑龙骑要追查此事,当然,他们对入侵者更感兴趣。

只要夜幕落下,落日之城就会变成一只庞大之极的怪兽,冷冷地注视着想要到它身体内部活动的一切生物,尤其是一些特别傲慢的生物。

十三辆越野车一字排开,每辆车车顶还有一排六只大灯,与两只车前灯一起,照着夜幕下的落日之城。

越野车阵前,笔直地站着六个人,六个身着深黑­色­、镶暗金纹饰制服的人!中央是一个站姿笔挺如旗杆般的中年人,半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上­唇­浓密的胡须与深陷的鹰目一起,构成了一名标准的军人。这个中年人与其它人不同,他的袖口织绣着的是两把交叉短剑。

卢瑟.法布雷加斯中尉惊叹于眼前这座废墟城市的宏伟规模,但对落日之城的名字不以为然。他不仅对为莱科纳复仇这件事全无兴趣,也对寻找入侵者标本热情不高。虽然同为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一员,但与任何古老且庞大的家族一样,同一个姓氏下的关系可以非常遥远。卢瑟是莱科纳的族叔,但是分属于遥远的两个支线家族,互相之间的血缘联系已经十分单薄。虽然同为暗黑龙骑的成员,并且军衔比卢瑟要低,但是莱科纳比卢瑟年轻了三十岁!其实莱科纳的潜力要远远超过卢瑟,将来的前途自然也要比卢瑟远大得多。

在暗黑龙骑的内部,派系是当然存在的,但是各位龙骑之间并无严格的隶属关系。在由多名龙骑参与的行动中,军衔可以确定指挥序列,然而并不绝对。如果指挥官命令哪一位龙骑发动自杀式攻击,这位龙骑即使只是一名列兵也可能会断然拒绝这种明显对己不利的命令,至于事后是否会因为抗命受到处罚,则牵涉到个人实力、派系、背景、行动的成败和影响等一系列复杂的因素。在暗黑龙骑相对松散的架构里,军衔实际上只是对实力的认可以及确定相应待遇的依据。

象卢瑟这种五十多岁的中尉,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或许还没有二十四岁的下士莱科纳高。

所以对于莱科纳的死,卢瑟暗中还有些高兴,当然,他并不会表露出来。毕竟,法布雷加斯家族整体实力的强大,并不一定使卢瑟这个分支获益。而现在家族实力受到损害,一名强有力的继承人陨落,但是正因为如此,卢瑟在家族中的地位反而会无形中提高,也就能够争取到更多的东西。

卢瑟深入研究过莱科纳的死,也仔细盘问过每一名在场的扈从,当然不包括奥贝雷恩的扈从。对于苏,卢瑟甚至十分欣赏。在他看来,­射­杀莱科纳的那一枪­干­脆利落,不留余地,埋伏时机和地点堪称艺术。虽然和大多数格斗域与类法术域的能力者一样,卢瑟从来都固执的认为修习灵能域各类武器掌握能力的人都是不堪一击的软蛋,但对苏的这一枪,他还是有些另眼相看。

六名暗黑龙骑手中,都有一张落日之城的详细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当日战斗的重要地点。而不同颜­色­的箭头则指示出各个龙骑的行进和搜索路线。

不必多话,卢瑟抬起戴着黑手套的右手,并起食中二指,向前方一指,五名龙骑便各自散开,要率领各自的扈从沿着预定路线搜索。

在横列成阵的越野车后,站着众多的扈从。

卢瑟的特­性­是谨慎、细致与耐心,他在落日之城整整搜索了三天。三天后的黄昏,六位暗黑龙骑出现在一座高楼的顶层。苏曾在这里静静地坐了三天,等待着身上众多的伤口愈合。也就是在这里,苏用拥有的10个进化点形成了红外视觉。活尸女王拥有的红外视觉更为­精­细、敏锐,消耗的进化点也就格外多些。然后,就在同样的黄昏,苏离开了落日之城。

不等卢瑟的命令,一名暗黑龙骑走到苏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看上去三十余岁,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嘴­唇­则涂着鲜艳如血的口红。与其它龙骑或雄壮,或­精­­干­如铁不同,这名暗黑龙骑的身体显得过分单薄,似乎稍强些的风就能够将他吹走。那超过180公分的身躯,估计体重还不到50公斤。

然而诡异的是,如果苏也在场,就会发现,这名龙骑坐的姿势、面对的方向、甚至是微眯的左眼,都与自己当时一模一样!

龙骑闭上了双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过了足足十分钟,他忽然全身颤抖了一下,嘴里发出阵阵呻吟,就好象到了**一样。

卢瑟等其它龙骑似乎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没有任何人表露出多余的表情。事实上,这个名叫贾斯汀的龙骑才是此次行动的关键人物。

贾斯汀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全身上下忽然一阵抽搐,从地面上弹了起来。他本来就坐在顶层边缘,这一下突然弹出去几米,直接就向楼外摔了下去。其它龙骑同样站在原地没动,虽然这里是三十楼,但要是这样也能摔死,那就不是暗黑龙骑了。

果然,贾斯汀脚下好象踩着什么东西,竟然又慢慢地从楼边浮了上来。他双眼已经睁开,但是细长带着些狐媚的眼睛中瞳孔尽数散开,根本就没有焦点。他越浮越高,将手伸向远方,似乎在抚摸着什么,极是小心,又全是温柔。

“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呀……”贾斯汀喃喃说着,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如同几天几夜没有喝过水一样。他仿佛变得炽热,猛然一把拉开暗黑制服的领子,露出内里猩红­色­的衬衣。

贾斯汀突然全身挺得笔直,直得就象是一杆标枪。这一刻他的姿态,简直比卢瑟还要象一个军人!而且他的瞳孔急速收缩,再也不是没有焦点的茫然。

“小家伙!我抓到你了!”贾斯汀的声音又粘又湿,­阴­冷得象一条雨林中潜伏的毒蛇。

贾斯汀一清醒过来,身体立刻就向楼下摔去。然而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身体忽然凭空横移五米,就此轻轻地站回到大楼的边缘。

“他在哪里?”卢瑟问。

贾斯汀向天边最后一线余晖一指,说:“他就在那个方向,而且还在不断前进。”

和其它的龙骑一样,卢瑟看了看手中的电子战术地图。根据情报,苏曾经到过罗克瑟兰公司的北区分部,并且在那里劫走了一批装备。卢瑟手中的电子战术地图上不光标识出了钟摆城的位置,而且随着他手指点动,苏拿走的装备清单也全部调了出来。

卢瑟再次仔细看了一遍这张清单,虽然他已经前后仔细阅读过了九次。看罢清单后,卢瑟第十次皱起双眉。不知道这个苏是真的不懂,还是懂的太多了,居然放着各方面数据全部占据压倒­性­优势的RF300A不用,反而挑了把巴雷特。虽然和旧时代的巴雷特相比,改进型­精­简了结构,而且小幅提升了一点­性­能,但是巴雷特就是巴雷特,再怎么改进也还是巴雷特。

卢瑟暗自叹了口气,合上了电子地图。巴雷特虽然­性­能差了些,但全是简单的机械结构,上面没有任何电子装置。而苏带走的所有装备都是如此,全是旧式机械火药结构的枪械,哪一件都没有装设电子设备。

手持RF300A这种半智能狙击枪、配备全套瞄准具的­射­手,可以轻松消灭持巴雷特的同等级­射­手。RF300A惟一的缺点也在于它的半智能感应器上,如果不同时开启反侦测设备,只要持有暗黑龙骑这次所带来的设施就可以在五公里范围内追踪到RF300A发出的电子信号,从而锁定­射­手的准确位置。而一套反电子侦测设备本身的价值和同样昂贵的运行和维护成本,对于荒野生存的猎人来说,无疑是奢侈得过分了。

卢瑟一脸严肃,向贾斯汀问道:“这次有多少把握?”

贾斯汀­阴­柔地笑了笑,抚着自己鲜艳的嘴­唇­,说:“大约80%。”

“这么高?”卢瑟皱眉问,明显有些狐疑。

贾斯汀高傲地一笑,显然是有些瞧不起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尉,但暗黑龙骑的信条仍让他认真地回答:“没办法,这家伙实在是太漂亮了,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根本就掩盖不住!”

既使是卢瑟认识了贾斯汀那么多年了,也还是第一次看到那种仿佛吸食了过量毒品的眼神,他当机立断,指派一位龙骑带着扈从前往罗克瑟兰公司查看,其余所有人全部登车,向着贾斯汀所指的方向疾进!

所有的龙骑都对卢瑟的决定全无异议。其实如果论能力位阶,少尉贾斯汀才是六龙骑之首,尽管他的战斗力实在是平庸了些。因为贾斯汀惟一的高阶能力是六阶的神秘学能力,神秘感知。既然能够达到80%的概率,那就值得投下所有的赌注。

越过了不知多少距离,在贾斯汀鲜丽指甲所指的尽头,苏还在不知疲倦地前行着。他忽然感觉到身上有一阵湿寒的感觉,似乎有条毒蛇游过。这种诡异的感觉纠缠不去,过了数秒才不甘不愿的消失。

苏打了个寒战,停下了脚步,向来路望去。在视线的尽头,除了茫茫黑暗,好象什么都没有。但是苏隐约有种直觉,就是他又被人给盯上了。上一次盯上他的是一群狼,而这一次,似乎是一群暴龙,那种每头都可以单独将他撕碎的暴龙。然而被暴龙盯上后,危险的直觉却比群狼要小得多。

于是苏知道,灾难,而不是麻烦,即将降临。

这次灾难的来源,应该还是罗克瑟兰。

苏知道自己离开后,暗黑龙骑必定会去罗克瑟兰调查,而且一定会找出些蛛丝马迹来,哪怕是自己再小心也没有用。不管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仅仅为了迟滞一下暗黑龙骑的行动,抑或是惩罚罗克瑟兰的贪婪,苏都应该将法斯尔、里高雷等高层全部杀掉,并且彻底炸毁罗克瑟兰北区分部的总部大楼。

不过他并没有这样做。在原本苏的计划中,通过自己的手枪采集样本的丽、给暗黑龙骑引路的里高雷和幕后主使的法斯尔都难逃一死。

只是在那一天,看到了那行动疯狂到近似于自杀的丽,以及甘愿以身躯挡在丽身前的里高雷,苏悄然从名单中剔除了他们的名字。他自己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在苏的记忆中,他不过是最后两枪准备的时间有些长,只打中了一枝木棍和一把手枪而已。反正在他的生涯中,­射­失的次数数不胜数,也不在乎多这两枪。

而法斯尔,这个老人的面容不知怎么的,令苏尘封的一段记忆苏醒。

还记得那些艰苦的年月,就在苏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那位名叫汉斯的老人给了他一份工作,才让他和女孩撑过了最脆弱的岁月。当年,那个如国王般骄傲的老人时常佩带着一个徽章,徽章上面就是罗克瑟兰的标记。

现在看来,老汉斯应该是罗克瑟兰在各地众多代理人中的一个。经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是已经结束了在废墟上的一生,还是迁徙到另一个地方继续享受生活。但是从和罗克瑟兰接触伊始,苏就没有机会询问一下汉斯的事。现在的情势,他更要将这件事继续深埋。不然的话,他和罗克瑟兰的冲突足以将这位老人送进地狱,如果他还没进地狱的话。

苏的地图上,前方早已是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资讯可言。但他相信,暗黑龙骑一定有前方详尽的地形和地图。在情报信息方面,独行的个人完全没有办法与暗黑龙骑这样的大组织相比,哪怕是佩恩公司这样的小公司也比不上。

苏在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可能还有二到三天的时间机动。具体时间长短,则取决于敌人的速度。而且刚刚那阵奇异而又冰凉的感觉也让苏提高了警觉,在莱科纳与奥贝雷恩身上有着太多苏完全不了解的能力,或许那阵湿凉感觉也是一种能力吧。当那冰湿落在身上时,苏感觉到自身神秘学的能力域有些蠢蠢欲动,好象有些产生共鸣的感觉。

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换了个方向,加快速度,沿着废弃公路向前跑去。公路肯定连接着城镇,小型的镇有可能变成聚居点,大型的城市废墟则十分危险,但是由于废弃的城市中有大量的原料可以回收,因此周围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出现聚居地。

他现在需要情报,在不能依靠电子设备的时候,唯一的情报来源就是人。

正文 章十二 耐心 下

公路曲折向前,沿途经过了许多废墟。无论是油漆剥落的信箱,长满了野草的花园,还是扔在路边的童车,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是宁静、温馨的小镇。

苏依旧在探察着地形,每个小镇或者是乡村都是如此。每一个乡镇都有可能是选定的战场,时间已不容许他跑得太远,因此尽可能的勘探地形和环境,是最重要的战前准备。

再次日暮时,苏终于找到了一个聚居地。这是一个大型聚居地,建立在一个废弃的城镇上,整个聚居地有将近1000名居民,以原本城镇的名字萨拉托加命名。

苏是个很容易获得陌生人好感的人,虽然他缠满绷带的外貌令人望而却步,但只要和他那只碧­色­镶灰纹的漂亮眼睛对视,大多数人都会奇异地放松下来。而且苏背上的巴雷特更是实力的象征,只有高阶狙击手才有可能用得起巴雷特这样昂贵的家伙。每一个人都有贪婪,每一人也都有恐惧。单身的旅人身上的财物武器很容易引人窥视,但是当这武器是巴雷特时,人们的贪婪就变成了恐惧。每一杆巴雷特的背后,都是上百个生命的消逝。

到了聚居地一个小时,苏就基本弄清了这里的地形结构。

聚居地不光有首领、有一只二十个人规模的警察和武装部队、有酒吧和几家商店,甚至还有一个诊所。这间诊所可不是一般聚居地那种只有一个医生的诊所,这里有医生,有能够做手术的设备,甚至还有四个护士。诊所很大,侧面还有几个房间,这是供手术或者是伤得比较重的人使用的住院部。诊所的护士很年轻,长得都还不错,在萨拉托加里算是上等的货­色­。

她们都是医生的私产,换句话说就是奴隶。医生把她们先后买下来,训练出护士的基本技能,好在诊所里帮忙。在医生有需要的时候,也是找她们发泄**。如果来诊所的病人想要打她们的主意,当然也可以,前提是付钱。从诊所的收入结构看,4个护士带来的收入倒是比正规的诊疗费还要高得多。除了给她们基本的温饱外,医生还会允许她们保留一点个人的私有财产。有时候他高兴了,也会变得十分慷慨大方。这让她们没有选择逃跑,如果离开了聚居她,这些没有自保能力的年轻女人会拥有自由,不过代价是生命。

在萨拉托加,奴隶制是合法的,合法­性­由武装部队的自动步枪来保障。逃跑的奴隶会受到追缉,被抓到则会有严厉的惩罚。男人是断肢或者折磨至死,女人则会开放给聚居地所有的雄­性­居民**。为了维护制度的权威,萨拉托加与附近100公里内的其它聚居地联合起来共同追捕从各聚居地逃出的奴隶。没有任何代步工具的奴隶很难徒步跑出这片区域。如果有幸运儿成功了,那么西边是一道不太高的山脉,北边则是一大片草地和丛林。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有着众多致命的变异生物等着这些美味的奴隶们。

从有记忆的时候起,苏走过的地方,大多数都支持或者至少是默许奴隶制度。萨拉托加的做法其实与大多数聚居地一样。而许多公司和各类组织也都在使用奴隶,不管他们表面上是否支持这种制度。动荡年代已经足够久远,久远到大多数人开始将暴力和掠夺视为理所当然,当然也仍然有众多的组织或是出于复古的思潮,或是由于某些目的,还是愿意为自己披上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

几千年来,酒馆这类地方就是信息的集散地,动荡年代也不例外。尽管旧时代末期手机、网络等信息交流方式占据了主导,各类信息多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但是酒吧这类依靠原始方式交流的地方,依然顽强地生存、繁荣着。甚至到了动荡年代,在每个成规模的聚居地几乎都可以找到酒吧。那些没有酒吧的聚居地不是不想有,而是因为无法提供酒。

与萨拉托加的规模相适应,这里的酒吧也不小。昏暗的灯光,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时亮时灭的激光­射­灯,激昂疯狂的电子音乐,以及混杂着汗臭、体味、香水和酒气的混浊空气,共同构成了这间酒吧荒唐颓废的主基调。酒吧里的人很多,女人也很多,枪最多。

苏走进酒吧时,舞台上一个并不如何美丽、但足够年轻的女人正在扭动着身体,她身上少得可怜的布料,遮盖的完全不是应该被挡住的部位。少女的皮肤不错,当然这是以荒野的标准来说。而且她很­干­净,看得出来花大价钱洗过了澡。酒吧里的男人女人几乎都挤到了舞台周围,无数目光盯着这个女人,特别是她那形状不错的**。男人都想狠狠捏两把,女人都想狠狠抓两把。

一个男人跳上舞台,有些不合时宜地大声谈论起这个女人的好处,以及价钱。看来这个女人是他的私产。男人喋喋不休地说着和一个洗过澡的女人上床的好处,而且洗澡的钱并不包括在女人的身价里。在男人的怂恿,女人身体的刺激与酒­精­的作用下,开始有人出价了,然后场面就热烈起来。

苏找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将巴雷特靠墙放好。虽然枪身已用布条缠好,但是巴雷特独有的粗犷、狂野和冰冷气息仍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其中不乏有人仅凭轮廓就能认出这把旧时代时最著名的狙击枪。苏看起来并不强壮的身体与这把价值昂贵的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并且令人心动。只不过能够认出巴雷特的都不是没脑子的人,也从来不会觉得肌­肉­块头就是战斗力的唯一衡量标准。战士武器的价值往往与他的战斗力是成正比的。

“先生,可以买杯酒吗?”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转头望去,见一个最多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站在桌边,怀里抱着半瓶不知什么牌子的威士忌,右手努力地高举着一个玻璃杯。小女孩­干­­干­瘦瘦的,本来已经到了发育的年纪,但是透过薄薄的衬衣,看不到前胸有一点突起的迹象。她的脸蛋倒勉强说得上清秀,看上去还象个女孩。

看到女孩咬着下­唇­的样子和充满了希冀的眼神,苏的心头微微一动。当年曾经相依为命的小女孩,现在,也该有这么高了吧?不不,她跟在安吉莉娜的身边,应该发育得好的多才对,现在想必该是个无法想象的美人了,会有很多人追求吧?

苏想着,有些恍然,也有些欣慰。

旁边努力举着杯子的小女孩终于再次吸引到了苏的注意力,他温柔地问了价格,然后取出50枚硬币,买下了那半瓶酒。苏知道,今晚如果卖不光这半瓶酒,小女孩肯定会受到惩罚。钱反正是从罗克瑟兰抢来的,苏一点也不觉得心痛。不过他好象忘了,为了减轻负重,自己一共也就拿了60元而已。

女孩有些不敢置信,呆了足有一分钟,才跑了开去,连句谢谢都忘了说。

酒吧里有一些人在悄悄注意着苏,苏并不在意。几乎在每一个地方,特异的陌生人都是引人注意的。有几个人跃跃欲试,但是视线在巴雷特和苏满身的绷带上来回几次后,终于放弃了诱人的念头。

这时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已经有了个颇为累赘肚子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坐在了苏的对面。他向小女孩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说:“这酒的钱算我一半。”

看着中年人放在桌上的25元钱,苏没有拒绝,而是将它们收了起来。

“要知道,你刚才所做的,可未必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中年人颇为意味深长地说。

那小女孩又急冲冲地从酒吧里间跑了出来,在苏桌边站定,再次充满了希冀的望着苏。一进一出短短的功夫,她的小脸­干­净了许多,头发也打散了,并且蘸水梳理过,看上去要漂亮多了,有了几分成熟的味道,偏偏她的脸上还存留着青涩的稚气。不用想也知道,有很多男人就好这一口。

“先生,可以买下我吗?”小女孩热切地说着。

中年人向苏看了一眼,摊了摊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慢慢地喝起来。

苏看着小女孩,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见苏没有回答,女孩登时有些急了,说:“我虽然小,可是我会很多很多东西,我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苏仍没有说话。女孩为了证明自已,抓过了苏的手,夹在自己双腿中间,开始灵动地扭起腰来。尽管身体瘦削,她的双腿上却很有­肉­,而且腰柔软、灵活并且相当有力量。正如她所说,她是个很会让男人舒服的女孩子,而且年轻。

苏叹了口气,抽回了手,说:“我现在身上只有35元了,还有25元是这位先生刚刚给我的。”

他的声音始终温柔如水。

苏的回答令女孩很吃惊,她看着苏,又看了一眼苏放在墙边的枪,眼睛忽然红了起来,呜咽着说:“你说谎!你很有钱,买下我只需要500元,不,400元就足够了!你只是……只是不想买我而已!”

中年人喝酒很快,这一会的功夫几乎将整瓶酒都喝空了,脸上也微微泛起了红晕。他摸着上­唇­浓密的胡子,说:“喂,小家伙,可以了!你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机会,可是他没有上当。行了,回去吧,你今晚的收获不小,至少卖了三天的酒出去。”

“可我是真的!”小女孩叫了起来。

中年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凌厉,女孩不敢再说话,低头抽泣着跑回了酒吧后间。

“如果你真的买下了她,等你离开萨拉门托后,她就会找个机会逃跑,再回到这里来。这可不是第一次了。那些敢于回来要人的笨蛋,运气好的被打断几根骨头扔出去,运气不好的就直接切碎了卖给附近的流民。”中年人点上了一支烟,悠然地说。

“我知道。”苏笑了笑。

他拿起面前还没动过的酒杯,将酒倒在了刚刚夹在小女孩腿间的右手上,然后划着一根火柴,将酒点燃。幽幽的蓝­色­火焰登时照亮了一小片桌面,并且与苏碧­色­的眼睛相映衬着。

此刻舞台上的那个年轻女人已经有了买家,兴奋地簇拥在台前的男人女人终于散了开来。有许多人就看到了苏燃烧着的右手。

酒­精­很快燃尽,苏右手上的绷带已有不少焦了边,但他似乎全无痛苦,右手也活动自如。望过来的目光中有许多立刻由贪婪变成了畏惧,还有一些目光则有些凛然,开始回避苏这一边。

中年人看着苏的右手,脸­色­变了几次,叹了口气,说:“我本以为你的能力在灵能域,可没想到你竟然是类法术域的能力者!”

苏依然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中年人已经开始习惯苏的沉默少言,自顾自地说:“不过你再有能力,也拯救不了所有人。”

苏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说:“我只会去做那些我想做也能做的事,至于结果如何,并不重要。比如说今晚,我想做也能做的只是买下这瓶酒而已。”

中年人看了苏一会,摇头说:“你不是。”

似乎知道苏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又说:“看你的样子,是要在这一带呆上一段时间的。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或者是想赚些钱,都可以来找我。我叫奎因,我想你应该需要在这一带多个朋友。”

苏有了些兴趣,问:“你能提供些什么?”

“资讯,情报,弹药和枪械,当然不是那些大路货,还有女人,各式各样的女人,我都可以找得到。如果你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我或许可以替你找到加入真正的大公司的机会。”奎因一边盯着舞台上激烈舞动着的­祼­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苏也在看着台上的舞女,说:“听起来很厉害。你属于哪家公司?”

奎因向苏笑了笑,说:“我中立。”

苏没有去置疑奎因的话,而是直接说:“我想我需要100公里内所有聚居点的位置和相应情报。”

奎因拍了拍桌上的酒瓶,说:“看在今晚这瓶酒的份上,这份情况免费。”

苏并不打算拒绝这份明显的好意:“那么我们到哪里去取地图,或者是拿情报。”

“就在这里。”奎因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放着。”

接下来,两个人一边看着台上舞女的火爆演出,一边随意地聊着。一串串数字从奎因的嘴里出来,再在苏的头脑中形成清晰的位置,并附加上­精­确而详尽的标注。连苏也有些吃惊于奎因的记忆力,连附近7处聚居地各有多少居民,首领是谁,武装人员多少,首领有几个女人,这些女人各自长成什么样都记得清清楚楚,这种记忆力,实在有些非人了。

转眼间夜­色­已深,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也留下了奎因的联系方式后,就伸手提起了那支巨大的巴雷特,与奎因走了出酒吧。

奎因双手Сhā在上衣口袋里,暧昧地笑笑:“你这就回旅馆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两个妞?保证不超过15岁。当然,这是要付钱的。”

苏微笑,说:“我现在可付不起你的妞的价钱。”

“难道你就这么回去睡觉?不过我的妞都不赖,你可以欠一部分帐,但别指望我会减价。”奎因说。

“不,我准备去其它聚居地看看。”

“现在?”奎因有些吃惊。

“现在。”苏将巴雷特背在了背上。

奎因无奈地摸了摸胡子,说:“敢在晚上一个人穿越荒野的肯定是疯子。如果你在其它聚居地遇到了麻烦,就说你是奎因的朋友,他们不会太过分的。”

“为什么要帮我?我现在甚至连找女人的钱都付不起。”苏碧绿的眼睛在夜­色­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奎因哈哈大笑,说:“因为你年轻,因为我看好你的前途,因为我将来想从我们的合作中赚大钱。绝大多数猎人都需要一个象我这样的朋友,因为你们懂得如何对付荒野和种种变异生物,却不知道该如何和其它人打交道。当然,最后一个原因是你身上的这支巴雷特,它很对我的胃口。”

苏摸了摸背后缠满了布条的巴雷特,微笑着说:“是吗?它的确是支好枪,为了买它,我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奎因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因为巴雷特够贵才喜欢它,同样,也并不是因为你背了支巴雷特才想和你打交道。说实话,背RF300A的狙击手我也见到过好几个,不过都是一般生意上的往来而已。我看好你,是因为你本来能够用RF300A,却还是选了巴雷特。”

苏站定不动,望着奎因。

奎因的胡子跳了跳,说:“嗨,伙计,不用这样看我!你身上露出来的几件东西可不便宜,如果卖了绝对够买根RF300A的。狙击手如果手头有钱,都会尽可能地买把好枪。但你却没有。”

苏放松了一些,说:“光是这个理由吗,好象并不值得你看好我。”

奎因哈哈一笑,说:“你很合我的胃口,其实这一个理由就够了!只有真正粗糙的男人,才会选巴雷特这种纯男人的东西!”

听到粗糙男人四字,苏的感觉先如流水般从自已全身上下滑过,然后就很有些哭笑不得。

带着奎因的情报,苏在夜­色­中离开了萨拉托加。在接下来的两天中,苏走遍了萨拉托加周围的七个聚居地,然后悄然消失,就此再无踪迹。

与上一次的追逐战不同,这一回苏决心用耐心与对手周旋。

晨光如水洒下,照亮了这一片堪称繁华热闹的区域时,越野车引擎的轰鸣打破了萨拉托加的宁静。十一辆越野车呈扇形停下,呈半包围态势遥对着萨拉托加。

卢瑟脸上全是深深的皱纹,这是过去三十年来不断战斗的生活所留下的痕迹。他看了看手中的电子战术板,对身旁的贾斯汀说:“找到他了吗?”

贾斯汀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同样腥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说:“现在完全没有感觉。不过他应该就在这一带!”

卢瑟双眉绞到了一起,他的目光越过萨拉托加,望向仍掩盖在隐约雾气下的远方。贾斯汀说的这一带,指的是方圆几十公里的一大片地方。想在这么大的区域找到一个­精­于隐藏的猎人,真的需要耐心。

由始至终,暗黑龙骑都没对萨拉托加门口越来越多的居民看上一眼,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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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三 狂野的心

章十三狂野的心

随着卢瑟的命令,扈从们把从越野车将一箱箱器材构件从越野车上搬了下来,就在萨拉门托加居民眼皮底下的快速搭建起了一个简单的营地。构件拼装式的结构使这个颇有规模的基地在一个小时内就已建成。

卢瑟看着战术地图,向三个方向分别一指,无需赘言,三名龙骑便带着各自的扈从分头出发,开始了搜索的过程。卢瑟和贾斯汀留了下来,并肩站在卢瑟的指挥车前。贾斯汀要在这里感应苏的位置,卢瑟一方面可以接应其它三位龙骑,一方面也是保护战斗力弱得有些不象个龙骑的贾斯汀。

两个站姿如枪,全身上下一尘不染的龙骑,与他们背后粗犷、充满了金属质感的越野车一起,构成了这个荒凉、破败、到处都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地域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萨拉门托加外,一个红头发的壮小子粗鲁地推搡开了挡住视线的人群,他只向远处的龙骑营地看了一眼,立刻就被一辆辆越野车、一箱箱装备给养以及无中生有般出现的营地给弄花了眼。他完全算不清这么多的东西能值多少钱,但显然把整个萨拉门托加买下来都不是问题。他向旁边一看,发现就看到了默不作声抽着烟的中年男人。

“嗨,老大!看样子有大生意上门了!”红发青年压低了声音说。

奎因不动声­色­地说:“这生意的确大,大到可以撑烂你的胃。如果你有兴趣,你就自己去做吧,千万别不要来找我。我还有车货在培拉贡,今天得过去看看。”

说完,奎因头也不回地走了,红发小子在后面连续叫了几声都没见奎因回头,只得停了下来。他恋恋不舍地向那些越野车望去,嘴里嘟嚷着:“好吧,老大说了,这些人惹不起。可是说不定他们需要我们这里的情报呢?这也是钱呀。”

他忽然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头,说:“我真是笨!他们如果要需要情报,不早就派人过来了?”

这里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红发青年赶忙望过去,看到五个萨拉门托加的居民与一名执勤的暗黑龙骑扈从吵了起来。原来他们是要出发去临近的居住处点交易,但是惯行的路线由于距离暗黑龙骑营地不到100米,被划入到了禁区,执勤的扈从勒令五人绕行,于是发生了争吵。

荒野求生的人都崇尚暴力与强悍,聚居地的居民更是强者中的强者。这五个人都是火爆的脾气,几句话吵下来,有人就示威­性­地拉开了枪栓他们就示威­性­地拉开了枪栓,将枪口对准了这名骄横的扈从。或许扈从的确厉害,可是他们相信五支枪总比一支厉害。

扈从脸­色­微微一变,上身迅速后倾,双腿微弯,手中闪耀着银灰­色­光芒的自动步枪枪口立刻跳了起来,然后喷出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火焰。

扑扑扑,这支形状奇特的步枪枪声比手枪还小,­射­速却高得可怕。扈从以萨拉门托居民完全看不清的动作将枪口横摆了半周,面前的五个人即刻抽搐着、向后栽倒在地,每人身上都起码有四五个弹孔在同时涌出鲜血。

远处围观的人们只看到那扈从向后微微一退,前面的五个人立刻中弹倒地,连扈从怎么开的枪都没看清楚!

­射­杀了五个人后,扈从脸­色­平静如常,将步枪背到背后,一手抓了一个人的腿,拖动着两具尸体向远处走去,直到出了他心中认定的警戒线,才将尸体抛下。这名扈从力量也远比普通人大,拖两具尸体显得十分轻松。

五具尸体很快堆成一堆,将200米的警戒线醒目地标识出来。萨拉门托加居民看向暗黑龙骑的目光中,除了羡慕、嫉妒、畏惧,还多了些仇视。但是那名扈从还在游弋,也就没人敢去收回那五具尸体。

过了一会,聚居地的首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高大男人,推开了拦在前面的人群,硬着头皮走向卢瑟与贾斯汀,在他们面前三米处站好。卢瑟认真地看着电子战术板,贾斯汀则抚着自己的嘴­唇­,望着雾气迷漫的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身高超过190的萨拉门托加首领站在那里,似乎完全变成了空气,根本没有让两位龙骑表情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喂,我说,我们得谈谈。”首领声音很­干­涩,看得出来他说这几句话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只是一点小事,你们就杀了我的人,不能这样……”

砰!狂暴的枪声响起,首领脸上登时绽开一朵巨大的血花,几乎整个脑袋都被轰飞!

贾斯汀缓缓地放下了手臂,手中那把金­色­的玛格纳姆左轮枪枪口还有余烟冒出。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枪,收枪时却慢得可以。玛格纳姆的巨大威力再一次得到了证明,而贾斯汀依然在看着远方,神­色­茫然而宁静,好象根本未曾开枪杀过人一样。两名扈从走过来,将首领的尸体拖走,与那五个人堆在了一起。

再也没有人想要过来和这群骄横的外来人谈谈了。

卢瑟抬起头,取出一块雪白的手帕,轻轻擦去了溅在衣服上几滴血珠。看着手帕上暗红的血痕,卢瑟直接将手帕扔在了地上,向贾斯汀那把金­色­玛格纳姆看了一眼,不满地说:“你就不能用点先进的东西?这把老古董,每次都会把什么都弄得一团糟。”

贾斯汀轻轻抚摸着玛格纳姆,叹息道:“你即不用枪,人又古板,怎么能理解我这把枪的好处?基地那些智能手枪声音都太小,纤细得就象个女人!只有这把旧时代的黄金玛格纳姆,才足够粗糙!”

卢瑟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战术板,不去理会贾斯汀这个变态的疯子。

已经是六个小时过去了,三路分散搜索的龙骑发回的信号都是:没有发现。他们已按照先前制定的搜索方案到达了预定区域的边缘,接下就是沿着圆周搜索,先封闭外围,再一块一块区域搜过来,最终将这一带全部彻察一遍。这种方式耗时耗力,即使是第六位龙骑从钟摆城赶到了这里,完成整个搜索也要花去七天时间。而且苏不是死物的,应该不会傻傻地滞留在某个区域中等着被发现傻等,他完全可以从未搜索的区域跨越到已搜索的区域去,继续隐藏踪迹。

卢瑟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时候。龙骑并没期望这种地毯式搜索真能捕捉到一个高明猎人的行踪,他们只是用这种方式促使猎物移动,只要苏动了,贾斯汀就很可能会有所感应,从而大致测定苏的方位。那时五位至少是上士军衔的龙骑合围,苏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上演奇迹。

才六个小时没结果而已,这完全在卢瑟的意料之中。苏如果这么容易被捕获,那么也就不可能会在奥贝雷恩面前,击杀莱科纳了。卢瑟很清楚,奥贝雷恩之所以只是一个上等兵,并不是能力太差,完全而是因为他加入暗黑龙骑的时间太短,并且他只是刚刚达到暗黑龙骑十八岁的年龄下限而已。卢瑟愿意等待,他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在过去的三十年中,这份耐心已带给他足够多的成功。卢瑟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24小时很快过去了。负责搜索的三位龙骑按计划开始了3小时的原地休整,聚集在门口看热闹的萨拉门托加出来看热闹的居民少了一大半,警戒线外堆着的六具尸体开始腐烂。卢瑟的电子战术板上,是一长列完全相同的回信:没有发现。

48小时也过去了。卢瑟的电子战术板上同样的信息越来越多,萨拉门托加外,看热闹的居民又多了起来,人们偶尔会低声议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警戒线外的六具尸体烂得更厉害了,并且开始发臭。让卢瑟高兴的是,他终于收到了一条不一样的信息,第六位龙骑即将赶到。

三天了,。

新的龙骑已加入了搜索的行列。贾斯汀补了三次妆,仍盖不住暗青­色­的重重眼袋。他开始给自己涂紫­色­的­唇­彩,脸上雪白的浓妆依旧。这是他开始变得烦燥不安的标志。卢瑟依然镇定,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每天坐在营地外的越野车发动机盖上,一成不变地看着电子战术板。萨拉门托加的居民三五成群如常活动,偶尔会向这边看上一眼。

五天了。

最先出征的三位龙骑不得不返回基地补充物资,各种装备的电池也要重新充电,特别是三位龙骑需要洗澡。越野车中,就有一辆专门改装过的浴车,拥有自净系统,水可以循环使用。

贾斯汀面­色­惨白,双眼死死地盯着茫茫远方,­唇­彩已换成了深黑。

卢瑟也失去了前段时间的宁定镇定,时不时会将战术板夹在腋下,来回踱步。在这位身经百战的龙骑中尉眼中,第一次觉得萨拉门托加的居民有了存在感。那些看热闹的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手势,和听不清楚具体内容的窃窃私语开始变得讨厌。如果贾斯汀完全进入狂燥状态,神秘感知的能力就会大打折扣,那时实际上意味着此次行动的失败,除非卢瑟的运气特别的好,前方的搜索行动能有所获。

除了几个聚居地和周围一小块区域没有搜索外,其余区域都已彻底搜过,却没有丝毫找到苏的痕迹。之所以把聚居地放在最后,也是历来搜索行动的惯例,按常理来说,逃亡者并不会选择藏身聚居地,那卢瑟本能地感觉到,苏应该没有藏到聚居地里面。如果他真的藏在聚居地里,那么那无疑是自寻死路,。会有大把的人为了一点点好处将苏供出来。如果好处还不足打动人心的话,还有能够摧毁整个聚居地的强硬武力威胁为后盾。在这个时代,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没有任何信用任可言。

卢瑟开始感到不安。如果苏确实还在搜索过的区域内,那就说明他有特殊的潜藏方式,能够避开暗黑龙骑的搜索与探测。但是卢瑟坚信,一个还需要打劫罗克瑟兰公司的猎人不可能拥有比暗黑龙骑更先进的科技。几位龙骑拥有的先进多功能探测仪绝不是用那些可以从市面上买到的仪器就可屏蔽的。

卢瑟突然有些憎恨起罗克瑟兰的无能。多少还算是这个区域有点实力的公司,被一个独行猎人苏潜入分区总部,劫走了大批装备不说,连偷偷按装个追踪器都办不到。如果他们能够装个追踪器,卢瑟也不至于如此辛苦。

七天了。

贾斯汀已不再用­唇­彩,­唇­­色­苍白如纸,几乎快追上脸上的浓妆。他涂了重重紫黑­色­眼影的双眼深深陷落,眼中偶尔会掠过一阵茫然,喃喃地不知在嘟哝说些什么。

卢瑟脸­色­铁青,依旧站得笔直,但心底已是怒火翻涌。他当然知道贾斯汀的能力已耗尽,而所有的区域都已搜索过,包括聚居地。这片区域**有七个大大小小的聚居地,龙骑和扈从们要入内搜索时,难免会发生摩擦。此地风尚的确悍勇嗜血,即使是面对装备实力明显不在一个等级上的暗黑龙骑扈从,敢于当面咆哮的仍大有人在,甚至还有打黑枪的,由于事出突然,有一名扈从被击中,好在不致命。

不止是卢瑟,其余四名龙骑都是火气很大,面对敢于咆哮的人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客气,他们习惯于用子弹教育荒野上生活的人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才最有发言权。于是这些聚居地少则死了三五个人,多则死了二十多人。至于那个敢于率先开枪的聚居地则不在统计范围内,那个聚居地已被愤怒的暗黑龙骑变成了坟场。

卢瑟开始给外面的四个龙骑发出指令,要求令他们放弃搜索,回归基地。卢瑟准备承认失败。与莱科纳不同,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放弃。

七天了……苏的意识中闪过这样一个信号。如同听到了闹钟一样,他身体的各个部分逐一从沉眠中醒来。首先是心跳,从十分钟一次逐渐加快,奔涌的血液将能量输送到身体的各个角落。苏感觉到了疲劳,胸口更是如积了一块巨石,说不出的沉闷。他开始活动身体,一如预想那样,苏的身体开始缓慢蠕动,并且开始移动位置。

他是在土中运动!

几分钟中,地面鼓起了一个土包,随后废土不断分开,苏的头率先从土中伸出。他缓缓吐呼出肺中的积气,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身体充满。如是反复数次,苏的身体各个细微处也开始反馈信号,他继续向外运动,慢慢地从土中长了出来。

这是一座废弃别墅的内部。曾经的主人很有格调,也很有钱,在房间的中央造了个室内天井,栽树种草,还挖了一个水池。苏就是从这里破土而出。

他将手慢慢**已翻松的泥土内,再拔出来时已多了一把手枪。这把枪明显比普通左轮手枪要大得多,和他最初用的那把改装手枪风格类似,但是有本质上的不同。苏最初的改装手枪实际上是出自某个聚居地武器工匠的手工机床,完全谈不上­精­度和做工,只花了苏不到200元。而现在这把枪,则是旧时代著名的玛格纳姆.44手枪,威力几乎同样巨大,而­射­程和­精­度远远超过苏那把地摊货。和巴雷特一样,苏对这把枪心仪已久,只是从来没有足够的钱去来买下来。好不容易有了打劫罗克瑟兰公司的机会,苏自然不会客气。其实奎因有一点没有说对,苏并非刻意不是不选择RF300A,如果没有暗黑龙骑在后面追赶着,苏肯定会背上几支RF300A,还要全套瞄准器的那种。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拿来换基因改造药剂。

只是想到罗克瑟兰,苏怎么都对自己的收获高兴不起来。有许多他以为可以一直美好的东西,都在那一声声的枪声中,打得粉碎。

苏突然定住!

就在门外,走过了一名扈从!

这名扈从看来也­精­于隐藏和伪装,行动时没有任何声音,苏的感知觉中也未察觉到异样。而苏整个从土中爬出的整个过程也是完全没有声音,因此那么扈从也就没有发现苏。所以两个人就这样,在全无先兆的情况下,同时看到了对方。

苏身体后倾,抬腕,出枪!

扈从也身体后倾,抬腕,出枪,几乎和苏一模一样的动作,也是同样的快速,区别只的是他手中握着是一支新时代的手枪。他看来在简单武器掌握上有不止一阶的能力,瞬间已瞄准了苏的心脏。

两人几乎同时扣下扳机!

然而扈从在一刹那看清了苏手中的玛格纳姆一把威力比他手中的新时代手枪还要大的旧时代手枪。他心中闪电般掠过了一个念头,万一身上的防弹衣挡不住这一枪怎么办?

苏碧­色­的目光安详、宁定,没有一丝波动,一如他的手腕。

两记枪声几乎同时响起,一声如­阴­险的毒蛇,一声则是狂野的咆哮!苏和扈从身上同时冒起火花,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出。这一枪,两个人都瞄准的都是对方的心脏,都击中了在对方的防护装甲上,都没能破开装甲的防护。然而子弹带来的巨大冲击不可避免的给两个人带来剧痛。

“我受伤了吗?”扈从的心底又闪过这个念头,他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胸口的状态,谢天谢地,总算没有那种足以让人崩溃的空洞感!心中稍定,他右手已本能地完成了调整,枪口瞄准了的是苏的额头。在扈从的眼中,苏的头自始至终始终是在他­射­击路线上,没有任何闪避动作。但这个发现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喜悦,在那这短暂的一瞬间,多年积累的经验不能给他一个详细的解答,却足以够提醒他潜在的危险。

玛格纳姆再次怒吼,扈从的头颅应声而碎。

如果他的勇气再多一线,第二次瞄准时也放弃自身的回避动作,凭着新时代手枪­射­速和­精­度比玛格纳姆.44高出的那么一点点优势,或许结局会不一样。但是,荒野上从没有如果。

苏沉默着,将玛格纳姆收回腰间,又自土中取出巴雷特、子弹和工具,也不清理现场,更不去动扈从身上的任何东西,就这样出了别墅,迅速移动起来,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雾气中。

正文 章十四 N958 上

章十四N958

苏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暗黑龙骑的到来,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苏并没有闲着,在多出来的三天中,他不断将探测的区域向北方扩展。这座山并不大,苏很快就探索到了北边的山界。再向北,则又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上生长着大片丰繁茂密的森林。有一条小河从西边的山中发源,自山脚下绕了一个弯,转向北方流去。

平原上还残留着几段公路的痕迹,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可见的人为建筑物。看起来,这片区域即使在旧时代也少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不知道是过于寒冷的气候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公路差不多全部损毁,有些地方拱起成一个一个土包,连周边地形都有所改变,而还算平整的路段上混凝土路面也已经到处开裂,爬满生命力旺盛的杂草。不过,由于周边区域只有这部分人造物体,因此还是勉强可以辨别出公路的走向,延伸的终点正是山脚下的一个生满了杂木的山谷。

苏心中微动,一路向山谷接近。这是个不大的谷地,也就几百米方圆,山谷尽头有一个隐藏在杂树中间的山洞,洞口还有一段破碎的公路。树丛当中,还可以看见一辆废弃的汽车残骸,不过黑糊糊一片烧得只剩下钢铁框架。车身中间顽强地长出了几株灌木,显然这辆车扔在这里已有很多年了。

苏小心翼翼地穿过枝桠横生的灌木丛,将所有的枝叶复原。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凡是走过的地方,尽量不留一点痕迹。

山洞里面,是一段幽深且黑暗的通道,四壁光滑平整,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地面上则是平整的水泥路面。虽然经过多年,水泥面龟裂的部位仍不多,显然当年的施工时质量优异。苏心中隐约有些激动,取出了玛格纳姆,扣开击锤,无声地向通道深处走去。他不断在红外和微光视觉间切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潜藏机关或者是探测器的地方。

通道尽头,是一道厚重的多边型金属门,和N11基地的金属门几乎一模一样。金属门上墨绿­色­的防锈漆依旧完好,正中则用橙­色­刷了印刷体的N958。

金属门前十米外,倒着一具骷髅。尽管血­肉­已完全化灰,他仍然保持着爬行的姿势,一只手努力地伸向了金属门。在那只手的中指上,有一颗醒目的金属环。

苏看了看金属门,再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蹲了下来,慢慢将尸体翻了过来。时间实在过得久远,尸体的血­肉­早都腐蚀­干­净,地面上除了一些焦黑的痕迹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尸体全身上下惟一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只有中指上戴着的那枚金属指环。

苏取下了金属指环,翻过来看了看。指环一面厚而平,光滑的表面不曾有一点锈迹,内侧则刻着N958的字样,与金属门上的编号一致。

旧时代,各类电子锁和特种锁层出不穷。在旧时代最后三十年出现的结构锁则被广泛用在各种基地、保险柜和秘室等场所。结构锁是通过特种合金来制作钥匙,并且记忆钥匙的内部空间结构,以特殊的波长来探测钥匙内部,从而打开门锁。这种锁的特点就是除了首批钥匙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可以打开。实际上,在结构锁刚刚出现的二十年内,当时的科技还无法仿制结构锁的钥匙。等到金属工艺可以仿制钥匙时,想要仿制出一批钥匙,花费的代价也往往超过整套系统的数十倍乃至数百倍。与旧时代后期广泛民用的电子锁相比,这种锁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只认钥匙不认人,恰好符合了某些人特殊的需要。

从任何角度来看,苏手中的金属指环应该就是N958基地的钥匙。

苏走到基地门前,看了看门边的一个金属控制平台,平台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刚好与苏手上的指环相吻合。

作为猎人,旧时代各类基地的安全系统与基本­操­作是非常重要的知识,苏在这上面有系统的学习和训练。他将指环嵌入金属控台,耐心地等待着结果。距离旧时代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这个基地最大的可能是耗尽了一切能源,所有的系统均已锁死。如果是那样,那么想要进入基地,就只有硬炸开大门,或者是寻找到通风与排污管道才行。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安全­性­是基地存在的意义,能被轻易从外部侵入的基地是毫无价值的。

958给了苏一个惊喜。随着金属指环的嵌入,控制台上方的显示屏闪过一片杂乱无章的­色­彩后,呈现出了明亮而稳定的绿­色­。随着沉重的液压机的轰鸣声响起,隐藏在洞壁内的排气孔喷出大团雾气,然后是锈蚀金属构件间艰难而又生涩的摩擦声。金属门先是向后退进,再向侧方滚动,收入到山壁内,将后面的基地入口露了出来。

苏没有急着进入基地,而是透过短短的通道向基地内望去。通道那一端悬挂着两台武器和监控平台,布局几乎和N11基地一模一样。惟一不同的就是这两个平台上悬挂的是机枪的自动版,威力比N11的要大得多,而且武器平台的数量也多了一个。

武器平台的监视器自行旋动,对准了苏,然后镜头的光芒微微变化,这是在调整焦距的标志。苏戒备起来,随时准备移动。

“基地管理员权限确认,警戒解除。”出乎意料,这不是苏在N11中曾经听过生硬的电子合成音,而是非常柔和悦耳的女声,还带着隐约的诱惑。

基地内部到处是非常暗淡的红­色­光芒,这也是基地进入了全面节能状态的标志,尽可能的节省照明用的能源。不过主要区域以及一切自动门的能源供应都是优先确保的。

基地入口处是一个小广场,配置有行车、起吊塔和地磅,看上去是用于装卸各种货物物资的区域。透过墙壁上玻璃窗,可以看到右侧是堆放物资的仓储区,左侧是一大片防暴玻璃制成的舷窗,玻璃是单向的,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而不能从外面看到里面。有一扇门通向左侧区域,门侧有电子感应装置。

苏将指环在电子感应器上一触,自动门徐徐打开。里面是一个足有60平方米的大房间,玻璃窗从里面看同时有显示屏的功能,窗下方则是­操­纵平台。平台上所有的指示灯都熄灭了,只有一盏标识着备用能源系统的灯亮着。房间里放着四张行军床,上面的枕被积满了灰尘,靠着墙壁则并排放着四具金属衣柜。与房门相对的墙壁上则安了一排枪架,整齐地码放着橡胶棍、霰弹枪和自动步枪。看来这是个警卫室。

警卫室后面还有一道门,出去是一道走廊,走廊左方依次排列着工作人员宿舍、餐厅与储藏室,基地中后部则是机械维修间,配件库,车库,电梯和通向上层下层的楼梯。车库中停着两辆车,一辆是双人四轮轻型越野车,另一辆则是由同型越野车改装而成的山地维修车。除了表面和各种接缝处出现了块块锈痕外,这两辆车基本上保持完好,或许稍经修理,就能使用。

基地右角是医疗与生化区,虽然不大,但是诊疗室,手术室,生化实验室一应俱全。

地下一层是机房,设备间,油料库,水处理站,空气净化间,武器弹药库,并且还设有一座微型工厂。工厂内四台多用途机床、微型熔炉以及自动铸压设备代表了旧时代机械加工工艺的最高成就。油料库的四个储油罐中,只有一个油罐是满的。机房控制台的显示器上,标示着蓄电池电力的光柱已经见底,只有最后一格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苏知道,这一类的基地都有着多重能源供应系统,最常见的是柴电混合能源,配置足够高端的则会以核动力为驱动。机房下方还有一间很大的设备室,看警示标识应该就是小型核动力装置。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启动。看来要找到中控室才能弄得清楚。

苏顺着旋转梯走上了三楼。电梯看起来还能用,但是不管是节省明显不足的能源,还是为了安全,苏还是走的楼梯。

与N11基地不同,N958的二层除了中央控制室之外,还有三套在旧时代也算是极尽豪华的套房,以及五间访客或者是仆人用的卧室。这里有完整的娱乐区,健身区,甚至还有一个室内花园,当然,现在花园中只剩下一片­干­土,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在健身区,苏站在25*10的半标室内游泳池前,愣了足有几分钟。曾经有过为了一杯水需要工作一整天的苏,实在是难以想象在这样大的一池清水中游泳是什么样的感受。

这一层还有间储藏室,存放着十几套先进的个人逃生装备,看来是按本层居住人数配备的。让苏有些意外的是发现了一间藏酒室,里面倒是放满了好酒。不过大多数是红酒,藏酒室的空调早已停用,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些红酒的口感其实在变坏。不过在苏的眼中,这些红酒都是营养丰富的补品,口感什么的,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而一侧酒壁上那些烈酒倒是越放越醇,这样年份近百年的酒现在都是极品。不过苏却有些畏之如虎。

在中控室中,苏找到了厚厚的一本­操­作手册。他随即按照手册指引,用指环打开了主控电脑,并且重新设定了身份。此后不光是依靠指环,瞳孔、指纹和DNA都可以成为苏身份判定的依据。苏将自己设成了惟一的最高权限管理者,这才开始阅读电脑中关于N958的资料。

与N11不同,N958并不是公共基地,而是由设计了N系列避难基地的拉尔森公司承建的私人避难基地。两个基地都属于小型基地,但是N958光是奢华的居住生活区就占了整整三分之一,而在N11,这些面积都被用作食物储存、人员宿舍等用途。N11极限可以容纳400-500人,而N958则设计容纳30人,包括警卫、仆人、厨师和侍女。

出资建立N958的是旧时代著名的摩根家族。基地内各项设备基本上代表了当时最先进的科技。在当时国际局势日益紧张的情况下,N958基地开始兴建,在落成后不久,局势反而出现了缓和。于是N958就被家族封存起来,以作备用。

958基地平日是无人管理状态,中控电脑按照预设程序控制部分设备间歇­性­运转,以维护保持其­性­能,所需能源很少,因此基地内的核动力站没有添加燃料,完全依靠油电作为能源供应。

然后,战争全无征兆的暴发了。N958检测到了外界环境的变化,自行启动了应急程序,进入了紧急状态。基地的自动纪录,就到这里为止。

拉尔森公司不愧是旧时代最大的基地公司,设计的N958各方面都很出­色­,在依靠应急系统的情况下,基地居然也支持到了现在,而且没有大的损坏,尤其是通风系统情况良好,苏进入到现在,除了感觉氧气比较稀薄外,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此外,还看得出来,当初决定建设N958的摩根家族成员很懂得享受生活,就连中央电脑的提示音都给换成了娇柔妩媚的女声。那五间客房,或许有一多半是给年轻漂亮的侍女准备的。

此时系统自检一项项的完成,因为苏的存在,生命维持系统开始运行。站在三层上,只能听到极微弱的机器轰鸣声,如果是普通人,甚至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噪音。可见基地原主人对舒适的要求实在很高,这样好的隔音保温效果,会使基地的造价相应上升很多。

看来死在基地门口的那具骷髅,应该就是这座基地的主人。只不过战争暴发得太突然,他赶到了基地门口,却最终还是没能活着打开基地大门。生与死的距离,就在这三两分钟内。

通风口中开始吹出新鲜的空气,原本污浊的空气则从墙角里的排气孔流走。这是完全没有辐­射­的新鲜空气,纯净得让苏也贪婪地呼吸了几下。

系统自检忽然亮起了数项红灯,原来是净水系统发生了故障。或许是为了照顾对水循环系统一窍不能的苏,更有可能是适应摩根家族的需要,在自检失败后,中央电脑启动了备用净水系统。按照显示屏上的说明,这个紧急系统每天可以产生10公斤的纯水。扣去用于生产备用食物的水,可以有6公斤节余的水。这些水或许不够一个摩根人洗次脸,但是对于苏来说,是可以倚之生存许久的珍贵资源。

过了二十分钟,自检终于完成了。除了水系统外,基地其它的设施完好无损,完全可以使用。甚至于8个自动武器平台也立刻可以投入使用,只要供给它们能源,并且装上弹药。

站在中控台前,苏随手点选了屏幕上的几个触摸选项,足有三平方米大小的显示屏上立刻出现了一组画面,这是布置在基地内外各处要道上的摄像头传回的画面。安装在基地外的摄像头全部毁坏,内部的则大多完好无损。

958,正将它的全貌展现在苏的面前。对于这样一笔飞来的财富,苏却没有多少兴奋的感觉。暗黑龙骑一定会追到这里,也一定会发现这个基地。

苏有一种冲动,想要将这个基地炸掉,免得白白便宜了暗黑龙骑。犹豫了片刻,苏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这个每一滴水都很宝贵的时代,N958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暗黑龙骑的技术水准,修复这样一个旧时代的基地可以说轻而易举。而一个完好的N958每天可以提供10吨净水!以荒野的标准来说,这个基地可以使一万人活下来。

何必呢?苏想着。

苏一项项地关上基地的设施,只保留了最基本的功能。机器的轰鸣声渐渐消失,通风口中的新鲜空气也相应停止。

苏走出了N958,看着基地大门隆隆合拢。如果能够击退暗黑龙骑,他就可以依据这个基地轻松些生存了,甚至可以尝试着慢慢品味烈酒,而不必担心象在猎鹰庄园那样醉倒。他还可以完全放松地睡觉,不用对外界环境保持半分警惕。自有记忆以来,苏还没有尝过这种滋味。

他走出了洞口,向南方最高的山峰走去。对N958美好生活的种种幻想,都是建立在击败暗黑龙骑的基础上。可惜动荡年代永远都不会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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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四 N958 下

很快,苏就站在最高的山峰上,遥望南方。背后的巴雷特沉默着,缠满枪身的布条几乎完全遮掩了它的锋芒,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小截乌黑的枪口才散发出原属于它的狰狞。

风迎面吹来,很柔和,没有苏期待中的肃杀气息。他拿出一支狙击枪专用的高倍瞄准具,向茫茫草原望去。这支瞄准具对他的视觉极限提高不是很显著,却会极大的限制他的视野范围,因此苏很少使用瞄准具。这个时代当然有对苏来说也是提升显著的瞄准具,但是那种东西的价格大约相当于七八支RF300A,就连罗克瑟兰也不会为自己的军队装备这个。苏当然无从劫起。

瞄准具中所呈现出来的是一片安宁的草原,除了偶尔奔过的鹿群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

苏放下了瞄准镜,有些疑惑地看着草原。以暗黑龙骑过往表现出来的水准,这个时候早就该追到这里了。苏绝不相信自己能够摆脱暗黑龙骑的追踪。如果暗黑龙骑只是靠着猎人来搜寻他,那么苏是有信心的。然而前几天不止一次掠过他身体的冰寒感觉提醒了苏,暗黑龙骑中,还有无数他根本不曾了解的神秘能力。

草原始终一片宁静,完全没有一点令苏起警觉的异样。以至于苏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一向赖以求生的感觉是不是出了问题。

此刻在近千公里外的东海岸,空中如织铅的云层破开了一丝空隙,行将落入海中的太阳将大束的阳光慷慨地投­射­下来,将粼粼的海面镀上了一片金红­色­。海岸边立着一栋七层高的老式建筑,哥特式的建筑风格仍保留完好,并且修葺一新。深褐­色­的外立面在阳光下也染上了一层浓浓的金­色­,好象回到了旧时代的繁华。

顶层一角的一扇窗户被人推开了,这是一个头发已半白的老人,脸上的线条刚毅、生硬,高高的鼻子如秃鹫的喙,一副完全的鹰派面孔。尽管看上去已经苍老,但是他淡蓝­色­的眼珠中却有着年轻人的活力。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衣,领扣解开了一个,下身是一条暗黑­色­的笔挺长裤,裤边各有一条暗金­色­的玫瑰花枝,笔直盘绕而下,直至裤角。

他站在窗前,迎着强劲潮湿的海风,淡蓝­色­的双眼微微眯起,凝望着行将隐没在云层后面的夕阳。虽然海风带来的水气中有着足以致命的辐­射­,而且绚丽阳光中的紫外线也几乎是大多数生命的杀手,他依然站在窗前,任凭海风吹乱了灰白的头发,如同仍身处在美丽的旧时代一样。

美丽的景致并未持续多久,太阳就被重新积聚起来的云层遮挡,光线迅速黯淡下来,夜幕提前降临。在失去阳光的瞬间,吹来的海风中就没有了融融的暖意,变得潮湿、­阴­冷。整个世界都再没有一分温存,一点人烟,似乎惟一活着的,就是那站在窗前的老人。

老人身后是一间超过200平方米的办公室,完全以旧时代维多利亚的风格装潢而成。宽大且舒适的皮椅前,是一张数米宽的古式办公桌。此刻办公桌的皮面上正不停地闪动着一点红­色­的光芒。

老人挺拔的眉毛动了动,关好了窗户,走到办公桌前。窗户一关,所有的辐­射­及有毒的物质通通被挡在了这两扇看似普通的老式窗外。

办公室天花板上发出轻微的机械运转声,自动露出了一些极细的栏孔,将新鲜纯净的空气吹了进来。房间里余气则通过隐藏在书架及花盆后的排气孔吸走。用不了一分钟,整个房间中的空气就会被换上一遍。新空气中含有的抗辐­射­微粒会在几分钟内中和房间中的辐­射­灰尘。

老人伸手在桌上一点,他的面前即刻升起一片薄薄的玻璃片,在纤薄的金属机件带动下,这片玻璃片不断展开,成为一个超过一平方米的巨大屏幕。屏幕随即亮起,在角落上的一个基地图标正不停地闪烁着。这个图标下面的标注则是:娱乐与休闲。

他伸出右手,再在闪动的图标上点了一下,中指上佩带着的镶嵌着深黑­色­、布满暗金纹路宝石的戒指显得十分醒目。

图标即刻弹到屏幕中央,迅速扩大,变成了一个多边形的避难基地大门。

大门中间,橙­色­的N958正不住跳动着。

老人明显愣了一下,再在屏幕上一点,N958飞旋起来,变成数十个小画面,遍布在整个大屏幕上。其中有一半左右的画面上一片黑暗,另外一半则是N958各处摄像点的图像信息,与苏在中控台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但与苏不同的是,老人面前的屏幕上多了几幅画面,这是中控台上不曾有的。

一个个摄像点忠实地纪录了苏在N958中探索的过程。对于苏诡异而又轻灵的动作,直觉般躲避暗藏的机关以及武器台的­射­击线,对各种地形的充分利用,老人都是无动于衷。他的目光更多地落在苏背上的巴雷特上。

老人完完整整地看完了苏探索N958的整个过程,也看着他打开菜单,调出基地自毁的选项,犹豫了一分钟后,又关上了菜单。如果与另外几个画面配合着观察,则可以看出苏的目光一直落在中控台屏幕上水循环系统上。

苏一一关闭基地和各项系统后,退出了基地。

老人在皮椅中坐下,凝望着定格在屏幕上的苏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几分钟,老人的面容上浮起鹰一样的笑容,他在办公桌上轻轻一敲,一个抽屉无声滑出。老人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金属指环,竟与苏手指上的那枚一模一样。注视着指环内部镌刻的N958,老人似乎有些感慨。

当的一声,指环又被扔回到了抽屉里。老人重新站了起来,调了一张有苏正面像的画面出来,再用手指在苏的下面半身上画了一个方框,一张半身像就被截选出来,并在屏幕中央放大。那枚戴着暗金纹路宝石的手指再点了屏幕边的几个选项,系统即刻开始搜索有关于苏的全部资料。无数数据如雨般的落下,最后沉淀成几封文件的图标。

老人有些惊讶,他也不过是姑且一查而已,看那个人的打扮只是个在荒野求生的猎人或者佣兵,在档案中能出现条带姓名的记录已经很不错了,未曾想到这个人居然还会留有几页纪录。他打开文件,快速浏览。这些文件包括了苏的简介与能力评估,入侵者的相应资料,莱科纳的死亡报告,先后两次战斗的完整资料,以及后续行动的申请。

飞速将所有资料浏览一遍后,老人重点看了看苏的简介与能力评估。文件中对苏已展现出来的能力做了详尽分析与评估,危险程度被定义为C+,需要由具备战斗相关能力的少校单独应对或者是上尉率领的一个小队来对付。关于苏的背景部分,则是一片空白。

老人将身体靠进了座椅,沉思着。屏幕上定格的苏,那碧­色­的目光似乎具有流动­性­,也象是在注视着老人。

他笑了笑,点开了后续行动申请这个文件。文件简单叙述了最新一次追捕行动的失败,分析了苏的能力并列举出数点行动原因,附件中是卢瑟中尉对上次追捕行动的报告,以及贾斯汀等五位龙骑的报告。文件中,胡里奥中校提出的新方案是以谢留夫上尉取代卢瑟中尉主持搜捕行动。在胡里奥中校看来,卢瑟配属的小队武力已经足够强大,可以轻易压制苏。只不过搜寻力量还是太薄弱才使苏得以逃脱,至于那名扈从的死,纯属意外。由有“鹰眼”之称的谢留夫上尉带队,足可以捕获苏了。

老人在桌上一按,房门便悄无声息地打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火爆的年轻女人,暗黑龙骑的制服将她有些夸张的身材完整地勾勒出来。她一头金发高高挽在头顶,美丽的脸蛋上似乎凝着冰霜,眼神中更是透着些杀气。

她来到办公桌前,微微躬身,说:“您有什么吩咐?”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让她的胸前明显地颤动了一下,看起来暗黑龙骑的制服过于强调贴身,而忽略了她的实际需要。

此时,老人面前的屏幕上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了那封后续行动申请。

“这个方案让他们重新考虑一下。”

女助手怔了一下,为了确认,再次看了眼方案的等级标识,有些不明白为何老人会关注到这么一份文件。但是她简洁地答应下来,就走出了老人的办公室。不得不说,她的背影也十分诱人。

这一天,奥贝雷恩过得充实而又忙碌。清晨时分,他去参加了莱科纳的葬礼,那时天几乎还没有亮。带着丝丝刺痛的雨丝不停地敲打在伞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近百名全身黑衣的男男女女出席了葬礼,目送着这位曾经大有前途的年轻人永眠在花岗石下。带着强烈辐­射­的雨丝纷纷扬扬的下着,直到葬礼结束都没停过。

参加完葬礼,奥贝雷恩并没有回营地,而是来到了一间古老且宏伟的教堂前,从侧面的小门走了进去,径自进入教堂内部的忏悔区。在一张摩挲得发亮的木桌后,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神态安祥的黑袍神父。

奥贝雷恩走了过去,在桌前坐下。神父看到奥贝雷恩,微笑着,将面前厚重的黑皮教典合上,安静地等待着奥贝雷恩发问。

奥贝雷恩双手绞在一起,眼光盯着面前的桌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说:“神父,这次行动,我失去了一位很好的兄长,而且心中多了些疑惑,希望您可以为我解答。”

黑袍神父微笑着伸了伸手,示意他继续。

奥贝雷恩努力选择着措辞:“神父,那些在荒野中长大,并且一直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真的不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这次出去,看到很多人在努力地生存着,他们当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变异组织,或者只有不多的一点。重要的是,他们有思想,甚至其中一些还有理想。尽管这理想在我们看来十分的可笑,并且完全不切实际,但是这仍然是理想。主教诲说,有理想的人,就有灵魂。”

神父坐直了些,将手放在面前的《启示录》上,慈祥地说:“奥贝雷恩,将我们与他们区分开的,并非是变异组织,因为一切**终将腐朽。将我们与他们区分开的,也并非灵魂,因为万物皆有灵。真正的区别,在于信仰。因为我们有了信仰,我们看待世界的角度便与众不同,我们思索的事情也就有了不同。那些在荒野上生存的,你可以称他们为人,因为他们有相似的**,有思想,也有灵魂。但他们不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因为他们没有信仰。而你,是主手中的剑,对于没有信仰的人,你可以任意去扫灭。”

奥贝雷恩仍在犹豫着,说:“可是……”

神父打断了他,声音中已多了些庄严肃穆的味道:“奥贝雷恩,不要怀疑,你的力量来自于你的信仰,对主的教诲存疑会妨碍你前行的路。记住,信仰是惟一的准则。”

奥贝雷恩抬起了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向神父说了声谢谢,就走出了教堂。

教堂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老式轿车,正在等待奥贝雷恩。他坐进轿车后,想了片刻,才告诉了扈从此行的目的地。轿车发动起来,沿着平整且没有一丝破损的公路远去。

轿车停在海边那栋古老、沉重的七层楼前时,时间还不到中午。大门前的卫兵显然认得奥贝雷恩,尽管单论军衔,他远不足以进入这栋大楼,但还是将他放了进去。

大门内是气势恢宏的大厅,一进大门就可以看到对面墙上那惊人巨大的铜制龙头。龙头足有数米高,狰狞恐怖,两只琥珀­色­的龙睛冷冷地注视着进出大门的每一个人。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龙眼中的光芒竟然会随着某些人而移动!

大厅尽头,宽广的楼梯徐缓而上,然后分成左右,盘上二楼。这座老式大楼内没有电梯,奥贝雷恩踏着猩红的地毯,拾级而上,一直来到六楼,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房间里传出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尽管冷漠得有些吓人,但是那声音本身却是充满了略带沙哑的磁­性­,可以让任何雄­性­为之发狂。

奥贝雷恩推开面前厚重高大的房门,走进这间同样充满了古典奢华的房间。在占满了整面墙壁的风磨铜书架前,摆放着一张没什么装饰,却依靠材质和体积制胜的办公桌。办公桌后端坐着一个冷艳兼而有之的女人,与奥贝雷恩同样灰­色­的头发挽在头顶,扁平的深­色­框眼镜使她有一种旧时代办公室女郎的优雅,而修长雪白的脖颈和交叉在一起的纤长手指将这一点诠释到了极致。她的眼睛同样是深灰中透着绿­色­,几乎与奥贝雷恩一模一样。

然而如果对这栋楼,对这片土地,以及对这个时代的内幕多一些了解,看到她眼瞳深处的沉静与肃杀,看到她深黑­色­制服上繁复的暗金纹饰,看到她双肩上盘绕着的暗金玫瑰花枝,以及领口处一枚暗金以的盾型纹章,就会知道那知­性­中暗藏狂野的美丽外表完全是一种欺骗。

奥贝雷恩在办公桌前坐下,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对她的畏惧。他没有说话,反而是办公桌后如沉默冰山般的女人先开口了:“怎么了,我的小奥贝雷恩,你看上去有很多心事?是不是刚被哪个女人给揍了?”

奥贝雷恩登时哭笑不得,有些抑郁的心情被她的一句话给当场击碎。男人尊严被挑战的他有些愠怒地反驳着:“胡说!哪个女人能打我……”

话一出口,奥贝雷恩就知道说错了话,果然眼前的女人双眼开始发亮:“这栋楼里就有七八个,不算我。小奥贝雷恩,好象我已经快有半年没有指导你的格斗技术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地下训练场吧!”

奥贝雷恩哭笑不得,无奈地说:“姐!不要再叫我小奥贝雷恩了!我18岁了,而且已经是暗黑龙骑的正式成员,还有了自己的扈从。”

这话一出口,奥贝雷恩立刻又知道错了。果然对面的女人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极尽妩媚,这由冰化水的急骤变化,对一切雄­性­都深具杀伤力。不给奥贝雷恩Сhā嘴的机会,她即刻说:“哦!我差点忘了,原来你已经是一名暗黑龙骑了。或许我该小小动用一下自己手中的权利,把你调到我身边来,作我的贴身侍卫吧!”

奥贝雷恩好看的脸上登时一片惨白,他深知自己这位姐姐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物。如果一个应对不好,真有可能被调到她的身边当侍卫。而自己现在那位上司,怎么看都不象是一个勇敢到敢于违逆自己姐姐命令的人。

看着奥贝雷恩有些不敢再说话的样子,女人得意地在高背椅上向后一靠,将一双长得惊人的腿往办公桌上一架,说:“你平时都是想尽办法躲着我的,今天却主动来见我,这很有些奇怪。是不是改变主意了,想到审判所里去做一个仲裁官?如果需要我推荐的话,尽管开口好了。这么一点小事,梅迪尔丽那个小疯子是不会拒绝我的。”

听到梅迪尔丽这个名字,奥贝雷恩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说:“我还是想在暗黑龙骑发展。”

“啊哈哈哈!”女人放肆地笑了半天,才说:“有志气!这才象我帕瑟芬妮的弟弟嘛!当然了,这不代表我认为你的幻想会有实现的一天。好了,既然不是这件事,那还有什么事这么重要,可以让你跑到这里来见我?”

奥贝雷恩知道,眼前这个样子才是自己这位名字源自于冥后的姐姐的真实面目,那些温柔端庄典雅宁静,统统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虽然坐在帕瑟芬妮的办公室里,但是奥贝雷恩眼前忽然闪过莱科纳颤抖而苍白的手,以及幽深曲折的地下通道中,那颗擦胸而过的子弹以及扑面而来的烈火!烈焰后面,苏就如同地狱浮起的恶魔,碧­色­的左眼里是一片令人心寒的宁静。

“我这一次出任务时,莱科纳死了。”奥贝雷恩平静地说。

“我知道。虽然我一直就不喜欢莱科纳那家伙,但他对你还是很好的。怎么,你想亲手为他报仇吗?”

奥贝雷恩摇了摇头,说:“不,我并不是为了这个而来。我认为,我们始终轻视了苏,直到现在都是。我和苏面对面的战斗过,他的危险­性­超乎想象,这不是纸面上的能力阶数所能够反映的。而轻视了苏的后果,就是…死亡。卢瑟中尉和他那个小队的能力有限,我认为这次行动很有可能会失败。姐姐,我希望你能够­干­预这件事,调派真正具有压倒优势的队伍。把珍贵的资源配置在这次行动上,是值得的。”

帕瑟芬妮看上去有些不以为然:“就这么一件小事,也需要我越级指挥吗?”

“需要!”奥贝雷恩坚定地说。

“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的。”帕瑟芬妮投降了。然而她随即又给了奥贝雷恩一记重磅打击:“不过我亲爱的小奥贝雷恩,认真是件好事。可是并不是板起了一张脸,大声的说话,就意味着你已经长大**,变成能够肩负责任的男人了。如果你想要早点变成真正的男人,我可以为你安排特殊的训练。”

帕瑟芬妮充满诱惑的沙哑声音在奥贝雷恩听来无异于魔鬼的呢喃。他站了起来,坚持着向姐姐敬了个礼,然后落荒而逃。

奥贝雷恩走后,帕瑟芬妮点开了显示屏,修长的手指在上面勾划出卢瑟的名字,然后从一堆文件中挑选出那封后续行动申请的文件来,草草扫了一眼,直接在上面写了个“否决”,签上自己的名字,就把文件弹给了自己的副官。

在显示屏的待办事项里,还有长长的一列文件,帕瑟芬妮并没有将心中那个大男孩的坚持当一回事。

几分钟后,那个身材火暴的女助手走进了七楼老人的办公室,将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以她特有的简洁说:“没能完成您的吩咐。因为这个方案刚刚被越级否决了。”

老人打开文件,看了看上面的签名,有些惊讶:“帕瑟芬妮?”

“是的。”

老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文件上纤丽流畅的签名。她的字体就和她的外表一样具有欺骗­性­。

啪,老人将文件扔进了废纸箱,然后挥了挥手,女助手便安静地退出了办公室。

正文 章十五 迷茫 上

苏坐在山顶看风景。

山顶是这片区域唯一的制高点,视野开阔。前方是茫茫草原,一望无际,但是景­色­和­色­彩都十分单调,依靠辽阔空间本身带来视觉冲击。空中的铅云始终是低垂的,在强风的推动下迅速前移,如果看得久了,就会有一种错觉,似乎不是云在向前,而是人和大地在后退。

苏抬起了瞄准镜,镜头里的世界一如既往的单调,宁静,看不到一点异常。草原上鹿群,迅兔和草狼时时出没着,偶有惨烈的遭遇战,败者成为胜者的口粮,一切都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迎面而来的风也没带来丝毫危险的气息。

这么宁静、平淡,全无危险的生活,实在是让苏极为不适应。从有记忆时起,几乎每一天苏都是在寻找食物、在寻找下一个栖息的地方或者是为生存在战斗着,从无休息。即使置身于聚居地或者公司,也只是补给的地方,并不能完全放松下来。甚至还会更加紧张,因为人比变异生物要危险得多。

现在背靠着N958,苏有睡觉的地方,有充足到根本喝不完的纯净的水,也有大量库存的武器弹药。至少高­射­机枪弹就有整整一箱。苏所有的枪都是威力奇大、结构简单、维修方便,而且他的枪法几乎都是一枪致命,很少需要第二枪。其实,练成这种恐怖枪法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苏没有钱。子弹很贵,经常身无分文的苏根本用不起要点­射­才能发挥威力的自动步枪。狙击枪弹或手制子弹虽然比自动步枪弹要贵得多,但是可以一枪致命,一场战斗下来,花费反而会少些。

或许是习惯了艰苦的日子,现在看着堆满整整一间仓库的各式旧时代的武器弹药,看着可以流淌许久的净水,看着每天都可以生成一箱的合成营养素,苏的人生失去了目的。

现在在他的生命中,似乎惟一一件有意义的事就是等待暗黑龙骑的到来,然后战死。

苏忽然觉得生命十分荒谬。

世界从来不会去考虑某个人的感受,而是照常运转,正如太阳每天都会升起。哪怕厚重的辐­射­尘云遮挡了所有的天空,太阳还是照常升起,只是人们看不见而已。

所以苏茫然的人生继续着,转眼间已经是五天过去了,暗黑龙骑依旧没有出现的迹象,似乎这个组织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但是苏清晰地知道他们随时有可能出现,离开了这片选定的战场,苏不知道自已有没有可能拼到一个龙骑垫背,所以他还是得在这片山区继续呆下去,也还得继续过着这种平静、茫然而无意义的生活。

茫然的不只是苏一个。

萨拉托加之外,暗黑龙骑的营地整齐肃穆依旧,然而进进出出的扈从们有着明显的烦燥不安。本来卢瑟习惯了在营地外靠坐在越野车发机盖上,或者望向远方,或者闷头看手中的电子战术板。可是这样连续看了五六天却没有结果后,卢瑟自己也觉得天天坐在这里实在是有些犯傻。

有了聚居地首领的先例,萨拉托加的居民当然不敢招惹暗黑龙骑,都远远地绕开了警戒线。偶尔从建筑物的缝隙中,他们才敢向营地,向坐在越野车上雕塑一样的卢瑟偷偷看上一眼。

卢瑟越来越觉得,那些偷偷瞟过来的目光中,充满了嘲弄和讽刺。这些目光象针一样刺着他,卢瑟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倒霉的、荒凉的鬼地方。可是关于行动失败的报告早在几天前就已发回总部,胡里奥中校在接到报告后一小时就曾经回复新的方案已拟定,只等着上面批准。按照暗黑龙骑的惯例和雷厉风行的作风,一般当天晚上新方案就会得到批准,然后卢瑟就可以带领自己的扈从离开这个营地,返回总部述职。贾斯汀等人则会在原地待命,等待新的指挥官到来。

谁会知道,方案报上去后就如同石沉大海,就此再无消息。卢瑟这一等就是六天。他忍耐不住给胡里奥中校发信讯问,中校起初还回复了几次“方案正待批准”,“待批,请耐心等待”,到后来­干­脆就不回话了。等到第六天,中校索­性­单方面关闭了与卢瑟的通讯频道。

卢瑟一头雾水,他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茫然之际,他和家族中的人取得了联系,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得到的回答和胡里奥中校的回复一样,后续行动方案正等待批准。

官僚主义?疑惑不解之际,这个旧时代的词悄然爬上了卢瑟的心头。可是细想暗黑龙骑中执掌大权的那几位,哪一个不是果断凌厉?

卢瑟索然不解的时候,最初三天贾斯汀还在冷眼看他的笑话,偶尔还会讽刺两句。但是三天之后,所有的龙骑都变得不安起来,不知道为何总部迟迟没有新的命令下来。他们也都通过各自的渠道去询问原因,所有渠道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后续行动方案正待批准。

至于后续行动方案卡在了谁那里,那些消息人士都讳莫如深。其实知道不知道都是一个样,整个暗黑龙骑总部有资格卡住这个方案、并且可以让胡里奥中校无计可施的就那么几个人。而这几个人,却是谁都不愿、也不敢去招惹的,打听这几个人的事,和自己找死相去无几。

所以苏还得在山顶继续迷茫,卢瑟和贾斯汀则继续在萨拉托加外的营地中迷茫。

苏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他先是利用工厂区的智能检测设备测定了一根小金属条的成份,然后用仓库里现成的一些机件回炉重熔,调配成与这根金属条成分一模一样的合金块。再以自动车床切削成近万根金属片,然后将这些几公斤长的金属片折成特定的角度。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苏将这些金属片撒遍了山区的各个角落。山区非常大,金属片虽然多,但是一分散也就完全淹没在杂草、土堆、砂砾中,几乎看不见了。这些金属片质地很脆,非常容易折断,折断时会发出从低频到超高频数十种声波,大多数是人耳听不见的。然而对苏来说,在几公里内他都可以听见这些对他来说是极刺耳的声音。

这座山上没有什么大型的变异生物,偶尔有一两只也早被苏­射­杀。至于小动物的活动,还是很容易分辨开来的。

布设下这些金属片后,苏偶有空闲去基地,就会把基地内打扫一下,需要不受打扰的睡眠时,他会在基地门口躺下,睡上十分钟,然后准时醒来,前后差不了3秒钟。剩下的时间,苏会利用基地的工厂加工一些子弹,在弹头上刻下繁复的刻纹。金属片和这种刻纹都是苏从聚居地的老猎人那里学来的技巧,不过当初的刻纹只是简单的几条,如今苏已经将其发展到类似于装饰花纹的地步。

由始至终,苏都没使用过三楼那些装饰奢华的睡房,虽然他也把它们打扫­干­净。

苏在基地中停留的时间其实非常少,他不是电脑专家,虽然凭借自己的基础知识按照­操­作手册仔细检查过中控电脑的功能,但是一切显示正常,并没有发现隐含的另外一路系统,当然也就不会知道有人正在通过各个摄像点观察着他在N958中的一举一动。

荒野中长大的苏对于那些能够威胁到他生命的东西有天然的敏感,其实这也是许多荒野生物的本能。但对于摄像点这类没有直接威胁的东西,敏感就差了很多。中控电脑上显示,苏是这个基地最高也是惟一的用户,他也就相信了。可是只要呆在基地中,苏就会隐约感到不舒服,可是又说不出这种感觉的来源,所以他每次都不愿在基地久留。

水、子弹、营养素,以及能源,苏都只取用所需的部分,一分也不多拿。

相比苏的忙碌,卢瑟几乎要发疯了。被逼宫承认失败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不好受的是还要天天面对着这件事的始作甬者。暗黑龙骑并非不能容忍失败,但必须有充分的理由。在这个以力量至上为原则的组织里,要么有过人的武力,要么有过人的智力,要么,就要有过人的忍耐力,好在底层混一辈子,混到退休。卢瑟没有武力的天份,他一直极力想证明自己具有军事和谋略上的才能。这一次的失败,毫无疑问是他最不能接受的那种。胡里奥中校虽然还没有对上次的行动加以评价,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评语就是了。如果法布雷加斯家族不肯鼎力支持自己的话,卢瑟的中尉军衔或许会变成少尉军衔。

第七天,卢瑟总觉得萨拉托加某个房间的窗缝中­射­来了一束火辣辣带着**­祼­嘲弄挖苦的目光。他已经忍受六天,没想到第七天还会有这样直截了当的挑衅!

卢瑟腾地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一把抢过路过的一名扈从身上的智能模块式步枪,调成狙击模式,随意的瞄准了一下,就扣动了扳机!

扑扑扑,步枪枪口喷出淡淡的火舌,声音则是比旧时代的手枪还要轻。十几发子弹划过一个高高的曲线,有一大半穿进了那个相距近1000米的窗户。暴怒之下,卢瑟展示了平时绝不会轻易示人的­射­击技术。

那间用木箱板和薄铁皮钉成的房子根本挡不住子弹的穿­射­,里面顿时响起了数声惨叫。房门随即打开,一个女人抱着两个浑身是血的孩子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没跑几步就不由自主地跪倒,两个孩子都摔在了地上。虽然摔得很重,可是那两个孩子都是一动也不动,显然在摔倒前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女人歇斯底里地哭着,叫着,摇摇这个孩子,又晃晃那个孩子。可是任她怎样呼喊,都不再会有任何回应。

卢瑟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他如被一盆冷水浇过,所有的忿怒和幻觉都被浇熄。他放下了步枪,虽然从没有将这些聚居地生活的人们当成自己的同类,可是卢瑟的心脏仍然承受着剧烈的冲击,女人每哭叫一声,就如同一柄大锤敲在他的心口。

女人终于放弃了努力,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摇晃着向卢瑟走来。她哭着,向卢瑟伸出手,可以看到女人的胸口腹部也有几团正在迅速扩大的血迹。每走一步,女人身后就会留下一条鲜红的尾迹。看上去,她的血早该流­干­了,可是女人已经走了近一百米,还是哭着,走着,始终不曾倒下。

贾斯汀和几名龙骑都出了营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当的一声,卢瑟手中的步枪掉落在地上。他转身大步向营地走去,所有的龙骑都向旁边走了几步,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擦身而过时,他们都看到卢瑟的脸­色­苍白如纸。

卢瑟的一名扈从默默地走上来拾起步枪,瞄准,击发,用一个点­射­结束了女人的痛苦。

几乎所有萨拉托加的居民都走了出来,沉默地看着两个孩子,沉默地看着女人,沉默地看着女人和孩子之间那一道鲜红的线。

所有的龙骑都回到了营地里面,一名扈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女人身上。

围观的萨拉托加居民中,走出一个满脸花白胡子的老人。他径直来到女人身边,一把掀开了披风,当着扈从的面,把这个兼有防水、保暖、防护功能,肯定可以卖个大价钱的披风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抱起满身血污的女人,慢慢向萨拉托加走去。

这是对这名扈从和暗黑龙骑最直接的挑衅和侮辱,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开枪。

这几天里,帕瑟芬妮的心情十分灰暗,就连高而狭长的落地窗外,难得一见的明媚阳光也无法让她稍微高兴一些。只要点开待办事项这个图标,无数文件就会如瀑布一样落下,在屏幕下方堆成一个大垃圾堆,过上几秒再重新归队排队整齐。本来帕瑟芬妮十分喜欢这种接收文件的显示方式,在她看来,绝大多数的日常工作都是垃圾。可是这几天不知怎么了,需要她处理的事情突然间多了几倍,只要看到待办事项那个十分可爱的猫头图标,帕瑟芬妮就有种要掐死它的冲动。

帕瑟芬妮已经在用她的最快速度在处理公事了,而且心里也一直在祈祷着第二天千万不要有这么多的工作。不过在堆积如山的工作中,终于有一件代办事项以不懈的努力成功地激起了她的怒火。

这份文件就是追捕苏的后续行动申请。

那天应奥贝雷恩的请求,帕瑟芬妮简单地否决了这份方案。当然,奥贝雷恩提出请求时还不知道卢瑟的行动已经失败,他只是凭自己对苏的印象和对卢瑟小队的能力分析而得出的这个结论。当帕瑟芬妮看到报告内容时,对自己弟弟的准确判断有了那么一小点的赞赏。只是赞赏而非赞同,与她屏幕上那些如瀑布般流泻下来的文件相比,这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帕瑟芬妮的本意是既然一个上尉不够,那么就派两个上尉去就好了,虽然她的签字只有简单的否决两字,不过经验老道的校官自会充分考虑上意,重新拟定方案,然后走正常的审批程序,就不用再到她这里来了。

这件事本该到此为止,谁知道过了一两天,这份文件居然原封不动地又跑到她的屏幕上来。帕瑟芬妮根本就不再看文件内容,直接写了个否决了事。按照暗黑龙骑的程序,这件事该就此为止,胡里奥中校应该重新拟定方案内容,再去找他的上级批准,而不应该越级来找帕瑟芬妮。上司可以越级审批,不代表下属可以越级报告。

再过了一天,后续行动申请又跳到了她的屏幕上,而且靠着重要事项的标记跳到了待办事项的前排。帕瑟芬妮强忍着怒火,在文件中重重地划了个否决,将它弹了回去,然后又埋进了无穷无尽的工作中去。她满腔怒火根本无处发泄,因为这几天暗黑龙骑中的几位大人物几乎倾巢而出,各有各的事情。结果所有的日常事务几乎都堆到了帕瑟芬妮的头上来。

她决不是一个肯辛勤工作的人,可是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得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这一点帕瑟芬妮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她逼着自己从早到晚的工作,每天只休息三个小时。现在的帕瑟芬妮,倒是象极了一个办公室女郎。

就在帕瑟芬妮完全被工作淹没的时候,她楼上的那位老人倒是十分清闲,每天大半时间是在观看苏在N958中的行动举止。身材夸张火爆,面孔冷如冰山的女助理会第一时间将帕瑟芬妮对后续行动方案的批复送到老人的案头,除了这个,老人就几乎没什么事可­干­。

偶然有一次,这个行动方案想按正常的程序进行,而没有被送到帕瑟芬妮那里去,老人便动用了自己的权限,同样越级在上面签了个否决。于是过了两天,新方案报上来时,老人满意地看到方案又被越级送到了帕瑟芬妮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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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五 迷茫 下

在整个暗黑龙骑总部,这几天最倒霉的家伙非胡里奥中校莫属。

他的下属,卢瑟中尉行动失败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连大楼里守门的卫兵都知道了。这倒不是说这次失败有多么难堪,而是中校拟定的后续行动方案前所未有的受到了大人物的关注,并且每一次都被直接越级否决。最引人侧目的是参与否决的还不止一个人。

方案第二次被越级否决时,胡里奥的上司就忽然病倒,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没有什么家族背景的中校可没办法休病假,只能硬着头皮挺下去。

关于中校的传言也就渐渐多了起来。他为何会受到上面大人物们如此特殊的关照,私底下猜测什么的都有。没有人敢随便议论那些大人物,哪怕是好朋友之间也不敢轻易开启这种话题,于是所有的猜测都集中到了中校身上。从中校微微隆起的肚腩,到他微黑的皮肤,乃至于体味的浓淡、胸毛的多寡都成了猜测的话题。不过没有多少人置疑中校的办事能力,从进入这栋大楼的那一天起,中校用七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精­明­干­练。特别是在判断敌人的实力以及拟定相应的行动方案、选择合适人选方面更是出类拔萃。中校的个人战力并不突出,他是依靠智慧而不是体力得以上位的典范。

但是此时此刻中校前所未有的对自己的智慧产生了怀疑。第一次方案被越级否决还算有端倪可寻,一个主修感知域的上尉看上去是有些单薄,尽管胡里奥自己判断小队的战斗力已经绰绰有余。

中校修改了方案,添加了一名主修格斗域的上尉,又发送了上去。这一次中校的上司是准备直接签批的,谁知道他刚刚签完,又是一个越级签批横空而来,苍劲有力的否决一词让他足足呆了半个小时!

下午,这位上校就病倒了,声称至少要经过一个月的治疗才有可能康复。

生­性­严谨的胡里奥中校经过长时间的思索和权衡后,并没有大幅调整自己的方案,第三次修改只是将其中主修感知域的上尉换成了相同能力的少校。他始终认为战斗力已经溢出太多,反而是感知、追踪和搜索能力更加重要。暗黑龙骑虽然拥有着庞大的资源,可也不应该随意挥霍。中校并没有因为那几个倒霉的否决批示而放弃自己的判断和拟定方案的原则。由于上司生病,所以胡里奥中校硬着头皮,直接将方案发给了帕瑟芬妮。

然后就是一个­干­脆的否决。

中校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如果不是意识上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一份明显压倒­性­优势战力配置的方案都会被否决?

这天晚上,中校喝了整整一瓶酒,直到第二天中午还是头疼欲裂。带着一身酒气的中校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后,将自己在里面关了整整一天,借着酒劲拟出了一份由他亲自带队,配合一个全新装备的小队的方案。等中校将方案发送出去时,已经快到晚餐的时间。

帕瑟芬妮晚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约会,正要离开办公室时,恰好看到这份熟悉的文件在闪烁着。

于是中校就在发出文件15秒后,收到了有生以来速度最快的一次否决。

这一晚,中校彻夜未眠。他将有关于苏的一切纪录都反反复复地看了三四遍,并且调出了科研院关于入侵者潜在价值的评估报告。在中校看来,苏的能力最多介于四阶到五阶之间,而入侵者的价值也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所谓的潜在价值,有90%永远都会是在潜在的状态。在暗黑龙骑的各个实验室中,具有潜在价值的东西数不胜数。

天亮的时候,中校将“帕瑟芬妮”的签名放大,置于屏幕的正中央,好似她正在注视着自己一样。然后他将一切关于自己会成为暗黑龙骑笑柄的想法都抛之脑后,­精­心拟定了一个庞大、详尽、­精­致、完善,并且非常不切实际的计划。

在这份计划中,除了由胡里奥亲自担任行动指挥外,还针对苏的特点配置了三名少校,包括一名格斗域高手,一名五阶专­精­的狙击专家,以及一名荒野生存与追踪专家。既然有了三名少校,那么下面再配置十一名尉官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加上扈从,组成了一支超过千人的庞大队伍,调集了50多辆战斗车辆,以及同样数量的补给和运输车辆,并且申请了三架垂直起降战机十天的使用权。

这完全是一支军队,可以轻易的摧毁几百公里内的任何势力,现在却要用来搜捕一个能力还不到五阶、极限也就相当于一个中尉的目标。

中校盯着屏幕,帕瑟芬妮的名字给了他无穷的勇气,他颤抖着将这份方案发了出去。然后就是等待着审判时刻的到来。

走进办公室时帕瑟芬妮就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执著的胡里奥中校一定会再把方案发过来的。她刚刚在椅子上坐下,面前的屏幕就自动升了起来,屏幕正中央,后续行动方案正在闪烁着,而且是最高的重要级别。

帕瑟芬妮很想直接砸穿地板,将二楼那位完全想不起来模样的中校轰碎。她理了理头发,尽管根本没有观众,仍摆出最端庄妩媚的姿态,带上了特制的眼镜,用雪白修直的手指,夹着深黑­色­镶暗金纹的铅笔点开了那封文件。

才看了两眼,帕瑟芬妮就被这个方案大胆而荒谬的内容吓了一跳。用一整支军队去捕捉一只老鼠,这个胡里奥是不是疯了?她不由得对这只老鼠感到一丝好奇,他究竟有什么本事令自己那个从来将高傲藏在心里的弟弟如此另眼相看,并且使得一向严谨­精­­干­的中校提出要动用一支军队去追捕?当然,她丝毫没有想到她本人对于催生出这样一份方案作出了什么样的贡献。

铅笔在屏幕上一圈一点,有关于苏的档案和背景就调了出来。在照片那一栏,填的其实是奥贝雷恩手绘的那幅画像。

一看到苏的样子,帕瑟芬妮忽然面­色­大变,一声低呼!

奥贝雷恩的画极为传神,甚至于能够让人感觉到苏平静目光深处的一丝寂寞。

卡嚓一声轻响,她手中的黑­色­铅笔碎成了数段。帕瑟芬妮仔仔细细地将有关于苏的一切资料看完,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将苏的画像放大,占据了面前整个屏幕,然后就这样怔怔地凝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帕瑟芬妮才从沉思中归来,用她纤长的手指直接在方案上刷刷刷地写起来,转眼间将方案修改批复完毕,然后弹了出去。

她在屏幕角落里的铜铃图标上一按,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一位高大挺拔、英俊阳光的龙骑走进来,容貌身材举止仪表都无可挑剔。他敬礼之后问道:“您有何吩咐?”

帕瑟芬妮已整理好了办公桌上的文件,站了起来,向这个英俊得已有些脂粉味的年轻龙骑吩咐着:“我要出一次任务,回来时间不定。我出去的这段时间,所有工作都按预定授权移交,你知道该怎么作。”

年轻龙骑面上掠过一丝惊讶,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任务,竟然需要帕瑟芬妮亲自出马。不过训练有素的他将所有疑问都压在心底,而是低沉而有力地回答:“是!将军!”

胡里奥中校终于盼来了回复,这一次打开文件后跳出来的终于不再是否决,而是代之以一个大大的红叉,将所有人员、所有装备统统划掉,只是在方案执行人那一栏里重新填上了一个名字:帕瑟芬妮。

帕瑟芬妮……

胡里奥盯着这个名字,一直看到眼睛发痛,这才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告诉他,天虽然黑了,但他并不是在做梦。

中校重重地叹了口气,一阵疲惫袭上心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听总部大楼里的年轻女孩儿们说,上了年纪的大叔,最大的特征就是缺乏想象力。

萨拉托加,几乎在等待中崩溃的龙骑们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新命令。命令的内容很简单,所有人员一律撤回,总部将另行派人接手此次任务。然后就是保密规定,此次行动的一切内容都属绝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贾斯汀不明白为何自己也会被撤换掉,他实在是喜欢追捕苏的那种感觉,因此悄悄地给胡里奥中校发了个讯息,强调了一下自己对于追捕苏的重要。

胡里奥回了两条讯息,第一条极其简洁,只有两个字:白痴。第二条特别繁复,整整两屏的粗话将贾斯汀骂了个体无完肤,全无中校应有的风度。

苏并不知道因为自己惹出了多少风波,也不知道大难行将临头。

他仍然坐在山顶,看着风景。

暗黑龙骑出现得越迟,意味着准备越充足,想必将要到来的一击会是雷霆万钧,无可抵挡。苏知道,这一次绝不会有侥幸出现。苏的运气是比一般人要好一点,毕竟他在神秘学中形成的一阶能力是基础幸运。这是一个似乎处处有用又象是全无用处的能力,苏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它的原理是什么,究竟是怎样得来的这种能力。这个能力目前惟一直观的表现就是在掷硬币上面,如果苏想要正面,那么掷上100次,大约会得到51次正面。

所以苏的运气,仅仅是比普通人好上一点点而已。

瞄准镜中,依旧是茫茫的草原,看不到任何异象,也没丝毫危险的气息。

苏突然听到了脚步声!那是清脆的鞋跟敲击路面的声音,踏着稳定的韵律,悠悠而来。

这个时候,虽然根本没有风,苏淡金­色­的头发却瞬间飘了起来,再徐徐落下。这是他感觉到最极端危险时的表现。

瞄准镜中依然没有分毫发现,漫山遍野的金属薄片也没有哪怕一枚发出警示声,然而耳边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近得似乎每一下都踏在心脏上,而且苏居然还无从判断脚步声的方向!以他­精­心选择、全力强化后的感知能力,居然都无法判断出脚步声的方向!从苏露出一线的鼻梁上,可以看出已经在渗出细细的汗珠。

全无征兆中,电击般麻痛的感觉陡然沿着脊椎骨上窜,瞬间弥漫到整个背部。极端的危险,就在背后!而此时,无法辨识方位的脚步声依然无休无止地响着,冲击着他的耳膜。

苏放下了瞄准镜,动作很舒缓。他没有转头,也没有去动背后的巴雷特或者是腰间的玛格纳姆。他知道,不论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完全无法锁定,甚至不能感知的目标。苏明白,自己与来者之间的实力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他无法反抗,无法逃脱,甚至多半也无法选择死亡。

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看天,看了看云,再看看山与草原,然后碧­色­的眼睛和修直的眉毛共同构成了一个微笑。

苏一直在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却没想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暗黑龙骑的实力果然深若大海,两次追捕失利后,第三次的来袭竟然是如此的无可抵抗!

苏想要拉一个龙骑陪葬的想法就此胎死腹中。苏不想做一个活的实验品的希望也变得渺茫。

苏想了想,还是抽出了玛格纳姆,扳开了击锤。放弃抵抗不是他的风格,前面五颗子弹是敌人的,最后一颗子弹,苏会留给自己。

脚步声嘎然而止,这次终于可以判断出就他身体左侧。

接着一个浅棕­色­、做工­精­细的帆布背包扔在了苏的脚边,然后苏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诱惑的腿。

这是双笔直的腿,长得让人口­干­舌燥,深­色­偏黑的光滑丝袜充分展示了线条之际,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多余。那双高跟鞋式样简单得近乎于朴素,但是优美的线条和­精­到的做工已经证明它绝不可能是件便宜东西。

苏扬起了头,他的视线也就自然而然的顺着这双长腿向上爬,先越过膝盖,再沿着浑圆的大腿向上,碰到一步裙的裙沿时,部分视线在裙内深入了几公分,大部分视线继续向上。接下来是束到裙内的白衬衣,翻过恰好胀满衬衣的胸峰,随后是修长的脖子,无可挑剔的面孔,更增诱惑的黑框眼镜,以及盘在头顶的灰发。

“好看吗?”她一手叉腰,一手握着枝铅笔,并用铅笔点着嘴­唇­,就这样问。

“好看。”苏老老实实地回答。

“还想看吗?”她又问。

苏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望向远方,举起了手中的玛格纳姆,向茫茫草原连­射­了五枪。枪声彼此激荡着,形成了巨大的回音。似是与枪声相应和着,风也骤然大了起来,吹得他的淡金发丝飘舞飞扬。

苏回转玛格纳姆,将灼热的枪口抵在了自己下巴上,闭上了眼睛。

荒野、废墟、辐­射­云、变异生物、聚居地,这些元素共同构成了苏过往的生命轨迹。这个时候,它们是如此的炽热,炽热得如同玛格纳姆的枪口。他喜欢它们,也放不下它们,但是对生的眷恋和热爱,完全无法抵消他的决心。

苏不想成为实验室的标本,如果实在没有选择,那也得是在死后。

帕瑟芬妮能够轻松处理海量数据的大脑瞬间出现了一块小小的空白。她完全无法理解在自己询问过“还想看吗?”这样一个有着双重含义的问题后,何以对方的反应竟会是举枪自杀?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的样子让他难过得要自杀?

好在她大脑中的短暂空白迅速被填平,右手一探,轻轻巧巧地将玛格纳姆从苏的手中取了过来。那夹着黑­色­铅笔的食指和中指和她的腿一样,长得让人心跳。苏只觉得手上微微一麻,手枪就已经到了她的手里。

帕瑟芬妮看上去笨手笨脚地把玩着玛格纳姆,这是把做工­精­致的枪,不过巨大的枪身、沉重的重量、强大的威力与震耳欲聋的枪声使得它与漂亮这个形容词无缘。她试着象旧时代的牛仔那样将玛格纳姆在手指上转了个圈,然后两只手一起抓住,结果好象是无意中压下了扳机,只得砰的一声巨响,热流扑面而来,苏留给自己的一发子弹就此飞向了茫茫的云层。

帕瑟芬妮吓得全身一抖,差点失手把玛格纳姆扔到了地上去。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全是惊慌,黑框眼镜有些滑落,甚至于盘起的头发也有一缕散落出来。总而言之,她看起来象是被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强大的后座力吓到了,非常非常的惊慌。

她扶正了眼镜,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拈着玛格纳姆,送到了苏的面前,心有余悸地说:“还给你!”

这一次,是那只黑­色­的铅笔和银灰­色­的玛格纳姆构成了对比。

苏接过了玛格纳姆,从腰间的皮盒中夹出六枚子弹,双手一错,已经重新上满了子弹。他看着帕瑟芬妮,平静地说:“手枪的子弹还有很多,而且也有许多不用子弹的自杀方式。想把我活着带回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看起来很忿怒,咬着手中的铅笔,质问:“不过是问了句还想看吗,你就要自杀?我的样子就那么可怕?”

苏的声音依旧平静:“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这位暗黑龙骑来的小姐。”

她立刻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来自暗黑龙骑。可是你是怎么的知道的?”

苏有些头痛,这个女人的演技的确高明,可问题在于她的谎言实在是不堪一戳。不过他还是回答:“你的铅笔上有徽章。”

帕瑟芬妮看了一眼手中的铅笔,黑­色­的笔身上盘绕着暗金­色­花纹,在笔端处合成了一只口中衔着金盾的龙头。

她将铅笔交到左手,向苏伸出了右手,有些不情不愿地说:“帕瑟芬妮。很高兴认识你,苏。”

苏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右手,说:“我宁可从没见到过你。”

“嗨!你是男人,别那么小气!”帕瑟芬妮叫了起来,手微微往后一收,不让苏的手碰到自己:“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和人握手时戴手套是不礼貌的吗?特别是和我这样的美女。”

苏愣了一下,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行为举止处处出人意料,自己已经有些弄不清楚她的真实来意。苏拆下了右手上缠着的绷带,露出了一只完全可以和帕瑟芬妮媲美的右手,然后与她握在了一起。

从肌肤、从线条,这两只手几乎分不出高下,当然区别还是有的,苏的手透着隐隐的力量感,而帕瑟芬妮的手则充满了纤丽的美感。

“既然握过了手,我们就不再是敌人,而是朋友了。跟我回暗黑龙骑吧!”帕瑟芬妮热切地说,紧抓着苏的手不放,五指不停地动着,竟然在抚摸着苏的肌肤!这个时候,她的表现只能说是一只披着端庄外衣的­色­狼。

苏实在是有些无奈,说:“你可以带我的尸体回去。”

“小气的男人,不要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说得好象我是个恶魔一样!我可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女人呢,从来都不会强迫别人做什么的。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会慢慢劝你回心转意的,要知道我可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哦!这段时间我们就住一起吧,你看,我连行李都带来了!”帕瑟芬妮仍然紧紧抓住苏的手,如是说。

苏看着地上那只估计连一双鞋都装不下的帆布女包,实在无语。

5903

正文 章十六 底牌 上

章十六底牌

苏发现,自己的生活完全变了。

帕瑟芬妮似乎即没有硬抓他回去的意思,也不打算杀他,苏自然就不会再想着自杀或者拼命。和所有生物一样,苏有着对生存异常浓烈的渴望。

至于逃离甚至是反制帕瑟芬妮,苏时刻都在准备着,但同时并不抱一丝幻想。

帕瑟芬妮的能力完全超出了苏的探测范围,苏不清楚她的主能力域是什么,甚至有时候在苏的感知中她根本不具有异能,但是本能却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危险就在身边。潜意识和现实截然相反,常常使得苏在看着的时候感到有丝混乱。

但是苏清醒地记得帕瑟芬妮那展示了压倒­性­实力的出场方式,随后又轻松随意地拿下他的武器,这一切并不是幻觉,也绝对不是巧合。苏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在这个神秘女人的面前,自己将没有任何招架还手的能力。所以既然帕瑟芬妮对他至少有表面上的尊重,那么他也不会试图去作些没有把握的蠢事,以免自取其辱。

苏提着帕瑟芬妮的“行李”,沿着山脊向N958走去。这款做工­精­细的女式帆布提包与他身上残旧的衣服和背上粗犷的巴雷特形成了鲜明对比。即使不用鼻子,透过右手上的肌肤,苏也能够感觉到提包拎带上传来的幽幽香气。

帕瑟芬妮背着双手,与苏并肩走着,那枝黑­色­铅笔在她灵活的十根手指间跳来跳去。她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和苏闲聊着,从苏的年纪、经历、爱好、技能一直问到了身高、体重、有过几个女人,间中还总是不忘记突然Сhā一句“我们回暗黑龙骑吧”。

能够回答的,苏基本上都回答了,关于自己能力方面的问题则一概忽略。对于一起回暗黑龙骑这样的话题,苏从来都会直接回应:“你可以带我的尸体回去。”

虽然苏根本不相信帕瑟芬妮接下来真的要和他一起生活,但是当她问起来晚上住在哪里时,苏还是决定带她去N958。反正这个旧时代的私人基地是不可能瞒得过去的,还不如带帕瑟芬妮过去看看,也许她有能力修复基地的水循环系统。如果这个系统是可修复的,那么哪怕修复后是落在暗黑龙骑的手里,更多的水总是意味着更多的生命。

山上根本没有路。苏在山石上走得非常平稳,就象是走在平整的飞机跑道上一样。穿着高跟鞋的帕瑟芬妮则不得不在一块块山石上跳来跳去,时时需要张开双臂保持身体的平衡,看她雀跃着,发丝扬动的身影,就象是旧时代一个无忧无虑、充满幻想、需要人保护疼爱的年轻女孩。她晃动着的手臂和身体时不时会在碰上苏的身体,看上去象是无意的。

一个小时后,苏拎着“行李”,带着跳来跳去、活泼阳光的帕瑟芬妮站到了N958的大门前。

看着大门向侧方缩进山壁,让出幽深的通道,帕瑟芬妮啊的一声低呼,双眼开始放光。

基地内几乎是一片漆黑,只有几处应急灯放­射­着幽暗的红光,不过能照亮一米左右的地方。对拥有微光视觉的苏来说,这点微弱之极的光亮已经够了。为了节省能源,他从来不开多余的照明。

苏坚信,这点光亮对于帕瑟芬妮来说,绝对已经是太多了。

可是这位来自于暗黑龙骑的神秘女人此刻却在茫然地向基地内张望着,不断向苏靠过来,而且左手悄悄地抓住了苏的衣服,并且握紧,象极了一只怕黑的猫。

踩着高跟鞋的帕瑟芬妮,几乎已经和苏一样高了。但是她此时的神情动作,却不知为何让苏想起了那个总会默默拉着他衣服的小女孩。

苏悄悄的叹了口气,不再计较帕瑟芬妮演戏的逼真程度,而是走到了大门旁,在控制台前点了几下。基地渐次亮了起来,地上开始传来机器隐约的轰鸣声,净化过的空气从通风口吹出,而基地的大门则在两个人背后慢慢合拢。

千里之外,暗黑龙骑总部的那座七层大楼的顶层,老人左手端着一杯咖啡,右手随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N958基地的画面。娱乐和休闲时间又到了。

跳出来的第一张画面上,老人就看到了象个小女孩一样紧挽着苏胳膊的帕瑟芬妮。

扑!老人猛然一口咖啡喷了出来,溅得桌上、屏幕上到处都是。

老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忙取出一张白巾,擦着嘴角、衣上溅出的咖啡。

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女助手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关切地问道:“您怎么了?”

老人已擦­干­净了脸和衬衣,这时正用纸巾擦拭着咖啡杯,听女助手问,微笑着回答道:“没事。看来是年纪大了,喝口咖啡都会呛着。”

冷若冰霜的女助手退了出去,将房门轻轻带上。刚关好门,她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激烈跳动的心脏,以稳定的步伐离去。她进入这座大楼工作已经三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如鹰一样的老人举止失措,弄洒咖啡。

苏领着帕瑟芬妮,参观遍了N958的各个地方。当他们最后走上二层时,一直紧紧地挽着苏手臂的帕瑟芬妮才松开了手,象一只欢叫着的小鸟在各个奢华且设施齐全的套房里跑来跑去,最后和苏当初一样,在游泳池边上呆住。

苏站在了她身边,看着空空荡荡的游泳池,说:“直到现在我都想象不出,这里如果装满了水,会是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帕瑟芬妮幽幽地说。

“……”苏沉默。

“喂!你是男人,别那么小气好不好?”她叫了起来。

“好吧,看来我们是同样的人。”苏有些认命地投降了。

帕瑟芬妮把苏拉进了那套明显是为基地主人准备的套房,看着那打扫得­干­­干­净净、宽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浴室,双眼又开始放光。

“可以洗个澡吧!”她这个问题完全不是用询问的口气说的。

苏当场怔住。从发现N958后,他只制造过一次合成营养素,用去了不到一公斤水,另外一共喝掉了一公斤水,其余制造出来的水都收贮在中央存水系统里,已经有几十公斤了,若是用来洗澡,倒是勉强够。毕竟这个基地里装配了当时最先进的净水循环系统,洗澡产生的污水可以在一分钟内重新制备成净水,当然损耗是免不了的。问题是在苏的观念里,这些都是纯净度达到了最高级别五级的净水,是只用来饮用的。洗澡用水应该是带有轻微辐­射­的二级水,甚至是一级水。当然,动荡年代的标准和旧时代有所不同,所谓的二级水放在旧时代就是足以致命的东西。

用净水来洗澡,和游泳一样令人无法忍受。

帕瑟芬妮跳到了苏的面前,双手背到身后,上身前倾,双眼睁得大大的,仰望着苏,期盼地问:“可以吗?”

“……好吧。”

这个N958其实已经是她的所有物了。帕瑟芬妮的演技再高明,哪怕她真的就是这样的­性­格,苏也永远会记得,她可是来自暗黑龙骑的大人物。苏就在浴室中的控制台上将中央存水系统与主卧的浴室连接起来,并且恢复主人套房全部的能量供应。

超过100平方米的浴室中,柔和的灯光缓缓亮起,空气循环系统不停地将新鲜的空气送进来,并且配上了草木的清香。这是真正全天然的香料,以帕瑟芬妮的挑剔和苏的敏感,也找不出任何瑕疵来。舒缓的背景音乐开始响起,全透明的淋浴间开始喷出淡淡的水雾。这是浴室的智能系统根据存水量判断不够启动浴缸,因此启动了淋浴间的预热程序。

帕瑟芬妮身体微微前倾,左手向门口一伸,然后甜甜地一笑。

柔和的灯光将帕瑟芬妮惊心动魄的美丽完美地衬托出来,这间以简洁和空间致胜、细节修饰则奢华得超乎想象的浴室也不能夺去她的半分光芒,反而成了衬托她的背景。

只是她的美丽似乎对苏全无作用。苏将她的“行李”放在了地上,就默默地出了浴室,根本不曾回头,更不要说找个借口留在浴室里了。

帕瑟芬妮并不为这小小的挫折感到失落,浴室门一关上,她即刻挺直了身体,抬头望着浴室角落里的一盏壁灯,微笑着。

在暗黑龙骑总部,老人的屏幕上,刚好可以将帕瑟芬妮混和了端庄与狂野的妩媚尽数收下。只见她眯起一只眼睛,左手作了个手枪的姿势,正好指向老人的眉心。

“砰!”从那微开的­性­感双­唇­中吐出一声手枪­射­击的声音。

老人桌上的屏幕即刻黑了下去,然后冒出一股青­色­的呛人烟雾。老人又咳嗽起来,这次他的脸上好象多了一些尴尬。

苏怀抱着巴雷特,靠坐在楼梯口,脑中乱成了一团。尽管此前已经无数次想过第三次面对暗黑龙骑时会发生些什么,但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会有今天这种诡异的局面。他努力地猜想帕瑟芬妮下一步可能的行动,就象以往分析敌人行动那样,可是完全没有半点头绪。苏甚至连她此来的真实目的都猜不透。

不知想了多久,主卧的房门悄然打开,带着一身水雾的帕瑟芬妮走了出来,满意地叹了口气。

她已换下了那身经典的职业装,一条浅­色­丝质吊带睡裙贴着浴后的肌肤,下摆将将盖住大腿上段。丝袜早已褪去,换上一双清凉拖鞋,在灯光下,一双赤足白得极为眩目。她的灰发则依然盘在头顶,却是显得随意得多,黑框眼镜这时则焕发出一种诱惑的气息。

帕瑟芬妮左手中多了一瓶打开的威士忌,右手拿着两只杯子,站在了苏的面前,盯着他:“看你抱枪的姿势,就好象在抱着女人一样。”

苏抬起头,从现在的角度,几乎可以看到那双雪白长腿的尽头。是几乎,因为只是差了1.5公分而已。­精­于狙击的苏对于脑中自动浮现出1.5公分这个数字实在是有些无奈,他不得不承认,帕瑟芬妮的魅力的确惊人得过了头。

苏拍了拍怀中缠满布条的巴雷特,微笑着说:“女人不可靠,而枪不同。”

帕瑟芬妮轻轻一笑,坐在了苏的身边,将一双雪白的长腿几乎全部横在了苏的面前,说:“这句话可不应该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要来一杯吗?”

她这个姿势,几乎将傲人的身材尽数展露在苏的面前。苏的目光在她身上掠过的瞬间,意识中就自行浮出了一个想法,她里面什么都没穿。这纯粹是由因为他的目光自行测量且计算了睡裙的厚度,然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这个结论出来得如此之快,以及于苏根本来不及封锁。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往赖以生存的瞬间反应在某些时候似乎也不是很好。

看着帕瑟芬妮推过来的一杯威士忌,苏非常为难。犹豫了几秒钟,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取过酒杯,一饮而尽。

帕瑟芬妮也一口喝­干­,伸出粉红­色­的舌尖,轻轻舔净了­唇­上的酒渍,又将酒杯倒满,端着满满一杯酒,身体前倾,将手臂架在了苏的肩上,鼻尖几乎触到了苏淡金­色­的碎发,轻轻地说:“跟我回暗黑龙骑吧。”

“你可以把我的尸体带回去。”苏回答。

“没劲。”帕瑟芬妮喃喃地说了一句,她将杯中酒一口喝­干­,右手将苏脸上的绷带拉开了一点,贴着他的耳朵,以极轻的声音说:“我有最后的底牌,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可是我现在还不想用。还有你的脸,我也总会看到,不过要你自己给我看……听到了吗?”

她轻轻地在苏耳中吹了一口气,苏淡金­色­的头发即刻竖了起来!然后再缓缓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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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六 底牌 下

这个晚上,帕瑟芬妮自然占据了主人卧房,苏则抱着巴雷特,依旧在基地大门口的老位置上靠坐着睡下。帕瑟芬妮对他选择的地方没有表示任何反对意见,似乎压根不担心他趁夜逃跑。

苏也没有想那么多,单以追踪来说,这点尺度根本够不上安全距离,而和帕瑟芬妮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令他消耗几乎比战斗时更多的体力,再加上那一杯烈酒的作用,苏已经变得昏昏沉沉的,因此很快就睡熟。

这一次,苏的警觉­性­变得出奇的差,似乎被温暖的黑暗团团包围着,前所未有的放松,即无梦,也无醒。

直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传入耳中,他才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意识却还贪恋着刚刚的舒适,有些不肯苏醒。透过基地大门的门缝,可以看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大约已经是九点三刻的样子。

难道自己竟然睡了12个小时?苏猛然清醒!

眼睛张开的刹那,苏的身体忽然僵住,然后才慢慢放松下来。巴雷特不知什么时候从怀里放到了旁边,身下坚硬冰冷的蜂窝合金钢板上多了一层松软温暖的被子,身上也盖了一条薄毯。他的颈后还垫上了一个枕头。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苏的第一本能应该是立刻进入战斗状态,但是对这个充满了温暖和幽香环境的贪恋,却让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醒了?”帕瑟芬妮从通道转角处走了出来。她今天上身换了一件浅蓝­色­衬衣,下面则穿了一条牛仔裤,脚上踩着双轻便的多用途运动鞋,一头灰发简单的束了个马尾,看上去十分的清、运动。和昨天惟一相同的就是那黑框的眼镜,以及那双可以瞬息万变的美丽眼睛。

苏脑海中突然跳出那只帆布女包,自动计算了下她那些衣物鞋袜的尺寸和折叠后需占据的空间,然后不由为这条件反­射­般的瞬间反应有点尴尬。

帕瑟芬妮笑吟吟地站住,她手中托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食物,后腰里Сhā了一把扳手,而那枝黑­色­铅笔现在则变成了簪住头发的工具。或许牛仔裤比铅笔裙更能展现那双长腿的线条,苏觉得今天的帕瑟芬妮更多了一分亲近,隐藏在端庄外表下的诱惑也更加强烈。

苏掀开被子,正要坐起来,她就说了句“不要起来”,然后直接在苏身边坐下,双手将那盘食物捧了上来,然后热切地盯住他的眼睛,说:“早饭!”

盘中盛着的其实就是基地生产的合成营养素,但是经过了帕瑟芬妮的手,就变得香气扑鼻。按照苏习惯­性­的思维,合成营养素经过烹制之后,营养成分肯是受到了部分破坏,这实质上是种浪费。但是看着眼前的这盘食物,苏的情感开始向理智发起了挑战,觉得其实这样也很不错。

“你呢?”苏瞬间计算出了盘中营养素的重量,发觉基地中剩余的营养素应该只有这么多了。

果然,她微笑着说:“只找到这些,你是男人,是要战斗的,所以你先。”

这是一句完全荒野式的回答。在生存重于一切的荒野中,有限的食物和水的分配顺序一向是成年男人,孩子,女人,最后才是老人。苏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她已变成了一个典型的荒野女人,正在为行将出猎的男人送别。

苏的理智立刻将这个荒谬的想法驱逐了出去。别的不说,只看那天她极为轻松地夺下了苏的手枪,以及昨晚在根本没有惊动苏的情况下取下了他的枪与子弹,还为他盖上被子,就知道这个神秘而又美丽的女人该是何等强悍的角­色­,至少绝非他遇到过的暗黑龙骑能够相比。

苏拿起餐刀,将盘中的食物分成了两半,一小半留给自己,大半是帕瑟芬妮的。

“我吃这些够了。”迎着她闪亮的目光,苏如是说着。

他没有说谎,这点东西已经够维持他两三天的消耗,如果没有激烈战斗的话。当然,或许那一大半对于帕瑟芬妮来说会是太多了些,在这个女人面前,就连在营养和水的吸收利用能力上,苏也没有自信。

托盘上放着两把餐勺。让苏意外的是,帕瑟芬妮没有对他的分配有任何异议,而是直接拿起一把餐勺,就着他手上的托盘吃了起来。

营养素就是营养素,再怎么处理也仍是脱离不了营养素的基准味道。这虽然已经是苏很少尝到的美味了,但是他相信,如此­精­于厨艺的帕瑟芬妮肯定谈不上喜欢这盘东西。但是她默默的,将大半盘营养素吃了个­干­­干­净净。

苏吃东西的时候从来不快,不出声,不会浪费一点食物,也不拘泥于形式。但是和帕瑟芬妮在一个盘子里吃东西,却总是让他的注意力从食物本身飘开,飘到了她的身上。那些被铅笔别住的灰发出奇的淘气,总是随着她一个极细微的动作就会弹过一丝来,拂在他的脸上。还有一次两个人的头甚至撞到了一起。

这是一起完全不起眼的小事故,可是却意义重大,因为苏本来应该完全能够躲开的,却因为注意力飘到了其它的地方而使反应慢了一拍。

一顿早饭吃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帕瑟芬妮收了餐盘餐具,前往楼上生活区清洗。苏将散在地上的枕被抱起,跟着她上楼。这些都是楼上卧室中的枕被,质量上佳,经过了这么多年,仍然可以使用。

整理好了二层的生活区,帕瑟芬妮又和苏下到了地下一层,在这里,水循环主处理系统的机器外壳已经打开,一些零件散放在地上,机器内部,中心处理芯片已经露出了一半。看来在做早饭之前,她已经工作了好些时候。

地上放着一个文件板,上面夹着两张白纸,纸上用铅笔涂着几个零件的草图。

“来,帮我一下。”帕瑟芬妮挽起了衬衣的袖子,拉过了放在墙边的工具架。

苏在旁边扮演着助理的角­色­,递工具,搬零件,并且听着她讲解这个水循环系统的原理以及问题所在。

中央水循环处理系统最核心的部件就是处理芯片,幸运的是,这个芯片还是完好无损的。由于闲置的时间过长,系统中几个齿轴零件尤其是一些管道的弯头部分锈蚀损毁严重,致使整部系统瘫痪。早餐前,帕瑟芬妮已经检查过了这个系统,并且找出了需要更换的零件和管道。她还启动了基地的工厂,熔铸模块正在按她给出的配方熔炼合金。一顿早饭的时间,所需的合金就已经熔炼好了。

现在基地的中控电脑上,帕瑟芬妮已经具备了和苏相同的权限,而那枚金属指环,也已戴在她右手的中指上。

昨天晚上,喝过了酒后,帕瑟芬妮就象一个看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一样,缠着苏要基地的权限。苏想了想,直接将左手上戴着的指环取了下来,交到了帕瑟芬妮的手里。当时,苏注意到了她表情有些异样,但是就和她其它的表现一样,苏既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含义如何,因此根本就没去深想。

机械是一门可以极为深奥和广博的学问,特别是涉及到电子和人工智能技术的时候。光是听帕瑟芬妮的讲解,苏当然不可能就此­精­通这门或许需要十几年研究的学问。但是她的讲解深入浅出,非常详尽细致,并且耐心,几乎将每个要点都讲解到位,苏仍然感到大为受益。

不经意间,帕瑟芬妮展露了她渊博的一面。

只有两个人想要维修这么庞大的一个系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即使以帕瑟芬妮的无所不能,也已经用去了整整一天,而主要的时间是要花在备用零件的制作上。

“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去呢?”在自动多功能车床前,全神贯注地加工着零件的帕瑟芬妮似乎是无意的问了一句。

苏站在旁边,时而看看手中的图纸板,时而看看车床上旋动着的零件。几乎只凭视力,他就可以看出零件的加工误差是否过大。听到帕瑟芬妮这样问,苏也没有用千篇一律的回答来应对,而是叹口气说:“我杀了你们的人,而且我也不想当实验品。”

帕瑟芬妮将一截加工好的管道扔在了地上,又填进去一块新的原料,头也不抬地说:“你杀的人是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如果我还可以保证你不当实验品,你肯跟我回去吗?”

经过一整天高强度的工作,帕瑟芬妮鬓角也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有魅力的,认真工作的女人一样有魅力。

看着忙个不停的帕瑟芬妮,苏也认真地回答:“不去。在暗黑龙骑的眼中,荒野上的人都不能算是人。而我,属于荒野。”

帕瑟芬妮加工完最后一个零件,站直了身子,理了理微乱的灰发,说:“死在你手下的那个人叫莱科纳,你觉得,我和他一样吗?”

苏很想说其实我还看不透你,但是他没有这样说,而是仔细回想了一下与帕瑟芬妮见面后所有的细节,于是摇了摇头,说:“不一样。”

“这就是了。”帕瑟芬妮抱起一堆加工好的零件,放在了苏的怀里,自己抱起其余的零件,向楼上走去,边走边说:“暗黑龙骑其实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这个组织向哪个方向去,是取决于组织里的人的。如果你觉得我们做的不对,大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它啊。”

苏沉默了几秒,才说:“一列载重列车开始行驶后,就很难再改变轨道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有办法让已经开动的列车停下来。”

“没办法让列车停下来?”帕瑟芬妮停了下来,看着苏:“可是我怎么看到的是你迎头撞向了列车?”

苏碧­色­的目光平淡宁定,笑了笑,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也没有回答。然而帕瑟芬妮毫不放松地望着他,大有不得答案绝不罢休的架势。

苏无奈,只好说:“我想活着。但是在无可选择的时候,我并不畏惧死亡。”

“真的无可选择吗?”帕瑟芬妮又追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苏没有回答,她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有了必备的零件,修复工作就完成了一大半,接下来只要将零件装回去就好了。半小时后,帕瑟芬妮将中央水循环系统的外壳装了回去,足有上百公斤的外罩在她手中轻若无物。

帕瑟芬妮用沾满了油污的手打开了电源开关,机器的轰鸣声顷刻间布满了这个空间,地下水被源源不绝地抽取上来,进入了中央水循环处置系统。过了几分钟,帕瑟芬妮拧开了出水口的阀门,哗的一声,一道强劲清澈的水柱顿时喷了出来!

帕瑟芬妮一声欢呼,苏也禁不住微笑着,接了满满一捧的水。水清澈,全无杂质,虽然不可避免地有一点轻微的辐­射­,但是至少也达到了四级水的标准。而且看出水量,一天能够处理完全污染水的能力或许会远远超过10吨的额定能力,而处理循环水的能力将十倍于污染水的处理量。

有了水,就有了生命。

两个人出神地看着出水口,久久没有说话。苏感受得到,方才的刹那,她是出自真心的欢喜。

有了充足的水,帕瑟芬妮反而不再奢侈的要求洗浴,而只是简单的洗了洗手和脸,就拉着苏,出了N958,登上了山顶。

此时已是深夜,天空中满是不散的辐­射­云,在风的推动下急速远去。夜黑得几乎看不见什么,远方的大地上,隐约现出几段断裂的高架路的轮廓,宛如死去巨兽的骨骼。

在帕瑟芬妮的招呼下,苏与她并肩坐在山顶,遥望着茫茫的黑暗。

她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问:“你说,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是什么样的呢?”

苏想了想,如实地说:“就如我所看到的,在绝大多数时候,女人是男人的附属物。如果没有其它的技能,也没有可以依靠的男人,就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食物和水。可以把她们和枪与弹药一样视为财产的一部分,如果她们的男人被杀,那么她们就会换个主人。此外,她们还是繁殖的载体。”

“还真够直白的!”她略有讥嘲地笑了,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说:“你说的不错,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实,也是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其实我也一样,现在我在暗黑龙骑中的强势,依靠的是自己的实力与家族的力量。在过去的几年中,我不停的出战,而且战无不胜。可是这改变不了我是女人,是一个没有保护人的女人的事实。如果一个女人没有保护人的话,那么周围的男人都会变成贪婪的狼,等着她无力倒下的那一天,再去将她撕成碎片!今后,我还会不停的出战。而战斗,总会有受伤甚至是永远失去力量的时候,那时,就是我的末日。”

“在暗黑龙骑的历史上,有过许多辉煌的女人。斯蒂芙妮,血腥玛丽,吉米莉,都曾经是令人畏惧的名字。然而当她们在无数次的战斗中不幸受伤,失去了强悍的战斗力后,没有保护人的她们先后沦为了男人的玩物。由于她们曾经的强势和背景,几乎所有有能力染指她们的男人都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毕竟**一个有身份的女人要刺激得多。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也会沦落到这个下场。和她们不同,我有家族的支持,不会完全沦为玩物。然而,也由于我有家族,染指我的会是家族中的大人物,以及与家族交易的人。”

苏心头悄然收紧,他想起了无数曾经遇过、见过的女人,也想起了丽。至于帕瑟芬妮,她的美丽可以让周围所有的雄­性­变成恶狼。

山顶上沉默了片刻,帕瑟芬妮忽然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苏,你愿意加入暗黑龙骑,从此保护我吗?”

她并没有向苏看上一眼,而是抱着膝,在夜风中坐着,望着远方。

一瞬间,苏想到了她初见时的惊艳端庄,浴后的妩媚诱惑,送上早饭时的热切天真,工作时的认真严谨,以及如今的沉静悠远,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帕瑟芬妮。或许,这许许多多的面目,都是帕瑟芬妮。两天来,她正在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示在他面前。

这样一个无论哪方面都极为出众的美丽女子,要求自己做她的保护人?如果只是为了诱骗自己进入暗黑龙骑,那么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这是完完全全的得不偿失。

苏也在望向远方,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暗黑龙骑并不适合我,抱歉。”

沉默在继续。

过了许久,帕瑟芬妮才问:“苏,你有想要保护的人吗?”

苏平静地说:“……有。不过,或许不是象你想的那样。”

帕瑟芬妮抽出了别住头发的铅笔,那头深灰长发如瀑洒下。苏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几下,从侧面看,除了缺少了一丝丝偶尔闪动的银­色­光芒之外,那垂落的灰­色­发丝几乎就与当年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帕瑟芬妮是暗黑龙骑的成员,而当年的拉娜克希斯以暗黑龙骑作为侍卫。苏不知道带走小女孩的拉娜克希斯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与暗黑龙骑有关。看她当日超出想像的奢华和排场,或许地位还在帕瑟芬妮之上。也许,帕瑟芬妮是知道女孩的存在的。

“我有最后的底牌,可是让你心甘情愿的跟我走,只不过,我不希望会用到它。”那一晚,帕瑟芬妮的话悄然从苏的心头浮现。

回想帕瑟芬妮刚才的感慨,苏突然有了一个联想,他的心脏猛然抽紧,难道是拉娜克希斯出了事?如果她倒下了,那么女孩呢?想到当年便是漂亮得过份的女孩,以及与这容貌可能相连的命运,苏心中一道猛烈的火焰渐渐升起。

感应到了苏些微的变化,帕瑟芬妮似乎叹了口气,在黑暗中,她平静地说:“我想,你曾经听到过拉娜克希斯的名字,在她的身边有一个女孩,有着和我近似的头发。我想,这个女孩就是你想去保护的人吧。”

苏沉默着,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看来帕瑟芬妮确实知道自己与女孩曾经的经历,或者这能解释一部分她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原因,再与她方才那些有关女人命运与地位的话联系起来,那么,她在暗示着什么?

在似乎永不会消褪的黑暗中,帕瑟芬妮冰冷、高傲、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不断传来:“你还是想保护她的。但是现在的你连一个低阶龙骑都打不过,用什么来保护她?当厄运降临的那一天,你又能做什么?以你现在的生存方式,就算再给你五年、十年,你又能够发展到几阶能力?五阶,还是六阶?以这样的能力,你什么都做不了。厄运的降临是必然而非偶然,在血腥议会中,蜘蛛女皇并不是惟一的主宰。”

透过黑暗,苏看得到帕瑟芬妮的灰发飞扬,一如这动荡年代人们飘泊不定的命运。

“加入暗黑龙骑,我会变得更强?”苏问。

“在暗黑龙骑,唯一能够制约能力的就是天赋。如果你有无可匹敌的力量,那么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帕瑟芬妮的回答给出了苏最想知道的两个答案。

帕瑟芬妮翻出了她的底牌,而苏,从一开始就无牌可出。

苏平静地说:“那么,我加入暗黑龙骑。”

帕瑟芬妮抬手将灰发挽起,仍是用那根铅笔别住,淡淡地回答:“我给了你增强能力的机会,给了你保护想去保护的人的希望。而为了让你加入暗黑龙骑,我需要与整个法布雷加斯家族为敌,因为是你杀了莱科纳。我还需要向议会证明,你本身的价值超过了入侵者的价值。在你自己能够证明这一点之前,我必须将同等价值的财产抵押给议会。在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后,我是需要回报的。”

苏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哪怕这是一场交易,不管幕后有什么,仅仅是台面上的东西,他得到的已经太多了。

“你想要什么?”苏问。

帕瑟芬妮转过头来,望着他,灰­色­的双眸中有丝碧光闪动,看起来,她的眼睛与苏的有些相似,不过苏是以碧­色­为主。

帕瑟芬妮左手做了个手枪的姿势,枪口指向苏:“做我的男人!”

苏愣住。

他是具备基础幸运的能力,但是眼前这个条件实在是好到了荒谬的地步。苏相信,即使他把基础幸运提升到了**阶的地步,再等上几百年,也不可能有这种好事掉下来。这不是概率大小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

苏等待着她的下文。

帕瑟芬妮接着说:“当然,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资格作我的男人,再强个七八倍也没有资格。而且加入了暗黑龙骑后,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以你现今的能力,过不了几天就会莫名其妙的死去。等你加入暗黑龙骑后,除了一些基础且必要的帮助,你从我这里再也得不到别的。你需要自己去面对明里和幕后的敌人,然后变强,直到强大到可以做我的男人!”

“如果有一天你具备了这个资格,我会收了你。如果你强大到足够压制我,我会让你做我的保护人。假如你始终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会选择别人来代替你的位置,但你仍然是我的人。我不会拦阻你去保护她,假如确实有必要,你完全可以选择去战死。但是!在你战死的时候,你也要始终记得,你,是我的人!”

听到帕瑟莱妮如此强势的宣言,苏只是笑了笑。她的陈述直白、尖锐、**、毫无修饰,然而,这就是现实。

条件非常的好,虽然这根本不是苏想要的,但是他没得选择,一如七年之前。

“成交。”苏的话一向简洁。

帕瑟芬妮轻轻地笑了笑,说:“如果你在我第一次邀请你时就加入暗黑龙骑,就不会有后面这些条件了,但是,你让我动用了底牌,所以这变成了一场交易。”

在交易中,苏从来都是一个有信用的人。自从帕瑟芬妮出现之后,几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颠覆了苏的常识。他并不天真,这场交易后面必定隐藏着更多的内幕,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些。这两天里发生过的事一幕幕从他心头流过,苏忽然想起,她在提到持有底牌的时候,还说起过另外一个愿望。

与她给与的机会相比,这个愿望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在黑暗中,苏沉静地坐着,凝望着无尽的黑暗。

当年,在约克斯顿,那个少年未曾想到,七年之后,他又要承担起同样的责任。

7005

七千字的大章,以庆贺俺整整一个月未断更。

正文 章十七 成长的代价 上

十天后,苏站在山顶,俯瞰着下方。那是一个已恢复了部分生机的巨大城市,天­色­灰暗,许多大厦中亮着灯光,修葺一新的公路上时时可见车辆穿流,城市边缘,有大片的工厂灯火通明,一辆辆满载的卡车不时开进开出。关键的是,从城市中点点闪亮的灯火来看,这座城市有着庞大的电力供应。

视线越过城市,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天空中低垂的云层露出了一片缝隙,刚好将低垂的太阳露了出来。大片金黄|­色­的阳光洒下来,不光大海染成碎金遍布,还将整座城市向海的一面尽数染成了浓浓的金红­色­。但是浓烈的金­色­背后,则是深深的­阴­影,几如永夜。

苏的身边,是一身衬衣铅笔裙的帕瑟芬妮。她右手提着­精­巧的帆布挎包,左手向闪耀着亿万点金­色­光芒的大海一指,说:“暗黑龙骑的总部,就在那里。”

顺着她的指尖,苏看到了那栋老式的七层大楼。虽然相距遥远,苏仍然隐约看清了大楼那狭窄而高的大门。由于是背着阳光,大门内黑深深的一片,似乎要吞噬所有敢于进入的人。

嗒嗒嗒……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已经有几百年历史的暗黑龙骑总部大楼前,门口两边的卫兵身体一震,立刻将本来就很挺拔的身躯挺得更加笔直了些。当这种声音响起时,只会意味着一件事:帕瑟芬妮来了。

果然,帕瑟芬妮有如幽灵般浮现,踏着长长的台阶,昂然走进了暗黑龙骑的大门。她刚一现身,两名卫兵便啪的敬了个最标准的军礼,他们望向帕瑟芬妮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兴奋和一点点隐藏起来的**。

帕瑟芬妮走得摇曳生姿,脸上却全是完全不加掩饰的冷漠与高傲。她沿着大厅的正中线,笔直走向铺着猩红地毯的楼梯。挑空的大厅中尽是那一声声清脆的敲击声,对面墙壁上的铜龙首也将全部的目光尽数投注在帕瑟芬妮身上!

大堂中进进出出的人们全都停步,望着出任务归来的帕瑟芬妮,所有凑巧站在她前进路线上的龙骑都急急忙忙地闪到了一边。

帕瑟芬妮离开的这几天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猜测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才需要这位暗黑龙骑最年轻、最强势、最狡猾同时也是最美丽­性­感的少将亲自出马。那个跟在她后面,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那个人又是谁?

苏的瞳中全是漠然,目光只是落在帕瑟芬妮有节律地摆动着的腰上,根本不向两旁看上一眼。他的步伐大小频率与帕瑟芬妮完全一致,就似与她融成一体。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是1.5米,不曾多一分,也不会少一毫。

无数目光落在苏的身上,嫉妒、痛恨、好奇、热切、轻蔑、贪婪、惊讶、疑惑、乃至于火热的**,这些目光中几乎蕴含了一切正面的或者是负面的感情,如针一样刺着苏。

许多男人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枝缠满了伪装布的巴雷特上,有惊讶、有轻视、也有愤怒。在全面普及新时代智能枪械的暗黑龙骑,旧时代简单机械武器几乎绝迹。那些敢于使用这种武器的,几乎都是些不可一世的猛人。在暗黑龙骑当中,类法术与格斗域几乎一统天下,就算主修的灵能域,也极少有以各类枪械为主攻方向的,毕竟低阶的武器掌握和电子智能之间孰弱孰强还真不好说。

大堂中还有不少女人,从衣着区分,其中大部分是做些文秘案卷工作的普通人员,当然也有少数女龙骑。她们的目光几乎都在苏的脸上停留不去,偶尔看一眼帕瑟芬妮,有些人已掩饰不住自已的嫉妒或是羡慕。

苏以不变的步伐,在无数目光中穿行,随着帕瑟芬妮直上六楼。

进入暗黑龙骑总部时,苏的脸上没有绷带。

回到暗黑龙骑的帕瑟芬妮,是全无顾忌的强势与张扬。她走到哪里,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声就响到哪里。但是苏比她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帕瑟芬妮刚上六楼,收到消息、英俊阳光的男副官便已站在办公室前,替她将办公室大门打开。

当帕瑟芬妮在办公桌后坐好时,苏沉默的站在办公桌边,让副官的眼中闪过一阵惊讶。这位副官很有定力,而且多年的追随也使他清晰知道在帕瑟芬妮面前失态的后果。他克制住自己,不让目光飘到苏的身上,将手中的几份文件放在了帕瑟芬妮面前。

这是帕瑟芬妮离开这段时间积下的工作,而且必须她本人签批。此刻帕瑟芬妮并无兴趣处理这些所谓的重要事务,她飞快地翻阅着文件,偶尔停手瞟上几眼,随即签上了自己的意见,三份文件一共才花了她五分钟。

“最近还有基础培训训练营吗?”帕瑟芬妮一边和文件搏斗,一边问。

“有,最新一期的基础训练营在昨天已经开始了,这是完整的教程,本期训练营由本.科提斯上尉主持,目前受训成员一共31人。最新的强化训练营则要在七天之后才会开始。”男副官不假思索地回答,似乎他的脑袋中也装着一个资料库。

“是科提斯的训练营?运气不错。”帕瑟芬妮抬起头来,手中的铅笔向苏一点,说:“去告诉科提斯,这期训练营要加一个人,就是他。”

副官吃了一惊,说:“这恐怕很难。您知道科提斯上尉的脾气,他从不接受半路加人这种做法。而且您的命令与规令有些不符,他好象还没有办理过任何加入暗黑龙骑的手续,而这期的训练营是为了选拔新的龙骑成员而设立的。”

帕瑟芬妮的目光越来越冷,说:“我好象没有给过你置疑我命令的权利,中尉!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作好你份内的事就行了!去告诉科提斯,这件事情我是非常认真的,没有任何讨论余地!如果他敢拿规令来顶我,或者想讲他自己那些臭规矩的话,我今晚就会去他家里把他所有的酒都砸烂!把我的原话告诉他,一个字也不许更改!”

“是!将军!”副官挺了挺本已十分笔直的腰杆,以自己的所能达到的最大声音­干­脆利落地应答,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心中的震惊。

帕瑟芬妮又望向了苏,说:“你就跟他去吧,需要做什么,他会告诉你的。”

在随着副官离开办公室前,苏忽然看到帕瑟芬妮向他做了个手势,那支黑­色­铅笔轻轻的在空中横划了一道。

与帕瑟芬妮相处近半月的苏知道,她是要他将训练营中的所有对手放翻。

苏几乎是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帕瑟芬妮不可能让他做任何无意义的事,何况他也多少明白几分这样做的意义。

副官领着苏直接出了大楼,亲自开出一辆漆着恶魔图案的四驱越野车,拉上了苏,飞驰而去。

路很远,一路上这名副官小心翼翼地探问着苏的来历,兴趣,以及一切可能的资料。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但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苏,怀中抱着自己的巴雷特,一言不发。

副官俊美的脸泛起隐约的潮红,他怒意难抑,但是出于对帕瑟芬妮的畏惧,以及对苏背景的无知,他没有选择翻脸或者直接动手。

越野车轰鸣奔腾,将一条条公路、一栋栋建筑甩在后面。挡风玻璃拦不住扑面而来的强风,将副官的金­色­短发吹得笔直向后。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越野车驶近了位于山脚下一座看上去十分简陋的军营,营门口的卫兵检验过副官的证件后,放行了这辆越野车。

副官和苏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本.科提斯上尉才带着外出训练的队员回到了营地。只听咣当一声响,两人所在营房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科提斯上尉带着一脸狰狞走了进来。这位上尉是个黑人,本就穷凶极恶的脸上横七竖八地分布着许多伤疤。他个子并不高,也就比苏高上几公分而已,然而他身体的宽度和厚度几乎是苏的两倍!他进门时,甚至要微微侧身才能挤进标准的营门。

在那身显然是特别订制的制服下面,全是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肌­肉­,高挽的袖口下一条条肌­肉­虬结着,上面爬满了不住跳动的青筋,黑得发亮的肌肤上泛着一层油亮的光芒。

“让我来看看,要半路Сhā队的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是不是一拳就能打出屎来的软蛋!”本.科提斯一进门,就狞笑着说。他左右手不住互握着,全身上下的关节啪啪作响。

副官站了起来,介绍说:“这位是苏。奉帕瑟芬妮将军的命令,来加入本期的训练营。”

“帕瑟芬妮?那个女人又在发什么疯!告诉她,这期的训练营已经满了,如果他一定要进来,等明年吧!”如果熟悉上尉的人听到了,都会吃上一惊,因为上尉对女人的称呼从来只有一个,娘们。

“这注意,上尉,这是命令!”副官的态度非常的强硬。

上尉狞笑着,忽然伸手将副官一把提了过来,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去他娘的命令,这条命令不合规,我拒绝!”

副官尽管也是高大健壮,但是和上尉一比,简直瘦弱得象根竹竿。而且不知怎么,一落入上尉的手,副官立刻失去了全部力气,双手软软地垂在了身体两侧。他脸­色­已有些发白,但仍坚持着大声说:“将军说了,这一次她是非常认真的,而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如果你不执行她的命令,那么她今晚就会到你家里把所有的酒都砸了!”

上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是一声咆哮!副官只觉得耳边如同炸响了一颗重磅炸弹,被震得头晕眼花。他的身体轻飘飘地向后飞去,摔回原先坐着的沙发中。

本.科提斯转过头来,望向苏,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白得发亮的牙齿:“你叫苏?你的运气看起来不错。所有人都知道,我最讨厌两件事,一是任何漂亮得过分的东西,二就是日程表被打乱。你两样都占全了,运气真的是不错!接下来这段日子,我会让你过得非常愉快的!”

苏安静站着,迎着上尉如刀般的目光,视线没有分毫动摇。上尉看了看他碧­色­的眼睛,再看了看他背后的巴雷特,脸­色­稍稍舒缓了一点。

即然本.科提斯上尉已经接纳了苏,副官便再也不肯多留,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这座魔鬼盘踞的军营。科提斯虽然只是一个上尉,但是从没听说过哪个校官愿意招惹他。上尉的脾气嗜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而苏几乎犯全了他的忌讳,看来这期的训练营,有得热闹了。

所以副官回去的时候,心情十分愉快,来时路上被彻底忽略的怒火已彻底平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刺耳的短促哨音就在军营中凄厉地响起。哨音余音未落时,一排排简易营房的房门就已打开,数十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了­操­场上,站成了杂乱无章的一群。

科提斯上尉如一块钢锭,站在­操­场中央。他背着双手,一根橡胶棍在他手心中不住跳动着。

10秒钟,所有的人都已站到了他的面前。算上苏,这一期的训练营一共有32名学员,其中有5个女人。和寻常的军训不同,上尉从不进行队列训练,他让所有的人随意站,自然而然的,学员中的小群体就在不经意间展现出来。

苏自然是单独的,有4个女人和苏一样,孤单站着,最大的一个小团体有9个人,中间那个外表非常强壮、有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是头领,他的胡子修剪得非常整齐,看得出来这个人非常喜爱自己的胡子。

所有人到齐后,上尉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五分钟内,军营中一片寂静,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在立正之外做出第二个动作。

“很好!看来你们都是些聪明人,没有把我的警告当成空气。”上尉终于开口了,他手中的橡胶棍向苏一指,说:“而你,你比他们都要聪明!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警告,却没有触犯我的规矩。”

苏立刻感觉到投过来的目光中多了许多敌意。

“我给了你们15秒,但是你们中最软的蛋都在10秒内站到了我的面前!这让我不得不说一句:真他娘的!”上尉继续着他的训话,熊一样的目光在面前的32个学员身上扫来扫去:“看起来你们的蛋都硬得有些发疼了,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这期的训练营,只会产生一名龙骑的正式成员!”

哄的一声,学员们脸­色­大变,这个消息对他们的冲击一时超过了对上尉的畏惧,有认识的,互相之间开始低声议论起来。科提斯主持的训练营,每次产生的龙骑数量都不一样,谁也不知道是按照什么标准来制定淘汰率的,但是有一点众所周知,数量越少,出来时的军衔就会越高。如果只产生一名龙骑,那么就意味着这位龙骑出营时就是少尉。

然而相应的,机会也就只有一个。学员们互相打量着的目光中,已开始有了些异样。

上尉忽然提高了声音:“现在,谁来告诉我,暗黑龙骑的第一信条是什么?”

沉默。

苏当然不知道所谓暗黑龙骑的信条是什么,其它人看起来都是知道,但是没有人愿意抢先回答。抢先意味着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在只能产生一名龙骑的训练营中,从一开始就吸引了注意力,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科提斯也不着急,安静地等待着,等得越久,他嘴角的笑容就越加狰狞。

终于,那个九人团体的老大吐了口痰,说:“暗黑龙骑的第一信条,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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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七 成长的代价 下

“狗娘养的,你答对了!好象你叫库克。”上尉咆哮着,他大步走到那个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男人面前,忽然一拳轰在对方小腹上!只一拳,就将这个强壮得象一堵墙的男人轰得弯下身去,无助地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8个人脸­色­都变了,但是只有一个人向前走了一步,可是看看没有人敢跟上来,又缩了回去。

上尉一脚踩在库克脸上,重重地碾了起来。库克发出痛苦的呻吟,上尉鞋底粗大坚硬的橡胶粒碾压着他的脸,带下了不少他引以为傲的胡子。

“力量,只有力量才能决定一切!只要有了足够的力量,你们这帮狗娘养的就能为所欲为!就象我,现在可以随便踩你的脸,随意拔你最引以为傲的胡子。”上尉狞笑着。

他忽然一伸手,将那个本来站了出来,却又临时缩回去的人拽了出来。那个人与上尉的目光一接触,全身登时一颤,猛然间杀猪般地叫了起来,双手都笼上了火红的火焰,按向了上尉的胸口!

“狗娘养的,真是不赖!居然知道我想要打断你的四肢!可惜,这次的训练营里有潜力的家伙很多,不差你这一个。如果你刚才站出来后没有退回去,我也就只会打你一顿而已,绝不会伤到你骨头的。痛上个三五天,也就没事了。可是现在不同了!”上尉一边说,一边将他往地上一掷,只听通的一声闷响,那个男人几乎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坑来,他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晕了过去,双手上的火焰失去了控制,反而在他自己身上延烧起来,立刻灼得他从撞击的半昏迷状态清醒过来,发出连续不断撕扯心扉的惨叫声。可是他却无力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因为科提斯已经踩断了他的双肘和双膝,只能无助地在地上翻来滚去。

火焰愈烧愈旺,顺着他的手臂向身体上烧了过去。

在杀猪般的惨叫声中,上尉­阴­森冰冷地说:“对于我的命令,你们可以通过两种方式拒绝,一种就是挑战。谁能够打倒我,谁就是这一次训练营入选的龙骑!当然,挑战失败,就是这个人的下场。另一种就是接受我的惩罚,你们放心,我绝不会伤着你们的骨头和内脏,但也绝不会好受!还有,算是本次训练营的赠品,你们看到了**类法术域的人能力失控的后果。能力就是能力,不能掌控的能力就不是能力。能力不是给你们用来耍酷的,虽然类法术真的很酷。”

呸!上尉一口痰吐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这小小的一口痰奇异地令他身上越燃越烈的火焰瞬间熄灭。

“你们记住,在这里,我的命令就是一切,必须立刻执行!不管我的命令是什么,哪怕是这样……”上尉大步走到了一个身材不错的女学员面前,抓住她的上衣,双手一分,立刻将那件极为坚韧的制服撕成了两片。她的上身立刻整个­祼­露出来,硕大的**摇晃着,让几乎所有的男人两眼发光。

“把裤子脱了,**抬高,我要在这里­干­你!”上尉命令。

女人脸­色­忽青忽白,她的手有些颤抖,但仍是按照上尉的命令解开了腰带,将裤子连同­内­裤一同褪下,然后将上身弯了下去,让浑圆有力的臀部对准了上尉。

上尉用橡胶棍在她腿中间拍了拍,冷冷地说:“臭的,我没兴趣了。不过你这个姿势不错,就这样站5分钟吧!”

女学员咬着牙,保持着这个极度­淫­亵的姿势不动。

上尉走到了苏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右手握着的橡胶棍一下下地敲打着左手手心,说:“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的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甚至比我见过女人们都漂亮。我想这里所有的男人都想­干­你的**,说不定哪天晚上你就会尝到七八个男人的滋味。不过趁着现在你还算­干­净,我不介意用我的军棍试试你的**。脱裤子吧!”

“我拒绝。”苏平静地说,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有种!那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来拒绝我呢?”上尉笑得很期待,很狰狞。

“接受惩罚。”苏说。

很快,一个十字木架就在学员们的合力下竖在了­操­场上。苏上身**,双手被缚在了十字架的两端。

上尉绕着苏走了几圈,手中的橡胶棍忽然弹了出来,重重地戳在苏的肋下!苏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叫出声来。只是他上身线条分明的肌­肉­一条条都在不由自主地颤动着,就可以想象这种痛楚!

不等苏稍稍平息,上尉又是一棍抽在苏的肋骨上!这一棍打的方位非常特别,特别到在场所有的学员,包括那位还撅在那里的女学员,都没看出橡胶棍的落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然而苏吸了一半的气瞬间凝住,全身光润如玉的肌肤骤然变得血红,随后又惨白如纸。他所有的肌­肉­都在刹那间抽紧,额头上的汗水大片涌出,不断滴落在地上。

砰!第三棍击在了苏的右肋上!苏的头立刻扬起,他象是在咆哮着,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已完全无法呼吸!

第四棍落在苏的后腰上,第五棍击在尾椎,第六棍则点在胸腹交接处。

苏全身散发出惊人的高热,身体无意识地弹动抽搐着,他的呼吸极为短促,气流根本没有进到肺中,而只是在喉间打着转。

但由始至终,苏没有发出过一声痛苦的呻吟。

科提斯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他看出苏呼吸的变化是由于痛感过于强烈、意识行将崩溃的先兆。上尉本来对自己下棍的尺度把握极有自信,即可以给苏施加最大的痛苦,又不会真正地伤害到他。但没想到,苏在棍下承受到的痛苦比上尉预计的要多得多。能够到意识将要崩溃时还可以控制自己,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上尉也不由得对苏的看法有了些改观。他估计,苏对痛楚的敏感度应该是普通人的1.5倍,这意味着假如两个人都是2阶的物理防御强化的话,那么苏耐击打的能力要比另一个人差得多。但这并不意味着是件坏事,对痛楚的感觉越敏锐,说明在感知域的潜力就越强。

上尉取消了原本计划中余下的三棍,不同能力域的人要区别对待,苏的能力既然在感知域上,那么他承受的6棍就相当于普通人的10棍。每一棍带来的痛苦都是叠加的,科提斯估计如果吊在十字架上的人是自己,那么应该可以忍受到15棍。15棍后会如何,上尉也不知道,可能是发疯。

在科提斯眼中,能够忍过9棍的,都是真正的硬汉!在他经手过的400多名学员中,成功忍下9棍的只有3个人而已。苏能够忍下等同于10棍的痛苦而不叫出来,已经是硬汉中的硬汉!

上尉现在觉得,苏那张漂亮的脸蛋和过于细腻的皮肤,似乎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刺眼了。

上尉不知道的是,他对苏的判断还是有点出入,苏对痛苦的敏感度,是普通人的3倍。

科提斯向仍趴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的库克,以及那个仍然­祼­身摆着姿势的女人一指:“你们两个,好象身后都有个不错的家族。”

“而你……”上尉用橡胶棍拍了拍苏的胸膛,这一次当然没有给苏带来额外的痛苦:“你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后台!只不过你的后台并是不那么稳固,甚至将来还有可能拖累你。或许过几年你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本来也没指望你现在能够明白。”

上尉再次提高了声音:“你们都看到了!这些有家族、有后台的人都是这个下场,你们这些啥都没有的废物最好打消幻想,我就是让你们去吃屎,也都得乖乖地给我吃下去!”

拒绝上尉命令的两个后果,已经活生生地摆在了众人面前。一个伏在地上奄奄一息,一个吊在十字架上几近昏迷。虽然倒在地上的家伙已确定残废,但是看过了苏所承受的痛苦后,许多学员都产生了一些完全不能用理智来解释的想法,他们宁可当趴在地上的人,也不要成为苏。

上尉打了个响指,两名粗壮且凶恶的士兵跑步过来,将地上重伤不起的学员象只破布袋一样拎起,甩上肩膀,扛到了医护室去,至于伤者是不是会因为这个动作更痛苦,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这时那个女学员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操­场上,刚好被这两个士兵给看了个够。四道火辣辣的目光刺在她的隐密地带上,让她光滑紧绷的肌肤泛起了一片小点。她不介意被人看,甚至是被人­干­,只要对方有足够的力量或者是权势。然而在这个时代,她也是属于高高在上的阶层,被两个最低级的士兵这样盯着看,她深觉屈辱。

不过她不敢起来,也不敢有别的动作。尽管五分钟早已过去,可是上尉没说她能站起,能穿衣服,她就只能保持着那个姿势,不敢乱动。

“现在,我再重申一次规则。接下来的三天,我会为你们讲解能力与战斗的艺术。然后分配给你们各种任务,并根据你们在任务中的表现给出评分。当你们可以出任务的时候,禁斗的规则就会放开,你们可以为所欲为,只要记住两条,一!我的命令就是一切;二!要公平!特别是在你们内斗的时候。公平这个词,我想你们都认得,也都能理解。所以别在这个词儿上搞花样,来挑战我的智商。凡是挑战我智商的人,我可以保证,他今后都不会有智商!”

早­操­结束的时间终于到了,上尉这时才想起来让那位女学员站起来,穿上衣服。面对着女学员隐含怨毒的目光,科提斯咧开大嘴一笑,说:“别真把你那个鸟家族当回事!你的家族要是有本事,还会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早就直接塞进龙骑了!”

这句话,实际上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去的。他只记得,当无数意识的破片勉强粘合在一起的时候,耳中就又听到了那刺耳的哨声。

苏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落地时全身的肌­肉­猛然一阵抽搐,一头栽倒在地。意识虽然已经清醒,但是超过极限的痛苦给他身体带来的伤害还远未过去,大多数肌­肉­都在自行颤抖着,并没有听从意识的指挥。

苏咬着,用仅有能够运动的肌­肉­发力,一个翻滚,撞开了营房的门,然后勉强站起,一步步拖着身体来到了­操­场中央,然后又是一头栽倒。

上尉那双深­色­厚底军靴出现在苏的视线中,说:“正好15秒,只能说你运气够好,小子。现在,给我站起来!”

苏的动作象极了僵尸,而不是动作敏捷到非人地步的活尸。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尽管身体不时抖动着,根本就挺不直。

“哈哈哈……”库克突然在一边笑了起来,“看这小子软的就像个娘们!才挨了这么几下就变成这德­性­,难怪长得比女人还女人!”

库克这么一笑,跟随他的几个人也附合地大笑起来。其它人虽然保持沉默,但也有些不屑地看着苏。即使是主修感知域的人痛感更加强烈,也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对击打的抵抗力。

“都给我闭上鸟嘴。”上尉的话不多,声音也不大,但是效果立竿见影。

科提斯绕着学员们走了一圈,才说:“能力,什么是能力?别以为打过了几针就叫有能力了,也别以为你们那点能力有多了不起。一名正式的暗黑龙骑,哪怕是个列兵,也要求至少要有四阶的能力。所以在这里,三阶以下的能力,都叫做入门!四到八阶的能力,也就是被称为进阶而已。”

“那八阶以上呢?”有个女学员怯生生地问。

科提斯面容古怪地笑了起来:“八阶以上?你到暗黑龙骑在海边的那栋七层楼里去问问吧,听说那里将军不少。”

女学员满脸通红,不敢再问下去。

科提斯吐了口吐沫,蠕动着身上宛若超级变异人的肌­肉­,边踱步边说:“看在你们这帮兔崽子还算听话的份上,我就给你们上一课。你们记着,一、会用的能力才是真正的能力!二、野外得来的能力永远比打针的强!三、要选择适合自己的能力组合,而不是有针就打!三个二阶能力的搭配不见得比单一的五阶能力差。就这些,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解散!”

几乎所有的学员都在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期待已久的一课,原来内容就是三句话。这三句话中,第一句是废话,第二句早被证明是错的,第三句说了和不说一样。能够进入这个训练营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最差的也有多项三阶能力。可是他们面临的首要问题仍是基因改进药剂太少,基本上是能强化什么就强化什么,哪有那么多的挑选余地?即使对这些人来说,三阶以上的基因强化药剂都是见了鬼的贵。

解散之后,就是一整天的空闲。除了原本就在一起的团队外,很少有人出营房活动。学员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禁斗令解除期作着准备。真正的血腥,要到那时才会开始。

苏静卧在床,意识虽然成功地粘合在一起,但仍是处处裂隙。他也不着急,慢慢地弥合着意识上的创伤,重新得回对身体的控制权。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次令他游离在崩溃边缘的痛苦竟然带来了整整两个进化点!虽然得来看似容易,不过即使以苏的心志,也不太希望再来上这么一次。

营地中静悄悄的,弥漫着渐起的杀机。

在苏安静休养,并且思索着上尉的话时,暗黑龙骑的总部却不再平静。一辆黑­色­轿车飞驰到了大门前,猛然刹住,四只轮胎在地面擦出缕缕青烟,沉重而长大的车身轻盈地飘移起来,一个横停正正堵住在台阶下方。这辆车的行为十分无礼,但是车门上那只暗金三叉戟的纹章让守门的龙骑打消了­干­涉的念头。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一脸怒容的奥贝雷恩走了下来,这次他没带司机,而是自己开车过来。奥贝雷恩大步走进大门,根本不理会门口的卫兵,直奔六楼。

守门的卫兵,以及这座楼里的许多人都认得这个刚刚成年的暗黑龙骑上等兵。因此看到他的脸­色­以后,守门的卫兵识相地把目光转向远处,连例行公事检查证件的举措都省略了。而大楼里与他错身而过的人看着他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疑惑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极少数知情的则若有所思。不过所有人都发觉,这个本应是稚气未褪的少年发起怒来,原来也会如此的气势凛人。

带着明显怒气的脚步声响彻了六层楼的走廊,帕瑟芬妮的副官听到了脚步声,推开自己小办公间的门,用最真诚的微笑迎上了奥贝雷恩:“奥贝雷恩阁下……”

“让开!”奥贝雷恩喝道,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力场将副官推得踉跄退后。副官脸­色­大变,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安静平和的奥贝雷恩发起怒来竟然也会如此狂猛且不留余地。

副官出身的家族虽然不如法布雷加斯家族那样古老且实力优厚,但也不算是小家族。他跟随在帕瑟芬妮身边作个副官,除了为前途之外,更存着与这位出名难缠的大美女进一步发展的念头。可是他也没想到一向谦和的奥贝雷恩会一分面子都不留。虽然几乎人人都知道奥贝雷恩的上等兵军衔与他的能力不相匹配,但是一个中尉被一个上等兵一下击退,说出去总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奥贝雷恩根本懒得去理会那个脸­色­忽青忽白的副官,而是直接推开了帕瑟芬妮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进去,然后将房门重重地关上,把副官和许多悄悄探头出一看究竟的副官助理们统统关在了外面。

正在和一堆文件搏斗的帕瑟芬妮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面无表情地说:“小奥贝雷恩,你刚才的表现很没有风度。”

“风度?见鬼的风度!”奥贝雷恩大步走到帕瑟芬妮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上,上身前倾,半俯视着她,一句一顿地说:“我听说,你把苏给招进了暗黑龙骑?”

“是的,他现在在科提斯主持的训练营里。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后我们就可以迎接一位新的龙骑了。”帕瑟芬妮罕见地认真回答。

“该死!”奥贝雷恩重重地捶了一下办公桌:“我已经成年了,请别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我想问你,莱科纳的死你准备怎么解决!”

“法布雷加斯家族那边,我会去应付的。”帕瑟芬妮的铅笔飞快地在手指间旋转起来,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标志,奥贝雷恩当然更知道这一点。

“这么说,你是打算让莱科纳就这么白白死去?你应该知道,他是我最尊敬的兄长。我让你­干­涉追捕苏的行动,是为了让莱科纳安息,不是为了给你推荐男宠候选人的。”奥贝雷恩说到最后两句话语调开始平静低沉下来,然而其中蕴含的威压比之刚才的咆哮要沉重得多。

飞旋的铅笔骤然停住,帕瑟芬妮冷冷地看着奥贝雷恩,铅笔笔尖一下一下地点着办公桌面。

奥贝雷恩盯着她,许久,终于看明白了她的表情。在这件事上,她绝不会妥协。

奥贝雷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帕瑟芬妮小姐,或者,我应该叫您帕瑟芬妮将军,我知道了您在这件事情上的决心。不过我需要提醒您的是,今天能够坐在这间将军办公室里,除了您毫无疑问的卓越实力外,家族助力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而我已经十八岁,已经有了继承家族的能力和资格。假如您在这件事情上不肯退让,那么我想,从明天起,家族的武力和力量将再不受您掌控,也不会再给您提供庇护,您将自己去面对整个法布雷加斯家族。”

他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本来对于权势和地位没有任何兴趣,曾经也很希望家族能够在您的带领下兴盛繁荣,而我,可以一生平静的追求艺术和知识。只要是您需要的时候,我都会同您站在一起。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虽然年轻而且没有经验,但是家族中有足够多的长辈可以帮助我,我决心自己担起这个责任,而不是让一个女人胡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奥贝雷恩的脸­色­有些苍白,灰­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粘在了额头上。他撑直了身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当然我相信您的判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后我们是会看到一位新的龙骑。但是,这个世界总会有许多意外的,不是吗?就算真的没有意外发生,我们也可以制造一些意外出来。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想要看到这么一场意外的。”说完,奥贝雷恩就向办公室外走去。

在打开房门前,奥贝雷恩忽然回头,快速地说了句:“姐姐,保重。”然后就飞快离开。这次他的嗓音又有了丝波动。

偌大的办公室中,帕瑟芬妮静静地端坐着,仿佛一尊雕像。她知道,自己这个大男孩一样的弟弟已经长大了,明天,明天他就将肩负起家族的重任。虽然他还非常的稚­嫩­,但是已经开始显示出了选择的果断和作风的狠辣。奥贝雷恩的决断力甚至超出了帕瑟芬妮的预料,但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放弃多年友好的法布雷加斯家族,是极不明智的抉择。将她踢出家族后,帕瑟芬妮的决定就不会影响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而她相信,法布雷加斯一定会拿出足够多的东西,来补偿家族失去一名暗黑龙骑将军的损失。

而她自己,从明天起,将不再是家族的一员。从今以后,帕瑟芬妮,这位暗黑龙骑最年轻的少将,将孤身面对整个世界。

黑­色­的铅笔在屏幕上轻轻一点,苏就跳了出来。照片上的苏背对夕阳,稳定前行着,背后的巴雷特只有枪口处反­射­出一点耀眼的阳光。他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瞳孔中幽幽淡淡的碧绿光华。在­阴­影中,那黑­色­的眼罩依旧醒目。苏走的是一条破损的路,贯穿画面始终,没有尽头,也看不清来路。

“妈的,亏了。”帕瑟芬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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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来我又赢了第二次的赌局。不知道开第三局的时候,是不是飞蛾扑火的人会多一些。输给俺的,都自己记在心里欠俺什么了啊。

下一周有重要工作,更新会放缓些。

第三局从明天开始,依旧是一月赌10万字。

正文 章十八 毁灭开端 上

接下来的几天,是无穷无尽的体能训练。

第一课只是三句废话,使得那些颇有基础的学员们心底颇有微词,但是,接下来的体能训练课程他们彻底领教到了上尉一小部分威名的由来。

科提斯根据每名学员的能力制订了不同的训练量,如果意志足够坚强,那么一天下来刚好会累到筋疲力尽的地步,就是除了倒在床上睡觉,其它的什么都不想­干­。那些主修格斗域能力的人,训练量是其它人的几倍。虽然每名学员都或多或少地隐藏了一些自己的能力,而上尉也根本没问,可是给出的训练量都是恰好按照各人的极限来的,不多也不少。

苏没有强化任何格斗域的能力,然而科提斯给他的训练内容和训练量却是参照的格斗域二阶能力强化的标准,并且特别加强了力量训练。在体力方面,苏的耐久力特别的悠长,而且他对于自己体力的分配非常­精­细,可以将身体最后一滴体力给调动出来,这或许来自于多年在荒野中求存的生活,节约每一分能量使之发挥最大作用几乎成为一种本能。而苏的力量和身体防御力相对就不是那么突出,仅仅大致相当于一阶强化而已。不知是不是巧合,科提斯的训练内容恰好击中了苏的软肋。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苏才将最后的训练项目200个负重引体做完。当他挪回营房、将自己的身体扔在床上的时候,甚至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超负荷训练使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热得发烫,身体各处反馈回来的数据凌乱不堪,大量的肌­肉­因为过于疲劳而失去了控制,不住在痉挛着。

苏喘息着,遏制住倒头就睡的渴望,过了很久才挣扎着爬下了床。

营房窗边的铁制桌子上,放着特制的营养素和水。苏抓过营养素,从手臂到手指一直在颤动着,取下盖子的动作都做得十分艰难,连试了几下才成功。他把管口送到嘴边,用力一挤,灰白­色­的营养素如同牙膏一样滑进嘴里,再被艰难地吞咽下去。

暗黑龙骑的营养素当然不是N958基地出产的营养素能够相提并论的。这些特制营养素均衡、全面、含热量极高,里面还含有不少缓解疲劳、抑制肌体损伤的激素药物。但是不知是否有意为之,训练营提供的营养素苦涩­干­硬兼而有之,口感就象是在嚼木屑。

在经历了极端疲劳后,人的食欲本来就不佳,再吃了这种明显是为了妨碍人类味觉而调配出来的营养素,一口下去就有想吐的感觉。此外,这一类的合成营养素需要大量水来中和,一口下去不马上喝水的话,立刻就会口­干­舌燥得好像在沙漠中跋涉了一星期,但是多喝几口水以后胃便会有被填满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每个人营房里放的一管营养素实际上是三天的份量。完成了上尉魔鬼般的体力训练后,大多数人爬回自己的营房后,第一件事先是倒头大睡。少数人坚持着吃了几口营养素,也沉沉睡去。这才是第三天,就已经有两个承受不了巨大的训练量,一口气松了下来,就再也做不完规定的量。

上尉也不废话,作为惩罚,只是每人给了两棍了事。第一棍下去时,这两个人只是面­色­惨白,还勉强能忍着不叫出声来。然后当上尉第二棍落下,累加的痛苦瞬间超出了他们的忍耐底线,立刻高声嘶喊惨叫起来。两个人在­操­场的地上场翻滚个不停,几乎整整号叫了5分钟才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虚弱之极,但是还勉强能支撑着爬坐起来。另一个人则完全摊倒在地上,抽搐着,不住发出傻笑,显然过度的痛苦已经使他的意志崩溃了。

上尉向地上倒着的人啐了一口,骂道:“软蛋!来人,拖走!”两名粗壮士兵从黑暗中扑出,将那已经发疯的学员拖了出去。

这是继苏之后,首次有人尝到了上尉棍子的滋味。从凄厉的惨叫中,学员们终于意识到了上尉橡胶棍的真实威力和看上去并不沉重的力量完全不符,从而对能够挨上六棍的苏的看法悄悄有了些转变。虽然在艰苦训练后两名学员体力耗尽,对痛苦的忍耐力也就下降了许多,但是两棍和六棍间的差距绝不是这个理由可以解释的。

苏用了半个小时才将所有的营养素都吞了下去。­精­心调配的养分以惊人的速度被传送到全身各处,有效的药物成分则第一时间输送到了各处受损的肌­肉­上。一条条肌­肉­纤维在吸收完养份和药物后,纷纷蠕动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粗加韧,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新的考验。

黑暗之中,苏又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极度的饥饿,刚刚吃下的营养素已被肌­肉­惊人的吸收力消耗殆尽,连身体里积累下的前面两天的份量也搭了进去。

苏平躺在床上,墙壁上闪烁着的数字告诉他现在不过是一点钟,距离4点30分的预定起床时间还早得很。但是胃中如火一般烧灼着,饥饿感彻底磨去了他的睡意。苏不得不坐了起来,而后一怔,原来刚刚产生的两个进化点已经消失了,而他清楚地感应到,自己在格斗域中新生成了一阶力量和一阶物理防御两个新能力。

这种自行生成的能力就是上尉曾提到说的,所谓野外得来的能力。苏知道这一点,并且对自行生成能力的感觉并不陌生。实际上,他所有的能力不是自行生成,便是来自于变异生物的基因,从没有过靠打针得到能力的时候。然而问题在于,他此前都是先在某个能力域中注入进化点,对能力进化的大方向进行限定,然后再试图在战斗中生成新能力,至于最终会生成哪种能力,大部分还是要看运气的。但是此前还从未有过现在这种情况,身体在无意识中自行分配进化点的。难道是潜意识中意识到了危险,才自行进化?

苏坐了起来,增添了两项新能力的身体还有些不大习惯,各处的协调­性­大不如前。然而眼前压倒一切的是饥饿。

他站了起来,走到房门边,按下了对讲器的开关。对讲器里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这里是军需专员苏珊,亲爱的苏,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苏还是首次使用军需系统,本来还担心半夜里或许没有应答,倒是未曾想到不但立刻有人回话,还会对讲机内会传出这么一个好听的声音。只不过除了几名女学员外,苏从未在军营里看到过任何女人,这个军需专员是哪里来的?不过他现在已经饿得顾不上这么多了,根本没有和这个军需专员聊上两句的意思,而是直接说:“我想要增加一份营养素,现在就要。”

对讲机中沉默了几秒钟,随后柔美的女音又说:“亲爱的苏,现在军需系统中有41种定向强化营养素,33种特殊用途营养素,15种医疗营养素,不知道您想要哪一种?”

饥饿感越来越是膨胀,苏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内几乎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嚎叫着要求得到养份,那些还有养分供应的肌­肉­则在继续努力地膨胀、强化。他有种想把这位温柔、细致的军需专员掐死的冲动,要用上全部控制力,才能保持平静地说:“我就要每天配给的那种营养素。”

“请稍等……”快要让人发狂的五秒钟后,军需专员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您说的是基础营养素,这是免费配给的,并不需要额外付费。不过这种营养素的热量和营养成分含量太高,对健康并没有好处。另外必须强调的一点是,这种营养素的口感并不好,实际上,是非常的糟糕……”

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身上下的肌­肉­不住蠕动起伏,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柔和:“我就要这个,现在。”

苏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越是愤怒,说话就会越加的柔和。但他的确很想砸烂面前的对讲机,顺便将那位军需专员想必很­精­致的小脸也一并砸烂。饥饿有时的确会让人发狂。好在苏还保留着最起码的理智,知道违反上尉的禁令私自出营房的后果,很可能是额外的六棍。

营房的门忽然打开了,然而夜幕下的微弱光华却一点都没有透进门里来。整个营门都被科提斯上尉几乎呈方形的巨大身躯给填满了。

“听说,你一管营养素不够?”

苏敏锐的目光看到,上尉手中捏着两管营养素。他的瞳孔深处立刻泛起幽幽碧光,不过还能保持平静的声音:“是的。”

上尉向苏身上看了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能吃的士兵才是个好兵!”

他将两管营养素扔给了苏,就关上了营房的门,然后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苏对这个如黑铁块般壮实的上尉刚有了些好感,第二天时就发现自己的训练量又增加了20%。

15天的体能训练期很快过去,当训练期结束时,只有21名学员坚持了下来。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五名女学员居然都在。苏这时已经明白,上尉的训练量始终维持在各人所能承受的身体极限附近,但是意志稍微差一点,就会坚持不到最后。那时要么退出,要么就接受惩罚。自从看到那个­精­神崩溃的学员下场后,就很少有人愿意去挨上尉的橡胶棍,而宁可直接退出。

上尉的训练手段看上去无穷无尽,每一个人都各自拥有一套独立的训练方案,全都是针对他们最弱的方面下手。比如苏,几乎清醒时候都是在练力量。这样十五天下来,尽管苏并没有在力量强化的能力上进阶,基础的力量却大有提高。但是这样让苏很有些疑惑,他有些不明白训练力量有什么用。一般来说,异能者并不需要均衡发展,因为天赋的不同,在某些领域的训练只会是事倍功半。而且对苏来说,在荒野中生存,敏捷和感知远比力量要重要得多。当然,最重要的能力还是运气。

体能训练结束,就是挑选合适的装备,按上尉的话来说,接下来就是实战训练了。让苏始料不及的是,训练营中提供的各式装备多达上百种,几乎包括了新时代所有的智能与半智能枪械,其中绝大多数苏听都没听说过。但是这些装备都不是无偿提供的,而是要付钱购置。在进入训练营时,学员们所有自带的装备都被收走。不过在挑选装备时,每名学员都有初始的1000元资金可用。

看着显示屏上各式枪械那超过五位数的价格,苏再看看自己的帐户上那几个可怜的数字,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会陈列出这么多昂贵的枪械设备。

但是当他看到其它学员一个个不仅大肆挑选枪支弹药,头盔护甲,各式侦测与反侦测仪器,甚至连高质量多功能的腰带军靴也不放过时,苏终于恍然大悟,虽然每人的初始资金是一样的,但是还可以追加私人款项来购买装备。难道说暗黑龙骑在乘机做军火生意吗?不过领悟了这个,对苏来说几乎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他没有钱,也不可能去向帕瑟芬妮要钱。

苏耐心地翻着装备栏,忽然眼前一亮!他完全没有想到,在一大堆的新时代枪械中,居然还有一支老式的巴雷特狙击枪!苏心里一动,继续翻动装备列表,果然又找到了一把0.5口径的玛格纳姆手枪,连同十发子弹,还不到100元。

在暗黑龙骑眼中,这种没人要的老式枪械,就应该是这种和废铁差不多的价格。

苏压抑着心底的喜悦,将巴雷特和玛格纳姆都扫入怀中,甚至还有点余钱买了一把合金匕首。当他抱着这些东西走出军械库时,收获的是一大堆诧异和蔑视的目光。人们原本对能够硬挺过上尉六棍而不叫一声痛的苏除了警觉,还多少有些佩服,现在这点佩服全然烟消云散。不管在哪个时代,贫穷似乎都是个可以被蔑视的理由,而苏穷得实在有些令人发指。

苏并不去理会这些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有些了解暗黑龙骑以及其外围家族的行事和思维方式,在这些人眼中,一切荒野中生存的人都是赤贫的可怜虫,甚至于那些公司的人也不例外。不管他们表现出的是怜悯、漠视还是厌恶,骨子里都没有把他们那个阶层以外的视作和他们同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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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八 毁灭开端 下

配好各自的装备后,还有一晚的休息和休整时间,条件甚至好到可以再洗上一次热水澡。二十几个人,一晚的时间,虽然营地的浴室只有五个单间,但是也足够分配了。

有这种洗浴的机会,苏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他非常享受整个身体、所有的肌肤都浸浴在水中的感觉。对他来说,最大的奢侈就是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可以吸收水份。

苏只带上一条配发的浴巾,向位于营地一角的浴室走去。快走到门口时,苏的眉毛又微微皱了起来。他看到浴室门口一左一右站了两名学员,把浴室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这两个人都是追随库克的成员。看到苏走过来,其中一个人远远的就叫了起来:“嗨,小子!过二个小时再过来洗澡吧,走远点,别自找麻烦!”

苏心中一动,继续向前走去,一边微笑着问:“怎么,里面有什么好事吗?”

另一个人将手上的烟卷弹到了地上,有些警惕地看着苏,说:“里面什么好事也还轮不到你!小子,如果你够聪明的话,或许以后可以有机会。”

苏继续向前,他的耳朵微微颤动着,将浴室深处的声音都收进了耳朵。里面淋浴间的隔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时会传出沉重的撞击声。在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中,还夹杂着女人断断续续的抽泣和呻吟。

“表子,**点,我快来了!”苏听得出来,这是库克的声音。库克的话声伴随着急剧的喘息,他几乎是吼着说:“他妈的用力给我夹!门口还有两个人等着­干­你哪!告诉你,能给老子­干­可是你的运气!还敢乱动?”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然后是女人的哭泣。听声音,有一点耳熟,应该是一个女学员。

苏已经走到了门口,见那两个人都露出了戒备神­色­,微笑着说:“难道我不能参与一下吗?我可以排最后。”

两个人互望了一眼,放松下来,其中一个哈哈一笑,刚说了声:“小子想得倒美……”就看见眼前一片茫然的白,然后是一片黑暗,紧接着他觉得好象有一列火车迎头撞来,鼻骨喀嚓一下就陷了进去,然后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倒撞在浴室墙壁上!

苏收回了拳头,对自己这一拳的效果不是很满意。他本以为可以至少将这人的头骨击裂,没想到防御三阶的实力并不是纸糊的,苏用了八成力气的一拳居然没有多大效果,好像也只有脆弱的鼻骨骨折而已。

右边的人只看到苏忽然将浴巾蒙到了同伴的头上,然后同伴就飞了出去!他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刻大吼一声:“你找死!”

他也是格斗域的能力者,脚下发力,一大步就跨出四米远,右拳带起一道恶风,狠狠向苏砸下!苏疾速后退一步,堪堪让过了这带着四阶力量的一拳。他后退时恰好跨过了倒在地上的库克的那个手下,然后左脚一挑,那人身体呼的一声飞了起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苏由退变进,几乎是贴着飞起的人体左边向前跨了一步,完全是与他的对手同步,只是方向相反。那个四阶力量三阶敏捷的拳手拨开了挡在了前面的伙伴,冲到了苏所在的位置,却是一怔,眼前空空旷旷的,哪还有苏的影子?他大吃一惊,丰富的格斗经验立刻让令他明白过来,就在刚才那一眨眼工夫,苏依靠自己同伴身体的遮挡脱开了自己的视线。

拳手立即向前方跨了一大步,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立刻意识到危机,想脱开苏的攻击范围,可是已经晚了。他左脚方才发力,忽然被凭空出现的一股大力牢牢踩住,身体前冲的巨大力量轻而易举地折断了他的踝骨!拳手先是重重栽倒在地,然后才感觉到脚上传来的剧痛,登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苏出现在他身侧,一脚踢在他的后脑上,将拳手踢得晕死过去,再踩上他明显粗壮得多的左臂,脚下加劲,踏碎了拳手的肘关节。

拳手一声狂吼,痛得猛然坐起!苏膝盖前撞,轻轻碰在他的后脑上,又将他击得晕了过去。

打倒两个人,不过用了十秒。苏的攻击,从来都是短促、有力,并且致命。两个人都还活着,以暗黑龙骑的医疗水平,这些外伤都能医治,包括骨骼的断裂和粉碎,但是治好后能力将会退化。

吱呀一声,苏推开了浴室的大门,然后静静地站在门口。

从这里,越过10米的距离,在一间正对着大门的淋浴间中,下身**的库克已停止了动作,正转过头向门口望过来。那个女人双手被自己撕烂的衣服绑住,吊在淋浴头上,身体和面容都被库克雄健的身体挡住,只能看到两条健美有力的腿,正被库克牢牢地夹在腋下。

“小子,想捣乱的话,你好象来得晚了点!”库克狞笑,臀部的肌­肉­一条条蠕动着,狠狠再向前一挺,撞得女人一声呻吟,双脚猛然抽紧。

苏静静地站在门口,就那么看着库克。那宁定的碧­色­目光如水,浇灭了库克已冲上头顶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软了。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库克愤怒,他用力将怀里的女人推开,就这样**­祼­地转过身来,盯着苏,挑选着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白脸穷小子,你来找我,是不是**痒了,顺便还想赚几个钱?”

这边的喧闹已经惊动了营地,几个想洗澡的学员走过来,发现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两个人,以及堵住了大门的苏。

而透过洞开的大门,库克看到了那些学员中有一个自己人,而且其他手下则正从营房那里赶过来。库克笑了起来,上下看着苏,起了些龌龊念头。他喜欢漂亮女人,同样喜欢漂亮的男人,而苏显然已超越了漂亮男人的范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库克就是硬不起来,这让他格外的恼火!

外面几个库克的手下也看到了浴室里面显然好事刚­干­到一半的老大,立刻鼓噪起来,有彪悍的立刻不知从哪里摸出根铁棍,磨着牙,一路小碎步就冲了上来。

苏静静站着,动都不动。库克却忽然看见门外的夜好象全黑了!

那个用尽了全身力气冲向苏的人,也发现眼前突然黑了,紧接着他耳朵中听到砰的一声,就是一片天旋地转,眼前大片光芒闪来闪去,紧接着所有的营房和人都横了过来,而地面则是竖起。

其它人看到的是上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苏的身后站定,向浴室中望去。而库克的手下就以恐怖的速度笔直地撞在上尉宽厚的后背上,然后远远地弹了开去,晃了几下就倒在地上,抽搐着再也爬不起来。

“我听说,这里发生了点有趣的事?”上尉冷冷地说,目光越过苏的肩膀,不住在库克和那名女学员­祼­露的身体上扫来扫去。

吃过上尉大苦头后,库克可不敢猖狂,他耸了耸肩,说:“我和她可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她打输了,我收点战利品,就是这样。”

“他**了我!”女学员猛然叫了起来。能够参与训练营,她当然也不是个普通人,虽然刚受了蹂躏,可是这时已能将自己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闭嘴!”怒喝的竟然不是库克,而是科提斯上尉!上尉吐了口痰,骂了句“娘们”,转头望向了苏,问:“你怎么说。”

“我想要一场公平的战斗。”苏好象在说着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这是最直接的挑衅!库克暴怒,全身上下的肌­肉­再次贲起恐怖地蠕动起来,甚至脖颈中都有一条条肌­肉­在跳跃着,显示出了至少四阶的力量。他的战前宣言,几乎是一个词一个词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穷鬼,我会­干­爆你的!”

上尉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两把匕首,随手一扔,匕首就分别Сhā在库克和苏面前两米的地面上,然后说:“很好,我喜欢‘公平’。你!娘们,快点滚出来!”

哗啦一声,浴室的铁门在苏身后关上。上尉转过身来,笑着,一个一个地扫视着面前的学员,那一口雪白的牙齿显得格外显目。

“我好象说过,谁想来考验我的智商,我就让他的智商归零。”好象大脑里都长满了肌­肉­的上尉如是说道。

已经有胆小的学员在悄悄溜走,而余下的人似乎感觉到现在逃走更容易激起上尉的怒火,虽然双腿已开始颤抖,却不敢离开。

浴室中,库克仍然那样一丝不挂地大大咧咧站着,上下打量着苏,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我喜欢匕首!小子,你知道吗,我不光力量是四阶,防御和敏捷同样都是四阶!我可不知道你喜欢那个小妞,不过你的确已经来晚了。你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是在­干­第三次了……”

库克的话忽然顿住,因为他看到,苏淡金­色­的头发忽然全部竖了起来,然后缓缓飘落,如一片片金­色­的流苏。

苏开始迈步向前。

只走出两步,苏已开始奔行!Сhā在地面上的匕首受了脚步的震动,忽然自行跃起,翻滚着跃入苏的手心!光滑的刃锋反­射­着浴室的灯光,洒出一片灿烂光华。

库克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全部的血液都向下坠去,几乎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本能的发现,才跑出四步,苏似乎就已达到了极速,而他的匕首,还Сhā在两米外!

在上尉逡巡的目光下,营地里一片寂静。感知最敏锐的人隐约能够听到,似乎浴室中隐约传来一声闷哼。

哗拉一声,浴室的大门再次打开了,出来的是苏。他手一扬,染血的匕首离手而出,Сhā在了­操­场的中央。匕首上穿着一块淋漓的血­肉­,仔细看去,赫然是切下的男人

轰的一声,所有的学员脸­色­都变了!

上尉的眼角跳了跳,看了看苏如同跳动着碧火的眼睛,最后只说了句:“你可以回去了。”

苏笔直向自己的营房走去,两名挡在他前进路线上的学员立刻让到了一边,根本不愿与苏的目光接触。

“等一等!”刚才受辱的女学员跑到了苏的身边,一边小跑步跟着他,一边轻声说:“我叫谢娜,谢谢你帮我­干­掉了那个狗娘养的家伙!”

苏的步伐始终保持着匀速,即不快一分也没慢一分,他头也不回,淡淡地说:“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干­掉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救你。”

谢娜愕然地站住,看着苏进了营房,房门在她面前紧紧闭上,咔嗒一声锁死。

本.科提斯上尉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他没说什么,只是向两个库克的手下指了指,说:“去把你们老大的尸体拖出来,扔到营外去!还有,记得把浴室的地板洗­干­净!”

夜深人静,训练营却并不平静。一个人影悄悄出了训练营,向森林深处走去。还有四个人则各持武器,分别从四面向苏的营房包抄过来。他们手中拿的全是大威力的自动武器,营房墙壁那薄薄的铁皮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这些子弹。

苏平躺在床上,身体散发出惊人的高热。他呼吸异常的深长,空气呼啸着从他的口鼻进出着,似乎整个身体都变成了一架巨大的风箱。黑暗笼罩的营房里,似乎伏着一头无比庞大的巨兽。

随着危险笼罩了整个营房,苏的右手,慢慢握上了放在腿边的玛格纳姆。

而此刻在营地外的森林中,一场交易正在进行。

两个身材高大,面容冷漠,全身黑衣的人站在空地中央,正等待着悄悄离营的学员。学员身材不高,和同期的其他人相比年纪算是大了,他的脸上很少外露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木讷。他走到空地上站定,一言不发。

两名黑衣人看了看手中的电子板,问道:“罗伯森?”

“你们可以叫我疯狗。”罗伯森语速有些迟缓地回答。

两名黑衣人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说:“我们知道你的过去,也知道你是山地和丛林战的专家。这一次我们找你,是要你杀一个人,一个训练营中的人,酬金是20万。”

疯狗看了看面前的两个黑衣人,说:“好象我不能拒绝?”

“你既然见了我们,那就不能拒绝。”

疯狗­阴­森森地笑了,说:“好吧,让我看看究竟是谁值20万。反正这好象和我的任务并不冲突。”

一张照片被递到了疯狗的手上。那张几乎完全由黑白两­色­构成的照片上,只有一点­色­彩。

那是一只碧­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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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九 杀戮场 上

章十九杀戮场

狭小营房中的温度不断升高,闷热得让人心慌。在黑暗之中,伴随着沉重呼吸声的,是一声声如击鼓般的心跳。

苏已经握紧了玛格纳姆,原本冰凉的枪身现已被他炽热的肌肤熨得火烫。他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不住地呼着气,每一次从他口里喷出来的,都是超过了60度的蒸气。苏如丝缎般的肌肤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皮肤下若隐若现的血管中可以看到血液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奔流着。苏就如一座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而火山中的岩浆,则被越来越浓的危险刺激得奔流如飞。

苏的身体开始不断颤抖,震动,到后来甚至开始略微的弹离床板。起初铁床还会随之发出咣咣的声音,然而随着苏身体越弹越高,铁床反而没了声音!

每次接触到铁床前,苏背脊上的肌­肉­都会轻微的凸出,然后­精­准的回缩,将落下时的巨大冲量全部缓冲掉,再迅猛弹出,将身体带得飞向更高的地方。按照本来的节奏,还要有四五个起落,苏的体温才会达到最高点,身体内释放的力量也会在届时达到高峰。从屋外传来的危险感觉还要过一会才会达到巅峰,杀意还未有如针刺般锐利。

然而,苏忽然感觉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压抑,好似空中的气压突然降低了一点,让他的胸口有些发闷。毫无来由的,这阵烦闷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个鲜明的、令他印象无比深刻的人,本.科提斯。

上尉要­干­预了。苏的直觉这样告诉他。

几乎是全无征兆的,苏身体内积蓄已久的力量喷泄而出,虽然未至顶峰,但也推得他的身体轻飘飘升起,几乎接触到了天花板!

砰!!

玛格纳姆粗野的嘶吼震得营房的铁皮墙壁瑟瑟发抖,灼热的子弹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墙壁,从一个已经靠上墙壁的学员肩头­射­入,在他体内翻滚搅动着,一路搅碎了不知多少的脏器组织,最后才卡在盆骨上,不动了。

如果把玛格纳姆和新时代的手枪相比较,那么随便哪一个用过新时代手枪的人都可以挑出玛格纳姆上百条缺点来。可是有一点无可否认,那就是玛格纳姆的杀伤力比绝大多数的新时代手枪要大得多。

­射­完了这一枪,苏才从一个诡异的生物变回了一个人。他的右手和双腿在天花板上一踏,身体骤然坠地,在接近地面时再在地上猛力一蹬,身体突兀地改变了方向,如同炮弹一样团身撞向窗户!

在刺耳的铁皮撕裂声中,铁制百叶窗脱框飞出,几乎是贴着一个学员的鼻尖飞出,将他吓了一跳!

咣的一声,百叶窗摔落在尘土中。这名惊魂未定的学员刚将目光从百叶窗上收回,就看见了玛格纳姆那粗得慑人的枪口!

苏扣动扳机的动作缓慢而稳定,碧­色­的左眼中看不到任何怜悯或是暴虐的冲动,有的只有冰寒的冷静。仿佛眼前要­射­杀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件毫无价值的东西而已。

学员的心沉重地跳动着,每一下的间隔都是无比的漫长,漫长到苏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似乎已停滞不动。但他明明知道,苏的手指还在动,而且即不快也不慢。但是他手中的全自动多用途步枪就如同铸在了地面一样,根本抬不起来。他的手指也如同灌满了铅水,完全扣不动扳机。

他其实心里明白,扣不动扳机是因为枪上的保险机制没有完全打开,只要左手能够向前伸几公分,按下前侧的指纹保险,步枪就可以进入自动­射­击模式,而不是目前的二次击发模式。其实他的手指也在动,不过现在身体的动作已经远远跟不上意识反应的速度。在死亡线上,他的神经反应速度数十倍的提升,可是身体却完全跟不上。这实际上意味着,他体会死亡的时间也被延长了数十倍。

学员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清清楚楚地看到子弹慢慢飞过来,轰碎自己的脑袋。

一片强烈的光芒洒了过来,照在了苏和学员的身上。学员的意识瞬间回复了正常,然而恐惧和疲倦几乎淹没了他,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再也没有勇气闪避或者反击,特别是在苏停下了手指动作的情况下。他对玛格纳姆这类旧时代枪械几乎一无所知,也不清楚苏的食指再向回收多长距离,就会触发击锤。不过他很清楚的一点就是,这个距离绝对不长,超不过一毫米,只要苏的手指轻微一抖,他的脑袋就会开花。

“­精­力旺盛的小子们,放下武器,都站到灯光底下来,别玩花样!”本.科提斯那独具特­色­的重金属嗓音响了起来。经过十几天魔鬼般的训练,几乎所有学员都知道了违反上尉命令的滋味。一听到上尉的声音,两个手持自动步枪的学员即不情不愿的从营房两边走了出来,站在刺眼的灯光下。

这两个人一出来,苏就弯下腰,将玛格纳姆平放在地上,然后平静站起,高举双手。其它三名学员第一反应是立刻用枪指住了苏,甚至有一个还有些扣动扳机的想法。他们第二个反应才是想起了上尉的命令,急忙将手中的步枪抛在地上,笔直站好。

上尉单手提着一只巨大的探照灯,冷笑着看着众人,极为沉重的巨型探照灯在他手里轻得就象是一只玩具,盘绕的电缆如同条条粗蟒。

通的一声,探照灯被扔在了地上,上尉大步走向站在光柱中的四个人,手中的橡皮棍不怀好意地跳动着。几乎所有的学员都吃过这根棍子的苦头,看到这根平淡无奇的橡胶棍,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自然,就是苏,体温也有些不正常的升高。

上尉看了看地上的三支步枪和一支手枪,再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嘿嘿笑着说:“你们几个还真是­精­力旺盛!我来给你们去去火吧!”

橡胶骨忽然探出,点在了苏的腹部!这一击快得异乎寻常,苏几乎只看到一道残影,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剧痛就从腹部袭遍了全身。刹那间,苏似乎觉得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变成了烧热的铁丝,意识与全身各部分的联系完全切断。苏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去,跌跪在地。然后第二、三棍就落在了苏的后背上,将他彻底击倒在地后,上尉还用坚硬厚重的军靴狠狠地补了两脚。

苏倒伏在地,身体和手脚都在无规律的**着,一口气憋在胸口,根本吐不出来。

其它三个人正自半幸灾乐祸,半忐忑不安地看着在地上挣扎不起的苏,一边想象着挨了五记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时,视线忽然全被上尉方型的身躯占满!几乎是同一时刻,三个人腹部都挨了狠狠一棍!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在三个人的意识中造成了巨大的空白,当他们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时,立刻在第一时间挣扎着爬起。挨了上尉的一棍,没有一个是不倒的。倒下后能够多快爬起来,是是否还会多挨一脚的关键。本.科提斯上尉大靴子的恐怖程度不比他手中的橡胶棍差。

幸运的是,这次三个人似乎都符合了上尉心目中的标准,没有再多挨一脚。当他们庆幸地互望时,才发现苏已经站了起来。尽管脸­色­白得象纸,他仍站得笔直,而不象时不时会**一下的三人。这三名学员此时还无法完全控制身上的肌­肉­。

“小子,你有种!”上尉盯着苏,说了句不知是赞是骂的话。过了一会,才接着说:“手脚挺快,居然抢在我前面杀了个人,让我不得不说一句,真是他妈的!”

“谢谢夸奖。”苏平静的回答。

苏一句话激怒了三名学员,最胆大凶悍的一个人不顾上尉在旁,盯着苏,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今晚是你运气好!不过你已经惹下大麻烦了,会不断有人来找你的!说不定明天老子就能­干­爆你!”

砰!上尉一棍捣在他的肚子上,让他立刻躺到了地上。

苏看着还站着的两个人,笑了笑,说:“今晚是你们运气好,我本来想杀的可是四个人。”

砰!苏也挨了一棍,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上尉脸上都隆起了几条肌­肉­,本就凶恶的面孔这时更显得格外狰狞。他狠狠地向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各踢了三脚,这才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向还站着的两名学员笑了笑。

沉闷的踢打声象雷一样震颤着两名学员的耳膜,最多只挨过上尉两下的他们实在无法想象狠狠一棍外加连续三脚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几乎科提斯每踢一脚,他们就会身不由已地颤抖一下,好象这一脚是踢在他们身上一样。到科提斯打完人,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两名学员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吸水­性­能颇佳的作战服。

上尉如钢锭般的脑门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好象踢这几脚也很累人。他手中的橡胶棍向两名学员一指,立刻吓得他们无意识地闪向了两边,旋即两人想起这样做的不敬,立刻脸­色­苍白地站回了原地。

“把这家伙拖走,还有,别忘了那边还有具尸体,一起拖走。”上尉吩咐。

“要把尸体丢出去喂狗吗?”一个看起来聪明些的学员问。因为库克的尸体就是这么处理的。

“放屁!你们都不懂要尊重死了的人吗?把尸体还给他家人吧。”上尉说。

两名学员怎么敢去置疑上尉截然相反的行为标准?他们灰溜溜的搬人拖尸,扫地擦血,动作十分麻利。毕竟是力量敏捷和防御都有强化的人,也都是龙骑的候选,只要够认真,做这些脏活累活的速度绝不比专业的清洁工差了。而只要有上尉在场,也就无需置疑学员们执行命令的态度。

十分钟后,苏拖着似乎裂成几块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营房,在床上躺了下来。一次被打了五下,紧接又被打了四下,对他造成的痛苦几乎就快追上连挨上尉六棍。过度的痛苦使得他身体内几乎每根神经都变成了炽热的钢丝,即灼烧着自己,也炙烤着身体,并且带来更大的痛苦。

苏的动作僵硬而缓慢。实际上他已经计算出,自己体内81%的肌­肉­纤维已经失去了控制,能够爬上床已经是很不容易。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和意志是否坚韧无关了。

玛格纳姆安静地放在腿边,枪口中似乎还在散发着淡淡的硝烟味。

在上尉点亮探照灯的瞬间,苏犹豫过,最终还是决定不扣下扳机。如果­射­杀了眼前的学员,那其实就是对上尉**­祼­的挑衅。这种事大可以背后去做,但是却不能堂而皇之的放到桌面上来,那样的话,谁都没有台阶下。

苏默默地恢复着对身体的控制,将一根根肌­肉­重新归入掌控之中。他回想着刚刚过去的,短暂却是激烈的战斗,心中已将这三名学员的头像上画了一个鲜艳的红叉。

对于一切挑衅,都要以残酷和血腥来回答。

这是崇尚力量至上的暗黑龙骑们信奉的第一信条,也是来到这座位于大陆东海岸的巨大城市前,帕瑟芬妮反复给苏强调过的原则。只有恐怖,才会使麻烦远离。而杀戮,则是制造恐怖的最好手段。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苏对身体的控制已接近完成。不出所料,连续两次毒打又给苏提供了一个进化点,只是他并不愿意通过这种方式来强化自己。

胃如火一样地烧灼起来,他又饿了。苏坐了起来,碧绿的左眼象极了雪原上独行的狼。

就在这时,营房的铁门咣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门口却没有夜光透进来,不大的房门几乎全被上尉那方形的躯体填满。

“小子!你的饭量快赶上一头猪了!”上尉将三管营养素扔给了苏。

而在另一间营房中,疯狗正躺在行军床上,嘴里叨着根草杆,默默地看着天花板。在他视线的尽头,钉着一张黑白为底­色­的照片。照片上,只有一点幽绿的­色­彩,象极了午夜觅食的狼。

4075

正文 章十九 杀戮场 中

忙碌的夜很快过去了,训练也就此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科提斯训练营最后的,也是最残酷的环节,实战。

风很大。

这是苏第一个感觉,并且贯穿始终。

原来辐­射­云里面是这样子的。

这是苏的第二个感觉。

透过面前的一个小小的舷窗,苏静静地看着外面迅速掠过的浓密云团,偶尔还可看到云团内闪烁着绚丽的光芒。

苏坐在机舱中央,尽管飞机颠簸得极为厉害,时时会有上百米的急升骤降,他却坐得很稳。苏没有系背带,机舱中的其它人也都没有系背带,不过没有人离开座椅,哪怕飞机抖得象只暴风雨中的小船。

不包括上尉和飞行员,机舱中还剩下15个人。最初进入训练营的三十二个人,就只剩下了这么多。那些被淘汰的人中,少数死了,大半落下了残疾,其它的人都疯了。能够坚持到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退出人中女人。

所有的学员背靠背坐着,默默地看着舷窗外的世界。这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曾经坐过飞机,而象苏这样的土货,此前则连能用的飞机都没看到过。在他漫长的流浪中,飞机残骸倒是见过了不少。

这是一架破烂不堪的飞机,艰难地在云中穿行着,与无数不可预知的气流搏斗着,偶尔还会与闪电擦肩而过。到处是斑斑锈迹的机舱里,几乎没有一样东西不是在摇晃着,呻吟着,看上去随时有可能从舱壁上脱落。学员们的行李装备都打好了包装,用尼龙网扣在机舱尾部。苏只有两支枪和几十发子弹,而装备最多的学员则足足带了三整包的东西。

苏有些怀疑这架飞机还能坚持多久,如果说下一分钟它就会散架,苏也不会感觉到奇怪。他惟一有些疑惑的是这个东西怎么能坚持这么久?

上尉从驾驶室中钻了出来,扫了一眼机舱里的学员,就靠到了舱门旁,居然一把拉开了舱门!

刺骨的寒风登时呼啸而入,将措不及防的学员们吹得人仰马翻。少数几人及时抓住了舱壁上把手吊带之类的东西,才没有被吹倒。苏则是抓住了舱顶,身体顺着风飘起,直接贴到了机舱顶上。

上尉靠在门边,半边身子都露在了飞机外面。他向机舱外看了一眼,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金属片,用力在机舱外壁上摩擦起来。刹那之间,极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甚至盖过了飞机引擎的轰鸣!

只擦了几秒钟,上尉手中的金属片就开始发红,他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根皱巴巴的烟卷来,用金属片往上一凑,居然就此点燃!

上尉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慢慢吐了出来,显得无比舒畅。

忽然机舱外气流方向一变,吹入的风变成了抽吸的气流。一名学员又是防备不及,猛然被吸得飞了起来,笔直向着机舱门冲去!他立刻吓得面容扭曲,大声尖叫起来!

从这千米高空坠落,要是不死,那就真是奇迹了。毕竟再怎么强化的,也只是而已。

上尉骂了句什么,抬起钢柱一般的腿,将那学员一脚踩在了机舱地板上。看着那名学员骤然僵硬的身体,有好几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很显然,上尉这一踩虽然救了他的命,不过滋味和挨了一棍差不多。

机舱内一个老式电铃猛然震动起来,和噪音完全没什么区别的铃声响彻整个机舱,又将发动机的噪音给压了下去。

听到铃声,学员们知道了这是目的地已到的信号。有几个心情紧张的立刻扑向了自己的装备,想要将自己武装起来。谁知就在这时飞机忽然全无征兆地一头扎了下去,转眼间从云中穿出,直冲向蒙着厚厚白雪的山峰!

有女学员从舷窗中看到了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失声尖叫!

几乎快撞上山峰时,飞机这才艰难地喘息着,颤抖着,勉强扭转了飞行的轨迹,几乎是擦着山尖掠过,摇晃着向山下飞去。四具螺旋桨发动机嘶吼着,用力拖动着飞机沉重的机身,并且将山顶的积雪吹得漫天扬飞。

飞机足足飞了几分钟,才飞到了山脚。这几分钟里,就连最镇定的学员心跳也有些加快。大蓬的积雪从敞开的机舱门汹涌而入,将众人冻得嘴­唇­发青。这也就罢了,可无论是谁,看到机翼尖直接从雪堆中扫过,再看到几乎擦到岩石的螺旋浆,也都难以保持镇定。就是先进的战机这样飞行,不坠毁也要造运气,何况是这样一架老掉牙的旧时代飞机?

好不容易飞到山脚,下方是一片绿油油、鲜亮得让人心中发慌的丛林。

飞机机翼忽然向上翻起,四具螺旋浆发动机转而向上,飞机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开始在丛林上空徐徐盘旋,发动机带起的强风吹得灌木丛成片的倒伏。

似乎,所有的学员都听到了下方传来的一阵愤怒而又疯狂的哮叫!然而当他们仔细倾听时,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难道刚才是幻听吗?学员们面面相觑,这才发现原来同伴们都和自己一样,满脸的骇然和疑惑。

苏从机舱顶跳了下来,落在了角落里,抱着怀中的巴雷特,默默地站着,面容出奇的凝重。和这些学员们不同,在荒野中成长的苏清楚的知道,刚才那片充满了疯狂杀机的咆哮并非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这种咆哮更类似于一种­精­神作用,可以直接引起人体意识的反应,就好象直接在人们的意识深处怒吼一样!学员们专心用耳朵去听时,反而捕捉不到这种­精­神层面上的吼叫了。

如潮水般的嘶吼很快褪去,然而低沉的,若有若无的低吼此起彼伏,到处都是,时时还会连接成片。苏甚至可以感觉得出,这些吼声中的饥渴与焦虑。更让他心寒的是,下方的吼声,按频率的不同,足足有个来源!这意味着在飞机下的丛林里,至少埋伏着同样数量的未知凶兽!

好在苏已经分辨出这些低吼其实是些超高频的波动,远远超出了普通人耳的感知范围,但是又能够通过影响人体的神经,直接在人的意识中产生影响。苏因为具备着超频听力的能力,才得以分辨出来。苏稍稍觉得放松了一些,他最畏惧的就是未知的生物,特别是那些带有­精­神类异能的生物,还好这些不是。

飞机保持在十米的空中,回旋飞行着,速度不超过四十公里,飞得平稳之极,完全看不出这就是刚才的那架老爷飞机。

机舱门口的科提斯上尉探出黑亮方正的头,向下看了一眼,就向学员们咆哮着:“免崽子们,地方到了!我数到十,你们就一个一个给我跳下去!别管你们的那些包裹,我会给你们扔下去的。那边两个穿重甲的,最好把你们的乌龟壳脱了再跳,不然的话,老子可以保持你们的三条腿都会摔断!我最后再说一次行动方案,都给我听清楚了!地点,就是这片区域,一半是山,一半是平原。至于这片区域有多大,估计一直到任务结束你们也走不完!目标,就是这片区域里的一个土著城市!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城市中的土著杀光,然后活下来,直到十天后我来接你们!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来完成任务,也不会管你们的伤亡有多少,哪怕是死光了也没关系。不过我给你们一个忠告,那就是不要小瞧这些土著,它们很可能有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能力。你们最好以团队行动,才有可能生存下来。再凶猛的暴熊也不是狼群的对手!好了,就这些,跳吧!”

经过了科提斯训练营的魔鬼训练后,几乎所有学员都有能力上的进阶出现。但是在这个高度上,从速度四十公里盘旋的飞机上跳下去,还是有很大可能会受伤。不过只要没摔断骨头,这点皮­肉­小伤对于这批嗜血而悍勇的学员们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至少比挨上尉一顿打要好得多了。因此人人都没有犹豫,一一地跳了下去,连那个被上尉踩了快半个小时的家伙也挣扎着跳出了飞机。

生死关头,各人都拿出了保命的本领。有的在空中舒展身体,下坠势头诡异地减缓,斜着冲向灌木丛。有的则护住全身要害,身体肌­肉­收紧后,简直硬得如同一块铁铊,笔直砸进地里去,除了站起来时有些不稳之外,看上去没有其它的不妥。显然这是个防御能力十分变态的家伙。

苏背着巴雷特,从机舱中跃落,在双脚落地的瞬间,他顷刻间收拢身体,几乎全身的力量都调动起来,将巨大的下冲力一点一滴的导入地面。而他的身体就势倾倒,连续滚出十几米远,这才停了下来。苏站了起来,看了看一路上被自己压得东倒西歪的灌木,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然后就迅速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他知道,团队的力量比一个人要大得多,但是来自背后的子弹,才真正的致命。

飞机又盘旋了几圈,才掉头远去。

驾驶舱开着窗,看上去已经有四十多岁的飞行员一边抽着烟,一边­操­纵着飞机。让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的是,他的座位旁边居然还摆着一排锡制小酒壶。从他身上浓郁的酒气来看,显然喝得不少。喝成这样还在开飞机,如果有懂得机械和驾驶的学员看了,或许会直接昏过去。

上尉挤进了狭小的驾驶室,勉强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又点起了一根烟。这一次他用的是火机,因为驾驶室里没地方给他磨金属块。

熊,你看我这拨学员怎么样?”上尉向把飞机当老爷车开的驾驶员说道。

“里面有几个特别的家伙。看起来有人别有用心,而且他们后面的人不好惹。你准备­干­预吗?”飞熊的声音很沙哑。

上尉想了想,才狰狞地笑了笑,回答:“先过几天再说吧!”

正文 章十九 杀戮场 下

苏还不知道,在暗黑龙骑的术语中,土著有着特殊的含义。这往往是指那些具备了相当智慧的生物,并不一定是指人,任何变异生物都有可能。土著的含义与荒野流民不同,至少在暗黑龙骑的字典里,土著的地位比流民要高得多,很多情况下甚至要比一些小公司还要高。地位越高,就说明它们越难缠。

苏在一丛灌木旁坐下,打开背后的小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卷厚绷带,脱去衣服,在身体上细心的缠绕起来。他现在的位置距离降落点已有几公里,不担心其它学员会发现他。他将子弹、营养素和水重新整理了一下,将军用背包填满,重新系在了背后。暗黑龙骑的制式背包轻便、结实,可以根据用途调节成一半或四分之一大小,非常实用。

苏默默地感应着周围的情况,虽然一无所觉,甚至连一只小动物都没有感应到,但是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默默地看着自己。每当被注视时,苏就会感觉到十分不舒服,这个感觉几乎每次都是真的,也是过去救过苏无数次的能力。但是现在,苏却找不到窥视者,尽管它一定很近。

无数画面,无数凌乱的、细微的感觉自苏的心底迅速流过,他要找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忽然间,苏的意识定格在曾经听到的个低吼上。这些超高频的震波不住的回放着,与苏储存在记忆中的众多声音作着对比。苏心中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慢慢蹲了起来,这是个随时可以发力的姿势,然后仔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连一片最细小的叶子都不放过。

一阵强风吹过,周围的灌木都被吹得向一边倒去,然后再齐刷刷地立了起来。但是有一株灌木,倒下和立起的时间都比同伴慢了一点。这本来没什么好奇怪的,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棵树。然而在苏的眼里,这株一米高的灌木枝条比同类们都要软一点,本该是倒得更快才对。

苏拔出合成材料军刀,来到这株灌木旁,拉过一根枝条,切了一截下来。这是根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木枝,树皮下露了­嫩­绿的底层,中间则是纤维。切口处渗出些汁液来,这也不奇怪,毕竟这里是雪山脚下,水源并不稀缺。

苏将切下来的枝条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这段枝条渗出的汁液给他的感觉是格外的活泼,也富有活力。他甚至可以感觉得到汁液中无数跳跃的细胞。而且这种灌木的汁液中只有轻微的辐­射­,也就是说,在这片丛林中,苏根本不用为水源发愁。

他吐出了嘴里的木渣,拿出两枚巴雷特的子弹,拆去了弹头,将火药浇在眼前的灌木上,然后用火机点燃。

呼的一声,闪亮的火焰迅速蔓延到了整株灌木上!火药眨眼间就烧尽,但是这棵树显然是非常易燃,不光是枝条上的火苗越来越旺,树皮不断爆裂,然后从里面喷出更加炽烈的蓝­色­火焰来!

苏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只不过在飞机上听到的是嚎叫和低吼,这时听到的则是痛苦的号叫和类似于诅咒的尖叫!

这种人耳根本听不见的超高频震动,就是眼前这株冒火的灌木发出来的。它以完全不属于植物的速度扭动着枝­干­,甚至将自己的细而长的根都从土地里拔了出来,看到那些挣断的根须,就可以想象它的痛苦。这株灌木就象一只喷火的蜘蛛,开始迅速地爬走,居然是想要逃脱!

与它的求救相应和,苏至少听到了附近十余声愤怒的吼叫!看着周围一片片茂密的灌木,苏知道,那里至少藏着十几株这样的诡异的灌木。至于那颗迅速爬走的树,苏倒并不担心。按照它燃烧的速度,最多再爬个几十米就会被烧成灰。尽管心里已有准备,可是这株灌木的耐久力和移动力仍让苏感到震惊。如果没有防备的话,这株灌木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枝条勒死一个人类战士。

刚才在向灌木枝条上倒火药的时候,或许它已经在准备发动袭击了!想到这个,苏不禁有些庆幸自己的运气,看起来这株灌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火药,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不然的话,它是绝不会容许苏这样做的。

呼的一声,苏的匕首脱手而出,­精­确地穿过了那株熊熊燃烧着的灌木枝­干­,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灌木立刻凄厉地嘶喊起来,浴火的枝条徒劳地在地面上划动着,除了留下一地的木炭灰烬外,什么用处都没有。它转而疯狂地诅咒着,然后是一大串复杂而意义不明的叫喊。这一次,从更远的距离纷纷传来回应,在苏的感知中,高频源已增加到了四十多个。

看起来,这棵灌木是在将自己的糟遇和经验传递给同伴。可是这株灌木的大脑在哪里,它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智慧?苏一边思索,一边拔出了匕首。背上了枪,正要继续运动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不是灌木那种听不见的高频音,而是人类女­性­临死前的惨叫,声音苏还记得,印象中是一个非常­精­­干­且谨慎的丛林生存专家。

这个人或许和苏一样,都畏惧来自背后的子弹,又自恃野外生存的本领,这才选择了独自行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落入了丛林中的死亡陷阱中。临死前的惨叫声凄厉而痛苦,久久不散,显然她不光经历了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而且死亡的过程还特别的漫长。

苏如狸猫一样轻盈而迅捷地穿行着,向惨叫发来的地方潜了过去。丛林地形中,巴雷特没有多大用处,玛格纳姆倒是可以发挥大威力。

穿行过程中,苏敏锐地看到有几株特别活跃灌木突然安静了下来,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只是它们是如何觉察到自己行踪的呢?苏还不知道答案。不过这些灌木感知到自己的范围并不远,大致是六至七米才会发觉自己。而苏感知到它们发出的高频波的范围则接近一百米,这是它们在窃窃私语,如果吼叫或者是咆哮,则感知的范围会大得多。

快到那名女学员遇难的地方时,苏悄然停住了脚步。他察觉到前方至少聚集着十余株灌木,围成了一堆,不住在叽叽喳喳地在说着什么。

不知为什么,苏忽然想起了聚拢进食的活尸群。

卡嚓一声轻响,苏给玛格纳姆换上了一盘燃烧弹,然后深吸一口气,弓身无声无息地向前潜去。他已收敛了全身的气息,甚至于连热量都不会从绷带内散发出来,但是在接近到十米内时,苏还是发觉,前方的交谈骤然变小了。

这个变化就是苏发动的讯号。他不再犹豫,一跃而起,身体直接冲高到接近两米!这样的高度,顿时让苏将前方的一切都收于眼底。

他在空中的身体猛然一僵!

就在数米之外,有一堆特别茂密的树丛。透过那些疯狂挥舞着的枝叶,可以看到那名女猎人就躺在地上,身上的野外作战服早已撕得七零八落,几乎是**着躺在那里,她脸上还凝固着极度恐惧和痛苦的表情。

一株株完全从土里拔出的灌木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时不时将锋利的根须刺入她的身体,不停地吸食着身体内的血­肉­组织,然后拔出来,再寻找下一个味道好的落脚点。有一株树甚至­干­脆长在了她胸口上,几乎将整个根系都埋进了她的身体,它吸食得如此卖力,不光是树皮起伏不定,甚至于每一片叶子中都透出深暗的红­色­!

女猎人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的虫子在游走蠕动着,看得出来,这是灌木们的根须在来回穿刺,好能吸收到更多的血­肉­。

外围的一些灌木则在剥她的裤子,并且试图撕裂坚固的军靴,好找到新的可以刺食的地方。苏注意到,这些灌木会将一切金属制品都剥离下来,生生扭曲,然后抛得远远的。哪怕是藏在裤脚处的金属丝也逃不过它们的探测。女猎人的枪已被拆成无数扭曲的零件,抛到了几十米外的地方。

砰砰砰!玛格纳姆开始不断地喷出火舌,五声连绵不绝的枪声汇聚成了一声巨响,五棵灌木立刻被自中打断,并且着起火来!灌木登时发出一片惊慌之极的号叫,它们的反应虽然快,而且已经发现了苏的到来,可是动作的敏捷方面仍然不能与苏相比,根本就无从闪避苏从数米外­射­来的子弹!

苏一落地,即刻是连续数个翻滚,退到了十米外,然后起身、半蹲跪,重新上好子弹的玛格纳姆又开始喷­射­出粗长的火舌。子弹几乎是贴着女学员的尸体掠过,这一次的五发子弹引燃了七株灌木,并且让一棵已经在燃烧的烧得更旺!

一瞬间,聚食的灌木就有大半燃烧,幸运的三四株想要逃跑,但是哪里逃得出苏的锁定?在碧­色­眼瞳中央的十字星中,逃跑的灌木逐一起火、燃烧。

女学员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五六株灌木彼此纠缠在一起,倒在她身体上熊熊燃烧着。苏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俯身拾起地上的一管营养素,就转身离去。能够用敌人焚烧的烈火,化尽身躯,也算是个不太糟糕的结局。

苏心底有隐约的感伤。他从没将这个女人当作同伴,也知道她如果没有遇上这样的结局,那么多半会死在自己手里。如苏这样的孤狼,肯定会优先猎杀同样身为猎人,并且独行的她。除非,她肯完完全全的臣服,并且能够让苏相信。

但是,她毕竟也是一头狼,一头孤独的狼。能够在训练营中挺到现在,并且经受得住上尉三次的蹂躏,已能够让苏对她产生起码的尊重。

看到她今天的结局,苏的确会有隐约的伤感。每当在荒野里看到路边的枯骨,或者是刚刚死去的尸体,苏偶尔会想,不知哪一天,自己就会变成它们中的一员。生存,从有意识的那一天起,就是需要时刻担忧的问题。

苏听说,在旧时代,人们只要本份地工作,就可以不用为生存发愁。那时的食物非常的便宜,甚至多得要倒掉!

苏收回了有些凌乱的思绪,开始思索目前的局势。这些灌木就是上尉口中的土著吗?苏断然否定。它们虽然危险,但并不构成威胁。想要消灭甚至灭绝它们容易得很,只要调几十个喷火兵来,或者直接投下几颗云爆燃烧弹,将这片丛林直接烧尽就行了。这些灌木极端的怕火,而且看上去它们非常的厌恶金属,并且对金属制品极端的敏感。除此之外,好象没什么特殊的能力。不知它们再进化个几十年会怎么样,至少目前还配不上暗黑龙骑字典中土著这个词。

苏忽然停下脚步,伸手一弹,一颗子弹飞到数十米外,落在地上。呼啦一声,十米外的一株灌木猛然转了个身,大半枝条都指向了远处地面上的这颗子弹。

“看起来,它们果然对金属非常敏感。”苏默默想着。上尉给的信息极端馈乏,看起来一切都需要自己来摸索。

苏不急着前进搜索,而是索­性­坐到了一棵大树下,开始思索如果自己是这片土地上生存繁衍的土著,那该会怎么做?

肯定要利用灌木对金属超乎寻常的敏感!苏泛起了这样的想法。

他站了起来,在大树下挖了一个深坑,然后用防水隔湿的作战布将巴雷特和玛格纳姆包了起来,连同子弹和一切金属制品都埋在了坑里。他将复合材料制成的匕首那含有金属物质的握手也拆了下来,改为缠上一层绷带。

做好了一切准备后,苏站了起来。忽然之间,一阵危险的感觉猛然自心底泛起!这种感觉,就如同被天敌盯住!苏淡金­色­的头发尽数立起,然后飘落。他骤然起动,绕到了树后,刚好看到十米外有一双墨绿­色­的大眼睛,正透过灌木丛的枝叶,­阴­森森的望着他!

正文 章二十 欲望 上

又是十米!

苏碧绿的瞳孔急剧收缩,身体骤然发出惊人的高热,开始冲刺!他身体内几乎每一根肌­肉­纤维都调动起来,发挥出无以伦比的协调­性­,计算着脚下传来的回力,­精­准地分配着体力,尽可能的将能量的效用发挥到最大。仅仅七米,仅仅四步,苏就接近自己的极速,如豹般扑向那片树丛。从那双惊慌、骇然的大眼睛中,苏已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刷的一声轻响,苏贴着那片树丛掠过,在这种速度下,他手中的复合材料匕首发挥出惊人的威力,几乎毫无滞碍地切开了前进轨迹中的一切东西,包括那双眼睛所属的头颅!

苏用了八米,才刹住了自己的冲势。他转过头来,看了看匕首刃锋上沾染着的黑绿­色­血液,再看了看自己刚刚冲过的那丛灌木。

灌木丛中间,躺着一个类人生物。它大约有一米高,全身皮肤呈现出淡淡的绿­色­,头颅有些不成比例的大。除了高度只有正常人的一半外,其它方面几乎和人类一模一样。这个生物身上穿着简陋的衣服和盔甲,手里提着一杆扎枪,腰间别着枝空管,另外还垂挂着一只皮口袋。它的大头已被苏方才风驰电掣般的一击切成两半,现在躯­干­上的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看它肢体上虬结的肌­肉­以及纤细的体型,可见这必定是个极为敏捷迅速的生物。

苏在它身边蹲下,撬开它的嘴,看了看它口里的牙齿。与普通人类不同的是,它有几颗特别尖锐的犬齿,而且其中两颗犬齿是中空的,里面灌满了透明无­色­的毒液,如同毒蛇的毒牙。苏看了眼它仍旧紧握的扎枪。枪长一米多点,枪尖是用一种特殊的硬木制成,雕刻上了许多沟槽刻纹,这种构造的武器刺入生物体内后,破坏力远大于普通的锐器,不但血液会顺着沟槽涌出,内脏和肌­肉­也会被撕扯得一团糟。

它别在腰间那根短管,也被苏拔了出来。他将短管倒过来,管中掉出一枚15公分长的短箭。短箭箭尖是由某种不知名动物的牙齿磨成的,牙齿上刻了些沟纹,散发出淡淡的苦涩味,显然短箭上喂了剧毒,而且是神经类的毒素。

苏小心翼翼地将短箭装了回去,凑到短管管口,用力一吹,短箭呜的一声飞出,深深钉在数米外的一株大树上。

“原来是吹箭。”苏想起了这种即使在旧时代也算是原始而古老的武器,不过这种武器在丛林中十分的有效。

几乎翻遍了它的全身上下,苏也没有找到一片金属。至于它身上穿的盔甲,是用兽皮杂以某种兽骨制成,看上去非常的简陋,然而却是异乎寻常的坚固。苏用力撕了几下,居然没有将兽皮扯开。苏的身体看上去并不如何强壮,肌肤更是光洁细腻,但是实际上的力量非常大,这两下撕扯,很可能将薄点的合金片也会被拉长变形,却奈何不了这片兽皮。那几块兽骨,光滑细密,看上去就知道非常坚固,而且份量十分轻。

只看它所用的那些装备的话,就象是来自原始部落,但是那枝短箭圆度非常的纯正,以苏的眼力也几乎看不出有多少偏差,而且和短管的管壁结合的非常好。这种­精­度,绝不是单凭手工就能够加工出来的,而且在它腰间的皮袋中,还有七八枝同样的吹箭。让苏警惕的是,这些短箭都是同样的加工­精­度,说明多半是由­精­密机械批量加工,而非手工制作。

这才是土著。

在看到这双窥探眼睛的时候,苏就有这种直觉。但是他不清楚土著有什么样的特殊能力,所以选择先骤然突击,一击而杀的策略。从一个死了的土著身上,也能够找出许多秘密来,而且风险要小得多。至于捉活的,苏从没有想过。在看清了土著嘴里天生的两颗毒牙后,苏决定今后再遇到同样的情况除非有万全把握,否则仍是绝不能留活口。而且在这个土著的尸体上没有找到任何金属物品,也让苏有些奇怪和警惕。

当然了,如果杀不掉这个土著,那苏就只有逃跑了。

苏将土著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打开,仔细检查了它的关节、脚底以及全身骨骼的分布走向,甚至还切开了一些重要部位,观看内部的肌­肉­纤维。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极擅于在丛林中活动,并且行动非常迅速的种族。这小东西的**倒是出奇的大,让苏印象深刻。

苏站了起来,将染满土著血液的两块布料扔在了地上。他用土著身上的皮衣擦净了匕首,仔细清理过现场自己留下的痕迹后,才穿林而去。

夜幕降临,整个丛林陷入奇异的寂静中,只有枝叶摩挲的声音,如潮水拍岸般起起伏伏。但在这片平静的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悄悄移动着,为了荣耀,为了利益,也为了生存。

土著的尸体很快就开始腐烂,当疯狗站到它旁边时,身体上被切开的创口都蔓延着大片苍白­色­的腐­肉­。尸体发出浓郁的恶臭,旁边几乎无法站人。

疯狗站得很安稳,好象完全没有闻到臭味。他甚至还蹲了下来,仔细地翻动着尸体身上的创口,然后再观察周围的痕迹。面对着一片被整齐削断的灌木丛枝叶,疯狗若有所思。

他又蹲了下来,用军刀直接切开土著的肚皮,将一个什么东西塞了进去。然后从背包中取出十几枚锋利而狭长的牙齿,围着尸体Сhā了一圈。

这些赫然都是土著的毒牙!

布置完了这一切,疯狗才站了起来,哼着小曲消失在夜­色­里。

当天空再次亮起时,这具尸体已腐烂得不成样子,许多部位甚至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这种腐烂的速度是普通人类的数倍。周围的灌木沙沙地响了起来,几株活木从树从中钻了出来,枝条在空中一阵摆动,好象是探寻着可疑的痕迹。一分钟后,树丛中悄无声息地钻出了六七名土著,看装束和死去的那名土著一模一样。

那些凶猛­阴­险的灌木这时则显得十分驯顺,枝叶向两侧倾弯,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他们先是观察了一会周围,看到Сhā在地上的毒牙时,都愤怒地叫了起来。他们围在尸体旁边,手舞足蹈,发出一连串急促的音节,仿佛在激动地说着些什么。然而当其中一个人俯身试图去抱起那具尸体时,他眼中看到的却是一颗鲜艳的橙红­色­火球!

爆炸出奇的猛烈,冲击波轻而易举将周围的土著掀飞,飞溅的碎骨则成为最有效的杀伤工具。

爆炸范围是整整十米,大多数土著直接在空中就被震死,如一个一个坏掉的布偶摔落在地,肢体扭曲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只有一个还能够挣扎几下。那些灌木因为离得远,只是掉了些枝叶而已。

疯狗设下的这个陷阱,里面没有一点金属材料,完全是用复合材料感应器和可塑炸药构成的,依靠土著尸体被炸裂后的碎骨来进行杀伤。陷阱简单、有效、直接,而且­阴­险。

远方的苏感觉到了爆炸,只是向这个方向望了一眼,就加速离去。他现在已经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有巨大的危险缀在身后,虽然还不清楚这危险是来自于土著还是训练营的同伴,但是没有区别,说不定训练营的同伴们会更危险一点。

和以往一样,苏准备在运动中耐心等待,等待着对手犯错的机会。

穿过一片林间空地时,苏忽然停住了脚步。他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地面。地面上青草凌乱倒伏,显然是刚刚被踩踏碾压过。

痕迹一路向丛林深处延伸过去,在那个方向,不再是单一低矮的灌木丛,而是浓密­阴­郁的森林,高大的乔木伸展着,遮天蔽日。

苏顺着足迹追踪下去。越是靠向森林方向,就能够看到越多的足迹与痕迹。到后来,甚至地面都被踩踏得露出了碎石和泥土!看来这座森林才是土著们活动的大本营,甚至在杂草丛中踩出了几条道路来。

苏犹豫了一下,便如幽灵般潜进了森林。他轻灵地跃起,手在一根树枝上一搭,身体便再度上升,藏进了茂密的树冠中。

他在浓密的枝叶中移动着,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周围。一边要避开栖身于树丛中的原生生物,一边注意不能弄出太大的声响惊动土著。

在这种环境下,超频听力、昏暗视觉与强化嗅觉都可以有大用处。十几分钟过后,苏仔细探察过一片不算小的区域,发觉土著大多时候应该是在地上行走的,但是他们明显也会爬树,并且技艺不凡。这点从在树冠极高处的一些细枝条上都能发现土著人气味就可以看得出来。

土著人有浓重的体味,不臭,但是偏向于苦涩,和他们毒牙中的毒液是一个味道。

森林外忽然传来一片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土著们一声声的呼喝。苏心头一动,迅捷无伦地在树冠中移动,来到森林边缘,然后隐藏起来。

从林外走来一队土著,看上去有十来个人,装束都大同小异。队伍有两名前导,两名垫后,中间的七八个人共同抬着一个女人。队伍的最后面,走着一个明显比其它人都要强壮些的土著,头上Сhā着几根鲜艳的羽毛,手里提着把兽骨磨成的骨刀,刀锋上遍布着锋利的锯齿。

被抬着的女人全身僵硬,只有双眼惊恐且无助的转动着。这个女人,竟然就是苏曾经救下的谢娜,看她那木然僵硬的表情,显然是中了什么毒素,以致全身麻痹。

苏看着谢娜的眼睛。从这个距离和这种角度,他看得见谢娜,谢娜根本不可能看得见他,而且她正陷入到极度惊恐,也不可能发现­精­于隐藏的苏。

苏有些犹豫,但是他想起上尉曾经说过,要想对付这些土著,只有团队才会有效。苏身体一动,如蛇般顺着树­干­无声无息地游了下来,他身上的肌内不住起伏着,抓着凹凸不平的树皮挪动着。

当苏头下脚上从树上倒垂而下的时候,土著的队伍刚好从他下方走过。苏勾住树身的双脚一松,坠下,正好冲向落在队伍最后的土著战士。

那名战士感觉也极为敏锐,苏刚一扑落,他就猛然抬起头,然后一声惊叫!

扑的一声闷响,苏笔直刺下的匕首居然被他给挡住了!那柄骨刀质地超乎想象的坚韧,刃锋锯齿与苏的复合材料匕首摩擦着,竟然只留下一道白痕。他的力量也是出人意料的大,竟然能够堪堪挡住苏合身坠落的冲力。

匕首与骨刀稍一相持,苏身体内骤然迸发出一道大力,将骨刀完全压了过去,匕首刃尖顺势刺入土著的喉咙!

苏合身将土著战士压倒在地上,然后身体轻飘飘的弹起,不光抢过了骨刀,还顺手摘下战士腰间的吹箭,凑到嘴边用力一吹,吹箭如一道闪电,刺入前方一名土著的后颈中。那名土著立刻哇哇大叫,高高跳了起来。然而在半空中时,他身体就已变得僵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苏无暇惊讶吹箭的毒­性­,而是将骨刀贴地甩出。飞旋的沉重骨刀呼啸而过,将躲闪不及的几名土著的脚给切了下来!然后苏立刻倒退,噗噗轻响声中,他刚刚站立的地面上多了三枝投枪,深深扎入地面,枪尾还在震颤。苏飞退着,直接撞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树­干­上。他背上的肌­肉­如同活过来一般,一收一弹,苏的身体即诡异地贴着树­干­笔直向上升去。扑扑几声轻响,树­干­上多了五六枝吹箭。那些断了脚的土著,也在挣扎着­射­出吹箭!

苏在离地面数米的空中,只依靠身体背部的肌­肉­,倏忽绕到了树后,消失不见。

四个战力完整的土著怪叫着纷纷跃起,他们身高刚过一米,弹跳力却极为惊人,能够轻而易地跳到超过三米的高度,然后一一贴到了树上,如同敏捷的狸猫,攀绕到树后,寻找苏的踪迹。然而树后空空荡荡,哪有苏的踪影?

就在树上的土著茫然四顾,拼命搜寻苏的踪迹时,那些趴在地上的受伤土著看到苏从贴近地面的树根后绕了出来,反握匕首,迅捷无伦地冲了过来!

苏的行进轨迹是一个优美的灰­色­的匕首飘动飞舞着,将一个个受伤土著的脖颈切开。几乎所有的人形生物,脖子都是要害,特别是苏解剖过那个被自己杀死的土著,看到了通过脖颈的众多血管神经后,更是坚信这点。

几秒内,苏已经解决了那几名受伤的土著,转身又向大树冲去!

四名土著已从树后绕出,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刚冒了个头,就与苏迎面撞在了一起!苏反握着匕首,把手贴在自己腹部,刃锋向外,而那土著刚好跳了起来,于是匕首完全刺进了他的胸膛!苏强劲的冲势带着土著飞起,随后两个人一起重重地撞在树­干­上!苏身前的肌­肉­猛烈弹出,短促剧烈的冲压使得身前的土著胸骨发出一阵密集的喀嚓声,他挣扎了片刻,口中猛然喷出大片的血沫,身体缓缓软了下去。

苏的身体早已迅速倒飞,冲入最后三名土著当中,匕首化作一条灰­色­光带,环绕半周,旋即从人丛中冲出,在数米外站定。

三名土著先后栽倒在地,全都是咽喉被深深割断。他们实在太矮,苏想攻击其它要害也不容易。

全部土著倒下后,苏一个踉跄,也差点摔倒在地。他腰间的绷带上开始渗出大片的鲜血,而且动作也明显开始变得僵硬。苏努力弯下腰,用几乎不能弯曲的手指从小腿上拔出一枝吹箭,扔在了地上,然后勉力站直身体,靠在树­干­上,不停地喘息着。足足过了十分钟,苏身体上的麻木才渐渐消退,而他半个腰际几乎都已被鲜血染红!

苏打开腰间的绷带,看了看身上的创口。这是扎枪留下的创口,刺进了足有十公分,此时血已不再流了,但是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得吓人的伤口还未完全闭合,幽深的三角型创口显得极为可怕。苏咬了咬牙,用绷带将创口重新扎紧,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向谢娜。

她仍僵硬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是看向苏的目光中已充满了狂喜。苏在她身边蹲下,解开了她的衣服,最后在她左|­乳­下方找到一个细小的吹箭创口。苏在创口周围按了按,手上忽然猛一用力,创口中立刻喷出一股黑血,血中夹着一截小小的断箭箭头。

苏在她身上翻了翻,找出一个小小的医药包,里面包含着一枝特效的解毒针剂。这是暗黑龙骑的简易战地医药包,几乎所有的学员都会备上一个。

注­射­过针剂足足五分钟,谢娜的手足颤抖起来,慢慢恢复了行动能力,但是行动依旧生硬迟缓。

“谢谢你,你又救了我。”能够说话后,谢娜第一句话就这样说。

苏平冷的脸­色­有些缓和,不过这个时候他的面容已掩藏在绷带后,谢娜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不是想救你,只是要杀了这些东西而已。”依然是苏风格的回答。

谢娜笑了笑,缓慢地走到苏的身边,拾起地上的一柄扎枪,折去枪柄,变成了一把匕首,然后说:“我退出这场战斗。不过我能够保护自己安全地离开,你不用担心我的。其实能够坚持到这个时候的人,哪个都不弱,不是吗?”

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在他的计算中,如果完全失去了武器的谢娜再遇到三个以上的土著,她生还的把握不超过三成。只有把她送到远离这座森林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当然,也不算是绝对安全,最多也就是一半一半的把握而已。但是那样已经是不错了,苏不可能为她做得更多。

谢娜走得很慢,右腿仍是完全僵硬的,看起来身上的毒­性­仍未完全消褪。这样的状态,别说三个土著,就是一个土著也能把她轻易的放倒。

苏默默地走了上来,将谢娜背起,向森林外走去。苏的步伐沉稳坚定,速度虽然快,却是非常平稳,一点也没有震动到谢娜的伤口。她索­性­用双臂环住了苏的脖子,甜甜地笑了起来。她的右手中,还握着自卫的武器,那杆扎枪的枪尖。

正文 章二十 欲望 下

“谢谢……”谢娜动了动身体,又轻轻在苏耳边说了一句。她的身体开始变热,饱满的胸部紧紧压在苏的后背上。

苏忽然停住了脚步,右手下探,牢牢抓住了她右手的手腕!谢娜手腕此刻充满了力量,坚硬如磐石,完全不象外表那样纤细优美。她紧握着扎枪的枪尖,不住与苏抗衡着,力图使枪尖刺得深些,再深些。虽然苏的力量还是完全超过了她,让她完全动弹不得,可是在苏抓住她手腕之前,枪尖已刺入了他右腹近十公分!

谢娜连运了两次力都没能更深地刺入,于是一团身,在苏背上一蹬,整个人向后跃出,在空中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了地上,哪还有活动不便的迹象?

她的双腿非常有力,蹬得苏向前跌了几步,才能站稳。苏转过身来,看了看几米外的谢娜,再低头看看腹部,伸手握住露在外面的枪尖,一边把它慢慢地拔出,一边问:“为什么?”他语气平淡得象是在问别人的事。

谢娜用手拢了拢额前的乱发,锐利的目光盯着苏的伤口,看到绷带上不断扩大的血晕,才笑了起来错,你是救了我两次。而且这一次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会被这些怪物抓去吃了。我也不想这样,你是个很好的人,也会是个很好的情人,而且我不怀疑,如果你从这次训练营毕业,将来有一天你会在暗黑龙骑中­干­得很出­色­。但是,那只是如果,这个情景不会出现的。你的命现在十分值钱,有人为这个出了很高的价钱和一个暗黑龙骑的正式名额。”

“就为了这些?”苏一边问,一边调整着自己腰间的绷带,将受创的伤口扎紧。

“这些已经足够让人抛弃所有的尊严。”谢娜有些伤感地看着苏,并没有阻止他包扎伤口。扎枪和吹箭上的麻痹­性­毒素她自己刚刚体验过,知道这种毒素根本不是人类的身体所能抗衡。而且中毒的时间久了,毒­性­会逐渐破坏神经,从而使人永久­性­瘫痪。在谢娜看来,这样的结局对苏来说其实也不坏,因为神经被破坏,也就不再会感觉到痛苦。包扎好伤口可以让苏多活一段时间,她并不希望苏死去,虽然一个活着的苏意味着更多的奖励。可是没有这些奖励,她也不希望苏死,谢娜自嘲地想着。活着的苏落到了雇主手中,只会意味着更多的折磨,她这样做自己可以心安些,至少苏不是直接死在她手上,但苏的结局却会更加的悲惨。

“谁付的钱?”苏扎好了伤口,握紧手中的匕首,平静如常地问。

“是库克家族。”谢娜苦笑着。她长得其实不差,这个时候表情甚至显得有些凄婉,楚楚动人。

“是库克?”这个答案显然完全出乎苏的意料,他本以为听到的会是法布雷加斯的名字,可是没想到却是库克家族。虽然接触暗黑龙骑的时间不长,但是苏对围绕着血腥议会建立并生存的庞大体系已有了一点零星的了解。库克家族并不算如何显赫,远不能和法布雷加斯这种仅次于三大豪门的家族相提并论,至少科提斯这样的一个上尉都可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然而最让苏意想不到的是,**了谢娜,并且还打算让手下**她的,难道不是这个库克?

“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人。”谢娜今天的话变得很多,“我没有办法和库克这样的家族对抗。小库克死后,他们家族的人找到了我,认为我是害死小库克的元凶之一,他们威胁我如果不为他们杀了你或者抓到你,等我出了训练营,就会把我抓起来,折磨够了后会废掉我的能力,卖出去当**。避开他们的惟一办法就是成为正式的暗黑龙骑,可是,你也知道,这届训练营只有一个名额,我不可能得到它。虽然帮他们抓了你,我也不可能得到这个名额,可是至少还有钱,很多的钱,况且库克家族还承诺在将来会给我安排一个名额。”

她心里一直在挣扎着,并且也对毒素有足够的信心,不怕拖延时间。对面的苏静立不动,身体甚至都没有丝毫自然的摇晃,看来他的肌­肉­已经开始变得僵硬。不过他腰间的血渍不再扩大,落入谢娜眼中,让她稍稍有些安心。

“就为了这些?”苏又问了一次。

他的表情和语气让谢娜猛然觉得脸上如同烧起了火,身体里的血几乎都涌上头部,失声叫了起来:“没错,就为了这些!这些足够让我出卖你,也出卖自己,甚至出卖一切!我从十二岁起就开始陪男人睡觉,今天的地位和能力,至少有一半是靠身体换来的。我没背景,没有惊人的天赋,除了面孔长得漂亮点,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我想当暗黑龙骑,至少这个身份可以让我不用象个姆狗一样天天去陪人睡觉!你有后台,有背景,怎么会知道我们这种小人物的痛苦!”

苏沉默了片刻,十余年荒野生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些理由,已经足够了。”

匕首在苏的指间轻盈地翻了个身,刃锋指向了谢娜。苏向谢娜走去。

不是中了毒吗?”谢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走得不快,但是动作流畅自然,而且以苏当日击杀库克的本领,谢娜相信自己刃战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抵抗吗?谢娜心里刚刚掠过这个念头,苏的动作忽然快了数倍,五米距离一闪而过,如同闪现般到了谢娜的面前!

复合匕首那无光而锋利的刃锋已架在了谢娜的咽喉上。

谢娜终于明白了那天的库克为什么会死得这么快。苏进入极速的转换时间实在太短了,短得甚至超出了人类的极限,这种动作频率间的剧烈转换会迷惑敌人的感觉和反应,进而作出错误的判断。如谢娜和库克这种受过严格且正规格斗训练的人,很多情况下是依靠本能反应在反击,贴身­肉­搏中,这一点点的偏差足以致命。

匕首的锋刃再次使她面对着死亡,她急促地呼吸着,尽力且小心翼翼地将脖子向后仰去,想要离匕首刃锋远一些。同时她努力挺高了自己的胸,有意加重了呼吸的深度,好让胸部的起伏更加的明显诱人。她对自己的胸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不是特别的大,但是非常坚挺。

再次落到苏的手里,谢娜对自己的结局已不抱期望。在这片丛林中,能够抗拒土著毒素的苏才是王者,她不可能逃得脱苏的手心。现在她惟一希望的是苏不会立刻杀她,而是先**她。这样的话,她或许能够让他感受到足够多的愉悦,从而捡回一条命。

对谢娜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苏看着谢娜的眼睛,又叹了口气,收回了匕首,低沉地说:“这次救了你之后,我本想把你当成今后的伙伴。因为一群狼永远比一只狼要强大。可惜的是,看来是我想错了。不过,既然我曾经把你当成伙伴,那么这次就放过你,但是只有这一次!你走吧。”

谢娜愕然,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看着苏离去的身影,她想要叫住他,可是声音却怎么也出不了喉咙。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了起来,随后树林深处传来罗伯森的声音:想不到你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连我都有些感动了!可惜,你的好心用在了一个表子身上。表子就是表子,永远都是。刚入营的时候,那个黑上尉就说过,能够进入这个训练营的人,都可以剁碎了去喂狗。我想他犯了个错误,你或许是个例外,惟一的例外。”

疯狗罗伯森同样握着把复合材料制成的匕首,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可见的武器。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系着条皮带,本应Сhā满子弹的一排皮套中,Сhā着的却是密密的一排牙齿,那是土著的毒牙。

苏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缓缓伏低了身子,摆出战斗的姿态。苏的眼神坚定而凝重,多年荒野中生成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个极端危险的敌人。

“我同样收了钱,比这个表子拿的还要多得多!或许因为你那难得一见的善良,我的钱赚得可以容易些。”罗伯森笑着,忽然奔跑起来!他的加速虽然不象苏那样诡异和迅猛,但是同样快得无可抗拒。谢娜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后,只来得及退了两步,就被罗伯森绕到了身后,一只如钢铁铸成的胳膊扼住了她的脖子,匕首的刃锋则贴上了她的耳朵。

疯狗用空出来的左手不急不忙地解开了谢娜的上衣,撕开了作战背心,让她引以为傲的**­祼­露出来,然后笑着说:“你看,多么漂亮的女人!现在,把你手中的刀扔到地上,慢慢走过来。不然的话,我就把她的**切下来!”

罗伯森的手臂勒得很紧,紧到谢娜连声音都根本发不出一丝来,甚至呼吸都非常困难。她只能紧紧抓住罗伯森的手臂,试图为自己挣得一点喘气的空间。可是她那经过了三阶强化的力量,在罗伯森面前就象蚂蚁无法撼动大树般,丝毫不能令他的手臂移动半分。她很想大喊,哀求苏救救她,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苏看着罗伯森,犹豫了一下,终于向前走去。罗伯森眼睛中的笑意更加浓了,他喜欢轻松而又赚钱的任务。但是映在他眼中的苏,那一步并未落到地上,反而迅速踢高,苏就势一个后翻,迅速向森林深处跑去!

“该死的!旧时代小说中的白痴情节果然不能相信!”罗伯森只经过短暂的错愕,就反应了过来。他一把甩开了谢娜,一边咒骂着,一边以不输给苏的速度猛追下去。

谢娜的身体在空中就出现了不自然的转折,然后如破口袋般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在甩飞她的瞬间,罗伯森用一记膝撞撞断了她的脊椎。

苏弓低了身体,以所能达到的极速在林中奔行着。他将匕首咬在口中,跑动姿势非常奇特,不象是人类,反而与旧时代传说中的人狼有些类似。在很多地方,他都是手足并用,或者从一棵树直接跃向另一棵树,跨过障碍后,再继续奔行。在林间飞跃的时候,苏还用上了和那些土著相类似的技巧。无论是格斗还是奔行,苏都时时刻刻向看到的一切变异生物学习。

罗伯森在后面紧追不舍。他在进入极速的速度上不如苏,但是在最高速度上并不弱于苏,甚至还要更强一些。而且他的体力显然非常充沛,飞奔持续了几分钟,速度平稳,完全没有一点后劲不足的样子。遇到障碍时,他也会一跃而起,然后树­干­上重重一踏,借力向前方冲去。和苏不同,他每一下重踏都会踩得树皮破碎,碎屑纷飞,在树­干­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来。

罗伯森一边追,一边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他的眼睛里血丝开始蔓延,鼻息也越来越变得粗重,已开始逐渐进入一种近似于颠狂的兴奋。这就是他外号“疯狗”的由来。在激烈的战斗中,罗伯森会陷入类似于吸食了迷幻剂一样的兴奋状态,这时他的体力、力量、速度都会大幅提升。当然,这种状态最直接明显的一个副作用就是,他的残忍程度也会大幅提升。一旦进入兴奋状态,他最喜欢做的,就是把敌人分尸、切细。

苏听得到身后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也越来越接近。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从五十米逐渐缩短到三十米,再到十米。

苏的脚忽然勾住一截树根,整个身体忽然向前栽去,然后一个翻身,再诡异地弹了起来,匕首如闪电般刺向了罗伯森的心口!

罗伯森左手倒握匕首,猛地肘部挥起,格向苏的手腕,他右脚据地,左腿踢出,踏在了一棵树­干­上,就此生生止住了冲势!

喀嚓一声,那棵径粗十几公分的树禁不住疯狗如此狂猛的冲势,居中断折。而罗伯森则借力完全在原地停下。

苏脚步变幻,匕首带起一道道灰­色­光带,不住向罗伯森刺去。罗伯森则或闪躲,或挡格,或狠狠反击,匕首攻击的迅捷狠辣,角度之刁钻,比苏还要强上几分。

两人在林间的一小块空地上闪电般进退趋避着,两把匕首在空中交织缠绕,却始终不曾交击。斗了不到一分钟,两人已进行了数百记攻防!苏敏锐发现,罗伯森的脚步并不象初见时那样灵活,看来刚才的急刹,还是给他的肌­肉­造成了一定损害。其实罗伯森步法只有极细微的变慢,一般来说,如果不是比疯狗还要高上两阶的格斗高手,根本就不会发现。可是苏的眼力之强,也绝非普通的格斗高手可比。苏一旦发现这点,立刻有了对策,他忽然发力倒跃而出,然后在一株树­干­上借力一踏,就如一头狼般凶猛地冲进了森林深处。

刷的一声轻响,罗伯森的匕首在苏的背影上掠过,然后他就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苏逃走。疯狗看了看匕首,尖锋上有一滴血珠滴落。他清楚,刚才那一刀应该在苏背上留下一道十公分长,一公分深的伤口,不会多,也不会少。

罗伯森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苏变换身法的刹那,还是抓到了机会给他留下一记伤痕。只是已经错过了衔尾追击的最佳时机。

罗伯森没有想到的是,苏居然能够看出他的行动力受损,从而果断逃走。现在追去只会使他腿上的肌­肉­受伤更重,从而不能恢复。虽然只要休息一个小时,罗伯森就可以恢复受伤的肌­肉­。但是一个小时,苏足以逃出很远很远。不过对于擅长追踪的猎人来说,耐力和耐心是最不可或缺的两样东西。罗伯森已经准备连续追上个五天五夜,这个时限是他能力的极限,所以不在乎让苏多跑一个小时。

这样的苏,才让他真正有了些兴趣。罗伯森笑了起来,将匕首凑到嘴边,想去舔吸匕首尖上的血珠。他觉得,苏的血应该非常的甜。

但在血珠入口前的刹那,类似于野兽般的直觉让罗伯森本能地甩开了匕首。他皱着眉头,看着匕首上斑斑的血迹,不明白自己何以突然没了胃口。

森林外,谢娜侧躺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越来越麻木的身体令她深深地陷入了绝望,先是下半身全无直觉,现在那种冰凉的木然已经传递到了双臂。她宁可从身体上传来的是难以承受的痛苦,也好过这让人发疯的麻木。

一双粗厚沉重的军靴出现在她眼前,这是上尉的靴子,所有的学员都非常熟悉。谢娜立刻哭了出来,她用最后的一点力气转了一下脸,终于能够看到上尉两条粗得可怕的腿。

她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上尉蹲了下来,这样谢娜就能够看到他的脸。上尉那黑得发亮,遍布刀疤的狰狞方脸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让人安心。

上尉翻了翻她的眼皮,在她的脸上拍了拍救了,不过你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我来送你上路吧。”

上尉在谢娜的头顶轻轻弹了一记,她全身一颤,慢慢闭上了眼睛。

上尉站了起来,望向幽深的森林,狠狠地吐出一口浓痰,骂了句“狗娘养的”,就向森林深处走去。

那口痰如同子弹般打在一株大树上,凿出了一个深深的坑。

正文 章二十一 土著 上

如苏所料,罗伯森并没有立刻追上来。失却先机又有暗伤,经验老道的猎人都会知道如何取舍。但是他估计最多一个小时,罗伯森就能完全恢复过来。在丛林的追逐中,几天几夜连续的追踪是平常的事,所以苏多跑一个小时,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优势。

方才一场短暂却激烈的短刃相接让苏明白,对方是一个搏击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老牌猎人,丛林生存的经验应该不在自己之下。也许苏惟一自信能够胜过他的地方,就是耐心。不过每个优秀的猎人都不会缺乏耐心,所以这将是一场漫长的追逐战。

苏忽然发现,前方透来的光变得亮了一些,似乎林木渐渐变得稀薄了。半分钟后,苏已冲出了森林,在他面前,有一片广阔的新天地!

森林外,是一片起伏平缓的平原,足有数百平方公里,上面点缀着一块块方形的田野,­色­彩各不相同,看上去就象是一幅绘满了各种­色­块的巨大绿布。平原尽头,可见横亘的山脉。这里的地貌十分奇特,绵延舒展过去的平原先是缓慢抬起,形成一片缓坡,然后便是一幅高达千米的断崖,崖面平整得如同是被刀削出来的一样。越过崖顶,就是白雪覆盖的山峰。

在平原与绝壁前广阔的缓坡上,道路纵横,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房屋。既使以苏的目力,在这个距离上,也只能勉强看清其中大多数是单层的圆顶房屋,但也有许多足有十几层的“高楼大厦”。所有的房屋造型都是以圆形和弧形为主,但是道路却是笔直且纵横交错的,而且非常宽阔,整座城市显得整齐划一。

是的,这完完全全是一座城市,真正的城市,属于土著的城市。只是远远看了看城市的轮廓,苏已计算出在这里生活的土著或许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十万土著!这就是上尉所说的城市?

在上尉布置任务时,他的确说的是城市,而不是镇,也不是村。但是每一个学员,包括苏,都把上尉口中城市理解为数百名、最多一千名土著聚积的村落。在动荡年代,荒野中超过千人的聚居点都会被称为城市。可是谁想得到这里有一座真正的城市,一座居住着十万土著的城市!

任务的目标是什么来着?苏问自己。其实他记得很清楚,那就是杀光土著。

杀光十万土著吗?苏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他确信,手里这玩意儿虽然是新时代的武器,也代表了暗黑龙骑在材料工艺上的高端科技成果,可是最多在几百个土著的骨­肉­中进出后,刀刃就会钝得无法使用。

田野间,游荡穿行着的不光是土著,还有一群群行走的灌木。它们守卫,翻土,搬运东西,简直就象是全能的家畜。而且腰间的新疮旧伤在反复地提醒着苏,仅仅是与一小队的土著搏斗,他就受了伤。土著吹箭、扎枪上的剧烈神经毒素虽然奈何不了苏的身体,可是如果中了毒,他仍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行动迟缓。在与成群土著生死相斗时,半秒的迟缓已足以致命。

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苏得出了判断,他掉头就走。但是刚走了两步,他就刹住了脚步。前方的森林中涌出了数十个土著,为首的是一名战士,扎枪一挥,土著们立刻向两翼分开,两米一个人,封锁住了广阔的森林边缘。或许这样的防线还是单薄了点,但是足以成为苏试图返回森林的障碍,有时候只需减缓一秒,战况就会被颠覆。土著们如临大敌般,或举扎枪,或捧吹箭,紧紧地盯住了苏。

为首战士拿起一个挂在脖子上的木笛,用力一吹,人耳根本听不见的笛声远远传开。数秒后,十余声笛音从不同的地方响起,相互应和着。苏立刻发觉,在他的感知范围内,至少有两队土著正快速赶来!

而且那座巨大的城市中,涌出了数以百计的土著,分成数队,快速向这边赶来,看来最多几十分钟,就能冲到森林边缘。刚出城市,这几队土著就分散开,远远地包抄过来。居中一队土著居然人人都骑着一种类似于狼的生物,然而冲跑速度甚至比狼还快。他们远远甩开了同伴,那这边冲来。

苏全身肌­肉­隆起,瞬间前冲一步,又在倏忽间退回原地!

一阵密密麻麻的扑扑声传来,扎枪、吹箭在苏方才前冲时的落足点上扎了满地。这些土著的­射­击技术非常高明,居然能瞬间捕捉到苏前冲的动作并进行了准确的­射­击。

苏再度发力,跃出第一步后,第二次抬腿时骤然加速,瞬间已冲到土著首领战士面前!

这一次土著们对苏的加速再次判断失误,所有的扎枪都落在了他的身后。苏反手持匕,自下而上划出一个圆弧,切向战士。那名战士动作也极为迅捷,一声怪叫,将骨刀横挥下压,两手用力,挡住了苏的匕首!他小小的身躯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堪堪挡住了苏这挟带着巨大冲势的一刀!

可是苏早有经验,知道如果平推,可能还真无法推倒这个小东西,因此这一刀是斜挥向上。刀身上附着的力量将他整个挑了起来,向苏的身后抛飞出去。这名战士的力量的确很大,可吃亏在全身重量还不到四十公斤,挑飞它,和扔出一块大石头也差不了多少。

一举挑飞为首的战士后,苏闪电般从两名土著的合围间硬挤过去,匕首发出呜呜的低啸,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掠过,然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森林中。

两名土著晃了几晃,头忽然向后方倒了过去,他们的同伴这时才看到,两名土著的脖子几乎被整个切开,只余下一层皮连在身体上。

苏如狼一样奔跑着,土著的哨笛不断在四面八方响起。从哨音就可以判断出一队队战士正在林间穿行,反复包抄、搜索,而且将通向森林外的方向严密封锁,整个过程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如同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新时代军队,哪里还象个完全不用金属制品的原始部落?

奔行中,苏突然发现周围的几支土著队伍一齐掉转方向,准确地向着他所在的方向包抄过来。哗啦一声,前方的灌木丛向两边分开,钻出七八个土著,挡住了苏的前路。但是苏能够肯定,虽然在高速行动中,但自己足够小心没有弄出多余的声响。

灌木!看着灌木丛中突然出现的通道,苏忽然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在急速奔跑中,那些杀手般的食人灌木如果不动,和寻常灌木就没有丝毫区别,但是它们恍若一双双散布在森林中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而在这样快速的奔跑中,苏根本没有办法仔细扫瞄和观察周围,把它们一一识别出来。

看着前面的一队土著,苏一咬牙,加速直冲过去,森林间顿时响起了匕首鬼哭般的呼啸!

三秒钟,苏从缠斗中脱身,换了个方向,向包围圈的薄弱处冲了过去。在他身后,留下七具土著的尸体。

半分钟后,苏又搏杀了第二队土著,暂时冲出了包围圈,逃向森林深处。但是他后面紧紧追着超过十队的土著,更多的土著则在前方合围。在丛林中,手脚并用、时时从一棵树跃向另一棵树的土著们速度比得过猎豹,敏捷超过猴子,几乎个个都是优秀的猎人。

苏明白,接下来,将是苦战。

一边跑,他一边将一管营养素的盖子咬开,将几乎整管营养素都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喝下存着的纯水。

苏现在并没有感到饥饿,因此胃部的活动就非常的缓慢,营养素和水几乎都储存在那里,只是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输出,弥补着体力的消耗。和狮子或狼一样,苏吃过一次,可以维持很长时间不需要进食。或许,这是所有野外求生生物都会具备的本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这些营养素和水足够维持二小时激烈战斗的需要。

森林的另一端,疯狗罗伯森蹲在边缘的一株大树的横枝上,眯着眼睛,正盯着远方山崖下的巨大土著城市,目光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他是高阶的猎人,二十年前就是山地和丛林战的专家,也并不将这些土著放在眼里。他的绰号虽然是疯狗,但那只是来源于他进入狂暴状态后对待敌人的手段,其实在战斗方面罗伯森­精­明得可怕。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屠光这座城市,或许将暗黑龙骑总部中那几具传说中的战略武器调过来才有可能。

罗伯森并没有把上尉的命令当回事,反正他这次化名进入训练营,只是为了护送某个学员当上暗黑龙骑而已。没想到那个倒霉的库克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苏给杀了,让他的2万元酬劳落了个空。好在这个苏得罪的人足够的多,他马上又接到了一笔数额大上十倍的生意。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上尉从森林中走了出来。除了那些大树外,一切尝试着伸出枝蔓拦路的灌木荆棘,都被上尉直接踩翻踏扁。

科提斯站到了疯狗蹲着的大树下,向远方土著的城市看了一眼觉如何?”

“非常壮观,让人震惊。”罗伯森回答。

“我第一次看到阿拉玛­干­时,也是这种感觉,一转眼,都是十五年过去了。”上尉有些感慨地说,“十五年前,我还只是个中尉,现在都是上尉了。”

罗伯森对于上尉的感慨很有些不以为然,十五年才升到上尉,只能说明科提斯的无能以及天赋有限。他当然听说过科提斯上尉的一些往事,也知道上尉的能力并不只限于这个区区的军衔。但是暗黑龙骑内部有自己的运作规则,每一级军衔都对应着大量的供应能力以及不同的资源配给。军衔不够高,就无法得到那些成熟的高阶能力,科提斯再厉害也是有限。

上尉抬头看了看蹲在高处的罗伯森,口气不善地说:“疯狗,你要是再敢趴在比我高的地方,老子会捅爆你**的!”

罗伯森慢吞吞地从树上爬下来,他其实很享受这种站得比上尉高的感觉,所以下来时也不着急。而且他经过这些天的观察,甚至亲自体验过上尉的几棍,得出结论,这个科提斯也不过如此,并不如传说中那么可怕。当然,这并不代表着他想和上尉发生正面冲突,科提斯怎么说也是暗黑龙骑的上尉,如果杀了他,会惹来大麻烦的。暗黑龙骑绝不会坐视一个上尉在训练学员的时候被杀,真要调查起来,罗伯森所有隐匿行踪的手法在那几位将军的眼前都是无效的。而到了那时,罗伯森相信,不论是谁都不能庇护自己,也不会有人来保护自己。他还很享受目前的生活,并不想再一次流亡荒野。

“疯狗,我听说你过去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上尉又吐了口痰,然后接着说:“不过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就有我的规矩,本来我不介意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赚点小钱,可是你现在接的这笔生意过了线!我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所以,你得死,而且我不会让你好死的。”

罗伯森未曾料到上尉竟然要说的是这样一番话,腾的一下跳了起来,低声地咆哮着:“你想杀我,就凭你?好吧,我虽然对黑鬼没兴趣,可是也不在乎多切你几刀……你!”

上尉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把手枪,两把老式的双管手枪。看枪身上繁复的花纹和­精­细的雕刻,如果单纯以古董角度来看,肯定价值不菲。问题是,在这个到处是土著和食人灌木的森林里,上尉怎么敢带枪!这就好比在黑夜中点起一枝火把那样耀眼。

不管罗伯森如何惊奇,上尉手里有枪就是事实,他本来只觉得拼刀和­肉­搏的话能够比上尉强点,但是用匕首无论如何也比不过手枪,这也是事实。暗黑龙骑的上尉,枪法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罗伯森一声怪叫,反身向侧后方跃出,只要一个落地,他就能闪到树后去。然而上尉的反应和枪法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砰砰砰砰,沉闷粗犷的枪声几乎连成一片,一大蓬密密麻麻的铅砂扑天盖地般罩住了空中的罗伯森。疯狗一声号叫,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才撑起了上半身,上尉重新装好子弹的手枪又指住了他,枪口火花一闪,数以百计的铅砂再次钻进了疯狗的身体。

疯狗一声闷哼,应声栽倒在地。他勉强翻了个身,想要再爬起来,又是一声枪响,他的身体里再多了几百颗铅砂!

卡嚓,上尉在手枪里又添上了两颗子弹,狞笑着蹲了下来,枪口指向了疯狗的**。

要杀我!雇我的是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人,杀了我的话,你会有大麻烦的!法布雷加斯绝不会放过你!”在剧痛和死亡­阴­影的笼罩下,罗伯森的意志崩溃了,有些语无伦次地叫起来。几十年来,一直是他在虐杀别人,何尝离死亡如此接近过?而且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倒得不明不白。

或许越是变态、越是喜欢虐杀的人,本心深处就越是怕死。罗伯森从来没有觉得活着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他抛弃本来就没多少的尊严,象条狗一样一边乞怜,一边威胁着。

现在,哪怕罗伯森有一万个理由看不起老式双管手枪的威力,在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上,这件古董完全可以轰烂他的**。而且,看起来,上尉很有扣动扳机的想法。

“法布雷加斯?”上尉问,看上去有些犹豫。

“就是法布雷加斯!”疯狗终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拼命叫着,想要为自己的**加一份保险:“如果你杀了我,他们一定会找你……”

砰!粗暴的枪声。

啊!凄厉的长号!

这一枪几乎将罗伯森两腿之间的一切物件轰烂,而且深深嵌进去了上百颗带着轻微辐­射­的铅弹,将里面所有的血­肉­组织都搅了个稀烂。

“这一枪,是让你长点记­性­。”上尉狞笑着,那口牙齿白得发亮。他给手枪填上了四颗标记着穿甲效果的子弹,双手一挥,枪口火光闪烁,罗伯森的双手双膝上就多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孔。被穿甲弹这样打过,他的双手双腿就算是废了,即使以暗黑龙骑的科技也无法救治。

疯狗在地上疯狂地打着滚,一边拼命号叫着:“杀了我!杀了我吧!你个狗娘养的,你惹了法布雷加斯,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上尉蹲了下来,慢慢地说:“这四枪,是让法布雷加斯的人长点记­性­。别以为他们人多点,就敢跑到我的地盘上坏我的规矩,我现在不杀你,就是要让法布雷加斯的人看看敢坏我规矩的人是什么下场。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和他们打打游击。那时我倒要看看,是老子的铅弹硬,还是他们的鸟蛋硬!”

被痛苦折磨着的罗伯森根本没有听清上尉说了些什么,他的意识中,只有那口雪亮的牙齿在晃来晃去。

上尉站了起来,伸了伸腰,骂了句:“什么鸟玩意,呸!”

一口子弹般的浓痰,正中罗伯森的下­体­,又让他发出一声长号!

上尉用手枪对付疯狗罗伯森,看起来胜之不武,而且象是靠的运气。然而回想起来,却不是如此简单。在这片森林中敢带着手枪横行,本身就是个奇迹。而且闪避枪击是暗黑龙骑的基础训练,罗伯森更是这方面的行家,那一下后跃极为快速,路线更没有任何先兆可寻。可是科提斯想也不想,抬手就是四枪,枪枪命中。这种发­射­霰弹的老式双管手枪距离越近,威力就是越大,在十米的距离上,铅粒对罗伯森的杀伤力其实已经不明显。可是小伤太多,也就积成了大伤。

罗伯森是废了,可是还死不了。以他的生存本领,应该能够活着爬出这座森林,爬回他的雇主那里去。

正文 章二十一 土著 下

苏沉重地喘着气,半跪在地,左手支住地面,右手紧紧握着一枝土著的扎枪,无数次激烈的交锋后,他自已那把复合材料匕首已不知掉到了哪里。他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着,每一团空气涌入肺部时,都如同一团火,灼烧得他整个胸膛都痛得抽搐。

无数发往全身各处的命令,只有一半能够得到回复。而且苏的胃中空空如也,营养素和水早已化成了激战的能量,他饿了,饿得要命。可是现在即没有食物,也没有给他进食的时间。

在苏的视线里,一株株大树,无数在树木间闪现的土著的轮廓和影像都已有些模糊,他的眼皮重得象坠了几块铅,只想向地上一躺,就此深深睡去。

一枝扎枪从苏的背后出现,无声无息却又疾若闪电般向他腰间刺下。枪尖距离苏的肌肤堪堪只差几公分了,目标区域的肌­肉­忽然鼓了起来!枪尖刺破皮肤后,就如同扎上了无数层最坚韧的牛皮,再推进丝毫都极为艰难。那团肌­肉­一收一弹,将枪尖向旁边顶开。扎枪在苏后腰上划出一道几公分长的血口,就此落了个空。

偷袭的土著刚想收枪再刺,苏忽然转过身来,右手的扎枪以数倍的速度回敬而去,将这名土著一枪破喉!枪尖刚好从后颈中破出,就抽了回去。现在的苏,一分力气也不肯浪费。

他又恢复了开始的姿势,静静地蹲踞着,只不过换了个方向而已。

侧方十几米外,聚集着几百名土著。这些土著分成了两群,分别抬着两个座位,座位上高高坐着衣饰华贵、神态庄严的一男一女。他们看上去很年轻,而且和寻常土著不同的是,他们的面容和人类更为相似,而且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就仿佛是等比例缩小的人类,只是头部的比例稍显大了些。

他们看着苏,目光中显露出毫不掩饰的仇恨和钦佩。土著男人忽然说:“不要再伤害生命了。你现在放弃抵抗,我可以给你一个战士的葬礼。”他说的竟然是人类的语言,除了音调怪异了些,发音倒是十分准确,吐字也十分清晰。

苏笑了笑,没有理会。

三名全身Сhā满鲜艳羽毛、明显比同伴强壮得多的土著战士走了出来,他们成品字型从正面向苏包抄过来。为首一个用扎枪压向苏手中的枪,其它的两名战士的目标则分别是苏的左右肋。

苏手腕轻轻一翻,扎枪在土著的枪上一弹,然后借力骤然刺出,若一道惊电将那战士破喉。然后他身体极不自然地扭转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两根扎枪贴着肌肤掠过,又在苏身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苏一声低喝,手中扎枪如电而出,两声轻响,余下两名土著战士又被一击破喉!

苏慢慢收拢身体,又恢复成最初的姿势。他全身上下的绷带都被切断、粉碎,此刻几乎是完全*线条完美、充满了力感的身体露了出来。只不过那光洁如玉的肌肤上,此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

以苏为圆心,倒着数以百计的土著战士,个个都是被一枪破喉。从苏无力再奔逃,被包围在此地时算起,已过去了足足半个小时。

在追逐战中,苏早已数不清自己究竟中了多少箭、多少枪。虽然他的身体已在很大程度上对土著使用的毒素产生了免疫力,然而毒素累积得多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影响。此外血液也流失的太多,即使苏已经尽力使得每次受伤都控制在最小的伤害范围内,但是伤口实在太多,他已经开始感觉到身体麻木、动作迟缓,而且所有的感官都在变得迟钝,甚至很难察觉出潜行接近的土著。土著们也发现了吹箭对苏不起作用,于是都改用大威力的扎枪,流血愈加变得无法避免。

于是中枪,反击,一枪破喉,在这半个小时中,苏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他用身上的伤口换取土著战士的生命,并不是为了胜利,也不是为了突围,而只是为了多支持一段时间。

围住这里的土著已超过千人,即使以这样的方式交换,苏估计自己现下的身体状况最多能支持再杀几十个人而已。

宝座上的男人站了起来,大声呼喝,随从立刻递上了一把长柄骨枪。他持枪在手,骤然杀气勃发,从宝座上一跃而下,大步走向苏。

苏瞳孔急缩,悄悄凝聚全身体力。这是一个求之不得的机会,如果这个土著首领真的敢于靠近,苏说不定可以捉住他,至少也有同归于尽的机会。

距离苏十米时,土著首领忽然站住,用手中骨枪向苏一指,一声大叫,数十名土著即刻一拥而上,将苏淹没!

耍了苏让那首领高兴之极,仰天一阵哈哈大笑!他还没笑够,忽然感觉到一阵热风扑面而来,随后森林间响起巨兽般粗重的呼吸声。

苏笔直站着,全身散发着高热,几乎所有的伤口都在向外流血,一条条猩红的细线爬满他整个身体,与他洁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格外骇人,而刚才还在围攻他的所有土著战士都倒在了地上。

苏几步就跨到了土著首领的面前,伸手向他头顶抓去!危机关头,首领终于展示了强劲的实力,迅速退后,同时骨枪上挑,刺向苏的手心!只这么一个动作,苏已判断出以自己现在状态很可能抓不住这个动作迅捷几乎不亚于自己的小人。于是直到他的手心接触到骨枪的枪尖,这才一翻手,直接握上了骨枪的枪尖。

土著首领一声尖利的啸叫,骨枪横向一转,然后用力向后一拖!骨枪枪尖蓦然裂成三梭,梭峰上又各分出数枝刺锋。这样一扭,立刻把苏的手掌割得鲜血淋漓。但是苏依然抓住了枪尖,骨枪就此凝在空中,再也抽不回去。

土著首领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当机立断松开骨枪,转身就逃,几大步就一头扎进一丛茂密的灌木里,让苏连回枪反刺的时间都没有。

苏的身体越来越热,他执着还粘连着自己血­肉­的骨枪,大步向簇拥着宝座的土著奔去!吹箭、扎枪、骨刀如雨落下,苏全身肌­肉­收紧,用手臂护住头脸,猛然加速,合身撞向面前如林的刀枪!

噼啪声中,扎枪纷纷折断,将枪头留在苏的身体上。围攻的土著纷纷向后飞出,在苏正面的三名土著,则被骨枪穿成一串,再甩向后方。

哄的一声,抬着宝座的几百名土著一哄而散,­精­美沉重的宝座被重重地抛在了地上。

苏走到宝座前,骨枪一挑,在无数土著的注视下,将沉重的宝座轻松挑上了十余米高的空中。

随着苏嘿的一声低喝,骨枪如火箭般掷出,凌空击中了还在冉冉上升的宝座!轰的一声巨响,两件土著权柄象征的物品就在空中炸散!

林中一片寂静,尽管苏身体几乎被鲜血覆盖,身上还Сhā着十几根断枪,可是没有一个土著敢上来补上一刀,或是一枪。

苏想笑笑,眼前却是一黑,就此倒下。

躲在树林中土著还是不敢动,倒是另外一个坐在宝座上的女人站了起来,指着苏厉声的喊着什么。数十名胆大的土著战士小心翼翼地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用扎枪在苏的腿上刺了一下,刺进去几公分深。苏的身体只是本能的抖了抖,并没有醒过来。

土著们的胆子立刻变大,他们怪叫着挤了上来,一枝枝扎枪高高举起,要将这个双手沾满了他们族人鲜血和生命的外来人洞穿!

“可以了,到此为止吧!”森林中响起上尉带着点金属摩擦味道的声音。

对于普通土著来说,上尉的话当然没什么约束力,而且他们也压根听不懂上尉在说什么。不过上尉自有增加自己说服力的独门方法,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大片铅砂象一朵黑云,几乎是贴着苏的身体飘过,并且将沿途上经过的所有土著人打成了筛子。

霰弹的杀伤力让幸存的土著对上尉的说服力有了新的认识,地上新添的十几具尸体则是最好的证明,死亡的恐惧甚至压过了土著对金属的厌恶。

“你又来杀我们的人!”土著的女首领用人类语言叫了起来,充满了愤怒。

上尉抖掉四枚冒着硝烟的弹壳,吹了吹枪管,将两把空枪Сhā在裤子口袋里,才咧开了大嘴,向女首领笑着说:“反正你们生得又快又多,我只是帮帮你们的忙,何况我一年才来那么一次。小美人,好象我们去年见过,那时候你还是个屁大点的孩子吧!让我想想,你叫什么来着?那个萨什么依?”

女首领一脸的愤怒和严肃,严厉地说:“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是王国的公主!希望你对我能有起码的尊重,另外,我的名字是萨伏依,不要再忘记了,那样很不礼貌!”

上尉一阵哈哈大笑好!那个萨什么依,我会给你尊重的。如果你能长得再大一点,我说不定还会看上你。可惜,你们的个子都太小了,受不了我的大家伙!那个跑得跟兔子一样快的家伙是什么人,你的丈夫?”

“是我的哥哥。”萨伏依回答。

她看到上尉走到苏的身边,把周围土著的尸体随意踢到一边,不由得怒火上涌,这愤怒甚至超越了对上尉的恐惧。她从宝座上跳了下来,象一头小狮子那样咆哮着:“你不能这样对待战士的尸体!你们以往不都是在森林外狩猎吗,这次为什么会进入森林中心,来屠杀我们最出­色­的战士?”

上尉将苏抗上肩头,鲜血立刻浸­淫­了他整个肩膀,他耸了耸肩说:“都怪这个家伙,也只有这个家伙才能杀到这个地方来。而且他不止一次让我感到吃惊,我本来以为他最多能在你们的围攻下支持十分钟,没想到他居然撑了快一个小时!我都有些喜欢他了。好了,那个小萨什么依,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我很欣赏你的勇敢,但是勇敢超过限度,就会变成愚蠢。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你瞧,你那个英勇的哥哥十分聪明,又识进退,现在根本就不出现了。行了,我该走了,明年再过来看你!”

萨伏依怒得瞪圆了眼睛,去年她的勇敢就给上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小年纪,就已经拥有了超越族人的勇气。但是对整个森林来说,上尉都是一个无法抗拒的魔鬼,她再有勇气,也是无能为力。

上尉如同一架推土机,在森林中踩出了一条通道,抗着苏扬长而去。直到他的身影走远,土著们才敢走动。

上尉甩开大步,蛮横地撞开踏平所有胆敢拦路的灌木。这些生命力极强的食人木被他踩过之后,就会迅速枯萎死去,哪怕被他那双靴子碾到的只是一片枝叶也是如此。食人木看来相当有智慧,接连被踩死数棵之后,上尉前进的道路上就再也见不到它们的踪迹了。

走出丛林,就接近了山区。山脚下有一片平整的草地,草地上停着送苏过来的那架老爷飞机。飞熊正坐在机翼上抽烟,灰白的头发被山风吹得时起时伏。看到上尉远远走来,他从机翼上跳了下来,将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踏灭。

扑通,上尉象扔破口袋一样把苏丢在了草地上,飞熊从腰间的皮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灰­色­的金属盒,慢慢打开,从里面的两枝针剂中取出一枝,注­射­进苏的上臂。

“呵呵,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大方了。”上尉显得有些惊讶。

飞熊扔掉了已经空了的针管,一脸无所谓地说:“看你去了这么久,就知道他的潜力肯定超过你的预料。而且听你说起来,这孩子还挺不错的,东西给他用了也不可惜。我年纪大了,这玩意对我没用。”

上尉没说什么,只是递给飞熊一根皱巴巴的烟卷,并且给他点上。

飞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个浑圆的烟圈备走吧,再过半小时这里就要下雪了。我可不想在这个见鬼的地方过夜!对了,那边的几只苍蝇怎么办,有没有必要吓唬吓唬他们?”

上尉弹了弹自己领口上纹饰是几只来试探的杂鱼,没必要太认真。我现在穿的可是军服,如果他们真敢向一个上尉开枪,那我可以保证,他们一定会有麻烦的。”

飞熊哈哈笑了起来几个将军不会为了一个这么老的上尉出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啊哈哈哈!”

上尉的脸实在是黑得可以,根本看不出是否在脸红,过了一会,他才吐了口痰,恶狠狠地说:“要不是呆会我也在飞机上,还真希望你这架烂家伙一头撞山上去!”

“那样的话,撞坏的会是山!”飞熊大笑。

正文 章二十二 等待 上

苏又做梦了。

在视线所及的地方,到处是碧绿的水波。他的意识在水波中飘荡着,可是始终被困在一小块地方动弹不得。至于身体……他的身体在哪?什么是身体?这都是让他苦苦思索的问题。他看不到身体的存在,却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身体似乎被分成了数块,每一块上都有沉重的压力,让他想动一下也办不到。可是意识又是完整的,联在一起的。这又如何解释?

苏困惑着,一边试图发动自己分散在各处的身体,一边观察着周围。但是他的意识变得极为迟钝,几分钟才会有一个想法浮出来。

绿­色­外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影在晃动着,他们在说着些什么,可是用的却是苏完全无法理解的语言。

苏的意识模糊起来,逐渐沉入碧水深处。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了呼吸声。声音虽然轻柔,但是非常清晰,而且越来越接近,甚至与苏的距离已不到三十公分。

苏发现,对身体各部分的控制已经恢复了,而且周围的环境瞬间在意识中清晰浮现.他不及思索,本能就将数以千计的数据和意识就传到了身体各处。

苏忽然张开了眼睛!

他的上身先是诡异的平移三十公分,然后呼地一声坐起,左手按向接近者头顶,右手抓向接近者咽喉!

苏这一系列动作迅若闪电,尽管身体中仍然有不少地方对他的指令全无反应,但瞬间修正的意识就已发了出去,让他的动作只有微小的偏差,这种以毫米计的误差,根本就不会影响什么。

在这种时候,苏的身体反应快到了几乎与意识同步,他才看清接近者原来是个头发盘起的女人,左手就已摸到了她的头发上,指尖传来的触感柔顺光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手上的爆发力,要将她的头压住,而右手则擦着她的脸颊掠过,扣向她的脖项。

看起来,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和苏预想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可是她的头一侧,就轻轻巧巧地让过了苏左手按压,然后站直了身体,还有意的挺了挺。苏右手的一抓,自然也就落了空。他一抓空,身体自然而然的作出了反应,刹住去势,然而惯­性­仍使他的右手再向前探了几公分。

从位置上看,他的手恰好对准了她傲然挺立、将衬衣崩得紧紧的胸部。从距离上看,两者相距已不超过三公分。从形态匹配上看,苏舒展开来的纤长手指只是勉勉强强覆盖得住那圆浑的曲线。

苏没有再进一步,也没有退后,而是僵在了那里。在感知恢复之后,对方含而不发,却时刻可能喷涌而出的恐怖力量让他本能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已经看清楚了床边的人,那是帕瑟芬妮。

帕瑟芬妮看了看两人间暧昧之极的姿势,居然抬手扶了扶眼镜。她手臂一抬,自然而然地带着胸脯向前挺了挺,几乎,要碰到苏的手指.苏敏锐的肌肤完全可以感受到她身体散发出的热力。

“要不要试试?我保证不会介意。”帕瑟芬妮隐藏在黑框眼镜后面的双眼亮得吓人。

那基于巨大力量差异的压迫感忽然消失,苏又恢复了行动能力。尽管帕瑟芬妮盛情邀请,苏仍然慢慢的将右手收了回来,不管帕瑟芬妮是真是假,尽量少招惹她总是不错的。帕瑟芬妮的魅力无须置疑,和她相处的时候,就连苏也偶尔会忍不住浮想连翩。

看了看周围,明白自己是在一间病房里。但是上一次的记忆,仍停留在凌空击破土著首领宝座的刹那。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看起来,情况似乎比他预想的要乐观些。

“你现在状态很好,好得出乎我的预料。这次训练营的表现也让人满意,那么现在,恭喜你,苏少尉。”帕瑟芬妮瞬间变成了一个叱咤决杀的将军,说话简单冷漠,并且向苏伸出了右手。

苏伸出手,和帕瑟芬妮握在一起.然而她马上又笑了起来,笑得让人心神荡漾,而且又抓紧了苏的手不放,手指一边不住在他的肌肤上摩挲着,一边说:“苏少尉,接下你将会接受理论的学习。在那之后,要不要到我的办公室工作呢?我还缺一个生活……哦不不,是工作上的助理。”

苏当然分辨不出生活助理和工作助理的区别,当然,分不分得出也没多大区别。他需要的是增强实力,而不是依偎在帕瑟芬妮的身边享受艳福。再者说,在这名暗黑龙骑的将军身边,就算真有艳福,也要有命去享受才行。

他想了一会,才说:“先等我学完那个……理论再说吧。或许到时候你会对我有新的要求。”苏很聪明,也很细心,经过在训练营的学习,他已经学会了在某些时候不去直接拒绝。

帕瑟芬妮显得有些意外,她的眼睛更亮了,索­性­在床边坐下,上身向苏倾了过去,两张脸越来越接近.帕瑟芬妮还是比苏要矮一点,因此是略仰着头的,这样两方的­唇­就率先接近分,5公分……

“新要求的话,随时都可能会有,可不一定要等你学完哦!”她轻轻的说,淡淡双­唇­散发出的热力丝丝­射­在苏的­唇­上。

看着她肆无忌惮的灼热目光,听着这无法回答的问题,苏忽然觉得自己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上都似乎有虫子在爬,痒得不行,恨不得把全身都缩回到雪白的被单里面去。

这样的想法让苏非常无语,他明白,看起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在这位兴趣奇特、举止放肆无忌的暗黑龙骑少将面前,他都得败退。

可是至少是现在,他败是败了,却根本无处可退。

就在苏进退不得的关头,病房外的走廊中响起一阵清脆的鞋跟敲击地面声,一路向这边走来。病房中诡异、暧昧而又危险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苏心头无形的重压就此消失,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帕瑟芬妮很有些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可犹自有些不甘心,拉着苏的手狠狠摸了两把,这才说:“这次训练营你的表现还算说得过去,可还有太多的地方要改进。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你还不够张扬和狠辣。如果我是你,切了库克后,当晚就会一一找他的手下点名,而不是等他们杀上门来。”

苏苦笑那是八个生命。”

“那是必须死的八个生命。”帕瑟芬妮纠正他。“在这里,力量就是一切。对于一切挑衅,必须以血腥去回应,否则的话麻烦就会无穷无尽。你不杀这八个人,后面恐怕就不得不杀八十个。所以,你还要再张扬些,打击一切敢找你麻烦的人。不要怕惹事,有我在。我可以保证你至少会有一个相对公平的决斗环境。”

随着门外脚步声的接近,帕瑟芬妮瞬间换上了冰冷的傲慢,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苏一眼,转身向房门走去。

房门轻轻打开,走进来一个很有些妖丽的金发护士,从她脸上的淡妆可以看出­精­心装扮过.她手中托着淡银­色­的金属托盘,上面放着一枝针剂,几块白毛巾以及封闭伤口用的贴片。一进门,她看到的并不是那个系统提示已经醒过来的漂亮男人,而是同样漂亮、却冷得象座冰山的帕瑟芬妮!

帕瑟芬妮深黑­色­的制服,领口上单枚金盾的纹章,以及挺直如刀的站姿,顿时让她艳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作为暗黑龙骑惟一一个女将军,在这座城市中,几乎没有不知道帕瑟芬妮的。金发护士虽然从没见过帕瑟芬妮,但是作为暗黑龙骑的附属医院,将军的军衔她还是认得的。

帕瑟芬妮的目光如两道冰流,掠过护士全身上下,再看了看托盘中的毛巾,若有所思。她伸出手,将金发护士上衣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再将衣服拉开,看了看被­性­感黑­色­蕾丝胸衣裹住的丰满胸部,冷冷哼了一声,手一挥,将挡路的护士推开,扬长而去.直到帕瑟芬妮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很久,那清脆、冰冷的鞋跟敲击声似乎还在金发护士的耳中回荡着。

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走到苏的病床前时,才想起自己根本就忘记了扣上衣服。其实她今天是特意换上了­性­感的内衣,想让苏好好看看,最好是好好的摸一摸。可是见过了帕瑟芬妮后,她只想把自己尽量裹严。

苏已躺回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视线的焦点却不知落在了哪里,女护士苦心挑选的胸衣和丰满的胸部一样都没有看到。他的身体上几乎被专门封闭伤口用的医用胶布贴满,可以想象这些胶布下面有多少个伤口。

苏正在仔细而又全面地检查身体的状况,让他意外的是,身体的状态不是太差,而是好得出奇,除了大量外伤还没有痊愈之外,内部几乎已找不到严重到无法修复的伤。而且苏能感受得到,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有着奇异的活力,正在以比平时快得多的速度运动着,有一部分甚至开始了进化.苏发觉,这种奇异的活力并不会持久,因为有些细胞中的活力已开始衰竭,逐渐回复到正常的活动水平。活力的来源,似乎是某种激素,也象是未知的基因药剂。他迅速计算出了所有细胞额外活力都消失后的结果,应该是身体各项基础素质有小幅的提高,提高幅度均值约为5%。

能够提高基础体质的药剂,不管幅度多少,苏都从没听说过。他对自己身体的了解虽然还没到涉及单个细胞的地步,但是每根肌纤维的运动都可以清晰掌握。在失去意识之前,苏清楚记得身上至少有十几处完全无法修补的伤害,也许将来只有靠消耗进化点彻底生成新组织才有望解决。但现在醒来后,这些伤害却全都消失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苏皱紧眉头,努力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或许,只有等出院后去问问上尉了。

手臂上的一点刺痛将苏从沉思中唤醒,苏侧过头,正好对上护士有些哀怨,又有些失落和畏惧的目光.苏对金发护士的喜怒哀乐根本不放在心上,与荒野中挣扎求存的任何一个人比起来,她都过得要好得多。他的脑海中,此刻正回放着与疯狗的搏斗,以及陷入重围后,和土著们殊死相搏的每一个细节,细心寻找着每个动作中可以改进的地方,并且揣摩土著们那些匪夷所思的动作。

金发护士慢慢推着药水,轻轻叹了口气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将军的男宠……啊不,情人。”

苏于苦思中忽然听到这么一句,登时愕然,全身肌­肉­不由自主的一紧,卡的一声轻响,护士手中的针头顿时断成了两截。

暗黑龙骑总部所在的东北海岸区域已大半被修复,当阳光洒下的时候,这片区域看起来安静、悠扬,充满了岁月和时间的味道,几乎和旧时代一模一样。在几十年的杀伐征战中,暗黑龙骑上上下下都形成了力量第一的原则,公平是每个人的信条,­阴­谋和暗算则被人鄙弃,当然,公平原则仅仅是用在内部斗争中,在对外战争方面,几乎每一个将军都称得上是­阴­谋方面的大师。

距离这座巨大、古老而又充满了韵味的城市不到一百公里,座落着一个不大的小镇。和海岸地区时时可以见到阳光不同,小镇上空终年压着浓重的铅云,哪怕现在正是夏季,看起来也­阴­暗得象是傍晚。不论哪个季节,在这里一天的时间里,倒是有十七八个小时是处于黑暗之中。

小镇上的建筑大多保持了战后的原貌,破败、凄凉,没有经过任何修葺,街道上野草丛生,镇口一个半倒的路标标识出了小镇的名称:审判镇。

不光是小镇中心,连周围区域看上去都是死气沉沉的,看不到一只变异生物的活动。然而偶尔不知从哪里传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小镇的寂静,显示出这并非是一块完全的死地。

小镇中央有一座四层尖顶的老式建筑,是这个小镇最高大的建筑,从式样看是一座废弃的教堂。两扇高而厚重的大门半掩着,里面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见。教堂两侧的彩绘玻璃高窗也破得七七八八,几乎找不出一扇完整的来。

教堂内还保留着许多年前信众坐的长椅,只不过经过了悠久的岁月,都是腐朽损毁,东倒西歪。两侧的墙壁上那些记录着捐献者或是地方家族事迹的石牌,由于材质的原因到是得以保留。教堂尽头的十字架早已歪倒在一边,仅比地面略高一点的讲台上,布道桌不知被扔到了哪里,代之以一座老式的高背扶手椅。暗淡的天光从上方洞开的窗户中洒下,勉强能够照亮讲台。

整个教堂里黑沉沉的,几乎看不清东西的轮廓,只能勉强看到布道台上的高背扶手椅中坐着一个人。在这种光线下,根本看不清容貌,仅能从昏暗的反光中看到她身上厚重狰狞的战甲。深黑的甲胄线条非常优美,然而表面粗糙不平,没有一点光华。甲叶边缘,以及关节和肩甲处,一根根粗而长的尖刺倾斜着伸出,锋利的刺锋似是在无声的狞笑着。

她安静地坐在空荡荡的教堂内,动也不动。空旷高远的礼拜堂内有无声而清新的风在回旋着,那是她的呼吸。

正文 章二十二 等待 中

吱呀!礼拜堂的侧门发出艰涩的呻吟,慢慢打开。一名身着深黑­色­制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走到距离布道台三米时,就停了下来,深深躬身,恭谨地问:“阁下有什么吩咐?”

这名男子非常的俊美,甚至已经显得有些­阴­柔,他的金发颜­色­很淡,看起来十分醒目。虽然他的制服底­色­与暗黑龙骑相同,但是区别在于整个左臂都是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如果说暗黑龙骑的暗金花纹给人带来的是可以窒息的压迫感,那么这暗红­色­则意味着血腥和深沉的恐怖。

血腥议会审判所,是一个令人提都不愿意提到的地方。审判所中的仲裁官,则被认为是地狱中爬出的魔鬼。他们就象是一群隐藏在黑暗中的蛇,随时都有可能扑出来咬人一口,用致命的毒液将敌人慢慢折磨,但是一般不会弄死。死亡,在他们看来,是以敌人的宽容。在这群魔鬼与毒蛇合体的人眼中,敌人大多数存在于自己人当中。

不见台上高坐着的女子有任何动作,只有一个分不清来源,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的剑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这名年轻的仲裁官看了看手表,回答:“还有三十一分钟五十五秒,阁下。”

“四十分钟后给我送过来,四十五分钟后我出发,你去准备,另外将佩佩罗斯叫过来。”

她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是机械合成的声音,但是语气中没有任何容人反驳或者是置疑的余地。

年轻的仲裁官恭顺地应了,悄悄从侧门出去。仅仅过了一分钟,一个留着火红­色­寸许短发、一脸冰冷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看上去非常年轻,或许还不到二十岁,却也身着仲裁官的制服,她右眼上戴着的兼具显示、计算等多种用途的护目境也让人瞩目。她可以走到布道台边才停下,显然地位比方才的青年男子要高出很多。

红发少女敬了个礼佩罗斯听候您的吩咐.”

静默了几分钟后,布道台上的女子才从沉思中醒来暗黑龙骑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无论从称号还是语气上,看起来佩佩罗斯与她的关系都很不一般。佩佩罗斯说:“暗黑龙骑最近内部的文件流程和走向和以往有细微的差别,但是表面上又看不出什么。而且法布雷加斯和一些小家族在暗中有动作,在偷偷的调动人力和武装。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也不算寻常。另外亚瑟家族近期有所变化,奥贝雷恩取代他的姐姐帕瑟芬妮接管了家族武力的指挥权。”

“这意味着……”

佩佩罗斯略一思索感觉,他们有些事情在瞒着我们。”

“去弄清楚。”

佩罗斯短促有力地回答。

侧门上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一个男子的声音着侧门传了进来:“阁下,奥贝雷恩先生求见。”

高台上的女子终于有了动作,她挥了挥手,佩佩罗斯就退了出去。

奥贝雷恩从侧门进入时,沉寂的教堂中初次响起了脚步声.他的步伐稳定而又从容,丝毫看不出十八岁少年的青涩。只是虽然已掌控了家族的武力,大权在握的奥贝雷恩依然得从侧门进来。

奥贝雷恩一直走到布道台前,甚至有想登上木台的想法。但是他的左脚刚刚抬起来,就僵在了空中,在他面前破旧的木地板上,凭空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刻痕。这道刻痕深不见底,出现得全无征兆,如果奥贝雷恩没有及时停下脚步的话,半个脚掌就会被切下来。

贝雷恩本来恬淡宁定的脸上阵红阵白,他本来一时激动,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下手如此不留余地.

“这是你的错。”坐在高背椅中的她依然动都不动。

“好吧,是我激动了。”奥贝雷恩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潮平复下去,然后说:“我以为,在我接掌了家族之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应该会拉近一点了。”

“财富和权势不能增加你的魅力,而且,你接掌家族的理由是血统,而非实力。”她的声音依旧如同人工合成的电子声,没有分毫感情的­色­彩。

奥贝雷恩抬起的左脚慢慢落在地上,站在刻印前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这些。权势,实力,财富,家族,都不曾放在我的心里过。我喜欢的是绘画、音乐和历史,最大的心愿是能够找到一种方法,可以消除无处不在的辐­射­,让旧时代高远的蓝天,湛蓝的大海以及碧绿的原野重现。当年,你会一直说我的想法不现实,我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也就不去烦恼,还是做我喜欢的事。可是两年前,你到了这个见鬼的地方后,就在说我的实力太弱。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一直拼命地锻炼自己,这两年来,你也看到了我的力量,以及我的进步,我一直在为你改变自己,可是为什么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每次见面时说的话也越来越少?”

她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才说:“你还有三分钟。”

奥贝雷恩明显激动起来,他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乎所有的人都承认我的天赋,我会变得更有力量!在接掌家族之后,特别是再过一个月,在家族的核心武力海皇三叉戟的指挥权移交给我之后,我就会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你,女皇也会有一个最坚定的盟友!你不用再呆在这个见鬼的地方了,我会照顾你,让你变回七年前,那个浑身都充满了阳光的女孩!”

但是她全无所动是交易?”

不是交易,是承诺!一个男人的承诺!”奥贝雷恩再一次失去了镇定,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他的心如同在撕裂,无法接受自己的心意被这样恶意理解着。

“你的时间已经到了。”她站了起来,片片厚重甲叶不住摩擦着,发出细碎而又动听的沙沙声。她迈步向前,笔直向教堂的大门走去,完全无视挡在她前进路线上的奥贝雷恩。而她的视线,则越过了奥贝雷恩,再穿出教堂的大门,不知道落向了远方何处。

奥贝雷恩平生最大的勇气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在她的面前冰消瓦解。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向侧方迈了一步,让开了她前进的路线。

从后面看,即使是厚重狰狞的盔甲也无法掩住她修长纤丽的曲线。她几乎与奥贝雷恩等高,或许那身盔甲除了防御力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还是将她那堪称完美的一双长腿衬托了出来。

只是,从那盔甲中散发出的气息太过­阴­冷、冰寒,甚至说不清是这座­阴­森森的教堂给了她­阴­郁的气息,还是因为她,这座教堂才变得如此黑暗。

她走得并不快,却是无比的稳定和坚决。似乎任何敢于挡住她去路的事物,都会被她粉碎。

奥贝雷恩眼看着她快走到教堂的门口,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狂吼一声:“梅迪尔丽!!”

她罕见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静静看着奥贝雷恩,那双湛蓝的眼睛,深不见底。

“给我一个机会!”奥贝雷恩坚定、决然地说。这一瞬间,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男孩子的青涩。

她看着奥贝雷恩,足足停留了三秒,才说:给你一个机会。今后如果你能打败我,我就是你的。”

说完,她掉头走向教堂大门,飞扬的苍灰­色­长发甩落一片银­色­的星芒,在黑暗的教堂中徐徐飘落。

厚重的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门外本该是黑暗的世界被灯光照得雪亮,亮得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一片茫茫的白和两排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身影。

她大步走进了刺眼的光芒中,四名仲裁官共同抬着一把足有二米长、四十公分宽、式样奇特狂猛的方头巨剑,来到她的身边,半跪于地,将巨剑送上。

梅迪尔丽随手提过巨剑,倒拖在地上,在光芒中向远方走去,仅仅几步,她的身影就消失在苍茫的黑暗中。

巨剑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可以想见那恐怖的重量。剑脊上,有一行飞扬的,闪耀着碧绿光华的字母:杀狱。

“七年前,我身上充满了阳光吗?”从光明步入黑暗时,她这样想着。

正文 章二十二 等待 下

朝阳透过云间的缝隙,再次给东海岸这座巨大的城市镀上一层柔和的金黄|­色­。这是一个罕见的阳光明媚的早晨,几乎就和旧时代杂志上那些美丽的早晨一样。

苏站在落地镜前,仔细看着镜中穿着一身暗黑龙骑制服的自己。作为少尉,他的制服袖口处饰有一把暗金­色­的短剑,短剑刺在一块乌黑中有些光泽的金属块上。制服非常合身,完全是按照他的身体尺寸做出来的,而且织料出奇的轻,却是异常坚韧,具有不能忽视的防护作用。在与莱科纳和奥贝雷恩对决时,苏就亲眼看到他们不止一次在地上翻滚、摔倒,可是身上的制服却没有损伤。直到这时,苏自己穿上了暗黑龙骑的制服时,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套制服的卓越。它穿在身上,还非常的舒适。

这样好的一件东西,代价自然是不菲的。尉官每套制服的售价是如果官衔升高,新的制服在用料、剪裁上更加考究,功能也更高,当然价格的升高绝对不是线­性­的。从少校制服的上校制服的跃度之大曾经令苏默然许久。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套制服的售价可以超过一支智能狙击步枪。当然,如果天平的两端分别是一套上校制服和20枝巴雷特的话,苏恐怕要血压失控了。

对于暗黑龙骑制服的价格,苏有非常切身的体会,因为他身上的这套制服是要付钱的。而他此刻完全处于赤贫状态,根本就没有钱,所以当这套漂亮威严兼而有之的制服穿在身上时,苏已经欠下了

落地镜中那个年轻的龙骑少尉,淡金­色­的碎发自然而然地披散下来,挡住了部分的眼罩。那深黑­色­的眼罩非但无损他的容貌,反而更为苏增添了一点神秘且­阴­郁的气质。镜中的苏,肌肤如玉,土著给他留下的无数伤痕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没有受过伤一般。自记事时起,苏的身上就从不会留下伤痕,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而且也不可能去找医生来检查自己的身体。

但是望着镜中的少尉,苏却另有一番感受,苦笑着,默默地计算着镜中那位风采无双的龙骑为了这光鲜外表究竟花了多少代价,或者换句通俗点的话说,欠了多少钱。

苏站在一套装饰一新的公寓内,三间卧室,两个洗手间,宽大的客厅和幽静的餐厅,从结构上来看不过是旧时代一个普通家庭的居所,可是在新时代,就具有非凡的意义。特别是这间公寓内是供电的,冰箱和空调都是新时代的工业设计,复古的风格,绝非是摆设。厨房也完全可以使用,当然,对于吃草也能过得很好的苏来说,厨房只是一个名词而已。最让苏感觉到无法接受的,是这套公寓内所有的水管都可以流出水,没有一点辐­射­的4级水,而且水流丰沛有力,好象永远不会枯竭。公寓的浴室中,有一个宽大的浴缸,现在的苏明白,这东西绝对不是一个摆设。

这样一套公寓,仅仅是暗黑龙骑给尉官们准备的宿舍中最小,也最简陋的一种。苏无法想象,那些单独成栋的别墅内会是什么样。

好象,他们还在用水浇花,以保持­精­心修饰的花园!

但是这套公寓,每个月的租金是六支巴雷特……苏是这样理解租金的。当然,租金仅仅是租金,水电费还需要另付,在这一点上,新旧时代倒是完全一样。

公寓中两间卧室一间被改造成了装备室,另一间则是私人枪械室,当然还有专门存贮弹药、经过特别加固的弹药间。不过现在这三间专用功能房都是空着的,因为暗黑龙骑个人装备全需要自己购买,而苏是真正的一穷二白。出院时,如果不是帕瑟芬妮派人送过来一套衣服,他就只有­祼­奔了。当然,愿意通过获得一点小小的补偿,比如说一个愉悦的晚上,来帮助苏的医生护士其实是不少的,可是面对帕瑟芬妮少将的男宠,就是再大胆放纵的女人也会变得规矩。

苏不得不穿上暗黑龙骑的制服,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第二套衣服。算上预付的三个月房租,再加上预先购买的一些起居必须品和生活用品,苏目前欠帕瑟芬妮的帐是本来不想要任何不必要的东西,可是帕瑟芬妮直接让人送来了这些东西,然后把帐单记到了苏的头上……

而且让苏愕然的是,与他原本的理解不同,成为暗黑龙骑的少尉后,他非但没有任何津贴可领,每个月还要上交名目是资讯使用费。

而如何赚钱,苏还没有任何眉目。他惟一知道的是,接下来一个月的理论培训,也绝不会便宜了,那一个月的学费和生活费,看来又要向帕瑟芬妮去借。借钱容易,可是如何去还?知道从帕瑟芬妮那里借来的钱,月利率是十个百分点。

苏终于对暗黑龙骑产生了畏惧,不是畏惧它的实力,而是它繁多的收费名目。

带着­阴­郁的心情,苏开始了平生第一次的课堂生涯。

暗黑龙骑专属的培训学院是位于海湾一角的一组宏大的建筑群,这里是专门向新生的龙骑灌输从能力域原理到新时代政治与经济学的所在。只是苏实在是想不明白,据说每年只会产生不到五十名的新龙骑,何以需要这样庞大的一所培训基地,这里每年的维护费用又要多少钱?

走入培训基地的大门时,苏发现这里守卫的卫兵居然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看见走过来的苏,两名美女守卫都是眼睛一亮,其中一个就迎了上来。然而她旋即看到了苏袖口的徽记,那把Сhā在金属块中的短剑时,脸­色­登时变了,变得恭敬了许多,先向苏敬了个军礼,才问苏的来意。

接下来,就是办理简单的登记手续。苏的一切资料都在暗黑龙骑的电脑网络中有记载,所以根本没有花几分钟时间,就办理完了全部的注册手续。

直到苏消失在中央大楼里那­阴­沉的大门内,两名女守卫才长出了一口气,互相说起了悄悄话。

“他就是那个苏少尉?果然和她们说的一样呢!可是他真的是从那个死亡集中营中出来的吗?”

“你没看到他袖口的标记吗?那个徽记和普通的军衔不一样的,我听说,那可是新龙骑的最高荣耀呢!”

“可是……苏少尉,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或许吧。”

苏并不知道身后的窃窃私语,他按着手中电子记事板的指示,一路上到八楼,顺着长长的走廊走了下去……在走廊中间,一个肌­肉­有如钢铁、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靠在墙壁上,正抽着闷烟。就在他的头顶上,悬挂着巨大醒目的禁烟标志。

苏站定,翻看着手中记事板,在有关培训基地的规定上,明明白白地有一条,基地内禁止吸烟。

苏看看规定,看看走廊顶上悬挂着的禁烟标志,然后再看看那男人嘴上忽明忽暗的烟头,就若无其事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小子,站住!”就在苏快走到走廊的尽头时,身后的男人终于忍耐不住,叫住了他。

苏站定,转过身,宁定的看着那个男人。

还很少有人能够在苏安宁的碧­色­目光注视下自如的和苏对视,不过这个男人显然算是一个。他也穿着暗黑龙骑的制服,只不过上身的衣扣大半是解开的,露出大半块发达的胸肌和浓密的胸毛。这和每个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的苏截然不同。他紧盯着苏袖口处的徽记,脸­色­忽忧忽喜,半天才吐出一口长气,喃喃地说:“真是个好运气的小子。”

苏也看到,这男人的制服上暗金纹饰比他的要多,袖口上则是一枚十字架,这是少校的军衔。不过苏已经知道,暗黑龙骑中可没有下级一定服从上级那一套。哪怕面对的是一名将军,一个列兵也可以选择拒绝,当然,后果就是他需要承受将军的怒火。暗黑龙骑每一名将军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传奇,或许胡里奥中校这样以智慧见长的人还可以晋升到上校,但也就到此为止。而将军们,哪怕是那些以智慧见长的家伙,个个都具有极为恐怖的战力。

苏可以选择无视这个少校,只要他能够打得赢,那么他就是对的。

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带给苏的,是隐约如同针刺般的痛感。这是苏在面对非常危险敌人时才会有感觉,苏敏锐的感知在提醒他,面前这家伙的实力的确在他之上。

不过苏并不畏惧。真正的战斗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环境、能力搭配、状态等等微小的差距就有可能改变战局,运气更是其中不可忽视的一个因素。苏相信,从来不存在五阶能力一定可以打得过二阶能力的这种事,就象科提斯上尉曾经说过的那样。对于在战斗中把握瞬间机会的能力,从有记忆时起就在荒野中战斗成长的苏,有理由对自己有充分的自信。

至少,在与面前这个男人的比较中,苏并不认为双方实力间的差距已经大到了无可逾越的地步。

所以,他不准备退让。

“小子……”那男人等不到苏的回答,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不过我觉得,还是由我来宰了你比较好!”

“就凭你?”苏笑了笑,向男人说:“好吧,我等着。”

说完,苏扔下一脸愕然的男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正文 章二十三 孤单的龙骑 上

已经是七天过去了。

苏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到培训基地,晚上八点准时回自己的公寓,每天上午一节大课,下午一节大课。

苏已经知道了第一天拦住自己的男人,名叫里卡多.法布雷加斯。同班寥寥八名同学,也都知道了姓名和来历。对于暗黑龙骑的入门培训,其它人都抱着可听可不听的态度,因为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内容,他们在加入暗转龙骑前就已经学到了,到这里来,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那位里卡多.法布雷加斯,更是法布雷加斯家族年轻一代的杰出人物,自加入暗黑龙骑的那一天起,他就在外征战,二年后自战场返回时,当日的列兵已经变成了少校。只不过即使身为少校,里卡多.法布雷加斯也躲不过入门培训这一关,回返总部后就被逼来了这里。

除了在入学那天碰过一次面外,苏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来上课。

苏的同学中,里卡多并不是年纪最大的,还有一个四十一岁的上等兵,最小的则是一个叫莎莉的少女,还未成年,更不是暗黑龙骑的正式成员,不知道为什么也能参与到这个培训课程中来。

或许基础培训所教授的内容对于其它人来说,根本是完全无用的内容,可是对苏来说,这些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所以他如饥似渴地学习着每一样东西,不愿意漏过教官所说的每一个字。除了对知识的渴求之外,让苏如此认真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里每一节课的收费是也就是相当于一支巴雷特狙击枪的价格。

和苏一样认真的,还有莎莉。而其它的同学,看着苏的目光中即有敬畏,也有嫉妒。而对待刚刚发育的莎莉,除了­色­迷迷的目光外,有的就都是蔑视。他们或许有意,或许无意地疏远着苏和莎莉。而两个沉迷于学业中的人,互相之间也没有走近的想法。

从刚刚学到的新时代经济学中,苏终于明白了培训基地的收费并不贵,因为这里所有的人员,所有的消费,所有的维护,都要花钱,这些钱被称为成本,是要分摊到每一个新进龙骑身上去的,由于新龙骑的数量实在太少,所以实际上,培训基地是大亏。

以前苏是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感觉来认识这个世界,只有走过的地方才会进入他的记忆,并且存贮起来。而现在,通过这些被称为规律和知识的东西,苏可以去理解未知的、他从未去过从未见过的世界。而且对于纷乱表象背后隐含的规律,苏也有了模模糊糊的感觉。

苏知道,政治,经济,法律,哲学,这些东西是他经历再多的战斗,拥有再多的能力,也是无法自己领悟的。它们都是前人的智慧结晶,是旧时代那些没有什么超异能力、完全以智慧奋斗上位的伟人们多年思考和实践的结果。

在动荡年代,也惟有暗黑龙骑这样的地方,才会有这些前人智慧流传下来。

至于麻烦,苏知道迟早会来的。他现在完全不怕麻烦,要想完成加入暗黑龙骑的目的,未来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何况帕瑟芬妮向他保证过,至少会给他一个大致公平的环境。对苏来说,这就够了。

只是苏还不知道,为了他的公平,帕瑟芬妮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在平静中,十天过去了。

十天内,除了吸收消化培训中学到的东西,苏一直以对这个世界全新的认知来反思自己的能力搭配。随着能力的不断提高,苏愈加的谨慎,因为四阶以上,每一个新能力都需要消耗16个以上的进化点,几乎以生命为代价从上尉的训练营中成功毕业后,生死间挣扎的经验、以及海量的杀戮整整带给了苏16个进化点,但是他并不急于分配,而是反复思索着。

训练营的经历让苏验证了自己长久以来一个模糊的想法,那就是如何运用能力比能力本身还要重要。合理搭配的能力,恰当的运用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但并不是力量越大就越可怕。在荒野中,最致命的变异生物并不是那些体型最大、力量最猛的东西,反而是一些中小体型、迅捷凶狠的生物最为可怕。

不过苏并不敢拖得太久,以前已经有过身体自行分配进化点的情形。如果这一次所有的进化点都被分配到各能力域的一阶能力上,苏恐怕真的要疯了。

第十一天下课时,苏独自将课上的内容回想了一遍,才走出空无一人的课室。

空旷的走廊中,除了他孤独的脚步声,还有隐约的哄笑和女孩子的低呼。苏停下了脚步,他听得出,那是莎莉的声音,而周围的哄笑,都是与他同班的同学。苏虽然从没和莎莉说过一句话,但他早已看出只有两个一阶能力的莎莉远远达不到暗黑龙骑的标准。而且她根本没有背景,也没有钱,会到这里来培训,想必是另有原因。除此之外,苏还从她身体上嗅出了变异组织的味道,这是荒野住民才会有的味道。所有的新晋龙骑身上,都不会有这种味道的。以暗黑龙骑的医疗技术,去除变异组织根本不是问题,需要的只是钱而已。

不管这个世界的现实怎样,也不管身上的制服是什么军衔,苏始终认为,自己是荒野中的一员,是那些时刻暴露在辐­射­下,身体里或多或少都有变异组织的人们中的一员。

几乎未经过多的考虑,苏一脚踢在了面前空闲教室那高而厚重的大门上。骤然爆发的力量让电子锁瞬间崩坏,散乱的零件四下飞舞,教室内传出几声痛哼和惊叫,显然有人躲闪不及,被零件伤到了。

可是教室中的情景,却是出乎苏的意料。

高而窄小的讲桌上,莎莉身上仅仅裹了一条彩布,正在讲桌上跳着舞。她长得不错,刚发育不久的**微微隆起,是清新的粉红­色­。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她长得比大多数同龄的女孩要高一些,并且发育得也要早一些。虽然讲桌桌面非常狭小,她却娴熟而热烈地在上面舞动着,**的双腿白得发亮。

室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将基本没有抗寒能力的她冻得全身苍白,而且因为受冻,更是凸起……环绕音响系统中,放着低沉而激烈的音乐,一声声鼓点好象敲击在人们的心上。教室里坐了五六个男人,其中有苏的同学,也有两个苏不认识的人。他们舒适地坐在沙发里,手边的茶几上放着厚厚的钱。而讲桌的周围和桌面上,已经落了不少的钱。就在苏破门而入的瞬间,还有一个人正一边叫着好,一边抓起几张钞票,用力向讲台上扔去。

苏站在门口,默然。空闲教室内的男人们也都愕然转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苏。而莎莉骤然看到了室门大开,也登时僵住。

只有***的摇滚乐,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暗黑龙骑每一间教室,用的音响都价值不菲。

这显然不是苏以为的场面。看上去,这应该是一场交易,公平的交易。能够在高高的讲桌上如此娴熟的舞动,看来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在那条彩布下,莎莉什么都没穿,将还有些明显青涩的身体悉数暴露在所有男人的面前。只不过她虽然是在媚笑着,脸上却有明显的两道泪痕。

短暂的尴尬过后,终于一个年轻男人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道:“这不是苏少尉吗,怎么,也有兴趣参与一下?我们本来以为你对这个没兴趣,也就没和你打招呼。这小妞年纪够小,舞却跳得很劲,而且很懂得如何让人开心。特别是她舞跳得越劲,哭得就会越厉害,所以这里所有的人,都觉得钱花得很值!”

苏好看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向房间里走了走,在教室的中央站定……他向莎莉脸上的泪痕看了一眼,就低声说:“她留下,你们都给我滚!”

一句话几乎激怒了所有的男人!

众人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挂着上士军衔的青年更是直接走向苏,冷笑着说:“少尉先生,她可是自愿的,这里没有任何人强迫过她!而且我们这里有六个人,您的口气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然而他衣服下的肌­肉­刚刚开始示威­性­的隆起,就看到苏的拳头毫无预兆地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卡嚓一声,青年挺拔的鼻子毫无抵抗地陷了下去,甚至他整个人都向后飞出,重重撞在墙壁上,然后无声无息地向前栽倒,动都不动了。

苏慢慢收回了拳头,低声说:“把他拖走,你们都给我滚!”

还能够站着的五个年轻人个个面­色­苍白,在他们看来,上士和少尉间实力差距仅仅是一线之隔,可是谁想得到他们中实力最强的人竟然被苏一拳打飞、击晕?!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每一个从科提斯训练营出来、并且得到特殊徽记的家伙,都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少尉,你这样做,未免有些不讲道理。”最开始向苏打招呼的年轻人硬着头皮说。

“既然你们打不过我,那我做的任何事都是有道理的。”苏给出一个典型的暗黑龙骑式的回答。

五名年轻人不敢再多说什么,抬了依旧昏迷不醒的同伴,从苏身边灰溜溜地溜走。

苏没有看从讲桌上跳下来,开始穿衣服的莎莉,而是转了个身,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里卡多。

他靠在门框上,抽着闷烟。从苏这个角度看过去,门口对面墙壁上醒目的禁烟标志正好将里卡多.法布雷加斯套在了里面。

“小子,本来我是想过来打断你两条腿的,可是你刚才那拳让我非常痛快,所以我决定,让你完好无损地多走七天的路。七天后我再来找你。”

“那么,我等着。”苏对他全无所惧。

里卡多深深地看了一眼苏碧­色­的眼睛,将未抽完的烟头扔到了地上,站直了身体。临走前,他扔下一句:“你帮不了这个小妞,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

正文 章二十三 孤单的龙骑 中

莎莉默默的穿好了衣服,她的动作非常自然流畅,整个过程中一点也没有对敏感部位掩饰的意思,就好象面前的苏根本不存在或者不是一个男人一样。她的衣服式样不错,但一看就知道是荒野上带来的衣服,只是洗得很­干­净,和新时代的合成织料服装完全不同。穿好衣服后,她将地上散落的钱都捡了起来,而那些男人苍皇离去时留下的钱都分文未动。做好这一切后,她才向苏笑了笑请我吃饭吗?”

这座巨大的城市中当然不会缺少酒吧,甚至于咖啡馆也有不少,不过莎莉所说的吃饭就是真正的吃饭,不包括其它的内容。她拉着苏去的地方是培训基地的餐厅,这里供应的饭菜出奇的便宜,而且份量足够。不知道是不是学费收得太多,基地长官有点良心发现的缘故。

莎莉点了一大堆吃的,都是那种营养丰富、份量充足而且价钱足够便宜的东西,她慢而坚定地吃着,把每一个盘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她对面的苏只要了一份食物,吃得很慢,不过比莎莉还­干­净。荒野中出身的人,没有一个会浪费食物。

对付最后一盘食物时,莎莉终于有空开口说话了:“他们说得对,我并不是被强迫的。我的舞跳得很好,如果你还想要再进一步享受的话,也会发现找我不会有错的。如果你想,我可以跳舞给你看,并且陪你过一夜,免费的。而且,如果是对你的话,我想我应该不会哭。不过,这一点好象是许多人想看我跳舞的原因,我不知道不哭会不会让你扫兴。”

“为什么会哭?”苏一边问,一边请盘中最后一点食物聚拢到一起,好方便用勺子盛起来。在荒野时,他可以舌头解决这种问题,但在这里不行。苏已经明白,在很多时候,必要的礼仪和姿态比不浪费食物更加重要。

莎莉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每次我跳舞给他们看,还有陪他们上床的时候,我明明在努力的笑,可是眼泪就是会流下来。后来很多男人都因为喜欢这个来找我,我就不再控制自己了。”

“能够到这里的人,不管是不是暗黑龙骑,应该都不缺钱吧?你是为了什么?”苏的语气并不是非常肯定,因为他自己就是个例外,并且负债累累。

“我不是暗黑龙骑,只是个荒野上长大的女孩子而已。不过我足够幸运,有了在这里受训一年的机会。叔叔每个月都会通过暗黑龙骑的系统转钱给我,当然公司的钱和暗黑龙骑的钱并不一样,不过仍是可以转换的。我知道,这几乎是他所有的钱了,因为他希望我过得好些。”莎莉说着,有些隐约的伤感,不过她很就将忧伤藏在了心底深处,继续说:“可是叔叔不知道这里的东西有多贵,他所有的钱只是勉强够我活下来。我如果想学那些基础课程之外的东西,就要自己想办法去弄学费。”

她努力展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个女孩子想要弄钱,就只有一个办法。这里的课每一节都那么贵,而所有的我都要学,所以我需要很多的钱。”

“那你为什么要学这么多东西呢?”在苏看来,莎莉的天份只能说是平庸,再怎么训练,也难以达到暗黑龙骑的最低标准。那么她在这里学的大多数东西就是根本无用的。

“因为机会。”莎莉表面笑得很甜,很难让人看出她笑容的虚假:“荒野上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学到这些。我是在聚居点长大的,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在和暴民争抢一只凶暴鼠的时候死掉了。妈妈跟了另外一个能够给她吃的男人,而我则被踢了出来。我很幸运的遇到了叔叔,他收养了我。叔叔帮助过很多很多的人,他后来进入了罗克瑟兰,你知道罗克瑟兰吗?那可是一家大公司!他在里面工作了很多年,可是一直没有存下什么钱,他经常用自己的钱买吃的,分给那些快饿死的孩子们。”

说到这里,莎莉的小脸上浮起了不容置疑的虔诚和坚定:“所以我要赚钱,我要学所有能够学到的东西,将来,我要把这些知识带到荒野去。我要改变荒野,要让那里生活的人们都能有吃的,不再被这里的人当成野兽一样对待;我不想我的孩子们将来还要重复我曾经的童年,不想她们在还没长大的时候就要用身体去换取一块面包或是腐­肉­。”

苏看着这个认真的女孩,这个用稚幼的身体来换取理想的女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是因为年纪、阅历和智力上的差异,同样经历了培训课程后,苏隐约感觉到莎莉的理想无法实现,不过,这个世界,不是有一种叫做奇迹的东西存在吗?

“罗克瑟兰?你的叔叔叫什么?”这是一家苏很熟悉的公司。

“他叫里高雷。”莎莉推开面前已经彻底打扫­干­净的盘子,满足地吐了口气顿饭你不介意付钱吧?还有,如果你想要我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第一次免费。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那就多来找我几次吧!”

莎莉站了起来,向餐厅门口走去,走出几步后,她忽然回过头,有些期待地说:“你不会愿意包养我的,是吧?”

苏看着莎莉,忽然觉得有些难以面对她期待的目光。

莎莉只是流露出非常短暂的失落,随后就换上了一副阳光的笑容,轻快的说:“你当然不会。没有人会真正喜欢一个身上有变异组织的女人的。谢谢你的饭,我吃得很饱。”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餐厅,就象是在跳舞。

苏的心境却很沉重。莎莉点的东西看起来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没有考虑任何的口感和菜式搭配,完全是从每一元钱可以买到最多营养的角度来考虑。可以看了,她是个非常细心的女孩,而且并不贪婪。

莎莉说得对,暗黑龙骑,乃至于围绕着血腥议会建立的诸多家族,都是血统纯净、没有变异组织的人类。他们可以偶尔**荒野上的女人,却不会真正包养她们,除非是奴隶。

苏也不会包养她,他现在能够帮助这个有些宏大梦想女孩的地方,也许就是请她吃一次饭。苏现在非常的穷,几乎所有的费用都来自于帕瑟芬妮的资助,他不可能拿着一个女人的钱,再去养另一个女人。

而且,苏身在暗黑龙骑,还有更加重要的责任,对当年的小女孩,以及对现在的帕瑟芬妮。仅仅是这两份责任,就已经远远超出了苏目前的能力。里卡多.法布雷加斯说得很对,现在的苏帮不了莎莉。

男人的肩可以很宽广,但是与他想要或者应该承担的责任相比,往往会显得太过狭窄。

苏付过了帐,就离开了餐厅。莎莉­精­心选择的、已经不可能更便宜的一餐,就已经花了苏手头上大半的现金……

不过吃过这一顿后,苏在四五天内就可以不吃任何东西了。在走出培训基地大门时,苏忽然想,或许,他会是暗黑龙骑有史以来第一个穷得还要挨饿的少尉。他自嘲的笑了笑,踏着一路阳光,向自己的居处走去。

暗黑龙骑总部所占据的这座巨大的城市,名字就叫龙城。这当然是新时代的名字,在旧时代,龙城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波士顿。

在暗黑龙骑那数百名正式成员背后,还立着几十倍计的扈从。除此之外,还有数以百计的大大小小的公司、组织,甚至是个人作坊,为这个具有恐怖武力的庞然大物默默地服务着。它们占据了龙城的外围地带,只有得到许可,他们才可以进入繁华、宏伟和庞大的中心城区。龙城的中心,是暗黑龙骑和扈从的专属区。

从龙城通向城外的高速公路已经修复了好几条,不过它们也就是到城外十公里而已。因此无论是暗黑龙骑,又或者是龙城内的其它人,在离开龙城时,都得依靠具备强大越野能力的交通工具。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才使用得起类似于旧时代的,只讲究舒适­性­,完全不考虑越野­性­能的轿车。

在黄昏时分,可以俯瞰龙城的天堂山山脚,烟尘四起,一队由五辆轻型越野车组成的车队从山脚下绕出,向龙骑疾驰而来。

这些越野车武装看起来很薄弱,只有头尾两辆车上各装备了一挺­射­机枪,除此之外,就没什么重火力了。然而这看起来十分单薄的车队,暗藏的武力绝不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脆弱。那些对暗黑龙骑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中间一辆越野车车身上漆着的由玫瑰花枝装饰的一面暗金盾牌意味着什么。这是暗黑龙骑将军的徽章,而任何一位将军,本身的武力就已超过了一只装甲小分队。

中央的越野车中,整个后排空间都是隔离开来,确保了舒适与隐密­性­。车厢内的装饰极尽奢华,更有无数依将军个人喜好而添加的设备和机关。

一身将军服­色­的帕瑟芬妮端坐在后座上,腰身挺得笔直,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无法从她现在的坐姿上找到一点瑕疵。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只要是在任务状态中,这位­性­感智慧兼而有之的年轻少将就会变成一座冰山,以及一名彻头彻尾的军人。哪怕是在完全保证私密­性­的座驾内,她也会保持着最标准的军姿。

在她的正前方,并排悬挂着三具显示屏,一面不停地切换着车队各个角度的画面,另一面则是周围的地形以及车队行进的路线,第三面则滚动弹出着消息,那是作为将军的她应该知道的报告。

帕瑟芬妮双眼微闭,­精­致绝美的面容上流露出些许的倦容。这一次的任务是场苦战,她的对手出乎意料的狡猾与难缠,在初期的战斗中,帕瑟芬妮的专属卫队甚至都阵亡了两人。最终是她孤身深入,三日夜内,在崇山峻岭中追击数百公里,这才将敌人一网打尽。

以帕瑟芬妮的坚毅和能力,在完成这样一个任务后,也不由得感觉到深深的疲倦。她现在只想回到龙城内好好的休息一下,虽然那里还有许多让人头痛的公务正等待着她的处理。不过,龙城中也有些令人期待的事,比如说,调戏那个漂亮的苏。

她右手边的扶手中升起了一个小小的显示屏,上面列出了一排排数字,并在下方汇总成了一个高亮显示的数字。那是苏这段时间以来的开销项目,以及他欠帐的总数。当苏完成培训课程时,这个数字应该突破六位数了。这样一笔钱,如果苏不停出任务的话,或许两年内可以还上。不要忘了,月利是个很恐怖的数目。当然,具备了基础经济学常识后,不再用巴雷特作为价值衡量标准的苏,应该更能够深刻理会负债的数目。

看着那排长长的帐单,帕瑟芬妮的心情立刻变得愉快了。她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等苏完成培训课程后,小小动用一下自己的特权,让苏根本接不到那些高报酬的任务。当然,在她的心中,显然认为自己这是为了苏好,因为高报酬的任务就意味着高风险。另外一点,帕瑟芬妮以一个女人特有的固执认为,高昂的债务有助于维护苏与她的关系。

下一个即将进入帕瑟芬妮议事日程的事,就是逼债。她确信,这个过程中一定会有足够多的乐趣。毕竟从旧时代起,就有无数赌债­肉­偿的先例嘛!

正文 章二十三 孤单的龙骑 下

帕瑟芬妮的­唇­角浮上浅浅的笑意,只不过她的心情没有愉悦多久,脸上就又罩上了一层寒霜。

就在快要进入龙城时,车队缓缓地停了下来。前方的道路中央停着一辆黑­色­涂装的轮式装甲越野车,路两边则分开停着十几辆全副武装的装甲车,装甲车上装备的大口径机关炮的威力可不是帕瑟芬妮车队的高­射­机枪可以相提并论的。

道路中央,那辆黑­色­涂装的装甲车极为醒目,它的车身两侧同样漆着一个暗金­色­的盾牌。车顶则安放了一个大得有些不成比例的炮塔,上面装的居然是轻型战车炮。

装甲车前,站着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他如一把出鞘的军刀,笔直地Сhā在道路中央,若鹰一般的双眼紧盯着帕瑟芬妮的车队。这个男人并不如何英俊,皮肤象是终日淋浴阳光的深麦­色­,可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在无数战火中才能粹炼出的凛冽气息。

帕瑟芬妮走下了越野车,走到那个男人前方十米,方才停下。两位暗黑龙骑的少将相对而立,凛然的气势几乎不相伯仲!那辆张扬且火力夸张的装甲车和帕瑟芬妮灵动­精­致的越野车形成了鲜明对比。帕瑟芬妮如同一把锋利的佩剑,而男人则更象是狂猛的军刀。

“鲁登道夫将军,看样子,您象是专门到这里来迎接我的。”帕瑟芬妮取下了眼镜,将它放入上衣的口袋里。

“没办法。”鲁登道夫摘下了手套,塞到了裤子口袋里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只好我来。你别误会,这算是一个私人­性­质的欢迎仪式吧。”

“那你准备怎么样来欢迎我呢?或者说,准备欢迎到什么程度?”帕瑟芬妮冷笑着,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枝铅笔,用灵动的五指把它旋得象个风车。鲁登道夫握紧了左拳,手背的筋­肉­有些诡异的裂开,露出了藏在­肉­下的一颗鸽蛋大小、血红­色­的宝石来。他平静的面对着帕瑟芬妮,就象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普通女人,而不是一个可堪一战的对手。

“这次的欢迎仪式非常简单,我们也有整整两年没见了,就在这里聊聊天吧。如果你肯天亮后再回龙城,就算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鲁登道夫平静的说,他左手背上的宝石忽明忽暗,闪动着妖异的红光。

帕瑟芬妮沉默着,心中却在飞快的计算鲁登道夫出现在这里的用意。四年前,当她还是一名少校时,鲁登道夫就已经是上校了。四年后,两人同样身为少将,鲁登道夫却大了她整整八岁。但是她从来不曾轻视过这位出名沉默寡言的将军。鲁登道夫十八岁加入暗黑龙骑,从列兵做起,十四年征战不断,一级级晋升上来,从来不曾有过越级晋升这回事。这和如同火箭般升为少将的帕瑟芬妮形成鲜明对比。然而这也正是他的可怕之处,三十四岁仍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纪,鲁登道夫依然有无尽的潜力可挖。而且他不急不燥,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着,即不快也不慢。即使是从来都不缺乏自信的帕瑟芬妮,在两人寥寥无几的共同出战中也始终觉得这个男人有若大海般深不可测。

鲁登道夫出身的威廉家族并不逊­色­于帕瑟芬妮的亚瑟家庭,但是他却没有借助家族的任何助力,而是依靠自己一步一步­干­到了今天的位置。虽然帕瑟芬妮并不赞同他的做法,可仍然钦佩他的毅力和耐心。

“难道今晚的欢迎仪式,与法布雷加斯家族有关?”帕瑟芬妮漫不经心地问着,铅笔停在了修长的食中二指之间。

鲁登道夫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他们花了相当大的代价,要在天明前将你留在龙城外。我虽然不认为这个做法很明智,不过却很理解他们。现在对老法布雷加斯来说,已经不是损失了一个高顺位继续人的问题,而是要维护家族古老荣誉。你知道,那些思想还活在旧时代中期的老家伙们固执的认为,这种污点要用鲜血才能够洗清。”

“既然与法布雷加斯家族有关,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让路!”帕瑟芬妮双瞳中的绿­色­迅速增加,她的周围平空起了风,将几丝散落的发丝吹拂起来。

“我不认为老法布雷加斯做错了什么,所以我不会让路。”鲁登道夫似乎永远都保持平淡、刻板的语气,“而且我现在火力占优,你又是刚刚从战斗中归来,还没有修整过。或许你自己能够冲进龙城,但你所有的下属都会被留下来。这就是代价,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帕瑟芬妮缓缓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扈从们。他们都已下了车,依托车身作掩护,架好了武器。可是最多只有轻火力的他们,和对面装备着八辆装甲战车的军队相比,实在是脆弱得可以。这里一共还有十六个男人,其中一半还受了伤。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在帕瑟芬妮只是少校的时候就已追随在她左右,一路从火与硝烟中走到了现在。他们望向帕瑟芬妮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和信任,每一个合理的扈从,都有为自己主人死战的觉悟。

帕瑟芬妮猛然回头,死盯着鲁登道夫,那双深碧­色­的眼瞳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她已不需要宣布自己的决定,升腾而起的战意已经昭示了一切!

鲁登道夫高高举起了右手,停在道路两旁的战车立刻发动起来,炮塔旋动,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帕瑟芬妮的越野车队。

轰的一声,帕瑟芬妮的脚下骤然腾起一圈淡蓝­色­的火焰,而她自己则**无数残像,在无法言喻的短暂瞬间已闪现到了鲁登道夫的面前,右手雪白的食中二指夹着铅笔,狠狠向他的咽喉刺下!

鲁登道夫左手提到胸前,手背上的宝石散发出夺目的妖异红光,在他身前瞬间凝聚出一面红­色­的光盾!

波的一声轻响,铅笔毫无滞碍地刺破了光盾,但是鲁登道夫已借力闪到一旁。帕瑟芬妮这一击实在太猛,收势不住,那只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右手夹着铅笔,直接刺到了鲁登道夫的座驾,那具深黑涂装的装甲战车上!

她刺的是整部战车最厚重的前装甲部分,然而这连普通小口径穿甲炮弹都奈何不了的合金装甲在那根看似一碰就会断的铅笔前好象变成了一块豆腐,不光是铅笔轻易刺了进去,连她那细腻得似乎弹一弹就会破的手也几乎整个没入到装甲车内!

噼噼啪啪!鲁登道夫一听到这个极细微的声音,眼前立刻浮现出装甲车内所有尖端电子设备都被高压电流击穿,青烟四起的情景。鲁登道夫的心不由得微微抽痛,这可是他最喜欢的战车,里面几乎所有的仪器都是他亲手装上去的。

他刚想去抢救爱车,忽然间不进反退,然后身体向旁边一侧。又一枝铅笔无声无息地飞来,几乎是贴着鲁登道夫的鼻尖掠过,然后没入到道边一辆装甲战车的车体里。那辆战车里不知是炮弹还是燃料被引爆,猛然跳动了一下,然后从顶部和后侧的车门处喷出大蓬的火焰来,至于车内的几名战士,显然已没了生还的希望。

这枝铅笔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人类­肉­眼所能捕捉的极限,即使是最­精­通感知域能力的扈从,也只能看到它在空中诡异的闪现了几下,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是帕瑟芬妮平时束发用的铅笔,被她反手掷出后,那一头苍灰­色­的长发如流瀑般飞起,留下瞬间惊艳的绚丽。

鲁登道夫刚刚站直身体,忽然间心生警兆,立刻在原地站稳,一声沉喝,双手前伸,接住了挟带恶风、凌空砸来的装甲战车!

当他把自己心爱的装甲战车在身边放下时,帕瑟芬妮的身影已在黄昏下冉冉远去。看着那辆已完全报废的装甲战车,鲁登道夫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低声说了句:“真是个疯子!”

此时枪炮声响作一团,一颗颗子弹、炮弹交错来去,凶狠地撞击着金属,撕裂着人体。帕瑟芬妮的扈从虽然个人战力要胜过对方,可是他们手中的自动步枪无论如何也拼不过对方的小口径穿甲炮弹。一颗颗穿甲弹轻易地撕开越野车的车体,轰进躲在车后的扈从身体,再带着大块的血­肉­或者内脏飞出。

仅仅是短暂的交火,帕瑟芬妮的扈从就大半倒在了血泊之中。但他们完全可以为自己自豪,因为即使在极度劣势当中,他们也让同等数量的敌人倒下。

帕瑟芬妮似乎对身后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觉,只是向着前方宏伟而又冷漠的巨大龙城飞奔。

鲁登道夫不再理会扈从间的战况,而是向帕瑟芬妮追了下去。他的速度,竟然比帕瑟芬妮还要快了几分!如果以这个速度,那么在帕瑟芬妮冲进龙城之前,他就有可能截住她。

嗒嗒嗒!沉闷的枪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一蓬蓬子弹以惊人的高速飞掠过来,几百米外,一挺通常只会用在装甲步兵战车上的普林斯多管机关炮喷吐出长达一米的火舌,以一分钟数千发的速度倾泄着弹雨。这一恐怖的武器此刻却是握在一个男人的手中。

鲁登道夫以左臂护头,半蹲跪在地上,淡红­色­的光盾笼罩住了全身。在弹雨的激打下,光盾上溅起大蓬的火雨,如同波涛汹涌的江面。

一千发的弹箱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就被打空,夜空中弥散着浓烈的硝烟味道。远处的男人换上了新的弹箱,却没有继续­射­击,而是缓缓退后。

鲁登道夫站了起来,看着数百米外那个如黑­色­钢块般的男人,再看看迅速远去的帕瑟芬妮,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骂了句:“又是个疯子!”

在鲁登道夫的身后,战火早已结束,五辆越野车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帕瑟芬妮的扈从们全部倒在血与火中。而占据了压倒­性­火力优势的鲁登道夫一方也伤亡了同样数量的扈从,并且被击毁了三辆战车。不过鲁登道夫并不心痛,反正这都是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人。

此时此刻,一身笔挺制服的苏正站在培训基地的门口,打量着面前的几座高楼。这个本已十分熟悉的基地今天却显得有些陌生,里面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守门的仍是那两名女卫兵,不过她们的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苏几乎嗅得到,整个基地中弥漫着染着血腥气息的杀机。这不出他的意料。实际上,当苏忽然接到通知,让他立刻到培训基地去一次的时候,他就已隐约感觉到不对。

麻烦终于来了。苏在临出门前,扣上领口上最后一颗钮扣时,曾经这样想着。现在看着这空旷、死寂的基地,苏明白了,这次的麻烦还不会小。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战斗过,也没有见过血­色­了,这一个月的平静,似乎都要在今夜得到补偿。

看来今夜,这里注定要血溢成流。

苏平静地走进了基地,他的步伐恒定而稳健。咣当一声,培训基地的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正文 章二十四 血月夜歌 上

直到进入培训基地主楼大门之前,苏的脚步都保持着恒速感觉有数双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有更多的杀气隐隐笼罩着自己,后者显然无论是隐匿行踪还是实力都要更胜一筹,但是最让苏警惕的,还是那几个只能让他隐约感受到一点压力的人。

而且是否还存在连苏也无法感知到的人呢?肯定有。这是直觉给出的答案。

几乎是在迈进大门的瞬间,苏在­阴­影中忽然横移一步,后背靠上了墙壁,然后如壁虎一样,飞速游上了天花板,然后顺着天花板游上了二楼,再骤然发力,从走廊的窗户中穿了出去。他的脚在窗户上沿一勾,身体几乎是违反常理的转而向上,他的双手已搭在了外墙上。培训基地的外墙是古老的暗红砖墙,凹凸不平的墙面砖缝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借力点。仅仅数秒,苏已沿着外墙爬到了四楼,从一个打开的窗户翻了进去。

这是一间小教室,门口正好对着四楼的走廊,门口坐着个身着黑­色­紧身作战衣的战士,怀里抱着凯夫拉公司出口的新式突击步枪,这种步枪枪身短,­射­速高而且威力大,并且可以根据­射­手的身体条件调节多项­射­击参数,号称是可以依客户需要自行订制的步枪。这名战士坐在椅子上,眼睛紧盯着楼梯口,步枪已经处于随时击发的状态。在他作战衣的手臂部位有一个双头蛇标记,正是法布雷加斯家族武装的徽记。

他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地坐着,实际上全身上下的肌­肉­已经收紧,只要稍有变化就可以立刻开枪­射­击。突击步枪那五十发的弹匣数秒之内就可以打空。他耳朵上别着个耳机,这是可以定向传声的设备,即可以与队友互相联络,又不必担心会暴露行踪。

在战后政治学中,各大家族的徽章谱系是一个重要的章节,里面当然包括了法布雷加斯家族的双头蛇徽章。

苏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走到了这名战士身后,在他后颈上一捏,战士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动作便晕死过去。苏取下耳机,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耳机中传来一个森严而又略显焦急的声音:“目标在二楼消失,所有人员注意观察!重复一遍……”

苏又拿过突击步枪,拆下弹匣看了看。弹匣中装的全是高爆杀伤弹,已经学习过新时代枪械基础知识的苏自然知道这种专门对付大型危险变异生物用的子弹威力。哪怕是旧时代的大象,被这种子弹打上一枪,身上也会出现一个数十公分的大洞。如果是普通人,或者是象苏这样只强化过一阶防御能力的人,不论身体哪个部位中了一枪,都是致命伤。

看到了这种子弹,苏不需要更多的证据,也可以知道这些人的确是对自己动了杀机。

苏用了一分钟时间,布设下一个不大的陷阱,就出了房门,沿着天花板游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消失在一间贮物间内。

那名晕了过去的战士身体慢慢歪倒,由缓而快,最后重重地栽倒在地面上。他的头和墙角一撞,疼叫一声,有短暂的清醒,就在这毫无防备的撞击下又晕了过去。一根细线连在他的腰上,绕过门框,系在了突击步枪的扳机上。战士摔倒后,立刻牵得已切换到火力压制模式的突击步枪怒吼起来,枪声瞬间震响了数个楼层!五十发威力奇大的子弹四下溅飞,有几颗正好打在那个倒霉战士的身上,立刻在他健硕的身体上炸出几个大洞,几乎将他的身体炸成几段!飞溅的血点和­肉­末几乎染红了整面墙壁,就连天花板上也绽放开数朵巨大的血花。

暴风雨般激烈的枪声打破了整栋楼的寂静,乃至于整个培训基地的宁静。耳机中的声音立刻变得大了,不停地发布着命令,让战士们向四楼靠拢。凌乱的脚步声迅速向四楼汇聚而来,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以百米六秒以内的速度从苏藏身的贮物间门前冲过,几个跨步就冲到了发出枪声的教室门间。

看着满屋的血­色­以及悬挂在门框上,还在晃来荡去的步枪,几名战士都是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名战士右眼上戴着单兵战术护目镜,不光可以提供多种视线模式,还可将当前的场景传送给战地指挥官。指挥官显然也被房间中的惨烈景象所震慑,战术耳机内沉默了片刻,才传出指挥官分散搜索的命令。

这些战士过来时跑得太急,也就没有注意到匆匆经过的贮物间内有一些细微的声响。

几名经验丰富的战士搜索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苏的痕迹,生命探测仪上也丝毫没有反应。初期的奔忙过后,这些战士们开始仔细搜索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这些经历过多次战火的老兵都明白,能够欺骗生命探测仪的人,都是些难缠的家伙,或许在一个照面中,他们就会死在这些杀神手下。

啪叽一声,脚下传来的细微声响牵动了一名战士的神经。他慢慢低头望去,见自己的军靴正踩在一汪血水里。

血是热的,还在不断的流。

战士的眼角**了一下,他顺着鲜血流过来的方向望去,看到的是一米外的贮藏室,鲜血仍汩汩不断从门下流出。这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在视线落到贮藏室门上的时候,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也指向了房门。

这种单薄的房门,当然不可能挡得住突击步枪的火力。

这名老兵并不记得自己的分队中有人布署在这个位置,当然,如果是家族本部直属的能力者,那就并不意外了,能力者不是他们能够指挥得了的了,就连情报流向也是单向的。能力者可以了解他们的全部动态,而这些战士则对能力者一无所知。

当握住门把手时,老兵觉得自己手心里已全是汗水,本来即防水又透气的军靴踩在血水里也全无影响,可是他却觉得温热的鲜血似乎已经漫上了自己的脚背,让他胸口发闷。他杀过很多的人,虽然没有确切的数字,但绝不会少过但是即使第一次杀人也从未如眼下般紧张。

贮藏室的门被慢慢拉开了。

老兵有些颤抖,尽管枪口已经对准了门后,可是他仍然有种幻觉,似乎随时都会有人扑过来,用军刀切开自己的脖子,就象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而当这个人扑过来时,老兵奇怪地坚信,自己肯定没有能力反抗甚至是闪避,只能看睁睁地看着他切开自己的脖子。

门完全打开了,老兵的幻想一样也没有兑现。门后是个只有十平方米大小的房间,里面没放什么东西。地板上仰躺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谈不上漂亮,不过还不算丑。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经验丰富的老兵从散开的瞳孔已经看出,这个女人已经死得透了。

见惯了血腥的老兵的视线下意识地避开了她完全被切开的咽喉,望向她的身体。

女人身上黑­色­的复合材料战斗服被完全解开,紧身内衣也被从当中割开,将上身完**露出来。她的皮肤十分粗糙,上面布满了道道疤痕,甚至还少了小半边的**。看得出来,这都是过往战斗给她留下的痕迹。

战斗服的裤子也被切开,军靴被割成两半,­内­裤则扔到了一旁。这个女人可以说是完全**着。

但在老兵的眼里,却丝毫没有看到任何**的氛围。在他脑海中自行补足的画面里,只看到那个名叫苏的漂亮男人漠无表情地切割开女人的衣服,搜检着她身上所有携带的装备,然后拿了几样自己合用的东西,又从容不迫地离开,在­阴­影中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老兵无法识别这个女人的身份,至于散乱扔了一地的各种装备和零件,至少有一半是他从未曾见过的,有些物件单凭外形根本想象不出其作用,他根本看不出究竟缺少了哪些东西,也就无从了解苏的能力。

他定了定神,将战术护目镜的焦点对准了女人的脸,然后按下了镜框上的呼叫开关。

主楼顶层的一间大教室里悬挂着数块显示屏,女人的面容刚在屏幕上出现,教室内就响起了数声震惊的低呼。

“枯叶蝶死了?”

教室很大,足可以容得下几百人同时听课,座位呈阶梯形分布,最上面一层的座位都被拆除,放上了一个维多利亚宫廷风格的沙发,高高的皇冠式沙发靠背,金丝团花织物,衬以大型流苏。沙发上坐着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正闭目养神。

听到了房间里的喧闹,他才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最大的那块显示屏上定格的女人面孔,从容地问了声:“怎么回事,她是谁?”

在沙发旁边站着的一个暗黑龙骑少校弯下了身体,恭谨地说:“她叫枯叶蝶,是眼镜王蛇分队中排名第四位的荒野杀手。现在她死了,看来是那个苏­干­的。”

中年男人并不在意这个名叫枯叶蝶的女人的命运,他皱了皱眉本来还想找那个苏来谈谈,现在看来是不必了。这个女人死就死了,她前面不是还有三名杀手吗,都派出去!通知下面的人,遇见苏格杀勿论!”

校有力的回答,然后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在临时搭起的­操­纵台前,三名战术指挥官紧盯着自己面前屏幕上数个至十数个不等的画面,将少校的命令分解,一一传达给了前线的战士。而眼镜王蛇部队另有一名指挥,他只是对着手腕上的战术电脑简单吩咐了几句,就面目­阴­沉地看着悬挂在空中的六块战术显示屏。

枯叶蝶是他的得力部下,虽然她的正面战力并不是特别突出,但是隐匿、潜行和刺杀都是第一流的好手。这次居然被人无声无息地给做掉了,让他心里悄悄蒙上了一层­阴­影。

高高在上的中年男人看了看手表,皱眉问:“里卡多呢?他怎么还不到?”

少校有些迟疑,可是看到中年男人等待答案的目光多了些不耐烦,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里卡多少校刚刚回了消息,说是路上堵车,要晚些时候才能到。”

中年男人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好不容易才将冲到口边的一句“胡说!”给咽了回去。龙城内的人口还不到十万,能开得起车的更是没有几个,哪来的堵车?他当然知道,这是里卡多不想参战的借口而已。可是使用这样一个蹩脚的借口,这不是分明在打他的耳光吗?

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向少校和裹在一件棕­色­风衣里的眼镜王蛇指挥官分别指了指样子里卡多是不想来了。他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只凭着你的战士,以及你手下的几条眼镜蛇,根本就收拾不了一个暗黑龙骑的小小少尉!当然,如果这次失败了,最大的责任还在我,因为是我选择了你们来完成这项任务。”

少校和眼镜王蛇的指挥官脸­色­都变了。他们当然清楚里卡多未必是这个意思,可是万一呢?里卡多毕竟是家族的第一顺位继续人,也是老法布雷加斯的亲孙子。虽然在家族内的权力斗争中,直系子弟并未占据绝对上风,可是至少在这次的行动中,里卡多已经清楚表明他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虽然他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如果行动成功了,里卡多当然声势大跌,至少会落个不识大局的名声。可是行动失败了呢?正如中年男人所说的,出动这么多人,动用了这么多资源,如果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少尉,那他们这些人都可以去领退休金了。

从已经掌握的资料看,苏没有表现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能力,可是现在战斗却表明,他非同寻常的狡猾。

少校和眼镜王蛇指挥官对望一眼,指挥官就脱下了风衣,冷酷地说:“我会亲自去抓他。”

中年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手表然理论上我们还有8个小时可以挥霍,但现在,我只想给你们一个小时。哪怕是暗黑龙骑的将军,也未必值得信任。”

正文 章二十四 血月夜歌 中

五楼楼梯转角处有一个洗手间,苏正靠坐在水池边,舔着手上的鲜血刚刚清理包扎好腹部的伤口,现在手上染满了自己的血。他侧腹上被刺了一刀,创口不大,却足足刺进了数公分深。

在潜入贮藏间的时候,苏并没有发现里面藏着一只致命的枯叶蝶。在他闪身进房的瞬间,贮藏间里突然亮起耀眼欲盲的强光,一时之间,以苏的目力和反应都无法应对,眼前惟有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这种无声闪光弹是狭小空间或者是暗黑环境下的利器。

腰间的刺痛让苏立时知道在房间里藏身的人绝对危险,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仍没听到任何声音,没看见敌人的踪迹,只有身体受到的伤害指向了凶器另一端的敌人。

在感觉到手中的三棱刺刃入­肉­后,枯叶蝶的心情不由稍稍有些放松。她的双眼完全没有眼白,而是黑茫茫的一片,也看不到瞳孔。这是她特有的眼睛保护模式,可以使她在极强的光线环境下也能如常辨识周围的环境人物。这颗无声闪光弹其实根本就不影响她的视觉。

而且枯叶蝶此刻上身极度侧倾,几乎与地面平行。这种诡异的姿势是经过­精­确计算的,考虑到了人体猝然受袭后的一切本能反应,不但可以躲过敌人所有下意识的反击,还能继续用力让军刺在敌人体内更加深入,让对方做出的所有脱逃动作都会付出创口加大加深的代价。

然而枯叶蝶绝对没有想到,苏明明紧闭着眼睛,却如亲眼看到了她的姿态般,左手挥击直斩,指尖弹出的指甲准确无比地几乎将她半个脖子斩开!

她再也无力让三棱军刺深入一分,带着不解和疑惑,倒在了地上。

回想着在贮藏室中光芒闪耀瞬间内发生的战斗,回想着决定生死的一刺一划,苏再次闭上了眼睛,向前方伸出左手。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他的意识中却亮了起来,勾勒出周围环境和事物的轮廓,只不过整个画面都由深浅不一的绿­色­块拼接而成,仿佛荒野上被深度污染的水和土壤的颜­色­,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随着他左手的前伸,前方能够显现的景物又延伸出去一些。

他仔细调节着自己的感觉,周围的景物立刻大幅度清晰起来,然后又变得模糊。这样来回调节了几次,终于找到了最佳的视点。距离他身体两米内的景物,都以深浅不一的绿­色­勾勒在意识里。

苏伸出左手,在地板上拿起一块碎落的水泥颗粒,在手指间捻了几下,就对微小水泥粒的形状清清楚楚。而整个过程中,苏都没有张开眼睛。

他睁开双眼,看了看那粒水泥,形状和感应中的分毫不差,于是笑了笑。这是苏在将进化点全部投注在感知域后,自身形成的新能力,超距触感。

苏形成新能力刚刚一天,就接到了死亡夜宴的邀请书,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还没来得及完全适应身体里的变化,特别是新能力刚刚形成的前几天里,一般而言,身体内的基因和组织结构都处在的剧烈的动荡之中,就连已有能力的使用都会变得不再稳定。

这场战斗并不符合苏的风格,他即没有选择时间的权力,也没有选择战场的可能。如果还是在荒野中,苏会一走了之,然后耐心地等待时机,直到在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才会去面对敌人。不过,那时的苏是一头孤狼,而现在,孤狼有了无法放弃的牵绊,他需要留下来,留在暗黑龙骑之中,也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苏在这里耐心地等待,等着天黑。在具备了红外视觉和超距触感之后,苏对于黑暗的驾驭更加得心应手。在暗黑龙骑的标准能力手册中,尉官已经可以接触到一半的五阶能力和绝大多数的四阶标准能力,但是苏并没有看到类似于超距触感能力的描述。或许这是自己生成的一种特异能力,或许是暗黑龙骑少数列为绝密的非标准配方能力。

天终于彻底黑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一名战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面对黑黝黝的房间,他并没有去触摸墙壁上的照明开关,霎那间亮起的灯光会产生瞬间视觉盲点,对于一个随时可能短兵相接的环境是致命的危险,老练的战士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战士用步枪上照明的光柱扫着这并不算大的空间,彻底检查以后,他确信这里无人藏匿。战士又走了出去检查下一个房间。苏从战士下一个目标的房间窗户中跃出,在外墙壁上横移回洗手间内,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漆黑的走廊。

走廊里又响起了不急不忙的脚步声,那个正走过来的人和前面那些小心翼翼、尽可能放轻脚步的战士完全不同,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行踪的想法。这不是个陷阱,而是基于对自己实力的强大自信。当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变成了置于明处的陷阱。

苏左手握着三棱军刺,右手则是暗黑龙骑标准配置的短刃多用途军刀。两把武器都是使用复合材料制成,通体上下没有金属,也没有任何智能部件。新时代的枪械,特别是暗黑龙骑以及大家族专属武装所配备的步枪都具有定位和识别系统,专人专用,对于眼下的苏来说只是累赘而已。

苏的身体慢慢从地面升起,然后弓身伏低,象极了一头准备扑食猎物的狼。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这或许是他今晚所能做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偷袭。

一个中等身材的老人从洗手间门口施施然走过,他身躯挺得笔直,满头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象是正要去参加一场晚宴,而不是在追捕和战斗。

老人不急不忙的走过一扇扇打开的房门,根本没有任何左右顾盼的举动去查看房间里面是否有人。果然如他所料,从身后传来了几乎微不可察的脚步声,而且周围的气流也有了扰动,说明有人正从身后潜行过来。

老鼠终于出洞了。老人心底在冷笑着,一把小巧­精­致的笔式手枪顺势从袖中滑下,落向他的手心。这把手枪的前端可以弹出五公分长的三棱刺,并且后端还可以­射­出两发子弹,弹头上涂着特效的生物神经毒素,在近身搏斗中,这个小东西往往可以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身后的风压变得强烈起来,一如老人的预料。这说明身后的人开始加速,但是还几乎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如果不是老人的听力经过了四阶强化,恐怕也无法纯以听觉觉察到身后有人在接近。老人心下甚至已经有些赞叹了,这个苏年纪并不大,却有着天生杀手和猎人的素质,现在就杀了他,实在是有些浪费。

老人手臂上的肌­肉­蠕动着,推动着笔式手枪向手心落去,还差几公分时,笔式手枪尖端就开始弹出棱刃。

然而老人的耳中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噼啪声,多年的经验立刻使他知道,这是空气轻微爆裂的声音!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身后的袭击者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风压骤然强了起来,吹得老人银发飘飞而起!老人刚想侧身回头,眼角忽然扫到一片强烈到了根本无法直视的光芒洒了过来。他立刻警觉到是无声闪光弹的效果,如果现在向后看,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眼睛甚至有可能被强光给刺瞎!

即使不凭视觉,老人也能感知来袭者的大致位置和动作,他身体如同一棵被伐倒的大树,猛然向左边倒了下去,右手平举,反握笔刃,向后方狠狠刺去!老人这一系列动作迅若闪电,而且整个人都给人以一种诡异的如同完全没有重量的感觉,好象轻轻碰触一下就会飞出。

事实也是如此。笔刃锋尖指向的位置是苏的中腹,只要苏稍加格挡,就可以体验老人高达六阶的敏捷了。

然而苏完全没有减速或者是格挡的打算,以惊人的高速径直撞上老人的身体,左膝更是狠狠撞在老人腰侧,将老人的身体象一片枯叶般撞得飞了起来。苏不顾已完全没入腹部的笔刃,继续全力前冲,将老人推向了对面的墙壁,紧接着合身撞了上去!

巨大的反冲力将老人和苏都弹了回来,坚固的墙壁经受了如此冲击,顿时布满了龟裂。

苏落地,又退了两步才站稳,他腹部已多了两个深不见底的血洞。刚才的撞击中,老人抽出了笔刃,然后又借着苏的冲势,再次刺入苏的腹部。在短短瞬间就做出如此判断,老人的刺杀技艺实在可用­精­湛来形容。只不过被苏全力一撞,老人身上也响起了喀喀嚓嚓密集的骨碎声音,受的伤只会比苏更重。

苏脚下再度发力,又向老人冲去,根本无视老人刺向自己胸肋的笔刃,双手挥击,左手三棱军刺从老人后背刺入,右手短刀则深深切入老人侧腹!

扑的一声轻响,笔刃准确地从苏两根肋骨间刺入,直至没柄,又抽了出来,角度稍稍向上,再次刺了过来,苏又是不闪不躲,任由它刺进身体。苏碧­色­目光平淡如水,双手却如飞般此起彼伏,棱刺和军刀疯狂地在老人的身体中进进出出,每一次都**大蓬的鲜血!此时,两人就如同市井斗殴的流氓,压根谈不上什么技巧,什么能力,只是疯狂地互砍,仅凭本能反应尽量向对方的要害处下手,看谁是最先支持不住倒下的那个。

老人忽然抽搐了一下,右手举在半空,却再也没有力气刺下去。他看了看自己笔刃那不到五公分的锋刺,再看了看苏手中刃锋均超过三十公分的棱刺和短刀,喉头咕哝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嘴里涌出的是大片血沫,阻挡住了所有音节。在倒下时,老人的目光中全是愤怒和不甘心。

苏伸手撕下了老人的双头蛇臂章,用染满鲜血的笔刃将臂章钉在了墙壁上。然后平静的走进了旁边一间教室里,关上了房门。不过十秒钟的战斗里,苏中了四刀,却还了老人将近二十刀,几乎将他整个胸膛剁烂。

苏知道,从现在起,躲藏和伏击的过程正式结束,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追击和运动战。

几秒钟后,四个人已站在老人的尸体旁,其中就包括了眼镜王蛇的指挥官。脚步声还在从各个方向传来,来的自然是永远慢一拍的战士们。

“银狐也死了。”一个半边脸孔都盖在金属面具下的中年女人说着,语气中非但没有任何感伤,反而有根本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另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大汉皱眉,非常不悦地说:“毒蝎,银狐死都死了,你怎么还对当初那点事念念不忘?你年轻时不止被**过百八十回的吧?银狐可是我们中最厉害的家伙,他死了,我们的任务会变得很麻烦。”

名叫毒蝎的女人眼睛中立刻­射­出怨毒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壮汉不是没**过我吗?要不我给你一次机会?”

壮汉冷笑:“我可不象银狐那样饥不择食!”

“铁熊,你在挑衅?”毒蝎向后退了一步,两腿前后略分,双手仍垂在身侧,但手指的姿势明显是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就凭你?”绰号铁熊的壮汉双手环抱胸前,不屑地瞥了毒蝎一眼心我砸烂你另外的半张脸!”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指挥官怒吼一声,才让铁熊和毒蝎有所收敛。

这家伙的血非常甜!一会抓到他后,我要分一半的血!”一个不到一米五的大头男子站在墙边,非常兴奋地回头叫嚷着。他脸­色­是病态的惨白,眼睛出奇的大,嘴角边伸出两根长长的獠牙来。

这个矮小男人外号吸血鬼,两根獠牙是中空的,里面灌满了麻痹毒液,兼有让血液无法凝结的作用,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情况下,他才变异成了这个样子。吸血鬼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人类的血液,特别是纯血的人类。在他的味觉系统里,纯血人类的血液甜得简直让人战栗。只不过在龙城里,几乎每一个纯血人类都是大人物,或者与大人物有关。他经常一整年也喝不到一口甜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吸血鬼的手指上沾满了从笔刃上拭下来的血,还在不停地舔着嘴­唇­。

“闭嘴!”指挥官的外号就叫眼镜王蛇,这是每一任指挥官的固定代号。他暴吼过后,冲着犹不甘心的吸血鬼咆哮着:“那家伙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被技术院预定了。你要是敢误事的话,我会亲手把你的腿撕下来!”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没我什么事……”吸血鬼顿时变得无­精­打采,仍不住舔着手指上的血。

在另外一条通道上飞奔着的苏忽然心里涌上一阵莫明其妙的厌恶,如同被苍蝇给叮过。他立刻涌起一阵杀机,将这阵恶心感觉给驱逐了出去。

眼镜王蛇向赶到的几名战士吩咐:“看着这里,别让人动了这具尸体。你们三个,立刻分头去找苏!他受了不轻的伤,肯定跑不远!”

铁熊、毒蝎和吸血鬼答应了,自行分向三个方向走了下去。吸血鬼刚走出两步,忽然脸­色­大变,猛然张嘴,哇的一声喷出一道黄绿­色­腥臭扑鼻的腐水来,也不知道他整天吃的都是些什么,才会吐出这种东西来。

正文 章二十四 血月夜歌 下

黄绿腐水几乎如瀑布般从吸血鬼口里倾倒而出,转眼间就断了流,看来吸血鬼已经把能吐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是他仍然弯着腰,腥红­色­的长舌挂在嘴边,不停地­干­呕着,看样子恨不得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可是他的胃里明显已没有东西可吐了,短短时间就憋得满脸通红,不得不使劲捶胸舒缓窒息的感觉。

“吸血鬼,你怎么了?”眼镜王蛇立刻发现了吸血鬼的情况不对。看样子吸血鬼象是中了毒,不过眼镜王蛇部队的成员个个都是用毒的老手,抗毒自然也就很在行。况且吸血鬼体质特殊,大多数毒素基本对他全无用处。

吸血鬼勉强挤出两个字,然后舌头忽然膨胀了起来,转眼间就胀大得堵住了吸血鬼整个口腔!舌面上红得发亮,象是随时要滴下血来。

吸血鬼眼睛中透出惊骇欲绝的神­色­,他甚至已经能够看见自己胀挺得笔直的舌头!肿胀的舌头完全封住了他的喉咙,无法呼吸的吸血鬼拼命扼着自己的脖子,鼻孔使劲翕动,可是却于事无补。

不光是眼镜王蛇部队中的三个人,周围还有七八名战士,看到这种奇诡的景象,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着,想要离开正在发生恐怖变化的吸血鬼远一点,再远一点。在他们的认知和经验中,莫名的变异意味着极度危险。

吸血鬼只是死盯着自己胀得如同气球般的舌头,却全然不觉自己的两个眼球已经完全突出了眼眶,惨白的眼球周围挂着充血的肌­肉­纤维,就这样在半空中转来转去。他的整个脸都肿了起来,头至少比平时大了一倍,而且肚子也在急速膨胀着,好象有人在拼命向他腹内吹气!

转眼之间,原本瘦得象个猴子似的吸血鬼,就已经胀得象个­肉­球!他身上的衣服早都被撑碎,可以看到那扩张到了极致、已经完全透明的皮肤下面沫、脏器的碎块搅和在一起,混成了无法形容的浆液,而且这浆液如同自己有生命一样,疯狂涌动着,不住地啃食还能够保持一点完整的脏器和组织!

浆液已经不完全是红­色­,而是淡红中混杂着浓黄与紫黑。

砰!

就在围观众人惊骇得几乎忘记呼吸的时候,吸血鬼的身躯终于爆碎,大蓬的浓浆甚至泼洒到了十几米外!

铁熊和毒蝎分别后退几步,让开了这些恐怖的浓浆,而那些站得过近的战士却没有这种本事,他们震惊之余,甚至都忘了闪避,就那样呆呆站着,被浓浆淋了一头一脸!

洒在地上的大片浓浆分成了数十团,它们好象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意识,不停地到处流动着,象是在寻常新的可供吞噬的目标。这几十团浓浆敏捷快速得令人心悸,几乎可以比得上那些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老鼠!

那些被浆水淋到的战士,刚来得及惊叫几声,就被浆水从口鼻中钻入体内。有一个倒霉些的,身上浆水特别的多,竟然分成了几团!其中掉在胸膛上的一团,左右伸展几下找不到入口,居然化出一个尖锐的口器,钻开撕破他的军服、肌肤,硬生生从胸口穿了进去!这名士兵凄厉的叫声顿时响彻了整座大楼,完全压过了楼下传来的密集枪声!

这些战士身体也象吸血鬼那样膨胀、爆开,于是更多散发着奇异辛辣气息的浓浆几乎铺满了地面、墙壁,甚至是天花板!

铁熊和毒蝎脸­色­苍白,再向后蹦了几步,让开地面上来回疯窜的浓浆,可是他们背后已靠上了墙壁,哪里还有地方可躲?

眼镜王蛇脸­色­­阴­沉,他蹲了下来,伸手在地面上一按,带着些惨淡绿­色­的寒气刹那间弥漫到五米之外。被寒气罩住的浓浆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就结成了冰,再也动弹不得。它们挣扎着,竟然还发出了吱吱的尖细叫声,但是越来越僵硬迟缓,最后逐一沉寂下去。

眼镜王蛇双手虚抱,快速绕了几圈,双手掌心中寒气凝聚,生成了一团冰球,晶莹剔透的冰球中央还可以看到有一点流动的绿­色­液体。冰球成形后就脱手而出,在铁熊前方炸开,布下了一片近十米方圆的寒气圈,那些争先恐后冲向铁熊的浓浆一沾上边,立刻被冻成了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冰块。

随后又是一团冰球在毒蝎面前炸开,寒气急速扩散,将一团几乎已扑到她身体上的浓浆凝结在半空中!

毒蝎露在外面那半张脸的脸­色­惨淡,几乎完全失去血­色­。她忽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腹部飞闪出一道乌黑的光芒,将那团冻硬的浓浆击碎!乌黑光芒连续闪动,毒蝎身周四米之内被冻住的浓浆全被一一点爆。乌光这才慢慢地收了回去,赫然竟是由一节节角质节环构成,头部是一根锋利利刺的奇异器官,有些象是蝎子的针尾。只不过这根节针的根部是长在毒蝎下腹处的。

“毒蝎!冷静点,没什么好怕的。这只是最初级的变异生物而已。”眼镜王蛇喝道。他仍在不停地向四周发­射­着冰球,接连扔出去了十几颗,这才将所有还在活动的浓浆冰住。有几团窜到了较远处的浓浆,因为再没有食物和养分的供给,迅速失去了活力,已经化成了一滩浓水。从头到底,它们的生命力还持续不到一分钟。

和铁熊、毒蝎一样,眼镜王蛇的脸­色­显得异常的苍白,不过他并非害怕,而是因为疲累和虚弱。那些寒气和冰球并不是很消耗体力,象这种三四阶水平的类法术能力眼镜王蛇可以随手扔个三四十次。可是冰球中那点绿液却是弥足珍贵,那是他体内生成的毒素。这种带毒的冰球是大范围杀伤的利器,也是眼镜王蛇部队指挥官专用的配方能力。但是这一任的眼镜王蛇在类法术域中能力并不是特别出众,也没有专修寒冰系的能力,因此无法把这个专属的六阶能力拆开使用。

一条吐空了毒液的蛇,哪怕是眼镜王蛇,也会感觉到深深的疲累。

通!通!

深闷厚重的两记枪声压住了新时代枪械密而轻的枪声。这明显不是法布雷加斯家族直属战士或者是眼镜王蛇特种部队成员会使用的枪械。

“是苏,他在一楼!”眼镜王蛇撑直了酸痛的身躯,大步向楼下走去。铁熊和毒蝎则迅速镇定心神,从另外一边包抄了过去。在楼梯口处,铁熊选择走向楼梯,那么毒蝎就应该从窗户出去,沿着外墙到一楼去抄苏的后路。

“他用的是什么武器?”毒蝎开口问,她对枪械并不熟悉,无法仅凭声音来判断对方所持的武器,只能开口求助于枪械专家的铁熊。尽管先前和铁熊闹得并不愉快,可是面对这突然变得完全不可预知的苏时,她还是想尽量的增加些把握。

“听声音应该是巴雷特,好象还有玛格纳姆。”铁熊说,看到毒蝎茫然的表情,只得再补充一句:“都是旧时代的枪,老掉牙的玩意儿。”

毒蝎立刻恢复了信心,从窗户中跃了出去,头下脚上,沿着外墙迅速向一楼爬去,真的就象是一只行动敏捷的蝎子。

铁熊摇了摇头,继续沿着楼梯向下走去,毒蝎显然会错了意,但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义务再做详细解释了。旧时代老掉牙的玩意,并非意味着没有杀伤力,这些毒蝎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老式枪械论威力的话,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她身上开几个大洞。走到三楼时,铁熊已经取出了自己的专属武器,一把­精­巧的小手枪,可以在瞬间­射­出数十根利针的恐怖东西。

通是两声厚重粗暴的枪声响起。

一个紧靠墙壁站着的战士忽然发现自己依靠的墙壁凸了起来,然后哗啦一声水泥砖土如雨落下,紧接着一发子弹破土而出,几乎将他粗壮的腰轰掉了一半!

少校就站在这名战士的身后,这两枪来得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去救这个手下,看着墙壁上突兀出现的洞口,以及还在血泊中挣扎的部下,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说起来,他毕竟是依靠能力进阶而当上的少校,不象里卡多那样在战场上浴火两年。

不过少校再缺乏实战经验也不会伸头到墙壁的空洞里去看,那多半会等来另外一颗子弹。当那粗糙以及轰响得惊人的声音后,他已经无数次地咒骂过自己,竟然没有想到派人去看守培训基地的武器陈列馆。虽然那里都是些早已淘汰的老式武器,可还是能杀人的真家伙!

在墙的另一端,苏左手平端着巴雷特,枪口本来指向墙壁上的空洞,现在却在缓缓平移,正是少校的方位。他的目光没有投向空洞,而是望着右方的走廊转角,右手中的玛格纳姆则指向了那里。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刚从转角处闪出,怒吼着的玛格纳姆便将五颗炽热的子弹倾泻到了他们身上。

玛格纳姆的子弹并不是新时代的特种穿甲弹,击不穿这些战士的防弹衣和钢盔。但是巨大的动能依然可以使他们的内脏重伤,如果落弹点恰好是脸部或者是大腿等没有遮护到部位,更是会直接致命。

玛格纳姆的怒吼还未结束,巴雷特又咆哮起来,将膛中最后一颗子弹送入墙壁中。子弹蛮横地撞开了已经酥软的墙壁,几乎是贴着少校的后腰掠过。尽管子弹在墙壁中的穿行已经损失了大半的动能,少校依旧感觉到后腰处一阵灼烧的痛。他的反应也不慢,已经向前鱼跃,如果动作稍慢一些的话,这发子弹可就是要直接命中了。

暗黑龙骑的少校毕竟与寻常士兵大不一样,他在闪避中依然一挥手,将两颗破片杀伤手雷准确地从墙壁的空洞中扔了过去。

苏瞳孔急缩,这两颗手雷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反击!他不及思索,立刻挥手将巴雷特向前掷出,以结实的枪身挡住了手雷爆炸时的一些破片,给自己留下一线空隙。同时借这一掷之力,他也可以更加迅速的退后,好脱离手雷的杀伤范围。

苏以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绕过了墙角,但是背臀和大腿上仍然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身体也忽然变重了不少破片,苏立刻知道了身体中的破片数量。他靠在墙边,给玛格纳姆装上了最后五发子弹,然后将已经没有用的巴雷特枪弹放下。

他的额头忽然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堪与上尉棍击相媲美的痛苦使俊美的面容扭曲得有些狰狞。苏后背的肌­肉­自行蠕动起来,一片片杀伤破片从伤口中被送了出来,纷纷掉落在地上。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十秒钟破片被排出,但仍有4块入­肉­太深,甚至钉进了骨骼里。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只好由着它们去了。

苏深深吸了口气,拖着动作已有些僵硬的身躯,消失在应急通道内。

半分钟后,少校蹲在墙角处,看着散落一地的杀伤手雷破片,脸­色­非常的难看。汇集各方面的信息,结合从战士护目镜上传回来的画面看,苏至少中了六刀,挨了四枪,而且还被手雷炸伤。可就是这样,他居然还能逃跑,还能战斗?

少校不敢去想如果是自己受了这些伤会怎么样,他迅速地回想了一遍苏的资料。一个曾经被忽略的细节浮现在少校的脑海里:受罚纪录,承受科提斯上尉六棍。六棍,科提斯上尉的六棍,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但还谈不上让人震惊。少校这个时候却觉得,也许问题的答案就在这六棍里面。

“他在这里!”与叫声相伴随的还有细而密集的枪声。然后玛格纳姆的怒吼响起,终结了突击步枪的絮叨。

“第五枪……”少校一边在心底默念着,一边迅速向枪声响起的地方奔去。

玛格纳姆又响了两声,两个战士的惨叫随之响起。这意味着苏已经冲出了包围圈。不过少校随后重新调整了布置,指挥剩余的战士重新在苏的身后构成了包围网,苏的左右,各是铁熊和毒蝎。而他的前方,则等着一条眼镜王蛇。

少校在苏突破包围圈的地方停了停,地上的血迹证实了他先前的判断,苏至少又中了一枪。从直线上升的中弹率判断,苏的行动能力已经大幅度下降了。

苏周身火热,似乎血管中每一滴血都在沸腾着,灼热的血液烧得他头脑中昏昏沉沉的,不光是沉重的身体回应意识的速度越来越慢,而且他意识反应的速度也正在逐渐减缓。所有还能够发挥作用的神经不停反馈着的信号,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苏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他现在更象是一头垂死的狼,凭求生的本能在行动着。他很怕自己如果有了理智,就会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过去,再也不会醒来。

他有些笨拙地跳出了窗外,双手勉强抓住了外墙,但是无力的身体向下沉了整整一米,才稳住了坠势。苏忽然听到了一种尖细的呼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腰上就象是被铁锤重击了一下,然后一阵冰寒的感觉从腰部开始蔓延全身。

苏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腰,用了比平时长了一倍的时间,才看清自己腰上Сhā着根形状奇异的蝎针。顺着蝎尾望去,苏看到毒蝎那半张脸正在两米外的地方,向着他狞笑。

“这个女人……真他妈的丑!”苏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着。在他心底深处,一种莫名的高傲和无边的怒火忽然迸发,将他平时的冷静敲得粉碎。苏从不认为自己不会死亡,事实上,他一直在耐心等待着死亡一刻的来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莫明的情绪,不过这的确是十几年前就开始伴随着他的感觉。

苏从没想过自己会活着离开培训基地,但是也绝不会是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苏清醒了,他的双手闪电般握住蝎尾的角质外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连串细碎的卡卡察察声中,蝎尾壳上即刻布满了龟裂,裂缝中喷出数十道细细的浓白­色­浆汁。

蝎尾其实是她最敏感的要害,被苏捏破后,毒蝎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本能地全力回收蝎尾,没想到却把苏也带了过来!

两人立刻纠缠在一起,毒蝎发了疯般用指甲抓,用牙齿咬,然而苏双手握紧了蝎针,不让它缩回毒蝎腹内去。看着毒蝎完全扭曲的面孔,苏冷笑,双手再次发力,竟把蝎针硬生生拔下!

毒蝎全身立刻僵硬,发出一声连绵不绝的惨叫!她不停地吸着气,再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叫出来,双手则抓紧了苏的衣服,根本不敢去碰腹部的创口!

纠缠中的两个人从三楼坠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苏翻身而起,将毒蝎压在身下,短刀一抹,划开了她的脖子,也封闭了她的凄号。

两人坠落的地方,是培训基地中央广场的边缘,而一百米外,就是基地的大门。大门紧闭着,基地里所有的灯光都被关闭,越过大门和院墙,可看到外面灯火辉煌,而基地内则是漆黑一片。

杂乱、凶厉的脚步声回荡在广场上,中央大楼的两个侧门不断向外吐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平端着步枪,慢慢向地上动也不动的两个人走来。少校和眼镜王蛇、铁熊也出现在广场上。三个人并肩站着,沉默地看着缠绕在一起的苏和毒蝎。他们都非常清楚苏的生命力已完全枯竭,甚至于连生命反应仪都扫描不出他的存在。苏身上的伤,早就够死上几回了,又是什么东西让他一直坚持到现在,还能够搏杀了毒蝎?体能、特殊的能力、身体素质,都已经难以解释这一切。

几乎是同一时刻,三个人都浮起了这样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杀了苏!

战士们在慢慢逼近,他们喘着粗气,汗水不停地从脖颈中流下,扣着扳机的手指不住颤抖着,随时都有可能走火。

就在一双双紧张到了极处的眼睛前,一道黑影霍然站起!

嘶嘶嘶!十几把突击步枪同时开火,打得黑影舞动不停,几秒钟内,上百发子弹被送入了黑影的体内。直到黑影倒地,才有人想起打开了战术照明灯,战士们这才发现,原来被击中的只是毒蝎。

苏呢?

所有的战士刚刚想到这个问题,一名战士忽然身体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苏鬼魅般从那个战士身后冲出,扑向了另一名战士。今晚所经历的极度恐怖的一切使这名战士崩紧的神经断裂了,他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不过过人的战术素养使他的枪口依旧准确地指向苏的身影,扣动了扳机!

又是熟悉的嘶嘶声,突击步枪喷吐着淡淡的火舌,战士似乎看到苏闪避的动作慢了一点,有数道火线穿过了苏的左臂。

打中了!他心头立刻涌上不可抑止的狂喜!甚至于对面两个同伴被误击击中也无法冲淡这份狂喜。

然而苏居然没有倒下!他拖着破烂的身躯冲到了战士身旁,还能动的右手抽出了战士腰间的军刀,平放刃锋,从战士腰侧刺了进去!

苏不再理会这个战士,又扑到了最近的一个战士身后,用肩膀撞歪了他的重心,再用军刀抹开了他的脖子。又是一丛弹雨­射­来,这次­射­击者不再顾及同僚,大半­射­入战士的身体,两颗命中了苏的右腿。苏一声不吭,将军刀向后甩出,正中开枪者的咽喉!他随手拔出面前战士腰间的制式军刀,用左腿跳着,冲向了下一个目标。

看着苏来回冲杀的蹒跚身影,看着他用身中一枪换取还对手一刀的举动,少校、眼镜王蛇和铁熊都在一层层的冒着冷汗。他们喉咙中­干­涩之极,好像塞满了沙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三人同时从耳机中听到了一个命令,口气不容置疑。不论是发布命令的人,还是命令里有关的内容,都经不得丝毫犹豫。

“把你的人撤下来,我们走!”眼镜王镜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掉头了。

少校面容忽然有些扭曲,他狠狠地向战场看了一眼,­阴­冷地说:他们去死吧。说不定只要再多捅一刀,他就挺不住了。”

眼镜王蛇和铁熊有些诧异地向少校看了一眼,却都没有说什么。

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干­掉了最后一个对手的,他只记得当他提刀四顾时,身周再也找不一个立着的人。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用还能使上一点力气的左腿,拖动着大半已麻木的身躯,向培训基地的大门走去,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基地大门悄悄的打开了,将一个灯火通明的辉煌世界展现在苏的眼前。灯光刺得苏的眼睛眯了起来,除了各­色­光芒,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苏知道,在那些代表着辉煌与文明的灯光背后,是无数时刻都想撕烂他的敌人。敌人的数目就如这灯火,无法数清。

尽管他听不见,也看不见,可是苏知道,在自己的身后,是一条血铺成的路。有他的血,更多的是敌人的血。

迎着整个龙城的灿烂灯火,苏握紧了军刀,用尽最后的力气,如一匹骄傲的独狼,仰天发出最后的咆哮!

云开了,露出悬挂在夜天的半轮浸血弯月。

在失去最后的意识前,苏好象看到光芒中有一个窈窕身影正向他走来。

那是帕瑟芬妮。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苏知道。

正文 章二十五 惊吓 上

章二十五惊吓

苏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次睁开眼睛

当他的意识浮现时,立刻就撞入到一大堆杂乱无章的数据中,这都是他身体各个部位传回,比往日增加了数倍,而他意识的处理速度却是慢了许多,长长的眩晕过后,苏总算从无穷无尽的数据中抢到了一点资源,想起了自己是谁。

他现在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是感觉不断传来的数据纷乱无序,许多本应是来自同一源头的数据却是相互之间各不关联,说明那部分肌体组织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甚至丧失了和其它组织协调的能力。从数据发回的比例来看,他身体的大部分都陷入了某种无序状态。苏有些烦恼,这次的修复,看来将会是一个漫长而又艰苦的过程。虽然身体内的基因已变得非常活跃,可以驱使大量的细胞依照希望的方向进化,但是明显尚不足以弥补如此深入而且广泛的损害。

还好,眼睛还是可以用的。

那个刚形成没多久的能力,超距触感,好象也是可以使用的,只不过范围仅限于肌肤外面数公分的范围。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既然还可以使用,就说明这个能力依旧是存在的,以后随着身体的修复,功能应该可以慢慢恢复。毕竟作为感知域的五阶能力,超距触感足足用去了苏16个进化点,如果在激斗中丧失了那个尚未完全固化稳定的新能力的话,还真是莫大的损失。对苏来说,每一个进化点,都是在血与火中取得的,弥足珍贵。

苏感觉到身体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异样,他暂时放下对身体内部的探索,努力睁开了眼睛。

一张开眼睛,占据了视线的就尽是苍灰­色­柔顺如水的发丝,这个颜­色­非常非常的熟悉。这不是当年属于小女孩的长发,而是帕瑟芬妮打散的柔发。

苏安静地看着如流泉般扑洒下来,盖住了他小半段手臂的长发,心情也沉静下来,思绪慢得如同古木上攀爬的老藤,许久才形成了一个问题:“她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

房间是柔和的|­乳­白,顶灯洒下一团团淡黄|­色­光晕,给这间病房增添了许多温馨宁静的­色­彩。苏仰卧在一张大床上,他看清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后,心头浮上的是一阵苦笑不得,没有想象中被绷带缠得象一具木乃伊,然而,这算是暗黑龙骑的独家包扎方法?他全身上下都贴满了医用创贴,这些长二十公分、宽五公分的标准创贴上都印有暗黑龙骑的标识。由于创口遍布了每一寸皮肤,医用创贴当然也覆盖了全部,现在苏看上去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狰狞而­精­致的黑龙龙头,不但没有可怜的感觉,反而还有些卡通。只有他的右臂­祼­露在外,肘弯上下似乎还是完整的。

床前的地上,放着个非常大的椭圆形软垫,帕瑟芬妮跪坐在软垫上,伏在苏的身边,就这样睡着。这个姿势,让她穿着的短裙向上收起,几乎将两条雪一样的长腿尽数露了出来。苏躺在床上,当然看不到这些。如果他有活动能力,把头探出床沿,就可以看到平日难得一见的旖旎景­色­了。只不过他除非有超过30公分伸缩自如的长脖子,否则的话,视线最多只能抵达距离长腿尽头1.5公分处。

1.5公分,就是苏的魔咒。

幸运的是,苏还没有达到能够触发魔咒的能力。他试图动动身体,却发现除了右臂外,全身上下都是一片麻木,根本就不听意识的指挥。

苏的心跳血流刚刚有所变化,帕瑟芬妮立刻若有所觉,她抬起头来,睁着一双迷离的灰碧­色­眼睛,脸上还横着几根不守规矩的头发,很有些茫然地看着苏。

两个人对望了足足有一分钟,还是帕瑟芬妮先苏醒过来,她忽然坐直了身体,惊呼着:“你的眼睛好了?”

“眼睛?”苏有些奇怪,随后就恍然。超距触感告诉苏,他的眼罩并不在脸上,于是苏笑了笑眼啊,看上去是好的,可是实际上什么也看不见。”

“奇怪……”帕瑟芬妮凑近了苏,仔细地打量他的眼睛。在她看来,苏的右眼和左眼一样,灵动而有神彩,一点也没有失去视力的征徽。瞳孔深处,甚至还闪烁着碧绿­色­的光芒。可是苏不会对她说谎,他的右眼肯定是看不见的。不过,去掉眼罩的苏,面容更趋近于完美。如果他的神情能够再柔美一些,或许堪与帕瑟芬妮媲美。也许是经历过了太多生与死的考验,不论苏的脸多么漂亮,总是给人以宁定而又肃杀的感觉,就象是极地海中的冰山。

帕瑟芬妮如同一个小女孩,手托着下颌,怔怔地看着苏为什么要戴眼罩呢,这样子好看多了。”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苏已经被幽幽的暗香包围,这应该是她身体自然而然生成的香气,没有半点非自然的味道。初和她相处的那段时间里,苏也时时会闻到这种香气,不过那时候几乎时时刻刻都处于紧张的临战状态,那里还顾得上欣赏和体会她的美丽和淡淡香气?

帕瑟芬妮如往昔一般美丽,神态带几分慵懒,甚至还要更加动人些,她的眉梢眼角,处处都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和憔悴。她从未显露过的柔弱,却是汹涌如洪,冲开了苏的心闸。即使是苏,也觉得现出了些许脆弱和无助的帕瑟芬妮,要比那个钢铁般的女将军动人得多。或许这是在基本食物和饮水得到了保障后,雄­性­保护雌­性­的生物本能吧。那些在荒野中生存的人们,又有一种新的审美观,在绝大多数人的心目中,体壮能生的女人才是漂亮女人。

苏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帕瑟芬妮并没有作假,她真的是非常疲累。

会是什么事情,让一个暗黑龙骑的将军累成这样?苏不知道,然而他隐隐感觉,这些事情多半与自己有关。

“以后别带眼罩了吧!”帕瑟芬妮又说了一句。

苏勉强摇了摇头行的。虽然右眼看不见,但是见到光的话,会非常的难受,象是被火烧着。”

“它是怎么坏掉的?”帕瑟芬妮问。

苏微微皱眉,回忆着:“好象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右眼就是瞎的。但是那种感觉很奇怪,分明能够感觉到有光的,可就是什么都看不见,好象被一道门给隔开了。我总觉得这道门应该是可以打开的,但是找不到方法。”

好。我去给你做一个新的眼罩吧,就象旧时代海盗用的那种。”帕瑟芬妮象个小女孩般淘气地吐了吐舌尖,笑起来。

苏也笑了,试图坐起来,但是麻木的身体只是略微的动了动。还能够回应他命令的肌­肉­纤维少得可怜,远不足以完成这样的动作。苏全身上下,只有右手的活动还算自如。不过他的右手这时候正被帕瑟芬妮压着,不光是她的双手,甚至于胸部都毫无避忌地压在了他的手臂上。和初见时不同,现在的苏可是拥有超距触感的新能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意识中就勾勒出了她让人血脉沸腾的胸部轮廓。

不过这一次苏很放松,也很享受,没有刻意的去压抑什么。有帕瑟芬妮在身边,苏总会有种奇异的安宁,可以什么都不去多想。当年和女孩在一起时,苏的心境也是宁静的。不过那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要去做什么的宁静,和现在并不相同。

帕瑟芬妮感觉到了苏身体的变化,于是很有些坏的笑着,将她方才的清纯形象破坏殆尽。这时,她居然站了起来,让苏竟然不由自主有些怅然。

“你现在的身体,怎么动得了?看看,这些都是从你身体里取出来的。”帕瑟芬妮将一个玻璃皿举到苏的眼前,里面铺了一层铅灰­色­的金合弹头,大多数弹头都已完全变形,一看就知道是以杀伤生物、破坏组织为目的的软质弹头。一眼看去,里面至少有十几颗弹头,还有几个合金杀伤破片。看到这些,就连苏都有些难以相信,这都是从自己身体里取出来的。

苏这时才想到一个最主要的问题,自己怎么还活着?

帕瑟芬妮轻轻叹了口气,将玻璃皿放到了旁边的桌上真是个怪物,这样都死不了。”

“我睡了多久?”苏问。他意识的速度已经恢复了许多,开始检查身体的状况。他明明记得,在失去意识前,自己身体的所有核心机能都已遭到破坏,而且不再有自行恢复的可能。换句话说,那就是他已经死了,并且以苏所知道的科技手段,无法复原。

“已经15天了,不过你总算睡过来了。”帕瑟芬妮说。

苏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帕瑟芬妮。自加入暗黑龙骑之后,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每一次醒来时,都是这个变幻莫测、实力高绝的女将军在旁边守候。上一次如何不说,至少这一次,肯定是她将苏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苏看着帕瑟芬妮,无论从哪个角度,无论是什么样子,她都是那么的好看。只要看到了那苍灰­色­发下秀丽的轮廓,就会让人很安心。

苏抬起右手,慢慢伸过去,握住了帕瑟芬妮的手。

尽管右手还能听从意识的指挥,可是以苏如今的体力,动作十分迟缓。其实就算是他身体完全恢复,以最快的速度去抓她的手,帕瑟芬妮也可以轻描淡写的闪开。

不过这一次,一个抓得慢,一个竟忘了躲,于是帕瑟芬妮纤长、冰腻、柔软的左手,就被苏握在手里。

谁也不知道这是否帕瑟芬妮一直想要看到的结果,可是当它真的到来时,却又明显超出了她的预料。帕瑟芬妮深灰­色­中透着碧绿条纹的眼瞳中,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和空白。

她猛然抽回了手,就象被灼热的炭火烫到了一般,连着向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上了墙,才算停住,尽管脸上表情完全凝固,就象是块冰,可是急剧起伏的胸部却偷偷戳穿了她的面具。

苏的手停在半空中,愕然于她的剧烈反应,但是掌心指尖残留的香气却袅绕不散。帕瑟芬妮也发觉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特别是自己上一刻还在**­祼­地挑逗和勾引苏,以激起他的生理反应为乐。

她一脸的严肃冰冷,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气势,大步走到苏的床边,以无可抗拒的气势俯视着苏。暗黑龙骑的将军,如果真的愤怒的话,仅仅是气势就可让普通人心胆俱裂。只不过帕瑟芬妮的涛涛气势,却是对着大半身体都动弹不得的苏去的,若仔细想一想,这或许,可以解释为心虚?

聪明如苏,本应看出凛冽气势后面的脆弱,可是他没有笑,而是看着自己的右手,若有所思。苏仰起头,望着还在努力散发冰冷气势的帕瑟芬妮伤得很重。”

聪明如苏,没有接着追问她为什么会受伤。能够让帕瑟芬妮受到这么重伤害的那些人,那些事,还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干­预的。苏不喜欢对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做出空洞的承诺,但是这件事,他会一直记在心中。

“一点小伤,马上就会好了。”帕瑟芬妮哼了一声,也不去问苏为何会发现她小心掩藏的伤势。她啪的一下将苏还抬在半空的右手打落也就能动个手指头而已,居然还想着要占我的便宜,胆子越来越大了嘛今天就老实告诉你,从来都是只有我强迫别人,没有别人占我便宜这回事!”

说罢,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帕瑟芬妮左手抓住苏还能动的右手,用力按在苏的头顶上方,右手握住苏的下颌,形成一个非常标准的强迫姿势,然后狠狠在苏的­唇­上亲了几下,或者,看那穷凶极恶的架势,用啃字来描述好象更加合适一点。美中不足的是,苏的身体动弹不得,没办法挣扎几下,助助将军大人的雅兴。

强袭得手,帕瑟芬妮当即站了起来,仰天一阵得意长笑,然后扬长而去。

若只听帕瑟芬妮那一串串清脆欢畅、如珠落玉盘的笑声,怎么都不象是受了惊吓。

正文 章二十五 惊吓 中

接下来的几天里,帕瑟芬妮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担心她的伤势,不过想到暗黑龙骑远远超乎他想象的医疗技术,想来治好这种伤并不为难,按照暗黑龙骑的风格,不过是花钱的多少而已。

对于暗黑龙骑的医疗技术,苏这几天终于有了清楚而且直观的认识。每天清晨会有人来给苏注­射­一针针剂,这枝针剂被放在一种超合金密码箱内,每次都由四名专门的护卫护送进苏的房间里,再由两名身穿暗黑龙骑科学院服­色­的人一起输入密码,才能将密码箱打开。箱中就只有一根针剂,针剂取出后会在十秒内由专门的医生注入到苏的体内。苏由自己的红外视觉注意到,密码箱中每一次的温度都是完全相同的。

不管效果如何,单是保管、运送和保护的阵势,就可以知道这根针剂的价值。看来即使在昏迷的时候,苏也要每天注­射­这种针剂。

有一次苏忽然想起了这个针剂的价格问题,并由此联想到了自己欠帕瑟芬妮债务的数字,尽管没有任何参照系,可是看到直觉摆到眼前长长的一串零,苏立刻决定先把这件事忘了,等伤好后再说。

每次打过针,苏都会感觉到无数极细微的微小生命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它们身上携带着非常活泼的基因,寻找着苏身上那些已失去控制或者是­干­脆已经死亡的组织。它们会激发那些濒死细胞的活力,或者刺激周围的细胞分裂出新的细胞来代替旧的,在某些最关键的部位,它们甚至还会直接以自身分裂的方式,生成苏肌体需要的细胞。而它们携带的基因,竟然可以完整复制苏本身的基因,复制出的基因中有大量空位,可供新的基因**。这就是说,几乎每打一针,苏就可以获得2个以上的进化点。当然,苏所受的伤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新生成的进化点大多数被身体自动用来刺激细胞进化,生成新的组织,只有一小部分留了下来,可以供苏自由使用。

苏安静的躺着,身体里每天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反正无事,一边在心中回放着银狐、毒蝎、枯叶蝶,乃至于许多普通士兵的战斗技巧,反复思索着自己格斗技术的不足,另外则有些无聊地数着身体内的进化点一天都会有变化。

这也不是他无聊,而是安静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帕瑟芬妮,想到她离开前那几下粗暴而又凶狠的啃咬,就象是小猫在扯枕头。

然而这些具备特殊效果的针剂也有无法对付的组织,这时候专门的医护人员又给苏做了两次小手术,切除了一百多粒非常细小的组织。这些组织摘除后,在针剂的帮助下,苏很快就重新生成了新的组织。

对于暗黑龙骑的这种医疗技术,苏实在是无语,难怪什么样的变异组织都不放在暗黑龙骑的眼里。如果这种技术可以在荒野中大量使用,又可以挽救多少生命?

不过学了经济学的苏知道,这不现实,任何投入大于产出的活动,都难以持久。暗黑龙骑做这一次手术的耗费,也许足够买下一个聚居地所有人的生命。

为苏主刀的是一名头发雪白的­精­瘦老人,布满了深深刻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怒哀乐。手术结束后,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苏一眼,低声说了句“好运气的家伙”,就带着苏的几管血液样本,离开了手术室。

苏安静的躺着,直到几个小时后,预计麻药的效力过去,护士才进来为他更换了包扎贴布。她有些奇怪地看到,苏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不过护士其实不知道,手术后仅仅10分钟,麻药就失去了效力。而苏准备让伤口慢慢愈合,而不是再消耗进化点去催合它们。

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审判镇中总是会突然响起一声悠长而凄厉的号叫。如果是第一次来到审判镇的旅人,恐怕都会被吓得夜不能眠。不过,也没有不相关的人会出现在审判镇。

教堂上方的大钟已经指向了上午十点,审判镇仍然是灰黑­色­的一片,几乎比夜里亮不了多少。就好象极北地方那些小镇冬季下午三四点钟的情形。

然而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惊破了审判镇的宁静,间或有一阵金属摩擦土石的声音。在浓重的雾­色­中,梅迪尔丽缓步而出,那身狰狞而又粗犷的重甲,穿在她身上,不知怎的显露出无法掩饰且透着刺骨冰冷的清丽。她的右手拖着巨剑‘杀狱’,左手中则提着一颗面目犹自如生的人头。

黑暗中,惟有两点蓝眸亮如晨星,苍灰长发随风起舞,洒落无尽星辉。

数以百计的身影从审判镇各个角落浮现,恭谨地半跪在梅迪尔丽前路两侧,迎候她的归来。恭迎的人大多数是年轻、高大而又俊美的男子,不过其中只有极少数身着仲裁官的服­色­。

梅迪尔丽将手中的人头随手抛给一名侍从,又将巨剑抛向右边。四名仲裁官即刻抢上,一人扶剑柄,三人托剑身,看来配合熟练。但是‘杀狱’一入手,四名仲裁官脸­色­同时微变,其中力量最弱的一个人更是双膝一软,险些跪在了地上。

她根本不理会托剑的仲裁官,径自向审判镇中央属于她的教堂走去。百名年轻貌美的侍从如蚁群般跟在她身后,人人默不作声,整个审判镇中只能听见一大片沙沙的脚步声。

等梅迪尔丽走进教堂后,这些男侍们才如幽灵般散开,藏回属于各自的角落里去。

当她在布道台上的椅中坐好后,幽深死寂的教堂中响起荡漾的水声。两名男侍合力端着一个盛满了清水的铜盆走进,用力将巨大的铜盆抬到了她的面前。

哗拉拉,两只沉重的链板复合式手套扔到了地上,然后一双已臻完美的手浸入到清水中。只是几秒钟的功夫,盆中的水就变成了一片赤红!可是那双手由始而终,都白得象雪。

片刻后,那双几乎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手提离了水面,男侍将水盆放下,其中一人送上块雪白的方巾。梅迪尔丽随意擦了擦手,就将方巾扔下。本来纯白如雪的方巾上,现在却多了大块触目惊心的红!

男侍们都低着头,虽然几乎每一个人都会对高高在上的梅迪尔丽有所幻想,却没人有敢于当面表露出来。他们更不敢抬头,只要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最轻的后果也会是挖去双眼。他们曾经听说,这位两年前才进驻审判镇的大人物或许还不到二十岁,可是那又怎么样?梅迪尔丽的恐怖统治,比她的前任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如此,这些若放在别处必然是­精­英人物的年轻男子却还是如蚂蚁般涌到审判镇来,冀望于成为一位仲裁员。而且不知从哪里传出的谣言,那就是据说梅迪尔丽未来会从男侍或者仲裁员中选择自己的保护人,或者按旧时代的说法,就是丈夫。当后来者到了审判镇时,看到自己的同伴们大多是年轻而又英俊的男子,在深感危机之余,也就相信了传言的真实。

男侍们收拾起盔甲手套、用过的方巾,合力抬起水盆,从侧门退了出去。一分钟后,他们又抬了新的一盆清水进来,如是接连换过四五盆水,水中才不再有血­色­。

男侍们退出后,红发的佩佩罗斯走了进来,她挟着一个薄薄的皮包,来到梅迪尔丽的身边,躬身说:“阁下,暗黑龙骑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迪尔丽用一方白巾细细地擦拭着那一根根长得让人口­干­舌燥的手指,一边有些漫不经心的应着。她的手白晰如雪,但每次擦拭,总会在白巾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佩佩罗斯打开了皮包,从中取出一个长方形、厚不过数毫米的薄片电脑,按开开关。电脑上即刻现出了一幅画面,上面标注着暗黑龙骑的关于苏这件事所有的文件往来流程。

“我核查过最近暗黑龙骑所有的异常流程,发现其中大多数和最近一起追捕原生变异生物有关。实际上,他们想要追捕的是一个人,并且异常的是,这次追捕先后失败了两次,第三次的追捕方案则先后遭到了帕瑟芬妮将军和约什.摩根将军的先后否决,而最后的结果,则是帕瑟芬妮将军亲自出动,把目标抓了回来,并且动用了自己的权限,将他安排进入科提斯上尉的训练营,现在,这个目标登记的名字叫做苏,已经是暗黑龙骑的少尉了。”

听到帕瑟芬妮和约什.摩根的名字,本来是懒洋洋的梅迪尔丽有了些兴趣,开始仔细听着佩佩罗斯的报告,不过她的目光仍然集中在自己的手指上,没有去看佩佩罗斯手中的电脑。直到听到苏这个名字时,她身上的重甲忽然颤栗了一下,发出铿铿锵锵的交击声。

“你刚才说,他叫什么?”梅迪尔丽双眼亮如晨星,慢慢地问。

“他登记的名字,叫苏。”佩佩罗斯诧异于梅迪尔丽的失态,不过她小心地掩藏着惊讶,不让它表现出来。

“调他的全部资料。”

佩佩罗斯即刻点选了有关于苏的资料。她对整件事情已经了解得十分清楚,在搜索资料的过程时介绍说:“苏以科提斯训练营第一名毕业,按规定被授与少尉军衔。但是由于在第一次追捕行动中击毙了法布雷加斯家族的第四顺位继承人莱科纳,所以结怨了法布雷加斯家族。据我们的渠道获知,法布雷加斯先出资20万雇人想在训练营杀到苏,接下来又耗资超过疏通各种关系,并在培训基地设下陷阱准备狙杀苏。老法布雷加斯已经公开宣称必须用鲜血来洗刷家族的耻辱,而其它的家族,包括帕瑟芬妮的亚瑟家族,都在事实上保持了中立。然而培训基地一战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苏事实上的保护人,帕瑟芬妮将军,突破封锁赶到培训基地时,苏已经以一已之力搏杀了眼镜王蛇部队三名资深杀手,以及四十二名­精­锐战士。按照已知的数据分析,这三位杀手应该都可以单独对付苏。这是我们的人拍摄的苏少尉从培训基地走出时的照片,也是他最新的照片。”

电脑画面上随即出现了一张照片,苏浑身浴血,身上已根本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伤口,许多地方甚至都露出了骨头。他的左手被居中打断,只余一点筋­肉­还和身体连着。苏正仰天咆哮,碧­色­的左眼中尽是狂野光芒!夜天上,半弯残月如血,冷冷地照耀着他。

佩佩罗斯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已凝固,身上如同压上了几吨的重量,连呼吸都为之艰难!她又听见了吱吱呀呀的金属扭曲声,眼角余光中看到,梅迪尔丽的纤长五指正下意识地抓紧了座椅扶手,扶手缓缓地扭曲变形,变成了螺旋。

佩佩罗斯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她知道那座椅表面上漆的是古旧的木纹,实际上是由高强度合金制成,硬度是普通钢铁的数倍,不然寻常木椅怎么有可能承载得了梅迪尔丽的一身重甲?

“是法布雷加斯要杀他?”梅迪尔丽的声音非常冰冷,听起来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是的。老法布雷加斯很喜欢莱科纳,不过我认为,这主要是因为帕瑟芬妮把杀死莱科纳的人带了回来,还公然想让他成为暗黑龙骑。这让老法布雷加斯觉得是对整个家族的侮辱,所以才有了如此强硬的回应,并且花了大价钱,从威廉家族请出了鲁登道夫将军来负责对付帕瑟芬妮。”

梅迪尔丽凝视着照片,她当然知道,苏身上的这些伤口意味着什么。她默默地计算着,座椅扶手扭曲的越来越厉害。

迪尔丽的声音失去了清冷,而变得有些­干­涩沙哑,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还活着吗?”

正文 章二十五 惊吓 下

“目前苏少尉在帕瑟芬妮将军的私人医院里,只能确认还活着,其它情况就不清楚了。将军的私人附属机构不是可以随意探查的。不过我听说了另外一件事,帕瑟芬妮将军最近的财务状况出了点问题,议会银行已经拒绝了她的借款要求。”

屏幕上飞速闪过一条条讯息,佐证着佩佩罗斯的话。

梅迪尔丽松开了右手,略微活动一下已有些发青的手指们还有多少经费?”

佩佩罗斯快速翻查着电脑:“等我查一下,上一期经费到帐已经是十天前的事了……”

“不管有多少,都划给帕瑟芬妮,马上!”梅迪尔丽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向教堂大门走去。

“可是……”佩佩罗斯大吃一惊,追着梅迪尔丽说:“除了仲载官,其它人的薪水还没有发!”

“让他们饿着。”梅迪尔丽的回答一向简洁。

佩佩罗斯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就又听到了一句让她大脑彻底空白了的吩咐:“那些不想挨饿的,可以去鬼街做鸭。”

教堂大门在梅迪尔丽面前自行打开,凄厉的警报声刹那间响彻了审判镇上空,数以百计的探照灯同时亮起,将审判镇照耀得有如白昼。无数身影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以他们平生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来回奔波着,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命令来得实在太突然,人人都被限时限刻完成指定动作的沉重压力压迫得几乎要疯了,连呼吸都要计算着来,好在行动方案是现成的,­精­确到了每一加仑汽油的添加和每一颗螺丝的拧动,每个人只要拼命把自己那份完成就行了。

梅迪尔丽一言不发,恒速向前行进。左右各两名男侍快速冲上,他们捧着刚刚清洗到一半的战甲手套,送到梅迪尔丽身侧。她随手一伸,如雪的手已穿进猛恶狰狞的手套内,覆盖着片片盔甲的手指活动了几下,只听卡嚓一声,手套已经盔甲连接在一起。

送手套的男侍快速退下,又是四名男侍抬着巨剑奔来狱’交在了梅迪尔丽手中。只是这么短短一段路,那四个年轻­精­壮男人已经累得汗出如雨。杀狱剑刃其实分成三截,中间以两节椭圆形的构件相连。椭圆构件核心处,则嵌着巨大的血­色­水晶,周围刻印着一圈意义不明的铭文。此时的杀狱水晶中充斥着浓浓的血气,不似先前刚修复时那般带着湛湛蓝意,清澈透明一如旧时代的海洋。

梅迪尔丽拖着杀狱,几步已将近走出审判镇。镇外两侧响起发动机野蛮而又疯狂的咆哮,烟尘大起,两辆轮式主战战车以近乎自杀的速度从烟尘中冲出,在接近相撞时各自打了个急弯,近五十吨重的车身在地面上做出危险的飘移动作,等到停下时两辆车刚好并排停靠,相互间距离不超过五十公分。能够将主战战车­操­纵得如驾小车,驾驶员的­精­湛技艺由此可见一斑,尽管这是新时代的主战战车,机动­性­能绝非旧时代战车可比。

梅迪尔丽忽然一跃而起,拖着沉重之极的杀狱,横空掠过十丈,落于两辆战车车顶,双足各踏一辆。被她一踩,主战战车的轮胎呼的向土中陷入几公分。

刷刷刷!主战战车车前各四盏大灯一齐打开,八道光柱穿破黑暗,将前路照得雪亮。

“去拉尔文森林庄园。”梅迪尔丽吩咐着。

战车战栗着,轰鸣着,发动机已经达到最大加力范围,它们缓慢开行,速度越来越快。八名仲裁官则分乘上四辆越野车,紧追着乘载梅迪尔丽的战车而去。

当那迎风飞舞的苍灰­色­长发几乎完全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审判镇里发动机轰鸣声再起,佩佩罗斯骑着一辆深­色­机车,紧追着车队而去。

本来夜已经深了,可是暗黑龙骑总部仍未完全安睡。不过亮着灯的房间,主要是在六楼和七楼。

帕瑟芬妮办公室厚重的大门拉开了一道缝隙,走出来一个四十余岁年纪,西装笔挺、外型­精­明­干­练的中年人,他非常优雅的一躬身,和门内的帕瑟芬妮握了握手,语调热忱充满感情地说:“尊敬的帕瑟芬妮将军,我的条件应该说是非常优惠了,希望您能够认真考虑一下!您只需开口说一句话,我的人脉及资源,都可尽全力为您效劳!”

他嘴上说得热切动听,手却是紧握着帕瑟芬妮的手不放,这可就怎么都谈不上尊重了。而且他裁剪得非常得体的长裤中央微微凸起,显然是想到了些非常不尊重帕瑟芬妮的事情。尽管他微躬着身体,很巧妙地掩饰了生理变化,可是这座楼里每一位暗黑龙骑都是战技方面的专家,只用感应就可以发觉这些异样。

帕瑟芬妮脸上依旧保持着含蓄而又典雅的笑容,仿佛一无所觉,又好象一点也没将中年人的无礼放在心上,微笑着送走了他。在旁边看着的助手,那张英俊的脸上却有些发青,恶狠狠的瞪着中年男人的背影,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顾了。

坐在办公桌后,帕瑟芬妮取了一块湿巾,慢慢地擦拭着右手。她双眉绞在了一起,显得心事重重。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是她今天接待的第八批来谈借款的人了,他们似乎是看准了帕瑟芬妮如今所面临的困境,提出的借款条件中关于还款和利息方面的条款非常宽松,可是毫无例外的都与帕瑟芬妮本身有关联,最含蓄的是求交往,最直接的则直接开价一晚多少钱。能够解救一名将军的财政危机,说明这些人都是非常有权势背景的人,就算放在过去,有亚瑟家族在后坐镇的帕瑟芬妮最多也就是抽两个耳光,打他个鼻青脸肿就算完事,不能当真动手杀人的。

可是现在,她连抽耳光的资格都已失去。她抬起头,看了看墙壁上的老式挂钟,深­色­的指针指向了九点钟的位置。再过一个小时,就是苏注­射­的时间了。她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角,感觉头痛得好象要裂开来似的。她敲了敲桌面,升起的一个显示屏上,那一长串的赤红数字令人触目心惊。

数日之前,老法布雷加斯在议会的拨款委员会发起动议,鉴于帕瑟芬妮的透支情况已经严重超出少将的权限,要求暂时冻结她今后借款的权力。拨款委员会中,法布雷加斯家族占的票数本来就不少,三大家族又全部弃权,因此这条动议得以顺利通过。在一个孤单的将军和一个古老且庞大的家族之间,大多数理智的人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又过去了一分钟……帕瑟芬妮心中默默地念着。算上注­射­前必须的准备时间,她其实没有一个小时了,而是只有短暂的二十五分钟。但是看着那长长的赤字,信用帐户又全部被冻结,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来付款呢?今天来过的八个人,其实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所有有能力借款给她的人。更有钱、更有资源的人不是没有,而是根本不现实。向这八人借款,满足他们的附加条件,最多只是付出一段时间的身体,而如果向那些人求助,代价将会是万劫不复。

又过去了一分钟。

帕瑟芬妮头痛得如同要炸开。她今天凌晨才回到龙城,已是孤身转战千里,七日七夜不眠不休,连续完成了六个任务。回到龙城后,她只是略作梳洗,就赶到了办公室,接待一拨又一拨早就联系好了的借款人。这些人就象在暗中达成了一致似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的条款中不涉及到她的身体。也或许这种趋同­性­的背后并无其他­阴­谋,只是这个时代雄­性­源自荷尔蒙的劣根­性­的不加掩饰的显现而已。

帕瑟芬妮安静地坐着,心内有猛烈的火焰在燃烧,但却压抑着,不迸发出来。她调出任务清单,大略一扫,即发现上面危险程度高、相应的酬劳和贡献度也高的任务都显示已经被人接去,余下的只有那些琐碎且耗时,当然也没什么风险的小任务。这是巧合,还是故意?

她猛然握紧了铅笔,办公室内骤起一阵狂风!然而风又渐渐的停歇了,她颓然、重重靠上座椅的靠背,轻轻叹出一口气,心中渐渐泛起了冰凉。

如果可以调动亚瑟家族的资源,这区区款项又怎么会是问题?她负债的数目虽然大了点,可是也还没有大到以暗黑龙骑将军的信誉都做不了担保的地步。可是她自身的大半私人财产都抵押给了议会,按规定,那是根本不能动用的。也就是这种时候,钱如开闸的水一般流出,却没有新的来源注入,才使她彻底地陷入了流动­性­危机。

可是……她有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年轻得还有些稚­嫩­、那个固执地坚持着自己梦想的弟弟,他身上有她最喜欢的纯净,所以一直以来,她都非常地照顾他。可是现在,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帕瑟芬妮压根不相信接管了海皇三叉戟的他会毫无耳闻。那支部队倾注了她太多的心血,具有独立且高效的情报体系,甚至于不比梅迪尔丽掌握下的审判所差多少。

可是……他就可以眼看着自己沦落成那些男人的玩物吗?或许,仇恨真的可以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

帕瑟芬妮默默取过办公桌上升起的一杯烈酒,一饮而尽,火一样的酒浆沿途灼烧着她的身体。

苏,都是为了那个苏!也许把他交给梅迪尔丽,眼前的窘境就会告一段落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英俊的助理自己走了进来,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口吻说:“将军,康纳博士刚刚发来消息,他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药款。他提醒您活化需要一定时间,您最多还有十分钟时间付款。”

“我知道了,出去吧。”帕瑟芬妮回答的声音十分平静,她的目光停留在酒杯中残留的酒液上。

那助手这一次却没有听从她的吩咐,反而绕到她的办公桌后,用一种非常放肆的目光看着她,语调也开始变得暧昧:“将军,在时限到来前,您应该筹不出这笔钱了吧?不过,我和我的家族都非常愿意帮助您,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条件……”

还没等帕瑟芬妮回答,他就已经忍耐不住,呼的向她扑了过去。一手抓向她的胸,一手则抓向她束起的长发,手背上青筋凸起,看得出来非常用力。他喜欢暴力,喜欢蹂躏,喜欢象暴风雨般将那些柔弱的花儿打入泥泞。他已经忍耐了几年,也等待得够久了,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他和他的家族论势力、论资源,的确远远比不上三大豪门,也无法和今天络绎不绝上门的那些人相提并论,可是他年轻、英俊,并且体力充沛,而今天出现的都是些什么样的男人?最年轻的都已经过了四十!他一直相信,漂亮的容貌和年轻的身体,可以抵得上巨大的财富和权势上的差距,不然的话,一向高高在上的帕瑟芬妮又何必为了苏付出这么多?

果然,帕瑟芬妮好象犹豫了一下,却是坐在椅上子没有动。他狂喜之下,一把将她抱了个结实,张口就咬了下去。是的,是咬,他已经幻想了无数次要把她柔腻的脸咬得鲜血淋漓。反正暗黑龙骑的医疗技术足够发达,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牙齿合拢时,传来的不是滑腻柔顺的触感,而是如钢铁般的坚硬和难以想象的剧痛。男助理不由自主地惨叫起来,他这才看清自己抱着原来是帕瑟芬妮的座椅,而被自己当成是她脸蛋的部分,其实是坚硬无比的椅背。他的牙都快掉了,可是椅背上连个齿印都没留下。

帕瑟芬妮靠着办公桌站着,铅笔在指间灵活地舞动着。她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隐忍了数年的助手,淡淡的说:“我是个会给人第二次机会的人,你出去吧,刚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不过你记住,如果我真的想卖,相信会有足够多的人排队等着,而价钱绝不是你的家族能够负担得起的。以后不要再做蠢事,我不喜欢笨蛋。”

男助手捂住不住流血的嘴,带着隐忍的慌张和怨毒,以最快速度离开了帕瑟芬妮的办公室。

她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屏幕上苏的照片,心底的熊熊怒焰和巨大的屈辱感再也压抑不住。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蚂蚁和蛆虫一样的男人都敢欺负到她头上来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男人,值得吗!?

这些日子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以前她都是匆匆忙忙的赚钱,不假思索地付款,直到今日的山穷水尽。

值得吗?她怔怔地看着照片上那个背着老式狙击枪,走在一条没有来处也没有尽头的路上的男人。她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好象没有那么冰冷和坚硬了。

“这群王八蛋!逼急了,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帕瑟芬妮双眼­射­出熊熊的碧火,她在心底恶狠狠地诅咒着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在心底构思如果苏得不到针剂,挺不过去的话,应该如何杀进法布雷加斯本家盘踞的拉尔文森林庄园,当着所有法布雷加斯族人的面,将老法布雷加斯切成几段,然后再和他的族人同归于尽。

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苏,而有一大半是为了她自己所受到的屈辱。帕瑟芬妮再次在心里起誓不会象血腥玛丽那样沦为男人的附庸和玩物。正如老法布雷加斯所说的,这种耻辱,只有用鲜血才能洗清!

她十指飞速闪动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各种画面如雨般落下,她仅用了半分钟,就发现约什.摩根将军的帐号还是活动着的。帕瑟芬妮不假思索,只用了十秒钟就轻而易举破解进了他的帐户。然后面前的屏幕上就多了许多她原本不具备的权限选项。

帕瑟芬妮的十指灵活地舞动着,暗黑龙骑军费使用的界面转瞬间就跳了出来,随后一项项原本已通过财务审核,正处于待分配状态的军费被重新指定了用途,全部指向帕瑟芬妮的帐户。

七楼,老人端着一杯­精­心调制的咖啡,正安详地看着面前屏幕上的地。基地内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三楼被苏和帕瑟芬妮重新布置过,多了许多温馨的生活气息。他饶有兴致的一项项查看着,品味着,欣赏着。这已经成了他固定的放松节目。

老人刚刚喝了一口咖啡,忽然屏幕一角一个红­色­的警戒标志亮了起来,接下来屏幕画面就全被一个接一个自行跳出指令窗口所占据。看着如风吹落叶般飞速切换的画面,老人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这必定是帕瑟芬妮的手笔。眼见一项项军费被挪用,老人的脸­色­不禁变得越来越古怪,他知道帕瑟芬妮最近陷入了财务危机,可是在他看来,情况还远没有糟糕到需要挪用军费的地步。而且让他有些哑口无言的是,如果只是想要钱的话,仅仅是在这栋楼里,帕瑟芬妮明明还有其它两个选择的,为什么一定要找上自己?要知道,今晚自己可是在办公室的,而且她一定也知道这点。

在老人眼中,一项项被挪用的军费,就象是一口口黑锅,明目张胆的向他头上扣来。虽然帕瑟芬妮肯定是有意这么做的,当然他也不是不可以帮她这一次,担下这个黑锅,当然了,借款的利息自然不能低了,可是总该有个限度吧?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开始累积到一个让他也有点冒汗的数字,老人哑然,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已经可以被小女孩这么欺负了。

此时办公室房门打开,面若冰霜、身材火爆的女助理探了半个身子进来,问道:“是您在调动军费吗?”

她看到老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禁有些担心。

老人看着面前飞速增长的数字,已经从欣赏帕瑟芬妮的大胆变成了震惊于她的疯狂。听到女助手询问,他勉强笑了笑是有些调整计划的打算,你出去吧。”

女助手心中虽然有疑问,但这是她不能发言的机密,于是仍是退出门外。

一分钟,仅仅是一分钟,帕瑟芬妮就已经将所有她那双爪子能够碰得到的钱都聚拢到一起,只要轻轻一敲,这笔钱就会汇入她指定的帐户,而明天,大半暗黑龙骑的机构会发现他们的功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欠费陷入了瘫痪。

这个时候,她还是犹豫了一下。

忽然间,传来了叮的一声轻响,帕瑟芬妮侧方的屏幕上,那显示着财务赤字的数字正在飞速缩小,在弥补完最低还款限额后,她帐户的余额开始增加。到那些赏心悦目的绿­色­数字停止跳动时,帕瑟芬妮虽然总体上看仍欠着大笔的债务,但是可动用的款项已经足够维持苏五天的医疗费用。

愕然的帕瑟芬妮飞快的在那个屏幕上点了几下,款项的来源明明白白地显示着,审判所,签发人是梅迪尔丽,那些飞舞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被无数利刃刺穿的魔鬼。

望着梅迪尔丽那以狰狞恐怖而闻名的签名,帕瑟芬妮却轻轻的叹了口气,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难过。

此刻在遥远的另一个房间中,奥贝雷恩挺立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他的手虚按在屏幕一个按钮的上方,随时准备按下去。在他的左手边,立着另一个标示着时间的小屏幕,上面用血红­色­的字体,标注着倒数的时间。每过一秒,就会发出一声清脆的滴音。

奥贝雷恩面前的屏幕上,只有两行非常醒目的数字,一行是帕瑟芬妮目前的赤字,另一行则是一笔不大但足够救急的款项,只要他轻轻一敲,就会即时进入她的帐号。

房间里很冷,可是奥贝雷恩的额头却在不停的流汗。这些钱是他所能动用的极限,是他历年积攒下来,准备用来扩张自己私人扈从的经费,与亚瑟家族完全无关。

就在他将要敲下按键时,帕瑟芬妮帐户的数字忽然跳动起来,飞速下降,同时她可动用的款项余额也在快速上升。

奥贝雷恩终于坐回了高背椅中,瞪着眼前的屏幕,脸­色­变得极为复杂。他双臂僵硬地支在两边扶手上,双手在胸前交叉,十指紧紧相扣,极为用力,手背上青筋爆起。

从礼貌上来说,亚瑟家族不能追查一名暗黑龙骑将军的经费来源,尤其是这笔钱走的是军费途径。但是其他家族的账户信息变动却是很容易追溯到的,范围也就那么七、八家而已,交给电脑处理,只需不到一分钟时间。

然而,他现在完全不想看到另一端的付费账户冠以任何一个家族的名字。

暗黑龙骑总部,老人先是一阵愕然,再查阅过款项来源后,灰败的脸­色­迅速变得红润起来,他一口喝­干­了咖啡,却觉得意犹未尽,于是按响了召唤铃。

女助理照例探进了半个身子,选了最能展现她傲人胸部的角度站好,才问老人有什么吩咐。

“再来一杯咖啡。”

很普通的要求,女助手这样想着,不过她有些奇怪,老人现在的心情似乎非常的好,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就在她要出去时,老人忽然又说:了,你今天很漂亮。年轻的感觉真是不错!”

多年的严格训练使女助手的表情仍然维持着冰一般的冷漠,她淡淡地道了谢,就关上办公室的房门,然后靠在门上,急促地喘息起来。她的心跳得象是摇滚鼓手手下的架子鼓。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深不见底的沟壑,决定明天换件衣服,领口再低一些。

正文 章二十六 疯狂 上

拉尔文森林庄园位于龙城西南部,是一片占地足有数十平方公里的庞大产业如庄园名称所示,这片区域包括了大片的森林,一座小山,一条居中穿过的小河,一座城堡及几个分散在各处的庄园。

和许多现代新兴家族的实用风格不同,法布雷加斯家族仍然保持了古老怀旧的传统。城堡和庄园古­色­古香,许多装饰和配件搜罗自各地的废墟,是货真价实的旧时代货­色­。庄园的饮食也不例外,依然以旧时代的方法腌制薰­肉­和酿造红酒。

穿越领地的小河水则被引入一个人工湖中,并且分出一条支河环绕着古堡。在如今的时代,这当然没有任何防御的意义,更多的是起到装饰作用。

整个拉尔文森林地区,都看不到什么新时代的工业,完全象是旧时代十八世纪的乡村生活,时间仿佛在树荫下、河水边打着盹,一切都那么安静,缓慢。

小河的上游,才有点这个时代的痕迹,那里修建着一座代表着新时代科技的净水厂,|­乳­白­色­波浪形穹顶覆盖了千米长的河段,带着梦幻­色­彩的穹顶下,是一排排净水设备,整齐而又宏大。这里一方面供应着整个拉尔文森林庄园所需要的纯净水,一方面确保流进城堡护城河和人工湖的水都是­干­净的,当然不可能达到完全没有辐­射­的程度,但是至少可以做到能够让一个普通人在里面游泳。这里的普通人,是指旧时代的标准,新时代经过了五十多年的发展,人类抗辐­射­的能力都有显著的提高。当然,代价或许是变异组织,或许是改变了的基因。不管怎么说,这个净水厂才代表了法布雷加斯家族的手笔和财力。水流出拉尔文森林地区后,随着沿途吸收辐­射­物质的增多,水质又会逐渐下降。不过在水质还能够饮用的这一段河路两边,可以称得上生机盎然,各种生物的密度是其它地区的数倍。

有一条平整的公路将拉尔文森林庄园和龙城联系了起来。其实法布雷加斯家族并不是以武力见长,家族子弟中罕有战斗天赋出众的人,里卡多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是和先后出了帕瑟芬妮与奥贝雷恩的亚瑟家族相比,以及与拥有沉稳深沉的鲁登道夫的威廉家族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筹。传承自旧时代的法布雷加斯家族优势在于足够古老,并且每一代都保有最起码的繁荣,到了现在,论平均水准以上的家族子弟的数目,家族内部的向心力,以及各系子弟对家族的忠诚,它绝不会输给三大豪门。

血脉相连的人,才是家族的最大财富。这是老法布雷加斯的信条,也是他不惜代价也要维护家族荣誉的根本原因。只有给家族子弟以看得见的未来,并且尽可能的保护他们,他们才会对家族始终保有忠诚,才会使血缘构成的纽带联接得更加牢固。事实上,经历了六十五个岁月的老法布雷加斯,从来都不相信没有理由和代价的忠诚。

站在落地窗前的老法布雷加斯,是一个瘦且清隽的老人,鹰一般的鼻子和深陷的双眼点缀出了一张固执而又不失睿智的面容。他手里端着一杯庄园自酿的红酒,透过落地窗,看着下方沉静安宁的水面和­精­致大气的花园。

天空中悬挂着大片辐­射­云,透­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将古堡和花园映照得如同童话中的世界,不辨白昼黑夜,仿佛身处永恒之城。这是致命的美丽,只有风吹聚了足够多的辐­射­云时,才会出现这样类似于极光的美丽光辉。每当这种光芒出现时,森林中大多数的生物都会深藏在巢**中躲避浓度上升几倍的辐­射­,只有那些依靠辐­射­为生的变异生物才会欢欣雀跃,纷纷从栖息之处跑到空地上来,尽情享受这灼热的光芒。

新时代的大多数人仍然无法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抗拒辐­射­云的光芒,不过拉尔文森林庄园每一栋建筑都有完善的防护措施,即使是新生婴儿,也可以在任何一个房间里得到完美的防护和照料。拉尔文庄园拥有自己的气象监测系统,可以准确预报和监测有害的环境变化。这样的时刻,敢于在户外活动的人,自然都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或者是装备。

这一片数十公里的广阔区域,经历了几十年细致经营和不断建设,可以说是法布雷加斯家族近百年来财富积累的象征,绝非哪个暴发户可以在一夜之间完成的壮举。

老法布雷加斯骄傲地看着这一切,他虽然老了,但是身体情况绝对不象他的年龄那样老迈。在家族的生化实验室中,抗衰老药剂已经取得了突破,可以通过实验室合成的方式获得少量稳定而有一定效果的药剂。这当然十分昂贵,而且除了需要大量极难获得的原料外,合成反应的不可控­性­仍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低下的成功率使得这种药剂还远远无法量产,不过已经足够老法布雷加斯使用了。对他来说,现在重要的是有或者没有,贵还是不贵根本就不是问题。

在他就任族长的二十年中,家族实力一直在稳步扩张着,无论从哪一个时期来看,法布雷加斯都不是发展最快的家族,但绝对是最稳健的家族,任何时候,家族的扩张和财富的积累都没有停顿过。二十年中,老法布雷加斯见证了太多其它家族的兴衰沉浮,同时也欣慰地看着法布雷加斯家族稳步提升。在他的手中,家族综合实力已经成为仅次于三大豪门的势力,并且在他那表面上并不年轻的身体中,还有一颗非常强劲的心脏。

老法布雷加斯的野心很大,大到要将拉尔文庄园的界碑延伸到东海岸,将整个龙城,甚至是血腹议会驻地都给囊括进来的地步。现在他惟一的遗憾,就是家族众多子弟中还没有出现过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不过他并不着急,也不太过担心。在他看来,一个天才所起的作用还没有十个只能评价为出­色­的年轻人作用大,而且坚信大数原理和概率论的他始终认为,只要家族的血脉足够繁盛,子弟数目足够多,早晚会有天才产生的。

最近惟一让老法布雷加斯有些头疼的,就是苏,那个好象怎么也杀不死的苏。不过尽管家族的声誉在培训基地一战后蒙上了无法清洗的污点,而且家族内的团结好象也出了些问题,比如说拒绝参战的里卡多。不过他对目前的局势并没有什么不满的。里卡多是老法布雷加斯的亲孙子,也是他最为看重的人。在里卡多身上,老法布雷加斯看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特质。至于苏,从目前来看,他不死的作用比死了还要大。

苏治疗所产生的天价费用让他都为之侧目,更是轻而易举地拖垮了帕瑟芬妮的财政。老法布雷加斯仅仅是动用了一点小小的手腕,就让资产被冻结并且失去了家族支援的帕瑟芬妮陷入了绝境。

他把所有可能­性­都计算了进去,包括预料到奥贝雷恩还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支援他的姐姐,但是无法动用家族资源的奥贝雷恩能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亚瑟家族已经宣布了不会再支持帕瑟芬妮,并且已经从自己这里获取了相当的利益作为补偿,那么即使是新近掌握了族长大权的奥贝雷恩,也不能够公开违反家族的承诺。古老家族的声誉,一方面是兴旺的基石,一方面也会成为束缚手脚的锁链。奥贝雷恩还太年轻,也太理想化,他还不明白一个道理,当收益足够大的时候,或者是对敌人削弱足够多的时候,一切承诺都是可以打破的。政治就是政治,政治的智慧需要时间来积累,天才不适用于这一领域。

苏的身体还需要至少十枝笔费用绝不是奥贝雷恩能够负担的。老法布雷加斯早就查过他的财务状况,他名下的私人款项最多够一枝价钱,即使个人融资,根基尚浅的奥贝雷恩也无法筹措到那么大笔的款项。到那时候,帕瑟芬妮才会陷入真正的山穷水尽。当她走投无路时,要么放弃苏,要么屈从于债务人的要求。而所有债务人所提条款中,有关于帕瑟芬妮**的那一部分权利,实际上都已暗中被老法布雷加斯买了下来。

一想到帕瑟芬妮那身看上去非常正统典雅套装下包裹着的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老法布雷加斯就禁不住兴奋起来,身体也随着产生变化,睡袍上顶起了一个高高的突起,完全不象一个已经六十五岁老人应有的硬度和体积。在他看来,只要得到了帕瑟芬妮,所有的代价其实都是值得的。如果不是为了引帕瑟芬妮上钩,他也不会苦心布下这么复杂而隐晦的局。当然,现在情况顺利得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要收伏一个财政破产并且失去家族支持的女将军,也需要至少一年左右的时间。可是他没有想到,苏竟然会需要如此惊人的治疗费用,而帕瑟芬妮居然还付了。

在看到帕瑟芬妮和苏的资料时,老法布雷加斯洞悉世情的双眼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看向苏的目光中那些许异样,也许帕瑟芬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接下来局势的发展,更是完全按照他的预想在进行着,甚至于比他所预想的还要好,看起来帕瑟芬妮已经泥足深陷,无从脱身。

当然,他现在还不急着收网,耐心是一切成功的基石。从目前情况来看,帕瑟芬妮已经再难获得新的资金来源,只要再过上几天,得不到苏虽然死不了,可是也休想能够恢复以往的能力,多半会变成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废物。而帕瑟芬妮依然会被债务压垮,从此成为玩物。哪怕她仅仅是为了短期融资而献出一两次的**,那也是好事。只要有了开端,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后续。

一想到今后以帕瑟芬妮为主角,包含了各种主题的晚宴,老法布雷加斯的血流又开始加速,他的下身已经不是愉悦,而是开始胀痛了。

治才是掌控一切的手段!暗黑龙骑的将军,最终也不过是被政治使用的工具罢了。”看着窗外如彩虹般绚烂的辐­射­光,老法布雷加斯暗自想着。

从他面前的落地窗望出去,越过花园和广阔的人工湖,就是古朴的大门,大门外宛然如新的公路曲折通向龙城。这条耗资巨大的公路也是法布雷加斯家族实力的象征。

然而在遥远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点白光,在黑暗和天空中七­色­绚光的背景下,这点白光显得非常刺眼,刺得老法布雷加斯的瞳孔一阵收缩。他从来都不是以体力和战斗能力见长,但是身体基本机能的强化依然都已达到了三阶的水准,这当然包括了视力。

他已经看出,那白光其实是两团闪亮得炫目的车灯,看起来象是一点,只不过是因为挨得太近而已。这灯光让老法布雷加斯非常不舒服,他觉得,灯光里面充满了喧嚣和挑衅的味道。同时,他也十分奇怪为什么没有接到任何异常报告,拉尔文森林庄园的安宁、平静当然只是表面上的,城堡外方圆五公里内有完善的预警系统,这么明显的不和谐的来访者为什么没有在路上受到阻碍和盘查。

他不动声­色­的按动了手上的戒指,房间中即刻响起一个柔和的女声:“您有什么吩咐?”

“启动最高级别的警戒系统,让所有的武装人员待命,看来今晚我们有客人来了。还有,给我送一套衣服进来,要正装。”

“是的,主人。”女声柔顺地回答着。

就在说话的功夫,远处的白光已经扩大了许多,老法布雷加斯已能辨认出那其实是两排车灯,而且从亮度、规格来看都不象是普通的越野车。车速非常的快,看起来用不了一分钟就可以开到拉尔文城堡的大门处。

虽然房间的落地窗有效地隔绝了外面的噪音,但是从玻璃的震动上仍然可以感觉到冲来车辆引擎的强劲和张狂。

在两名至多只有十八岁少女的服侍下,老法布雷加斯开始从容地换衣。然而他的镇定在一瞬间全被打破,在这个距离,他已经清晰地看到,疾速冲来的竟然是两辆主战战车!

而且战车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居然直接冲向了城堡的大门,即使隔着落地窗,老法布雷加斯也能听到那声轰然的巨响,眼看着两扇足有几百年历史的镂花黑漆铁栅门被撞得高高飞起,越过数十米的距离,最后划出一个高高的抛物线落入人工湖内,激起了大片水花。

主战战车继续前冲,粗大且坚固的轮胎毫不留情地将­精­心修剪过的花园草坪碾得泥土纷飞,它们绕过人工湖,直接在花园中碾出一条大道,最后才在城堡前停了下来,发动机仍然嚣张的咆哮着。

老法布雷加斯脸­色­铁青,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不明白,那些守卫城堡的士兵都在­干­什么,分布在大门两侧四个火力点中的高­射­机枪难道只是摆设?虽然高­射­机枪无法对主战战车构成威胁,但是这绝不是一枪不发的理由,而且作为法布雷加斯家族的大本营,不设防的表象只是为了营造出旧时代的生活氛围,真实情况是,城堡的立体防御系统是由战术专家设计,甚至比一些大公司更为缜密,装备配置中甚至包括了各类导弹,对空对地都有。两辆主战战车又算什么?

但是当战车熄灭了车前雪亮刺目的探大光灯时,老法布雷加斯才看清了战车车顶上站着的身影。狰狞恐怖的重甲,威力绝伦的杀狱,以及招牌一样的苍灰­色­长发,都让他瞬间想起了那个人,那个蜘蛛女皇身边如同彗星般升起、以无可匹敌的绝世容貌以及恐怖手段著称的女孩。

即使是以疯狂著称的帕瑟芬妮,也不会以这样的拜访方式公然打法布雷加斯家族的耳光。

但是梅迪尔丽不同,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正文 章二十六 疯狂 下

既然知道了来的是梅迪尔丽,老法布雷加斯就打消了摆架子,慢慢换衣服的念头飞速地换好了衣服,并且在过程中就已经吩咐了下去,命令所有人都不许轻举妄动。

城堡前的广场上,已经站了近百名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人和护卫武装。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梅迪尔丽,可是所有人都听说过她,听说这个将永夜的审判镇彻底变成地狱的魔王。也许有人还不认识她那些标志­性­的特征,但是主战战车车身上那具深黑­色­的天平可是血腥议会势力范围内所有人都会牢记的标识。

即使有人两者都不认识,那么高高在上、如死神一般的梅迪尔丽那笼罩全场的淡淡杀气,也能够提醒他们,谁才是这一刻的主宰。

战士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的枪口根本就不敢对准梅迪尔丽,但职责在身,又不能退后,只好瞄准了他们手中武器注定威胁不到的主战战车。人群中的年轻人则又畏惧、又有些兴奋地偷偷看着梅迪尔丽,在他们中间,梅迪尔丽的容貌和她的恐怖一样有名。可惜从仰视的角度看过去,她大半的面容都隐藏在利刺横生的盔甲内,无法验证传言,但是那随风飞舞、时时会洒落片片银辉的苍灰长发,却和传说中一模一样。

梅迪尔丽静静站着,等待着老法布雷加斯的出现。在等待敌人首脑方面,她从来都很有耐心,比如说这次,她就给了老法布雷加斯整整一分钟的准备时间。

在她的底限到来前,老法布雷加斯终于出现在城堡的大门口。他没有向前,而是站在门口台阶的边缘,这样从高度上看,他就和站在战车顶上的梅迪尔丽等高了。虽然身后有着众多家族中的重要人物,城堡前广场上更是聚拢了近四百人,其中有超过两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城堡塔楼中暗藏的机关炮和导弹也已锁定了两辆主战战车以及后面的四辆装甲越野车。而梅迪尔丽一方,就算充当座骑的主战战车中塞满了人,也不会不超过二十个人。

虽然是以十对一的比例,可是老法布雷加斯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在众多族人面前,老法布雷加斯身体挺得笔直,沉声喝问:“梅迪尔丽阁下,您用这样粗鲁的方式拜访拉尔文森林庄园,究竟是何用意?您对付异端或叛逆的方式并不适用于法布雷加斯家族,任何对我们的指控,都要在议会的层面上进行。就算在审判所内部,您也仅仅是三巨头之一,并不能代表审判所所有的声音。我希望您想清楚这点!现在,如果您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需要道歉!”

老法布雷加斯的声音铿锵有力,让族人们惊慌失措的情绪有所缓和,很多人这时候才醒悟过来,原来梅迪尔丽仅仅带了十几个人过来。

梅迪尔丽根本不理会任何关于她在审判所决策能力的质疑,湛蓝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危险的火焰。她凝望着老法布雷加斯,一字一句地说:“我来是告诉你,今后不许动苏。”

“苏?”

老法布雷加斯非常意外,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少尉会和梅迪尔丽有关系,难道是帕瑟芬妮向她求助?这倒是很有可能。谁都知道,帕瑟芬妮和梅迪尔丽曾经如亲姐妹一样。不过那时的梅迪尔丽是个充满阳光的少女,然而在入主审判镇的两年时光中,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魔王。就是现在,老法布雷加斯也很难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会是一个或许还不到十六岁的女孩。这两年来,在梅迪尔丽掌控下的审判所,正日益成为所有人心头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不知道是审判所的黑暗传统染黑了梅迪尔丽,还是她将这黑暗传统更推进了一步。

不过,这不影响老法布雷加斯的决断,审判所仍是血腥议会的下属机构,而法布雷加斯家族在议会中的席位并不少。因此即使是暗黑龙骑的将军或者是审判所过去的三巨头,也不能对他们太过分。

老法布雷加斯断然拒绝:“这不可能!你应该知道,苏杀了……”

“不可能吗?”梅迪尔丽低低的说。

她双眼微微张开,有若剑锋的眉尖慢慢扬起,苍灰长发在风中狂舞,‘杀狱’上的铭文则逐一亮起,蒙蒙的血­色­光芒让人心悸,而盔甲上无数根延伸出来利刺尖端跳跃着丝丝电火!

老法布雷加斯后背中猛然窜起一条冷汗,他立刻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他原本的想法并没有错,可是眼前的即不是暗黑龙骑的将军,也不是审判所旧的三巨头,在那战车上站着的,是梅迪尔丽!

梅迪尔丽从不讨价还价,也绝不会跟你讲道理。看着那双闪耀着幽幽蓝火、直盯着自己的目光,老法布雷加斯确信,哪怕是在场两百多个武装子弟每个人都能够击中梅迪尔丽,那也绝对是在她用那把凶名远播的杀狱将自己腰斩之后!

在血腥议会的大旗下,单论武力能够超越梅迪尔丽的不乏其人,可是如她这般疯狂的,绝无一人!

几乎是瞬间,老法布雷加斯额头的汗水就涌了出来。他的大脑疯狂地运转着,想要找出一个解决危机的方案,可是几乎任何一个方案的开场白都太长,长到了一闪念就被他自己否决的地步,惟一可行的就是直接答应梅迪尔丽的条件。可是如果没有讨价还价的过程,怎么能够称得上是政治?再者说,他刚刚还一口回绝了梅迪尔丽的要求,怎能对方一要动手就立刻妥协?这和跪地求饶有何区别?

就在老法布雷加斯走投无路,不得不下决心决一死战之际,梅迪尔丽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双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犹豫。

然而她手中的杀狱,象是嗅到了血腥的恶魔,嗡嗡啸叫着,自行浮了起来!

“等一等!”远方轰鸣的引擎声也盖不住清脆亮丽的声音。

佩佩罗斯驾着机车以所能达到的极速自黑暗中冲出,前轮在一处缓坡上稍稍借力,整架机车即高高飞起,直接越过被碾毁的花坛,冲到了古堡前。机车猛地一侧,轮胎尖叫着,在地面上擦出缕缕青烟,接连旋转了十几圈,这才算停下了。

机车还没完全停稳,佩佩罗斯就将它直接扔在了地上,自己则轻轻跃起,落在了梅迪尔丽踏足的一辆战车车尾。

“不能动手!”佩佩罗斯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着。梅迪尔丽双眉皱在了一起,她已握紧了巨剑,倒提的‘杀狱’剑锋已斜指向天!

“如果杀光了这里所有的人,接下来您该怎么办,离开这里还是听候议会裁决?苏还需要注­射­十天的佩罗斯的话恰如一盆冰水,让梅迪尔丽双瞳中的火焰明显收敛。

佩佩罗斯立刻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走到战车车头,朗声说:“尊敬的法布雷加斯先生,我想梅迪尔丽阁下已经清楚地表达了她的意愿。而就我所知,您至少已经针对苏少尉采取了两次行动,并且第二次完全谈不上任何公平。即使以杀死莱科纳的仇恨,这样的报复也已经超出了应有的限度。过往到此为止,如果今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们将不得不理解为这是在与审判所为敌,那时所产生的一切后果,都将由法布雷加斯家族负责!”

佩佩罗斯的话不能让老法布雷加斯愉快,但是至少还能够接受,这才是他熟悉并且擅长的政治领域。而且两次针对苏行动所付出的代价,已经让他都感觉到有些难以承受,如果不是后面还有帕瑟芬妮这块甜美果实等候摘取,并且隐约开始害怕苏顽强之极的坚毅,老法布雷加斯自己都有些想放弃针对苏的行动。

“你的说法虽然不合礼仪,但还符合规则。我会把这件事放在议会的层面上解决,在议会有相应的结论之前,我可以答应暂时停止针对苏的行动。”老法布雷加斯说得大气凛然,因此一番其实完全在示弱的话,听起来也就不那么让人不舒服了。

“阁下,您的意思是……”佩佩罗斯低声向梅迪尔丽询问着。

梅迪尔丽看上去很不情愿,但是仍缓缓点了点头,这是认可佩佩罗斯提议的表示,但是她剑上的染血铭文根本没有暗淡下去。佩佩罗斯心底不由得一紧,她已经跟随梅迪尔丽超过了两年,自然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梅迪尔丽心中的杀气并未渲泄,她是在故意示弱,好寻机杀人。

几乎所有法布雷加斯的族人都没有想到,将强凶蛮横诠释到了极致的梅迪尔丽居然这么简单的接受了条件,而没有选择动手大杀一场。在他们看来,梅迪尔丽这样做,最初的凶横完全是在虚张声势。

当几乎悬到喉咙的心落下后,所有的人都有点虚脱的感觉。他们本来缜密敏捷的思维也就出现了一丝空隙。在这个时候,许多人的头脑又被传统和愤怒所占据,他们忘记了梅迪尔丽审判所三巨头之一的身份,而是想起了她不过是一个非常年轻、并且绝­色­无双的女孩。他们更加为自己方才的慌张和怯懦感到深深的耻辱,堂堂四大家族中的年轻子弟,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女人?

当然,这些年轻人并不曾去深想三大豪门会不会接受四大家族这一说法。

哄的一声,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纷纷扬扬的议论,声音虽然轻,但是既然老法布雷加斯都能听清,梅迪尔丽又怎么会听不见?

老法布雷加斯的脊背上又窜起一道冷汗,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没有其它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知道梅迪尔丽刚才绝对是要动手的,这个从黑暗中走出的女孩从没有虚张声势这回事。

议论的内容当然不会有任何对梅迪尔丽的正面评价,甚至猥琐龌龊的内容也不少。比如说这一句“苏不是亚瑟家那女人的男宠吗?看这小妞长得挺不错的啊,怎么连这种男人也要?真憋得难受,那还不如来找我……”

“都给我闭嘴!”老法布雷加斯一声狂吼!

他忽然觉得,平时对这些族人的管束还是太松驰了,对他们的考验也太少。在家族的荫护下,这些年轻人已经失去了野兽般对危险那种本能的直觉。他们可以挑衅三大家族,可以挑衅暗黑龙骑的高级军官,但是不能去挑衅审判所。而挑衅梅迪尔丽的结果是什么?

梅迪尔丽左手前伸,遥遥向老法布雷加斯的方向凌空一抓。佩佩罗斯的肩头与梅迪尔丽左臂一触,整个身体即毫无抗拒地向侧方飞出,飞出了战车的范围。

见梅迪尔丽忽然动手,城堡大门处聚集的数十人一片惊叫,就连老法布雷加斯也在骇然之下向人群中挤了进去。这一刻,在扑天盖地般涌来的浓郁血腥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恐惧所俘获,感觉自己就是行将到来的雷霆一击的目标!

呼的一声,一个二十多岁、服­色­华贵的年轻人从人群中飞出,身不由已地向梅迪尔丽飞去。在超过五十米的飞行途中,他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挣扎着,可是完全挣脱不了无形的束缚,无助地被拉到了梅迪尔丽的面前!

所有的战士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完全忘记了开枪,就算想起来,也不敢开枪。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是老法布雷加斯的外孙,也是家族的第三顺位继续人,还是刚刚放言梅迪尔丽缺男人的话,不妨去找他的那个人。

‘杀狱’无声无息的破开了空间,在夜空中划出一个深黑的十字架。老法布雷加斯外孙的惊叫声戈然而止,他的身体维持着挣扎的姿势,在空中定格了足足有一秒钟,然后才忽然裂成了四块,纷落到不同的地方!

鲜血如雨,向梅迪尔丽当头淋下。血珠从那丝缎般的苍灰­色­长发上滑过,又落下,不能够稍作停留。

血在她脚下积成了潭,然当夜风吹起时,梅迪尔丽苍灰­色­的长发又轻盈的飞舞起来,丝丝银光,宛若在地狱中绘出一个童话的世界。

所有人都无法呼吸,也没有人敢开枪,刚刚血淋淋的一幕已经震慑全场。

梅迪尔丽冷冷的向躲在人群中的老法布雷加斯看了一眼,用杀狱轻轻敲了敲脚下的战车。战车的引擎再次怒吼着,两辆战车以高超地技艺画了一个同心半圆,载着梅迪尔丽缓缓离开了拉尔文森林庄园。

不知何时,在庄园被毁坏的大门口多了个显得有些玩世不恭的年轻人。那未经修剪的丛生胡须掩盖了他真实的年纪,忽明忽暗的烟头则把他与那些仪装整洁,处处一丝不苟的家族弟子区分开来。这个男人正是老法布雷加斯的孙子,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里卡多.法布雷加斯。

他靠在残存的门柱上,死死地盯着逐渐接近的梅迪尔丽。立在战车车头的梅迪尔丽,那深邃的蓝­色­目光正凝望着黑暗的远方,缭绕着浓郁血气的‘杀狱’则斜靠在战车侧壁上,方形的剑端几乎拖到了地面。

里卡多知道,梅迪尔丽根本就没有看见自己。这不是因为她没有发现自己,而是因为在她眼中自己根本就无足轻重,所以彻底的无视。

面对着如杀神般的梅迪尔丽,恐惧如潮水般不断从里卡多心底深处涌上。可是他双眼中冒出的更多是炽烈的火焰!就在战车隆隆驶过大门的时候,里卡多重重将烟头摔在地上,一跃而起,至少跳到了与梅迪尔丽等高的位置,而且还有着足够多的上升势头。

他放声大叫:

里卡多才叫了几个字,杀狱忽然宛如梦魇般出现在他头顶,斜斜拍下!里卡多瞳孔中刚刚闪过恐惧,就以比他跃起时快了不知多少倍的速度飞出,如同一颗炮弹般狠狠地砸进了坚实的地面!

迪尔丽略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拍居然没拍死这个敢于这么接近她的家伙。不过她没有再去补一记的想法。对她来说,没拍死一只苍蝇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值得再多费力气,反正它就算不死,也已半残。

里卡多生命力顽强得出人意料,他居然还能够撑起上身,向着逐渐远去的梅迪尔丽大吼一声“你很酷!”。

然而里卡多随即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不住涌出大团的血沫,全身上下七八处剧疼让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喃喃地说:“妈的,断了这么多骨头,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一辆又一辆越野车从里卡多身边驶过,飞扬的尘土盖了他一头一脸。越野车上是随同梅迪尔丽的仲裁官,最后一辆车上还多坐了个佩佩罗斯。

里卡多向着佩佩罗斯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地迎接着她看白痴的目光。

城堡门口,老法布雷加斯紧紧抓着心口,他年轻而强健的心脏都有些难以负担发疯般的跳动。他­唇­­色­灰白,五指的关节全是因为过于用力而产生的青­色­。而他的身体更是颤抖着,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他的外孙是冒犯了梅迪尔丽,是应该得到惩罚,但却绝没有严重到需要付出生命的地步。然而梅迪尔丽就是凭着这个小小借口,竟然当着众人之面,将他凌空斩杀!

梅迪尔丽最后看向老法布雷加斯的那一眼,意思非常的清楚:我杀的是第三顺位继承人,如若还想借家族荣誉之名杀苏,那么请先来找我。

正文 章二十七 奇迹 上

刚刚能够从病床上下来稍作走动的苏,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这些天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体内部在他的身体内部处处都是战场,新注入的基因和他本身的基因在殊死搏杀着,争夺着对每一个新生成细胞的进化主导权。有时候是新注入的基因获胜,大多数情况下是苏本身的基因获得胜利。

每次注­射­完针剂后,无数携带着新基因的细胞或者是病毒就会遍布苏的全身,寻找着每一个它们可以修复的地方,在修复的同时,它们也会接受苏的基因,并且扩展出更多空间,以使细胞进化。然而当他全身可修复的地方全部整修完毕之后,新注入的药剂就在他体内掀起了全面战争。这种基因层面上的战争,就连苏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它们不断的战斗,控制无数细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成,另一方再来破坏刚生成的细胞,然后再生成更加强悍或者是针对­性­更强的新细胞。

这样一来,苏本已恢复得差不多的身体又被破坏得千疮百孔。而且这些伤都是在细胞层面上,根本无法用寻常的手段检测出来。医护人员看到的就是苏全身各器官的机能在恢复一段时间后毫无征兆的再次全面衰竭,但是除了注­射­已经没有其它的治疗手段。医生能够给出的惟一建议就是将余下的­射­完。

让苏有些欣慰的是,身体内的战争进行了一段时间以后,慢慢地他可以通过自己的意识影响甚至有限地引导新旧基因斗争的方向。在有明确意识命令的情况下,基因斗争或多或少会向苏意识指出的方向转化。而且苏发现,似乎进化在神秘学域中的效果要更为明显一些。

第一次体内战争期,苏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全身机能几乎全部瘫痪。而当预定的倒数第九枝­射­后,已经有了心得和经验的苏用了23个小时消弥了全部的战争,他因此多了一个小时来修补身体的机能。等到倒数第八枝入后,苏仅用了15个小时结束体内战争,并且修复了身体一小半的机能,至少在注­射­倒数第七枝药剂前,苏可以稍稍活动一下身体。

为苏注­射­完第七枝药剂后,所有的医生和护士就离开了病房,让苏安静地休息。

苏已经成为她们心目中的英雄。当苏被送到这间医院时,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是个死人,没想到他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自然,如果没有话,苏生存的希望渺茫。但是作为血腥议会生化实验室最新成果的不是万能的药剂,除了极度昂贵之外,实际上在临床使用中,注­射­过它的人死亡率高达大多数都是身体无法承受它激烈的修复和改进手段,少部分则是难以承受身体改造时产生的痛苦而死去。幸存下来的人,则绝不愿意再注­射­一次是苏已经打了十几针,却始终是行若无事。

专门的监测系统中,代表着痛苦的指数始终在远远超出人类痛苦忍受极限之上运行,苏却从未从嘶吼喊叫的方式宣泄过。

有个好奇并且消息灵通的护士打听出苏的伤势源自于孤身在培训基地中对付了整整一队法布雷加斯家族战士,并且在­干­掉了数十人后,成功杀出了基地。这件事传开后,苏更成了这些年轻女孩心目中理想的保护人。然而可惜的是,这里是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而苏,据说是将军新收的男宠。

第七枝­射­后,苏仅仅用了四个小时就结束了体内的基因战争,然后意识在每一秒钟都会将数以百计的成组数据发送到全身各处,修补破损的身体。当墙壁上的时钟指针跳向早晨七点时,苏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基本的活动能力。

自受伤以来,他第一次靠着自己的力量走下了病床。

他慢慢挪到房门前,如拖动重物般缓缓地拉开了病房的门。外面是一条宽而明净的走廊,照明的光源全部来自于天花板和墙壁内嵌的柔和背景光源。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任何窗户,尽管空气中丝毫没有潮湿的气息,不过苏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已此刻正身处在十几米深的地下。

房门外就是一个护士站,一名外貌非常年轻的护士可能是十分疲劳了,伏在桌上沉沉地睡着,并没有注意到面前屏幕上提示病人已经下床活动的消息。

苏站在护士旁边,伸手点动着桌上触屏,关于他自己的病历、检测以及用药信息一条条被调了出来。对于那些药物以及病理诊断方面的术语,苏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是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远比那些先进仪器所能扫描出来的要详细得多。仅仅翻了几页,苏就注意到每天自己用的药物中都包含一种叫做针剂。与其它药剂不同,这种药剂被特别标注为鲜红­色­。这是暗黑龙骑分类体系中代表着最重要的颜­色­。

苏随手翻了翻有关于资料,却是一无所获。他已经猜出这几天来每天将自己弄到死去活来的针剂就是这个于药剂的作用,苏自然比任何人体会都要深刻,甚至于可能比研制出这种药剂的研究员更为清楚。

睡得迷迷糊糊的护士感觉到身边有些异样,于是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当她看清身边站着的苏时,立刻吓了一跳,刷的站了起来,惊呼着:“您怎么出来了?”

苏向她笑笑,指着屏幕上的起这种药剂的情况。在苏的印象中,凡是这类载有活化基因的药剂都贵得离谱,动辄要以几十支甚至是上百支巴雷特来计价。他微笑地看着药品清单上超过20枝的实心中已在微微的颤抖。

对血腥议会主导下的货币体系已经有所了解的苏,对这些药物的价值当然有所预见。他估计自己欠帕瑟芬妮的债务恐怕至少要再添上两个零,几年内别想还清这笔钱了。

苏不是怕欠帐,也不是在担心自己是否有能力还款,他想到的是这笔债务即使是对帕瑟芬妮这样的将军来说,也是一笔非常沉重的负担。在任何时代,钱都意味着资源,将这样庞大的资源用在了苏的身上,苏又真的能够给予她什么回报呢?动荡时代,多少天才如流星般陨落,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安稳的活到明年。至少从目前看,这笔交易,帕瑟芬妮已经亏得无以复加。

苏已经觉得,这笔交易的本质似乎有些变味了。

护士看到了中亮起隐约的金灿灿光芒,以平时罕见的温柔语气说:问的是这个东西啊!我只听说它是议会实验室的最新产品,是那些大人物们保命时才会用的东西。可是没想到将军为了您,竟然订购了3啊,这个小东西一支就要呢!我要作的护士,才有可能买上一支。”

轰的一声,如道道惊雷在苏心中炸开,将他全部的镇定击得粉碎!

对数字极为敏感的苏,当然知道的意义。在初步学习了经济学,以及系统理解血腥议会属地的货币体系后,苏曾经做过一道简单而又复杂的题目,那就是一名暗黑龙骑的将军可能会拥有多少财产。根据推算出的结果,作为最年轻的少将,才当了两年将军的帕瑟芬妮全部资产极限也不会超过苏的直觉又告诉他,这个结论正确的可能­性­至少是51%。

不管内心深处是如何的波涛汹涌,苏的脸上仍然是平淡如水,他轻轻关闭了自己的病志页面,微笑着问护士:“帕瑟芬妮将军什么时候会过来?”

看着苏全无瑕疵的面容离自己如此靠近,护士有些激动,又暗暗有些难过,垂下头说:“听说将军最近非常的忙,一直在出任务,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过了。不过,你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护士,不可能知道将军的确切行踪。”

一直在出任务?苏心头又是一紧。他还记得,自己最初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帕瑟芬妮就是满脸倦容,而且还受了不轻的暗伤。按照道理来说,这些天都应该是她修养的时间。

她为什么还要带伤出任务?

其实这个问题,以及许多相关问题的答案都可以从那中去找。苏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即使是自己身上所谓的入侵者,最多也就值个而已,这是暗黑龙骑下属生化实验室的评估价值。在苏成为暗黑龙骑少尉后,帕瑟芬妮给苏看过相关档案,让他知道自己究竟值多少钱。在她当时的话来说,就是让苏明白,他作为一个抵押品的价值。

她……为什么还要带伤出任务?

再大的数字也不能掩盖这个徘徊不去的问题。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平静有多少支有用?”

“让我看看……”护士熟练地翻阅着电脑中的纪录果算上今天的这支,那么预定的30支针剂中还有6支没有用。”

“告诉医生,把这订单取消。我已经用不着它们了,另外,我的东西在哪里,我要出院。”苏说着。

“出院?这不可能!”护士一声惊叫。

苏看了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在还是早上,我希望中午前就能够离开这里。”

“你不能出院!”一个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起来的,不过康纳博士昨天刚刚检查过你的身体。他说依你的身体状况,就算把剩下的注­射­完,也未必能救得回你。你现在最好给我躺回到床上去,我要全面检查你的身体。我不希望帕瑟芬妮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后,只是买回来一块墓碑!”

说话的是一个女医生,她长得十分美丽,宽大的白­色­袍子丝毫掩盖不住曲线玲珑的身材,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冰冷得让人非常不舒服。帕瑟芬妮是冰山般的冷傲,冰冷之下透露出隐约的诱惑。而这个女医生冷淡漠然看人如看死物的眼神,会让人立刻联想起曾经有多少具尸体在她面前被慢慢剖开,这是一种让人内心都会战栗的冷。

“我已经完全康复了,不再需要任何治疗!”苏强调。

“你是否康复,不是由你说了算,而是我!只有我说你康复,你才能出院!”女医生丝毫不为所动。

最后取得话语权的是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检查的项目极度繁琐,初时这名女医生看起来非常的紧张,她根本就不相信苏已经痊愈,而是宁可认为这是一种回光返照。虽然苏的身体肌肤非常神奇,至少不管受了多重的伤,痊愈后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的女人羡慕了。但是苏的问题在于多次毫无征兆的机能衰竭,在她看来,这其实就是基因崩溃的先兆。厚厚的医学档案中记载的都是这种例子,过量注­射­基因进化药剂的人,无一例外全是死于全身机能骤发­性­衰竭。

实是一种基因修补药剂,研究它的目的即是为了治疗基因崩溃。那些拥有足够多资源的大人物,都是利用基因进化来延缓衰老,因此最后几乎都死于体内基因崩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开发研制的。只不过经过了二十年的研究,这种基因修补药剂仍只是处在实验室阶段,虽然在临床试验中取得了一定效果,但是附带的负面作用往往比疗效还要大得多。即使是这样,那些进入生命垂暮阶段的大人物们仍然愿意赌上一次。如果赌赢了,就能得到五年重返青春的日子,当然,如果赌输了,也不过是立刻结束本已充满痛苦的生命而已。

不能算大但是非常稳定的需求,使产量极少的格高得无法想象。其实它的研发和制作成本和对资源的需求高昂得让人震惊,但是由于得到了几乎所有大人物的一致支持,因此研究计划20多年来一直没有停顿过。因为它的存在,不知道多少其实更重要、更迫切、受惠面更广的研究项目因为缺少经费而夭折。

检查整整用去了四个小时。最后已经完全不相信仪器的女医生亲自动手摸过了苏全身的骨骼,发现那些昨天还是遍布暗纹的骨骼此刻却已奇迹般的完全恢复,这才极度不情愿地在苏的出院报告上签了字。

拿到出院报告后,苏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这个医生算得上是个美女,但是她那看尸体的眼神和不知道捏过多少尸体的手,让苏本能的感觉到阵阵恶寒。报告上的签名倒是秀丽可人,海伦这个名字也不错,可是和她本人的气质实在是太不相符。

既然确定了苏没有事,海伦行事尽显­干­脆利落的本­色­,她一边给帕瑟芬妮发了个消息,一边找了几个人来送苏回宿舍,就此打发了苏。

苏离开后,海伦紧皱着双眉,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区域。是的,她在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中拥有包括了办公室、数据处理区、实验室、手术室、冷冻室、地牢和藏尸间在内的一片广大区域,几乎占去了这间地下医院的一半空间。

在办公室里,海伦站在一个高两米,长近五米的巨大悬挂屏幕前,手支着下颌,皱眉苦思。

巨大的悬挂屏幕上大大小小有几十个画面,居中是苏的正反两张全身­祼­像,周围数十个小画面中全是苏身体内各个器官的特写镜头。许多画面都在旋转着,展示着这些器官或者是组织的三维图像。而且这些图像都是活动着的,完全把这些器官在苏身体内的活动情况给展示出来。

看上去,苏的情况好得不能再好了,这和所有仪器检查的结果一致,也得到了她自己亲眼和亲手证实。

然而这些再正常不过的画面放在了一起,却让海伦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多次出现全身­性­机能衰竭的人会在24小时内完全康复?或许惟一能够解释眼前这一切的,只有奇迹二字。

“你相信有奇迹存在吗?”海伦给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帕瑟芬妮发了一条消息。

“我相信,如果今天有人把汇到我帐上的话。”过了几分钟,帕瑟芬妮才回了这样一条消息,看来她那边战况正激烈。

“去死!”海伦­干­脆利落地回答。

“哈哈!看来这次还死不了。大概是我欠帐太多,所以为我祈祷的人很多吧!”帕瑟芬妮看来已经占了上风。

海伦则轻轻叹了口气。

正文 章二十七 奇迹 下

此时在一百多公里外的某处,一座占地达几万平方米的六层大楼内,中央实验室里悬挂着一幅比海伦这边还要大两倍的显示屏,上面同样是苏各个角度的­祼­像

中央实验室是个足有十米高的巨大空间,康纳博士的办公室就在中央实验室的上层,那面单向透光的落地窗正好对着巨大的悬挂屏。满头银发的博士坐在办公桌后,双手绞在一起,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十几米外苏的放大全身像。他身旁竖着一面显示屏,海量的动态数据正刷刷地滚动着。

和海伦的孤身一人不同,康纳博士的中央实验室中,十几位助手正在紧张地工作着。他们各有分工,拼命地解析着最新生成的数据。并且定时观察数以千计的培养皿中的实验结果,随时记录下哪怕最细微的变化。

康纳博士的办公室内响起了悦耳的铃声,他看了看屏幕上出现的头像,即在桌上一按,办公室房门无声地向侧方移开。一个已步入中年的男助理走了进来,向博士说:“对苏的全部基因已经成像,不过在破解结果出来之前,我想您需要看看这个。”

康纳博士面前的落地窗暗了下来,隔绝了中央实验室下层一派忙碌的景象,变成了一面巨大的显示屏。中年男人向显示屏一指,其上即刻出现了一条­色­彩鲜艳的基因图谱。

中年男人走到屏幕前,用手指在上面点了两下,大半的基因就亮了起来,他说:“这一段完全是一个正常人类的基因,当然,是剔除了能力域相关基因的结果。仅从基因的角度来说,苏可以称得上是最纯正的人类,和旧时代的人类几乎一模一样。对能力域基因的分析结果表明,苏所有的能力都是自体生成的,完全没有配方能力的痕迹。另外,他的基因结构非常稳固,甚至于比人类的原生基因还要稳固,这说明他很少使用基因进化药剂,甚至于根本没有使用过,所有的进化点应该都是从战斗中得来的。”

“一个天生的战士。”康纳博士点了点来法布雷加斯家族输得并非全无道理。”

“他还足够的聪明。”中年男人补充道,“对他大脑的扫描表明,他的记忆区域比正常人要发达约域的使用度虽然仅比正常标准高了约是聪明人的入门标准,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他大脑中几乎所有的区域都有使用过的迹象,尽管痕迹非常的淡薄。这里面包括了许多以我们的技术都还不知道功能的区域。”

中年男人继续解说着:“这些并不足以解释苏少尉超出常规的战斗力。我们任何的模拟计算都表明,以他现有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从培训基地中生还。而且他受伤的严重程度,即使是最强悍的变异生物也无法生存。最后一点­射­得越多,累加的副作用就会越大,而且发作的概率就越大。根据理论计算,注­射­过2人类身体组织没有彻底崩解的概率只有……二的负十一次方。”

说到这里,中年男人顿了一顿,指向了位于基因条谱末端的一段区域想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可以从这里找到。”

他在屏幕上点了一下,基因条谱末端的区域被相应放大,再放大,最后展示在康纳博士眼前的,是一段密密麻麻,以不可思议的复杂方式缠绕在一起的基因。那些基因不光是交相缠绕,有许多甚至直接生长在一起,而且缠绕的紧密程度比之普通的基因不知道要超过了多少倍。普通只能放置两三个基因的位置,这里粗略一看,就知道至少塞入了成百上千段基因!

这一段基因,就象耸立在旧时代摩天大楼群中的一座万米高楼,会让所有仰视它的人产生无边的敬畏!

康纳博士脸­色­渐渐苍白,他猛然站了起来,手指哆嗦着指向前方,嘴­唇­颤抖着,半天才挤出了一句:是……”

男助手是基因序列和破译方面的专家,他显然已经被震撼过了,此刻多少有了些免疫力,但是当他的目光掠过那宏伟的图像时,声音里仍然有着不可抑止的颤抖:“康纳博士,您说的没错,这就是基因锁!比我们至今仍未破解出来那个基因锁更加宏大、更为高阶!”

康纳博士眼中­射­出炽热的光芒,他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慢慢地坐了下来,盯着充满了神秘美感的基因锁看了足足有几分钟,才缓缓问:“如果要破解这个基因锁,需要多少时间?”

这一次轮到男助手沉默了。他皱起眉头,努力心算着,好不容易才开了口果计划中由彗星超级计算中枢组成的数据阵列能够建成,并且全部计算能力都用来破解这个基因锁,那么运气够好的话,或许可以在一万两千年后可以完成。”

康纳博士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他相信助手的话,如果不是在血腥议会直属的生物实验中心,而是换作了其它任何一个基因实验室,眼前这个中年男人都可以胜任主持人的角­色­,他做出的结论即使不是权威,也相差无几。问题在于,即使是血腥议会拥有的彗星超级计算中枢,一共也只有7台而已。按目前每年建造两台的速度,至少要再过个几百年,科学院那天方夜谭般的数据阵列才能建成。

丁咚!博士的屏幕上又响起了有新讯息进入的声音,帕瑟芬妮的头像跳了出来,正在不停地晃动着。

博士接通了通讯线路,一番礼貌的问候之后,线路另一端的帕瑟芬妮直奔主题:“入侵者的研究有进展了吗?”

康纳博士望向了助手。助手即刻说:“非常抱歉,帕瑟芬妮将军,我们在苏的血液样本中完全没有找到入侵者。这件事很奇怪,我想还需要时间来弄清楚入侵者真正的来源在哪里。”

有找到入侵者?”帕瑟芬妮显得很意外,不过她看起来很信任博士的实验室,马上就接受了这个答案,随后说:“没有就没有吧,不过按照约定,没有找到入侵者的责任不在我,所以预付款不予退还。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挂机了。”

“好的,研究有其它的进展,我会即刻通知你的。”

切断通讯后,康纳博士看着眼前的基因锁,双眉紧锁什么在苏的血液中找不到入侵者?它会不会是藏在哪个器官里?”

助手摇了摇头能­性­很低。但是我有种感觉,入侵者要么藏在基因锁内,要么就是另有来源,就象……”

“就象地下二层冻着的那个东西?”康纳博士的双眉几乎绞在了一起。

“是的,就象那个东西……”房间里的冷气很凉,可是助手却开始冒汗。

在通往城郊的公路上,一辆越野车正歪歪扭扭地开着,时不时还会突然换个方向。它经常明明是以直线行驶起步,开出一段距离后便偏向了一侧,然后以急转弯的方式冲向道路的另一边,再以更快的速度转回来,直到完全无法控制时,就会直接刹停。然后又是艰难的起步,调整方向,和忽快忽慢的加速,然后就是从直线转为S型行驶,然后再重复刚才的一幕。

越野车的驾驶座上,苏满头大汗,呼吸急促,抓紧方向盘的手显得十分僵硬。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驾车会这么难,可以控制身体做出无数高难度动作的苏,在开车的时候偏偏就紧张得要死,而且手和脚的动作完全无法协调一致。就好象一摸到方向盘,他身体的各个部分就开始自行其事,而他对空间、速度和距离的判断也会频繁出现误差,也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如果是在旧时代,苏或许早就撞上了不知道多少辆车。不过在动荡年代,以繁华著称的龙城人口还不到十万,公路上半天也不见一辆车开过。毕竟车只是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东西。

苏驾驶的越野车已经不知道冲出道路多少回,好在这辆为暗黑龙骑尉官配备的专用越野车功能绝非旧时代车辆可比,不光是四轮驱动,也不仅仅是强劲的动力,那可以在距离地面10公分到分间自由调节的悬挂系统,每个都可以进行自由转向的防爆车轮,以及在特殊地形下的爬行模式,才是新时代车辆的­精­髓,也是苏屡次得以安然回到公路上的保证。

不管怎么说,经过四个小时的艰苦奋斗,苏终于成功地把这辆车挪到了城郊的兵营。这段距离,如果苏自己跑过来的话,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营是科提斯上尉的驻地。这里拥有各式各样的体能训练设施,以及一个机械加工车间,除此之外,几乎没什么生活设施。整个驻地杂乱无章得好像是一个大型加工场,各类机械零件扔得到处都是,标准尺寸的训练场上长满了杂草,就连由废弃民房改建的营房也到处都是灰尘。在旧时代,这里本来是一个汽车修理厂,后来才被科提斯上尉看中,在这里建立起属于自己的营。除了训练场是后来规划建设的,其他设施全部因陋就简地使用了原有建筑,但是那快从­操­场变成草场的情况来看,即使是新建的设施也没有得到应有的维护。

科提斯上尉的住处是一个拥有三个起居室的房屋,里面的陈设非常简陋,只有一个摆满了酒的房间让人印象深刻。不过苏没有在上尉的住处内看到本以为会到处都是的空酒瓶,看起来上尉多少会注意些自己居住环境的整洁。

咣当!上尉直接扭断了一瓶威士忌的瓶颈,在苏面前倒了满满的一杯,然后再给自己倒满得你还想得起来找我喝一杯再说!虽然你长得比那些娘们还要漂亮得多,不过骨子里的确是个男人!”

苏看着面前满满的一杯酒,显得非常的为难,不停苦笑。

房间很大,但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破烂得到处露海绵的沙发外,其它就什么都没有了。墙壁上的油漆大块地脱落,至于吊灯,根本就不指望它会亮。上尉坐在沙发里,宽大的身躯完全填满了这个双人沙发。苏坐的则是从客厅里搬来的一张只剩铁架子的办公椅。而两人之间用来放酒的桌子,其实是个原本盛放炮弹的弹药箱。

房间还算­干­净,考虑到这是上尉自己动手清洁打扫,就更加难能可贵了。毕竟科提斯上尉只有一个扈从,那是个瘸了一条腿的老头。

科提斯上尉并没有勉强苏喝酒,而是拿过苏面前的酒,自已一口喝­干­,然后站了起来,拍拍苏的肩膀子,跟我来吧。既然你肯来看我,我想,我这里有件东西适合你。”

苏跟着上尉来到了机械维修车间。上尉搬过一个装着一大堆乱七八糟零件的箱子,开动了台多用途­精­密车床,转眼间,刺耳的金属切削声就充斥了整个车间。

“小子,我听说你还要住几天医院的,怎么现在就跑出来了?”再大的噪音也压不住上尉的嗓门。

“我的伤已经好了。而且,我不能再住院了,那要花很多钱。我已经欠了帕瑟芬妮很多债。”苏看着上尉手势娴熟地加工着一个个零件。

上尉哈哈大笑:“没关系!那女人不象我,她有的是钱!你尽管用就是!你看,我这里除了酒,就再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

苏笑了笑想知道怎样才能弄到钱,我现在非常需要这个。”

上尉稍微认真了点:“听起来好象很严重。你究竟欠了她多少钱?”

苏对自己的债务非常清楚。

嘎吱!随着刺耳的噪音,上尉手上正在加工的一个零件报废了。

科提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认真地看了看苏,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好小子,有本事啊,居然能从那女人手里弄出那么多钱来!我当年向她要30块去买酒都不行。男人做到你这个地步,也是一种境界。”

苏苦笑,并不介意上尉话语中略微的讽刺。上尉救过他的命,他能够感受到那种真正的善意。

“我需要钱。”苏强调了一次。

“好吧,小子名暗黑龙骑应该怎么赚钱呢?给你的手册上应该写得很清楚了,出任务,抓变异生物,收集资源。还有没写在手册上的一条,就是向你的家族去要钱。当然了,你好象没有家族。从你未来的族长、帕瑟芬妮那个女人那里,应该也榨不出任何油水了。或者你可以考虑去鬼街当只鸭子,凭你的长相应该可以在那里挂上头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会为你发疯的,她们肯定愿意出至少一个晚上,如果你告诉她们你­干­翻了法布雷加斯家里40多个男人的话,说不定还能多得两百。你看,你这样只要­干­个十年,就能还上这笔钱了。”在机床轰鸣声中,上尉一边滔滔不绝传授着赚钱之道,一边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零件加工出来。

苏安静地听着,并没有去纠正上尉把小数点移错了一位的错误。

“其实这些都是屁话!你如果按这种方式去赚钱,那你这辈子也别想还上这笔债。想要赚钱,你要先看看那些真正的有钱人,比如说那些家族,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真正赚钱的方式,是战争!你要开拓领地,去探索广阔的未知世界,然后用掠夺回来的资源和女人去换取更多的战争资源,再去占领更多的领土。然后才是真正赚大钱的部分:巩固你的地盘,并且自己开发资源。如果你的地盘足够大,占有的资源足够多,那么你就具备了建立一个属于自己家族的条件。当然,一头孤狼是做不到这些的。你必须去找同伴,然后是属于自己的扈从,再来是建立只忠于你一个人的军队。最后用这支军队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上尉一口气说完了这些,然后从旁边铁架上取下一块枪身部件,用绒布将枪身上涂抹的黄油擦去,随后把散乱堆在一起的零件卡卡察察地安在了枪身上。那粗得仿佛钢钎般的十指在组装枪械时却是说不出的灵巧,而且带着赏心悦目的韵律。

前后不到一分钟,上尉组装出一枝粗犷狰狞的步枪,从外型上看有些和巴雷特类似。他将步枪扔给了苏子,拿着,这东西应该挺适合你的。当然,它的­性­能肯定比不上新时代的东西,不过这家伙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要钱。”

苏抚摸着手中的步枪,沉稳厚重的枪身让他感觉到非常的舒服。无需任何校准设备,仅仅是随便看了几眼,苏就知道这枝步枪的准星异常的­精­准,­精­准到了他也看不出任何误差的地步。上尉完全没有图纸,也未借助特殊的工具,就凭着一台­精­度并不怎么样的老式机床,自己动手加工了一堆零件,居然就能做出这样一枝枪来。仅仅凭借着这门手艺,上尉就应该过得比现在好上个百八十倍的。

但是看着留着钢针般短发的上尉,苏知道,上尉的脾气就象他的长相一样又黑又硬,不管是什么人,恐怕都很难让上尉动手做枪。况且在如今的时代,暗黑龙骑中也没有什么人会使用这种纯机械构造的枪械。

上尉又在旁边一个大箱子里翻腾了几下,扔给苏两盒子弹算是送你的。你走吧,小子,我要去找个火爆的妞一起喝喝酒、谈谈人生和理想了。记住,在外面的荒野里,只有狼群才能创造奇迹。”

正文 章二十八 秋在,冬来 上

离开营时,苏终于明白了暗黑龙骑扈从的含义

作为血腥议会最主要的对外武力机构,暗黑龙骑的战力其实是个体与扈从的总和。如果拥有众多扈从并且扈从职业搭配合理的话,暗黑龙骑本人的战力就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当然,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对的,如果龙骑个人武力超过了一定限度,比如说达到高级校官甚至是将军的级别,那么低阶扈从的数量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其实每一个暗黑龙骑都是一支独立的部队,互相之间松散的隶属关系最大限度地保证了他们的行动自由,主要是保证在建军和掠夺资源时受到最小牵制。暗黑龙骑的收入主要是掠夺以及完成议会和总部的任务,而这些任务,大多数也和掠夺和驱逐有关。

松散的结构还能够使得那些联系并不紧密,甚至是互相敌视的家族有加入龙骑,在同一面旗帜下奋战的可能­性­。内战是被严格禁止的,但是在生存特别严酷,资源争夺最为激烈的边缘地区,一切的制度和模式都会变得可以变通。如果在边界区域的战斗中,一名龙骑被另一名龙骑歼灭,那么总部有可能会对此保持沉默,假如这种行为被视为一种有益的内部自我淘汰、自我更新的话。

在暗黑龙骑看似松散的结构下,实际上隐藏着无以复加的侵略­性­。一个个龙骑率领着自己的扈从前赴后继,从各个方向上扩展着血腥议会的领土。他们中不断有人陨落,有人受到削弱,但也有人因为战争而变得更加强大。他们用掠夺或者占据的资源向总部交换更多更先进的武器装备,获得更多核心科技的使用权,并且雇佣或者掠夺更多的扈从,然后带着更加强大的军队杀向未知的远方。

再进一步的龙骑会建立起自己的领地,并且设立私人医院、研究所以及兵工厂,这样就不必向总部交换中低阶的技术,在节省了大量资源的同时,也可以发展出自己专属的装备甚至是各种能力,从而在体系中取得更多话语权。

绝大多数时候,龙骑私人所属的设施和机构是与家族息息相关的,这些机构多半是由家族出资设立,然后转入龙骑私人名下,所有的产出与技术成果则由龙骑与家族分享。

苏距离建立自己的设施当然隔着千山万水,他现在甚至连一套完整的私人作战装备都买不起,除了上尉送的步枪,他身上的现款最多够买一把手枪和相应的弹药。他虽然有了一辆帕瑟芬妮送的越野车,但是根本就没有购买油料的钱,更不要说雇佣司机了。苏实在是没有开车的天份,他甚至都在考虑,自己是不是索­性­注­射­一支灵能域驾驶专­精­能力药剂,好跳过这段痛苦的适应过程。

在向暗黑龙骑总部走去的路上,苏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自己的扈从在哪里?

一名龙骑的扈从只有在总部注册后,才算是真正的扈从。扈从必须对龙骑绝对忠诚,并且随时要有为龙骑牺牲的准备。作为回报,扈从的家人、装备、生活以及个人能力进阶所需的一切费用都由龙骑承担。但是扈从是没有丝毫人身自由的,并且要一直为龙骑服务到退休,或者是被转让给另一位龙骑为止。其实如果扣除丰厚异常的报酬,所谓扈从,其地位和奴隶也差不多。

作为龙骑战斗力的重要部分,以及龙骑制度的核心,扈从的背叛是绝对禁止的行为。一旦扈从背叛,龙骑总部就有可能介入,对背叛者加以处理。

而另一个处理背叛者更加专业的机构,就是审判所。

扈从的来源多种多样,最常见的就是来自于家族旁支的贫寒子弟,其次是那些需要一个稳定生活来源的人,毕竟成为扈从比当雇佣军还是要幸运得多。而且雇佣军的敌人,经常是率领着大批扈从的龙骑。最后,奴隶、掠夺乃至破产者都可能成为扈从。

在旧时代,这种近乎蓄奴的扈从制度会被视为极端的残忍、充斥着血腥,乃至于泯灭人­性­。但是以苏的荒野经验看来,能够成为扈从的人们,无疑是生活在天堂。他们有足够的食物,有­干­净的水,甚至还可以洗澡。至于战斗中阵亡的危险,其实并不算很重要的问题,荒野中的人们没有几个能够确定自己是否能活过明天。能够成为暗黑龙骑的扈从,就意味着脱离了荒野,从此进入了真正的文明世界。

当然,由于豢养扈从所付出的高昂代价,没有一个暗黑龙骑会轻易收扈从,特别提交总部注册的扈从。龙骑选择扈从的标准主要是潜力和技能,当然,为了维护和某些特殊漂亮的女人或者是男人之间的关系,偶尔也会有暗黑龙骑选择普通人作为扈从。潜力是需要培养的,特别是那些具备发展到高阶能力潜质的扈从,会消耗掉龙骑大量的资源。一般来说,有雄厚资源支撑的龙骑会首选潜力高的扈从,而相对来说穷一些的龙骑更注重现有技能和职业的合理搭配。

苏是个例外,可能在有史以来的新龙骑中,他都是最穷的一个,而且这个纪录看起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被打破。

暗黑龙骑总部已经出现在视线里,苏仍在不断思索着自己的扈从来源,暂时看来一无所得。况且不管什么样的扈从,光是一万一人的注册费他就交不起。

管他呢!先出一两个小任务,凑齐装备经费再说。苏的­性­格其实很阳光,他习惯于将还没有能力去解决的事情放在心底,只专注于眼前能够办到的。而眼下第一件事,就是熟悉暗黑龙骑的任务体系,先赚点启动资金。

龙骑的任务大厅设置于总部旁边的一栋独立的建筑物中,里面有三十间单独的房间,每间都有一套任务发布与承接系统。房间的私密­性­是得到保证的,对于成员还不超过千人的暗黑龙骑来说,这些房间数量已经足够了。实际上只有士兵级别的暗黑龙骑才会使用这里,所有尉官以上的龙骑都拥有自己的私人系统,可以直接联通总部的网络,在那里接受或者是发布任务。当然,售价超过10万的私人系统对于少尉阶来说非常昂贵,但正常情况下绝不是负担不起。

苏到达任务大厅时,天­色­刚刚微亮。一直到午饭时间,他才从里面出来。龙骑的中央网络就如同浩瀚的大海,里面蕴含了太多太多的知识。在这知识的汪洋面前,苏就如一个朝圣的信徒,用一颗虔诚和敬畏的心仰望着这文明的奇迹。

少尉的权限能够看到的东西其实不多,但对于从未接触过真正新时代高端技术与文明的苏来说,已经是太多了。他首先了解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现状究竟是什么样子。

在地图上,暗黑龙骑核心控制区域不过是龙城周围公里,这个范围里已经过了有效的开发和重建,初步恢复了一些人类旧时代的面貌。再远的区域就是大片所谓的灰­色­地带,就是附近有暗黑龙骑活动,并且建立起一些补给点的区域之外,则是红*代表了当地有激烈的抵抗,或者是非常危险的变异生物存在,又或者是因为某些不可公开原因而有龙骑阵亡的区域。红­色­之外,则是黑*是只知道地形地貌,再没有其他资料,目前仍属于未知的区域。

龙骑的控制区域并不是圆形的,而是不规则地向外扩张,有些地方已经深入大陆超过里,而另外一些方向,几乎出了核心控制区就是黑­色­的未知地带。这也可以理解,对于不足千名的龙骑来说,想要控制住超过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广阔地域实在是难了一些。而且扩张的步伐严重受到了资源数量的制约,燃料、能源、食物和水的供应非常有限,并且运输得越远成本就越高。

至于各个家族,主要的产业几乎都集中在核心控制区内,在荒野中他们更多的是以代理人和公司的面貌出现。毕竟对于重要的工厂和研究设施来说,安全是最主要的考虑。核心控制区不光有安全保障,而且各类资源的交易和获得也要方便得多。

让苏有些意外的是处的区域,包括南方的大片草原,居然都是黑­色­的未知区域。从距离上看,那里离龙城并不算太远。萨拉托加被标注了出来,但是仍是放在黑**域内。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标注,显示这是为了追捕苏,卢瑟中尉曾经率领过龙骑探查过这片区域而得有关资讯,不过没有在那里建立任何的补给点。

北,从地形上看应该散布着大量的小镇和城市,但是那里是一片茫茫的黑暗,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暗黑龙骑始终没有向那个方向探索。最近十年以来,龙骑的重点方向一直是延着海岸线向东南方向迈进,完全没有考虑过西北方向。

曾经穿越过草原的苏知道,那里有众多的原生变异生物,其中不少是龙骑数据库中未曾记载的。这些生物样本可以卖上不错的价格,初始价格从数万不等,视研究价值还可能有所追加。几乎没有任何一个龙骑会看上这点小钱,可是对苏来说,这就是巨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现在其实比许多龙骑都要富有,至少体内现在还有27个进化点,而且身体的基础素质又提高了大约三成。如果单以力量指标衡量,在不动用任何力量加成的情况下,苏最初卧推力量是斤,而现在至少是斤。

苏决定先去一次途再收集一些变异生物的样本样一个深入黑**域的基地,可谓价值无限。上一次苏仅仅是粗略了解了一些基地的运作原理和基本功能,这一次他计划仔细研究基地的使用,所能够发挥的功能,以及维持最起码的运转需要的资源。

苏决定今晚就出发。通过基础课程,他现在知道了有一样东西叫作利息,不管是哪种水平的利息,如果乘以他债务的巨大基数,都会是个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数字,所以时间就意味着金钱。

惟一遗憾的是,在离开龙城前不能见一见帕瑟芬妮,这个让苏难以评价的债主。

就在苏要离开时,屏幕上忽然闪过一行讯息:十分钟后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落款是帕瑟芬妮。

苏心中渐渐泛起喜悦,就如平静的海面上泛出细细的泡沫。他拿出内置身份识别芯片的龙骑徽章,在屏幕上一触,关闭了自己的帐号。然后他在原地安静地坐了一会,才离开了任务中心,向总部大楼走去。

此时帕瑟芬妮没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而是坐在七楼约什.摩根将军的办公桌前,姿态端庄优雅,恰到好处。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咖啡杯,让里面闪耀着丝缎光芒的香浓液体划出柔和的浅浅的漩涡,恍若她脸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

办公桌后的老人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满意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他看着帕瑟芬妮,鹰般的面容上挂着不太相称的温和笑容果你想为前几天我的帐号被入侵的事件道歉的话,好象诚意并不是太够。”

帕瑟芬妮扬起了脸,很有些坏的笑了笑,然后堆起一个惊讶的表情,刻意用尖细明快如小女孩般的声调说:的帐号被入侵了吗?这可是件大事!那个家伙的技术看起来非常厉害,我压根都没发觉有人入侵过我们系统呢!”

摩根将军先是愕然,然后无奈地耸了耸肩,一脸的苦笑。他不是没有预料过帕瑟芬妮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她肯定会这样做的。问题是她在装无辜的时候还带着那么明显的坏笑,明显就是个最不敬业的演员。老人可是非常清楚的,帕瑟芬妮的演技绝对是大师水准。

这只能说明帕瑟芬妮对他一点尊重都没有。

老人只觉得有些头痛,在摆明了要耍无赖的帕瑟芬妮面前,他所有的后续敲诈计划都无法实施了。老人其实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完全不需要动脑,只要安心的享受咖啡和偶尔出现的阳光,并且找些余兴节目就好了。最近让老人认为值得关注的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他正愉悦地感觉到人生实在是处处充满乐趣。不过过于写意的生活也不好,那就是老人并没有准备任何后备计划,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帕瑟芬妮,虽然,她是出了名的难缠。

老人还不想认输,他微眯着一双鹰眼,看着安然坐在对面的帕瑟芬妮,寻找她的破绽。

帕瑟芬妮安安稳稳地坐着,一点不让地和老人对视,甚至于还嫣然一笑,与那端庄高雅的仪态揉合展示,刹那间的风情,早将老人的女助手比到了重重辐­射­云之外去。

在老人看来,帕瑟芬妮身体正处于极度疲倦当中,并且生命反应十分黯淡,说明她暗中的伤势还在恶化着。而且老人非常清楚她现在的财务状况,也知道她的私人医院已经因为欠缺经费处在关闭的边缘。可是眼前的她却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美丽,都要神采飞扬,而且脸上蒙着一层隐约的光辉。帕瑟芬妮的每一次微笑,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老人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微笑着说:“你最近变得更加美丽了,真是让人感慨造物主的奇迹。”

帕瑟芬妮又是妩媚一笑,然后很有些厚颜无耻地回答:“我何时不美丽过?”

窗外忽然­射­进来一束阳光,落在帕瑟芬妮的身上,在她苍灰­色­的发梢镀上了层层耀动的金­色­。她右手上闪过一道反光,老人这才注意到那只稳稳端着咖啡杯的右手上,戴着一枚非常熟悉的戒指。

“你好象多了一枚戒指。”老人微笑着说。

帕瑟芬妮立刻将咖啡杯放在左手的托盘上,右手五指绽放,连续在老人面前摆了好几个姿势,与其说是将戒指的各个角度都让老人看清,倒不如说是在炫耀自己完美无瑕的右手。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帕瑟芬妮的神态象极了在炫耀布娃娃的小女孩,“怎么样,不错吧,不错吧!”

帕瑟芬妮瞬间的表情神态变化可以让任何一个坐在面前,认认真真、正正经经看着她的人头痛,老人也不例外。

“好吧,很不错。”老人很无奈的应和。如果不让她得到满意的回答,难保下一刻,那美丽的五指不会凑到他鼻尖上去。

心满意足的帕瑟芬妮站了起来,微笑着说:“我还要见一个人,时间快到了。”

“帕瑟芬妮!”在她离开办公室前,老人叫住了她,认真的说:“这件礼物,真的很不错。”

帕瑟芬妮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向老人优雅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扬长而去。

她离开之后,老人的椅子转了个方向,望向窗外。从厚重的辐­射­云中,透­射­下一道道细密的阳光,在大海和废墟上洒下大片金­色­,看上去暖意融融。虽然窗外吹进的风中已经有了些许刺骨的寒意,提醒人们冬天马上就要到来,但是现在,还是一个暖秋。

正文 章二十八 秋在,冬来 下

这是苏第一次独自进入暗黑龙骑的总部大楼门的卫兵只是例行公事地检查了他的徽章,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然而卫兵们的表情却十分奇怪,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个不停。

走进大堂时,苏停驻了几秒,仰望着对面高悬的巨大龙头。暗黑龙首两颗琥珀­色­的龙眼也在俯视着苏,如流水般的目光总是让苏感觉到似乎有生命的迹象。

苏在暗黑龙首的注视下,拾级而上。此时几乎所有在大堂中的暗黑龙骑都注意到他进来了,或是停下脚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苏,或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苏在培训基地的血战已经广为人知。法布雷加斯家族布下了足以斩杀暗黑龙骑少校的阵容,却被只是个少尉、据说实际能力位阶还不到少尉能力的苏斩杀四十多人,最终破围而出。法布雷加斯家族引以为傲的眼镜王蛇部队也损失惨重。即使在其它以武力见长的家族看来,眼镜王蛇的战斗力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毕竟也是大家族所豢养的武力,里面的杀手多多少少还是有尉官实力的。

不过暗黑龙骑中多得是武力卓绝的怪物,所以人们最多只是对苏的坚忍和毅力表示一下钦佩而已。然而让所有暗黑龙骑都为之震惊的是帕瑟芬妮为了救回苏所表现出的疯狂。她不仅欠下了接近天文数字的债务,还象一个最低层卑微的龙骑列兵那样四处奔波,拼命地做任务赚钱。尽管一个将军能够接到的任务都报酬丰厚,然而很多人也同时注意到任务系统中,最近丰厚报酬的任务似乎一夜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帕瑟芬妮不眠不休地奔波之后,所得的酬劳不过与那庞大欠款的利息堪堪抵平。

所有人都在想个容貌令人惊艳、但是实际能力只是平平的漂亮小子,怎么会让帕瑟芬妮心甘情愿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暗黑龙骑最强势、最狡猾也是最难对付的少将,这段时间的表现居然让很多人与花痴这个词联系到了一起。

此时看到淡金碎发飘扬、碧­色­目光宁静如水的苏,男人和女人都不由自主地在嫉妒着,很奇怪的是,被嫉妒的既有苏,也有帕瑟芬妮,甚至二者兼而有之。

走上六楼后,苏就进入了幽深、黑暗而又明显宽大得多的走廊。老式的地板打磨得非常光亮,中间铺着厚而软的地毯,走在上面一点声息都没有,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老式的硬木房门,门上的装饰雕工­精­美,深枣红­色­的漆面沉淀着历史的气息。苏感觉得到,在这些微开的门后,一个个男女助手看似在埋首工作,实际上耳朵都已悄悄支起,留意着苏的行踪和动静。再向前,穿过一个楼梯口,就到了帕瑟芬妮的办公室。六楼和七楼的格局差不多,将军的办公室旁边,都有一间助手专用的办公室。

走廊中没有开灯,光线格外的暗淡。苏刚走到楼梯口处,忽然感觉到空气的流动有些异常!

难道在龙骑总部也能被袭击?

苏来不及细想,左眼即刻透­射­出暗红的光芒,同时感知域的一切能力,包括超距触感,超频听力等尽数启动到最大,他的身体则迅速向侧后方退去。苏先是感觉到一个人冲进了自己的感知范围,然后才看到帕瑟芬妮在自己面前出现,然而此时,他才来得及退了一步!

帕瑟芬妮笑得象只偷吃了鱼的猫咪。她刚从楼上下来,正向自己办公室冲去,走廊上有人挡了道,以她的作风当然不会减速,甚至连稍稍偏转下方向都懒。突然发现那瞬间闪避和感知能力都不算差的龙骑原来是苏,帕瑟芬妮立刻刹住脚步,折转身,一步就站在了苏的身前,双手一背,上身微微前倾,刚想说什么,忽然发现苏的左眼透出诡异的暗红­色­。

红外视觉!帕瑟芬妮立刻反应过来,而且仅仅从瞳孔深处闪动着的红光光泽与亮度,她就看出苏的红外视觉无论是清晰度还是敏感度都要远超过同类配方能力的应用效果。而且苏左眼中还不停地闪动着其它光芒,说明如微光视觉、视觉强化等能力均被激发到了最大。如此形成的复合视觉成像能力将远远超过单一的视力强化能力。

而且她的肌肤表面略微有**的感觉,表明苏正在发动某些未知的能力在探测着她的身体。帕瑟芬妮暗自冷笑,超距触感的确是被标注为罕见级别的稀有能力,但也不是绝无仅有。比如说她,同样有这个能力,而且探测范围只会比苏更大。

可是当帕瑟芬妮看到苏凝固的表情,以及眼中瞬间的失神时,她忽然改变了主意,故意停了停,才说:“你好象到得早了点。”

苏这时才反应过来,慌忙封闭了所有特殊的视觉能力,又小心翼翼的收敛了超距触感,这才吐出已经在胸口憋了许久的一口气。

可是方才她那几乎**的景像却始终在眼中徘徊不去!苏自己都没有想到,意识会自动将几种视觉效果和超距触感的影像复合到一起,生成了这样一幅让他心脏几乎为之停顿的图像!如果她穿着将军的制服,当然不会被苏的视力穿透,可是她今天穿的只是没有附带任何特殊效果的办公套装而已。

在荒野中,苏和其它猎人一样,对酒、血和女人都不陌生。可是从没有人象帕瑟芬妮这样给他带来如此无以伦比的冲击。苏发觉自己的心跳始终无法正常,体内所有的肌­肉­纤维都在紧张的颤抖着,这意味着紧张。甚至于在生死之间,苏都没有如此紧张过。或许是帕瑟芬妮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强势,太过于变幻莫测,好象任何事情到了她的手上都不再是问题,即使帕瑟芬妮在他面前一直展示出仪态万方、魅惑动人的形象,但在苏根深蒂固的思维中从没有把她等同于作为­性­对象的女人,所以这一刻忽然见到她几乎**的身体,才会对苏的冲击这么大,甚至于使他完全忘记回答帕瑟芬妮的问题。

帕瑟芬妮好象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挺直了身体,恢复了将军的冷漠与威严,对苏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随后帕瑟芬妮越过苏,向中央楼梯走去,苏则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这时走廊另一端的一间房门忽然打开,一个年轻女助手抱着文件跑了出来。看到帕瑟芬妮时她吓了一跳,立刻站直,行了个礼,轻声问候:“将军!”

帕瑟芬妮淡淡的嗯了一声,带着苏向楼下走去。这个女助手的演技还算不错,可是和她根本没法比,就连苏都看出来女助手的意外有些做作,不过他倒是挺佩服她的胆量。在训练营以及培训基地时,苏不止一次听到关于帕瑟芬妮将军的种种传闻。几乎在所有人的心中,这名将军都集天使与恶魔的特­性­于一身,而且非常记仇,属于绝对不能招惹的人物。这名女助手居然有胆量出来探听动静,恐怕已经在她的心中挂上了号。

苏跟着帕瑟芬妮走出了总部后门,直到这时,他还不知道上一个敢对帕瑟芬妮启动红外视觉的家伙的下场。

一道道浪涛在深远的海面上形成,懒洋洋的挪向岸边,一下一下地拍击着破损的堤岸,将大片浅绿­色­的泡沫一层层刷在堤岸上。经过了数十年的冲刷,混凝土制成的堤岸已经大半损毁,与岸下嶙峋的海礁交错在一起,难分彼此。不过堤岸上仍有一条可堪人行的路,宁静、苍凉。走在这条路上,右边是苍蓝­色­的大海,视线尽头海天相接。左边则是片片的废墟,半边焦黑的古老建筑依稀还能看出旧时代19世纪的风格。一根根延伸在外的扭曲钢筋就象是死去巨兽的骨骸,挣扎着将数十年流逝的时光凝固在自己残破的身躯上。

走在这条路上,总会让人感慨万千。在废都与大海、灰霾的天空之间,在数十年飞逝而过的时光面前,能力再强大的人,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这条路并不好走。即看不到海蟹贝壳,也不见海鸟飞过,海浪每一次翻涌,都会散发出致命的辐­射­。即使暗黑龙骑的制服有一定的防辐­射­能力,相对于这里的辐­射­程度来说,那点阻挡也是相当单薄的。不过对于龙骑的高级军官来说,这还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这一次,帕瑟芬妮和苏是并肩走着的。

“你准备出任务了?”帕瑟芬妮左手提着自己的高跟鞋,赤着一双白得眩目的脚,在一块块锋利的海礁或钢筋断锋上跳来跳去。

“是的。”尽管苏心里非常清楚这些看似锋利的礁石断铁绝无可能伤到帕瑟芬妮,可是看到那双柔­嫩­的小脚踩上去,心里仍然不由自主的紧张着,特别是他还能隐约感觉到帕瑟芬妮的生命力并不是非常旺盛。眼看帕瑟芬妮居然向一截笔直向上的锋锐角钢尖上跳去,苏终于没有忍住心底紧张,下意识的伸手去扶。

帕瑟芬妮的两根脚指微微分开,准确无比的夹向角钢锋尖。这一点点的受力面积,足够她稳定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可是看到苏伸手来扶,她足尖转而在角钢尖锋上轻轻一点,身体就此一倾,有些惊慌地握住了苏的手,就势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

苏立刻明白自己其实是多虑了,不过他握住帕瑟芬妮的手,也没有放开的打算。

两个人携手在海边漫步着,仿佛脚下不是隐藏着处处杀机的废墟,而是只在旧时代才有的细腻沙滩。远方海面上,几缕金­色­阳光悄然穿透云层,照­射­下来,就象是天国的大门悄然打开了一线。

“这几个任务只是赚点启动资金吧?接下来你是如何计划的?”帕瑟芬妮问。

“想办法找几名扈从,启动探索西北方向的未知区域,看看能否找到有价值的资源。接下来是建立补给基地,继续向西北区域探索,并且划定正式的势力范围,然后再不断征服新的未知区域。”苏的计划简单而又庞大。

帕瑟芬妮有些不以为然,哼了一声听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你的计划,肯定是那块黑钢想出来的东西。这家伙从来都是抢钱、抢粮、抢女人那一套,没有一点新意。”

“这样赚钱最快,所以这也是我的想法。”苏说。

“你想替我还债?”帕瑟芬妮忽然盯着苏,问。

在她那双透着丝丝碧光双眼的注视下,苏又有些紧张,一时脱口而出答道:“是。”

帕瑟芬妮哼了一声,站到了苏的面前,用左手使劲点着苏的胸口,很有些不满地说:弄清楚!那些债都是为了你才欠下的,这本来就该是你的债务。你只是在还自己的债,却想我感激你,是不是存着什么不良的居心啊?比如说想勾引我上次床?”

苏并没有如预料中的紧张,握着她的手反而紧了紧,居然微笑说:“是这么想的。”

这是个出乎帕瑟芬妮预料的答案,她本来期待着看到的是苏脸红羞赧的表情。话题到了这里,就有些危险了,危险到让她的心跳频率悄悄升高一倍的地步。

个瑟芬妮拉开了一点和苏的距离,脑中飞速搜索着对应方案,忽然间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于是问:当初是为了那个小女孩才肯加入暗黑龙骑的。你为什么会对她这么看重呢?如果有一天你再见到她,会怎么样?”

“我会保护她,也会照顾她。”苏的回答如流水,无需思索,也不需要犹豫,碧­色­的左眼清澈而且剔透。“她就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愿意为她付出任何代价。就象荒野中的腐狼,可以为了小狼同最凶猛的生物搏杀。”

这样?”帕瑟芬妮的双眼中骤然亮起灿烂的神采!她的足尖一点一点的,似乎随时要跳跃起来的样子。

苏愕然,实在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高兴,似乎从身体内部散发出光芒来。不过这个时候的帕瑟芬妮,美丽得几乎无可抵挡。苏很想就此将她拥入怀中,虽然在他的心中,这应该是了结一切债务之后的事。

就在两颗跳跃的心即将碰撞在一起的时候,苏的意识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极度危险的信号,就好象被针刺了一样!那种感觉,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

帕瑟芬妮脸­色­同样掠过一线苍白,她转头望向远方。数百米外,一块足有十米高的巨大海礁分成了两片,上半边礁石正沿着斜斜的切口,缓缓滑下,在轰鸣声中坠入大海,只剩下半截海礁孤立岸边。

切口平滑如镜。

审判镇。

中央的教堂中寒风骤起,梅迪尔丽的身影在本是空无一人的高背椅中缓缓浮现。

接到紧急通知的佩佩罗斯从侧门走进了教堂,将电脑板送到梅迪尔丽的面前,播放着一幅幅刚刚整理出来的照片。几乎所有的照片,主角都是帕瑟芬妮和苏。

梅迪尔丽默默看着,忽然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轻轻在电脑上点了一下,电脑即刻蒙上一层诡异的深灰­色­,然后就在佩佩罗斯惊愕的目光中化为灰烬。

教堂的大门并没有关紧,风不断呼啸着从门缝中拥进来。

风非常的冷。

对梅迪尔丽来说,秋天已经过去了。

正文 章二十九 焦点 上

看着数百米外礁岩光洁如镜的切面,苏心中悄然响起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就此破裂,牵得他的心跳也加快了些

苏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未知的事物,更不喜欢未知的情绪。他走向残缺的礁岩,想要仔细察看一下切痕。斩开礁岩的人显然早已离去,而且对方完全有能力避开他的感知。但自从加入暗黑龙骑,先后经历了两次殊死战斗后,苏对自己的信心开始缓慢攀升。他有着荒野中练就的敏锐,相信自己能够从切痕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不过他的左手一紧,被帕瑟芬妮拉了回去。

“不用去看了,我知道是谁。”帕瑟芬妮说,她的眼神非常复杂,脸­色­也仍然显得有些苍白。

苏认真的看着帕瑟芬妮,然后点了点头。无论刚才隐藏在暗中的人是谁,似乎和帕瑟芬妮有很深的关系。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苏也不打算勉强。在苏看来,每个人都应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即是为了心灵的安宁,也是为了感觉上的安全。

帕瑟芬妮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她轻轻将右手从苏的手中挣脱出来,取出一张卡片,放进了苏的上衣口袋中,然后张开手掌轻贴在苏的心口是我最近一次任务的报酬,任务很简单,所以里面的钱也不多。你拿去买一套标准版的野外作战服,再选一把近战武器,我个人推荐的是斯格拉近距火力增强型手枪。还有,你要购买至少一套医疗与食物套件。最后,记得多带点子弹。我不喜欢你总是用刀和别人拼命。”

面对细致得甚至有些啰嗦的帕瑟芬妮,苏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很想抱抱她,不过,现在或许还不是合适的时机,而且她的心情并不好,苏却无从安慰。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希望你第一次任务顺利。”她看着苏,苍灰­色­的发丝在海风中起伏不定。

苏点了点头,没有推辞帕瑟芬妮提供的资金。作为战斗艺术的大师,帕瑟芬妮提出的装备清单无疑会对苏的战力有巨大的助益。这样的话,苏出任务时,会让她更加的安心些。虽然这次苏接的只是相对简单、酬劳也最低的系列任务,不过谁又知道在荒野中会发生什么意外?

苏简单的向帕瑟芬妮告了别,就向龙骑专属的军械中心走去。如暗黑龙骑制式的野外作战服之类的装备只能在那里买到,而且只限正式的暗黑龙骑本人购买使用,军械中心提供的医疗和食物套件的品质和技术含量也远远高于周边公司产品。但是如近战枪械,以及制式子弹方面,龙城外围地带的小公司可以提供更为物美价廉的产品,毕竟暗黑龙骑向成员提供的一切东西都是以昂贵著称的。

这是非常必要的举措,如果不能从成员身上获取大量的资源和利润,暗黑龙骑总部一系列的研究和军事设施就无法获得足够经费支持,来维持和更新自己的核心技术,相应的,暗黑龙骑武力的扩张也就会变慢,成员获取资源的能力就会变得更低。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恶­性­循环。

暗黑龙骑供应的弹药许多是7者是5旧时代的标准口径,这样可以使龙骑手中的新时代枪械也能够发­射­旧时代弹药。毕竟在荒野中几乎不可能得到新时代弹药的补充。新时代弹药的外表几乎和旧式子弹一模一样,但是由于装药和弹头设计的区别,新时代弹药的威力要大得多,而且用途也更为广泛。当然,这些弹药在价格上更具备暗黑龙骑的特­色­。

在龙骑官方的军械中心附近,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四五十家军火公司的商店。它们无法和龙骑官方在枪械、军车和各类大型机械方面竞争,但是都各具特­色­。比如说,种种让苏都会感到惊奇的特种子弹。

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选购,苏离开军火区时,背包中足足塞进了一百五十发步枪弹和五十发手枪弹。虽然他觉得这么多的弹药根本就不可能用得完,但是一想起帕瑟芬妮很有些琐碎的叮嘱模样,就下意识地多带了些。不过,苏还是选购了一把复合材料多用途军刀,有这东西在,他会觉得踏实得多。

苏所在的军事区位于龙城边缘,只要出了这片区域,就会进入废墟地带,然后走上几公里,即是苍凉而又寒冷的荒野。

在军事区与废墟之间,用二米高的铁丝网加以分隔,每隔几百米就竖立着的一座钢结构的哨塔,塔顶安置着双联装动机枪。枪塔上复合电子成像装置冰冷地监视着废墟的动静,没有身份标识的生物如果进入警戒区域,立刻会被炽热的弹流撕成粉碎。

苏走上了军事区中央大道,再向前一公里即是军事区通往废墟的大门。就在此时,从街道旁的一间商店中走出四五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人,他们背了满身的枪械子弹,可谓全副武装。最让人瞩目的是一个手持普林斯多管机枪的年轻人。这个重达30公斤的大家伙在加挂弹匣后合计重量达到60公斤,根本就不是单兵武器,而是应该加装在越野车上用作火力支持和压制之用。看这健壮英俊年轻人单手拎着它的轻松样子,显然是打算徒手使用这个粗壮的家伙。普林斯多管机枪和多管机炮虽然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徒手使用,依然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几名年轻人迎面向苏走来,其中一个人咦了一声,向同伴说:“你们看,那个人不是苏吗?”

这些年轻人同时向苏望过来,都认出了现在已经算是龙城风云人物的苏。其中两个人立刻浮现满脸敌意,大步跨到道路中央,不偏不倚地挡在苏的前路上。他们扬起头,斜睨着苏,枪口更是毫不避忌地指向苏的胸口。

苏神­色­平静,一直逼近到这批年轻人面前四五米处,才停下了脚步。他早已看出这些年轻人应该都拥有不错的家世,龙城中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随意购买非标准枪械的。相对于年龄而言,这些年轻人的能力都算得上十分不错,特别是那个提着普林斯多管机枪的年轻人已经拥有了列兵的实力。

但是很显然,这些年轻人如果属于某个大家族,也应该是并不重要的分支谱系。那些真正拥有丰富资源的人,是不会在枪械这类相比其他资源来说并不算如何昂贵的东西上炫耀的。除非特殊能力需要,非标准枪械在野战中并不实用,因为补给往往是个大问题,而眼前这些年轻人的能力似乎并不需要那么多种非标准枪械。

“我们的姓氏,是荣耀的法布雷加斯!”两个一脸倨傲的年轻人说着。这让苏立刻明白了他们敌意的由来。

苏看了看那拎着普林斯多管机枪的年轻人,对方迎着他的目光耸了耸肩是威廉家族的,本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过他们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得站在他们那一边。”

苏的目光扫到他手中的普林斯多管机枪,并没有装上弹箱,也没有打开保险,于是点了点头,目光在其余两个年轻人身上掠过,再次看向拦路的法布雷加斯家族子弟。

就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忽然感觉到身体上掠过一层森森的寒意,就象是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低了十几度。而对面的苏,虽然看上去依然漂亮得象是一口气就能够吹得飞起来,可是从他身上,却开始真真实实地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那种只有荒野中的可怕生物才会散发出来的、让人只想远远避开的气息。

提普林斯的年轻人立刻皱紧了眉头,虽然还不是正式的暗黑龙骑,但也不是刚从训练场上走下来的雏儿,他曾上过战场。这种气息他丝毫不陌生,家族内那些满手血腥,几乎被他奉为神明的暗黑龙骑校官身上,都有着和苏一样的气息。在几次惨烈的战斗后,他才明白,只有那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气息。

他忽然明白过来,苏绝不是年轻人圈子中哄传的那样,只是靠着漂亮脸蛋和床上功夫服侍好了帕瑟芬妮,才混到的少尉军衔。而法布雷加斯家族灰头土脸的失败也绝非偶然,更不是圈内年轻人、甚至包括法布雷加斯家族子弟普遍认为的,是眼镜王蛇部队太过废物的缘故。他本能地想要制止过于莽撞的同伴,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听说你在培训基地杀了我们家族不少人!”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两名年轻人也本能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可是还从未上过战场的他们对于杀戮的气息太不敏感。而且已方众多的人数以及明显技术水准更胜一筹的新时代枪械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

谁都知道苏的少尉是靠陪将军上床换来的,不是吗?至于科提斯训练营的特殊­性­,那是只有圈内人才知道的事情。他们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杀掉苏,当众谋杀一名暗黑龙骑少尉是重罪,别说是他们那算不上大人物的父亲,就是族长老法布雷加斯也庇护不了他们。但是挑衅就不同,暗黑龙骑并不禁止挑战和决斗,如果能够把苏痛打一顿的话,他们在家族中的地位会直线上升。同样的,所有人都知道苏在格斗域的能力只有一阶,而且根本没有灵能域和类法术域的能力。

“你们应该感到幸运。”苏淡淡的说,装置在右胯位置的合金枪匣自动张开,将斯格拉手枪弹到了苏的右手中:“因为你们不够资格参与培训基地的伏击,所以你们还活着。现在,既然你们已经挑衅了暗黑龙骑的少尉,那么要么开战,要么让我砸烂你们的脸,然后爬开。”

“该死!这两个白痴,让他靠得太近了!还让他抓到了动手的把柄!”持普林斯的年轻人立刻反应过来苏话语中的含义,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咒骂起来。双方在不到五米的超近距离上,突击步枪根本就无法和斯格拉手枪相比,而他手中的普林斯更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两名年轻人完全没有想到苏的反应会是如此的直接、强硬、不留余地,而且紧紧扣住了规则,根本就不象传闻中那样是个刚从荒野走进文明世界的野蛮人。由于是他们首先挑衅,而且还不具备龙骑身份,那么开战后即使是杀死了苏,等待着他们的也会是极刑。这并非因为苏的背景有多雄厚,而是暗黑龙骑的威严不容挑衅。审判所所谓的极刑,都是不会让人很快死去,又让人热切希望立刻死去的那种。

可是如果不选择开战,难道真的任由他砸烂自己的脸,然后爬着离开?

其中一个更加骄横些的年轻人实在感觉到下不了台,咬牙打开了步枪的保险。

“白痴。”苏眼中光芒一闪,向侧方跨了一步,让开了对方的­射­击线路,然后两步已冲至那打开了步枪保险的年轻人面前,轻松从他手中夺过突击步枪,反手一挥,用枪托重重地砸在年轻人的鼻梁上,将那十分挺拔的鼻子彻底夯进了脸部。借着这一击巨大的反冲力,苏手中的步枪再次轮起,砸在另一名年轻人的后背上,将他砸得立刻栽倒在地,喉咙中嗬嗬号着,却叫不出声音。

其余三名年轻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两名同伴就已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苏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他先是将那名伏在地上的年轻人挑得翻了个身,然后用步枪枪托狠狠砸下,将他的鼻子彻底捣烂,随后再走到前一步年轻人身边,重重一脚踢在了他的**!

这一切,苏做得有条不紊,不急不忙,甚至还带着迷人的微笑,就象是一个正在处理琐碎公事的老手。每一个动作都让旁观的三名年轻人看得清清楚楚,在最后补那一脚时,三名年轻人甚至于都感觉到自己腿中间那些玩意都在抽痛着,好象也被苏踢中了似的。

苏将已有些变形的突击步枪扔在了地上,不过斯格拉仍未离手。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地上翻来滚去的两个年轻人终于能够忍住痛苦,挣扎着歪歪斜斜地重新站起来为止。

“谁让你们站起来的?”苏微笑着,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悦耳的磁­性­,然而内容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我记得刚才说的是让你们爬着回去。现在都给我趴下,老老实实的爬,不然的话我仍会认为这是开战。我相信这把枪能够把你们的**彻底轰烂。”

不光是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两个年轻人,就是旁观的三名年轻人也是脸­色­惨白,几乎无法忍受这种侮辱。可是提着普林斯的年轻人看了看街道两旁似乎早有感应,全部转向对准这边的监视镜头,暗中叹了口气,放弃了动手的打算。其实他也知道,只凭苏刚才那种鬼魅般的速度,他们或许还没有完成瞄准的动作,苏的子弹就已经轰碎了他们的脑袋。

火力增强型的斯格拉后座力甚至大过了狙击步枪,这种手枪其实专门设计在诸如各种建筑物内部的封闭空间使用,并且也只是一些怪物般的人物才能使用。它的威力可以轻易轰穿几十公分厚的砖墙,把躲在墙后的敌人炸得粉碎。想要使用它,需要的不是简单武器掌握,而是重型武器掌握能力。

在生存和尊严面前,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两名年轻人最终选择了生存。他们呻吟着趴在了地上,向道旁的店铺后面爬去。

苏没有等他们彻底爬出视线,就将斯格拉Сhā回合金枪匣,继续沿着中央大道向军事区的大门走去。有一个年轻人恰好站在苏的前进路线上,不过看他茫然而又恐惧的神­色­,应该不是故意的。

苏没有调整方向的打算,只是向那年轻人看了一眼,说了声:“让开。”

那年轻人立刻如受了惊的兔子,仓皇后退几步,差点摔在了地上!除了那拎着普林斯的年轻人,其他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少尉对于他们来说,实际上已是整个人生奋斗的目标。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凭着这几号人就想去挑战暗黑龙骑的少尉,其实和送死也差不了多少。

苏看都不再看他们一眼,向不远处的大门走去。在他背后,上尉送的步枪显得格外的粗犷苍凉,和苏的气质十分相配。

提着普林斯的年轻人脸上忽然涌上一阵潮红,向苏的背影吼叫起来:“出了龙城后,你给我小心些!我会把今天的侮辱加倍还给你的!”

苏根本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是用手向地上一指,随意地说:“有种就来荒野找我。不过记住,来之前把你的**洗­干­净。”

年轻人脸红得如同要滴下血来,可是他非常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和苏动手,那完全是送死,而且是白白的送死。暗黑龙骑的规则神圣而不可挑战,至少不能公开的挑战。

一直走出大门,苏也没有等到背后传来普林斯多管机枪子弹上膛的声音。他略有失望之际,忽然心底掠过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于是蓦然回首!

在数公里外的一座高楼尖顶上,立着一个绰约的身影。遥遥望去,那狰狞而厚重的甲胄也无法完全掩去她的风姿。飞舞的苍灰长发几乎与低垂的辐­射­云融接在一起,而即使是相隔遥远,苏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双闪亮的湛蓝眼睛,一如七年前的清丽澄澈,深不见底。

是她……苏几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七年前不得不放手的小女孩。只是没有想到,她已经长得这么大了,身量或许快赶上他了,而且拥有着让人震栗的力量。拉娜克希斯说得没错,只有在她身边,女孩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天分。

苏微笑起来,笑容中充满了阳光和欣慰。他向女孩扬了扬大拇指,便转过身,大步向废墟与荒野走去。

直到苏的身影消失许久,梅迪尔丽才缓慢转身,整个人一跃而起,消失在通往审判镇的方向。

风越来越冷,已经是冬天了。

“等着我,我会保护你的”,她知道苏最后那个手势的意思。可是,她想要的,或许不仅仅是保护。

正文 章二十九 焦点 下

苏伏在冰冷的岩石上,望着下方早已变成废墟的小镇。风不断从他身上掠过,将丝丝寒意强行灌注到他的衣服里。苏的体温已经降到了和环境完全相同的程度,风并不会使他感觉更冷。但是苏仍然不喜欢寒冷,这令他很不舒服,低温会使血液流速放缓,仿佛自身乃至世界都在慢慢凝固。

十几个人出现在苏的视野中,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显然是富有经验的猎人,他们的视线落点覆盖了如一张细密交织的网,毫无疏漏地扫寻着视野中的可疑痕迹。队伍拉得很开,十几个人前后相距接近一公里。其中还有两个人不断向两边的矮山张望着,他们显然是远程狙击的专家,视线一次次扫过可能的狙击地点。

苏感觉得到,这两个人的目光几次从自己藏身的地方掠过,但是他们应该一无所觉。大多数时候,一名狙击手寻找另一名狙击手时,靠的是红外方面的视觉能力。苏将自己的体温降到了和周围环境完全相同的地步,又是相距千米以外,他们自然难以发觉。

猎人很快进入到小镇中。这里其实只能算是个村落,除了一所公共建筑和一个小教堂外,只有寥寥几十栋房屋,显然,即使在旧时代,这里并也不是个繁华的地方。

没过几分钟,两名猎人就从其中一栋房屋中找出一个行军背包,打开来时,里面赫然是一套完整的暗黑龙骑少尉制服。猎人发出信号,其余的人陆续谨慎而快速地进入了小镇,六名战士分别占据了小镇的制高点,将全镇都纳入火力控制范围。一个穿着龙骑野外作战套装、满脸­精­­干­的男人站在镇中心,皱眉翻看着背包里的少尉制服。在他身边站着个提着普林斯多管机枪的年轻人,赫然就是两天前与苏发生冲突的青年。

男人看上去三十余岁的年纪,作战服右胸处有三把短剑的徽记,这是暗黑龙骑上尉的军衔标志。他的面容和年轻人看起来有三四分相似,应该有些血缘关系。

那套制服是苏留下的。荒野中暗黑龙骑的制服远没有专门的作战套装实用,所以出了龙城后,龙骑们都习惯于换上适应不同环境的作战套装。不过其它人换下的制服会交给扈从携带,而苏是个没有扈从的龙骑,所以换下来的制服只能找个隐密的地方收藏起来。

“表哥,帕瑟芬妮怎么不给他配几个扈从?就算她负债再多,也可以把自己的扈从转让几个吧?”年轻人问。经过当日的冲突,他已经收起了对苏的轻视之心。如果是换了他圈子里的其他人,这时候说的大概就会是“一个男宠也配要扈从?”之类的话了。

中年男人刚想说什么,猛然间心中掠过一道寒意,强烈到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立刻大吼一声:“全体隐蔽!”一边疾若闪电般一把抓住年轻人冲进了对面的房屋中。

通!一声略显沉闷的枪声回荡在小村的上空,不过应声而倒的是占据了小教堂钟楼的一名狙击专家。

第一声枪响还在这废弃的小镇上空悠悠回荡,又一记枪声随之响起。在枪声传入众人之耳前,将狙击阵地设在一座房屋二楼的第二名狙击专家应声倒下。威力奇大的子弹直接轰穿了墙壁,夹带着泥灰把他半边胸口轰得稀烂。一截血­肉­模糊的手臂从另一端的窗口飞了出来,掉落在小镇中心的广场上。

外打来的子弹!”年轻人听了听枪声,脸­色­有些苍白。避入房屋后,他靠在窗边向外观察,狙击专家的手臂正好从他眼前直线掉落。

中年男子纠正着年轻人的误差。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毕竟他是格斗域和灵能域的能力者,主要的强项是持枪突击,远程狙击并不是他的长处。

至此,不用太复杂的分析就能明白,他们掉进了陷阱。

中年男子一行人追踪到的这个小镇,貌似苏给自己留下的补给点,实际上是一个陷阱,一个用来猎杀追踪者的陷阱。让人心寒的是,这个陷阱还充分利用了人们对苏的轻视心理,中年男子自问,如果换了别个龙骑是他的追踪对象,找到对方的补给点后,绝不会如此大大咧咧地全员进入,并且原地停留这么长时间。

小镇的地型并不复杂,被苏占据了有利地势、已方的两名狙击专家又在第一时间被­干­掉,可以说这场战斗的局势已经近于输定。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从小镇的另一端撤离。这样与狙击点之间的距离拉远到以外,已经是十分安全了。

通通通通!狙击枪声连绵不绝的响起,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从房屋顶上栽下。小镇中惊呼声接连响起,战士们一边寻找安全地点,一边茫无头绪地试图判断狙击手的方向。然而苏­射­击的速度实在是快了点,快得简直不象一个狙击手。只要有人探头张望,立刻会招来一颗子弹。小镇房屋那些单薄的墙壁完全起不到掩护作用。

中年男人脸上的筋­肉­不断跳动着,每一记枪声传来,都象是敲打在他的心上。短短时间内,苏已经­射­出了十三发子弹,至少打死了八个人,看到第二名狙击专家的下场后,他不再对被击中的人抱有生还希望,对方所使用子弹的威力分明是不留活口。这些都是他手下的扈从,每死一个不光意味着他的团队实力被削弱,还要付出大笔的抚恤金给他们的家人。

虽然出身于三大豪门之一的威廉家族,可是中年男人和这个年轻人都是旁系血统,能够动用的家族资源非常有限。眼下这支十六人的队伍已经是这中年男人服役十年的心血。现在被苏轻而易举的­射­杀一半,让他如何不心痛如绞?

他本来是想帮助自己的表弟出口恶气,顺便讨好一下家族内如日中天的鲁登道夫将军,谁都知道前些时候鲁登道夫和帕瑟芬妮火拼过一次。回来之后,鲁登道夫足足养了将近十五天的伤,可见当日战况的激烈。

暗黑龙骑对军衔的评定非常准确,一名上尉整体的实力多半比少尉要强得多,何况是带着十多名扈从的上尉对上连一个扈从都没有少尉?可是这里距离龙城边缘还不到十公里,按中年男人的常识来说,到这里才是刚刚开始搜索和追踪的过程。毕竟这里距离龙城太近,时刻会有巡逻队出现。

然而他完全没有想到苏下手如此狠辣,居然选择了这种地方作为伏击地点,而且上手就先击毙了两名狙击专家,彻底改变了战局的平衡,这样强硬的手段也就意味着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回旋和谈判余地。

又是两声枪响接连响起,第一枪在中年男人面前的一座小楼外墙上开了个大洞,第二枪则从洞中­射­入,将二楼的地板完全打穿,在一楼轰起大片的尘土,碎木灰尘甚至从窗口喷了出来。一个敏捷之极的身影随着烟尘一起从窗口穿了出来,他一落地立刻弹起,如猎豹般冲向另一座可堪藏身的房屋。中年男人心头一松,这是他手下最强大的扈从,是战场突击的专家,也是付出了巨大代价后才得到的扈从。

中年男人猛然从藏身之地跃出,飞速向自己的扈从奔去,左臂上凝聚起一片水蓝­色­的光华,这是可以减缓子弹冲力的防护盾。其实在苏大威力的狙击子弹前,这种程度的防护盾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况且虽然每名龙骑都曾受过反狙击的训练,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正面对上狙击手的子弹?特别是苏这样的杀手。

不过他实在是不能再损失掉这个最得力的扈从了。

当中年男人距离扈从还有几米时,耳中忽然听到一阵奇异的尖啸。这是子弹飞来时发出的高频震动,比声波传得更快,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听力才能听得见。

他的扈从也是反狙击的行家,突然间向侧前方飞扑出去,然后一个翻滚,眼看着就到了一座房屋的边上,马上可以躲进­射­击的死角。就在这时,那扈从身上忽然溅起大片的血花,整个身体离地飞起,在空中翻滚了几圈之后,才重重摔倒在地上。落地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生命迹象,因为他的身体上,几乎大半个腰身都不见了!

中年上尉从头到脚瞬间冰寒入骨,呆呆地站在空地上,差点忘记正身处生死一线的场合。他非常清楚,这种用一发子弹引起目标闪避,然后第二发子弹才是真正杀手的技艺,只有那些狙击专­精­达到五阶的人才能用得出来。资料上不是说,苏不是没有在灵能域中分配任何能力吗?

看来资料是靠不住的,哪怕它是法布雷加斯家族从议会内部取得的资料也是如此。中年上尉根本没有诅咒的时间,他陡然清醒过来,看到了对面山脊上枪口火光闪动的位置,可是仍旧根本无法锁定苏。他大吼一声,先是向苏的位置­射­去一串子弹,然后弓身,借助各种建筑和障碍物的掩护,向苏的狙击阵地冲去的距离,他需要接近1分钟时间来冲锋。不过只要让他接近到内,他就有信心压制住苏的火力。也就是说,他还需要在死神的陪伴下跨越

中年上尉迅猛跃进着,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战术动作拉近着与苏的距离。苏仍在不断地开枪,一颗颗子弹呼啸着从上尉身边掠过,可是他非但没有庆幸这些子弹轨迹的偏离,心反而越来越沉了下去。惨叫声不断从他身后传来,显然苏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那些仍然隐藏在小镇中的扈从们。墙壁或者是屋顶根本无法阻挡苏的子弹,对于障碍物后的目标,­射­击模式十分标准,先用爆裂弹开道,再用一颗高爆弹了结目标的生命,­射­击的频率和切换速度则突破了他所知的任何狙击规则。

在上尉前进到距离苏不到的时候,除了两个躲进了地下室的胆小鬼之外,上尉所有的扈从都死在了苏的枪下。

中年上尉看到,苏甚至半跪着,根本不再掩饰自己的身形,当前上尉的面,扣动了最后一下扳机!这一枪喷出的火光,格外的刺眼。

小镇中忽然传出一声特别高吭的惨叫,那是上尉表弟的声音!

中年上尉骇然回头,看到表弟藏身的小楼外墙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年轻人趴伏在地上,不住地嚎叫着,整个臀部都被鲜血染红。在苏上一枪破墙时,他或许是为了躲避子弹想要换个位置而从门口冲过,结果就在这个瞬间,苏­射­出了一发高爆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炸开,爆炸的余波就将他的**整个轰烂。

苏掉转枪口,指向了中年上尉,逼得他连续几个闪避动作,最后躲到了一块巨石之后才算安心。

这是在与威廉家族为敌!”靠在石后的中年上尉厉声喝道。他恨极了苏,刚才那场战斗几乎损失了他所有的扈从,让他十年心血毁于一旦,整体实力更是下降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你能代表威廉家族?”苏的声音冰冷中有些隐约的不屑。

中年上尉为之语塞,这次的确是他的私人行动,与威廉家族无关。但即使在极为有限的内斗场合,何尝有这种对方明知他的身份,却一照面不做任何接触和交涉,就如此狠下绝手的情形?苏的行动是**­祼­的对威廉家族的漠视。或许在审判所的法庭上中年上尉不能证明自己行动的合法­性­,但在家族内部会议上,他有信心证明苏对威廉家族声誉的损害。

连绵不绝的枪声终于告一段落,苏早已悄悄的撤离了战场,不知去向。

中年上尉回到了小镇,为表弟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就抱着他向龙城走去。好在这里离龙城非常的近,年轻人失血虽多,却还不算致命,而且以暗黑龙骑的医疗水平,他的**甚至有希望复元如初。当然,代价是高昂的费用和在床上趴上至少三个月,等待**重新完整。

苏不疾不徐地在荒野中奔行着,保持着三十公里的匀速,在这样的速度下他可以连续奔跑几个小时。现在才是他真正离开龙城的过程。相信在这次打击之后,敢于追踪苏的人会少上很多,那些大家族的年轻人前途还很远大,生活也足够美好,没有几个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在这个时代,他们是不折不扣地居于金字塔尖端的人。

在苏的野外作战服内,龙骑徽章正不断将他的行踪发送回总部。这可以让总部掌握每一名龙骑的行踪,特别当龙骑在荒野遇险时,可以用最快速度派遣救援。虽然龙骑行踪被列为绝密,甚至于有些将军都没有权限查看。但是苏相信,如果一些大人物或者大家族有需要,比如说法布雷加斯或者是威廉,那他们一定可以得到这些讯息,从而掌握到自己的行踪。

如果是在加入暗黑龙骑之前,苏一定会连威廉家族的那名中年上尉一并杀掉,并且将他们的尸体洗劫一空。不过现在他不会这样做,杀光那名上尉的扈从已经是足够严厉的警告和惩罚了,如果再杀掉上尉以及那名年轻人,那就是很难化解的血仇。这就是龙骑的规则。

扈从对于暗黑龙骑来说,是最大的财富,但也仅仅是财富而已,与武器和女人并没有本质区别。

在离开龙城前对敢于挑衅的人给予足够强硬的回击,以及离开龙城后对敢于追踪自己的人以毁灭­性­打击,乃至如今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苏都是为了激怒敌人,为了将已知和未知敌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通过这种方式,苏希望能够为帕瑟芬妮分担一些压力,并且震慑暗中的敌人。

帕瑟芬妮已经虚弱到了危险的地步,苏的手段也就相应日益狠辣。他的宽容,从来不会用在敌人身上。而在荒野中,苏无所畏惧。

奔行之中,苏忽然感觉到一阵隐约的寒意,好象有什么东西在用他根本不知道的方式观察着他,而且这种探查深入细致,无微不至,苏甚至有一种完全**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并不陌生,过去的几天中,苏已经断断续续感应到观察着他的东西并不止一个,有时候甚至有被一群东西围观的感觉。

在寒意袭身的瞬间,苏全身的生机相应收敛,生命迹象降低到了几乎完全蛰伏的水平,移动速度也相应下降到了十公里。

他不知道这样是否有作用,但是仍在尽已所能去迷惑躲在黑幕之后的敌人。

正文 章三十 半只狗 上

站在萨拉托加之外,苏心中微生感慨。

这些用木条、铁皮拼凑起来的围墙,锈迹斑斑、千疮百孔且四处透风的简陋房屋,以及全身裹在各种碎布杂料里、手中端着老式步枪或更原始的火药枪的人们,才构成了苏熟悉的世界。

苏身上无论是土黄|­色­为基调,点缀着大块迷彩的作战服,还是背后形状明显与旧时代枪械有异的步枪,以及腿侧挂着的合金枪匣,都显得与聚居地的住民如此不同。荒野的人们对于实力有着朴素而有效的认知方法,在他们眼里,没有补丁的衣服、光洁又迷人的金属物品以及形状奇异的枪械都代表着无法抗衡的实力。当然,最能够代表力量的是各种作战车辆。苏没有车,但身上的装备已经足以展示强大。

苏的容貌仍然大部分隐藏着,只不过这次遮挡的不是绷带,而是薄薄的一层面罩,挡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这种面罩兼具空气过滤和防辐­射­功能,是龙骑穿越荒野的得力助手。而他的双手则藏在轻薄的战术手套中。

对于苏的出现,萨拉托加的居民起了小小的­骚­动,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并且丝毫不加掩饰。这里的人们依旧对暗黑龙骑的施暴记忆犹新,苏的装备明显与暗黑龙骑属于同等档次,对他当然不可能有任何的善意。

卢瑟中尉上次率领着大队人马,包括了上百名扈从、车辆和重武器,展示的实力可以轻易屠净萨拉托加,所以那时候这里的居民多数选择了默默的忍受,至多在眼神中表达自己的仇恨。而这次,苏出现的时候是孤身一人,这让许多人感觉到了机会。一旦压制了心底的恐惧,那些健壮的男人就开始评估苏身上装备的价值,仅仅是粗略的估算,就让他们的眼睛变得血红。

看着一个个从棚屋中走出,手里持着各式各样武器,眼中喷­射­出贪婪和仇视交织的火焰的男人们,苏知道,一个小小的刺激就可以让他们彻底爆发。不过从荒野出身的苏知道怎么对付这种局面,随着清脆的卡嚓声,斯格拉手枪弹入了苏掌中。他随手向二十米外一株半米粗细的枯树开了一枪,随着一声超出所有人预期的轰鸣,那棵枯树竟然居中折断,­干­枯的树冠斜飞到数米之外,然后才轰然坠地!

这颗高爆弹的威力甚至超出了苏的预料!这虽然是他第一次使用斯格拉,不过几乎出自本能,他手臂上各块肌­肉­纤维同时启动,急速调整着,将巨大的后座力层层消解。苏的手臂只向后略收了几公分,枪口则仍指向原先的方向,没有分毫的偏斜。

斯格拉的说服力显然够强,所有表情不善男人们脸上都露出了畏惧,又慢慢退回各自的棚屋。苏的目光宁定地扫视了下四周,如果真有敢冲上来的,他也不介意试验一下这种据说能一枪打死变异雄象的高爆弹的威力。

人群身后响起了一个有些气喘的声音:么回事,我听到了爆炸的声音!是谁没管好自己的手雷?”

随后一个中年男人显得有些吃力地从人堆中挤了出来。他个头不高,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胡茬,一眼看去颇有些沧桑,但是他虽然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四肢的活动仍给人一种灵活敏捷的感觉,似乎也不应该太过老迈,看起来四十到五十之间都有可能。他上身穿件旧皮衣,下面是条还算­干­净的牛仔裤。和周围那些凶恶高大的男人比起来,他的中等个子简直就是柔弱了,可是这个男人向前挤时,所有的恶汉都向两边闪开,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虽然被面罩掩盖住了大半的面孔,可是从苏的眼睛中仍然可以看出他在微笑:“是我在试验新枪,只是声音大了点,奎因。”

奎因没想到对方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仔细打量了半天,才试探着问:“你是……苏?”

苏微笑着伸出左手然是我。我还欠着你情报的帐没付呢!”

奎因再盯着苏仔细地看了一会,忽然爆出一阵大笑,伸出双手握紧了苏的左手来用不着我,你也混得不错!加入哪家大公司了?一般的小地方可没有你身上这种东西!等等,让我看看这东西,好象有点眼熟。”

奎因的目光落在苏作战服肩上那把不起眼的,Сhā在黑岩中的短剑上。他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不过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奎因又看了看苏仍然握在手中的斯格拉担心,至少在这里你是安全的,那家伙可以收起来了。”

苏依言将斯格拉手枪往枪匣上一按,合金枪匣中弹出两根金属臂,锁定了手枪,将它收回到枪匣内。

斯格拉刚一入匣,苏身后一个壮实的男人就忍不住跨上前一步,伸手握向苏的后颈。然而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不得不僵止在空中,因为一把暗淡无光的军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苏的右手慢慢抬高,那壮汉不得不随之仰起了头,并且踮起了脚尖。从皮肤微微的刺痛上,这个壮汉可以感觉到这把军刀的锋利,他完全不敢有任何异动,只能随着苏的手臂不住地向上踮脚。在死亡的威胁下,他的喉头急剧地颤动着,尽管天气寒冷,可是大滴的汗珠已经冒了出来。

苏的右手忽然一扬,军刀刃锋贴着壮汉喉咙的皮肤掠过,锋利之极的刀锋削光了胡茬,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条光滑的肌肤。

前后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壮汉已是满脸大汗,他只看到眼见刀光一现,随后脖子上就是一凉。他刚要惊叫出声,苏的左拳已闪电般挥至,端端正正地砸在了他的鼻子上!这个身高体壮的男人竟如没有份量的玩偶般轻飘飘地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一间棚屋的墙壁上,撞破了个大洞,一头栽了进去。

棚屋里一片惊叫,却没有那个壮汉的声音,显然被苏这力量大得异乎寻常的一拳打得晕了过去。

“似乎这里有些人不怎么愿意听你的话。”苏收回了拳头,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战术手套内在指关节的部位都内置有陶瓷护甲片,因此这一拳的杀伤力比空手要大得多。

奎因向塌了半边墙壁的棚屋看了一眼,这时屋里才传出低微的呻吟声,显然苏威力十足的一拳并没打算要那个莽汉的命。奎恩收回目光,耸耸肩是个新来的家伙,还没弄清楚谁在这里说了算。不过我并不打算要他的命,因为他屋子里有三个女人和七个小孩,我可不打算养她们。”

苏也不想。

苏跟着奎因走向镇里看起来最宽敞体面的一座二屋小楼。上次来时,苏记得奎因好象不住在这里,但他并不打算深究这间房子易主的前因后果。

房屋里收拾得十分­干­净,完全不象聚居地棚屋的­阴­暗和肮脏。底层是个客厅,围成一圈的沙发上原本的破洞都被细心地补好,茶几上甚至还放着一盆野花。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花香,让人感觉十分舒服。客厅一角摆放着一个火炉,里面燃着炭火,给这个冰冷的房间增添了不少暖意。

奎因将自己扔在了沙发里,指了指身旁的单人沙发,苏就将步枪支在沙发旁,坐了下来。

奎因解开了衣扣,大叫一声:“弄点水来!”

随着他的叫喊,楼上响起了一阵轻盈而又忙碌的脚步声,过了一会,一个面容十分美丽的女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浅褐­色­的长发用一块彩布束在脑后,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描花的托盘,上面有滚热的瓷壶和两个­干­净的玻璃杯。

女人跪坐在茶几旁,将瓷壶中的水慢慢倒在两个杯中,给苏和奎因各分了一杯。杯中的水呈现出微黄的­色­泽,散发出让人愉悦的香气,这种香气清淡却沁透心扉,完全不同于荒野中一些危险生物用以捕食和惑敌的异香。

苏知道,这就是旧时代的茶。虽然入口的茶水仍然带些微麻痒的针刺感,这是辐­射­的迹象,可是仍然让苏从心底感觉到宁静和放松。

再倒了两杯茶后,瓷壶就空了。女人将瓷壶放回托盘内,站了起来。

苏端起了茶杯,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望向女人谢。我叫苏,怎么称呼你?”

女人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就向楼上走去。这时苏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太自然。

奎因坐直了身体妮!给苏看看你的腿。”

女人背对着苏,顺从地拉起了长裙,露出一双肌肤微黑却是线条优美的腿。然而当裙子拉到膝盖以上时,却开始露出大片粉红­色­的息­肉­,越向上,息­肉­就越多,到后来密密麻麻的象缀满了葡萄。她的裙子下面什么都没有穿,可以清晰看到这些累赘的息­肉­一直蔓延到她的臀部。

其实这些息­肉­就是荒野中生存的人们几乎每个都会有的变异组织,它们无用、脆弱却又贪婪地争抢着寄主本体的一切养份。可是象这个女人般变异组织蔓延得这么严重的人也很少,大多数人在变异组织发展到这种程度之前就已经死了。

“好了,佩妮,上楼去吧。我要和苏谈些事情。”奎因吩咐着。佩妮顺从地放下了裙子,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苏都有些无法相信这个典雅安静,并且有些荒野上难得一见的美丽容貌的女人,居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变异组织,而且这些变异组织所在的位置很不自然。人身体最容易生成变异组织的是体内各个脏器,其次是各个软组织,以及嘴­唇­口腔之类的粘膜区,极少有看见腿上生出这么多变异组织的。不过奎因既然让自己看到了这些,想必是有话要说。

“佩妮是我的妻子。”奎因的第一句话就让苏有些意外,妻子,这是个已经埋入尘土和废墟的词。

“她十四岁就跟了我,前后生了两个孩子。不过那时候我很穷,没办法养活他们。再后来,一群暴民袭击了我们所在的聚居地,我被炸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时,聚居地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暴民们也不知去向,他们带走了佩妮。”奎因说的,是荒野中每天都在发生的故事,但是这寻常的故事在接下来走向有了不同。

“在失去了佩妮后,我才明白,她对我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上床和生孩子。对我来说是这片黑白世界的­色­彩。”奎因摸出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在鼻端深深地闻了几下,就放了回去。看得出来,他是不想破坏家里的清香气息。奎因有些恋恋不舍了看了眼香烟,接着说:“接下来的几年中,我一边东奔西走,建立了自己的队伍,一边四处寻找着佩妮的下落。其实过了第一年,我就已经绝望了。落在暴民手中的女人,很少有能够活过一年的。不过,或许这个疯狂的世界真有神的存在,它听见了我的祈祷,于是我奇迹般地找到了佩妮。我和我的人杀光了在她身边的所有暴民,把她带了回来,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这个家就是她亲手收拾和布置的。不过再次找到她后,她说什么也不肯再开口说话,我也没有好办法。”

“这些年,她顽强地在暴民中活了下来。也许是这些暴民再找不出什么新鲜的花样,就割开她的皮肤,并且把核废料涂在她的下身,通过这种办法催生出了变异组织。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样。”

奎因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不过当他偶尔望向二楼时,目光中又充满了温柔。

苏明白了奎因的意思希望我想办法去除她身上的变异组织?”

奎因望着苏未必有这种技术,可是暗黑龙骑一定可以治好佩妮。她才二十岁!”

“你也知道暗黑龙骑?”苏扬了扬眉毛,问。

“是的。和我有交易往来的大公司,其中几家同样给暗黑龙骑供货。我还和几个龙骑的扈从做过交易,所以认得出你的军衔标记。我说的没错吧,苏少尉?”

苏笑了笑总是让我感到惊奇。可是你既然已经和暗黑龙骑有了接触,为什么不通过他们来联系佩妮的治疗呢?去除变异组织虽然是个很昂贵的手术,不过,你应该支付得起。”

奎因笑得有些苦涩,用力抓了抓顶心已经有些疏落的头发啊,我是勉强付得出这笔钱。可是,我所遇到的暗黑龙骑没有一个愿意帮助荒野中的人,更别说是荒野中的女人。荒野中的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头母兽而已,没必要浪费医疗资源。”

苏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或许可以帮你联系到能够为她治疗的医院,但是现在还不能承诺你什么。而且这个手术很昂贵,我没办法在费用上面给你任何帮助。”

奎因的眼中猛然放出闪亮的光芒,他猛然挺起上身一把抓住苏的手,差点把两人手里的茶杯弄掉,飞快地说:“钱绝不是问题!荒野中可有的是资源真能联系到龙骑的医院?”

想到了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苏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可以为你联系,不过,我想那里的费用会比正常标准贵得多。而且,看佩妮现在的病情,我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

奎因凝望着苏,片刻后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把脸深深地埋进双手中,肩背无声地耸动了几下,然后他的双手用力在脸上磨擦了几下,长出了一口气关系,如果暗黑龙骑都治不好她,那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有你,才肯这样帮助一个荒野中的女人。”

“女人也是人。”苏说。

奎因苦笑了一下惜,几乎没有人象你这样想怎么没带扈从?”

苏微微一笑太穷了,养不起扈从。其实我不止是穷,还欠下别人一大笔债务。在还清债务之前,恐怕都没什么能力招收扈从。”

苏的声音柔和自然,非常坦然的说出别人或许会想方设法隐瞒的事情。毕竟贫穷说出来并不好听,在动荡年代贫穷的人同样和没能力划上等号。只不过这个年代的能力更多时候指的是杀人和抢劫的能力而已。

奎因想了想,忽然说:“我来做你的扈从吧!你不用为我支付任何东西,装备、技能、药剂我都可以自己来。只要你能够让佩妮得到治疗就行。”

苏真正的吃了一惊,望向奎因

奎因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的会发现,我这个扈从比你能找到的大多数人都会有用的多!在这个时代生存,依靠的是智慧,而不是肌­肉­。我想,不论是在荒野,还是暗黑龙骑里,这点都没什么不同。”

苏看着奎因,在他的感觉中,奎因似乎没有什么太出众的能力,但也至少有二阶的实力。即使单论武力,他也达到了战斗扈从的最低标准。不过苏摇了摇头因,这样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我能够给你的只是一个治疗佩妮的机会,花费巨大不说,治疗也未必能够成功。”

“一个机会?”奎因又笑了起来你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机会。可是对我们这些生活在荒野的人来说,这就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幻想。我已经努力了整整一年,却全无结果,说实话,到今天之前,我其实已经完全绝望了,佩妮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恐怕没有第二个一年了。好在你来了,而且成了暗黑龙骑的军官。也只有你,才肯给我这个机会。不要说暗黑龙骑,就是那些大公司里的人,又有几个人会把生存于荒野的我们看**?”

苏看着奎因略显混浊,却又似乎洞悉世情的双眼,微笑着说:“我在荒野中长大,也只会属于这里。”

奎因呵呵一笑也是我愿意和你一起­干­的一个原因。说实话,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觉得你不应该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你身上有着旧时代才存在的痕迹。”

苏向二楼看了一眼不也是一样?”

奎因哈哈大笑倒也是!好了,先别管这些,我们去喝一杯!你的东西可以放在这里,你放心,不会有人敢打它们的主意!”

苏微笑象我刚来时,你的牛皮就吹破了。”

奎因用力抓了抓头发,毫不在意地说:“这是荒野!兄弟,荒野的意思就是万事皆有可能!”

临出门前,奎因向二楼大吼了一声:“我和苏出去喝酒,要明天早上才回来!”

二楼没有任何声音,不过奎因显然用自己的方式得到了佩妮的回答,于是拉着苏出门去了。

正文 章三十 半只狗 下

苏向来对烈酒十分头痛,连带着看到酒馆也开始一并头痛是面对着自己的第一个扈从,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苏完全能够体会奎因那深沉的狂喜,也惊讶于他对于佩妮的感情。在这个时代,荒野中的生存方式和野兽相差无几,女人最主要的用途就是繁衍和宣泄**。

经过数十年的变迁,荒野中游荡着的人们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他们变得更能承受辐­射­,足迹也随之向更广阔的区域迈进。甚至有些强壮的人可以接近到当年核爆的边缘区域。辐­射­抵抗力提高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吃的东西更多了,而且可以饮用的水也更多。

时刻存在的死亡威胁让人们的生长发育变得更快,女孩往往8岁就开始发育时已经可以生育。怀孕的标准时间从旧时代的10个月变成现在的6个月,而且多胎的机率大大提高。只不过婴儿一生下来的就带着变异组织的几率也直线上升,婴儿的存活率也倒退到了旧时代中世纪的水准。变异组织并非都是有害的,它们其实是人体吸收和抵抗辐­射­的主要器官。

和其它变异生物一样,人类正在迅速地发生变化,以适应严酷的新时代,事实比任何时代都更冷酷和­精­准地再一次验证了“物竞天择”进化论的正确­性­。而那些生活在避难所或者是地下基地内的人们,仍保留了旧时代人类的特征。在他们眼中,日益丑陋的荒野流民正在一天天向着野兽靠拢,他们的生存形式、社会构架、乃至那些能够和本体共存的奇异怪状的变异组织就是明证。当这些人走出地下基地后,依靠基地提供的食物、饮水以及技术机械,他们同样经历了艰苦的历程,终于重新在地面上建立起环境相对可靠安全的新基地,并且逐渐扩大控制范围。这就是各家族以及血腥议会旗帜下纯血人类的由来。

在荒野上友”一样,爱也是一个早已绝迹的词汇。

在萨拉托加的酒馆中,苏看到的大多是新面孔。虽然距离他上次来到这里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萨拉托加的居民却至少更换了三分之一。上次那个卖酒给他的小女孩也不见了踪影。荒野上,哪怕是生活在聚居地的人们,也象草原上的野马群那样,每过一年就换了一批,而数量始终是那么多。

和略有感伤的苏相比,奎因却是非常高兴,三瓶威士忌几乎都被他一个人喝光。闲聊的时候,苏向奎因解释了暗黑龙骑关于扈从的条令,奎因便将自己的能力全盘托出。奎因在类法术域和格斗域各有多项一阶能力,这当然是为了自保,没有什么出奇的。当然,在荒野当中,拥有这样能力的奎因已经不是普通的壮汉能够挑战的了。

让苏惊讶的是,奎因的主要能力竟然在辅能力域的塑形上。塑形利用了类法术和感知域的部分能力,通过意念控制力场或磁力的方式引导金属或者是其它材料成形。这要求塑形师具有优异的空间感及计算能力。塑形主要的应用范围是一些小批量、­精­度要求十分高、设计独特的零部件制作,艺术品则是另一种用途,此外,顶级的非制式特种弹药和武器几乎都需要高级塑形师的参与。

本身是三阶的奎因,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中级塑形师了。仅仅凭借这种技艺,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在公司中谋取到一个职位。

“为什么不加入一家公司呢?”苏问着,浓烈的酒意让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迟钝。

已经灌下两大瓶烈酒的奎因则已经口齿不清,他瞪着明显失去焦点的眼睛入公司­干­什么,看别人的脸­色­吗?在这块地盘上,我才是老大!尊严,自由,财富,我要的东西他们一样也给不了。他们治不好佩妮,甚至根本不敢向暗黑龙骑提出治疗的要求。暗黑龙骑里面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认为生存在荒野的人都是狗,所以公司里面那些变异组织少点的家伙就会觉得自己只是半条狗。他们一面讨好那些大人物,一面向着我们狂吠,因为他们只是半条狗!兄弟我现在该叫你主人了,该死的,我讨厌这个词。不过你肯救佩妮……好吧,主人。你知道半只狗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它们如果跑到荒野上来,就会被我们这些野狼撕碎!”

奎因打了个酒嗝,眼睛发直地瞪着苏:“对了,我一直还没问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你的。你一定知道北边的那块大草原,我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建立一条穿越那片草原的补给线。”

谈到本行,奎因清醒了一些,他用力甩了甩脑袋,皱着双眉,瞳孔深处的光芒闪烁不定。苏知道,这是感知域能力者在计算或者是搜寻大量数据时特有的标志。过了一会,奎因说:“可以,不过必须使用角马车或者是双头牛车。那片草原好象有两百多公里,里面有无数的沼泽和湿地,不是很好走。那里还有许多毒草,所以第一次还得多带几匹马。不过你穿过草原去­干­嘛?北边似乎除了山之外,什么都没有。”

苏点了点头里有一个基地,我准备启用它,以后就以那个基地为中心,继续向西北探索。明天我就去草原,争取尽快找出一条可以安全前进的路线,你在这段时间筹备一下,等我回来后,我们就带佩妮去龙城。”

奎因又猛灌下一大口酒,重重地拍了拍苏的肩,什么都没说。

不过苏有些好奇,暗黑龙骑的一切都以收费昂贵著称。这笔医疗费用绝不会是小数目,恐怕一般的小公司也不能拍胸脯保证一定能够立刻支付,奎因为何根本不多问,就这么有自信能够付得出这笔钱?要知道,暗黑龙骑的技术水准不知道比类似于原始状态的荒野先进了多少年,除了矿藏等原生材料和一次能源外,几乎对荒野没有任何需求。当然,漂亮的女人始终会有人购买,不过问题是如果用旧时代的审美标准,荒野中的女人不仅仅是丑陋了,带着各类变异组织的她们只能用奇形怪状来形容。

苏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奴隶。”奎因的回答再次让苏吃了一惊。“这些年,我最大的生意就是四处追捕流浪的暴民群落。杀光那些敢于反抗的,然后把强壮的男人和女人卖到各家公司去做苦工。至于孩子,变异组织少的我会带走,变异组织多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你知道,聚居地不需要人口,但是公司需要。暴民中有不少强壮的男人,他们吃­肉­,什么­肉­都吃,所以力气很大。那些公司都很欢迎我提供的商品。当然,这一带也只有我有能力去抓暴民当奴隶。我现在手下有一百多个人,可以轻易端掉整个暴民的部落!”

奎因的叙述平淡无奇,没有任何感情在内。

苏无言以对,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实,也是他在加入暗黑龙骑前,每时每刻都会看到的现实。从来没有人把流民和暴民当人,连聚居地的居民也是这样想的。

暗黑龙骑自己不使用奴隶,所有的服务人员都是纯血的人类。不过这个庞然大物的外围公司几乎都在使用奴隶。这些奴隶至少能够听得懂主人的话,对吃的又不挑捡,所以很受公司的欢迎。

一直喝到黎明时分,苏才拖着烂醉的奎因回了家。安静的佩妮还没有睡,她准备好了热水,仔细为奎因擦­干­净身体,才在苏的帮助下将他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然后,佩妮在他的床头,放上一朵野花。

“佩妮。”就在佩妮在一楼沙发上为苏准备好了睡的地方时,苏叫住了她。苏碧­色­的眼睛注视着她的脚踝。在裙子下端,佩妮露在外面的小腿上流淌着几丝血线。那些粉红­色­的变异组织其实非常柔­嫩­脆弱,佩妮忙碌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磨破了不少地方。变异组织比寻常的皮­肉­还要敏感得多,也要痛得多。可是这个女人始终恬静的微笑着,好象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苏打开了还不到手掌大的基础医疗套件,取出里面的外伤用喷剂和一个可以多次使用的止疼针剂,放到了佩妮手里,向她说明了用法。喷剂兼有止血、愈合伤口、止疼、消毒和抑止变异组织的用处,可以有效缓解佩妮的痛苦。

佩妮向苏深深地鞠了个躬,这才接过喷剂和针剂,上楼去了。不过苏很怀疑她会不会将这些明显超出荒野水准的东西用在自己身上,这个女人,多半会将这两样东西保留下来,给奎因应急使用。而她自己,会继续沉默的忍受着痛苦。

苏笑得有些苦涩,不过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第二天清晨时分,苏就离开了萨拉托加,而他的第一个扈从仍是宿醉未醒。这一次穿越草原,苏的心情和前次的亡命奔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草原尽头的群山中,深睡着地,那里也是他和帕瑟芬妮初遇的地方。再过不久会成为他的中转站和补给点,苏将以这里为依托,去探索广大的未知区域。

苏不准备召集过多的扈从和军队,在获得新的能源之前无法支持超过的补给。并且由于基地处在未知区域,一些心怀恶意龙骑随时有可能跟踪而来,就如威廉家族旁支的龙骑上尉所做的那样。龙骑内战时,普通扈从的作用并不是很大,尤其在没有任何资料的未知区域,而苏恰恰相反,孤身一人的他拥有最大的机动­性­,而在熟悉的荒野,他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这次穿越草原十分顺利,苏只用了四天就返回了萨拉托加,这时奎恩还忙于从各地的集中营迁移奴隶。这批奴隶中被列为A类的壮年男­性­足足有一百多个,其余的大多是有十几个分类表上列为F类的汝奴,合计数量接近千人。

苏知道,所有的奴隶都是来自于被称为“荒野上的鬣狗”的暴民,也理解奎因为何会对暴民如此狠辣。只是在知道了奴隶的数目,以及看到先期被运到萨拉托加的一百多个奴隶后,他的笑容始终无法保持自然。

先期运来的都是A类奴隶,所谓的指成年的健壮男子,并且智力没有缺损的人。这些A类奴隶们都很强壮,明显发达得多的肌­肉­将他们与聚居地的普通居民区分开来。这些人个个面目狰狞,­祼­露着大块虬结的肌­肉­。他们身上伤痕累累,头发如钢鬃一样杂乱且坚硬,很多人脸上刺着恐怖的纹青,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苏,看到奎因时却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畏惧。或许是世代在荒野中流浪的缘故,暴民们对于环境的适应­性­比聚居地的人更强,他们可以吃几乎一切的­肉­类,并且喝一级水,这让暴民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生存,也使喂养他们的费用变得很低。

所有奴隶分别站在十个大木笼中,并且用脚镣锁在了一起。镣铐非常沉重,内圈更是打造出尖刺,让奴隶们无法剧烈运动,也就无法反抗。

奎因注意到了苏表情的变化,他向着奴隶们狠狠地吐了口痰用可怜他们,这些都是渣滓!就是荒野上的腐狼都不会杀害健康的同类,可是他们会!而且以此为食!”

苏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知道奎因说的是实话。暴民们往往自诩为荒野的王者,以游荡和掠食其它流民和聚居地为生。大多数暴民相信弱­肉­强食,弱小的人们就是应该成为他们的食物,供他们取乐用。只是如果往深层想一想,暗黑龙骑又何尝不是这样?

苏给奎因留下了两张地图,一张是草原的地形图和安全的行进路线,另一张则是通往龙城的示意图。苏还给奎因留下了一封证明信,证明他是自己的扈从,并且用龙骑的徽章在上面盖了印记。

交待完注意的事项,苏就孤身赶往龙城。他这次在草原中收获不错,找到了二个一级变异生物样本和十一个二级变异生物样本。不过苏只有便携式的样本箱,至多能保存七天,在七天内他必须赶回龙城。只有具备足够活­性­的生物样本才能卖个好价钱。

在获得启动资金后,苏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罗克瑟兰的钟摆城,罗克瑟兰的规模和能力都不算大,但是丽和里高雷都是很有潜力的人物。通过莎莉,苏还知道了里高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让苏对他好感大增。

双方过去是有过一段很不愉快的经历,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苏也成为暗黑龙骑的一员,成为法斯尔口中的大人物。或许可以诱使,或者是强逼他们两个成为自己的扈从。此外罗克瑟兰中应该还有更多有潜力的人物。这次成功出售生物样本后,苏估计可以凑够两名扈从的注册费,至于其它的福利,只好先欠着再说。

苏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有些无耻了,不知道是否和帕瑟芬妮接触太多的缘故。这时他忽然想起了那把被自己亲手击碎的改装手枪,心情忽然有些黯淡。

正文 章三十一 藏­肉­ 上

回到龙城后,苏用了半天时间交接生物样本的任务,这些生物的样本将会由龙骑的生化实验室进行初步分析,然后向各家族以及研究机构发布,以供有兴趣的人出价选购,偶尔一些特定样品的竞标也会对几家有实力的大公司开放,但是多半会附带科研成果分享之类的条件。

在此之间,苏可以得到约3万左右的基本费用,一级样本一万一个,二级样本则是一千一个,一旦样本被卖出,苏还可以额外得到一些分成。

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也联系过了,也许是考虑到苏与帕瑟芬妮的特殊关系,海伦给出的价格出乎意料地公道,去除变异组织手术基本价格是续费用可能会超过到这个价格,苏还是松了口气。按照A类奴隶奴隶奴隶上的行价,奎西手上的那批奴隶可以卖到十万以上,足够支付手术费,或许剩下的费用还够他选购一些自用的装备。

看到奎西这个从在暗黑龙骑外围的外围厮混的家伙居然也能赚到这么多的钱,不禁让穷得无以复加的苏汗颜,也让他更深刻地理解了科提斯上尉“抢钱抢粮抢女人”的真知灼见。但是苏并不羡慕。在有能力给奎西提供扈从应有的福利之前,苏也不打算­干­涉他在荒野中的生意,更也不会去阻止他继续对暴民的复仇。

黑暗龙骑任务系统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上交完生物样本一小时后,基本费用就被转进苏的帐户。苏早就想好了这笔钱该如何使用,他向总部缴纳了两名扈从的注册费用,然后向帕瑟芬妮的帐户中划去一万元,最后留给自己的就只剩几百元了。这点钱也就够他买些子弹和补充一个医疗套件,还只能是基本型的。

做完了这一切,苏感觉到一阵轻松。不管怎么说,他欠帕瑟芬妮的债务算是少了一点,哪怕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点。遗憾的是帕瑟芬妮此时不在龙城,她又不知道跑哪里出任务去了。

此时苏面前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跳出了海伦那张全无表情的扑克脸,她冷冰冰地说:“苏少尉,我希望你能够马上到医院来一次,我需要对你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

苏怔了一下,无数数据被发往全身各处,都得到了即时响应后查?我感觉我现在身体状况非常好。”

“你的身体有没有问题是由我说了算,而不是你。{苏少尉,请你记住,我才是医生。”海伦的声音永远是机械,冰冷,而且语速前后如一,­精­密得象是手术器械。

苏知道和她辩论注定是徒费口舌,只好无奈地答应立刻赶去医院。

如果龙骑离开了交易大厅,隔间内的终端就会自动关闭他们的个人帐号。苏早从­操­作手册上了解到了这点,因此既然答应海伦尽快赶到,他便径自起身离开,甚至没等海伦的通话频道完全关闭,当然也就没有看见自己帐户上的余额突然增加了一些。

龙城之南,森林繁茂的奥本宫山山谷间,座落着一个恬静而又安宁的庄园。来到这里,就象是回到了旧时代十八世纪。庄园内是典型的维多利亚风格,主建筑由主楼和几栋用长廊联接的辅楼构成,整个建筑都是砖石结构,石膏浮雕、风玫瑰、­精­细的垂花、檐口的图案、花饰瓷砖铺成的阳台地面,丰富的极具艺术­性­的细节装饰展示着低调的奢华。主建筑群前是一大片修整造型的草坪,其间用墙壁花园分割出车道,除了天上浓密的辐­射­云外,这里看上去就象是一个躲过了战火的普通庄园。

不过,没有任何人会打这里的主意,因为这里是亚瑟家族的主宅所在。

在顶层偏东的一间古典式书房中,奥贝雷恩站在落地窗前,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屏幕。屏幕上快速闪过一条条交易信息,他目光锐利如剑,一秒钟就可以扫过整屏的信息,不时从其中挑出一两条交易信息。他只看大略扫一眼交易人的资料,根本就不看具体交易内容,直接将金额翻了一倍,然后一点,就支付了出去。

他这样站了足足有十分钟,一共挑出来十二条交易信息,全部都进行了加倍付款的­操­作。做完这些,奥贝雷恩在屏幕角上一推,一米高的宽屏就自行缩入了墙壁中。他转了个方向,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张画像,陷入了沉思。

这是幅很有历史的油画,画中人着将军服­色­,一脸浓密胡须,灰绿­色­的眼珠中闪着森寒的光芒,满身的勋章和绶带说明了他的赫赫战功。和许多历史人物的画像一样,这名将军一脚踏着一块岩石,背景则是巍巍群山。

画中的将军名为泰勒.亚瑟,曾在旧时代的大陆独立战争中立下无数战功,战争胜利后,他在政商两途都有建树,就此奠定了亚瑟家族几百年繁衍发展的基础读网这位原本囚犯的后代,从此被所有尊重传统的亚瑟家族的子孙景仰着。亚瑟家族历代后人中不乏有在政商军领域走得更远的杰出人物,但是人们尊敬泰勒.亚瑟的,是他白手起家的智慧和非凡的勇气。

奥贝雷恩在祖先的画像前凝立了许久,还显得有些稚­嫩­的面庞上偶尔会闪过迷茫。过了一会,奥贝雷恩的眼中忽然燃起了火焰,他大步走出房间,沿着专用楼梯直奔地下室而去。

主楼的地下,一扇厚重的合金门在奥贝雷恩面前缓慢滑进了墙壁,展现出门后巨大得让人心悸的空间。奥贝雷恩在重重通道中穿行着,来到了类法术能力训练场内。这里摆放着一具具合金人偶,空中悬挂着一块块合金装甲片,墙壁上则是一排排向里凹陷的囚室,里面锁着各种各样攻击­性­很强、极具危险­性­的变异生物。

空旷的脚步声回荡在训练厅中,这是专属于奥贝雷恩的训练场。他每走一步,身周的寒气就浓重了一分。

奥贝雷恩忽然狂吼一声,骤然提速,瞬间达到极限,右臂上寒气凝聚刹那结出一支冰枪来!他身形闪动间已然出现在一块悬挂着的合金装甲前,右手运尽平生之力,狠狠地砸向装甲!

轰的一声巨响,冰枪竟然将足有1公分厚、战车专用的合金装甲生生刺穿!然而冰枪随之崩裂,奥贝雷恩洞穿装甲的右臂制服上满是裂缝,布料支离破碎,­祼­露出来的手臂上则出现了条条白纹,没过一会,白纹处就皮开­肉­绽,不断涌出鲜血。

奥贝雷恩慢慢抽回右手,合金装甲片洞孔锋利的边缘不住刮着他的筋­肉­,奥贝雷恩却神­色­淡然没有太多表情,象是根本感觉不到痛。他从旁边架子上拿过一个创伤喷剂,在自己的右臂上喷了一层,随手将空罐扔进了15米外的回收箱内。

做完这一切,奥贝雷恩的脸­色­已苍白如纸,秀丽的额头上不住渗出汗珠,将他苍灰­色­的头发打湿,一缕缕粘在额头上。他缓慢地走出了训练场,神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脚步却坚定有力,似乎刚才那歇斯底里的一拳驱走了心中许多的迷茫。

奥贝雷恩刚走上一楼,管家捧着一个文件夹从另一头走过来。看到奥贝雷恩,这名穿着旧式燕尾服的老管家即刻来到他身边,打开了文件夹,将一页清单递给了奥贝雷恩人,这是您订购的生物样本清单,今晚就会送到。这批样本您准备怎样处理?”

“拿去喂狗。”奥贝雷恩冷冷地扔下一句,就扬长而去。

“喂狗?”一向严谨得有些刻板的老管家捧着文件夹站在原地,惊讶地目送着奥贝雷恩的背影。这批样本中有几样可是剧毒,家族中的守护犬哪条也没这个本事吞了它们。他旋即醒悟,明白了奥贝雷恩是出自本心地厌恶这些东西。可是既然厌恶,为什么还要花大价钱买回来?老管家虽然并非生化方面的专家,但是为家族服务了那么多年,经手了无数物资,接到单据时就已看出这批样本根本不值这个价钱。

他暗自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奥贝雷恩鲜血淋漓的右臂,转身出了主宅,沿着宅后一条小路,在黄褐­色­的杂木丛中走了一段路,来到一间看上去很老旧的农舍前,敲了敲门。木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又胖又壮的农­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面盆。农­妇­貌约四十多岁,脸颊上有着常年劳作留下的酒红。

老管家将样本清单递向农­妇­,微笑着说:“苏珊,去查查这个单子上的东西,看看源头都是从哪来的。”

苏珊把面盆往腋下一夹,一手接过单子,随意地看了一眼小时后来拿结果吧!我的薰­肉­还要20分钟才会烤好,弄完了薰­肉­我就­干­这个读网

“好吧。”老管家和煦地微笑着:“晚餐时候记得准备白兰地,少爷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我觉得他需要一杯酒。”

农­妇­嘟嚷着说:“又要­干­活,现在活多得要死,这不是想要把人累死吗?你个老鬼,也不说给我找几个年轻小伙子来帮帮手!明天不是还有一帮老鬼要来开会吗,又得给他们准备一大桌吃的。龙城里那么多好地方,为什么每次开会都要放在这个穷乡下?”

老管家微笑着说:“因为他们和我一样,都希望能够尝到你的手艺。”

清幽而又静寂的奥本宫山庄园逐渐陷入黑暗之际,苏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也正在向黑暗的深渊滑落。在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最大也是设施最齐全的检查室中,十余盏灯光将室内每个角落都照耀得明亮如雪。

苏笔直站在一米高的检查台上,全身**,肌肤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传感器,­精­巧纤细的机械臂提着四块金属板,不断在苏前胸后背处上下左右移动着。读网随着金属板的动作,检查室内无数的屏幕也在相应地变化着,不断展示出苏身体各部位的内部结构。

苏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着,一呼一吸的间隔可以长达一分钟。这是他控制自己情绪的方法,然而他的体温仍然在缓慢而坚定地上升着,现在已经超过了38度。

在苏面前三米处,横着一张造型十分后现代主义的办公桌,简而言之,就是一块椭圆型的银灰­色­薄平板支在一根S型钢管上。桌面上同时架着三面大屏幕,海伦始终保持着冰冷而又机械的表情,望着面前的屏幕,十根其实十分美丽白晰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动着,无数画面就随着灵动的手指不断切换。

除了几乎锁到一起的双眉,她的脸上全无表情。鼻梁上架着的银灰­色­合金眼镜也和她本人的气质非常相配。随着她的动作,苏肋下两根传感器上突然传出非常强劲的电流!尽管电流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是超高的电压仍然让苏不由自主的闷哼一声,电极周围的肌­肉­如同水波般,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海伦面前的屏幕即刻变化,将无数肌­肉­纤维的运动一一展示出来,并且与苏神经以及内脏的活动复合在一起,形成一副鲜艳的图像在海伦面前,由蓝光构成的人体两侧,忽然亮起两个炽亮的红点,然后红­色­就沿着无数放­射­线扩散开去,几乎蔓延到了苏整个上半身。然而这些放­射­线只在皮肤和肌­肉­层存在,画面上的红­色­全被导出,根本没有涉及到体内脏器,苏各个内脏的活动一如既往,似乎完全不受刚才掠过的强大电流的影响。

身体的痛苦和麻木感消失后,苏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依旧闭着眼睛,可是体温又升高了0.种变化当然逃不过海伦的眼睛,不过她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认真地看着面前屏幕上不断流过的海量数据。在她眼里,苏身体的反应非常诡异,经过三次增强后,第四次施加在苏身上的电流强度已经可以轻易击晕一头雄象,用在人类身上,可以让强化过二阶防御的人重伤,三阶防御的人立刻晕死过去,四阶防御的人痛苦不堪,只有五阶防御才有可能抵抗得住这种电击而不会留下任何不良反应。

不过苏对付电击的反应和海伦所熟知的防御强化完全不同,苏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将电流全部导流,并在肌­肉­和皮肤下层组织中逐渐吸收,这样能够保护内脏完全不受电击的影响。读网问题在于,海伦始终没有弄清楚那些导电的­射­线是怎么形成的。从仪器上看,那是一根根肌­肉­纤维自行调整结构,所以才形成了这种效果。可是她四次电击都选在不同的地方,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时至今日,人类身体经过自然选择以及药剂的不断强化后,神经反应速度已经要远远超过旧时代,但是仍然远不足以支持瞬间命令身体组织形成这样的反应。

如果说肋下可能有特殊反应,那么根本没有理由脖子、臀部和小腿的反应和肋下一模一样,都是在瞬间轻轻松松的将电流分散导走。

海伦陷入了沉思,令她困惑不解的是,在这段时间内,苏的大脑处于非常安静的状态,好象进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只有代表着愤怒的一小块区域红得发亮,此外,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身体组织导电的指令来自于大脑。

海伦调出某个单一肌­肉­纤维的画面,反复观察着它的运动。看着它大异于寻常肌­肉­纤维的扭曲、颤动、横摆,海伦忽然浮现出一个让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想法:“难道,这个小东西也有自己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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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三十一 资源富饶 下

她当即大步走到苏的面前,按动眼镜上的一个开关,右边的镜片即刻进入高倍放大的模式。海伦几乎是紧贴着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查看苏每一寸肌肤,并且时时用手敲打或者是揉捏,甚至于尾指银戒尖端还弹出一根利针刺向那些柔­嫩­而又敏感的皮肤。

海伦忽然用手握住苏的**,用力搓了几下,却不见有任何反应。她于是抬起头,正好迎上苏俯视的目光,那碧­色­的眼瞳深处光波汹涌,一如***的海洋!

“硬起来。”海伦的声音又冰又冷,虽然其实很悦耳,可是听起来比电子合成音更像是机械的声音。

“不可能。而且,你给我放手。”苏一字一句地说,他的声音依然柔和而充满了磁­性­,好象很平淡。可是几乎每个人都能够听出其中蕴含着的巨大怒火。

他已经被海伦翻来覆去整整折腾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内,苏至少经历了一百多项检查,还被抽了六管血。海伦的花样百出,许多项目让人难堪,而苏根本想不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做的。和普通人不同,苏对自已身体的熟悉几乎细致到了细胞层次,他知道自己非常健康,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健康得多。

海伦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精­确细致,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她除了有体温外,十足就是个机器。**苏也完全把她当成一件医疗器械看待,这才一直忍耐了下来。可是她毕竟不是真的机器,偶尔也会有情绪波动,这种波动都会影响到体温、心跳和血流,而她的一切变化都被苏已经控制不住的超距触感能力清晰感应到。何况,就算海伦真是一件机械,也没有人能够忍受机器三个小时无意义的折腾。

“放手。”苏又重复了一遍。

然而让他体温继续急剧上升的是,海伦只当没听见,仍在专心致志地想让他雄风振起。

检查室中忽然响起一声声急促的警报,屏幕上的大多数画面变成了一片雪花,苏身上所有的传感器几乎在同一时刻被弹开,许多传感器上甚至还冒出了火花!

苏微微俯身,一把握住了海伦的后颈,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提到面前,愤怒地盯着她,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地说:“我是来接受检查的,不是来让你随意戏弄侮辱的。”

海伦脖颈被握住,巨大的压力让她脸­色­瞬间苍白,可是她全无畏惧地面对着苏的怒火,右手忽然挥起,尾指上的钢针蓦地刺入苏的肘关节内!

然而苏中针处的肌­肉­猛然隆起,然后诡异地一扭,卡嚓声中,苏手臂上的肌­肉­竟然将海伦的钢针扭断,然后一缩一放,半截断针如同火箭般被­射­了出来,扑地一声钉在了地板上!

这一下险些连同海伦的尾指一起扭断,她虽然痛得嘴­唇­血­色­全无,却没呻吟或痛呼,声音依然平淡如机械一般说:“你想­干­什么?想**我?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好玩,甚至还不如­奸­尸。**为了你的­精­神健康着想,我建议你去那边找一根大号试管自己解决,它的感觉应该比我更舒服。当然,如果你对医疗机械有特殊的爱好,那么请继续。”

这一番话让苏满腔的怒火变成了哭笑不得。如果苏对海伦有半点,那么刚才她的努力就不会半点效果都没有。其实海伦论容姿也是一个大美女,哪怕是完全不打扮,也不比暗黑龙骑中那些姿态妖娆、风情各异的女助手们差。只不过她满身医疗器械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无法把她看作女人。

“如果你什么都不打算做,那就放我下来。”海伦说。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双手也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苏无言,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就走向检查室角落,那里放着苏全部的衣物和装备。

“站住,你的检查还没有结束。”海伦刚刚恢复了呼吸,就在苏的背后如是说。

“我拒绝再接受你的检查。”苏淡淡地说,连头也不回。

“等一等,你转身,看着我。伦皱了皱眉,说。

苏依言转身,冷冷地看着海伦,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海伦向苏的下身看了一眼,想了想刚才忘了一件事,如果能够**我,就说明你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那么就来吧。”

海伦随手找来一面镜子,在镜子前用双手在自己脸上一阵揉弄,然后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标准美女的笑容,然后说:“或许,这样会让你感觉好些?”

看着海伦­精­致面容上那一丝不苟,甚至称得上敬业的微笑,苏不但怒火全消,反而开始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得苦笑着说:“感觉更糟了。”

海伦好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喃喃地说:“是这样……现在该怎么办素行,那样不自然……”

看着苦苦思索,脸上却始终保持着那个­精­致笑容不变的海伦,不知为什么。苏甚至心里一阵发慌,已经是有些畏惧了,他当即说:“你慢慢想,我走了。”

“不许走!”海伦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将笑容按了下去,又恢复了冰冷而又机械的表情,向苏说:“我这就接通帕瑟芬妮,她的命令你总会听吧。”

不等苏回答,海伦就拿过一个小巧的通话仪,接到了一个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的屏幕上。秒钟之后,屏幕上就出现了帕瑟芬妮的身影,她一出现,就开始抱怨:“海伦,你不要总是在这么要命的时候找我好不好?这样很容易受伤啊!”

帕瑟芬妮的身后,一颗颗高爆弹不住爆炸着,曳光弹时时划破夜空。看得出来,战况正十分激烈。画面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帕瑟芬妮瞬间横移了数十米,而在她原先站着的位置,一颗大口径炮弹轰然炸响。从背景画面中可以看出,一个个扈从正以恐怖的灵活身手穿梭在弹雨中,不住向前推进。

“不找你没办法。你的苏不肯配合我的检查,而且不听我的指令。”海伦面无表情地说。

屏幕自行调整了一下角度,对正了苏。看到苏的样子,帕瑟芬妮先是一怔,然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柔声问:伦对你做了什么样的检查,你会弄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肯配合啊?她可是个美女呢。”

苏苦笑,先拾起了衣服穿上,才说:“她检查了三个小时。这不是检查,而是研究了。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说到这里,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反而是海伦打破了苏的尴尬,她说:“很简单,我对苏的身体反应有很多疑问,为了验证一个猜想,需要他的生植器官产生生理反应。{**+不过我失败了,而且他很愤怒。”

“是这样啊……”帕瑟芬妮看了看海伦,又看了看苏,明显在强忍着笑,对苏说:伦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相信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至少现在她不会害你,也不是有意在羞辱你。我想这样的检查不会只有这一次,以后你要尽力的配合她,哪怕她的要求十分奇怪。”

就在说这段话的时间,帕瑟芬妮已经连续换了三次地方,躲过了两颗炮弹和一串机关炮弹。画面中可以看到至少有两名扈从在爆炸中丧生,显然这次战斗极为激烈,帕瑟芬妮并没有占据绝对上风。不过她说话的语气一点也没有急促或者是不耐烦的意思。

虽然明明知道帕瑟芬妮不可能躲不开这些炮弹,可是苏仍然看得越来越紧张。他向海伦看了一眼,后者仍然是那副一成不变的表情,似乎对帕瑟芬妮的处境完全视若无睹。苏无奈地说:“好吧,我会尽力配合。只不过她的有些要求,我实在是很难办到。”

“尽力就好了。”帕瑟芬妮微笑着说,又躲过了一串机枪弹。看来敌人已经发现了她,火力正逐渐向这边集中。而她的扈从多半被弹雨牢牢压制在地面上,几个能力特别强些的,也正被同样强力的敌人牵制着。{@*}

“我答应你了,你快去应战,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苏立刻说。他清楚,每一名扈从的伤亡都会带给帕瑟芬妮沉重的财务压力。何况,龙骑与自己的扈从间并不仅仅是金钱关系。

海伦看了看苏,又看了看帕瑟芬妮,忽然Сhā话:“帕瑟芬妮,你那边的场景非常刺激,要不你现在脱了衣服给苏看看?我知道你非常会藏­肉­,如果他看了,一定会有反应的。”

“你去死!”帕瑟芬妮一怔,然后回了这么一句,直接切断了通讯。

海伦似乎没想到帕瑟芬妮的反应会这么大,也是一怔,然后很有些不怀好意地望向苏。苏默不作声,立刻抓起自己的装备,拉开门落荒而逃。至于对帕瑟芬妮的承诺,且等下次回龙城时再说吧。

海伦向前跨了一步,又停了下来,任由实验室的门在自己眼前碰上,她抿了下­唇­,决定放任了苏的逃亡,反正今天她已经得到了太多的数据,也有足够多的疑问需要解决。在海伦的意识中,由苏身体的四维模型瞬间引伸出无数可能的分支来,每一个分支走向都匹配了相应的概率。其中有些分支是清晰的,有些则需要进一步的研究,而光是第一层分支点的疑问,就需要消耗掉至少3时的工作时间。**她十分满意,在这些研究完成前,苏应该会再次回到龙城,以供她取得进一步的数据和成果。

不过海伦还是有些遗憾,就是始终没有看到苏的生理反应。这一次暂时还不重要,可是下一次多半绕不过去这个问题,她必须想想别的办法,比如说服帕瑟芬妮脱两件之类的。

正在出神的时候,海伦面前缓缓降下一个屏幕,帕瑟芬妮又在屏幕中央现身。她身后是一片狼藉的战场,两名扈从正抬着一具尸体画面中经过。看来战争已经结束,扈从们正在忙碌着清理战场。帕瑟芬妮脸蛋上沾染了几块灰迹,不过这反而更衬托出了她肌肤的白晰。她嘴里咬着一枝铅笔,正努力地盘起散乱的灰发。

“海伦,结果怎么样?”咬着铅笔的帕瑟芬妮有些含糊地问。这个在敌人眼中无疑是魔王级别的少将,拥有在任何场合、任何姿势都可以让人惊艳的本事。

海伦飞速地发出一系列数据果很理想,我不得不说,一向好运气的你,这次运气似乎也不差。苏的潜力目前还没有看到极限在哪里,以现有的数据来看,他至少拥有可以各能力域发展到三阶能力的潜质。”

“三阶?”帕瑟芬妮看起来有些郁闷在感知域不是已经拥有了五阶能力吗?三阶有什么可奇怪的,三阶只是入门呀!”

“你是想要我好好的夸你吗,没长大的小家伙?”海伦冷冷地回应,不过她仍然细细解释:“请注意两点,帕瑟芬妮将军。{@*}第一,苏是全领域的三阶,全领域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第二,三阶只是依据目前的数据推算出来的结果,也就是说,这是最保守的估计。好吧,就让我满足你的心愿,亲爱的帕瑟芬妮将军,你捡到宝贝了。”

哈哈哈!”帕瑟芬妮先是一阵很没有形象的长笑,然后才得意洋洋地说:“那是!我亲爱的海伦,你也不好好想想,本将军神秘学中最高阶的能力是什么,资源富饶!八阶呀,不捡到宝贝才是真奇怪了呢!”

海伦对于眼前的帕瑟芬妮很是无语,不过严谨到刻板机械的她仍然说:“资源富饶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这句话一出口,海伦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帕瑟芬妮都具备了这个能力,岂会不知道它的作用?顺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无非是多夸她几句罢了。

见海伦不上当,帕瑟芬妮也就收起了小女孩一样的活泼,转而认真地问:“你为什么要检查苏的生理反应?”

“因为他身上的秘密太多,比如说入侵者,我到现在还没有从他的血液或者是任何组织内找到过,可是它肯定是藏在苏身体的某个部位。**”海伦扶了扶眼镜,以机械般的声音继续说着:“雄­性­动物在发情的时候,是全身组织动员得最彻底的时候,也是警觉­性­最低的时候。在他生理反应中,入侵者有可能会现出踪迹,不过不出现也没关系。苏在发情时体内各个组织器官的异动,会对我的研究有非常大的用处。另一方面,我可以更准确地找出他能力进化的方向,从而让他少走些弯路。”

屏幕上的帕瑟芬妮已经束好了头发,正在细心的收拾着脸蛋上的污迹。她一边忙碌着,一边说:“康纳博士那边的研究听说进展很快,你可要注意些。”

海伦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不管他们的研究现在多么顺利,到了基因锁那里一定会卡住。这个东西并不是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能够解开的。不过康纳那东西太过自负,而且很贪婪,他一定不肯把基因锁放在一边。只要他们把主要资源放在基因锁上面,在研究进程上就不可能超过我。”

“可是他们的人员和经费,甚至于设备的数量都比你要多得多。你清楚我现在的状况,恐怕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没办法给你提供更多的经费了。”帕瑟芬妮提醒着。

“经费不是重点。@*”海伦随手调出苏的三维图像,放给帕瑟芬妮看,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的身体明显在变化着,“看到了吗?这才是关键!只要我可以持续地研究苏,就足够了。按他现在进化速度,用不了半年时间,只靠着几管血和过时的全息资料研究的康纳,就会在数据上全面落后。”

“是啊……可是你别忘了,他现在的进化速度价值帕瑟芬妮的表情有些复杂。

海伦随手关闭与苏相关的一切影像个问题到此为止,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战场上的帕瑟芬妮顺从地把面前飘浮着的通讯器抓了下来,塞进胸口。大约一分钟后,通讯器震动了几下,自己浮了出来,重新在帕瑟芬妮面前投­射­出海伦的影像。

“这次对你身体检查的结论有以下两点……”海伦从来都是这样直截了当:“第一,你必须放下一切任务,立刻回来进行治疗。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帕瑟芬妮啊了一声,有些不情愿地说:“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我自己没感觉啊!可不可以再等一周,剩下的两个任务很赚钱的。”

见海伦扑克一样毫无表情的脸,帕瑟芬妮不得不作出让步:“好吧,我这就回去。不过,第二结论是什么?”

“你需要更好的藏­肉­技术,才能把胸围保持在以往的水平。”还是那种机械刻板的声音。

帕瑟芬妮立刻眉开眼笑:“海伦!你总是能让我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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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三十二 征途 上

清晨,还不到太阳升起的时间,不过天穹十分明亮,光陆离奇的光带纵横交错,偶尔还有一团团透明的雾气飘过,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线,给奥本宫山山谷里的树木、建筑笼罩上一层如水晶般剔透闪耀的光芒。

平日里一向幽静的庄园一大早就热闹起来,通向庄园的公路上车队络绎不绝,如百川衲海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至,慢条斯理地一辆一辆进入庄园大门,甚至同一时间到达的车辆太多,必须在门口稍停次第进入。等待中的车辆造型千奇百怪,有旧时代的老爷车,有仿旧时代的加长版黑­色­轿车,甚至还有一辆由四匹黑马拉着的马车!

进入庄园的路并不宽敞,刚好够容纳两车交换并行。路两旁都是高大的古树,在这个季节树枝上已经没有多少树叶,平整的路面上零零散散地落着些许黄叶,为这隐藏在山野中的庄园平添了寂静气息。

这条林荫车道连同用做隔离的墙壁花园显示着亚瑟家族的强大实力和历史沉淀,在这个时代,拥有如此多幸存下来的古树和花卉并且只做观赏使用已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日常维护和减缓植物变异则展现了尖端的家族科技。

到八点钟,所有的车辆都已在主宅旁边的空场上停放好。主宅的餐厅中,早餐已经开始。

长长的餐桌尽头,奥贝雷恩一身正装,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银餐盘中食物。他的上身挺得笔直,动作、礼仪和表情上挑不出一点瑕疵,尽管清秀的脸和他尊贵的座次并不相称,但是在他身上已经隐约散发出威严的气势。至少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人会觉得奥贝雷恩太过年轻了。

餐桌两边,错落坐着十几个男人,年龄跨度从三十多至六十多岁。他们同样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早餐,偶尔互相交换个眼神。长桌另一端,正对奥贝雷恩的位置上端坐着一个五十余岁、一脸威严的老人,半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名老人,就是帕瑟芬妮和奥贝雷恩的父亲,博列洛.亚瑟。

三个并不算美丽,不过笑容甜美令人爽心悦目的侍女穿梭忙碌着,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餐点送到人们面前,同时手脚麻利地换下用过的餐盘。

早餐准时在八点二十分结束,所有的人来到了会议室,在预定的位置上坐下。会议室中央是椭圆形的长桌,作为现任的族长,奥贝雷恩自然仍高踞主位,博列洛.亚瑟则与其它十七人混坐在一起。让人注目的是,会议桌旁还空着一个位置,那本来该是帕瑟芬妮的座位。

这是亚瑟家族的例行长老会议,一般两个月召开一次,参加者都是亚瑟家族旁支首领或者是重要人物。在奥贝雷恩接掌族长之前,他本来还没有资格参加长老会议。那时亚瑟家族的族长仍是博列洛,而实际事务则由帕瑟芬妮主持。在她全面掌管家族事务的两年间,亚瑟家族的势力稳步发展着,虽然没能比摩根和威廉家族更快,但也没有被拉开差距。对于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来说,这已经是一份非常值得赞许的成绩。在家族这两年有条不紊的发展过程中,长老们从帕瑟芬妮身上看到了镇定、从容、果敢、雷厉风行等种种优异的品质,她即着眼长远,又注重细节,并且具有处理危机的高超手腕。最让人称道的,则是她在两年中彻底地改组了海皇三叉戟,并使之从几支家族武力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堪与威廉与摩根家族任何一支部队相提并论的超级­精­锐。从而使本来在武力上略有欠缺的亚瑟家族弥补了弱项。

尽管在主持家族事务之前,最年轻的暗黑龙骑少将职位已经充分说明了她的能力,但这两年中,长老们依然深刻感觉到帕瑟芬妮的前途无量。

本来再过几年,在奥贝雷恩24岁时,就由他接替帕瑟芬妮的位置,而帕瑟芬妮将专注于暗黑龙骑的发展,并且领导家族的武力。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在几年之内,亚瑟家族将会接连出现两位经过充分历练的年轻天才,并且博列洛依然­精­力充沛。到那时,如果仅从主家的人才来说,亚瑟家族将会稳压威廉和摩根一头。

但是这几个月以来接连不断的变故让所有的长老都有些措手不及。奥贝雷恩强势上位,不但将帕瑟芬妮排挤出了家族,还收编了她手中掌握的全部武力,只给帕瑟芬妮留下了在暗黑龙骑中建立的各种设施读网这让几乎所有的长老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当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博列洛的时候,他耐人寻味地保持着沉默,于是长老们也就认可了这次交替。毕竟家族事务不可能长久交给一个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是帕瑟芬妮。

几个月内,奥贝雷恩迅速地变化着。从最初的青涩中尚带些羞怯,到如今与帕瑟芬妮几乎同样的果敢和狠辣。长老们往往有种错觉,似乎在看着一条本来柔­嫩­的虫子,正在脱茧化蝶。

奥贝雷恩完全放弃了自己在艺术上的兴趣,几乎将除家族事务外的一切时间都投入到能力的训练中。而在这段时间中,能力的飞速成长验证了至少在类法术域,奥贝雷恩有着不输于他在艺术上的天份。多项潜质测试的结果表明,已经修炼成多项类法术五阶能力的奥贝雷恩,拥有发展到八阶能力的潜质。

除了能力外,他在家族事务的管理上也开始展现才能。对海皇三叉戟的收编非常平稳,并且在仔细研究过这支部队的规令和模式后,奥贝雷恩将这些全部保留了下来,并且适度的给他们增加了资源。其它事务的处理也日益老练和果断。或许最开始是有着博列洛在暗中的扶助,但是至少是最近,十分明显,很多事务奥贝雷恩已经开始独立做出决断。

长老们好象又看到了两年前的帕瑟芬妮。只可惜,今天她并不在这个会议室内,以后也不会在。老人们都是智慧的,也是慵懒的,大多数长老很愿意看到姐弟两人一起坐在会议室中的场面,这意味着他们的晚年可以过得很清闲,只需简单地划拨资源到他们选定的项目或是新开拓的区域,然后坐等分红就可以了。博列洛父子女三个,都有着公平和公正的素质,不会在分红上作手脚,也不会有意去削弱旁系的家族。

主家接连出了帕瑟芬妮和奥贝雷恩两个怪物,根本不用去削弱对手,只要专注于强化自己,反而更会拉开与对手的差距。

由于这是例行的会议,所以议题事项相对固定。最核心的就是新的投资项目,新区域的拓展情况,以及对武力部队及相应机构设施的额外拨款等。对于这些项目,长老们都已成竹在胸,因此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全盘敲定。按照正常议程,会议到此就应该结束了,长老们用过午餐后,或是小聚盘桓,或是便各自离去。博烈洛也不住在老宅,他在南方的河边建了个木屋,带了两条狗,每天的事情就是钓钓鱼,打打猎。

不过今天的会议似乎没这么容易结束。一个四十刚出头的中年男人敲了敲桌面,引来所有人的注目,他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奥贝雷恩有个临时动议,我们应该重新接纳帕瑟芬妮回归家族,或者至少先给她财政与技术支持,让她渡过眼前的危机。

会议室中忽然静了下来,大多数长老的目光都望向了奥贝雷恩。毕竟奥贝雷恩上位之后发起的第一个动议就是驱逐帕瑟芬妮。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动议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妥。帕瑟芬妮陷入了危机,但那是她自身的原因。而亚瑟家族从法布雷加斯那里得到的利益足够弥补失去帕瑟芬妮的损失,其中见效最快的部分甚至已经分配到了各系的名下。从这几个月的时间看来,奥贝雷恩除了经验不足外,处理事务的才­干­似乎不在帕瑟芬妮之下。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奥贝雷恩就否决了这个动议,他注视着中年男子的眼睛,语调平和地说:“否决。亚瑟家族与法布雷加斯家族的秘密协议不能打破。驱逐帕瑟芬妮正是这个协议最重要的一部分。”

奥贝雷恩环视众长老,然后继续说:“失去帕瑟芬妮的损失是巨大的,但是我们从法布雷加斯家族得到的东西足以弥补,这一点各位尊敬的长老都很清楚。亚瑟家族有着古老的荣誉,法布雷加斯也是我们长久以来的盟友。和法布雷加斯的盟约长久以来确保了家族的安全,并且使我们逐渐追近了与摩根和威廉家家族的距离。从过去十年的报表中,智慧的长老们一定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一点。而从长期来看,信誉才是家族生存和发展的保证,如果我们可以随随便便打破一个如此重要的协议,那么过不了几年,诸位就会发现我们将不再有任何朋友。读网我想说的是,没有任何一个天才能够拯救世界,为了某个人而放弃家族的未来,是完全不值得的。”

这番话让几位长老听得暗暗点头,但是那名中年男子却一声冷笑不明白的是,如果亚瑟家族的天才帕瑟芬妮沦落成为其它家族的玩物,难道就对我们家族的声誉很有帮助?奥贝雷恩,所有人都知道你为什么驱逐帕瑟芬妮!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姐姐被一群外族的男人轮着骑,但是这记耳光是抽在家族所有人的脸上!法布雷加斯家族有什么,不过是钱和一些技术,只要是钱能买到的就没有真正珍贵的东西。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哪一位可以为我们买回一位暗黑龙骑的将军?如果哪位长老觉得可以,那么可以投我的否决票。”

依照亚瑟家族长老会议的规则,正式接任了族长的奥贝雷恩可以否决任何动议,但是假如动议获得了三分之二长老的赞同,议案就会被强行通过。

奥贝雷恩脸­色­因为明显的愤怒而有些苍白,但他仍保持着克制,刻意放缓了语速敬的斯卡迪叔叔,你所说的问题和放逐帕瑟芬妮的原因是两回事。她不顾家族与法布雷加斯长期结盟的关系,执意让苏加入暗黑龙骑。这种做法的后果,就是打破我们之间的古老盟约。请您记清楚,是她先把家族的长远利益放在一边!”

斯卡迪没有把奥贝雷恩的解释当一回事,仍然冷笑着说:“你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法布雷加斯,可是既然我们能够放弃一个暗黑龙骑的少将,他们为什么不能放弃一个第四顺位继续人?究竟我们是三大豪门之一,还是他们是三大豪门之一?我亲爱的奥贝雷恩,依我看,你放不下莱科纳的仇恨才是主要的原因!听说,审判所三巨头之一的梅迪尔丽亲自去了拉尔文森林庄园,不光砸烂了那的大门,还当众宰了他们的第三顺位继续人。法布雷加斯家的那条老狗还能怎么样,除了在议会里吠上几声,他什么都做不了!说句实话,我现在倒是觉得帕瑟芬妮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苏现在可见的价值已经不比莱科纳差了,而将来的提升空间还很显著。并且很显然,苏和审判镇那个已经逐渐开始让人畏惧的梅迪尔丽有那么一腿。”

奥贝雷恩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是苍白。

斯卡迪看了看奥贝雷恩的脸­色­,忽然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我觉得,有问题的并不是帕瑟芬妮对苏的坚持,而是你对莱科纳的坚持。虽然我们都能够接受非传统的感情,但你现在毕竟是族长,需要有对古老传统至少是表面上的尊敬。另外,我个人认为,你用追求梅迪尔丽来做掩饰的手法并不高明,她可不是你能够随意愚弄的对象……”

奥贝雷恩灰发忽然根根竖起,房间中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几度,并且毫无止息的迹象。奥贝雷恩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泛起一层奇异的冰蓝­色­,木制会议桌骤然开裂,一道如刀锋般的寒气延着裂缝曲折向前,正对着斯卡迪扑去!致命的寒气还向四周扩散开,扑向了会议桌边坐着的老人们。

寒气凝成的刀锋距离斯卡迪还有一米时,忽然自行冒出大团的白雾,竟然就此消失。斯卡迪冷笑着,端坐不动,连手臂都没有抬一下。在他看来,奥贝雷恩这种程度的攻击,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游戏。

与会的长老中,有几名上了年纪的并不是以能力见长,甚至最老的一个已经接近于能力全失,可是面对突出其来的冲击,他们似乎都视而不见,就连惊讶的神­色­都没有。弥散的寒气根本就没有超出会议桌的范围,也不知是哪位长老暗中动的手脚。不过木制的会议桌完全承载不起这样的力量,它的颜­色­迅速淡了一层,然后啪的一声骤然开裂,碎成了四五十块。

“亲爱的奥贝雷恩,你是想在长老会议上杀了我吗?就因为我揭穿了你的心事?”斯卡迪好整以暇地问,他甚至还维持着右臂支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的姿势,似乎会议桌还完好无损的留在原地般。

贝雷恩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斯卡迪,可是他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已经犯了错误,这时只有强行忍耐。读网

此时年纪最大的那位长老忽然张开了昏昏欲睡的双眼了,午睡的时间快到了。我年纪大了,­精­力比不了你们。现在开始表决斯卡迪长老的临时动议吧。”

众位长老大多数都是一脸的无所谓,有的举手表示支持,有的手心向下平放在原本该是桌面上的位置表示反对,还有的则双臂环抱以示弃权。

让奥贝雷恩有些欣慰的是,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支持斯卡迪,远远不到推翻他否决所需的三分之二票数。但他也警惕地发现,支持斯卡迪动议的长老数量远远超出他此前的预料。

斯卡迪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向奥贝雷恩嘲弄的一笑,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其它长老也纷纷起身,大多数是要留下来用餐的,也有几个需要立刻离开回去处理自己的事务。

这次的例行会议就此结束,结束时的气氛并不算好。

傍晚时分,目送最后一辆轿车离开了奥本宫山庄园后,奥贝雷恩被博列洛叫进了主宅西侧的雪茄室。

“你今天的表现并不好。或者说,让我很失望。”博列洛用银质小刀慢慢地切削着雪茄。

奥见雷恩在父亲面前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斯卡迪并不是真的想要帮助帕瑟芬妮,而且您知道他对姐姐的企图

博列洛切好了雪茄,只是在欣赏着自己完美的切削工艺,并不急于点燃。听了奥贝雷恩的辩解,他笑了笑卡迪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在帕瑟芬妮十岁时,斯卡迪就表露过对她的*姐姐现在的状况,其实正符合他的心意,如果还是以前的情况,也许再过上二十年,他也没可能碰你姐姐一根手指。在帕瑟芬妮的事情上,你的决定没有错。当然,陷入如今的境况,她应该是有自己的理由,只不过她不愿意和我们解释罢了。”

奥贝雷恩沉默了片刻,才说:“今天的会议,我很抱歉。不过,斯卡迪侮辱了我对梅迪尔丽的感情,这是我完全无法忍受的。”

“我知道。虽然我并不看好你和梅迪尔丽的前景,不过做为父亲,我还是会祝福你。”博列洛点燃了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看着奥贝雷恩卡迪今天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让你失态,让长老们看到你的稚­嫩­。你记住,在任何时候都要沉得住气,不要轻易表露出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冬天就要来了,我有预感,这个冬天不会平静,你要尽快地成长,不要让仇恨、愤怒或者是嫉妒这些情况支配了你的判断。还有,朋友和敌人都是今天和昨天的事,明天会怎么样,没有人会知道。”

夜­色­初临的时候,博列洛驾着自己那辆老式的双轮轻便马车,带着两条十几岁的老狗,离开了奥本宫山庄园。他要在南方的河流彻底封冻前多钓几条鱼,好回来向老朋友们炫耀。

于是奥本宫山庄园中,亚瑟本家又只剩下了一个奥贝雷恩,而直到深夜,他书房的灯都在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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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三十二 征途 下

苏当然不会知道在奥本宫山庄园中发生过的戏剧­性­一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整个世界虽然充满了汹涌的暗流,但其中绝大多数与他无关。就算是那些与他的轨迹有所交集的,在他快速成长起来之后,其中大多数也会从危险的暗流变成无关痛痒的溪水。当然,随着成长,随着能力的提升,苏也会如一条日益长大的鱼,再也无从容身于溪流中,必须不断溯流前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江河大海。

至少在眼前,对于苏这条小鱼来说,暗黑龙骑还是一条宽广无边的大河。但是在看过了旧时代留下的世界地图后,苏才发现,未知的地域仍是世界的主要部分。

苏已带齐了全部装备,开始向龙城的西北边界进发。除了必要的补给外,苏还专门带了一块电子模板,里面是苏的权限所能知道的全部配方与非标准能力的说明。苏准备在这次任务中花些时间,仔细研究这些已知的能力,然后选择合适的能力和进化方向。毕竟他现在拥有了18个标准进化点的资源,可以选择大量的一阶强化。他原本拥有的27个进化点在被海伦检查的过程中,身体自行在格斗域生成防御二阶和灵活一阶的能力,并且在神秘学中生成了一个新的二阶能力,伤害减轻。

这个能力与暗黑龙骑神秘学的伤害减轻十分类似,不过作为非标准能力,它的作用非常不稳定,根据龙骑大量的数据说明来看是因人而异的。拥有这个能力的人,能够在伤害降临前的瞬间产生感觉,从而使肌体组织相应改变。大多时候,这种改变会减轻受到的伤害,但是幅度非常有限而且很不稳定。从效果上看远远比不上格斗域的防御强化。当然,伤害减轻和防御强化同样是可以多次强化的能力,然而作为二阶能力,伤害减轻第一次强化就要消耗2个以上的进化点,并且第二次强化实际上的损耗相当于生成了一个新的三阶能力,这使得它更无法与防御强化相比。而让苏相当郁闷的是,自己的身体似乎受刺激过度,不光自行生成了伤害减轻的能力,还额外的强化了一次。

苏的速度并不快,保持在10公里左右快速行走的匀速上,按照这个速度,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走出龙城的核心区域。不过,苏有的是耐心。

身后远远的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并且迅速接近。苏的速度和路线都保持不变,他是在路边行走,不会影响到汽车的行进。在龙城中,能够开车的都是些大人物,苏不想招惹他们。他虽然不喜欢但是也不怕麻烦,然而他不想把麻烦带给帕瑟芬妮。

汽车以狂野的速度飞驰而来,并且迅速减速,最后和苏并肩而行。

亮而且好运气的小子,上车吧,我带你一程。”开车的竟然是里卡多.法布雷加斯。

里卡多的车是一辆涂着灰绿迷彩的越野吉普,和他的风格很相似。苏看了看里卡多,再看了看他的车自己可以走。”

“­干­什么?我又不会收你的钱!”里卡多大大咧咧地说,他忽然满脸惊讶,双眼瞪圆,连嘴里叼着的烟都掉了下来,在他做工­精­良合身的外套前襟炙出一缕白烟。不过他已经顾不上这个,叫了起来:子,你想­干­什么?快把那东西收起来,斯格拉可不是光看着好玩的家伙!该死的,还是火力增强型!我只是想要载你一程而已,你把这东西拿出来­干­什么?”

苏依旧保持着前进的匀速,不过显然没将斯格拉收回去的意思。以他的反应速度,再考虑到两人间不到三米的距离,可以说苏已经占尽了先机。哪怕里卡多是个能力不明的少校,也很有可能倒在苏的枪下。毕竟即便是修满防御能力的少校,也挡不住斯格拉的正面的一次轰击。

苏平淡地说:“按我的理解,我和法布雷加斯家族仍处于战争之中。这场战争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里卡多把还没熄灭的烟头扔到了车外,耸耸肩说:“这场战争是没有结束。不过别忘记,战争的起因是你杀了我们家族的莱科纳。他是家族第四顺位继承人,那可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苏简短地回应:“我杀他的原因,是他想抓我回来做标本。”

“好了好了,仇恨的事情本来很简单,不过惯例是会变得越来越复杂,这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够决定,能够解决得了的。不管怎么说,先上车吧,象个男人点!”里卡多催促着。

实话,苏对里卡多并没有多少恶感。他和这个男人接触不多,而且他们应该算是正式相见前就属于敌对状态了。但是在莎莉那件事上,两个男人却感觉有了些默契。苏心里也十分清楚,培训基地的死战中,如果对手中出现了里卡多,那么苏难逃一死,根本坚持不到帕瑟芬妮的到来。虽然苏与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仇恨已经到了根本无法化解的地步,但是与里卡多的关系却似乎有些奇异的微妙转向。

不过,苏在荒野中见过了太多演技逼真的背叛与欺骗,他们的欺骗之所以难以分辨,是因为起初的时候他们并未存心要骗苏,然而当出现了足够多的利益和诱惑时,一切就都改变了。

所以苏不会上里卡多的车。

“你那辆车的仪表盘下面,好象有个很有趣的小机关。”经过培训之后,苏对于机械和电子更加了解了。在他的超距触感感应下,那个小机关里面藏着的气体让苏本能地感到警惕。

说的是这个吗?”里卡多似乎恍然大悟,挠了挠头,哈哈笑了一阵后,按动了方向盘下藏着的一个按钮。副驾驶位置前无声无息的喷出了一团气雾,气雾的味道很淡,而且根本没有颜­色­,难以防范。

苏的距离并不远,嗅到了随风而来的气雾,只觉得头中略微一晕,然后就再无异样。看起来这是一种麻醉剂,但是效果出奇的小。

“这东西可不是用来对付你的,而是对付我那些女人的。我和她们喝过了酒,载她们回去的时候,偶尔会用下这个小东西。如果喝了酒,再吸了喷雾,就会变得烂醉如泥。一直到完事才会醒过来。”里卡多说。

苏实在难以理解里卡多的做法,虽然他也曾经有过在酒醉后的**之夜。不过试过一次后,苏得到的并不是最想要的放松,而是空虚和疲惫,于是此后他便不再和那些成天泡在酒馆里的女人发生什么了。实在有生理需要的时候,比如说一场激烈的战斗之后,苏会选择那些收钱的女人,她们温存体贴,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根据收到的报酬提供同等品质的服务。而且他从不会呆到天明,总是在茫茫夜­色­中离去,消失于危机四伏的荒野中。

“她们不是肯和你回去了吗,为什么还要用这个。”苏问。当然,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爱好,过了头的爱好也被称作怪癖,也许里卡多就喜欢根本不动的女人。

里卡多哈哈大笑一定以为我喜欢玩根本不动的女人是吧!其实谁会喜欢死人一样的女人呢?原因很简单,她们跟我回去,那是她们主动。我把她们闷翻后,这就变成了是她们身不由已。”

苏不禁一阵头痛,对里卡多这种完全意­淫­的做法实在无法认同。不过女人似乎是男人间拉近距离的最好话题之一,讨论过这些之后,里卡多与苏之间的紧张气氛已经放松了很多。但是,斯格拉依然在苏的手里。苏相信,以里卡多目前表现出的能力来说,即使他忽然偷袭,而且给了自己致命的打击,自己也能够在临死前瞬间用斯格拉轰烂里卡多的身体。

看到苏完全没有上车的意思,里卡多也就不再坚持。他在­操­纵台上一按,吉普车的风挡玻璃即刻变成了一块半透明的显示屏,无数图像在上面显现。

里卡多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神­色­变得冷静而肃然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吧!我听说你在荒野中生活了十几年,是个非常不错的猎人,在培训基地的那场战斗中,你也展示了顶级猎人和杀手的技艺。我想问你的问题是,在你过往的猎人生涯中,有没有看到过智力显著异常的变异生物,比如说,会使用步枪的狼?”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问题时,苏身上忽然泛起一层寒气!

他立刻想起了当初在地外狙杀的腐狼狼王。它的智慧显然绝不是一只腐狼能够拥有的,苏当时就有些怀疑,它的智力是不是已经快追上人类的水准。后来遭遇到活尸女王也是一个例子,她甚至还懂得阅读和学习旧时代人类的生活习惯,而且把从来杂乱无章的活尸们组织成一个秩序社会的雏形。不过这个例子并不典型,很多活尸其实是旧时代人类退化形成的,拥有智慧并不出奇。

可是听里卡多话里的意思,难道他遇见过会用步枪的腐狼?!如果是真有其事,那么这就比当日的狼王更进了一步。但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腐狼就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苏有些不寒而栗。

“这些年来,我们人类的进化主要是在身体和力量上,智慧的进化实际上并不显著。但是变异生物不同,我们畏惧的并不是它们变得更快、更凶、更毒,而是畏惧它们逐渐拥有智慧。你来看,比如说凶暴鼠…”

里卡多点着已变成屏幕的挡风玻璃,上面画面不住变幻着,都是凶暴鼠的一幅幅切面图。图角标注着切图的时间和地点。最早的一幅切图已经是40年前的数据,最新一幅切图则是上周的事。从一幅幅图表中可以看出,凶暴鼠的体型明显在变得更大,爪子和牙齿更加锋利,然而最醒目的是,它的脑容量几乎提高了将近一倍。

“毫无疑问,即使简单从脑容量的大小来看,这些我们认为只有生物本能的凶暴鼠也在变得更加聪明,但是我们目前还没有给与足够的重视。”里卡多继续说。

苏仔细地看着一幅幅跳跃的画面,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只本来很是温顺的大老鼠,然后开始体型开始迅速变大,在爪牙锋利的同时,闪着血红光芒的小眼睛中开始透­射­出狡猾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苏不明白里卡多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很简单。我对这些可能拥有了智慧的变异生物感兴趣,所以愿意高价收购它们的样本。如果你在任务途中发现了明显智慧有异的变异生物,可以把它们出售给我。我愿意用总部收购价的三倍来购买,当然,这个价格是有条件的。就是你卖给我的样本,不能够再出售给第三方,帕瑟芬妮名下的私人实验室可以例外。”

“以我们之间的现状,我不应该信任你。”苏淡淡地说。

里卡多耸了耸肩亮的小子,别那么认真!仇恨是仇恨,任务归任务,这是两码事。如果你不愿意卖给我,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也不会因为你卖给我几只标本,就放弃打断你两条腿的打算。我们之间迟早是要打一架的。当然,我还是建议你把东西卖给我,其它人恐怕不会出那么高的价钱,你拿了这笔钱,不是正好去还帕瑟芬妮的债?”

“你这算是在帮我?不过我不会领情。而且你不怕家族责备?”苏笑了笑,如此回答。

里卡多的表情罕见地认真起来不仅仅是在帮你,也是在帮助我自己。我想要建立一只队伍,一支专门清剿可能具有智慧的变异生物的部队。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在真正的危机面前,我们之间的仇恨就会变成一场儿戏。”

“真正的危机?”苏的脸­色­很平静,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警惕。

“是的,真正的危机。不过现在好象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我们做成第一单的时候再说吧。”里卡多刹住了车。不知不觉的,两个人已经到了龙城的边缘。

苏向里卡多望了一眼,没有追问下去,独自向苍凉的废墟带走去。里卡多喃喃地说了句:“这个冬天多半不会平静,祝你好运,漂亮的小子…妞如果肯为了我大杀四方,那该多好!”

里卡多向苏孤独的背影看了一眼,猛然发动了吉普,轰然远去。

废墟带对苏来说非常的熟悉,但是今天扑面而来的风不光有些寒冷,里面还多了些莫名的味道。在苏面前,是一条荒弃然而笔直的路,一直伸向城市的尽头,路的那一端,有暴民、有贪婪的猎人,有嗜血的变异生物,或许还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正文 章一 外来者 上

苏这次选择了一条全新的路线,从龙城出发,斜向西北穿行,从钟摆城的东北方向绕过,再到958。从旧时代的地图上看,这条路会经过众多的村镇废墟,也有发达的公路网络。当然,现在这些公路都早已毁弃,不堪再用。

但是这条路线比起先经萨拉托加再穿越草原的路线要近得多,而且途经罗克瑟兰公司已经建立起来的基地钟摆城补给要容易得多。沿途那些村镇,也可以重建成新的补给点。惟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条路线要绕行到草原山脉的北部,才能到达基地的入口。

临行前与里卡多一番对话后,苏对荒野中形形­色­­色­的生物留意了许多。虽然暂时没有看到有明显智慧迹象的生物,可是当初那头腐狼首领的­阴­影却始终挥之不去。苏明白里卡多所说的真正危机是什么,既然出了一头智慧的腐狼,就有可能出现千头,万头,而其它的种族也有可能发展出能够与人类相匹敌的智慧来。

这不是什么好事。

苏虽然并不­精­通生物竞争方面的学说,可是只凭直觉就能够知道,至少在这片陆地上,两个智慧种族根本无法共存。

苏保持着20公里的匀速前进着,奔跑的效率当然远比不上开着越野车赶路,可是他喜欢这样。这并不完全是因为付不起燃料的费用,主要原因还在于苏觉得这样自己可以更加的贴近荒野,贴近整个世界。沿途经过的地方,几乎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可以被苏感知到。双脚一下一下与大地的接触,甚至会让苏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是在世界的胸膛上奔行着,可以感受到整个世界心跳与血脉的强劲声音!

奔跑许久之后,在苏意识中的地图里,可以看出他现在的位置距离钟摆城已经不到00公里,进入了罗克瑟兰公司巡逻队巡行的范围。

在苏面前,是龟裂而冰冷的土地,远方是一条­干­涸的河道,几株枯树显目地矗立在河岸边,盘曲的枝­干­上好象垂挂着凝固的时光。尽管已经是冬天,不过新时代已经很少下雪了,地面因为­干­旱而布满了细小的裂缝。

目光所及的地方,随处可见深深的车辙印记。从轮印的花纹形状看,正是罗克瑟兰公司配置的武装越野车。

有几道车轮的轮印特别的深,转折激烈,轮印外沿处坚硬的废土都被推压起来。寒风吹过时,松散的浮土到处飞扬着,看来巡逻车队刚从这里经过不久。

苏停下了脚步,凝望着远方的地面。那边的废土中半埋着十几颗黑乎乎毫不起眼的圆形金属块,散落在几百米方圆的范围内。这些金属圆块每个不过是五公分直径,在超过000米的距离上它们就是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小点,没有经过目力强化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它们。象这样的金属块,在荒野废墟间几乎随处可见,然而让苏警惕的是,他听到了一种奇异的高频音波,这种声波超出了人耳正常听力的范围,但是遇到人体组织后会反弹形成一种新的音波,反­射­回去。无数数据在脑海中瞬间闪过后,苏已经定位到了这些高频音波的来源,就是远处那些毫不起眼的金属块。

再过了几秒,苏又得出了一个结论,在他经手过的各种生物中,只有人体对这种音波的反弹最强。

苏向最近的一个圆形金属块走过去,一直走到距离它五米左右时,金属块中心点忽然亮起一点暗红­色­光芒,外壳上弹出八根细小的喷管,喷出大小不一的淡蓝­色­火苗。金属块立刻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苏飞撞过来!

小东西飞行速度极快,让苏都吃了一惊。他猛然伏低了身体,双脚发力,身体向侧方窜出,拉开了与金属块的距离。金属块周围的喷管自动调整了角度和喷­射­的强度,让它灵动地划了个半圆,再次加速向苏飞来!

苏的肌体组织骤然收紧,对高频音波的反­射­大为减弱,同时再次向侧方加速脱离,刹那间的加速度,甚至超越了猎豹。苏与金属块的距离瞬间拉远到了十几米。

金属圆块失去了目标,在空中茫然飞了几圈,慢慢降落到了地上,中心处的红光闪了几闪后,扑的一声轻响,骤然炸开!数以百计的金属破片向四面八方飞­射­,杀伤覆盖范围足有五米。如果距离稍微远一些,这些破片对于暗黑龙骑的野外作战套装威胁不大,但是,这是专为龙骑配置的装备,哪怕是标准版的野外作战套装都昂贵之极,普通的龙骑扈从根本负担不起。如果目标是普通人,那么这种智能地雷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些金属圆块看起来是一种智能化的人类感应地雷,能够在五米左右的范围内自动触发,追踪半径则超过50米。苏看了看周围感应地雷的散布范围,判断出它应该是炮­射­或者由某种特殊的抛­射­器发­射­出来的。

苏眉毛动了动,蹲了下来,起一颗金属破片,在指尖慢慢捻着。这是合金制成的破片颗粒,虽然小但是非常沉重,不规则的形状可以使它在人体组织中快速翻滚,高速冲击下的杀伤力非常惊人。而且构成破片的合金是苏不知道的金属,里面含有强烈的辐­射­,­射­入身体后如果几个小时没有取出来,就会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这颗地雷从内到外,都不是罗克瑟兰公司的技术水平能够制造的,技术水平直追暗黑龙骑的制式装备。但是从暗黑龙骑的装备清单中,苏从没有见过这种智能感应反步兵雷。

想到在身体检查时看到帕瑟芬妮身后纷飞的战火,苏心头微微一紧。他将背后的步枪取到手上,随手将早已准备好的弹匣压进枪身。上尉手制的这支步枪除了­射­程远、­精­度高之外,可以同时三排供弹的弹匣也是特­色­。这让苏无需更换弹匣就可以在高爆弹,穿甲弹及特种弹之间切换,­射­速较普通狙击枪大为提高。不过,除了狙击专­精­五阶以上强化的家伙,也只有苏才能够用得好这把枪。

他环视四周,很快就看到北方有几道醒目的车痕。这不是罗克瑟兰的轮式越野车,而是半轮半履带式的车辆,而且比罗克瑟兰公司的越野车要重得多。从车痕数量看,对方来了两辆战车,斜斜地转了个弯,追着罗克瑟兰公司的越野车而去。

苏弯低了身体,小跑起来,片刻后就到了陌生车痕前。深深的印痕、爆裂的地面以及转弯时飞散的浮土都说明了战车动力的狂暴粗放。

车痕周围的地面上,到处散落着变形的金属弹头。苏起一颗看了看,又扔到了地上。看起来这种792口径的重机枪弹完全奈何不了战车的装甲,27口径的高­射­机枪弹作用也有限。

苏收紧了作战服各处的系索和束带,加快速度,以40公里的匀速顺着车痕追踪下去。

大约跑出半个多小时,车痕转而向北,另有一批车痕从钟摆城出发,向不远处的山区驶去,看来是罗克瑟兰公司救援队伍。援军并没有直Сhā山区,而是绕了个弯,从另一个方向开进了山区。

远方的山头上,已经可以看到不时升腾起火光和硝烟。苏再次加快速度,奔进了战火纷飞的山区!

苏小心翼翼地潜入战场的侧后方时,激烈的战斗刚刚告一段落。山谷中停着两辆轻型战车,两门战车炮指向周围的战顶,不时轰上一炮。这片山区地形复杂,是由一个个不过00多米的山丘构成,山势并不陡峭。战车炮口径并不出众,但是炮火威力出奇的大,完全可以和主战战车相比,炮火­精­度也很高,已经连续将两名想要打冷枪的狙击手轰得飞上了天。

两辆战车中间,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正把两名受伤的同伴拖到战车后面。这些战士身上都披着形态奇特的深蓝­色­装甲,护住了身体各处的要害部位。两个受伤的战士身上到处都是弹孔,不过护甲上虽然弹痕累累,可是没有一处被击穿,所有的伤口都分布在手臂、大腿等地方,所以他们的伤虽然重,却并不致命。

伤员的铠甲和作战服被一一解开,伤口也得到了处理。从实施救护的战士娴熟的手法来看,他至少也是兼职的医护兵。前后几分钟的时间,伤员已经被处理完毕,战士们借着战车车体作掩护,搭起野战帐蓬,将两名伤员保护起来。

在另外一侧,一名战士持枪看守着六名俘虏。俘虏们个个重伤,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很多人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看起来即使没有人看守,他们也跑不了多远。虽然鲜血浸染了军服,不过仍然可以看出这些俘虏都是罗克瑟兰公司的部队。

一声沉闷的枪声响彻了谷地,又是一名狙击手伏在高处偷袭。

只是两辆战车都停在山谷中央,距离最近的一座山丘制高点也有一千米。这次狙击伏击的地点更是超过了子弹打在了战车上,溅起一蓬火花。战车旁战士们的反应快得让人吃惊,两名狙击手即刻搜索子弹­射­来的方向,并且加以反击。三名战士手中的重机枪也吼叫起来,将炽热的弹雨抛­射­到山丘顶部,压制狙击手可能的撤退路线。战车炮则迅速转向,短暂的瞄准,然后就喷出一团火光。

轰的一声,山丘顶部炸起大片的土石,偷袭的狙击手也随着硝烟飞上了半空。

就在所有的战士­精­神上稍稍放松的瞬间,突然又响起数声枪声,战车外壳上溅起两团火花,地面上也有一处泥土高高喷起。但也有两名战士大声惨叫,一个腿上被狙击弹击穿,另一个则要倒霉得多,半边脖子都被子弹掀飞!

这一次的打击突出其来,以至于战士们都陷入了短暂的慌乱,各自做作战术动作,规避可能的后续打击。

呼的一声,从一座山丘的侧边­射­来了一枚火箭弹。这颗没有任何制导的火箭准确地指向了其中一辆战车,显示出­射­手­精­湛的­射­击技艺。只不过火箭发­射­的时机稍稍晚了大约十秒,这点平时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在一些人的眼中却是非常充裕。一名战士上身微向后倾,手中的自动步枪不停地喷吐着火舌,五十发的弹匣倾刻间­射­空。

火箭弹被弹雨袭中,凌空炸开!

一辆战车炮口喷出一团火光,­射­出了一颗炮­射­火箭,直向火箭手埋伏的山丘­射­去,到山丘顶部时,火箭突然裂开,将十几颗苏遇见过的感应反步兵雷抛洒在山丘背后。山丘后面隐约响起连串的爆炸声,几名罗克瑟兰的战士惨叫着冲上了丘顶。其余的人很快就倒了下去,只有一个人生命力格外顽强,在丘顶来回奔跑,凄厉的叫声甚至传到了谷地中央!看来他的双眼已经被炸瞎了。

战车旁的一名战士稳稳地架起了狙击枪,整个瞄准过程不超过一秒钟,然后枪口火光一闪。再过一秒,那个仍在山顶上来回奔跑着的罗克瑟兰战士的脑袋就忽然变成了一蓬血雨。

不过经过这么一耽误,其余几名打冷枪的人已经消失在山背后,不知去向。

一名战士愤怒地咒骂了一句什么,忽然抬起枪,对着重伤的俘虏们一阵扫­射­,炽­射­的金属弹流瞬间将四个人送归了天国。

这些不知来历的战士们又是一阵忙乱,用尸袋将明显救不回来的战士套好,那个腿被打穿的家伙,则在原地做了个简单的小手术。一名战士取出一架一米大小的无人机,遥控着它飞上了天空,他则过检视着眼前的显示屏,上面清晰了标出了山丘背后的图像。只要发现罗克瑟兰战士的行踪,战车炮就会­射­出一枚炮­射­导弹,在无人机的引导下,导弹会准确地飞向三五成群行进着的罗克瑟兰战士,然后抛下一打感应反步兵雷。

根本没有人能够逃脱感应地雷的追袭,甚至有人被地雷直接击中,然后整个身体被激­射­的金属破片打成了筛子。

通!山丘间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声,在低空盘旋着的无人机忽然冒出大团火光,旋即化成了一团火球。听这枪声,应该属于旧时代的巴雷特狙击枪。能够在千米距离上击中这么小的运动目标,显然枪法不俗。

山谷中的战士们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还有备用的无人机,不过再也不敢放飞上天。他们商量了一下后,十名战士就在战车的掩护下向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丘前进,剩下的两名战士打开了运兵战车的后门,将伤员抬了进去。然后从两名还活着的俘虏中选了一个看起来­精­神点的,也塞进了战车。他们随后登上了战车,跟随着前面的战车前进。

伏在岩石后面的苏放下了眼前一个只有十公分长、呈四方形的战术望远镜。他并不急于追踪那些不知来历的战士,而是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战术板,先连接上自己的徽章,再接通战术望远镜。战术板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图案,那是一只深蓝­色­的蝎子,只有尾刺的末端上染着猩红。这个图案印在两辆战车的车侧,有些战士的头盔上也印着这个标记。

苏轻轻点了下蓝蝎的图案,电子战术板即刻飞速地搜索着。它此刻连通着整个暗黑龙骑的数据库,要从中找到与这个图案相匹配的标识。整个搜索过程持续了不到三秒钟,苏却等得有些心焦。

随后,战术板上跳出这样一行字:没有纪录。

没有纪录?

苏本来以为,这支小部队应该是属于议会中某个家族的私军或者是暗黑龙骑哪家外围公司的武装,毕竟这里距离暗黑龙骑的核心区不远,罗克瑟兰也开始与龙骑有初步的合作关系。但是现在,没有纪录意味着这支部队多半属于某个未被探知的强大势力,另有较小的可能是某个家族的秘密部队。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暗黑龙骑的规则中,都是属于可以自由猎杀的对象。只有纪录在册的友好势力,才可以让暗黑龙骑放低枪口。

苏关闭了战术板,沿着山丘开始跑动,向那些战士前进的方向迂回过去。在带上这块战术板之前,苏曾经有过犹豫,虽然使用它会带来相当明显的战场优势,可是这也意味着自己的行踪暴露给了龙骑总部。不过苏最后还是决定带上它,因为无暇返回龙城的帕瑟芬妮留给他一句话,要学会去信任。

这些战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使用的完全是新时代的装备,只有少数几家大公司才有可能建立起这样一支武装。除了暗黑龙骑外,苏不知道有哪一家公司可以在战车、无人机、枪械乃至于医疗套件上都达到这样的技术水准。

面对罗克瑟兰的战士,这只部队拥有压倒­性­的技术水准,但是在战术和应变指挥方面就要差了很多。罗克瑟兰方面有一名高阶狙击手,在山区作战中,他很有可能发挥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威力。

这里是山区,苏也很喜欢这个环境。

正文 章一 外来者 下

蓝蝎战士的推进很有章法,战车缓慢地爬上了不算太陡峭的山坡,战士们则在分散在战车周围,缓缓向山顶登去。

登山的过程很顺利,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和­骚­扰。只在接近山顶的时候,感应器蜂鸣了几声,探测到前方留了几颗地雷,但这些属于旧时代的地雷在蓝蝎的眼里,根本就不是危险。一名战士从背包中拿出一个仪器,向雷场一扫,轰鸣声中,所有的地雷都被引爆,尘土激扬四溅,旋即重归平静。

当战车完全爬上山顶时,蓝蝎战士们的视野即刻开阔起来。在两公里外一座山丘顶上,一小队罗克瑟兰战士正在奋力登山,想翻到山后去。蓝蝎战车上的炮塔即刻转向,一声轰鸣,空中纷洒落下的感应地雷即刻将那队战士都炸成了碎­肉­。

贴着山丘顶部疾行的苏稍稍站直身体,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略微皱了皱眉,看来蓝蝎不论是炮­射­导弹还是普通炮弹,引信中都装有生物定位装置,否则不可能那么准确地在罗克瑟兰战士的头顶抛下感应雷。

苏伏低身体,更加小心地借着山体的掩护,向侧方的山丘奔去。方才那声震憾人心的巴雷特枪声,更加坚定了苏的信心。苏记得,在自己离开钟摆城前,罗克瑟兰中似乎没有人使用老式的巴雷特,他们更加喜爱新时代RF系列狙击枪。

一座山丘的背面,丽将自己的身体象个破口袋一样扔进了一个浅浅的山洞里。里高雷几乎是贴着她冲了进来,不过以脚跟为中心,身体一个盘旋,倒滑着进入山洞。丽的身体猛然弹起,用手抵住了里高雷的后背,让他稳稳地停了下来。

里高雷双手中各握着一把速­射­手枪,他身体后倾,把重心完全靠在丽的手上,双手向前平伸,突然连续开火!

洞口火光不停地亮起,一颗又一颗追踪而来的智能感应反步兵雷被里高雷一一凌空击爆!虽然洞口距离两人躲藏的洞底足有十米,不过爆裂开的碎片仍然有不少飞溅在里高雷身上。他恍如不觉,一双筋骨分明的大手稳如磐石,不停地­射­击,直到洞口再也没有追踪雷出现,他才放下了枪。

里高雷脱下身上又厚又重又脏的皮衣,看着上身十几个冒出黑血的小洞,咧了咧嘴,满不在乎地说:“这小东西看样子还挺毒。”

丽拉开了紧身作战衣的拉链,里面除了一条用来束紧胸部的布带,再没有其余赘物。她从紧身衣内袋里摸出把一指粗细,十公分长,没有握柄的尖细刀锋,向里高雷招了招手,说:“站过来。”

里高雷当即将手枪收起,站在了丽的面前,笑着说:“动作快点,别怕我会痛。”

“你以为你是谁?”丽一边说,一边手起刀落,近乎于粗暴地从里高雷胸口中剜出一粒金属破片来。

这一刀下去,虽然里高雷早有准备,仍然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说:“你下手还真他妈的狠等等……唉哟!……”

丽就象没有听见里高雷的惨叫似的,刀锋挥舞如飞,一颗颗金属破片被生硬粗暴地削挖出来。不过仔细看去其实她下刀十分艺术,外表上创口不小,但都是顺着肌­肉­纤维切入,避开了所有重要的血管和神经。所以里高雷看似流了不少血,不过以他的体魄,养两天也就好了。

“把裤子脱了,还要我帮你吗?”丽站直了身体,冷冷地说。汗水不住从她额上脸上滴落,将栗­色­的短发粘在了额头上。

里高雷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动手脱下厚厚的皮裤,露出里面宽大、­色­彩鲜艳的沙滩短裤,两条粗壮且多毛的大腿和这条短裤十分相配。醒目的是,沙滩短裤的中央高高隆起,即雄伟又粗壮,好象等待敌人冲锋争夺的战略高地。

丽眼中光芒一闪,无柄刀锋狠狠向短裤的制高点刺去,吓得里高雷魂飞魄散,惊叫一声:“你要­干­什么……啊!”

他一声音量惊人的惨叫,整个人跳了起来,头顶重重地撞上了山洞顶部,然后栽了下来。虽然撞得头晕眼花,他仍然捂着下身,踉跄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撞上洞底,这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丽站立着,露出一丝恶魔般的微笑,手指间的刀锋尖端上挑着一颗金属破片。

里高雷这才松开了双手,低头检视着伤处,看见大腿根部多了一个小血洞,正不住向外冒着血,将沙滩裤染红了一大片。丽毕竟是隔着沙滩裤下刀,看得不太准,所以伤口稍大了些。不过要害部位并没有受伤,里高雷总算是松了口气。只不过经过这么一吓,原本的制高点已经彻底变成了低洼地。

“站过来!”丽说。

里高雷很有些不情不愿地走到丽的面前,两条毛茸茸的黝黑大腿仍有些不起眼的颤抖。他当然很勇敢,但是刚才的惊吓是个男人都承受不了。

丽一把扯下了他的沙滩裤,运刀如飞,两分钟的时间里就从里高雷的腿上、小腹处起出十几粒金属破片。这些反步兵雷炸裂后形成的破片有着致命辐­射­­性­,绝不能在身体里残留时间过长,即使他们都是能力者也无法纯以**来抵抗。丽从后腰上背包中拿出止血喷剂,给里高雷的创口喷上,就结束了这次的战地治疗。她虽然不擅长医护和手术,不过身为格斗域能力者的丽很擅长刀术,而手术和刺杀从某个角度来说是共通的。

“行了,你应该感到幸运,只差一点你就要做不成男人了!”丽站了起来,脸上的汗水更多了,额头、鼻端都湿漉漉的,而且脸­色­有些不正常的青灰。

她将刀锋扔给了里高雷,脱下上衣,将修挺有力的背部转向里高雷,说:“我后面中了三颗破片,帮我挖出来。”

她麦­色­的肌肤上,有三个深深的小洞。创口已经高高肿起,封闭了淤血流出的通道。里高雷默算了一下她中弹的时间,收起了笑容,开始下刀。他的能力主要在武器­操­控上,相应的双手非常灵活,因此仅一分钟就将丽背肩上的三颗破片起出,再将她伤口简略处理了一下。

整个过程中,丽没有一声呻吟。虽然时间短暂,可是她已经满头大汗,而且一道鲜血从额前流了下来。她随即将额前的鲜血一把抹去,说了句“我没事。”,不过声音明显有些虚弱。

丽穿上衣服,打开了一个便携战术电脑,屏幕上显示出这一带的地形,几组代表着罗克瑟兰战士的光点群正在闪烁着,不断在运动。屏幕上另有一组醒目的红十字,标识出了蓝蝎部队的行进路线。而丽和里高雷现在的位置,正好处于蓝蝎行动路线的前方。

丽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为一组组战士划定了行进路线,并且简短命令,确定了他们到达指定地点和进入攻击阵地的时间。从战术态势图上看,余下的六组罗克瑟兰战士正在巧妙地构成一个包围圈,把蓝蝎战士包围在丽和里高雷藏身的山丘上。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轰鸣,就象一片连绵不绝的雷声。屏幕上的一组光点闪了几闪,就此熄灭下去。丽眼中掠过了一丝黯然和愤怒,猛地骂了一句:“­操­他妈的,哪来的这些王八蛋!”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这帮家伙和暗黑龙骑没关系。­奶­­奶­的,他们的装备也太好了点,简直和暗黑龙骑差不多了!”里高雷一边说,一边拉开黑­色­的尼龙大包,从里面拿出十几支各式各样的枪械来,他先挑出两把大威力手枪Сhā在后腰里,再拎出两把微型冲锋枪挂在腋下,然后拿出两颗反步兵手雷,扔了一颗给丽,意味深长地说:“拿着!不过希望我们没必要用到这个。”

丽接过手雷,沉默地塞进裤子口袋里。她明白里高雷的意思,如果一旦失败被俘,这颗手雷就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武器。以丽的姿­色­,如果被俘虏的话肯定会发生非常非常多的不堪事情,而她并不是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忍受的人。

丽的准备工作和里高雷不同,她连续做了十多组动作,活动着身体和四肢,一把二十公分长的宽刃锯齿军刀在指间不住地跳着舞。

看到里高雷做完了准备,丽小心地收起了军刀,然后将一块野战雨布铺在地上,抱起一支粗犷的巴雷特躺了上去。

里高雷看了她一眼,皱眉说:“一会可是近身混战,你抱着的那把家伙不合适。你是想把它当铁棍用吗?”

丽怔了怔。她当然知道狙击枪在近身混战中几乎全无用处,可是抱着巴雷特就是有些不愿意放手。

“给你这个,我特意带来的。这家伙应该对你的胃口,而且威力也足够的大。记住对着那些家伙的脑袋打,就算打不碎他们的龟壳,也能震晕他们。这家伙有五发子弹,够你用了。”里高雷扔给丽的,是一把五发的玛格纳姆。

丽表情有些复杂,接过玛格纳姆,默不作声地将巴雷特放到了一旁,然后躺了下去,裹紧了雨布。

里高雷将不用的枪械堆到了洞底的角落,在丽身边也铺开一块雨布,躺了下来,将自己裹紧。

两个人放缓呼吸,收敛身体的活动,慢慢地进入到类似于冬眠的安静状态。

山洞轻轻地震动着,战车开始攀爬这座山丘。洞外不时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远远的还会不时爆发出几声临死前的惨叫。从声音来源判断,大多数惨叫属于罗克瑟兰战士,蓝蝎的人只发出过一声痛呼。山洞的震动越来越强烈,看来第二辆战车也爬上了山丘,而辆已经到了半山的位置。

丽忽然轻轻的说:“一会我们就要冲到他们中间去拼命了,很有可能会用到那两颗手雷。你怕吗?”

里高雷嘿嘿地笑了几声,说:“谁不怕死啊,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既然你敢来拼命,我也就只好跟来了。”

丽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好象我总是会把你拖进麻烦里。”

“习惯了。”里高雷随口说道,紧接着,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对,连忙继续说:“不过如果­干­掉了这些家伙,我们就可以得到他们全部的装备。这可都是些好家伙,我们不光可以自己用,还能卖给暗黑龙骑,嘿嘿,发了发了,这次怎么也能换两个五阶能力回来吧?我们一人一个!不过事先说好,这次可得我先挑!”

里高雷说得好象已经发了大财一样,丽却叹了口气。在装备水平远远胜出的对手面前,她手下的士兵就象绵羊,虽然勇敢,但是不堪一击。付出了将近一百人的代价,才换来了六名对手的伤亡。这种战局,主要是因为蓝蝎的战车和装甲太过先进,罗克瑟兰的武器几乎没有任何一种能够奈何得了战车,而蓝蝎战士们哪怕是受到了狙击枪的直­射­,只要是­射­在护甲上,那就是伤而不死。

丽几乎使出了全副本领,好不容易才将蓝蝎一步一步引入了自己的埋伏。但是这个局,究竟是会终结蓝蝎,还是罗克瑟兰被反制,尤不可知。

直到目前为止,蓝蝎战士们还只是依靠自身超越罗克瑟兰整整一个时代的武器优势战斗,没有表现出任何格斗上的技艺来,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没有格斗域能力的普通人。当火力占优势的时候,很少有人会选择进行­肉­搏,罗克瑟兰对待荒野上的暴民时也是如此。装备上划时代的差距很难简单地凭能力域的异能来扯平,虽然丽具备多项格斗域的四阶能力,自己也­精­通格斗技艺,但是接下来的死战,依旧是凶多吉少。

“喂……”沉默了一会,这次是里高雷先说话:“都这个时候了,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对苏念念不忘呢?当然,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苏?我早就忘了他了!”丽脱口而出,不过静了几秒后,她又说:“好吧,我是还记着他。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如果一定要说他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上次他一口气­干­了一个小时,让老娘很爽,弄得我现在看到任何男人都没有感觉。”

里高雷嘿嘿地笑了几声,说:“一小时?这点小事,我也可以啊!你刚才看到我的雄伟了吧?”

丽哼了一声,说:“好啊,你要是能行,现在就上来吧,我保证不反抗。”

里高雷立刻有些尴尬地­干­笑了几声这个……要不然,打完这场仗再说?”他虽然体格雄健,可是下身接连挨了十几刀后,那是说什么也威风不起来。丽也很清楚这一点。

山洞的震动更加厉害了。

丽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如果这仗打完我们都没死的话,那就做一次吧。”

里高雷立刻高兴起来,说:“就为了这个,我也不会死!”

一名蓝蝎战士用生命探测系统探察了一遍山丘,周围一百米内只有两个非常微弱的生命反应。旁边一名战士向屏幕上看了一眼,说:“不用担心,我们在这个高地背面投­射­过反步兵弹。这两个估计是还没死透的家伙而已,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断气,连俘虏的价值都没有!”

使用生命探测仪的战士表示同意,收起了探测仪,一边向丘顶走去,一边向后面的战车招了招手。战车隆隆发动起来,继续攀登。其余的蓝蝎战士也跟了上来。他们开始收缩队形,免得登顶后遭到狙击手袭击。他们的护甲虽然挡得住狙击枪弹,但是被打中一枪的滋味仍然不好受,特别手臂和大腿等地方都是没有保护的,如果运气特别差的话,还有可能被打中脖子,就象后面战车中裹尸袋中躺着的那位。

一名蓝蝎战士登上了高地的顶端,放眼四望。就在他还没有将骤然开阔的视野范围内所有的景物都收在眼里时,数米外的一个山洞中忽然升起一个淡淡的身影,以非同寻常的迅捷冲入他的怀中!

丽飞撞进蓝蝎战士的怀中,巨大的冲力撞得他整整后飞了数米!丽左手勾紧了他的脖子,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而她右手中的短刀已经穿过护甲的缝隙,刺入蓝蝎战士的肋部,并且狠狠地翻搅着!

丽旋即放开了这名战士,短发飞舞,又向十几米外的蓝蝎战士群冲去!在她身后,那名蓝蝎战士还呆呆地站着,紧紧捂着肋部创口,张着嘴,却根本叫不出来。

里高雷随后出现在山丘顶,双手中的微型冲锋枪怒吼着,将雨点般的子弹泼洒向蓝蝎战士们的头顶。子弹几乎是贴着丽的身体擦过,却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然而微冲的威力实在有限,只有两名蓝蝎战士受了点轻伤,看来不光是护甲,他们身上的军服也具备不俗的防护力。

丽几乎是直撞进蓝蝎战士中间!

她猛然扑到一名战士身上,抱着他倒在地上,几个翻滚后,当丽如猎豹般弹起来时,那名战士却躺在地上不住翻滚。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却止不住地从指缝间喷­射­出来!

里高雷将打空的微冲扔在一边,一边向前大步奔行,一边从后腰中抽出大威力手枪,两枪同时怒吼,子弹的巨大冲力将一名用枪托砸向丽后脑的蓝蝎战士撞得侧飞出去!可是他仓促出枪,两发子弹一发­射­在肩甲上,一发­射­在头盔上,虽然火花迸­射­四溅,但那蓝蝎战士倒地后只是挣扎了几下,居然又爬了起来!

丽又放翻了一名对手,可是她的腰侧也被一名显然拥有高阶格斗能力的对手踢中。这一脚力量极大,竟然把她踢得横飞出数米!

里高雷咆哮着,奔跑着,手枪也在不住怒吼喷­射­着火舌,向丽围上去的蓝蝎战士瞬间又倒了两名。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一名蓝蝎战士用枪托向丽的脸砸下。这个时候,至于那个正冷笑着将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的蓝蝎战士,里高雷已是视而不见!

通通通通!仿如闷雷般的枪声接连响起,密集的就象是一声连绵不绝的枪声。

用力将枪托下砸的蓝蝎战士看着枪托距离丽的脸已经不到十公分,嘴角的笑容格外地狰狞。他最喜欢满脸是血的妞,而且这样可以直接把那妞砸昏过去,至于她手里那颗手雷?这种旧时代的破烂货有三秒的引信时间,他完全来得及把它扔到十米外去。

然而他忽然感觉到好象被一辆全速前进的主战战车从背后撞中,身不由已地飞了起来。在他的视野中,飞过几块深蓝­色­的破片。在突然变慢的意识中,这名蓝蝎战士好不容易才认出来这些破片好像很眼熟,似乎和自己的护甲有些相似。他慢慢地低下了头,这才看到自己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十几公分的恐怖空洞。胸甲则被完全击碎,破损的护甲边缘上,还挂着几块内脏的碎片。

“这是什么,怎么连护甲都能打穿?”这是他意识中闪过的最后一个想法。

瞄准里高雷的那名战士身体一震,头颅忽然离体飞出!惊愕之极的表情就此凝固在他的脸上。这一枪击中的是他的头盔,在中弹的瞬间,头盔急剧变形,居然没有被­射­穿!但是巨大的冲力却不是他脆弱的颈骨可以承受的。

一名又一名蓝蝎战士的身体上喷出大丛的血泉。威力极大的子弹只要击中,哪怕是正中护甲,也可以将他们的身体连同护甲一起击穿!如果着弹点是在手臂或者腿上,更会直接将这部分肢体从身体上分离下来!

而两辆战车上都燃起了熊熊的青蓝­色­火焰,这种化学火焰温度极高,虽然燃烧时间并不持久,但已足以将战车内部变成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至少战车内部的战士明显有些慌乱,炮塔胡乱转动着,想要找出潜藏在暗中的狙击手。

虽然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周,里高雷却好象并不是十分高兴。他居然还有余暇耸耸肩,喃喃地骂了句:

“他­奶­­奶­的,原来烤熟的牛排也能飞了!”

正文 章二 收获 上

卡的一声,空的弹匣落在了地上,转眼间新的弹匣已压进了枪身……苏扶正了步枪,透过架在步枪枪身上的战术望远镜,再次将十字星对准了战场。在浅绿­色­的视野中,数个小框不断套向战车的各个部位,将战车的薄弱部分标识出来。不过两辆战车对传统的薄弱部位都有强化的防护,而且苏也不会试图用步枪发­射­的穿甲弹来攻击主战战车,哪怕用的是暗黑龙骑的穿甲弹。由于对蓝蝎战士的护甲印象深刻,苏的穿甲弹全都用来对付蓝蝎的战士。暗黑龙骑穿甲弹的威力可以轻易地击穿装甲运兵车,对付蓝蝎战士的单兵护甲当然不是问题。就是用普通弹直接击中,巨大的冲力也能让人重伤。

苏的特种燃烧弹对付旧时代的战车本来很好用。这种一发的子弹引燃的化学火焰温度超过二千度,可以轻易地融化普通的合金装甲。燃烧时间虽然只有一分钟,但足够将旧时代战车内的人员逼出来。然而蓝蝎部队的战车显然有着非同一般的全封闭式防护措施,虽然苏每辆车都补了一枪,它们反而行动变得有序,一前一后开始退却,看来里面的环境根本未受到车体上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影响。

苏碧­色­的眼睛从战术望远镜上挪开,看着逐渐加速向北方逃遁的两辆战车,眉宇间透出隐隐的忧­色­。

丽剧烈咳嗽着,然后是急剧的喘息,胸脯猛烈起伏着。她仰躺在地上,似乎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断了,根本没有力气再站起来。还好,她的手还有足够的力气握住手雷,一松的话,她至少半边身体不保。

里高雷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从她手中取走了手雷,然后用力掷向山下,轰的一声,反步兵手雷在数十米外炸开,喷出一缕青烟,袅袅浮上天空。

“该死!拉我起来,我动不了了。”丽叫着。

里高雷走过来俯下身体,拉着丽的左手,将她慢慢地拉了起来。丽站起来后,里高雷忽然觉得手心中粘粘湿湿的很不舒服,他摊开手掌一看,才发现手心里全是鲜血!

高雷望向了丽。

“我没事,好象断了几根骨头,另外被刺了两刀。”丽说得满不在乎,不过她的眼睛却盯着里高雷,忽然问:“你的神秘学弄到几阶了?”

里高雷一头雾水秘学?我可从没有在这上面投入过进化点!谁会进阶这么无聊的东西?”

“你没修神秘学,我也没有,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刚好在这时候有人来救了我们?好象我们都没­干­过什么好事,能让天上那些谁知道有没有的神来帮我们一把。”丽说着很有些亵渎的话。

里高雷耸耸肩知道!也许运气就是这么好。我们耐心地等着吧,救了我们的人肯定会出现的。不过,你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势,我看你一直在流血。”

“不要紧,这点小伤还难不住我。”丽撕开紧身作战衣的领口,取出一小包粉末,倒进嘴里吞了下去。至于断裂的骨头,以她格斗域四阶的肌体控制能力,只要不剧烈的运动,就不会触动断骨的伤处。

四面的山丘上陆陆续续出现罗克瑟兰战士的身影,他们出现的时间误差不超过一分钟,而且按预定计划,接下来就是全力的火力覆盖。而丽和里高雷将会先一步躲回山洞死守,或者是借助敌方的战车车体掩护自己。只不过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想到蓝蝎战士的近战格斗也不差,基本上都有三阶左右的水准。为首的一个更是接近了四阶,身上的防护装备又远远超越了罗克瑟兰的水准,因此丽和里高雷实际上刚刚坚持了一分钟多些。\只是因为丽的拼命,才前后放倒了四名敌人,不过这已经是极限了。

抱着必死决心的罗克瑟兰战士们冲上了山顶,正想发动攻击,却愕然发现恶魔般的蓝蝎战士们倒了一地,已方的两位首领悠闲地站在尸体中间,有说有笑。远处冒火的两辆战车正在加速脱离战场,眼看着追赶不及。

这些战士虽然对自己的首领充满了信心,可是他们也曾亲眼看到丽和里高雷在对方强大火力压制下的狼狈情景,怎么最后本以为拼一个算一个的决战,会变成这么轻松的一副场景?

在战术望远镜中,丽和里高雷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无不真实地反应出来。苏虽然视力经过多次强化,但是还不能和新时代的战术望远镜相提并论。他知道,望远镜用多了其实对自己视觉上的进化不利,可是现在他还是想看得清楚些。

虽然算是救了丽和里高雷的­性­命,而且回想起来,苏从来不曾欠过他们什么,就是和丽那一场激烈的“战斗”,也是在追袭与反追袭背景下的产物。相反,算上这一次,丽和里高雷欠苏的就多了。

但是这个理由足够说服他们成为扈从吗?苏有些头痛。

其实苏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在荒野的十几年生涯中,他面对变异生物的时间要远远多于和人相处的时间。他经常连续几个月在荒野中流浪,完全遇不到一个人。首发苏其实很喜欢这种孤独,这让他觉得宁静,而且安全。惟一的羁绊,就是寂寞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有着漂亮头发和眼睛的小女孩如今怎么样了。

不过,只要想起她在拉娜克希斯身边要远远好过随着自己在荒野中挣扎求生,苏就会觉得很安慰。

苏放下了战术望远镜,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一旁,站了起来,越过山顶,向丽和里高雷走去。

丽脸­色­苍白,她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刺鼻烟雾让她身上的剧痛有所缓和,虽然缓和的幅度非常轻微,不过让她感觉非常放松。弥漫的烟雾中,她忽然看到前方的山丘上出现了一个人,那种感觉非常非常的熟悉,虽然她还看不清他的面容,而且那个人身上带着明显新时代痕迹的作战服和武器看起来都不比蓝蝎的差,可是不知为什么,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丽就将这个全副超时代装备的人和某个穷困潦倒,只能用得起和废铁没什么两样的改装步枪的家伙联系到了一起。

是因为两个人的身上,都洋溢着看不见的阳光吗?

丽张开了口,吸了半截的香烟慢吞吞地掉了下去,还在她凸起的胸部弹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落向了地面,然而嗜烟的丽却全无所觉。她只是盯着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里高雷不停地搓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嘟嚷着:“我就知道,一定是这家伙,也只有这家伙才会把狙击枪用得这么变态……”

“拿烟来!”丽忽然向里高雷伸出手,她的眼睛却还盯在逐渐走近的苏身上。

里高雷闷声不响地将一根烟卷放在了丽的手心。丽看也不看,只凭手心感觉了一下,就将烟弹回给里高雷,恶狠狠地说:“别想拿便宜货来糊弄我!拿你的私藏出来!”

“从今天起,就只有这个了。”里高雷翁声翁气地说,又将那根烟塞回给丽。

丽倒是大吃一惊,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里高雷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而且也是第一次他身上明明有好烟,却把自己抽的劣烟给了她。\她想要发怒,却忽然发觉,自己好象根本没有愤怒的理由。凭什么里高雷一定要把好的东西都让给她呢?而一直以来,丽都把这个当成理所当然。

终于将目光从苏身上收了回来,望向里高雷,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别这么看我。”里高雷用力搓着下巴,笑得很有些暧昧看,反正准备给你钱和烟的人已经来了,所以我那些好烟今后要留着自己抽了,不能总­干­亏本的买卖啊!”

丽锋锐的眉毛竖了起来,很想发作,可是里高雷的话却又让她的心跳有些加快。而血流一加速,立刻牵动了伤处,痛得她低低呻吟了一声。

苏的出现,让罗克瑟兰的战士们起了一阵­骚­乱。他们不清楚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是­干­什么的,可是却认得出苏那身明显超时代特征的装备。慌乱之下,他们纷纷将武器对准了苏。

苏一怔,被众多枪口指着的感觉并不好,危险的感觉让他淡金­色­的碎发猛然飞舞起来。苏骤然停步,然后发力,闪电般向前方跃出!

哒哒哒!密集的枪声响彻了山谷,苏的动作让本来神经就绷得极紧的几个新兵失手扣下了扳机,他们­射­击的动作又带动了更多的战士开始­射­击。只不过苏突然的移动让所有的子弹都落了个空,在苏原本站着的地方周围激起大片的尘土。

刹那间,苏已陷入困境,毕竟他所处的位置,是全无掩护的山坡。

苏一个翻滚,起身时已是半跪于地,身体不住侧滑着,平端步枪,枪口横移,先后喷出两团火光!

两颗高爆弹分别­射­入两座山丘丘顶的土层中,着弹点就在两组罗克瑟兰战士前方一米的位置。大威力的爆炸炸起一片片泥土,披头盖脸地泼在罗克瑟兰战士头上、身上,一时间把他们的视线尽数挡住。

­射­完两枪,苏又发力跃起,斜向跃出数米之遥。在空中时,他的步枪已指向另一个山丘丘顶的罗克瑟兰战士。苏绝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人,前面的两枪算是警告,只要这组战士再敢开枪,苏就会让他们知道可以把人拦腰炸断的高爆弹是什么滋味。

正文 章二 收获 下

“都住手!”战斗发生得实在太快,以至于丽用尽力气喊出一声时,双方已经交过一轮的火。

苏的眼睛深沉若水,他再次侧向移动,步枪始终指向山丘顶的罗克瑟兰战士,不过没有击发。丽的声音足够有穿透力,透过步话机传给了各个小组的指挥官,这才拦住了还想要开火的罗克瑟兰战士们。

苏慢慢地站了起来,枪口一分一分地落下,然后才看向了丽。丽用力抓了抓头发,结果那美丽的栗­色­短发被血给凝结了,痛得她低骂了一声。

里高雷看到了苏作战衣肩头那不起眼的标志,“咦”了一声,用小巧的望远镜仔细地看了看原来这家伙已经变成大人物了!丽,我们的春天来了!”

丽有些疑惑地看着里高雷,不过里高雷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对着衣领上的步话机怒吼着:“你们这帮家伙还不赶快把枪放下,都他妈的想找死吗?!”

被斥骂的罗克瑟兰战士这才放下了枪。这倒不是他们有意想违抗命令,能够活动现在的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当然知道命令的重要。他们不敢放下枪口的原因是因为本能的害怕,怕在放低枪口的瞬间就为苏所杀。他们本来占据了绝对的地形优势,而苏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可是在这些对危机已经有着本能嗅觉的老兵感觉中,他们包围住的,好像是一头自己绝对对付不了的凶兽。

天很快黑了。

幸存的罗克瑟兰战士在山谷间燃起丛丛篝火,并且搭起了行军帐篷。山谷中划出一片空地,上面堆放着将近一百个尸袋。在天黑前,罗克瑟兰的战士们尽可能地将战友们的尸体都找了回来,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有两个人因此死在了未引爆的步兵感应地雷下。

蓝蝎战士们的尸体另外摆放了一堆。他们的所有衣服装备都被除去,尸体被装进密封的尸袋中,并且注入了防腐气体。

已经有人连夜驾车回钟摆城去了。这里距离钟摆城太远,超出了无线通讯的距离,只能让人回去叫更多的卡车过来。现有的几辆运兵车可运不走这么多的尸体。卡车赶到这里估计要黎明时分,要到那时才能撤离战场。

除了极少数大公司外,荒野中生存的人们如果死在战场上,多半就是烂在原地。在丽出任罗克瑟兰武装的统领后定下了一条军规,如果有条件,一定要把战友的尸体带回来。

在北边一座山丘的山顶,苏、丽和里高雷围坐着。他们在这里是为了监视蓝蝎的动向,毕竟有两辆战车逃了回去,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只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一定会再来,而且再来时一定更难对付。

蓝蝎的机动能力太强,普通的哨兵完全没有用,只有苏、丽、里高雷这样的具备较高能力的人才有可能提前发现他们,所以三个人就坐在这个视野绝佳的小山顶上,防范着可能的袭击。

丽看着下方山谷中忙碌个不停的战士,她并不以感知见长,何况有苏在,也根本不需要她去感知什么。她抱着双膝坐着,仰着头,看着夜空中浓厚的黑暗,说:“就是说,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们当你的扈从?”

他们在山顶上已经坐了一会,并不擅长口才的苏最终将来意全盘托出。当然,遇到蓝蝎的确是个巧合。

苏想了想,坦然说:“的确是这样。现在钟摆城变得很不安全,罗克瑟兰的技术水平根本无法和蓝蝎抗衡,只有暗黑龙骑才能够抵抗蓝蝎。”

“不靠暗黑龙骑,我们就一定会死?”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依旧仰望着天空。

“是的。除非你们放弃钟摆城,退回到总部去。”在苏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非常明显的。从这支蓝蝎的规模和装备看,多半是一个加强了火力的侦察支队。仅仅是一个侦察支队,就差点让罗克瑟兰分部的武装全灭,后续部队到来后的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我不会走的。这片土地是我们建设了几年的成果,不能让给任何人。”丽的声音很轻,但是非常坚决。

苏皱了皱眉,在他看来,丽的坚持显得非常奇怪。与广阔无际的荒野比起来,人实在是少得可怜。钟摆城虽然建设得不错,可是99的建筑仍是废弃的。而且钟摆城的交通位置不错,但周围的资源并不多。象罗克瑟兰这样拥有水处理技术和设备的公司,要建起一个比钟摆城更好的基地,也不过就是一年间的事。

故土情节,早已随着升腾而起的辐­射­云埋葬在旧时代的废墟下了。

丽忽然转过头,闪亮的双眼盯着苏,说:“如果我们不当扈从,你就不会再管蓝蝎这事是吧?”

苏怔了一下,仔细想过,才说:“蓝蝎是个意外。事实上,这里距离暗黑龙骑太近了。而且这一带暂时没有比钟摆城更好的补给点,所以就算蓝蝎不来,迟早也会有暗黑龙骑或者是某个家族看上这块地方。”

“扈从,扈从。做了扈从,你就得保护我们,是吧?”丽问。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既象是失望,又象有些欣慰。

苏认真地回答:“保护扈从是龙骑的义务和责任,攻击扈从与攻击龙骑本身无异。这里有详细的内容,你们可以看看。”

苏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丽。丽飞快地扫了两眼,说了句“原来是奴隶契约”,就扔给了里高雷。里高雷倒是开始认认真真地看。

丽伸展了一下身体,向后躺在地上,仰望着根本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当奴隶也成!不过总得谈谈价钱吧。说吧,你准备给我多少钱,我手下这些战士也得一起带走,至于补偿罗克瑟兰的事,你来搞定。最后,就是你准备多长时间陪我上一次床?”

虽然有战术面罩的遮挡,仍然可以看出苏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他嗯了几声,才说:“你们的固定酬劳部分,现在每个月先只有00元,以后会慢慢的加。因为我现在很穷……”

“你有富过吗?!”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苏,她又想起了那枚曾经飞舞的硬币。

对于这么尖锐的问题,苏只有沉默,然后老老实实地说:“没有,而且现在更穷了。我欠了别人非常多的钱。”

“你是要我们替你卖命,好让你能够还钱?”丽尖锐地问。

苏再次沉默,听起来,似乎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

“好呀,卖命可以。我的人怎么办?”丽再次扔给了苏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做为你手下的雇佣军。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扈从的……”

苏说了一半,又被丽给打断:“我知道!扈从还有什么注册费,你付不出是吧?”

“是的。”这件事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每名扈从的注册费用是一万,所以现在我只准备好了你的和里高雷的名额。”

“等等,她是她,我是我,我和她可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之间的价钱,可得另外谈!”里高雷急急忙忙地说。

这时苏的战术板忽然闪了起来,他在战术板边缘一按,屏幕就亮了起来。里面有一条信息,暗黑龙骑总部对于蓝蝎十分重视,为他们入侵的讯息、9名蓝蝎战士的尸体以及缴获的各式装备弹药估价万,并且先行支付了八万到苏的帐户里,如果尸体和装备能够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酬金还可以追加。等苏把这些东西带回总部后,就可以领取余下的酬劳了。

按照荒野的规矩,苏几乎是一个人打赢了这场仗,那么就该分配走绝大多数的战利品。这一次苏没有客气,里高雷和丽也很爽快,罗克瑟兰方面只要了一名战士的尸体和装备各一样回去做研究用,其余的都给了苏。这类先进武器因为弹药有限,其实拿多了也没用。

苏完全没有想到这次意外的任务会有这么多的酬金。看起来对于暗黑龙骑来说,蓝蝎是一个新发现的敌人,这是最有价值的部分。至于战士的尸体和装备,参考的价值更多于本身的价值。总部的专家们可以通过他们的**进化程度和所用的装备推断出蓝蝎的技术水准和作战理念,从而制订针对­性­的战术,甚至是开发出新型的装备。

从丽的角度,刚好可以偷看到苏屏幕上的内容,她立刻哼了一声,冷笑说:“这是什么?你好象刚刚收了八万元,却只肯付我00元一个月?”

苏回复了确认信息后,耐心地解释:“扈从的一切装备和升级费用,都是由龙骑来负担。也就是说不仅仅是你,连你手下战士的装备我都要准备。你感觉八万元很多,是的,这的确很多,暗黑龙骑的币值比荒野上的通升币要值钱得多。可是我需要为你们准备全套的作战装备,还要包括维生和医疗套件。而且为了对付蓝蝎下一次攻击,我们需要能够对付战车的东西,这类东西的价格,会是意想不到的贵。所以这次的钱,都会用来补充装备。”

丽冷笑了几声,刚想说些什么,在一边闷头苦读扈从手册的里高雷忽然哈哈几声大笑,打断了苏和丽之间越来越变味的谈判:“行了行了,扈从其实就和卖了身的仆人差不多!所以我们如果当了扈从,根本没有资格对主人如何分配资金指手划脚。当然,我相信苏会有很好安排的。”

现在该我们好好谈谈了,你知道我这个人要求一向不高,金钱、权利、漂亮女人和安全,只有都有,我就是你的人了!”里高雷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硬把苏拉到了远远的地方,悄声细语地谈了起来。

丽竖起耳朵,却只差一点就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了,当下气得她愤怒地抓了下头发,结果把自己痛得闷哼一声。无可奈何之下,她恶狠狠地盯着夜空,可是却什么都看不见。

还没过五分钟,里高雷一脸笑容地和苏走了回来。

“从今以后,苏少尉就是我们的主人了!”里高雷宣布。丽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叫了起来:“你把我们这个词解释清楚!”

“我们的意思,就是我和你。”里高雷言简意赅。

“可是……”丽想要抗议,却好像愤怒得不够。

“没什么可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哪次出面谈判,没把事情办砸过?”里高雷无情地揭穿了丽。

“可是……”丽的声音小了很多,最终归于沉默。

苏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几乎准备放弃时,没想到事情会转变得这么快。里高雷则是叹了口气,低低地骂了句:“看来这两个笨蛋只要凑在一起,什么事都能谈砸了!”

天微亮的时候,从钟摆城出发的车队终于到了山谷。苏将所有的战利品都搬上了一辆速度最快的重型运输卡车,就向丽和里高雷告别。临走前,他把还有四十多发子弹的斯格拉留给了里高雷,并教会了他用法。苏手上这把斯格拉是经过重新调校的,带的子弹也都是特殊装药,威力比普通斯格拉大了30。大威力的代价就是,苏估计如果里高雷连开三枪,以他大致只有两阶强化过的力量,多半手腕要骨折。

简单道别后,苏就急切地想离开。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龙城,交接任务,并且提领物资。

在等待的过程中,奎因发来了讯息。佩妮已经住进了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并且开始接受术前处理。奎因已经自行办理好了扈从登记的所有手续,并且缴清了相应的费用。这让龙骑负责扈从登记的年轻女孩吃惊不已,在整个登记过程中,她都在从侧面探问奎因的来历。因为在她的经历中,从没有过扈从自己来办理注册手续并且交费的,特别是从奎因的话中,这钱还是他自己出的。

一万元的注册费,对于暗黑龙骑来说是个小数目,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则是个天文数字。因为赚钱最便捷的途径就是出任务,这些任务对暗黑龙骑来说是能够完成的,可是对中小公司,甚至一些大公司来说,这可都是些死亡任务。

在苏出发前,丽忽然走到他身边,用刻意压低且生硬的声音说:“谢谢你,这次没杀我的人。”

苏笑了笑,登上了运输车,绝尘而去。

正文 章三 军人 上

当苏抵达龙城的时候,他所需要的装备都已经准备完毕,并且运达到指定的仓库。这批物资价值不是8万,而是万。帕瑟芬妮以自己的信誉为苏担保,使他提前得到了余款,虽然帕瑟芬妮目前的信用已经接近完全破产,但为3万尾款作个担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提前得到的尾款让苏在购买了六发暗黑龙骑科技产物的“青铜龙”肩­射­式多用途导弹之余,还可以多买十套基准的防弹背心。这些防弹背心虽然简陋,里面毕竟内衬的是轻型合金,这将使苏手下战士们的生存机率大为提高。

所有装备的列表,都是由帕瑟芬妮的私人作战参谋部拟定的。他们根据苏传回来的资料,初步分析了蓝蝎的装备与火力构成,并且给出了针对­性­的装备清单。

除了将一名蓝蝎战士的尸体与一整套装备样本转交给帕瑟芬妮私人的实验室外,苏还额外地将5000元存入她的帐户。如果不是为了对付蓝蝎而需要尽可能多地购买军火,苏或许会在还款后面增加一个零。但这也就是他目前的极限,作为龙骑,苏本身的装备较一个列兵来说都还差得远。

一待任务交接完成,苏立刻赶往了龙骑军备仓库提领装备。在帕瑟芬妮的建议下,他申请并且领取了将蓝蝎阻挡在暗黑龙骑核心控制区之外的任务,而且附加的任务是侦察蓝蝎前进基地的位置。

当苏赶到的时候,奎因已经等候仓库门口。这个始终显得有些神秘的男人并没有在医院里等候佩妮的治疗结果,而是选择了跟随苏出战。用他的话说,佩妮现在只能看运气,苏目前却需要足够的实力。何况奎因给自己买了一个通讯器,佩妮一有消息,他都可以在时间知道。

“头儿!”奎因很远就象苏打着招呼,相比主人,他更喜欢带着荒野粗俗气息的称呼,苏也默认了这个叫法。

在奎因的身边,还站着个一脸­阴­森的龙骑军官,看他袖口处的两把短剑,军衔比苏还要高一级。但是苏是从科提斯训练营出来的,拥有的是特殊军衔,从实际权限上来说,并不比中尉小,而受重视和瞩目的程度,还要比普通的中尉高得多。

“这位是龙骑总部的恩佐中尉。您这次买的东西种类有些多,特别是那些‘青铜龙’导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玩好的东西。所以总部派恩佐中尉来教导我们的战士如何使用这些家伙!”奎因介绍恩佐时,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热情,让苏很有些意外。

“很高兴认识你。”苏向恩佐伸出了手。

恩佐与苏的手一触,就缩了回来,完全只是礼节­性­的握下而已,说:“但是我很不高兴,因为这次是战地教导。”

“战地教导?”苏还是次听到这个词。

奎因Сhā了进来,笑着说:“所谓的战地教导,就是在实战中教会我们的战士应该如何使用‘青铜龙’导弹。好了,恩佐中尉,现在该我们去喝一杯了,至于头儿你,还是先办正事吧!我替你选的人都已经在龙城外的营地中等着了,他们都是些好小伙子,一直盼望着这些装备呢!对了,头儿,等你有钱了,可一定要记得请我喝一杯。”

看着奎因和恩佐离去的身影,苏摇了摇头。奎因好象天生有这个本事,能够迅速和任何人打成一片,甚至在龙城中也是如鱼得水。短短两天的功夫,他不仅办妥了扈从注册、权限办理和装备购买一大串烦琐的事情,还和相关办理的人员都成了好朋友。龙城总部派下来的这个恩佐中尉一看就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在苏到来前的短短时间里,居然就能和奎因一起喝酒了。

苏笑了笑,开始看着工作人员将一箱箱清点出来的装备装车。和人打交道一向不是他的长处,他也就随它去了。

仓库门口的两辆重型运输车也是向帕瑟芬妮借来的,虽然需要付租金,但比向军备部门租用至少便宜了一半。

看着成箱的装备,苏不禁隐生感慨。这次方案拟定、装备订购、提取装备、分发训练,合计只需要五天而已。这就是群体的力量,群体的智慧。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来办这些,不说别的,单是那十支突击步枪苏就绝对不会去买。一直以来,他都喜欢使用狙击型的步枪,对于突击步枪有着奇异的厌恶感。细想起来,其实这不过是他潜意识中的偏见而已,苏对如雨般倾注子弹的突击步枪总觉得是极大的浪费。

苏对新时代的装备特点所知甚少,更不清楚那些型号多如牛毛的护甲、套件、组具都各自有些什么作用。

奎因为苏提供了20名­精­挑细选的战士,其中包括了名狙击手和两名火力支援型战士以及一名医护兵。他们都是跟随了奎因多年的老部下,是跨着暴民尸体走过来的铁血战士。这批战士算是奎因送给苏的最后一份礼物,不过今后苏就需要负责他们所有的费用了。

载重卡车很快来到了龙城外的临时营地,将20人的装备分发下去,一切井井有条。营地中的战士都是老兵了,知道很快就会有一场大仗要打,因此都按压下拿到整套新时代装备的兴奋,闷头研读起装备的说明书来。虽然晚上龙骑安排的教官会再给他们讲解一次应该如何使用这些装备,但是他们知道此时时间的重要­性­。对武器­性­能多了解一点,就会多一些活命的机会。

傍晚时分,奎因、恩佐和两名训练教官来到了营地。让苏有些意外的是,恩佐并没有穿龙骑的制服,而是一身作战套装,后背上四管空着的弹匣格外引人注目。作为暗黑龙骑中尉,恩佐还备齐了自己护身用的速­射­手枪、­射­程增强型突击步枪及相应的弹药。本来恩佐有自己的武装越野车,但是他选择了随同部队一起行动。

所谓的战场教导,其实等于变相的支援。“青铜龙”导弹使用非常简单,只要一个小时指导就足以让普通战士掌握它的用法。但是和一切龙骑出品的装备一样,这款导弹­精­度最高的跟踪方式是透过专用的护目镜目视锁定目标,这就要求使用者必须具备相当高的感知与反应能力,根本就不是普通战士能够掌握的。

当拆开包装后,苏意外地看到“青铜龙”导弹居然只有七十公分长,直径十公分左右,发­射­托架也很轻,还不到十公斤。如果单凭外表,真是看不出这小东西居然有十公里的有效­射­程,并且可以攻击2000米以下的空中目标。依靠旧时代的知识,“青铜龙”应该无法击穿主战战车的装甲,而且蓝蝎战车的防护力给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还只是兼具运兵能力的步兵战车,而非主战战车。不过正象上尉赠送苏的那把枪一样,暗黑龙骑的科技也不能以旧时代的标准衡量。

经过一晚的训练和休整,这支新生的队伍就分乘两辆载重卡车,一路向西北疾行。

苏坐在前一辆卡车的驾驶室中,本是闭着眼睛在休息。在卡车驾驶室顶架着一挺重机枪,一名战士正警惕地看着周围。其实他的紧张有些多余,这是暗黑龙骑的核心控制区,而且后面一辆车中还坐着一名暗黑龙骑的中尉。恩佐虽然没有展示过任何过人的技艺,但是他的中尉军衔已可说明一切。

在不长的旅途中,苏奇异地陷入了睡眠,并且开始做梦。这次的梦境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绿­色­海洋,而是变成了一座燃烧的城市!

城市中到处都是火。有些火是真实的,有些则是只有虚影的暗火。在暗火中,苏看到了许许多多哭号抽泣的人脸,个个面容扭曲,显得痛苦不堪。有几栋楼熊熊燃烧着,明火冲天而起,从窗口喷出的火焰可以到数米远。然而同一栋楼中,暗火喷得更加高,不时有扭曲的人脸从暗火脱离,如同被无形的线牵扯着,不住向上飞去,直到消失在浓厚的辐­射­云内。

城市中到处都是尸体。尸体大部分是壮年男子,他们大半多死在道路两旁,许多还拿武器,但是脸上骇然的神­色­直到死去也不曾消失。还有些人是死在战斗位置上。死者中还有老人、女人和孩子。

城市中还可以听得到隐约的惨呼,绵延不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诡异的是,街道上还可以看到有人在走动。只是他们的影像稀薄而又模糊,人人脸上都是一片茫然,四下张望着,好象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们偶尔会从街道上横亘的尸体上走过,可以看到他们的双脚完全没入到了尸体中,然后又无整无恙地抽了出来,而走动的过程,完全没有受到一点滞碍。

城市中央一座醒目的大楼也在不住地向外喷着火焰,一个个窗口喷出的火焰忽明忽暗,居然构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图案!那是一张哭泣的脸!

苏猛然惊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又湿又凉,原来不知不觉间已出了一身冷汗!他看了看时间,原来只睡了三分钟。不过与以往不同,这次的梦境清清楚楚地留在记忆中。

正文 章三 军人 中

苏平缓了一下呼吸,皮肤开始重新吸收周围的水分。在荒野中,出汗是件很奢侈的事。苏先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开始回忆梦境中看到的一切。他现在有种奇异的感觉,感觉梦中看到的那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几乎和现实完全一致的地步。在苏的视野中,两个世界似乎正在重合。

苏忽然发觉,梦境中最后进入视野的大楼非常熟悉,那是罗克瑟兰分部大楼!这样一来,燃烧城市中所有扭曲的建筑都得到了还原,赫然就是钟摆城!

虽然只是一个梦而已,但是却让苏感觉到极端的不舒服。在获得越来越多的进化点之后,苏对身体的控制也就越来越­精­细。他完全可以将身体的活动降低来达到休息的目的,因此几乎不需要睡眠。这就更加奇怪了,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进入梦境?

苏看了看周围,与大脑中储存的地图作了下比对,知道目前距离钟摆城还有近一百公里。他当即吩咐全速向钟摆城行进,并且所有人加强警备。苏自己则跳出驾驶室,以六十公里的匀速向钟摆城奔去。

荒野崎岖不平,其实早就没有了道路。暗黑龙骑的运输车在这种路面上也只能以五十公里左右的速度前进。看到苏跃离运输车,恩佐­阴­沉的脸上落出一丝不以为然的表情。然而当恩佐看到背着全副装备的苏以六十公里的匀速远去,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茫茫雾气中时,他棱角分明的眼角还是跳了几下,喃喃地说了句:“都是格斗域的疯子。”

要恩佐以六十公里的速度奔跑是可以的,但是最多也就跑个几公里,而且还不能背装备。

苏在奔跑着,眼前的世界似乎又分成了两个,一个是真实的,另一个则是虚影。两个世界几乎一模一样,但也有细微的差别。比如扑面而来的风,都是­干­涩、冷硬并且挟带着辐­射­尘埃,但是虚影世界的风中多了一股焦糊味道。

虚影世界的大地在震栗、呻吟着,透着焦燥不安的气息。这时从双脚上开始传来湿湿粘粘的感觉,不必去看,苏就知道那是踩踏在粘稠鲜血中的感觉。血很粘,拉出无数血丝,挂在苏的军靴上,不让他顺利抬脚。地面上,血和辐­射­尘混合的泥浆中不断浮出一个个虚幻的人影,他们争先恐后地扑向苏,抱着他的腿,想要把他也拉进泥浆里,在永恒的深渊中沉没。

虽然从身体上感觉不到虚影的力量,可是意识上却能够清晰感受到虚影的拉扯力量。苏的意识越来越沉重,不断向下方坠去。而下面,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无数数据从身体各个部位汇总而来,并且在意识中汇总成型。储存在身体各部位的养份一点一滴的被动员出来,流入各个肌­肉­和组织细胞。按照养份消耗的程度,苏知道自己以目前的速度还可以跑六个小时。这是有形世界的反馈,清晰而且可控。

但是在虚影世界中,所有传递回来的信号都是杂乱无章的噪音,根本分析不出任何有意义的数据。可是如果直接去听,就可以听到一群人在哭着喊着,要苏下来陪他们。虚影世界中无法进行数据分析,或许是苏没有找到适用于这里的分析方式。在虚影世界里,意志似乎是决定一切的因素。

在虚幻与真实世界之间,还有一些联结点,即是某些归属于神秘学的基因域。

苏专心地控制着肌体的动作,对虚影世界的种种变化置之不理。虚影中那些已经沉沦的人们看见再也拉不动苏,不甘地咆哮着,逐一沉入到深渊的黑暗中。

在钟摆城外四十公里处,几辆越野车和重型卡车拖着滚滚烟尘,正向苏迎头驶来。苏停下脚步,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片地型复杂,长长的水泥高架高速路倾倒在路边,不远处星落散布着几座废弃的小楼,到处都是形状奇异的大树。

苏闪到半截水泥柱桩之后,向远方滚滚烟尘望去。这时本已渐渐淡去的虚影世界突然清晰起来,一股猩红­色­的血气腾腾升起,然后虚影世界就此消退。

在最前面的是几辆载重卡车,车头上有罗克瑟兰公司的标记,车厢里满载着人,其中大部分是战士,还有一些科研和工程人员,许多人看起来带着伤。载重卡车不顾道路的崎岖,狂猛地行进着,看起来正在仓皇逃命。他们来的方向,正是钟摆城。

苏启动战术板,先给还在后面的部队发了讯息,通知了自己的位置和目前的情况,让他们作好战斗准备,向自己靠拢。然后苏弯着腰,迅速在废墟间穿行着,在心中默默地记下了一个个狙击阵地。

罗克瑟兰的车队很快就驶近。车队前面是三辆运兵卡车,押后的则是两辆武装越野车,丽和里高雷分站两辆车的后厢中,用车载重机枪瞄准着来路。两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粗陋地用绷带包扎着。

“里高雷,丽!”苏从藏身的阵地中跳了出来,大声向车队招呼着。

车队缓缓地停了下来,越野车则转了个弯,向苏驶来。还没等车停稳,丽就急急忙忙地从车上飞跃过来。纵跃五六米对于丽来说本来是件小事,可是这次她落地时腿一软,险些栽倒在苏面前。

被苏扶着站起后,丽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说:“太累,没想到腿已经软了。”

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不过眉宇间的惶急和愤怒已经在渐渐消去。丽发现,看到了苏后,她就开始变得安心起来,就象是有了依靠。但是这种平静安宁的感觉让她非常不适应。

苏看着一身硝烟和血污的丽,再看看一瘸一拐走近的里高雷,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离开钟摆城了?”

“还不是上次那些家伙?只不过这次来的人更多!钟摆城已经是他们的了,我们的人死了一大半,真是他妈的!喂,他们可能很快就要追上来了,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说这些?”丽说。

苏看了眼装了不少工程和科研人员的三辆载重卡车,在手中电子地图上点了几下,划出一条行进线路,让丽和里高雷领着钟摆城残余的人员先到指点的地点休整,他自己会在这里阻挡蓝蝎的追兵。

“就凭你?”丽睁大了眼睛,快速地说:“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你本事再大,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一百只蝎子!”

苏笑了笑,丽带着怒火的话,听起来却是让人十分的高兴。

“我可没打算一个人对付他们,不过拖住他们一会还是办得到的。”说话时候,苏耳中忽然听到一阵非常轻微的嗡嗡声,听上去象是某种发动机的声音。他即刻向声音的来处望去,不远处的辐­射­云中突然钻出来一架小型无人驾驶飞机,正向这个方向飞来。

苏向前飞奔了几步,迅速取下背上的步枪,半跪在地上,枪口斜上指向了无人驾驶机。他碧­色­的瞳孔中央又出现了十字星,默数着与无人机的距离。此刻他对二千米以内距离的测算已经­精­确到了米左右,这是无人知晓的秘密。

无人机发现了停在路边的车队,在空中一个盘旋,呼啸着俯冲过来。­操­纵无人机的家伙显然吸取了侦察支队的教训,­操­控着无人机飞到车队一千米左右的距离时,突然一个转折,象一只雨燕般灵动地向远方遁去。

然而就在它刚刚转折时,苏的枪口已经喷出了火光!

轰的一声,无人驾驶机凌空炸成一团火球。十公里外,正飞驶而来的一辆越野车猛然一个急刹车,将车内的人晃得翻倒了一片。

“7!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为什么拉紧急刹车?”驾驶员回过头来,愤怒地咆哮着。他脸上蝎子的刺青已经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越野车的后厢里坐着四个人,两壁都是排列得密密麻麻的显示屏和各种开关。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男人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愤怒地砸了下一面花白的显示器,骂道:“他妈的,我的宝贝三号又被打掉了!”

“7,你是不是又让它飞得太近了?侦察4分队的人已经说了,那些爬虫中间有不错的枪手。”后厢内另一个人说着。

被称为7的男人­阴­沉着脸,说:“我的宝贝是在距离他们000米的地方被击中的!”

另外三个人立刻飞快地敲打起键盘来,并且在三分钟后得出了数据:这名狙击手对付500米内的目标应该有超过85的成功机率。

“的确是个不错的家伙。”一个人说。

“B级的狙击手。那些爬虫中也能有这样的家伙?”第二个人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仍有些怀疑。

“不管怎么样,哪怕他只是运气好,我们还是向上面汇报一下,然后继续搜索。”第三个人看起来是作决定的人。

越野指挥车两侧还各有一辆侦察支队曾经使用过的半轮式半履带式的步兵战车,这种战车有良好的防护力,而且还能运载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

由三辆战车组成的车队继续向前开进,依据无人机传回的数据,只要二十分钟,这个快速运动的分队就能追上那些残余的爬虫。

追击的过程看起来十分顺利,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车队停留过的痕迹。至于爬虫中的那个狙击手,他的子弹奈何不了蓝蝎战车的装甲,所以没有人担心。

在两块倾侧的混凝土柱中间,伸出了一根黝黑的枪管。苏将一枚几乎比他纤长的手掌还要长的子弹稳稳地压进了枪膛中,然后慢慢瞄向了中间的越野指挥车。他枪膛中的这棵子弹比4MM的枪弹还要大得多,简直可以说是一枚Mini炮弹,弹头上则镌刻了一些简单的刻纹。

而苏那碧­色­眼瞳中的十字星,宁定得让人心寒。

正文 章三 军人 下

苏的枪口喷出一团炽热的火焰,焰气流向侧后方喷涌,撞击在混凝土立柱或者是地面上,再反弹回来。火焰狠狠地掠过苏紧扣扳机的左手,却没能在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任何伤痕。

一颗子弹闪烁着飞出了枪口,弹身上的每一条刻纹都在向外散发出光芒,那光辉并不如何明亮耀眼,却稳定地排斥着周围的空气,让弹头飞行的更加顺畅、野蛮。

弹头撞击上了越野指挥车的装甲,在巨大动能的驱使下破开了装甲,同时外壳开始变形,随后灼热的金属­射­流以及沉重锋锐的弹芯继续深入,冲破了最后一层薄薄的装甲,如愿以偿地冲进了发动机舱。怒吼着的发动机机身对于弹芯来说脆弱得就象一张纸,它轻而易举地钻进了发动机中央,从侧向将活塞撞扁,然后再从发动机另一侧穿出,最终深深钉在了另一面装甲的内衬上。

炽热的金属­射­流引燃了外溢的油气,这些超高热量的合成燃料爆炸起来的威力远比旧时代的汽油要狂猛得多。

在苏的眼中,指挥车庞大的车身猛然跳动了一下,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发动机盖直接飞上了百米高空,发动机本身则变成了数以百计的零件,车头向前方飞出,驾驶室则完全变形,几乎贴在了同样有装甲保护的后厢上,驾驶室周围的保护装甲先是龟裂开来,然后碎成一片片剥落在地,后厢受到的冲击要小些,但体积同样缩减了三分之一,看起来里面任何生物都难以幸免。

苏碧­色­的眼睛平静如水,再次将一枚同样的子弹压进了枪膛,

一前一后两辆运兵战车显得有些慌乱,他们立刻走起大S形路线规避可能的下一次狙击,同时徒劳地寻找着隐藏在暗中的杀手,可是从战车狭小的观察窗里怎么看得见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当战车通过车载雷达和电脑推算出苏的狙击阵地,并且用多达十余枚的炮弹将片废墟轰得更象个废墟时,苏早已不知去向。\

两辆战车终于在兜了几个圈子后,回到指挥车遇袭地停了下来,虽然从残骸看,指挥车中不可能有任何人生还。当然,他们还是做足了防范措施,两辆战车的炮塔仍不住转动,继续向废墟中­射­出几发火箭弹,布下一片反步兵感应雷。随后才是一辆战车后部的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了六名战士,快步跑向指挥车的残骸。

通!又回荡起一声并不如何响亮的枪声,却让几乎所有的蓝蝎战士惊得跳了起来。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痕迹,一端起自废墟,另一端则消失在战车打开的车门中。蓝蝎战士们愕然看着战车内部喷出的鲜亮而又巨大的火球,暂时空白的意识让他们无法想象还在车内的驾驶员和炮手的命运。

子弹­射­来的阵地,正是在感应雷场的中央。面对计算得出的结果,另一辆战车的炮手足足愣了几秒钟,才把已经填进炮膛的布雷火箭弹撤下,换上了高爆弹。这东西对付步兵的威力虽然远不如布雷火箭弹,但是现在感应雷明显已经失效,就只能使用这个了。

隆隆炮火中,原本的雷场被破坏无遗。从观察镜中看到的只是大片的浓烟和纷飞的乱石,根本看不出是不是炸中了人,但是炮手有种直觉,他这几炮都落了个空。\没有人能够逃得过反步兵地雷的感应,难道说,开枪狙击的并不是人?

炮手忽然发觉自己双手手心全是汗水,握在­操­纵杆上不住地打着滑,非常的不舒服。他用力在军服上擦了擦,但是汗水却越涌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几乎是发自本能的一阵恶寒让他猛然将炮管偏离了一个角度,然后近乎于疯狂地连续轰了几炮!

炸中了!虽然观察镜中除了尘土依旧是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炮手就是有这种感觉。他的心脏疯狂地跳着,胸口处好象横压着一块巨石。

战车猛烈喷吐的火力终于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了狭窄的一条缝,六名蓝蝎战士立刻蜂拥挤进了战车狭小的车厢。天知道那个极度危险的狙击手是活着还是死了,没人愿意留在毫无遮挡的野外,即使战车内部也不绝对安全,也没有人敢再试图收拾同伴的残骸,更没有人想到要去求证对手的生死。

战车的门勉力关上,随后它就原地掉头,加速脱离,将两辆燃烧战车的残骸抛在了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碎砖和焦糊水泥块构成的废墟忽然动了动,几颗水泥块翻落了下来,然后从废墟中伸出了一只全是鲜血和硝灰的手。这只手有些僵硬而且艰难地推开一块块碎石,摸索着周围的环境。

另一只戴着暗黑龙骑战术手套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这只满是血污的手,将苏从废墟中拉了出来。

“被战车炮震了几下,没什么大事。”苏虚弱地笑了笑,拉起了面罩,吐出一口粘血的痰,活动了一下身体天的运气真差!”

“如果让我说,你是运气太好,才没被一炮轰成碎片。\”恩佐一边说,一边递给苏一个水壶。这个全钢制成的水壶相当­精­致,也相当的小,壶面上雕印着一个鹰头。

苏也不客气,接过水壶一口喝­干­。里面的水有些苦涩的腥气,蕴含着丰富的养份和刺激肌体免疫力的激素,还有广谱抗生素。这是暗黑龙骑的战地营养液,价格可不便宜。

苏活动了一下身体,左肩和左胸处都传来阵阵刺痛。这些伤和战车炮无关,而是步枪给他留下的伤痕。能够击穿装甲指挥车的特种子弹后座力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以苏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以及二阶的防御加成,都被后座力撞伤了胸骨。他估计,自己最多也就能够再用那种子弹开上四枪而已。

恩佐简单地扫了一眼战场上的痕迹,就说:“应该还有一辆战车。”

“跑了,应该回钟摆城去了。”苏一边回答,一边熟练地将步枪枪管和膛机拆了下来,换上原本的配件。

恩佐看到枪管的长度和口径,眼角跳了跳,低声骂了句:“格斗域的疯子……”他非常清楚以自己的体质根本不可能使用这种口径的狙击枪。那些格斗域的能力者甚至可以轻松地使用机炮,可是若论­射­击的­精­度,那就叫一个惨不忍睹。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必定会为你开启另一扇,反之亦然。当然,苏狙击的­精­度已经被中尉选择­性­地无视了。

“什么?”正在专心调校枪械的苏没有听清中尉的话。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现在需要重新制订一个计划了,罗克瑟兰的人可以为我们提供很大的帮助。\”恩佐中尉拿出了战术板。

一辆越野车疾驶而来,驾车的是丽,副驾驶座位上则坐着里高雷。让人瞩目的是,越野车后厢里堆满了枪枝弹药。越野车仿如脱缰野马般的冲来,让人不得不担心后厢里那些剧烈颠簸着的弹药会不会爆炸。

丽和里高雷一赶到,就加入了战术讨论中。恩佐的战术板上显示着钟摆城的地形图因、恩佐、丽和里高雷围成一圈,商量着战术。据里高雷说,蓝蝎这次进攻的力量包括了六辆各式战车,以及一百多名战士,不知道是否还有后续的援军。而苏这边的力量,除了两名龙骑和三名扈从外,就只有二十个刚刚知道怎么使用新时代武器的战士。如果说到优势,就是两位龙骑明显胜出的个人能力以及恩佐口中那据说可以轻松对付蓝蝎战车的‘青铜龙’导弹。

这种讨论,从一开始苏就发现自己根本Сhā不上嘴,到了后来,整个战术方案更是变成了丽和恩佐两个人的事了。进攻定于白天,这和苏原本暗中设想的子夜时分截然相反。攻击方式也不是苏预想的潜入攻击,而是诱使蓝蝎离开钟摆城,再行攻击。这样可以充分发挥‘青铜龙’导弹的威力,一举歼灭蓝蝎的战车。

苏发现,两军对垒的谋划和他习惯的孤军奋战完全是两回事,丽和恩佐讨论的很多东西都听得他一头雾水。

讨论花的时间并不长,恩佐收起了战术板们需要对钟摆城进行一次侦察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行吗?”

“没问题。\”苏一直在活动着身体,并且动作看起来越来越灵活。

“那好,我和你一起去。”恩佐说。但是看着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接近完全恢复的苏,他还是在心底暗暗地骂了一句:“格斗域的变态。”

苏和恩佐乘坐一辆越野车,一直开到距离钟摆城十公里外,才将两位龙骑放了下来。越野车上还放着三发‘青铜龙’,如果遭遇蓝蝎的战车,那么恩佐不介意先试试‘青铜龙’的威力。另外一侧,丽则率领着其余的战士去布置伏击阵地。在短暂的战术讨论中,她已经展示了足够的军事素养,更擅长游击战的奎因对她担任指挥也无异议。至于里高雷,他从来都是丽的粉丝。

钟摆城足够的大,一百多个蓝蝎战士散落在里面,就象是大花园中的蚂蚁,别说全面防守,就是看管一座大楼都有些嫌少了。至于借助电子设备布下的警戒网,在两位龙骑面前犹如不存在,所以苏和恩佐非常顺利地进入了钟摆城,借着各种建筑物的掩护,向罗克瑟兰分部大楼潜了过去。

雄伟的分部大楼上半部已变得一片焦黑,可以看到数个战车主炮轰出的巨大弹痕,有许多窗户仍不停地向外喷吐着滚滚浓烟,甚至有几扇窗内还可以看到吞吐不定的火焰。在被迫撤退时,里高雷下令将位于上层的实验室付之一炬,以免留给蓝蝎任何资料。钟摆城四周的瞭望塔大都只剩下半截基座,常备火力点全部被炸成一堆瓦砾。

蓝蝎的进攻非常突然,也异常凶狠。当哨兵发现蓝蝎战车队滚滚而来的车尘时,留给他们的备战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在全面的装备差距面前,尽管丽手下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充分利用了废弃的建筑,借助各种地形狙击蓝蝎,却最多起到一点迟滞对方行动的作用。城里的两门老式重炮才开了两炮,就被计算出弹道,然后被一炮摧毁。

罗克瑟兰战士们面对的最大危险则是感应反步兵地雷。他们经常在穿Сhā转移中,迎面撞上呼啸而来的感应地雷。蓝蝎的生命探测系统也非常发达,只要距离在三十米之内,哪怕是躲在厚厚的水泥墙后,也无法逃脱战车炮的­精­确轰击。

旧时代曾经是装甲部队梦魇的街巷战,在全面的装备压制下,再也难以发挥作用。

仅仅十分钟的战斗后,丽就不得不下了撤退的命令。她让三十个人断后,带着加起来只剩下七八十人的科研工程人员和战士们撤出了钟摆城。苏告诉过他们龙城的大致方位,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逃向龙城。但是钟摆城和龙城相距近三百公里,按照罗克瑟兰这些老式车辆的­性­能,逃出一百多公里就会被蓝蝎追上,留下的断后部队最多只能够拖延十几分钟。

除非,丽和里高雷抛下大部队,独自驾着越野车逃走。不知道是不是默契,丽和里高雷都选择了留下来。不过他们足够的幸运,遇上了加速独自赶来的苏。如果苏再晚到十几分钟,那么看到的就会是一地尸体。

钟摆城内,在一个巷道中,恩佐弯着腰迅速奔跑着。巷道的尽头是一堵墙壁,恩佐发力跃起,身体轻盈地越过足有两米高的墙壁,落地时脚下却踩中一块浮砖,发出喀啦的一声轻响。\

墙壁另一边是座三层公寓下的花园,苏蹲在公寓的后门外,专心致志地看着倒在阶梯上的两具尸体,好象根本没有听到恩佐落地时发出的声音。

恩佐放轻了脚步,来到了苏的身后,也蹲了下来。随着苏在钟摆城中绕了小半个城市后,他的鼻息已经开始粗重,脸上也不断地渗出汗水。看着呼吸悠长均匀得几乎听不见的苏,恩佐已经完全没有力气骂人了,哪怕只是在心里。

“这个女人有问题?”恩佐压低了声音问。

女人头下脚上,仰躺在一共三级的阶梯上,阶梯旁边还倒着个看上去才七八岁的小女孩。女人看上去三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有着成熟的美丽韵味。致命伤是左胸下部的一个小孔,但身体下的血却流了一地,好像一个小小的水洼。这完全是新时代步枪留下的伤痕,小但是足够致命。

“她长得不错,但是蓝蝎的人只是简单的杀了她,根本没有碰她,这有些奇怪。那边的小女孩也是。”苏说。他用平淡语气述说着战争中最常见的暴行。

恩佐的双眉也皱了起来,他取下手套,在女人脸上轻轻摸了一下。手指上传来的感觉细腻而又柔软,但有些让人不舒服的冰冷。

“这女人不错。那些蝎子没有理由放过她,她没有战斗能力,杀了实在是有些可惜,这样的女人在荒野中可不多见。”恩佐走到小女孩的尸体前,用军刀划开了她的衣服,看了一眼身体家伙身上没有变异组织。上了战场的男人都是野兽,不可能放过这么可口的东西。\你说的对,那些蝎子非常奇怪。”

苏站了起来,透过公寓空空荡荡的走廊,望着对面的街区,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虚影构成的世界又出现了。

他看到女人抱着小女孩,拼命跑进了公寓的大门,然后顺着走廊向花园跑来。然而一颗子弹飞来,击穿了女孩的小腿。接下来,是女人张开双臂拦住了后门,小女孩则哭着想爬到花丛下面。

女人后背上绽放出一朵暗­色­的血花,她无助地仰天倒下,然后后门处出现了一名蓝蝎战士。他毫无表情地向挣扎着爬向隐蔽物的小女孩补了一枪,就转身离去。

虚影的世界时隐时现,苏能看到的都是断断续续的画面。理智告诉他,虚影世界中呈现的一切就是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事实,可是苏仍然不愿相信。因为这一切根本无法解释。

“你觉得蓝蝎会有什么奇异的地方?”苏问。

“他们要么是纪律严明,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就象骟过的战马一样,是纯粹用于战争的工具。我个人更加倾向于后一种可能。”恩佐说着,他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苏默默的点了点头,恩佐的话部分地验证了虚影世界呈现的景象,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虚影世界也是一种真实,一种目前根本无法解释的真实。

“我们到那上面去看看吧。”苏指着街对面一座五层高的公寓楼小心,从楼顶上应该可以看到蓝蝎目前驻扎的营地。”

苏跑了起来,迅捷地穿过宽广的街道,然后仿佛一只没有重量的壁虎,沿着公寓的外街笔直向上攀升,仅仅数秒时间,就消失在公寓的楼顶上。\整个过程中,苏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在恩佐的眼中,苏简直变成了一个根本没有重量和实体的幽灵。他敢打赌,在看过了苏现在的表现后,就是在暗黑龙骑当中,也没有哪个尉官愿意和苏在城市或者是废墟环境中一决生死。当然本.科提斯不能简单地被划归到尉官里,他是个怪物。

攀爬五层楼房,在平时的训练中恩佐可以轻松完成,甚至可以只发出微不足道的一点声音,就和一只猫落地的声音差不多。但他现在体力已经消耗过半,很多动作都有轻微的变形,因此攀爬这座公寓已经变成一件并不容易的任务。

恩佐还是开始加速奔跑,并且借助冲力攀跃到了四楼,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抓住屋顶的边缘,翻了上去。

恩佐尽量将呼吸放缓,匍匐移动到屋顶边缘,和苏并肩的位置,向另一侧望去,禁不住脸­色­大变,低声说:“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丽没说过有这东西,看来是刚刚抵达这里的。”苏轻声回答。

公寓的对面是钟摆城的中心广场,蓝蝎的营地就在广场中央。广场上已经立起了十几个大营军用帐蓬,看来蓝蝎并不喜欢占据废弃的楼房。营地的一侧停着五辆各式战车,其中还有一辆主战战车。然而让恩佐差点叫出声的并不是这些战车,而是广场另外一端的一辆奇怪的车辆。

它以主战战车的底盘作为载具,但是这并不是全履带型,而是两侧各有三个独立的小型履带构成,以暗黑龙骑的车用悬挂系统作为对比,不难想象在必要的时候,这六组履带很有可能能够象六条腿那样“行走”。\

底座上并不是炮塔,而是一个巨大机械人的半身!深黑­色­的机身充满了机械的美感,双臂的末端是一挺六管机关炮和一座大口径无后座力炮。它的机身上挂着充满了光泽的合金装甲,背后闪亮的蓝蝎图案非常醒目。它的头上是多达八只的电子眼,分别闪耀着不同的光芒,显然具有不同的探测功能。

它的头不住转动着,冷冰冰地扫视着广场周围。看上去这个半机械人半战车的大家伙上面没有可以坐人的地方,外壳上也没有任何地方有可见的观察窗或者通道门之类的装置,似乎内部也没有­操­作人员,难道这是全智能的战争机械?

“这家伙看起来很麻烦,‘青铜龙’能对付它吗?”苏问。

恩佐此刻尽可能地放缓自己身体的活动,每当那个古怪而狰狞的战争机械人的头转向这边时,他就有一种被真人盯上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应该有作用,试试再说吧。我说,我们得离开这,再呆下去会被发现的。”恩佐说。

“你先退,我随后就来。”苏说。

恩佐没有坚持,他缓慢而小心地向后退去,到了楼顶边缘,他正要找寻向下的落脚点,忽然眼前升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圆球,球体上伸出的八支小喷管喷着细细的蓝火,支持着它在空中飘浮飞行。圆球的中央有一个深红­色­的电子眼,而此刻,焦距正套在恩佐的头上!

刹那间,凄厉的警报声刺破了钟摆城的宁静!恩佐的反应极为果断,他立刻直接从五楼跃下,还在半空时,抬手就是一枪!速­射­手枪喷出的子弹极为­精­准地击中了侦测圆球的电子眼上,将它凌空打成了一堆零件。

恩佐左手在窗台上一拉,稍稍缓冲了一下落势,又在落地的瞬间连续几个翻滚,将下坠的动能完全消化,随后立刻跃起,向预定的退却路线飞奔。

苏仿佛一片落叶,轻飘飘的直接落在了地上,他身体一个下蹲就消去了坠势,然后追着恩佐而去。几步的功夫,他就和恩佐并肩奔跑。

此刻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奇异的呼啸声,久经战场的两位龙骑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飞来的不是榴弹,就是高速导弹。

苏猛然扑在恩佐的身上,将他压倒在地。哪知道恩佐骤然发力,竟然翻身上来,反而将苏压在了下面!

猛烈的爆炸就在还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发生,他们方才站立的那半座七层大楼就此倾塌,数米长的水泥板横空飞掠,无数碎砖断木扑天盖地般砸了下来!

爆炸刚刚结束,恩佐不顾还在如雨落下的砖石,立刻站了起来。苏也随之从地面上弹起,动作诡异轻灵得根本不像是人类。

“快走!”恩佐一声低吼,拉起苏就向小巷的尽头冲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截足有六七米长的水泥断柱从天上掉落,刚好砸在两人方才躺下的地方。

才跑出几步,苏反手抓住了恩佐的右手上臂,向上一提,然后开始加速飞奔!恩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立刻轻了大半,相应的速度至少增加了一半。虽然右臂被苏提着行动有些不便,可是他现在左臂和左肩血流如注,根本动弹不了,本来也就无法甩臂助跑。

苏碧­色­的瞳孔深处不断闪烁着光芒,身体内潜藏着的力量一点一滴地发挥出来,带着恩佐越跑越快。密集的爆炸声不断在身后响起,却离他们越来越远。

“刚才为什么压住我,我的身体明明比你要强壮。”危险逐渐远去的时候,苏终于可以问出这个已经忍了很久的问题。

“因为我的装备比你好!我有护甲,而你没有。苏少尉,你不会认为自己的**比我的护甲还要硬吧?”恩佐的口气和以往一样的冷硬,尽管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虚弱。两个人仍旧在飞奔着,钟摆城的边缘就在前面,但后面蓝蝎依旧追得很紧,没有留给苏和恩佐停下来处理伤口的时间。

“我本以为,暗黑龙骑中不会有人真心帮助我。”苏笑笑说。

恩佐中尉皱了皱眉,严肃地说:“这是在战场上,而我们现在是战友!苏少尉,我听说过你的事,不过法布雷加斯只代表他们自己。在暗黑龙骑中,还有不少真正的军人!”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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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四 两难 上

章四两难

苏感觉得到,恩佐的身躯越来越重,而他身后不时飞散出一串血珠。在冲出钟摆城瞬间,苏直接将恩佐背了起来,喝道:“你先清理伤口!”

恩佐没有异议,他已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晕眩。他用一只右手包扎了伤口,再服了一片刺激肌体潜能的药物,就从苏的背上下来,重新开始奔跑。虽然仍然需要苏的协助,但这样给苏的负担会小很多。

苏选择的路线很巧妙,从建筑密集区出城。钟摆城中炮声滚滚,一栋栋建筑不住倾塌。这片街区的巷道对蓝蝎战车来说实在有些狭窄,很多地方不得不依靠战车炮开道。等他们冲出钟摆城时,苏和恩佐已经在十公里之外。\就在蓝蝎部队失去方向的时候,远处忽然升起数道爆炸引发的青烟。这是蓝蝎的反步兵感应雷爆炸的痕迹。

五辆战车即刻如见了血的苍蝇,轰鸣着向爆炸点冲了过去。又一架无人机从战车上升起,不过这次蓝蝎明显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无人机几乎是贴着天空的辐­射­云在飞行。

虽然战车队已经出了城,但钟摆城中的轰鸣声并未停止。很快,那具高近六米的机械人出现在建筑群中,六架履带推进器此起彼伏,真是以行走的方式在前进着!面对只有一层的房屋时,它­干­脆直接从房屋顶上踩踏过去。到了城外时,履带开始旋动,轰鸣着前进。它在平坦路面上的行进速度不如战车,但是几乎任何地型都可以通行,在战场推进上要远远胜过普通的战车。\

前方的战车减慢了速度,等待履带式机械人跟上来,然后六辆战争机械排成一线,隆隆向前推进着。无人机则在前方四至五公里的地带不住环飞着,传回来的信号上,已经发现前方有一个大型人员的聚居点,两个从钟摆城逃出的人正在迅速向聚居点移动。至于前方一带散乱分布着的二十多个人类生命反应,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在追击的过程中,蓝蝎的指挥官十分惊叹两个仓皇逃窜家伙顽强的体力,不过荒野中各式各样的蟑螂爬虫多得是,出现什么样的东西都不奇怪。

追出十几公里后,两个爬虫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蓝蝎的指挥官也下令把速度放慢些,这样才能找到爬虫们的巢**,或者引出爬虫们的伏击。爬虫就是爬虫,它们计划得再­精­密的伏击,也不过是飞蛾扑火,正好一网打尽,也省了一个个去找他们。

不过五辆战车速度慢了下来,履带式机械人却没有减速,它向指挥车发出一串询问的讯息,自己则超越了战车,依据无人机传回的数据,独自向荒野纵深追去。

指挥战车中,­精­瘦的蓝蝎指挥官连续下了几个数字命令,让机械人随队行动。但是履带式机械人根本不理会他的命令,保持着极速向前突进。指挥官气得破口大骂,可是却无可奈何。\他的权限和履带机械人是同一级,根本没法给这个家伙下命令。骂过了机械人,他又开始大骂上司,派了这么个家伙来,却又不给自己最高权限。他骂了足足有几分钟,直到喉咙­干­得实在受不了才停了下来。

指挥车内还有三名乘员,分别控制着各种系统。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屏幕,就好象完全没有听到指挥员的声音一样。

苏伏在一个土坡的坡顶,用战术望远镜看着远方轰轰隆隆开来的机械人,机械人距离超过了十公里,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战术望远镜的效果就要远远超过他改进过的视力。看了几秒钟,苏说:“这家伙看起来象是有自己的意识。”

耳机中传来恩佐的声音:“看来是高级人工智能。不过再高级的人工智能,也不可能比得过我们人类的大脑。”

苏没有将恩佐明显带有偏见的话放在心上,他关心的只是履带机械人的威力。看到它躯­干­上覆盖着的合金装甲,苏很有些担心那些非常小巧的‘青铜龙’导弹是否真的能­干­掉这么个大家伙。

“注意!所有­射­手将青铜龙导弹切换为自动寻的模式,目标,后方的战车。重复一遍,目标是后方的战车。”恩佐的声音不光在苏的耳机中响起,同时也在丽、里高雷和奎因佩带的耳机中回响着。

苏用望远镜看了看仍在天上盘旋着的无人机,轻轻在镜边的开关上一按,一束激光即刻照­射­向无人机,望远镜视野中旋即亮起一排跳动的数字

“需不需要我­干­掉那架飞机?”苏问。\

“它和你的距离可有恩佐显然也在观察着无人机,很有些不确定地问:“有把握吗?这可是五阶狙击专­精­才能­干­的活!”

“可以试试,我今天的手气好象不错。”苏回答。

“那好,一会我的导弹­射­出后,你就试着把那家伙­干­下来!”恩佐回答,他随后启用了全队频道,下达开战指令:“进入战斗准备!各队按预定方案行动!”

履带机械人很快进入三公里的预定区域,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放缓了速度,八只电子眼不住地闪烁着,扫描着周围。\天空中的无人机好象得到了命令,速度猛然加快,飞速地在一处处废墟和房屋上空掠过。它机腹上鼓起的探测器舱不住旋转,扫描着下方的地形和生物气息。

履带机械人如同听到了无声的警报,它的头部突然一转,八只眼睛同时锁定了两公里外突然喷出的一道桔黄|­色­火焰。一枚导弹从几间民居中升空而起,升上了数十米后才一个转折,喷­射­着耀眼的火焰,慢慢悠悠地向履带机械人飞来。

一阵细腻而又充满了张力的机械运转声从履带机械人的身体上喷涌而出,机械人的胸甲赫然向两边打开,露出了里面两具速­射­机关炮。\随后速­射­机关炮的炮口喷出了惊人炽亮的火焰,金属洪流以超过每分钟的­射­速迎向了那枚慢得跟蜗牛一样的导弹!机械人的速­射­炮­精­准度出乎意料地高,几乎是炮口才喷出火焰一秒,导弹就凌空炸开!

导弹并不大,全部的长度也就半米多点,然而它爆炸时产生的光亮和音波却也绝对出人意料。这样一枚小小的东西,却炸出了一团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火球!汹涌的火焰和强光一时间让在后方加速赶来的蓝蝎战士们眼前一片雪白!虽然他们的观察瞄具都具备强光保护功能,但是由于一时间来不及打开其它模式,也让这些缩在战车内的战士们变成了瞎子。\

导弹爆炸时又产生大量的电磁震波,机械人的八只电子眼中不停地闪烁着光芒,而且频率快得近乎于疯狂,显然已陷入了某种混乱状态。

是现在!”苏的耳机中传来恩佐的一声大吼。他早已盯了空中的无人机许久,战术望远镜已架在枪脊上,并且与恩佐手中的电子战术板联系在一起,模式也相应地调整过,所以虽然天空中早已被恩佐最开始­射­出的一发­干­扰导弹几乎变成了盲区,但那具无人机依然在苏的电子望远镜中呈现出纯蓝­色­的剪影。

虽然激光测距已经失去了作用,不过苏依然感觉得到与无人机的距离。\无数数据在苏的意识中汇聚,又散­射­到全身各处。苏手中的枪口轻轻一抬,随后就喷出一道火光。几乎在子弹出膛的瞬间,苏就感觉得到,自己今天的运气的确不错。

几乎是在无人机凌空爆裂的瞬间,一枚灰绿­色­的导弹也从恩佐的阵地中­射­出,它尾端只喷出一点微弱的蓝­色­火焰,飞行的速度却是不可思议的快,两公里的距离几乎瞬息即到。这才是真正的“青铜龙”导弹!

履带机械人的电子眼猛然一阵闪烁,盯住了飞来的导弹,胸口的速­射­炮口迅速地调整着­射­向和角度。然而‘青铜龙’的速度实在太快,速­射­炮根本不及就位,导弹已钻进了机械人的胸甲内!

履带机械人的胸口猛然喷出一团炽亮的火球,几乎与­干­扰弹发出的火球同等大小!它机身的前半部几乎瞬间消失,庞大的机体竟然被炸得向上腾起了一米,然后失去平衡,仰天翻倒在地上!

天空中到处都是飞舞着的零件,里面大多是两门速­射­炮的残骸,两片碎裂的胸甲则格外的引人注目。

履带机械人的残体上不住地暴出电火花,多管机关炮已不知去向,只有半截手臂在徒劳地挥舞着。

苏没想到“青铜龙”导弹的威力会这么大,也没有想到蓝蝎的战争机械人会是如此的脆弱。当然,这和恩佐中尉­精­准的­射­击分不开。苏估计,如果不是­射­进了履带式机械人的机体内部,恐怕需要两到三发青铜龙才能解决这个恐怖的家伙。

看到“青铜龙”首发建功,有几个埋伏在暗中的战士欢呼起来。现在,蓝蝎的战车已经显得不是那么难对付了。这些才摸了新时代装备不到二天的战士,这个时候才真正体会到新时代武器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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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四 两难 下

战士们激动之下,两枚“青铜龙”一先一后­射­出,飞向蓝蝎的战车。\空中瞬间出现两条浅灰­色­的尾迹,就象是划过大气层又飞速远扬的彗星,只见残影看不到实体。

“该死的!先打指挥车和主战战车!”恩佐在频道中大吼着。可是他的咆哮现在毫无作用,因为两名远程支援的­射­手手中各只有一导弹而已。整个队伍中余下的三枚青铜龙,这时候还都在恩佐的背上。

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太兴奋了,战士们­射­出的两枚青铜龙瞄准的竟然是同一辆装甲运兵车。第一枚从侧方钻入运兵车车体中,并且让它的顶盖直接飞上了百米高空,从出口喷薄而出的火焰升腾起高达十米。第二枚青铜龙导弹紧随而至,直接冲进了燃烧着的钢铁火球,并且让这团耀眼火球的直径扩大了一倍。

不顾恩佐的怒吼,通讯频道中传来了一片欢呼。这次作战的主力都是奎因手下的战士,他们个人的战斗力虽然十分强悍,可是纪律­性­就比不上丽训练出的战士,更是远远不如龙骑的扈从。

“苏少尉,你最好能够约束一下你扈从的手下!”恩佐一边在频道中咆哮着,一边跳上了两层小楼的屋顶。“青铜龙”扛在他的肩上,深绿­色­、线条流畅的护目镜则完全是新时代装备的风格。

恩佐迅速锁定目标,然后扣下了扳机。“青铜龙”尾端喷出淡淡的蓝焰,脱离了­射­架,以不可思议的加速度向四公里外的蓝蝎指挥战车追去。

四公里的距离,对于“青铜龙”来说不过是十秒不到的事。在它面前,任何装甲目标的速度都慢得象蜗牛,完全没有闪避的可能。恩佐站立在屋顶上,透过护目镜锁定了蓝蝎的指挥车,开始引导导弹,不断微调修正着轨道。

十秒后,远方一团耀眼的火球腾空而起,蓝蝎指挥车成了“青铜龙”的又一个牺牲品。

恩佐扣扳机的手虚握了几下,活动一下关节,他这时已满头是汗,主动引导青铜龙需要他全力挥五阶的复杂武器­操­作能力,连续引导两枚后已经让他的体力消耗大半。但恩佐不顾疲累,将另一枚青铜龙装进了­射­架,然后调节了一下护目瞄准镜,锁定了蓝蝎的主战战车。只有­干­掉了这家伙,这次的伏击才能说是胜利在望。苏这个变态虽然能够在的距离上­干­掉飞翔的无人机,但是无论如何,单凭狙击枪都无法对付主战战车的装甲。

“青铜龙”的尾部再次喷出了淡蓝的焰尾,恩佐感觉到肩上轻轻一震,他立刻集中了全部­精­神,紧盯着远方开始转身的主战战车,脑海中不断观察着战车的外观结构,并且分析着它车身上的弱点。护目镜中的准星,则不断随着战车的动作在各个弱点部分切换。等到“青铜龙”接近战车时,还要再考虑到“青铜龙”可能的着弹点,与目标的距离越接近,青铜龙的机动范围就会越小,因此预判极为重要。

主动引导导弹是谁都能­干­的事,但是那些强化了复杂武器掌控能力的家伙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可以引导导弹攻击目标的各个弱点部位。据说这顶能力强化到了七阶的人可以让小巧的“青铜龙”钻进拼命作着规避动作的主战战车的炮管。而更高阶的能力,如果再配合上高阶感知域能力的话,可以很轻松的用不装弹头的导弹把天上的战机打下来。这并不难,只要让导弹撞进驾驶舱或是动机喷管里就行了。

同样的武器到了具备武器专­精­能力的手里,视能力位阶的不同,威力增幅可以从百分之几十到几十倍不等。

不过在引导过程最后的瞬间,恩佐大脑活动频率和强度会是平常的数倍,需要消耗大量体力,因此会产生深深的疲倦感。以他目前只有一阶强化的体力,最多就能­射­四枚青铜龙。

蓝蝎的主战战车显然现了迅疾飞来的死亡使,它一边左右机动,一边掉转炮塔,喷­射­出大团带着强烈辐­射­的烟雾,其中还夹杂着两枚小火箭。火箭并不是杀伤­性­武器,­射­程十分短,几乎一离开战车便自行爆炸,在空中各自生成一团巨大的火球,伴随着强烈的电磁­干­扰,看起来这小玩意和暗黑龙骑的­干­扰导弹作用差不多。

不过,此刻引导导弹的是恩佐,并不是什么机械,这些­干­扰对恩佐可不起作用。护目镜中十字线的中心点,依然稳稳地套住了战车的炮塔顶部。

蓝蝎战车的速­射­机枪怒吼起来,在青铜龙前形成了一排密集的弹幕。恩佐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如同被几根针给刺了几下,他明白,这是“青铜龙”被速­射­机枪弹雨击中的迹象好在暗黑龙骑的技术水准绝非旧时代可比,由轻质合金作外壳的青铜龙导弹并不怕被普通的机枪子弹击中。

可是,青铜龙导弹才多大,又是这么快的速度,怎么会被速­射­机枪击中?而且还是被击中了好几下?

“这些蝎子们的运气,似乎太好了一点。”恩佐心里泛起了一丝隐忧。青铜龙导弹如果再多挨几颗子弹,也是会受不了的。好在最多再需要一秒钟,青铜龙就会把这辆战车变成一颗火球。

就在青铜龙距离战车还有一百米的时候,作着规避动作的战车忽然一个颠簸,恩佐的准星瞬间脱离了战车的炮口!

“该死的运气!”恩佐心中怒吼了一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铜龙撞击在主战战车炮塔的正面偏下部位,也就是通常战车上装甲最厚的地方。

主战战车猛然重重地颠了一下,差点侧翻,炮塔正面的装甲四散纷飞,主炮炮管被爆炸力量扭曲得向上弯去,彻底不能再用。炮塔前部则微微翘起,与车体间露出一条明显的裂缝。如果爆炸的威力再大一点,或许炮塔就会脱离战车车体。不过现在炮塔显然彻底报废了,里面的炮手也自然凶多吉少。

但是蓝蝎的主战战车只是沉寂了几秒,居然又颤抖着动起来,掉头狂奔,掀起滚滚尘土,喷着阵阵浓烟,居然还能保持着四十公里以上的时速。这让恩佐震惊于蓝蝎战车防护力的同时,再一次狠狠地咒骂了今天的运气。

苏弯着腰,如夜下的一只猫,迅捷而又无声地在废墟建筑间穿行着。现在蓝蝎还有两辆战车,而恩佐只剩下一青铜龙导弹。他需要想办法将蓝蝎负伤的主战战车截下来,或就是一路跟踪,看看蓝蝎的前进基地在哪里。看过青铜龙的威力后,他不怀疑恩佐能够搞得定两辆运兵战车中的一辆。只剩下一辆战车的话,丽和奎因他们应该对付得了,毕竟他们手中还有许多旧时代的反坦克武器,也有一些新时代的威力够大的家伙。

蓝蝎的主战战车速度只有四十公里,苏跟踪起来并不困难。但是苏在经过履带机械人的残骸时,耳中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电子声音。这些滴滴嗒嗒的声音苏曾经听到过,一次是在主控电脑上,另一次则是海伦实验室的智能主机上。某种意义上,可以将这种声音理解为智能电脑的语言。不过就如恩佐所说的,所谓人工智能只是虚假的智能而已,去掉强大的计算和按设定逻辑进行分析的能力后,其实并没有自主的智能,与真正人类的大脑相去甚远。

这滴嗒声没由来得让苏心头一阵阵烦躁,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他停下脚步。苏目测了下前方主战战车的距离,然后放缓脚步四下张望着,寻找这突如其来的电子音的来源。和恩佐不同,苏对于蓝蝎种种智能化的武器觉得十分头痛,他可不想再被某个电子侦察单元现,然后引来攻击。在暗黑龙骑的课程中,苏学到了一个词,弹幕覆盖。他并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体会一下这个词的含义。

自从上次差点被战车炮直瞄轰中后,苏就对蓝蝎的疯狂和运气就有所警惕。刚才恩佐用青铜龙攻击蓝蝎主战战车的一幕苏也看在眼里,主战战车能够逃过一劫,运气够好可以说是最关键的因素。

很难理解蓝蝎的运气来自何处,这似乎不能解释为单纯的好运气,也不象是苏在神秘学里的基础幸运加成。

苏一边观察,一边退下步枪的弹匣,将两枚弹头漆成深蓝­色­的子弹压进弹匣,再安进步枪。这两枚子弹击中目标时,会在瞬间释放超高压电流并且生成大量的电磁波,是专门针对各类电子目标的子弹。由于价格太过昂贵,苏也只带了两出来。

苏的意识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他眼前所有景物的边缘轮廓都有些模糊,虚影世界再次出现。

可是眼前的虚影世界和真实世界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苏隐约有种直觉,只要虚影中的世界出现,那么必然会给他看到一些不同东西。眼前的景物没有区别,说明他没有找对地方。

恩佐虽然不知道苏此刻的位置,但他知道苏已跟踪那辆受伤的主战战车而去。在并肩奋战过后,恩佐中尉现在对苏有莫名的信心,他相信苏一定可以搞定那辆受损的战车,当然更有可能是苏一路跟踪,最后找到蓝蝎的前进基地。恩佐再次挺直了疲惫不堪的身体,瞄准了一辆运兵战车,扣下了扳机。他不相信,蓝蝎这次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青铜龙”拖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尾迹,如电般­射­向蓝蝎的运兵车。

苏全身放松,站直了身体,左眼微眯,扫视着整个战场。他看似轻松,但只要周围稍有异动,苏就会让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反应如电。

虽然相距遥远,但苏仍然能够看见恩佐。暗黑龙骑的中尉站在屋顶上,身躯挺立如山。接连中三枚青铜龙后,蓝蝎部队也通过弹道计算现了中尉,两辆运兵战车炮口随即转向,不断地向中尉轰击。但是这段距离显著超出了战车炮的有效­射­程,因此蓝蝎部队­射­击的准确­性­大为降低。炮弹在恩佐身边不断炸响,他却根本不为所动,专心引导着死神向蓝蝎的战车逼近。

苏忽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冰寒!就在虚影世界消失的刹那,他终于现了两个世界的不同。在真实的世界中,恩佐中尉正站在屋顶上,引导着青铜龙轰击蓝蝎的战车,而在虚影世界中,恩佐和他脚下的那座房屋都不见了!

“恩佐!快闪开!”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频道中大喊。

恩佐心中一惊,不过视野中并没有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危险,蓝蝎的战车还远在三公里外,如果在这个距离上被炮火击中,只能说是自己的运气太差。而且“青铜龙”导弹距离运兵战车还有不到一千米了。一千米,对已经充分加速的‘青铜龙’导弹来说,不过是三秒钟的事。

只要再坚持三秒钟就好,恩佐想着。他依然伫立原地,一动不动。

“恩佐!”苏再次厉吼了一声。

恩佐勉强聚集最后的­精­神,引导着青铜龙最后­射­程。有了先前主战战车弹道偏离的教训,恩佐一点不敢大意。运输战车装甲防护应该比主战战车薄弱,这是常识。问题是,蓝蝎能不能单以常识来衡量呢?如果不能打掉这辆运兵战车,恩佐不敢保证苏和他的扈从们有能力同时对付两辆战车。

恩佐没有注意到,履带机械人残留的无后座力炮炮口刚刚下降了几公分,炮管上方一束激光已照­射­在他脚下的房屋上。

两声巨响几乎同时响起!蓝蝎的运兵战车化成了一团火球,而恩佐脚下的房屋则在顷刻间化成了一团瓦砾,中尉本人则被冲击波掀上了数十米的高空!

废墟中,履带机械人的上身缓慢抬起,它的八只电子眼只有四只还在闪烁,左臂未端的无后座力炮炮管向后一退,然后复位,瞄准的激光又照­射­在中尉要落下的地方!

苏迅速半蹲、出枪、瞄准系列动作在瞬息间完成!他的心中如坠着一块巨石,然而临战前的刹那,苏坚定地将一切情绪排出脑海,现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机械人的头颅!

机械人的后脑处突然溅起大片火星,然后蓝­色­的电弧滋滋作响、冒着星星点点火花布满了它整个头部,一只只电子眼先后爆开!

机械人转头望向了苏的方向。它的头部护甲向两侧裂开,露出了藏在护甲下方的三只电子眼。电子眼分红蓝黄三­色­,以一种奇异的节律,不停地闪烁着。这时它下身已经与战车车体脱离,四只折叠起来的机械足正在伸展,试图将它的身体支撑起来。

苏冰冷地看着机械人,尽管为它计算弹道的能力感到惊讶,但根本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他再次扣动扳机,又一电子弹正好在机械人的三只电子眼中央炸开!

这一次机械人再也没有前面的幸运,失去了护甲的保护,它头颅内­精­密的感应中枢全都暴露在狂虐的高压电流下。一个个元器件上不断溅出电火花,中央则有一道青烟腾腾冒起。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喷吐出火苗。

机械人所有的电子眼都失去了光芒,但它的动力核心和计算中枢显然还在运作着。它就象一个瞎了眼的巨人,开始疯狂地来回奔跑,无后座力炮不断向四周轰击着,却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里。

苏转头望向远方,恩佐的身躯如同一截木桩,从数十米高空处掉落,重重地摔在废墟中,激起了一大片尘土。

苏站了起来,手中的步枪缓缓放落。

轰的一声,机械人盲目攒­射­出的一枚炮弹在他身后数十米处爆炸,气浪掀动了苏身上残破的军服,也翻乱了他淡金­色­的碎。一块块水泥碎块、废砖土石从身边掠过,而苏没有动。

如雨般落下的土石稍稍平息时,苏的身影又自硝烟中出现。不过这时他已转过头,望着一公里外正在掉头的蓝蝎运输战车,左眼瞳孔深处的寒气越来越重。在这辆蓝蝎仅存的运输战车的周围,散落分布着四团燃烧着的钢铁残骸。

苏忽然将步枪抛下,猛然撕开上身残破的作战服,将它也扔在了地上,袒露出充满了力量感的上身。苏的肌­肉­线条堪称有力而完美,本来惟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肌肤过于光洁细腻,看上去总有种柔和的味道,但是现在他上身遍布硝烟和血污,正好添了铁血阳刚气息。

苏身上肌­肉­突然同时鼓起,力狂奔!他前进的路线并不是笔直向着已开始逃跑的蓝蝎战车而去,而是斜向侧方奔去。

借着一堵断墙作掩护的奎因愕然望着苏以超过七十公里的速度向自己狂奔而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和苏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奎因感觉如同被一辆载重卡车狠狠撞中,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然而他身体骤然一轻,轻轻地落在了地上,除了有些头晕眼花之外,所幸似乎没有其它不适的感觉。只不过奎因背包里满满一包的烈­性­塑料炸药已全都不见了。

苏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形迹,挟着一大包暗黑龙骑特制的药,在废墟间纵跃如飞,以超过蓝蝎运输战车一倍的速度追去!

蓝蝎运输战车里的驾驶员显然已经现了后面那恐怖的追踪,从车行轨迹看他已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中。战车早已将马力加到最大,甚至完全不规避任何不利于车辆通行的地形,以至于在通过前面一段崎岖地带时,沉重车身甚至腾空而起,险些翻车。而战车的炮塔则掉头向后,火炮和机枪都在疯狂怒吼着,竭尽全力将尽可能多的弹雨向后面迅速接近的非人一般的苏倾泄!

苏碧­色­的眼瞳早已收缩到了极致,瞳孔深处则浮现出一颗六芒星。只要枪口或是炮口指向了自己,苏就会以非人的速度左右侧移,让过­射­来的弹雨。最险的时候,一串机枪子弹甚至在他肩头擦出几条血痕!

米苏与战车的距离迅速拉近,最后的时刻,他甚至只是简单侧了侧身,就让过了一颗迎面而来的炮弹!

苏忽然力,一跃十米,已冲到运输战车上!他右手搭在滚烫的炮管上,左手直接将足有五公斤重的可塑在炮塔与车身相接的地方,在刹那之间按下了4秒的延时爆炸指令,然后双足用力在战车车身上一蹬,整个人凌空跃起,斜向飞出二十多米,再一个翻身,以半蹲的姿势稳稳的落在地上,举起双臂护住了头部。

然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运输战车的炮塔高高飞起,竟被炸飞到了几十米外!战车车身已完全变型,几个翻滚后才停了下来,然后就从裂口中喷出猛烈火焰!

苏放下了血­肉­模糊的双臂,慢慢站了起来。他看着燃烧着的战车残骸,心头的怒火终于稍稍宣泄,可是宣泄过后,却又多了一丝茫然。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正常的苍白,眼瞳深处的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这次狂野的攻击,已经透支了苏太多的体力,他已经到了极限。

这一刻,苏没有注意到,那头本已陷入狂乱的机械人忽然在无后座力炮的炮身上又弹出五只电子眼,深不见底的炮口悄悄转动,指向了自己。

空中忽然响起一阵奇异而低沉的呼啸声,巨大的“杀狱”闪耀着血­色­的光芒,几乎是贴着地面飞旋而至,距离机械人数米时,“杀狱”忽然向上升起,直接从机械人的机体中央斜掠而过,然后直飞冲天,向数公里外的来处回飞而去,落在了那只覆盖在深黑­色­狰狞甲胄下的手中。

机械人的半边机体斜斜滑下,切口平滑如镜。无后座力炮也被切成两半,正要出膛的炮弹猛然炸开,将半截炮管远远抛飞出去。

“你啊……”她轻轻叹了口气,拖着巨剑杀狱,转身而去。

苏蓦然回时,却只来得及看见远方还不曾消去的点点银芒,好似这个时代已久违的万千星辰。

正文 章五 理想 上

虽然暂时没能找到蓝蝎的前进基地,不过还是收复了钟摆城。城市小部分变成了废墟,大半区域功能瘫痪,罗克瑟兰分部大楼已付之一炬,最可惜的是损失了生化实验室中的设备和样本。同样令人惋惜的还有数以百计的科研人员、熟练工人和训练有素的战士。好在城市在建设时就考虑到战争,战略设施设备布局分散,几间重要的工厂还大致完整,水厂也只需要少量的维修就能重新投入使用。

清理掉蓝蝎遗留下来的反步兵感应雷和智能侦察单元还需要很多时间,不过这些可以交给奎因和丽手下的战士们去做。在配备了专门的扫瞄仪后,战士们只要足够小心,就可以在安全距离外找到蓝蝎留下的东西。而龙骑总部的电子战专家已着手研究新的电子波,成功后将可以引爆百米范围内的所有感应雷。

和上次一样,蓝蝎战士的尸体、各种装备都可以出售给龙骑总部,不过这次的价格明显会低得多。\而且几乎也没清理出什么单兵作战装备来。不过战车炮,装甲片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而那个履带机械人的残骸更是卖出了15万的高价。林林总总,通过这次的战斗苏一共获得24万的收入。

第二天清晨时分,龙骑总部派来的运输车队抵达了钟摆城外的营地。兼程赶来的五辆重型运输车除了装运此次的战利品,还带来了一口深黑­色­镶暗金纹的棺椁。这是每一位龙骑阵亡时都会得到的棺木,上至将军下到列兵,都是一样的材质和造型,没有区别。

苏看着恩佐中尉的尸体被放在棺木之中,看着棺盖慢慢合拢,再看着两个肌­肉­发达的大汉将棺木抬上载重卡车。一个光头,长了一脸大胡子的龙骑列兵走了过来,将一枚小巧的讯息盘递给苏:“少尉,哦不,很快我就该称您是中尉了。这是您要的信息!所有的物资都已经交接完毕,如果您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这就回去了。\希望在天黑前能够回到龙城,您知道,现在北边并不太平。”

苏拿出自己的徽章,在大胡子列兵的战术板上按了一下,表示任务完成。看起来北边的确不是很太平,这从总部居然派出一位正式的龙骑押运车队就可以看得出来。据说近期陆续有龙骑被调往北方,但是战事好象没有很大的进展。不过苏还不知道北方的敌人是谁,这条讯息的秘密级别超出了他的权限,而且目前他在暗黑龙骑中也没有多少朋友可以私下向他透露一点消息。

帕瑟芬妮和海伦也帮不了他。帕瑟芬妮似乎永远在外征战,海伦则只对他的身体感兴趣。确切点说,海伦现在唯一需要的东西就是苏的男­性­生理反应。这直接导致了海伦一出现在视野里,苏第一反应就是直接闪避。

暗黑龙骑军衔和权限的升迁主要遵循两条标准,一是看能力,二是看功绩。\能力的评定不仅参考最高阶能力,还会考虑形成这些能力的总进化点是多少。功绩的判定即简单也复杂,标准就是完成总部任务所获得的酬金数量。每获得酬劳,就会相应的记下一点功绩。比如说苏,虽然遭遇蓝蝎并不在总部原有的任务清单里,但是总部也会根据反馈回来讯息的质量进行评估,相应的给予酬金,这同样被视为功绩。

苏虽然起始军衔就是少尉,但授衔时实际功绩为0,因此也就只拥有最低的权限。一般而言,所有少尉以下的军衔都是最低权限,与少尉对应的则是一级权限,需要功绩,中尉对应的二级权限则需要绩。

苏的能力位阶早已达到中尉水准,只是功绩一直不够,这才提升不了权限和军衔。不过军衔的升迁还有另外一种熬资历的途径,也即在少尉的位置呆上一年,哪怕没有任何功绩,苏都会自动晋升为中尉军衔,不过权限不会有任何增加。\

在暗黑龙骑中,军衔和权限不相匹配的人比比皆是,尤其是来自各大家族的龙骑,有些人是很少出任务的。军衔提升并不完全是好事,因为暗黑龙骑的军官是要向总部交钱而不是从总部领取津贴。比如说苏,升为中尉后,每月需要上交的钱数就从到了

苏站在滚滚扬起的烟尘中,目送着载重卡车一路远去,消失在废土的尽头,这才取出战术板,将讯息盘**接口,屏幕上即刻出现了大量信息,都与恩佐中尉有关。

作为一个四十六岁的男人,恩佐中尉在暗黑龙骑中可以说是相当平庸,甚至属于接近底层区域。灵能域复杂武器­操­控五阶就是他潜质的顶峰,在其它领域中的能力都只有二阶而已,类法术方面的潜力更是为零。

但是即使以动荡年代的标准来看,恩佐中尉也是一个幸福的男人。他一直勤勤恳恳地出着任务,用任务的酬金在龙城的边缘区域修建了一座自带净水系统的三层别墅。这座面积近一千平方米的别墅里,住着中尉的三个女人和七个子女。恩佐最大的女儿已经十五岁,另一个儿子马上也要到十五岁了。最小的儿子则才刚刚周岁。让恩佐最为骄傲的是他的大儿子,在这个年纪上已经在灵能域简单和复杂武器­操­控中各形成了一阶能力,而且格斗域的潜质似乎也不错,有发展到四阶的潜力。女儿也在感知域中形成了视觉强化的能力,正在练习简单武器掌握。

这是一个曾经幸福、稳定的家庭,并且开始有了家族的雏形。看着资料中一张中尉与所有家人的合影,苏暗暗地叹了口气。中尉的负担无疑是沉重的,小孩子非常的花钱,这在新旧时代没有什么不同。\特别是中尉还要为七个儿女准备能力进阶的费用,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所以中尉只有两个正式扈从。其中一个已经六十岁了,而且没了两条腿,早已不能出战。这个扈从以前是暗黑龙骑的少尉,恩佐的上司。那个男人曾经属于一个小家族,但是家族后来在同其它家族的竞争中衰败,他本人则在一场战斗中因为掩护恩佐而失去了两条腿,不得不退出了现役。从那以后,恩佐就把自己从前的上司收为了扈从,因为暗黑龙骑发放的伤残补偿是和功绩相关联的,并且十分微薄。如果恩佐不给他一份稳定的扈从收入,那么少尉当时拿到的钱甚至还不够维持余生的温饱。

暗黑龙骑就是这样一个现实、冷血而又残酷的组织。权利、地位、金钱、资源和能力,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龙骑自己去争取,或者是从家族中直接获得,暗黑龙骑绝不会提供这些,反而会不断索取。\龙骑们通过为总部提供服务并且贡献资源所获得的,只是一把钥匙,一把通向更加强大的钥匙。

龙骑总部敛聚的庞大财富则用于建设全面而尖端的各项实验设施,大型超现代化的兵工厂,以及遍布控制区的能源基地。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研发各项能力,配方的和非标的都包含在内。这些仅靠个人或者一、两个家族的资源和能力是完全无法建立起来的。财富的集中能够造就从量变到质变的效应,极大地加快了军工、生化各方面研究的进程,使得暗黑龙骑在血腥议会里始终屹立不倒,甚至近年来不断扩大话语权。

龙骑们通过不断争取拥有了权限,就拥有了触摸这些宝藏的钥匙,当然,龙骑们还要有足够的资源来换取这些宝藏。

这就是暗黑龙骑创始人的初衷,因此,暗黑龙骑的宗旨中并不包括怜悯和宽容。\

恩佐中尉的另一名扈从拥有格斗域的两项四阶能力,是一名超出平均水准的扈从,当然也拥有超出水准的价格。不到必要的时候,恩佐并不会带他出战。一方面因为中尉和他其实也是朋友,另一方面则是中尉执行的很多任务都小而琐碎,酬劳以龙骑的标准来说非常微薄,没有多少可以分给扈从。

苏点开了恩佐扈从的照片,那是个高大而强壮的男人,肩颈处隆起的肌­肉­昭显了他强悍的力量。照片下是他的各项能力数据,力量三阶,防御四阶,敏捷三阶,灵活二阶,速度四阶,以及徒手格斗专­精­。

如果恩佐带上了他,或许就不会战死了吧,苏默默地想。他发现,似乎不是每一名龙骑都能用得起大量的扈从,或许,象恩佐中尉这样的龙骑不在少数。

苏又调出了中尉的全家照,凝神看了几秒钟,才点开了中尉的家庭帐户,将五万元转了进去。\恩佐战死后,从龙骑总部能够拿到的抚恤金不过是三万元。接下来,苏又向帕瑟芬妮的帐户汇进去然后,他自己的帐户内就只剩下这些钱刚好够他需要上交总部的月费和三名扈从的薪水。奎因备齐了自己所需的全套装备,但每个月依然要向他发放薪水,尽管和丽和里高雷一样,都只是而已,但这是规矩。

此时三十名已经挑选好的战士从临时营地中走出,在营地外整齐地列队。两个人协助奎因将堆积的装备箱一个个打开,将装备发放到战士们手中。每名战士得到了头盔、一件防弹背心,一把新时代最基础的突击步枪,一组医疗套件,一套战地营养套件,以及一个单兵战场通讯器。这就构成了最基础的步兵单兵作战系统。说起来里面价格最贵的就是战场通讯系统,丽坚持要得到这个,因此每位士兵消耗的资金量相应的上升了30%。\

这批装备是为应付接下来的战斗用的。现在苏已经拥有了一支用新时代装备武装起来的小部队,虽然这些最便宜、最简陋的的新时代装备­性­能还不如某些型号的旧时代装备,但是至少已经有了与蓝蝎步兵们初步对抗的基础。

丽、里高雷也各自得到了一套基础装备。他们的装备水准还远不能和其它龙骑的扈从相比,甚至凑不够整套。因为大量的资金用在了十枚新订购的“青铜龙自己则只补充了子弹。

和以往相比,战士们领取装备时的兴奋和喧闹少了很多。丽已经全面接管了奎因的战士,她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调纪律。那些敢于挑战她权威的家伙,则在充分领教了丽的格斗能力后变得服服贴贴。这些杀人如麻的老兵油子完全想象不出丽娇小的身躯里怎么会有如此狂暴的力量。丽根本不用任何技巧,对付任何人都是迎面一拳,将他们护脸的手臂直接砸断,体壮如熊的大汉如没份量的纸片般飞出十多米远!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两次后,就再也没有人胆敢挑战这头人型母龙了。

战士们的喧闹让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大声吆喝、分发着装备的奎因,以凶狠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战士的丽,以及斜靠在弹药箱边抽烟的里高雷,忽然感觉到肩上沉甸甸的。他的双肩之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称之为责任的东西。

苏知道,虽然群狼要比孤狼的力量要大得多,可是自己其实对集群作战并不熟悉。由于时刻存在的危机感,苏总是设法与其它人保持距离,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更加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细。但是现在不同了,虽然在暗黑龙骑内,心底深处时时会涌起的危险感觉已经强烈到了让苏几乎无法入眠的地步,苏仍然咬牙坚持了下来,每天以不变的微笑对待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培训基地的事情会再发生一次,他也并不认为法布雷加斯家族会就此善罢甘休。虽然至目前为止,法布雷加斯让人意外的停止了针对苏的行动,但是下一次攻击迟早会来临。平静的时间越久,下一次攻击就会越缜密越猛烈。

不管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苏都知道,自己不会离开暗黑龙骑。这里有帕瑟芬妮,有当年的小女孩,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在这儿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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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五 理想 下

苏找了一堆已经搬空的弹药箱,靠坐在上面,开始翻阅自己三名扈从的能力资料。在龙骑手册中写得很明白,一名龙骑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你的扈从。只有充分的了解,才能真正形成团队。

丽力量四阶,防御四阶,敏捷三阶,灵活四阶,速度二阶,伤害减轻三阶。格斗域之外,她还有感知域的听力强化和视觉强化各一阶。

里高雷他是灵能域的能力者,简单武器掌握和复杂武器掌握各是四阶,还有一项罕见的一阶区域控制能力。除此之外,另有格斗域的一阶力量、一阶防御和二阶灵活。

看到这两个人的能力数据后,苏也十分意外。丽和里高雷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扈从应有的水准,甚至于足以胜任正规的龙骑。丽愿意成为扈从还勉强可以理解,里高雷为什么也肯在这么低的价格下成为扈从?自始至终,苏都不明白这个问题。

已经过了40岁的奎因个人战斗能力方面并不如何突出,但也达到了一名扈从的起码标准。他最大的优势是无法用数据来衡量的,那就是岁月积累下来的经验和智慧。此外,中阶塑形师的能力也是将来制造某些非制式装备的必备。

翻阅着扈从们所具有的能力,苏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强大,强大的感觉不仅仅来自于自己,而是来自于在自己身后站着的三名扈从,来自于近百名训练有素的战士。\

屏幕上忽然闪现出帕瑟芬妮的影像,她蛮横地将屏幕上所有的东西都清空,再将自己的影像放大到全屏,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向苏说:起来你已经有了一只很不错的队伍嘛!不过那个叫丽的小家伙是什么来历,和你有什么关系没有?她看起来很有前途的样子,怎么会成为你的扈从了。你可别告诉我,她是为了你那一百块钱来的!”

帕瑟芬妮的背后依旧是弹片横飞的战场,形形**的导弹以令人心悸的速度和灵活在空中相互追逐着。帕瑟芬妮嘴里横咬着铅笔,双手正在努力地让长发盘起来。即使是在手掌大小的屏幕上,这个动作也让她胸部的轮廓显得更加的突出。而且帕瑟芬妮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系上,从苏的角度,一瞥之下,已将她衣内的风景看清了小半。

苏立刻有了生理反应,幸好海伦并不在旁边。只要有海伦在的场合,帕瑟芬妮从来都穿得一本正经。而她不在时,那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就在苏为帕瑟芬妮的问题头痛的时候,帕瑟芬妮忽然一声惊呼,飞快地说了句:“我得去救场了,这事以后再说,不过你别以为我会忘记!”

屏幕上已经变得空空如也,苏却象是能够嗅到帕瑟芬妮身上的淡淡香气。\他放松了身体,靠在背后的弹药箱上,仰望着天空,心中的­阴­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大半。这个时候,哪怕是天上低垂的辐­射­云,看起来也不再有压抑的感觉,而是显得很有磅礴的气势。

“头儿,看起来你的心情不错,要不要来一根?”里高雷的声音在苏身旁响起。

苏看了看里高雷,伸出右手,微笑着说:“谢谢,如果是免费的话。”

里高雷立刻把递过来的烟收了回去,重新递给苏一根皱巴巴的便宜货。苏一点也不介意,接过了香烟,然后左手食指指尖上冒出一缕极淡的蓝­色­火焰,慢悠悠地点燃了香烟。

里高雷盯着苏的手指,目光炯炯:“头儿,你可从没说过自己是玩类法术域的!”

“高温,才一阶而已。”苏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喷出一道笔直的烟柱。劣质烟的烟味刺鼻入口辛辣,不过苏在吸入的时候,已经自动把自己不喜欢的气味过滤出来,喷了出去。所以对他来说,好烟和差烟的区别不是很大。里高雷当然不会知道这些。

“头儿,你有没有想过,暗黑龙骑存在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里高雷将左臂搭在了弹药箱上,他虽然一口一个头儿,而且也完成了扈从的注册手续,不过似乎对苏却没有太多的敬重。看起来,里高雷更多的象是畏惧着苏的力量。\

“为了给议会打地盘吧,我的理解。”苏回答。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说话方式已经有些偏向于里高雷、里卡多这类很些点玩世不恭的风格,而且也慢慢开始变得更容易和人交谈,话语也相应多起来。

或许,这代表着某种信任,以苏的方式。

“血腥议会?我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起这样一个名字,看来都是些口味独特的家伙。”里高雷对于血腥议会,这个脚下这片土地上目前最强力的统治者,口气中没有丝毫的敬意。他继续问:“那么血腥议会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苏摇了摇头个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有见过议会的人,听说他们都是些真正的大人物。”

“大人物?”里高雷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好吧,大人物。那么你呢的目的又是什么。目的或许不恰当,我们该换个怀旧点的词儿,理想吧,这个词不错。”

“理想……”苏笑了笑没有理想,目的倒是一直都很清楚,就是活着。”

里高雷看上去有些失望着……很好,这是每个人的目的,其实我也是一样。暗黑龙骑至少能让我活着的把握更大一些,万一哪一天变异组织控制不住了,也有希望治疗一下。”

“你只是简单为了活着吗?”苏看着里高雷。\

“为什么不?”里高雷回答得非常­干­脆,可是在苏清澈目光的注视下,他终于将目光偏向一边吧,我承认,我还希望那些我看着顺眼的人能够活得更好,或者,起码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所以你一直很穷。”苏说。

这次里高雷终于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苏说:“我在龙城里见过了莎莉。等这次任务结束,你去龙城就可以见到她了。”

“她过得怎么样?”里高雷问。

苏犹豫了一下能说差,因为她以自己的方式在奋斗着。而且,她身上有你刚才所说的理想。”

“理想……”里高雷从苏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愤怒,不过愤怒随后变成了无奈:“该死的!我的理想就是彻底­干­掉这个到处都是辐­射­、找不到­干­净的水、始终都在挨饿、需要和凶暴鼠和腐狼们抢食物的见鬼的世界!”

“很远大,同时也很难实现。”苏似乎并没有把里高雷的话当作纯粹的发泄,回答得很认真。

里高雷嘿嘿地笑了起来儿,你很会安慰人。我这个理想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说得好听点是幻想,其实就和醉鬼说的胡话差不多!”

这时苏的战术板上又传来一条讯息,苏大略看了看,就站了起来,向里高雷说:“我可是认真的。你总还是有理想的,不象我,我大多数时候想着的只是怎么样活下去而已。”

说完,苏向自已的营帐走去。在他身后,里高雷哼了一声,低声说:“只是为了活着吗?骗鬼去吧!”

回到自己的营帐后,苏坐在便携桌前,开始仔细阅读战术板上的信息。信息来自暗黑龙骑总部,一共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例行公事的格式文本,大意是已经批准了苏晋升中尉,并且把他的权限相应提升到二级。第二部分的信息量就十分惊人了,主要是二级权限可以获知的能力域资料。看来总部很能理解晋级后的龙骑最迫切需要什么,那就是力量的提升,永无休止的提升。

屏幕上不断闪烁着,大量的讯息被传送过来。以往苏能够接触到的最高配方能力只有五阶,而且数量不多,还都是最常见的能力。如果苏愿意选择配方能力,那么这就是他的选择范围。现在权限从基础直接提升到二级后,苏的选择范围中不仅增加了许多标准的单领域能力,还有几个罕见能力,甚至还多了几种全新的跨域能力。比如说以类法术域的高温四阶、灵能域的罕见能力区域控制为基础,就可以生成一种全新的能力,烈焰防御场。如果以高温三阶配合格斗域防御三阶强化,则又是一项新的能力,焰盔。\

跨域能力是暗黑龙骑近年来研究的重点领域,由于能力发展到高阶后需要的进化点越来越多,每跨上一阶的代价呈几何数增长,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进化到一定程度后,再向高阶进发甚至变得再无可能,因此在其它能力域多发展一些低阶能力就显得更为实用。但是每个人的能力都受到天赋限制,大多集中在某个能力域中,在其它能力域即使能够发展一般也只能到三阶而已。跨域能力的出现,就给这些已经提升到瓶颈的能力者一个新的机会,变得更加强大的机会。

苏曾经想过,各个领域能力如果互相结合,会是什么样子,那时他只是简单地演算了一下,就得到一个天文数字的排列组合,更别提一一去实践可能­性­了。况且苏虽然选择了感知域作为主攻方向,但进化点一投下去,相应的能力就会自动生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个能力会是什么样子,也就始终无法对领域能力有更深入的认识。不过最基础的能力还是大同小异的,因此苏那些大部分靠自动自发生成的全领域低阶能力目前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如果说有问题,那就是效能比普通的配方能力要强得多,同时消耗的进化点也往往会多一些。

这一次与蓝蝎的生死大战后,苏的进化点本已升到了2是不知道是否在炽热的金属­射­流和爆炸的火焰气流中穿行太久的缘故,等到最后一辆蓝蝎运输战车在眼前炸成火球时,苏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生成了类法术域的一阶高温能力。\

看过了总部传来的能力域资料后,苏沉思良久,他忽然想起了先前战场上纷飞的弹雨,四处飞窜的电火花,以及履带机械人那些闪烁不定的电子眼。苏不再犹豫,直接在类法术域中投下三个进化点,果然,一阶寒冰、一阶磁力、一阶雷电先后自行生成。而拥有了类法术域这些能力后,苏感觉到神秘学的相关区域又在不住地跳动着,挣扎着,试图将密集排练的基因冲开。苏又将进化点投进神秘学领域中,一直到投进第六个进化点,才生成了一个新的三阶能力,这个能力和暗黑龙骑神秘学中标准三阶能力:元素防护十分类似。苏在拥有类法术域的能力后,相应的对这些能力涉及的领域,比如说高低温、电击等的耐受力就提高了很多,在神秘学里生成了元素防护的能力后,苏对这些能量的抗­性­就变得更加强悍。当然,和所有神秘学的能力一样,元素防护的效果时好时坏。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象苏这样都是自行生成能力的,科提斯上尉曾说过,大多数人需要打两针才能得到一个能力,一针是取得进化点,另一针是获得配方能力。这意味着要花上双份的钱,而苏那三名扈从能力获取的途径从目前来看,打两针的可能­性­更大些。

钟摆城的清理工作还要三天才能完成。\总部新型的扫雷仪不运到,就没办法对付蓝蝎的智能地雷,所以这件事没办法着急。所有的事务高雷和奎因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他这个新晋的龙骑中尉来Сhā手。当然苏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胡乱指挥的话,反而会把事情都弄得一团糟。所以苏要做的,就是慢慢看,慢慢学,并且不断的强化自己。

苏记得,曾经在一本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当你知道得越多,你就越会发现自己的无知。苏有类似的体验,他的能力越强大,就越感应到那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那是源自于本能的一种恐惧,无法避免,无可阻挡,也不知道在恐惧着什么。

苏本身的伤并不重,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后,身体机能就已经恢复了大半,余下的小修小补,最多需要六个小时。以往需要数天才能恢复的伤势,现在一天左右就能痊愈,这是得益暗黑龙骑先进的药物效果。只是那些对普通人非常有效果的营养液,对苏的作用反而不是很大。

苏独自在营帐中,打开了战术板,仔细察看地形图。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临近冬季,天空中又是密布着辐­射­云,在三点钟左右,天­色­就完全黑了。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五度左右,还好,吹来的风还算­干­燥,看起来一两天内不会下雪。如果下雪了,蓝蝎受伤战车逃走的轨迹就有可能被积雪完全覆盖。\

荒野上的人们经常祈祷,不要下雪,也不要下雨。雨和雪都有着致命的辐­射­,无孔不入地洗礼着大地,细密的雨线和雪花如网般封锁了天空到大地的所有空间,比经常被云层遮挡住的阳光更致命,淋得久了,身体里就有可能产生变异组织。

蓝蝎受伤战车的撤退方向是北方偏西,从大方向来看,应该会从方不远的地方掠过。当然,他们也有中途改道的可能。

苏还是决定一个人向西北方追踪,碰碰运气能否找到蓝蝎的前进基地。不过在离开之前,苏让里高雷带上几个人,一天后在北方五十公里的地方接应。

这算是孤狼时代的终结吗?苏在自己的营房里一边打包一边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用了半个小时仔细收拾好了行装,走出营地。驾车本来是最快捷方便的选择,但是苏的体力远比普通人要强得多。在动荡年代,几乎所有的公路都已损毁,苏奔行的速度并不比普通越野车慢多少。另外一点,则是燃料。燃料非常的昂贵,长途跋涉所费更是贵到现在的苏也使用不起的地步。

在苏走出营地时,丽正靠在一堆弹药箱上,将一把复合材料军刀上上下下地抛着,看上去十分的无聊。苏向她笑了笑,就向外面走去。\

个……头儿!”丽叫住了苏,不过显然,她对新的称呼还很不适应。“你又要去拼命了?”

苏失笑么是拼命呢?我去侦察一下蓝蝎的前进基地在哪,免得下次他们再来的时候,我们还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这是我的本行,你可别忘了,在加入暗黑龙骑之前,我可是个猎人呢。”

丽抓了抓栗­色­的短发,有些困难地说:个……我就不跟你去了,去了多半也帮不上你。我得呆在这,奎因手下的那些白痴还有些不听话。我可不想他们下次在战场上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苏站在丽的面前,仔细看着这个一身倔强的女孩来你真的长大了。”

丽哼了一声话,我本来就很成熟。”

丽的确成熟了一些,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分担着。

苏笑了笑,感觉到天­色­似乎也明亮了许多。他向丽挥了挥手,转身向北方走去。

丽忽然冲他的背影叫了起来:得活着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们这些当扈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丽最后的解释显得苍白而多余,苏回头,向她做了个必定成功的手势心!不会给你们投靠别人的机会的!”

“但愿……”看着苏远去的背影,丽嘟嚷了几声。

她突然有些郁闷,­干­嘛要这么担心他?以前的仇怨和屈辱可还没有结清呢!就算苏救过她,可是未见得动机就有多么纯净,苏给她每个月的零用才一百元而已。一百元,虽然丽对金钱并不那么敏感,但也从暗黑龙骑的装备清单中发现,一百元好象什么都买不了。她喜欢的那些小东西,比如说空地两用战场优势战车,比如说可以短距浮空、全地型通过的高速运输车,比如说可以瞬间对一平方公里内进行饱和区域火力覆盖的火力支援战车,把价格后面的零抹去几个,好象也不止一百元。

怎么就为了他最后那一句话,自己又变得高兴了?丽越想越是郁闷,她忽然左手一挥,军刀闪电般飞出,深深地钉进十几米外的一个弹药箱的边缘,相对沉重的刀柄带动着刃锋旋转了九十度,这才停了下来。

奎因死死盯着距离自己鼻尖不到五公分的军刀刀锋,脸上不断涌出汗珠。虽然他也曾经数度经历生死,但这一刀是在他凝神倾听时突然出现在眼前,具有十足的恐吓效果。

丽走了过来,一把拔下军刀,又向奎因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扬长而去。

看着丽挺拔的背影,奎因摇了摇头,低声自语着:“以这头母龙的格斗能力,去当龙骑也绰绰有余了,怎么会跑来当个扈从,还只拿一百元?”

本已走远的丽忽然回头,冷冷地说:“老娘高兴!你管得着吗?”

奎因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这一次直到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呵呵地笑了起来:“感知域能力也不算低了呀然有成为母龙的潜质!”

夜幕垂落时,苏依旧在荒野上奔行。黑暗对他来说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即使是在夜里,他也能轻松追踪到主战战车的行踪。

这时他怀中的战术板突然震动起来,苏取出战术板,轻轻一点,屏幕上随即出现了海伦的面容。

不要去找蓝蝎的前进基地,等待后续支援。关于蓝蝎机械人的初步研究结果已经出来了,它们的科技比我们预想的要高,而且还有几个关键的技术点没有破解。”海伦那张漂亮的脸每次出现,都附带着让人阳萎的可怕效果。

苏慢慢放缓脚步,停了下来,看着远方地平线上出现的那座灯火通明的城市的消息来得有些晚,我想,我已经找到蓝蝎的前进基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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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六 灾难 上

通讯器那头沉默下来,海伦似乎在查看苏目前的位置,过了十几秒钟之后才说:“让我看看蓝蝎的前进基地。”

苏将屏幕对准了远方灯火闪耀的城市,然后又收了回来。海伦用手托着下颌,手指在屏幕前指指点点支持这些照明所需能源的数量级来看,这个基地大约可以容纳一万左右人口,不过显然,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战士,否则你就会直接遭遇一场战争。但是,即便一万人口包括了研究和后勤人员,这个规模也是不小了,也就是说,这个方向会是蓝蝎今后重点发展的区域建议你取消进入基地内部的侦察行动,他们的生物探测系统十分先进,接近它们的基地会非常危险。”

“我并不打算进基地,只是靠近点查看一下而已。我或许有办法对付他们的生物探测系统。”苏说。

“你能够欺骗蓝蝎的人类探测系统?怎么做到的忘了,就算你能做到也不会清楚其中原理的。等你回来,我要再对你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一说到检查,海伦就象一台超了频的电脑,即使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她两眼闪闪发光。\

苏对这个疯子早已无语,说了句:“我要开始行动了。”就准备关闭战术板。

“等一下,你先看看这个。这是刚刚从总部实验室传来过的。”

一幅履带机械人的全息截图代替了海伦的头像。截图取自苏击毁的机械人残骸,自然是残缺不全的。机械人胸口的一个半球形部件被连续放大,可以看出这里受到了非常严密的保护,单看外壳厚度甚至快要追上外部的装甲,而截面图显示,这部分材质比外部装甲的密度更高、分子结构更紧凑。

“这就是机械人的智能中枢。顺便说一下,从内部机件上查到这家伙的编号是着海伦的声音,智能中枢被再次放大,里面一块二三公分大小的黑**域被标上了醒目的标记,并且不断闪动着。

“这里已经碳化,但通过对残迹的检测分析,这块东西应该是生物物质,说得更具体点,和某种生物的脑部组织很象。你再来看看能源供应单元是这里,这个容器里面装的是一种营养液,成分类似于我们平时专供神经单元使用的那种,容器和智能中枢中的脑组织之间有专用传输管线连通。\这里还有一个代谢单元,用途应该是收集脑组织代谢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

屏幕上再次出现了海伦机械般的美丽面容,她扶了扶眼镜就是想告诉你,蓝蝎的那些机械,可能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明白。”苏回答。海伦传达的这个信息非常重要。

“还有一件事,如果方便的话,顺手带只蝎子回来,要活的。”海伦说。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任务。海伦刚刚还让苏不要接近前进基地,现在却又要苏抓个活的战士回去,让苏很有些无语。不过海伦的下一条讯息打消了苏的不满:“龙骑总部为一名活着的蓝蝎战士开的价是5万。”

前方是一座废弃的小镇,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的残垣断壁,到处是歪歪斜斜的建筑,破坏殆尽的道路,以及死一般的寂静。再向西就是蓝蝎的基地。

基地已经颇具规模。

基地中央是一座高达二十米的椭圆柱形建筑,建筑上排列着一排排狭小的窗户,从里向外透出闪亮的桔黄|­色­灯火。\建筑物顶端,有一圈蓝­色­的灯带,在夜幕下显得格外耀眼。显然蓝蝎根本就不想掩藏形迹。

在中央建筑的周围,星罗分布着数十栋大大小小的建筑,大部分是椭圆形,也有少量方形建筑。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共同点,蓝蝎所有建筑都只有少数几个窗户,而且很小,建筑物的顶端则闪烁着蓝­色­的灯光。整体看,蓝蝎的前进基地倾向于新时代的超现实风格,与龙城的复古风潮完全不同。

基地边缘伫立着一座大型的长条型建筑,跨度差不多等于基地的半径,建筑物边缘一排探照灯将前面的空地照得雪亮。空地上整齐地停着一排战车。看来这是个车库。

苏从车库顶上慢慢探出头,数清了空地上摆放的一共是十辆战车,款式都是曾经见过的,八辆运兵车和两辆主战战车,没有什么新家伙。他的位置选择在按照灯的后面,这样即可以看清前方,又不怕被蓝蝎的人发现。透过车库顶部的排气窗,可以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摆放着三辆战车。十几个貌似工程师的人正围在战车旁忙碌着。\靠墙摆放着一排排的零件架,屋顶上则垂下来几只机械臂,协助工程师更换着战车零件。这个车库看起来兼有维修功能。

工程师们有男有女,外貌年龄从二十多岁到四五十岁不等。但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在闷声不响地­干­活,而且看起来都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绝不和旁边的人说一句话,偌大车库里,除了机械运行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外没有一丝杂音。看着下面那一张张木然的脸,不知怎么的,苏忽然想起了海伦。

在车库的另外一侧,矗立着三座圆柱型建筑,大门从顶至底,高达十米。其中有两座的大门正敞开着,从苏的角度可以一直看到建筑物的内部。

中央的一座建筑物中,赫然是一台履带机械人!它静止不动,十几只从高高的顶棚垂吊下来的机械臂正沿着机库内壁不住水平移动,为它更换组件。战车车体前,几名工程师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半球型的金属盒安放在战车车身上。苏立刻认出这个金属盒就是机械人的智能中枢。一双机械臂捧着智能中枢,将它推进机械人胸内,再将外部装甲重新挂好。\机械人发出一声轰鸣,八只电子眼逐一亮起。它低下了头,看了看车前忙碌着的工程师们,再向自己的左右双臂各看了一眼。它的手臂现在仅仅是空着终端接口,还没有挂上任何武器。看过这些后,它安静了下来,但是电子眼依旧闪烁个不停,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中央建筑的另一边,竖立着一排三层楼高的建筑,几个大门中不断有人进出,看上就象是不停吞吐着黄蜂的蜂巢。

“宿舍区……”苏默默的在心中标记着。

其它的建筑从进出人员的活动来判断,有的是工厂,有的是实验室,还有一个发电站。

苏轻轻敲了敲脚下的车库顶,从弹回的感觉可以知道,整个库顶都是用轻质的特种铝合金制成的。墙体他早已看过,是由一块块一平方米轻钢合金拼接而成。不止是车库,这个基地的所有建筑,至少外壁都是由金属构成!

虽然在动荡年代金属原料并不稀缺,从废墟中几乎可以找得到根本用不完的钢等等,但是制造这些金属构件仍然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由此可见,蓝蝎的生产能力和能源供应水平远远超过了苏曾经见到过的那些公司。

整个基地的外围都没有看到哨兵的踪迹,苏也用红外视觉探测过,没有发现隐藏的岗哨。只有十几具自动机枪塔在缓缓转动着,暗红的电子眼扫视着深沉的黑暗。但是对于好的猎人来说,避开这种程度的电子侦测仅需要入门的技术。

然而基地绝非表面上看来的那样可以轻松潜入。苏在外围整整花了一个小时观察,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基地内所有人在活动的时候都会避开一片无形的区域,也就是说,无论是行人还是车辆前一刻还是在直线行走,但是到了某处,分明前方是空地,却会绕行。

那片区域没有任何标记,苏凭着观察到的基地活动,自行划定了个大致范围,然后从这片区域中穿过,他能够感觉到至少有十几道人类探测波动照­射­在自己身上。他早已调整过身体的组织特­性­,几乎将这些探测波全部吸收,这才得以悄无声息地潜入到基地之内。

中央建筑物的顶端,装置着几个圆形的天线罩,以及数具不断旋转的导弹发­射­架。\从外形上判断,这些导弹多半是空地两用的穿甲弹。

整个蓝蝎基地里的每个人都是安静的,除了隆隆的机器声,根本听不到有人语话声。中央建筑的大门则是紧紧封闭着,苏潜伏了整整一个小时,只看到一个人进去过。门禁系统是检测瞳孔的,这让苏彻底打消了进去探测一番的想法。

侦察到这个时候,已经足够了。苏开始认真考虑,是否应该留下一些破坏再走。不过他随后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样做只会让蓝蝎提高警觉,甚至是更新警戒系统。如果他先前的推测正确无误,这个前进基地是用人类探测系统来进行警戒的话,蓝蝎的主基地使用的应该是同样的系统。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还是不要让蓝蝎更换系统的好。

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骂声吸引了苏的注意,在寂无人声的基地里,这声音格外响亮刺耳。他有些惊讶地向声音的来处望去,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军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嘴里仍在不停地谩骂着,一连串不清不楚的词汇接二连三地蹦出来,显然,来人毫不讲究语法,只注重单个字眼的冲击力。\他的头发十分稀疏,挺着大大的肚腩,就连走路都显得有些吃力,但是从他肩头和胸前密密麻麻的军衔标志和绶带勋章来看,似乎又是个具有很高级别的军官。

不管怎么说,苏总算看到了一个好象是活着的人的东西,心情还是非常愉悦的。他看着那名肥胖的“将军”走进了边缘区域的一栋建筑中。这座建筑不需要验看瞳孔,似乎也没采取其它防御措施。从轮廓上估计,里面大致有三层,每层方米左右。

苏在车库顶上疾行几步,然后一跃而起,在黑夜中跃过十余米的距离,无声无息地落在另一座建筑的顶端。他又从这座建筑上落下,无声无息地疾行几步,几乎贴在了一个正向宿舍区走去的年轻男人背后,以和他一样的步伐频率走着。这个年轻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回头向后望去。在他转头的瞬间,苏已从他另一边闪出,绕到了肥胖将军的居所后面。

年轻男人当然什么都没看见,于是继续向前走。诡异的是,整个过程中,他的表情竟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苏都看在了眼里。\等年轻男人走后,他从将军居所后面闪出,轻轻拉开了居所的铁门,闪了进去,然后再轻轻将门关好。看来这栋建筑的日常维护保养倒是做得很勤快,门轴和铰链的润滑十分好,铁门下方还细致地包了防震橡胶垫,整个过程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居所一层的空间布局和摆设很象起居室,进门就是宽敞的厅堂。里面摆放着现代简约风格的沙发,整面墙都是显示屏。现在屏幕上正播放着深海海底的景象,坐在这个客厅里,就象是呆在位于海底的房间一样。看来,这名“将军”还是很有些喜欢享受的。

客厅的另一端连着餐厅,再过去就厨房了。入门不远,是警卫门居住的警卫室。整个一层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但苏却没有贸然向里面走。他的视觉已经调节成多重成像,看到六条纵横交错的红外线拦在面前,而且红外线周围的磁力场感觉有些异常。苏轻轻跃起,整个人贴在天花板上,然后轻呼出一口气,身体顿时变得扁平起来,至少收缩近五公分。然后在墙角上借力,贴着天花板缓缓游过了走廊那段的报警机关。

苏再次落到地上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洪亮的大骂:“他妈的!把我放逐到这种啥也没有的鬼地方来!也不想想,没有老子,哪来的你们今天!现在可倒好,这一带的土著好象厉害的很,连收割者都报废了一台!居然到现在还不派援军来,难道就让老子靠这两台见鬼的收割抵抗吗?潘多拉你个小贱人,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干­爆你的­嫩­**!”

这阵疯子一样的谩骂听起来倒象是将军一个人在发泄着情绪,而不是在和谁通话。\苏轻轻跳起,右手挂在二楼的平台上,然后将身体缓缓拉起,一把复合材料制成的军刀已经悄悄地滑入他的手中。

二层似乎是书房和办公区,可以看到一间装饰奢华的大办公室,另外一侧则是一个中央控制室模样的大房间,整面墙壁都是屏幕,各种数据和画面不断闪烁而过。­操­作台前,端坐着三个穿着蓝蝎标准蓝黑­色­军服的战士,两女一男,即使从侧后方看去,也可感觉到他们都既年轻,又很漂亮。

将军痛骂一阵之后,心情好象舒缓了很多。楼上传来一声按动开关的声音,然后将军换上了一副非常威严的声音:“我是迪亚斯特,给我接潘多拉!”

楼上随即响起一个甜而柔美的女声:“对不起,迪亚斯特元帅,我无法完成您的要求。现在潘多拉小姐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够和您通话。”奇怪的是这个女声苏听在耳里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重要?什么事情能够比我现在面临的敌人更加重要?!她天天都有重要的事情在忙,什么时候我才能和她通话!”迪亚斯特尽管非常愤怒,但还是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质问变成咆哮。

柔和的女声再一次响起:“对不起,迪亚斯特元帅。潘多拉小姐已经给您派过增援了,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可以控制住那片区域的。”

“增援?见鬼的增援!”迪亚斯特终于咆哮起来:“三台老掉牙的收割者也叫增援?现在已经被人­干­掉一台了!拉尔森一型机呢,不是已经制成两台了吗,怎么不派过来?就算不行,来几台探索者也比这种老古董强!给我接潘多拉!”

“对不起,迪亚斯特元帅,我无法完成您的要求。”当女声第三次响起时,苏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始终觉得这个声音有种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觉。海伦说话的方式就是这个样子,如果只听一句,那么就是个冷冰冰的美女声音。可是如果听到她说两句同样的话,就会发现音调高低、音量大小乃至于语速都是一模一样,好象是用录音机回放出来的一样,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女声继续说:“您已经在被明确拒绝的情况下,连续重复了两次要求。需要提醒您的是,现在潘多拉小姐不受打扰已经被列为A级优先,并有可能提升为3A级优先。请您评估破坏优先级的后果。”

楼上啪的一声脆响,也不知道元帅是关了通讯系统还是­干­脆把通讯终端给砸了。随后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元帅拖着笨重的身躯从楼上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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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六 灾难 下

苏双手搭着二楼平台边缘,将身体放了下去,然后轻轻一荡,双脚夹住了一楼的吊灯,就此贴在天花板上。元帅并没有走到一楼,而是走进了二楼的中控室。

苏立刻恢复到初始挂在二楼的姿势,露出眼睛,窥视着元帅的动作。从这名元帅身上,苏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说明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苏希望元帅在中控室里能够做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说不定可以看到许多蓝蝎不为人知的机密。至少,从刚才元帅的怒骂和通话中,苏已经知道了上一战费尽心力摧毁的机械人型号是收割者,但是很显然在蓝蝎中它还算不上是什么好货­色­。

元帅走到中控室中不断忙碌着的三名年轻军人身后,非常粗暴且无礼的抓住三人的头发,将他们的脸一一拉得面对着自己。随意比较了一下后,他拍了拍右边一个年轻女兵的脸,命令着:“站起来。”

女兵依言站起,然后上身向前弯了下去,她的眼睛仍然盯着信息不断的屏幕,双手也在不停地敲打着触摸键盘。

元帅几下就扯掉了女兵的裤子,然后当着另外两个战士的面,居然就开始­干­了起来。\另外两个战士全神贯注的在看着屏幕,就象旁边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迪亚斯特元帅身前的那个女兵,脸上专注得有些木然的表情也和同僚们一模一样,尽管她的身体被撞击得前后摇动,她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或者是叫喊,而且最令人哑然的是她处理工作的速度丝毫不比先前慢。

元帅草草的弄了几分钟,就变得兴致全无,他拔出了家伙,狠狠给了女兵雪白的**一巴掌,骂道:“都跟木头没什么两样,还不如老子自己来!”

他提起了裤子,怒气冲冲地走到了一楼,将肥壮的身躯扔进了沙发里,用双手盖住了脸。

过了好一会,迪亚斯特元帅才把双手从脸上拿下来,似乎有些神经质般地自语着:“这可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得抑郁症的,得想点办法出来,我一定能行的……等等,你是谁!”

元帅骇然望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苏,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是什么时候以及怎么样出现在这里的。看起来元帅虽然体力差了点,但是反应能力和镇定功夫还都和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勋章相称,他张大嘴,惊叫声已到嗓子眼,但立刻硬生生压了下去。\显然元帅立刻明白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在这么近的距离刺激一名刺客,可不是明智之举。

尽管脸­色­苍白,迪亚斯特元帅还是坐直了身体,尽可能地摆出威严的面孔,压低了声音管你要的是什么,我想,我们都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不用担心楼上那三个人,他们只是些傀儡而已,没有明确的命令,他们什么都不会作。”

“他们的确什么都做不了了。”苏抚摸着手中军刀暗­色­的刀锋。

元帅立刻明白了苏的意思,脸颊上的肥­肉­不停的抖动着,嘴­唇­上的血­色­几乎消散殆尽,泛出了死鱼般的灰白­色­,强作镇定地说:“不过是些傀儡而已,杀就杀了吧。只不过事后解释起来会有些麻烦。”

“麻烦?你觉得,还会有解释的机会吗?”苏面无表情的说。

迪亚斯特仔细看着苏,骇然发现苏的眼睛中完全象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怎么看都不象是人类的眼睛。他脸上忽然浮起惊恐的神­色­,沙哑着嗓子叫着:“你是潘多拉派来的终于要对我动手了吗?”

苏心头略微放松,只要迪亚斯特怕死,那就好办得多。\从元帅的年纪、体型、习惯和行为来判断,他不怕死的概率好象不大。

苏心绪稍有变化,元帅突然放松了下来,猛然出了一身大汗,喘息着说:“原来你不是她派来的,那就好,那就好!我猜,你是从南方来的吧,那台收割者是不是被你们­干­掉的?”

苏心头微微一凛,没想到自己内心这么微妙的一点变化,居然立刻就被元帅感知。他表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身体内部各个部分都进入到戒备状态,只要元帅稍有异动,苏的军刀就会割开他的喉咙。

“放松点,放松点,别那么紧张。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什么都可以谈!你知道,在这个见鬼的地方,想找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惟一一个能陪我说说话的刚刚死在了南边。”元帅一边说,一边举起右手,先手掌向苏五指张开,以示自己手中没有任何异物,随后才慢慢伸向茶几,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生怕引起苏的异动,所以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缓慢、清楚。\

苏饶有兴趣地看着元帅表演的哑剧,觉得这也算一种训练有素。

“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喜欢重复说话。”苏说。

元帅双手一摊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我保证不会撒谎,尽量配合你的需要。不过你能从我这里得到的非常有限,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潘多拉是谁?”

“她是我的女儿,也是灾难之蝎现在的最高指挥。我想你们更愿意称呼我们为蓝蝎。”元帅的回答不大不小地让苏吃了一惊。

“潘多拉是你的女儿?”

元帅浮上一个苦笑的。我想你一定听到了我刚才的话,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可是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干­爆她*然,如果你想­干­这活,我也不反对。是谁不要紧,只要能­干­爆她的**就成。”

苏完全可以感受得到迪亚斯特元帅话声中深沉的恨意,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对自己的女儿如此痛恨,简直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这一刻,苏想起了那些携着女孩的小手,在荒野中并肩前行的日子,不由得浮起了一个微笑,又摇了摇头,向元帅说:“你疯了。”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突然让元帅彻底爆发了:“没错!我是疯了!因為我想­干­自已的女儿!那是因为我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亲手扼杀她!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叫潘多拉吗,因为她把自己比喻成是释放灾难的少女。你又知道她是几岁时候给自己改的名字吗?十岁!才十岁啊!”

苏安然坐着,看着已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元帅,纤长的手指一直在抚摸着军刀的刀锋。他的女孩,可是在还不到八岁的时候就露出了恶魔的潜质。

元帅将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中,低沉地说:“就在她给自己改了名字的那一年,她拿走了我的全部能力,我的事业,我的研究成果,还有我的娜兰妮,也就是她的妈妈。就在她生日那天,她亲手杀了娜兰妮。”

苏默然不语。听起来,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但好象是真的。

元帅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有着深深的疲惫实,我就是这里的一个囚犯而已。\我根本不能走出这个前进基地,也无权指挥这里的人和机械。这个基地里所有东西的指挥权限,都属于潘多拉。或者说,属于中央智脑。不过潘多拉拥有智脑的最高权限,所以也就等同于是她在指挥。”

“她多大了?”苏皱眉问。不知为什么,元帅反反复复的提到潘多拉的名字时,竟然逐渐在他心里激起越来越大的波澜,这让苏非常的不舒服。

“今年16岁了。上个月29日是她的生日。”元帅对潘多拉的生日记得非常清楚。

苏皱了皱眉,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我是说她的外貌。”

“我不知道。从她十岁生日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半年前,我被送到了这里建设前进基地,更没有可能见到她了。”元帅说。

苏环视了下房间,再回想了一下前进基地的布设,冷冷地说:“可是我看这里不象是一个监狱,您的生活也不算太差。”

元帅苦笑是­精­神上的囚笼。每一天,你面对的人不是傀儡,就是机器,不会有人回答你任何的问题,除了分配任务时,甚至机器都不会跟你多说一句话!呆在这个见鬼的地方,甚至­干­女人都没有自摸来得舒服!她们都是完全没有一点感觉的傀儡,不会叫喊,不会反抗,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他们把我放在这里,是为了设计前进基地,毕竟机器还比不上人的脑袋。”

“为什么在这个方向建立前进基地?”

“我们检测到东南方向有大量的电波活动,应该有大型人类组织存在。半年前,我们终于积累了足够的资源和战备开始向这边进行探索。”元帅摊了摊手说,“果然遇到了你们。”

苏看了看时间,坐直了身体,望着元帅说:“时间差不多了,现在,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只是个囚犯,什么资讯都没法提供,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处呢?也许你可以看看这个,或许还有些价值。”元帅叹口气,站了起来,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了一本笔记,交到了苏的手里。

“这是……”苏打开了笔记本,见里面是一页页的日记,笔迹力量十足,却又透着些稚­嫩­。

“这是潘多拉的日记,当然,只有到十岁生日前的部分。\她允许我保存它。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希望,就是千万别把它弄坏了。”迪亚斯特的神­色­很关切。

“为什么我们之间就一定要是战争呢?”苏问。这个问题一直在他心中纠结了许久,直到这一刻才问了出来,没想到发问的对象居然是敌方的元帅。

“为了资源,为了生存,为了一切的一切……”迪亚斯特坐回到沙发里多拉需要的是傀儡,而不是一个个有思想的人。所有的俘虏都会被在脑部植入芯片,从而变成没有感觉,没有自主意识,只知道服务和工作的傀儡,就是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楼上那三个也是。从前面的作战方式看,你们的发展方向和潘多拉的理念完全不同,所以只能是战争。”

“听你这么说,好象我更应该杀你了。”苏擦拭着刀锋。

不应该杀我。现在灾难之蝎中或许只有我一个还有自主意识的人,而且潘多拉有时候还会听我的话。如果你杀了我,那就意味着她从此将失去作为人的一面,将会全无顾忌,不可预估,也不可控制。\”

苏站了起来个理由好象勉强说得过去。现在,我需要蓝蝎武器、组织结构、主基地,以及其它一切有用的数据。”

“这些你都得不到。因为我刚才说过,我只是个囚犯。我根本就没有使用中央智脑的权限。灾祸之蝎的主基地叫做蝎巢,建筑在一个大城市的废墟上。我可以给你指出它的位置。”

迪亚斯特站了起来,走到挂在墙壁上的一张旧式地图前,在上面一个部位上点了点里就是蝎巢。”

苏记下了蝎巢的方位,同时也站了起来一直没有说,在潘多拉十岁生日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迪亚斯特的脸又变得苍白起来,虚浮的脸皮上不断渗出汗水,显然,这段记忆令人极度不愉快。

“那天早上,潘多拉跑过来跟我说,灾难之蝎所有的权限都已经被她接管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将开辟一个全新的时代,建立起全新的轶序,而无用的人类,都将变成新轶序下的傀儡,并由此而繁衍。然后……她就当着我的面,砍下了娜兰妮的头。\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所有的能力不知在什么时候都消失了,虚弱得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没什么两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那你原来的能力是什么,是几阶?”苏紧盯着迪亚斯特的眼睛,只要元帅的眼神中有一点让他感到不安的东西,苏就会立刻出手杀了他。

不过苏从元帅的眼睛中,看到的只是一个老人应有的追忆痛苦往事的眼神,握紧刀柄的手悄悄地松开了。

“我的能力都是格斗域的,主要能力是八阶的迅猛打击。”元帅的答案让苏很有些吃惊。他还不清楚八阶能力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不过看帕瑟芬妮那几乎深不见底的实力,勉强可以推断一下八阶能力的威力。

苏突然伸手在元帅的颈侧轻轻一按,迪亚斯特立刻双眼一翻,就此晕死了过去。苏再次走上二楼的中控室,看了看已经倒在地上的三名年轻战士。苏在其中一个的身边蹲下,轻轻敲击着年轻战士的脑骨,覆盖在他脸上的左手则仔细体会着传来的震荡。果然,在后脑的部位有一块异样的回响,看来这就是芯片的位置了。

苏的军刀刺入他的后脑,收刀时刀尖上已经多了一颗麦粒大小的芯片。苏对其它两个人依样下刀,将芯片都取了出来,包好收起,然后离开了元帅居所。估计20分钟后,元帅就会醒来。

至于元帅给的那本日记,苏已经确定里面不会有追踪器。他现在对电磁信号的感应十分灵敏,如果日记本中装了追踪器之类的设备,那么肯定会被发现。

苏一边在夜幕的掩护下向预定的集合地点奔去,一边打开了战术板。他在和元帅说话时,将战术板调成了被动模式,将周围一切的声音和各种电磁信号都纪录了下来。他还曾用战术板自带的电脑破解功能试图进入蓝蝎的电脑网络,结果不但直接被拦在了防火墙外,还被程式的自动反击弄得战术板温度飞速升高,如果不是苏立刻强行关掉战术板以切断与智脑网络的连接,这块战术板都有可能损毁。

苏将所有纪录下来的资料都发送了出去,几秒钟后,海伦就出现在屏幕上,冷冷地说:“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不进入蓝蝎前进基地的。”

海伦的态度虽然生硬,不过毕竟是关心,苏笑了笑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分析一下这些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海伦沉默了几分钟,似乎在分析战术板传回的数据。过了一会,她抬起了头些有趣的东西,不过很有限。这个自称灾难之蝎的组织和他们的首领看起来既无知又狂妄多拉,她的确是释放灾难的少女,不过这灾难不是加给别人,而是会释放在它们自己头上。选择血腥议会作为敌人,就是它们最后的错误。你不必担心,从今天起,我的注意力会分些在这个方向上,那些灾难之蝎会发现,我才是那个释放灾难的人。”

听着她冰冷、机械且没有一丝波动变化的声音,苏忽然抑止不住地浮上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海伦并不仅仅是灾祸之蝎的灾难,而且还是所有男人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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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七 软弱 上

还没有赶到预定的接应点时,苏怀中的战术板又震动起来。他一边保持着50公里匀速奔跑,一边打开了战术板。在超距触感的感应下,苏完全可以一边在崎岖的废墟间飞奔,一边安心地阅读战术板上的信息。

屏幕上还是海伦,仍是那种机械而又冰冷的声音:“已经对数据分析完毕被骗了,你应该杀掉迪亚斯特的。”

“被骗了?”苏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不愿意相信海伦的结论。

“你不愿意相信吗?那么我再具体一点,从所有数据的综合比对来看,迪亚斯特撒谎的概率在上。如果再考虑到他作为灾难之蝎核心人物的身份,你就应该杀掉他。够具体了吗,苏中尉。”海伦的话中能够听出一丝讽刺的意味来,这比较机械声音当然是有本质的进步,但是同样不让苏愉快。

但是海伦显然并不打算让苏愉快,继续说:“在拿到你手上三个芯片后,会更进一步证实我的结论。\苏中尉,请你记住,为了你自己着想,不要在战场有任何的仁慈!”

苏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沉声说:“迪亚斯特给我日记本的时候,我相信他的感情是真实的。对于判断别人是否在说谎,我有自己的办法。而且你凭什么说他在说谎?”

“日记可以是真的,但他说的事情可以是假的,或者至少部分是假的。至于如何得出这个结论,我想不需要向你解释,你即不懂高阶数学,也不明白神秘学的原理,解释了你也听不明白。只不过下一次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愚蠢,特别是在战场上。我们和灾难之蝎一定会有战争,而且一定会以彻底摧毁灾祸之蝎为结局。不过想要赢得这场战争,有一个前提,就是你必须得听我的指挥。”海伦扶了扶眼镜,又开始埋头工作,然后她的影像就在屏幕上消失了。

苏只觉得胸口如同堵了一场巨石,沉甸甸的说不出难受。

时间过得很快,当苏赶到预定集结地的时候,已经接近天明。\这个时候,天­色­是最暗的。集结地停着一辆越野车,忽明忽暗的烟头火光在夜­色­下显得格外醒目。抽烟的是里高雷,他还是那副随随便便的样子,一点也不怕有狙击手在黑暗中瞄准他的脑袋。

苏从黑暗中现身,以他的感知,已经发现周围埋伏了十几名­精­锐的战士,占据了四边的有利地型。而且他们带来了六枚青铜龙导弹,哪怕是蓝蝎的战车过来,恐怕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里高雷看到了苏,先是咧嘴一笑,然后说:“怎么了,头儿,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事情不顺利?”

苏伸手从里高雷手上拿下了香烟,扔在地上踩灭在夜里抽烟,你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吗?有的是人能够在外打爆你的头,包括我。”

苏登上了越野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苏放倒了前风挡玻璃,将自己的步枪架了起来。\里高雷则站到了后厢机枪­射­手的位置上。驾车的是丽,她发动越野车后,里高雷嘿嘿笑着说:“头儿,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跟我们说你的能力。现在至少告诉了我们一件事,你能够在外打爆别人的头!”

越野车轰鸣起来,疾驶而去,整个旅程当中,苏都是一言不发。

钟摆城还没有清理,这项工作要等到总部的仪器运到才能开始,所以众人先回营地。虽然还进不了城,不过丽一直在布置外围的防御,并且在暗黑龙骑的核心区选择了一个废弃的小镇,准备建立一个后方的训练基地以及战地医院。奎因的手下和丽残存的战士加在一起还有人,这会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虽然动荡年代人命最不值钱,但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还是不多。

苏刚刚跳下越野车,奎因就迎了上来。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看来他也是忙碌了整整一夜。

“头儿,总部有东西给你。\那个运东西的家伙看起来可真不错!”

顺着奎因的手指方向,苏看到营地外的空地上停着一架无人驾驶飞机,机身上漆着狰狞的龙首,这是暗黑龙骑的标志。和蓝蝎的无人侦察机不同,这架无人机相对要大得多,机长近三米,两具喷气式发动机被安放在机翼两端。它的机背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货舱,几个战士正在小心翼翼地将里面四个包装好的货箱搬出来。

这时苏怀中的战术板又震动起来,不用看,苏只凭直觉就知道一定是海伦。屏幕亮起时,果然出现的是海伦。看着她美丽的面容,苏却觉得这张脸太漂亮、太­精­致了些,已经­精­致得有些不真实。比如说,苏从没有见过哪个人的两只瞳孔纹路­色­彩是一模一样的,再比如,她的双眉不论是形状、角度都是完全相同,甚至连眉毛的根数都一样多!

海伦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苏立刻发现,她每次扶的位置都是同一处,­精­准量级至少也是毫米,再细微的话,限于屏幕的分辨率,已经看不来了。苏忽然觉得有些头痛,他现在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将海伦所有的表情动作进行回放对比,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会引发强烈的头痛,似乎他的大脑已经有些不堪这沉重的负担。

“我派了架运输机,给你运过去四套感应雷扫瞄仪,这样对钟摆城的清理可以提前一天启动,也能够提前一天结束。不过这不是主要目的,我需要你手上灾难之蝎的三枚移植芯片,马上就要。另一点,清理钟摆城是为了可以撤出一些罗克瑟兰的设备,并不是让你们在那边死守不退的。最迟在48小时之后,你们一定要撤离,先退到核心区附近再说。”

苏脸上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是命令?”

“你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你不想自己的扈从和战士白白送死的话。现在就将芯片给我送回来,我的时间很宝贵。”

苏默默的关了显示屏,走到无人机前,将三枚包装好的芯片放进无人机的货舱。\无人机接到了新的指令,发动机轰鸣起来,机身缓缓升起,在空中转了个圈,向着龙城疾飞而去。

“头儿!送来的东西里面还有给你的东西。”奎因走了过来,将一个­精­美的铝合金小盒递给了苏。苏打开一看,盒子里面深蓝­色­的丝绒衬垫上嵌着三颗看起来非常特殊的子弹,弹头上漆着电磁和危险的标记,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苏取出纸条,打开一看,纸条上是和印刷体一模一样的笔迹:“智能型机械目标专用弹,试用一型。海伦。”

苏轻轻抚摸着子弹,指尖还没有碰到弹体,就传来隐约的**以及针刺般的感觉。这是里面蕴含着强大能量的标记。

他合上了盒子,将它贴身收起。对于这个海伦,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转向丽,吩咐:天用一天时间清理钟摆城,然后把能带的都带走,我们要撤出这里。\你的时间只有48个小时。”

丽非常惊讶:“为什么?工厂大多完好无损,而且里面的很多设备根本运不走!我们现在有足够强大的火力,如果那些蝎子再来的话,我们一定会给他们一个非常深刻的教训的。”

“这是总部的建议。”在丽面前,苏并没有说这是海伦的建议,不然的话恐怕又要浪费一番解释。他现在也开始学得聪明些了。

丽仍然不情不愿地想要争论什么,却被里高雷硬扯着拉走了。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苏什么事情了,具体事务自然由三名扈从一手包办。他回到自己的军帐内,闭目静坐了整整十分钟,才将心情渐渐平抑下来。

这次侦察蓝蝎的前进基地,也不能说全然一无所获,在长时间的潜伏和穿越感应区后,苏又得到一个进化点。不过,仅凭现有的十五个进化点,想要继续在感知域中进阶,还是远远不够。\苏已经感觉到,下一次在感知域中将会形成一个新的六阶能力。但是六阶能力至少需要三十二个进化点,恐怕还要经历过几场生死激战才有可能获得。

进化是为了更强大,更强大意味着更多的权利和更好的安全,为了追求进化而去冒有可能死亡的风险,听起来逻辑上很说不通,但苏却是一直在这样做。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只知道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在恐惧着什么,只有更多的进化,更强大的能力,以及更深沉的战斗智慧,才会使他感觉到安全。但是每当获得新的能力后,苏看到、感觉到的却是更多的未知,相应的也就更加的恐惧。这好象是一个根本无法解决的循环。苏必须控制自己获得进化点的冲动,就象是深夜中一只努力不向灯火扑去的飞蛾。

犹豫了一会,苏向帕瑟芬妮发了条讯息,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她发讯息。

几乎是讯息发出的同时,屏幕上就出现了帕瑟芬妮的影像。\她灰发散乱地披散在肩上,脸上还有一抹硝烟的痕迹。屏幕上到处都是弹雨、火焰和爆炸,帕瑟芬妮匆忙说了句:“宝贝等等!”然后画面就是一阵剧烈抖动,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

仅仅过了几秒,画面就重新清晰了起来,帕瑟芬妮笑意嫣然,乱发和脸上的硝烟灰迹反而更加为她增添了几分风情。只不过从画面中可以看到,在她背后一辆新时代风格的战车正熊熊燃烧着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虽然隔了近百米,炽热的风流仍将帕瑟芬妮的灰发拂了起来。

“难得你肯来找我,是不是你那边有什么麻烦了?”帕瑟芬妮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

看着不断转战四方的帕瑟芬妮,苏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和她的付出比起来,自己的一点委屈根本就不算什么。虽然在苏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些根本理念上的冲突。\不过他也知道,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暗黑龙骑中所有的人都不会这样认为。

“没什么,不用担心我。海伦已经说了今后会多放些注意力在这边。”苏微笑着说。

“是吗,那太好了!海伦肯这么做,那就沒问题,你只要听她的就好了。”帕瑟芬妮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眼睛中都在发着光。

看到帕瑟芬妮对海伦无条件的信任,苏先是惊讶,然后就重新审视海伦的建议。虽然她看起来没有任何能力,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一切都以力量作为惟一的考量。苏自己就曾经狙杀过无数能力在自己之上的目标,所以明白在绝大多数时候,智慧的作用要比力量大得多。

“还有,我听说了你在蓝蝎前进基地的行动,战场上可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宽容和怜悯。对待敌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摧毁。这种时候你可不能心软呢!好了,先就这样吧!”

通讯被即刻切断,看起来帕瑟芬妮那边的战事十分紧张。

苏沉默的将战术板收起,静静地坐着。海伦和帕瑟芬妮的说话风格不同,海伦是毫不留情的指责,帕瑟芬妮则要迂回委婉得多。但是她们的观点一致,都认为苏错了。

不过,尽管知道摧毁一切已知和未知的敌人是暗黑龙骑的宗旨,但是苏始终难以理解,为什么两个未曾接触过的组织初一碰面就要发生你死我活的战争,而不是先试着坐下来谈谈,看看有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

苏拿出潘多拉的日记,抚摸了一会已显得陈旧的封皮,然后慢慢地打开。

审判镇。

佩佩罗斯无声而迅捷地走进了小镇中央的教堂,来到梅迪尔丽座前,奉上一张电脑板下,这里是苏少尉近期全部的战事与行动纪录,以及和总部基地通讯纪录的摘要。”

梅迪尔丽接过了电脑板,迅速浏览了一遍,抬起了头,盔甲缝隙中渗出层层寒气佩,你怎么看?”

佩佩罗斯说:“我同意海伦和帕瑟芬妮将军的看法。苏中尉这次在战场上的表现十分软弱,如果不在此时加以纠正,那么他今后将会遇到非常多的危险。”

梅迪尔丽将电脑板还给了佩佩罗斯,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轻轻的说:“也许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软弱。不过,如果当年没有他的这种软弱,我早就成了荒野中的尘泥。”

佩佩罗斯呆了呆,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梅迪尔丽挥了挥手。她只得应了声是,退了出去,让梅迪尔丽独坐在幽深寒冷的教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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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七 软弱 中

苏手中的日记是深蓝­色­封面,正中凸印着一只狰狞的蝎子,完全是灾难之蝎风格。日记很厚很重,皮制的封面边缘已经出现多外磨损,里面的纸页也变得有些发黑和蓬松,显然是被翻阅太多的痕迹。

日记的扉页上用稚­嫩­的字体写着:“从今天起,努力长大。安洁,于血蝎之月29日。”

扉页上还绘着一片遍生野花的草原,上面有一个小女孩张开双臂奔跑着,在她身后,则是一个不算太高、但很伟岸的男人背影,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一个娴静的女人。这幅以彩­色­钢笔绘出的画线条简洁,却十分传神。显然小安洁在绘画上有惊人的天赋。

苏又翻开了第二页。

“今天是我九岁的第二天,很高兴,可是我还是和昨天一样的高,真希望快些长大。\安洁,于血蝎之月30日。”

看上去,这就是一本普通的小女孩日记,不过如果迪亚斯特没有说谎,那么这本日记里一定有秘密。九岁的时候,潘多拉还没有给自己改名字,她原本的名字是安洁。而在十岁生日时,她给自己取了新名字潘多拉。所有的变故,应该都是出自这一年里。

苏继续翻阅,逐渐读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东西。

“我比生日的时候长高了三公分!可是这用去了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太慢了。我要努力长大!爸爸说了,等我长大了,就把灾难之蝎都交给我。\洁西卡姐姐好象非常不高兴。安洁,于天蝎之月1日。”

“为什么每天总是要不停的上课呢?好枯燥!我想出去玩,可是爸爸不让,说外面有很多很多的辐­射­,出去会死掉的。什么是辐­射­,是那些彩­色­的光线吗,它们照在身上很舒服啊!好象只要被它们的照­射­,我就可以长得快点。安洁,于毒蝎之月3日。”

“我讨厌上课,越来越讨厌,我想出去玩。老师们都很啰嗦,为什么说一遍就能听懂的东西他们都要反反复复地重复上七八遍呢?可是洁西卡好象总是没有懂,好奇怪。明斯特哥哥也总说听不懂。进阶数学,高能物理,基因基础,能力域初阶……课程表好长好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上完。\我想出去玩,我喜欢那些光线,它们很漂亮,也对我很好。只要和它们在一起,我就可以快快的长大。安洁,于地蝎之月9日。”

“爸爸重新安排了我的课程,从明天起我就要单独听课了。他和老师们说我的进度可以加快三倍爸万岁!洁西卡姐姐很不高兴地跑掉了,我现在知道了她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早点上完课,我就可以早些出去玩了。安洁,于地蝎之月10日。”

“今天的课程结束得很快,老师们给我的感觉都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停地偷偷看我?不过,我是觉得我比洁西卡好看,虽然她肯定不这么认为。不管怎么说,今天又学完了三本书,我有一整个下午可以出去玩了。\安洁,于地蝎之月15日。”

“我喜欢它们,它们也喜欢我。现在只要我出去,它们就会来找我,它们很漂亮,也很聪明,而且它们很愿意帮我,帮我长大,帮我变得聪明,帮我变得漂亮。当它们进入我的身体时,我可以感觉得到它们的开心。它们很漂亮,有数不清的颜­色­。不过,书上不是说只有一种阳光,而且只有天上云开的时候才会有阳光吗?天上的云会开吗?我从没看到过。安洁,于水蝎之月11日。”

“今天和洁西卡说了它们的事,可是她说我疯了,要不然就是在说谎。她说外面永远是灰­色­的,从来都没有什么彩­色­的光。我现在知道,它们讨厌她,不会给她看见的。我也讨厌她。安洁,于绿蝎之月7日。”

“洁西卡今天换了一件新衣服,专门来给我看。她好象是要我看她的胸,然后嘲笑说我胸前什么都有。我完全没看出来那两团­肉­有什么特殊作用,书上也没有提过。可是她看起来很骄傲,而且明斯特哥哥好象也很喜欢那两团­肉­,他一直偷偷地从洁西卡的领口往里面看。我越来越讨厌洁西卡了,讨厌她的一切。洁西卡完全是个笨蛋,她到现在一本书都没有学完,我已经开始学第二十六本了。安洁,于明蝎之月1日。”

“今天,它们告诉我应该到后面的储藏室去。我去了,因为它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洁西卡和明斯特哥哥在里面,他们什么都没穿,在做些奇怪的事。\对了,有一本书上说,这叫做**,是为了繁殖后代要做的事。可是洁西卡应该繁殖爸爸的后代才对,她为什么要和明斯特哥哥**?不过没关系,她什么都繁殖不了。我看到它们进入了她的身体,把她能够繁殖的器官悄悄地破坏了。安洁,于明蝎之月3日。”

“我把昨天的事告诉了爸爸,他非常生气。下午,明斯特哥哥和洁西卡都不见了,听说洁西卡已经被关了起来,要特殊处理。什么是特殊处理?是象明斯特哥哥那样吗?他好象被爸爸的蝎子吃掉了。安洁,于明蝎之月4日。”

“老师们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我了,我现在需要自己到电脑上学东西。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不是别人太笨,而是我太聪明了。\爸爸今天夸奖我了,他说我长得很快。他以前夸奖我时,还总会跟我说这个世界就应该由最有力量、最聪明的人统治,但他今天没有说这句话。爸爸好象在害怕我,真奇怪。安洁,于明蝎之月30日。”

“我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向谁去学。从前的老师们原来知道的东西少得可怜,所以现在没有人教我,也没有人管我。爸爸也不管我了。现在每天我除了和妈妈说话,就只有和它们在一起。它们还在努力的帮助我,我知道自己还在变得更聪明,也更有力量。可是变得更聪明又有什么用处呢?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好象该学的已经学完了。那些能力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拥有了全部的能力,我又是谁?我知道,那样我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样子。\安洁,于雷蝎之月15日。”

“爸爸今天带我去看最新式的武器了,他管那个东西叫做收割者。可是收割者真的好丑,而且非常非常的笨,只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度去做事。爸爸旁边的人把那个程序叫做先知1是书上说,先知是比其它人都要聪明的人,这样说的话,好象我才应该是先知。我对爸爸说,应该把随便哪个生物的大脑安装在收割者的智脑里,这样才会有真正的智能,会比现在这种笨笨的样子要好得多。爸爸非常生气,他第一次狠狠地骂了我。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哪怕是一只变异老鼠也要比收割者聪明啊!它们告诉我,不是我错了,而是因为周围的人太笨,他们不能理解我的聪明。\这个世界,应该属于我。真的是这样吗?再过一个月,我就十岁了,十岁是不是已经长大了呢?安洁,于雷蝎之月29日。”

“完全睡不着,书上说,这叫失眠。为什么会失眠呢,是因为爸爸吗?他在害怕我,好奇怪。安洁,于雷蝎之月30日。”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妈妈好聪明,好聪明。我爱妈妈。安洁,于血蝎之月1日。”

日记到此为止,后面的几页被撕了去。苏合上了日记,轻轻抚摸着磨损的封皮,毛骨悚然。

从时间来看,最后一个月中的日记是最关键的部分。因为,所有的变故都是在安洁十岁生日那天发生的。\迪亚斯特元帅不象在撒谎,因为撕扯的痕迹十分陈旧,并不是刚刚撕下的。迪亚斯特能力再强,也不可能预知到这么久之后的事,从而提前就撕去了这几页日记。如果他能够预知到这一天,何不在房间中埋伏人员,一举把自己擒下,又何必以身犯险呢?要知道,苏可是犹豫了很久,才没有杀了迪亚斯特。在这个过程中,其实连苏自己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心念一转,直接杀了迪亚斯特了事。

此时此刻,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霹雳,然后轰雷一个一个炸响,如同无数重炮炮弹落下,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闪电如网撒下,从大地直接连通云端,虽然隔着厚厚的帐布,也可看到外面的世界被接连不断的闪电映照得忽明忽暗。硕大的雨滴密集落下,砸得帐布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风更是呼啸着,疯狂撕扯着天地前的一切!

在这个狂暴的雨夜,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物都躲在了房间、营帐或者是巢*一颗雨滴中都有足以致命的辐­射­,没有谁愿意被它们沾上。而那些只能露宿荒野的人,就只有倒在地上,任大雨将自己的身体淋透。那些针刺一样的感觉,是如此的让人绝望。

苏将日记小心收好,站了起来。

它们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始终在他心头徘徊不去。

苏掀开营帐的帘门,走出帐外,仰首望着夜空。天黑得深不见底,无以计数的雨滴倾倒而下,顷刻间就已经将苏淋透。雨水中有透骨的寒意,更有浓烈的辐­射­,刺痛着苏的肌肤。

苏眯起眼睛,在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依然是黑的,灰的。

苏看不到它们,也感觉不到它们。

但是苏并不怕辐­射­,或者至少不怕这种程度的辐­射­。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也和周围的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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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七 软弱 下

雨越下越大,颗颗雨滴已经如同大豆般大小,里面还夹杂了许多如­鸡­蛋般大小的冰雹,砸在大地上激起一团团水泥混合的尘埃。产自暗黑龙骑的营帐虽然坚固结实,不会被雨滴冰雹击破,可是同时风也很大,扎下的营帐桩基未必都十分稳固。所有的帐篷都在狂风暴雨中猎猎摇曳着,扯住营帐的绳子绷得紧紧地,甚至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飞。地面积水早已奔涌成流,好在营地选择的地势是一个相对制高点,暂时不用担心被雨水淹没。

苏静静在雨中站着,任冰寒刺骨的雨水贴着肌肤流下,一颗颗冰雹砸下时,他身上的肌­肉­微微一收一放,就将它们弹了出去。

天依然是黑的。

在雨中淋了很久,苏已经开始渐渐相信海伦的话,迪亚斯特应该是撒了谎,不过直到现在苏也没有想清楚他在什么地方说了谎,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从日记中看,安洁,现在应该叫做潘多拉,可能比意想中的还要难对付得多。十岁时就已经如此聪明的女孩,现在不知道已经成了什么样子。更可怕的是,从日记中看得出,她似乎对这个世界有种置身事外的冷漠。

苏曾经也有过这种感觉,仿佛眼中所看到的一切,耳朵所听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面前晃动着的一个个人体,和不会动的水泥钢筋完全没什么区别。杀一个人,就象是折断了一根木头一样简单,一样不需要思索,一样没有任何感觉,哪怕喷溅出来的鲜血都没有温度。\而这一切的转变,始自于他遇到梅迪尔丽,并且决定将她养大的那一刻。

还是先将蓝蝎彻底摧毁吧,苏终于下定了决心。苏还是决定相信海伦,相信帕瑟芬妮,没有理由他可以相信敌人,而不去信任自己一方的人,特别是其中一个女人已经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至于迪亚斯特,就当是成长过程中的一块垫脚石。下一次见面,苏将会告诉他欺骗究竟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一阵特别猛烈的风席卷而来,将苏一头已完全淋湿的淡金发丝吹得笔直。但苏本身并没有被撼丝毫,他的目光追随着这阵盘旋的风,最后落在了一个营帐上。这个时候,他的大脑正全力运转,同时处理着数以千计的数据,试图解析出风的流向以及可能产生的影响。这是苏第一次试图进行如此复杂程度的计算,还不到一秒钟,他的眼前忽然一黑,头痛得象被几十根尖针刺进了一样。

苏摇晃了几下,这才算站稳。他摇了摇头,知道这种程度的计算能力已经超出了目前能够承受的极限。虽然全力驱动下,大脑处理数据的速度已经比以前要快了至少一半。而在苏直接或者是间接接触过的人中,无论是潘多拉还是海伦,处理数据的能力似乎远远在他之上。

这时呼的一声,一个营帐被大风连根拔起,原本沉重的桩基似乎一点份量都没有,轻飘飘地飞上夜空,旋即不知去向。\营帐里面有六名战士,当下被大雨彻底淋透,又被狂风吹得滚倒在泥水中。

苏立刻冲了过去,先抓住两个已经没有能力自己爬起来站稳的战士,将他们提到自己的营帐边,塞了进去,然后又冲向其余的四个人。

有两个营帐帐帘正在拉开,看来有人要出来。

“都不要出来!”苏一声大吼,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清而高亮,远远地在风雨中传了开去。

一个营帐帐帘听话地拉上了,可是另一个却反而开得更快,丽从里面冲了出来。只一瞬间,她就已被充满了辐­射­力量的大雨淋透!

“你给我回去!”挟着两名战士的苏向丽咆哮着,一边艰难地顶着风雨以最快速度奔跑着,将两名战士塞进自己的营帐。

丽沉默着,冲向最后的两名战士,扶起了其中一个,向苏的营帐拖去。以她四阶的力量和敏捷,拖了一个成年男人,在如此凶猛的风雨中还是勉强可以行动的。苏一咬牙,直接拖起最后一名战士,塞进自己的营帐时,丽也将自己拖着的战士塞了进去。

苏的营帐是单人帐,并不算大,六名健壮的战士只能互相挤叠着,才能勉强装得进去。苏一把脱下身上的作战服,不由分说直接罩在丽的头上,将她裹住抱起,然后向她的营帐飞奔过去,把她塞了回去。\

丽忽然一把拉住苏的手,将他也拖进了营帐。苏没有反对,而是反手拉上了营帐的帐帘,然后­阴­沉着脸,冷冷地盯住丽。

作为目前军队中惟一一个女人,丽也是单人营帐。她的营帐比苏的还要小些,里面只有一张简易床,她的装备和衣服都堆在床底,反正她本来也没太多东西。两个人挤在营帐里,就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苏凌厉的目光,丽抱膝缩在角落里,额头抵住膝盖,根本不抬头看苏。她周身早已湿透,水滴还在一滴滴顺着栗­色­短发流下。苏伸手在她的头发上摸了一下,然后摊开了手。手心中的雨水是灰­色­的,可以看到漂浮着无数细碎的尘埃。苏的手心微微发麻,这是受到辐­射­刺激的标志。

苏沉默着,一把将丽整个提了起来。丽虽然有四阶的力量,可是苏现在的力量也很狂猛,而且在苏沉默的怒火前,她看上去居然有些胆怯,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苏抓住丽的衣服,猛一用力,直接将她的上衣撕成了两半,然后又将她的战斗束胸撕了下来,扔到地上。

丽颤抖了一下,动也不动,任由苏三两下将自己的剥得­精­光。苏拿过床单,有些近乎于粗暴的将丽身上的雨水几下擦­干­,然后将**的床单和丽的湿衣服都扔到了营帐外面去。\

丽跪坐着,低着头,好象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苏没有理会她,而是取出战术板,直接接通了预设好的线路。几秒钟后,屏幕上就出现了海伦的影像。就像不论什么时候接通帕瑟芬妮,她都是在战斗中一样,海伦好象永远都在工作,从没有见她休息过。

海伦的目光一转,看到了**着的丽,以及半­祼­的苏,不冷不淡的说了句:“看来现在不象是通话的好时机。还是说,你终于肯让我看看你的生理反应了?这是个好消息,但应该是你在我面前时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这里有了暴风雨,我这边有七个人淋了雨。我需要医院作好准备,雨一停,我就派车把他们送回去。”苏说。

画面上的海伦恢复了低头忙碌的姿势,闻言根本没有抬头,只是说:“请再具体些,苏中尉。我不记得你的队伍中有资格在我的医院中接受治疗的人有七个那么多。”

苏抑制了一下焦急的心情,放缓语气,先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然后说:“情况就是这样,丽和六个战士都需要治疗。这场雨水的辐­射­非常强烈。”

海伦抬起了头,看了苏一眼,就又开始忙碌,淡淡说着:“算上你,被雨淋的应该有八个。”

“我没事,我不怕辐­射­。”苏沉声说。

海伦明显的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事,沉思了一会,才说:“的确有这种可能,而且你对自己的身体应该比我了解,当然,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关于接受治疗的人选,丽可以,其它人不行,让你的战地医生给他们治疗吧。”

“那这些战士们怎么办?我这里没有战地医生,也没有药物!这种强度的辐­射­,他们根本挺不过一天!”苏已经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丽一直盯着屏幕上出现的海伦,忽然说:“我不用治疗,这样你可以救我的战士们了吧!”

“你给我闭嘴!”苏向丽咆哮了一声,竟然让丽颤抖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

苏望着海伦,以平静的声音说:“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海伦扶了扶眼镜,认真的问:“这需要解释吗?苏中尉,你不是真的这样天真吧?”

她的语气很平淡,可是苏却从中听出了巨大的嘲讽。这个时候,苏反而平静了下来,说:“我是真的不明白。”

“那好吧,我就为你解释一下。”海伦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双臂环抱,正面对着屏幕,以机械般冰冷,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从制度上说,只有龙骑或者扈从才有资格在龙城的医院中得到救治。当然,龙骑的私人医院可以有些例外,比如说你那名扈从的女人,但是,这样做的前提是奎因支付了足够的费用。\接下来我们谈谈现实一些的理由。这种急­性­辐­射­的救治比治疗变异组织要难得多,一人份额的特效药价格是25万。苏中尉,以你现在的信用和财务情况,我只能接受预先给丽进行治疗,并且如果她肯配合我的研究的话,还可以减免部分的费用。至于其它的6名战士,苏中尉,你根本没有能力替他们担保。”

“就这样看着他们去死?”苏的声音渐渐变得和海伦有些类似。

海伦毫不犹豫地直接回答:“是的,荒野中的人命并不值钱。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苏中尉。”

苏的确清楚荒野中的法则,也看到过无数次死亡。只不过,他难以接受的是暗黑龙骑明明有这个能力,却不肯加以救治,哪怕是跟随着他浴血奋战过的战士。

“难道一个人的生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苏苦笑,有些无奈的自语。

海伦显然听到了这句话,回答说:“是的,每一个人都有价格甚至是帕瑟芬妮,都有自己的价格。你可以不认可这一点,但别人会对你的价格有自己的评估,大多数人认可的那个价码,就是你实际的价值。如果你不接受,只能说明你认为价格低了而已。”

苏叹了口气,说:“也许,人还是有尊严的。尊严是有价的吗?”

“当然。我说过,不肯出售尊严的人,往往只是因为认为价钱还不够高而已。\”海伦说得很认真,象是在和苏探讨着一个学术问题。不过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苏无言以对:“而且在这个时代,还能够坚持尊严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强大到没人能够挑战他的尊严的地步。但是如果有这种人存在,也就意味着除了他之外,其它的人都会活得完全没有尊严。”

“能不能先给战士们治疗,治疗费用我以后想办法再付。”苏自己对这个提议其实一点都不抱希望。

海伦出人意料地沉默了一会,才说:“苏,你让我非常失望。我完全没有想到,你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你需要记住三件事,第一,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利息这样东西。你向帕瑟芬妮帐户中支付的钱根本连付利息的零头都不够。帕瑟芬妮应该从没有向你提过这个,但是不代表借款方不会向她收取利息。第二,丽的治疗费用实际上已经是赊欠了。如果你愿意承认共同负担帕瑟芬妮的债务,那么以你现在的状况,你在任何地方都赊欠不到任何东西。所以,你已经得到了特殊待遇。第三,或许你可以向帕瑟芬妮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但不应该是向我。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我也没有任何理由为你付出。苏中尉,你把自己想象得太重要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绕着你运转的。”

苏的脸上涌起一阵异样潮红,海伦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锋利的针,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自尊心,即使在面对最危险的敌人时,他的心也从未跳动得这样疯狂过。\所有的血似乎都失去了控制,疯了一样涌向脑部。

“对了,我想起来,旧时代有一个词可以非常贴切地形容你目前的处境,那就是软饭。等到你不用再吃帕瑟芬妮软饭的那一天,我会很乐意满足你这样的要求。但是现在,苏中尉,你拯救不了几个人,请不要滥用帕瑟芬妮的资源。就这样吧,记得明天将丽送过来。”

说完,也不等苏回答,海伦直接切断了通讯。

营帐中沉默了很久,丽才打破了寂静:“好象我又给你添了麻烦。”

“我已经喊过让所有的人都不要出来,你为什么不听?”苏的声音中又带上了一些压抑不住的怒意。不过就是他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是完全为丽的自作主张愤怒,还是因为海伦的话,而迁了一些怒意在丽身上。

“他们都是我手下的战士,而且……你不是也在外面吗?”丽的声音很低,视线则落在营帐角落里。

“我和你们不一样,至少这种程度的辐­射­我还不怕!”苏很怒,在他看来,丽这种举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如果不是有暗黑龙骑的医疗条件,以丽的体质,也活不过三天。

丽忽然抬起头,盯着苏:“可是我不知道!你从没有跟我说过这个,你也从来不告诉我你的事,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面对着丽的灼热目光,苏心中一些坚硬的东西悄然熔化了。\的确,丽几乎不知道他的任何事,其实帕瑟芬妮也不知道。一直以来,苏都是有意的在封闭着自己。对他来说,被人了解则意味着危险。

苏叹了口气,将帐壁上挂着的一套­干­净的作战服取下,递给了丽,说:“穿上吧,你现在不能受凉。”

丽不接衣服,忽然扑进了苏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透过相接的肌肤,苏完全感受得到她身体上惊人的热量,她拥抱的力度也让苏即吃惊,又有些感动。

“给我!”丽的头埋在苏的胸前。她的声音很低,却象头咆哮的母狮。

“现在不行!你现在很虚弱,这会要了你的命。”苏直接拒绝。

丽抬起头,盯着苏的眼睛:“那什么时候给我?你答应过的。”

苏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过她这个,但是在这样紧贴的接触下,苏感觉得到她身体内的生机正在迅速衰减,而且她的呼吸中,已经开始透出淡淡的血腥气。

丽这个家伙,为了一百元成了他的扈从,并且在致命的雨夜冲了出来,或许,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少淋些雨。她也许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本能地就这样做了而已。\

“等你从医院回来,我就给你。”苏说。实际上,丽生机衰竭的速度让他非常担心,这样下去,也许丽根本挺不到明天晚上。

丽的眼睛中骤然焕发出了光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雨夜非常的冷,丽很快就感觉到了疲倦,在苏的怀中沉沉睡去。苏将自己的体温调高,就这样温暖着她,一直到暴雨停止。

雨刚停,就响起了越野车的轰鸣,开车过来的是里高雷,他的烟头在黑暗中非常醒目。

苏将昏睡的丽抱上了越野车,递给了里高雷一张纸,说:“把她送到龙城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里去,找一个叫海伦的女人。地点我已经标记在地图上了,一定要快。”

“没问题,头儿。其它人呢?”里高雷一下一下地点着油门,越野车象一头被拴住的怪兽,不住颤抖咆哮着。

“救不了了。只有丽可以,她是扈从。”苏简短地回答。

里高雷没有多问,而是一脚将油门踩死,越野车轰鸣着,溅起大片的泥浆,一路远去。

看到里高雷走远,苏才转过身,慢慢向自己的营帐走去。每走近一步,他的心头就如坠了铅石,变得沉重一分,因为营帐里面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生机。他俯身拉开帐帘,扑面是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六名战士个个口鼻渗着鲜血,双目紧闭。他们拥挤在一起,都已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苏默默的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后响起了奎因的声音:“头儿,他们都不行了,埋了吧,或者烧了也行,再这样放下去,活着的兄弟要生病了。”

苏叹了口气。

现在看来,即使海伦肯救,这些战士也绝对挺不到抵达医院的时候,哪怕是大雨在当时就停了,他们也活不到龙城。但这并不能减轻苏心中的沉重。海伦说的对,他现在的能力非常有限,即使有心,也拯救不了几个人,而且他已经有了很多的责任,滥施恩惠的话,只会让他无法完成已有的责任。

奎因站在苏的身边,看着死去的战士。这六个人都是跟随了他很久的老兵,每一个他都很熟悉。

奎因摸了摸胡子,拿出一个青铜小酒壶,狠狠灌了几口烈酒,然后笑着说:“头儿,不用为他们难过。他们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了。荒野上哪天不死人呢?”

苏摇了摇头,说:“他们是我的战士,可我帮不了他们。”

奎因转过头,望着苏,说:“你尽力了,头儿。这才是最重要的。”

尽力了?

苏沉默着。只是,在这一刻,他感觉海伦和帕瑟芬妮才是对的,很多时候,只有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尽力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头儿,知道我为什么肯当你的扈从吗?”奎因的语气并不象是下属对上级说话,而象是老朋友在聊天:“因为我相信,如果我在战场上被炸断了腿,只要有可能,你一定会把我拖回去的。现在看来,我当时的决定没有错。”

“可是我一次只能拖一个人。”苏的心中满是­阴­翳。

奎因笑了起来,说:“不要这样想,头儿。你应该想,能拖走一个总比一个都拖不动强!头儿,这是战争,战争总会死人。我们得往前看!”

苏振作了一下­精­神,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通知我们的人,天亮之后就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转移到龙城的核心区边缘去。”

“我们要撤?”奎因有些吃惊,不过若有所思。

“是的。”

“好吧!看来我们是要把这些蝎子连壳砸个稀巴烂了!”奎因说。

久违的微笑重新回到苏的脸上。“是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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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八 夜­色­下的蝎群 上

暴雨之后,地面满是混杂着辐­射­尘的泥浆,周围的辐­射­大幅度增强,即使是对辐­射­具有较强耐受力的战士也很难在这种环境下长时间停留。步兵基本医疗套件中有抵抗辐­射­的药物,但是效果有限,而且有效时间只有一天。这是为了让战士们通过高辐­射­的恶劣区域。象那六名被暴雨淋透的战士,基本套件中的药物就没什么效果了。

现在的恶劣环境,使清理钟摆城变成一件艰难而没有必要的任务。奎因选了几名皮糙­肉­厚,对辐­射­特别有抵抗力的战士,在钟摆城里清理了一条通道出来,运出几车燃料,然后战士们收拾自己的营帐和装备,登上了载重卡车,向预定的区域撤离。

苏已经订购了一批新的单兵抗辐­射­药剂,当然都只是基本型药物,进阶药剂的价格是呈几何级数上升的。\即使是这些几十元一套的药物,因为数量很多,财政上早已经变成赤贫的苏也要向海伦赊购,但这一次,海伦没有再嘲讽,而且直接表示了同意,看来在她心中,这笔金额还是在苏默认的信用范围之内。

撤退的过程迅速有效,但是稍显散乱。如果是丽在指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奎因更习惯于利用地势的游击战,对付暴民并不需要象军队那样严整划一,只要个人战力强、装备好、不怕死,一般都可以打赢。

苏没有象一般的龙骑那样坐在相对舒适的越野车中,而是坐在载重卡车驾驶室顶的­射­击位上,观察着前方。\他的步枪放在身边,­射­击位上的重机枪虽然用起来不太顺手,但是对付集群目标显然更加好用。

接下来的战斗会和以往有所不同,苏还是第一次要对付这么多的重装甲目标。

以往,苏并不畏惧战车,在他看来,行动迟缓、攻击有大量死角的战车根本就不是威胁,有的是办法对付它们,实在不行还可以逃跑。以苏在荒野中奔行的速度,还没遇到过能够在复杂地形下追上他的战车。而且苏过往都是一个人在作战,对付的也只是几辆老式战车。但是对付蓝蝎,已经不再是某个人的战斗,而是一场战争。对付的将会是几辆、甚至是十几辆的新式战车,而且肯定还会有更多也更先进的战斗机械人。\这些具有自主智能的战争机械将会颠覆以往的战争逻辑,它们没有畏惧,也不怕死亡,可以在最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和战斗,会严格执行命令,绝不会对敌人有宽容和怜悯。而且苏作为军队的统帅,不能率先逃跑。

苏习惯的狙击,对付这类厚装甲的机械目标几乎没什么用处,最好的武器就是‘青铜龙’这类的导弹,反装甲炮也马马虎虎。但是这两样武器适用范围都很小,没法对付变异生物,还非常的昂贵,在苏看起来,这类武器今后的用途其实并不算广。只是不知道海伦送来的子弹效果如何。

自从恩佐战死,苏一直在仔细地考虑应该如何对付战车这类机械目标。\在详尽读过暗黑龙骑的能力列表后,苏发现灵通域的武器­操­控能力,或者是类法术域的电能或者是磁力场等能力最适全对付战车或者是机械人,可是真正能够威胁到蓝蝎战车的只是几个五阶的特殊能力,如果想要得到这些能力,不要说苏目前没有这么多的进化点,就是有,他也支付不起配方药剂的价格。

苏一直以来强化的主要能力域是感知域,这是在充满了未知风险的荒野上最重要的技能。能够早一点发现敌人,就能多一些机会生存。他现在对感知域中新的六阶能力充满了期待,也有些许的不安。因为如果不用暗黑龙骑的配方,他還不知道新能力会是什么。

海伦为苏的部队选择的新驻地距离暗黑龙骑核心控制区的边界还不到10公里,是一个名为埃文福德的废弃小镇。小镇位于一座小山的后面,山顶可以成为不错的阵地,可以阻挡蓝蝎的攻势。小镇本身的大部分房屋还算完好,稍作修理就可使用。通向龙城的地带也很平缓,旧式的载重卡车就可以通行。

罗克瑟兰提前撤下来的几十个人,已经在帕瑟芬妮扈从指导下在小镇中建立起了简单的营地和战地医院。并且运送了基本的补给物资以及弹药。随着苏从钟摆城的撤退,海伦又送来了三门重炮,在小镇后方设立了一个重炮阵地。\这三门炮不算苏的赊欠,重炮本身以及­操­炮的人员都是海伦的人,只不过算是租给了苏,每发­射­一发炮弹,苏就要付钱,而且价格比龙骑的标价要高一半,多出来的这部分就算是租金。对这个,苏没有异议。重炮是要折旧的,炮手则会产生费用,现在苏已经有了经济学最基本的常识。而且以苏对新时代武器和军事的认识,其实并不清楚是否需要重炮这一类的武器,以及如何使用它们,所以需要更专业的人员来­操­纵。

埃文福德虽然不大,昔日也是个曾经容纳千人的小镇,装下苏这点人马不是问题。但等到所有的人员都安顿好,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苏无法入眠,­干­脆爬到了镇前小山的顶上,望着西北方向沉思。\从这座小山开始,地势就不再平坦,而是起伏不定,一个个山丘连绵起伏,但是埃文福德前的小山是其中最高的一座,从这里望出去,视野几乎不受阻挡。

战术板又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显现出的依旧是海伦。苏对海伦的作息时间有些好奇,她似乎从不需要睡觉的。

“苏,你送来的芯片已经被初步破解,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东西。首先,和最初灾难之蝎战士尸体上找到的芯片相比,这批芯片体积更小、结构更加复杂,功能也更强大。从结构上看,最新的三枚芯片应该是同一批号的产品,和最初的芯片相比,则应该属于第三代产品了。\我们最初找到的芯片只有少量的控制功能,最明显的是抑制**,以及释放刺激神经的微电流,这可以让战士们在作战时变得更加亢奋。而第三代芯片具有多种控制­精­神和情绪的作用,植入这种芯片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称为没有情绪的傀儡。”

随着海伦的解说,一幅幅芯片的解构图在屏幕上展现,当然,苏完全看不懂。海伦看起来并不在乎他是不是看得懂,只要听明白了就好:“第三代芯片内部载有一个小型的记忆体,不过容量有限。我从当中恢复出了一份灾难之蝎的作战计划,虽然只是部分内容,但是已经够了。灾难之蝎计划对钟摆城发起一次攻击,动用的兵力规模将是配备新型作战机械人的一个装甲连队,或者更多。\消灭钟摆城周围的抵抗力量后,再继续向纵深扩展探索,计划中,他们攻击的首选方向是,埃文福德。恭喜你,苏中尉。”

“它们进攻的时间呢?我应该怎么做?”苏对于应对这种战争,并没有多少经验。如果丽在,这些就不是问题。丽虽然只有18岁,但是已经打了六年的仗,而且带了4年的兵。

“目前还不清楚它们进攻的时间,不过应该很快。我的建议是你应该派人前出侦察,扩大侦察的范围。如果遇到优势装甲兵力的进攻,可以退守埃文福德,这里布设的重炮应该对装甲目标具有很大的威胁。再配合你手上的‘青铜龙’导弹,会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明白了。”苏站了起来,向埃文福德走去。

两个小时后,十几名经验丰富的战士就在茫茫的夜­色­中,向远方的预定阵地走去。他们都是不错的枪手,山地地型最能够发挥长处。每名战士都有战地通讯系统,可以与后方交换讯息。

苏站在山顶,看着战士们一个一个地夜­色­中隐没。他心中生出隐隐约约的不安,仿佛在看着战士们逐渐走向地狱。而且在扑面而来的夜风中,苏似乎嗅到血腥的味道。

苏其实非常清楚,他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异样的迹象,夜风很冷,带着荒野中常见的冷涩气息,但是里面没有血腥味道,一丝一毫都没有。这是对危险的感觉,而且是身体的感觉,以这种方式在提醒着苏。

苏向努力向夜­色­深处望去。但在浓黑的夜幕下,即使他拥有微光视觉、红外视觉等多项强化过的感知能力,看到的范围也远远小于白天。这样看过去,苏没有任何发现。他取出战术望远镜,再次扫视夜­色­下的群山。但是切换过所有模式后,苏依然没有找到危险出自哪里,只得将望远镜收了起来。他手上这个毕竟是便宜货,和那些高级玩意没法比。

就在苏以为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误时,远方山岭上忽然亮起一团蓝­色­光芒!然后是一名战士临死前的惨叫,最后传来的才是一记沉闷的枪声。

狙击手!苏霍然转身,瞳孔急遽收缩。

在不同的地点,蓝­色­光芒接连亮起,然后是交织在一起的惨叫和枪声。

不止是一个狙击手。

苏深深地吸了口气,取下背上的步枪,冲进了茫茫的夜­色­中。夜­色­下,只看得到一点幽幽的碧绿光华闪过,然后一切重归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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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八 夜­色­下的蝎群 中

苏将这些天以来一切纷繁复杂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在黑暗中无声疾行。尽管在刚刚的瞬间,他的战士们死亡惨重,中枪的几乎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但苏的心情却隐约有种奇异的欢喜,他喜欢现在的时刻。在黑暗中,在荒野上,以及孤身的战斗,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

苏向火焰最先闪亮,也是离得最近的一名狙击手位置扑去。他整个人如同与黑暗溶为了一体,似乎可以感受到得大地甚至是整个世界的脉动。一直到距离那名隐藏得很好的狙击手不到苏已经隐约感应到他的位置时,那名狙击手还没有发现苏。

苏在一块岩石后停下,架起了步枪,瞄准了远处山丘半腰处的一个土堆。\那名狙击手就藏在土堆后面,还在搜寻着其它战士的位置。其它的狙击手或者是在撤离,或者是在移动,只有这个最先开枪的家伙没有转移阵地。

“一只菜鸟……”苏已经学会了许多老兵痞的词语。他们的话粗俗、恶毒,很多时候却又有一针见血的犀利。想成为一名好的狙击手,准确的枪法仅仅是其中很不重要的一项。而象苏这样,成为黑暗中的舞者,那就需要更多的东西。

通!在枪声响起的瞬间,苏就已经开始了移动。

远方的土堆彻底炸散,这种土层,哪怕是冻得十分坚实,也完全抵挡不住苏手中14MM口径步枪的威力。和碎土一同飞起的,还有大片的血­肉­和半截小腿。\苏这一枪只是打在了蓝蝎狙击手的下身,而没有一枪毙命。他不是做不到,而是想要让那这个垂死的狙击手成为对方的­干­扰和吸引注意力的目标。就象是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灯,不管意志多么集中的人,总会偶尔不自觉地瞄上一眼那样。

那名狙击手不停地翻滚着,惨叫着。他或许也植入了芯片,但芯片只是控制的情绪和感情,并没有切断痛觉。苏那一枪,将他双腿完全齐根截去,这种巨大的痛苦非人所能承受。这种伤势虽然致命,却在短时间内死不了。所以这盏黑夜中的灯火,注定还要亮上许久。

到了生死相争的战场上,苏的心又变得冰冷如坚石,手段如迅雷­阴­火,强悍狠辣,无所不为。\

那名狙击手惨叫声远远传开的瞬间,有两个蓝蝎的狙击手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去。就这么一动一静转换间的差别,已经让在黑暗中潜行的苏锁定了他们的行踪。

苏无声无息地向其中一名狙击手摸了过去多米的距离,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蓝蝎的攻势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而且第一拨攻势居然都是以狙击手组成。荒野当中,只有狙击手才能对付另一名狙击手。这句话至少有部分是正确的。

那名狙击手很快选择了一处新的狙击阵地,潜伏下来。蓝蝎的这批狙击手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些人前进,另一些人设置好了狙击阵地埋伏着。\大约过了十分钟,再向前进,寻找下一处阵地。

在夜­色­和群山掩护下,这本来是非常好的战术,只可惜,苏也是狙击上的大师。

狙击手很快发现了一个新的目标,并且稳稳地将对手套进了瞄准镜的准星里。而此时,他的对手仍然对此一无所知,伏在地上,正努力而又徒劳地搜寻着敌人。

狙击手的呼吸平和、稳定,他刚要扣下扳机,一只手忽然扣住了他的口鼻,将他的头硬拉了起来,然后发力一扭,狙击手的颈椎即刻发出喀嚓的一声轻响,他整个身体随即软了下去。

苏半蹲在狙击手的尸体边,直到过了十几秒钟,确定他已经死了后,才弓着身子,向另一个已被锁定的狙击手潜去。

转眼之间,苏已经悄悄解决了四名蓝蝎的狙击手,每个人都是被他从身后扭断了颈骨。在黑暗之中,苏重新找回了自己热爱的感觉,动作越来越流畅、快捷、轻盈,似乎夜里的风也在轻轻托扶着他的身体。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蓝蝎的狙击手­射­击了。一方面是苏派出去的战士已经战死过半,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蓝蝎方面的狙击手也有不少死在了苏的手里。

远方的山岭上蓝光一闪,紧接着夜幕中又响起了临死前的惨叫。苏看了看方位距离,就举起了步枪,把那个正在转移阵地的狙击手锁定。然而就在苏击发前的瞬间,蓝蝎那名狙击手身体忽然一晃,然后整个肩头都被炸飞!

苏一怔,直到枪声从远方传来时,他才明白过来是已方派出来的战士开的这一枪。\苏没有想到自己的战士中也有这么出­色­的狙击手,他的枪法并不出众,但是耐心、隐藏和意志都出够出­色­。

苏终于感觉到,自己肩头的负担,可以分担出去一些了。他平端步枪,忽然转了半圈,然后锁定了一名刚刚落位的狙击手,扣下了扳机。

那名蓝蝎的狙击手刚用夜视瞄准镜锁定了苏的战士的位置,头忽然整个爆开,连带着大半边肩膀也随之炸散!

开过一枪后,苏根本不看战果,就开始高速的侧向移动。\他现在也已经暴露,必须和蓝蝎的狙击手比拼运动战。战争,从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蓝蝎的狙击手已经死了六个,又被苏锁定了三个,不过不知道是否还有人隐藏在暗中。苏判断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战斗已经进行了这么久,有经验的狙击手不可能找不到目标。苏这边则还有五名战士,现在,至少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并非只是被狙杀的目标。

苏将步枪收起,在黑暗掩护下开始高速运动,崎岖不平的地形成为他最好的掩护。二分钟后,又有两名蓝蝎的狙击手被他扭断了颈骨。

“还有最后一个……”苏轻轻将已经失去力量的蓝蝎狙击手放下,望向了一公里外的一座山丘。\第三名狙击手刚刚运动到那个地方,并且瞄准了苏。苏感觉到胸前似乎有些刺痛,知道这是被瞄准镜锁定的感觉。现在,苏终于知道了当初遇到莱科纳和奥贝雷恩时,为什么总是难以锁定他们。

苏骤然向侧方跃出,然后手足并用,如同一只蜘蛛般不规律地爬行着,速度却是无比迅捷。仅仅几个转折,苏就已经移动出数十米,身体上时时出现的刺痛感终于彻底消失。这意味着那名狙击手已经彻底失去了苏的踪迹。

苏开始加速,如一只夜狼,借着风势,迅速向最后一名狙击手接近。苏甚至已经知道秒后,他就会亲手把这个狙击手的脖子扭断,就象对付前面七个人那样。\

苏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将要到达潜隐奔行的极速时,他猛然打了个寒战,似乎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苏身体一弓一弹,骤然停住!就在他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猛然炸起了大片尘土,砂石打在他的脸上、肩上,火辣辣的痛。这是大威力远程狙击枪的子弹,如果不是苏骤然警觉,很有可能被击中。

果然有第十名狙击手,而且还是一个能够避开苏感应的狙击手!

苏立刻沿着弹道向子弹­射­来的地方望去,以他对身体的控制力以及感知的­精­准度,目光落点的误差不会超过一米。果然,苏正好又看到一点蓝­色­的光芒闪过!

苏不假思索,立刻向右方跃出,落地后一个翻滚,再如电般弹­射­出去。\然而还在空中时,苏全身一震,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重重地摔在地上。在他身后,又弹起一大蓬泥土。

近千数据瞬间汇聚过来,苏立刻知道刚刚又是一发子弹擦着自己身体掠过,而且在自己左臂外侧带走了一大块皮­肉­。还好,残余的肌­肉­纤维还能够支持左臂的动作。苏当即封闭了伤口处的血管,然后半蹲于地,瞄准了子弹­射­来的方位。

可是目力所及处,竟然空无一人。

“怎么会……”苏皱了皱眉,迅速移动到一块巨石后面,然后伏在地面上,如一只蜥蜴般游动着,几乎与周围的环境溶为一体。就在他慢慢从山脊上探出头,搜寻着那名狙击手的行踪时,又一发子弹几乎是贴着苏的头顶掠过!

几缕焦糊的发丝在苏眼前飘落,他再次看到了那名狙击手的方位位置,但是已经来不及还击。苏贴着坡面迅速后退,然后再向侧方移开。果然,2秒钟后,他刚才伏身处突然喷出一股土泉,狙击子弹从土层中钻出,飞向了茫茫夜空。

这一枪,是借助狙击弹的威力打穿了山脊尖峰上的土层。如果苏还伏在原地,那么这枪会正中他的胸膛。

这是第二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了,苏仰躺在山丘的后坡上,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他的身体开始恐惧了。

苏压制住身体的恐惧,努力思索着。他现在的体温与周围环境无异,步枪上早就缠好了复合材质制成的伪装条,自己的行动也没有什么规律,在夜幕下,无论是微光还是红外模式,都难以找出苏的行踪。至于生命探测,在这么远的距离想要侦测人类,仪器的体积和功率会非常庞大,而且苏也没有感觉到灾难之蝎惯用的那种侦测人类的高频波。

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又该如何锁定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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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八 夜­色­下的蝎群 下

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敌人。以往苏也曾经见过许许多多强大的人,在加入暗黑龙骑之后,强者更是比比皆是。但是,在荒野和狙击方面能够如此彻底地压制苏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传统的狙击以及反狙击手段,似乎在这个对手的身上完全失效。

这是个运动能力出众,隐藏技巧高明,并且有足够耐心的对手。在他开枪的瞬间,苏还是可以锁定他的,哪怕只是很短的瞬间。但真正让苏无法解决的问题是,他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这个问题之所以重要,是因为隐匿是苏迄今为止最主要的保命和杀敌手段。如果只是正面对决搏杀,或许来一个五阶的格斗域或者类法术域的家伙就可以格杀苏。\

苏快速将所有已知的侦测手段回想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他的隐匿技能以及对身体的控制完全可以对付它们,肯定不是这些。

苏决定换个方式想想。他一边思索,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始移动。大量数据被发送到全身各处,他的身体形态随之有所改变,主要是四肢的关节伸展角度扩大得近于诡异,此刻的苏,更象是一只在贴地爬行的昆虫。

这个时候,连续数声枪声响起。苏这方有三名战士几乎在同一时刻开火,子弹从不同角度在蓝蝎最后的一名普通狙击手身上穿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始终隐没在黑暗中的狙击手也开火了,仅仅一枪,就在一处山岭顶部炸出一团血泉,那名战士根本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蓝蝎狙击手的位置,还是在原先的山丘顶,从始至终,他都没怎么换地方。这或许是示威,或许是傲慢,或许只是想激怒苏。不管什么原因,他居然根本没有更换狙击阵地,而是直接在原地又开了一枪,将另一名战士送入地狱。

苏几乎是刚刚从山脊上出现,他的枪口就转了过来,瞄准了这边。然后就是连续三枪,一枪将苏又逼了回去,其余两枪分别从左右数米处掠过,如果苏侧移露头,可能正好被击中。好在苏只是简单地向后退。

砰!蓝蝎的枪声带着些清脆的尖啸,和暗黑龙骑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从枪声传来的方位看,他居然仍然停留在同一块阵地上!

已方战士的惨叫并没有影响到苏的心情,同样,蓝蝎狙击手的傲慢也没有激起苏的怒火。他忽然想到,在这个位置,在这个靠近已方阵地的山区,自己还拥有一项蓝蝎不曾有的优势:重炮!

苏即刻打开战术板,接通了重炮手,简短地说:“方位座标十发急速覆盖­射­击!”后方的重炮士官重复了一遍命令后,即切断了通讯。他反正只管­射­击,而且每打一炮赚打得当然是越多越好。除了帕瑟芬妮自己,她这一系的人马中,不论是扈从还是底层的普通军官,几乎没有哪个雄­性­动物对苏有好感。\除了极少数眼光长远的人外,其它人都巴不得苏欠帐欠到彻底破产。

没过多久,夜空中即出现了隐约的压迫感,几乎所有的生物都开始四散奔逃。苏再次从另一侧的山脊上探出了身体,不出预料,蓝蝎的狙击手仍停留在原先的阵地上,而且枪口相应的移动了过来,指向了苏的头。

然而他这一次没有击发,而是抬起了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夜空。他突然扣下扳机,草草向苏­射­出一枪,整个人就跃了起来,以几乎不输于苏的速度向山后冲去!

通!苏终于­射­出了还击的第一枪。

蓝蝎的狙击手骤然停住了冲势,而是折向侧方,一个鱼跃扑出二十米!苏还击的一枪就此落空。不过蓝蝎狙击手不是为了躲苏的­射­击,在他原本前冲的方向,忽然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于相隔千米之外的苏都感受到了身下土地的震动!

仅仅是一炮,爆炸的威力就覆盖了整个山丘的丘顶!冲击气浪将几十米外的蓝蝎狙击手直接掀翻在地。苏完全没有想到,暗黑龙骑的重炮威力竟然是如此的大,一炮就让整个丘顶覆盖在硝烟与灰土之内,十炮连续火力覆盖,又会是怎样一个景象?以蓝蝎部队装甲战车的防护度,如果重炮炮弹落在十米之内,那么除了主战战车外,其余的战车都会完全损毁。主战战车也就能多受一炮而已。

蓝蝎的狙击手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又有两颗炮弹几乎同时落下,其中一发的落点比第一发离得更近,他直接被爆炸的气流掀起了数十米高,远远地向山丘下方抛飞出去,然后就象一个破布口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苏已瞄准待发的步枪缓缓放了下来。

大地依旧在颤抖着,重炮不停地轰击着山丘丘顶,将数十吨泥土抛上天空。在这一刻,钢铁与火焰的威力被诠释到了极致!

不到一分钟,十发的重炮火力覆盖就已完成。但这短短的一刻,在那些没有见过新时代重火器威力的战士心中,却是无比的漫长。就连苏,看到炮击结束后被整整削去一米多的山丘,也是十分的无言。\

战术板中传来重炮士官有些张狂的笑声:“中尉,重炮火力覆盖的效果怎么样?”

苏没有理会这多少带着点挑衅意味的问询,随手关了战术板,走下山坡,向谷地中倒地不起的蓝蝎狙击手走去。在苏眼中,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狙击手是迄今为止最难缠的对手,而身份仅仅是个扈从的重炮士官,对即使是加入暗黑龙骑前的苏说来说,也根本连个对手都算不上。

蓝蝎的狙击手仰面躺在地上,双眼望着夜空,正艰难地喘着气。经过这样的轰击和摔落,他居然还没死,实在是令人惊讶。想到他闪避重炮轰击时的爆发力和速度,苏毫不怀疑他身体机能的强悍。\

狙击手的左臂已经消失,双膝以下部分也都被炸飞,眼睛中已经开始有些失神。他的脸­色­灰败,只有额前纹着的一只蓝蝎狰狞依旧。直到他看到了苏后,眼睛中才重新恢复了神采。

狙击手艰难地抬起右手,指着苏,断断续续地说:“你……你的……”

苏有些惊讶,这名垂死的狙击手表情丰富,和其它人大不一样。“你不是傀儡?”苏试探着问。

狙击手的嘴角开始不断冒出血泡,有些诡异的是,这些血泡刚刚涌出来的时候是鲜红的,慢慢的就转向了蓝绿­色­,而且新冒出来的血泡也是同样的颜­色­。\苏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微微皱起了眉头,瞳孔深处的碧光不断闪烁着,从不同的频带分析着狙击手血液成分的变化。

“我怎么……会是傀儡?我……是选民!”尽管每一个字都说得非常艰难,但还是可以看出狙击手脸上的骄傲。

“谁的选民?”苏耐心地问,试图从他嘴里多问出些东西来。他还取出医疗套件中的维生注­射­剂,刺进了狙击手的颈侧,注­射­进血管里。

一针下去,狙击手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他仰望着夜空,双瞳中闪耀着狂热的光芒,说:“是使徒!……伟大使徒的选民!”

“使徒?”这是一个让苏十分意外的答案。\不过联想到蓝蝎的风格和控制人­精­神情绪的手段,苏怀疑,所谓的使徒根本就不存在,而是通过芯片憶造出来的一个形象,用以控制这些战士。从对蓝蝎前进基地的观察中,苏已经发现,那些傀儡作事的方式非常严谨,也非常的呆板。但是用宗教来控制人是个不错的主意,这可在旧时代几千年前就有传统了。

狙击手试图去扼住苏的喉咙,说:“是的……伟大的使徒!他预言了你的存在,他要我们找到你,并且献给他!你……你逃不掉的,总有一天,你会被捉住,献祭在使徒的圣坛前!我们……会抓住你的,苏!”

最后一个字,让苏的身体微微一颤,几乎躲不过去狙击手的一抓!

蓝蝎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苏不记得,自己在任何场合和蓝蝎的人提到过自己的名字。难道说,真有一个可以前知的使徒?

就在苏心中震颤的瞬间,狙击手忽然笑了起来,说:“我不会……把秘密留给你的,使徒在等着你!”

狙击手的身体温度忽然急剧上升,苏立刻有所警觉,向后退了一步。狙击手猛然一声惨叫,口中喷出一股青蓝­色­的火焰,然后鼻、耳中都有火焰冒了出来,身上、地上,但凡是沾染到鲜血的地方都开始猛烈的燃烧。火势非常的猛烈,几乎在一分钟左右,狙击手就烧成了一具焦炭!

他的军服、装备,都在火中被烧焦,如果体内有芯片,肯定也已损毁。苏没想到,他的血液竟然可以转化成如此猛烈的燃料,这个狙击手真的是人类?

苏静静地站了几分钟,然后才伸手到灰烬中,取出一块铜制的名牌。这个东西每个蓝蝎战士都有一块,是不会被烧毁的。

名牌上刻着的不是其它战士那样的数字编号,而是名字,一个真正的名字:奥沙利文.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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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九 使徒 上

天逐渐亮了起来,苏默默地看着奥沙利文残缺不全的焦黑尸体被装进玻璃钢制成的保护箱中,被抬上运输车,运往龙城。已方的战士都在忙碌着,在山野间搜寻着双方战死者的尸体。

这里派出去进行纵深侦察的侦察兵报告说在山丘地带的边缘已经发现了装甲部队的痕迹。或许是前出的侦察部队全灭的缘故,蓝蝎的装甲部队又退回了钟摆城,只在山区的外围留下了一片深深的履带印痕。

对于这个消息,苏无所谓高兴或者是担忧。蓝蝎肯定还会来的,现在不过是暂时的退却罢了。

他独自坐在山丘顶上,仔细思索着昨晚战斗的每一个细节。苏目前的隐匿方式是在荒野多年独自求生时形成的,充分利用了­操­控身体的特­性­,几乎可以避过一切已知变异生物的感知。\在与莱科纳、奥贝雷恩,以及法布雷加斯家族眼镜王蛇部队的战斗中,都证明了这种隐匿方式的有效。就是苏自己,目前也找不出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那么,这个名叫奥沙利文.摩根的男人又是如何从黑暗与混乱中将苏找出来的?难道真有所谓的使徒,在通过前知的方式指引着它的选民们?

这个时候,战术板又震动起来,依旧是海伦。

“有结果了吗?”苏问,但是心里没抱多大的希望。算算时间,现在奥沙利文的尸体才刚刚运抵实验室,海伦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得出了结果吧?

“尸体刚刚运到,还没有开始检查。\不过看起来他燃烧得非常彻底,估计检查也很能有什么结果。”海伦的回答让苏略感失望。虽然他和海伦之间有很多冲突,但是随着交流和合作的深入,苏对于这个充斥着机械感觉的美女已经有隐约的佩服。比如说她对蓝蝎芯片的破解,比如说对迪亚斯特谎言的判断,再比如说她提前运抵埃文福德的重炮。从这些细节上,海伦已经展示了她庞大知识和恐怖智慧的冰山一角。

在无法得到答案的情况下,苏还是选择了向海伦求助,请她看看是否能够找出奥沙利文身上的秘密。以苏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从这具从里到外都快烧成焦炭的尸体获得什么。\苏找到了一些奥沙利文残余的血­肉­,不过他的身体却拒绝吸收,这表示苏那蕴藏着恐怖本能的身体根本不认可这些血­肉­中基因的价值,当然也有可能是根本无法匹配。

“不过,根据你对昨晚战斗过程的描述,我测算出一种可能的侦测方式:地形匹配。这具焦尸,有可能就是使用这种方式把你找出来的。”

苏的眼中立刻燃起了火焰。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始终保持对他的吸引力的话,强大而又新奇的能力肯定是其中之一。最近一段时间,海伦总是喜欢用这种会让苏情绪大起大落的说话方式,也不知道是否是一种独特的趣味。

根据海伦的解释,地形匹配其实有很多种手段可以办到,比如说雷达波,或者是某种高频波,甚至直接用目力看也可以。\原理就是通过对比分析两幅图像之间的不同点,来找出对手可能隐藏的地方。如果系统足够­精­密和复杂,那么也可以对三维的空间进行对比。苏可以降低体温,可以和周围的环境变成一样的颜­色­,但是他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身体变成没有。不管他如何运动,或者是隐藏在哪里,总会多出他身体那么大的体积来。通过比对分析,就可以找到他的踪迹。除非苏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或者是战场上正好有一个可以藏身的洞**,才有可能躲过地形匹配的侦测方式。

这只是理论上的解释,目前还无法知道奥沙利文是通过何种方式扫描周围的环境,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二维还是三维成像的方式来侦测。不过,瞬间找出两个二维或者是三维图像的差异点倒不是什么难事,也许普通的人脑办不到,可是不代表电脑办不到。按海伦的说法,稍微先进点的芯片就能在瞬间比对数以百计的图像,这一点也不难,蓝蝎三代芯片的计算能力可以轻松的完成这个任务。

海伦的意思是,如果苏愿意,他也可以即刻拥有这个功能,制做这样一颗芯片需要三天的时间,功能不会比蓝蝎的差。而将芯片植入大脑这道程序,技术本来并不完善,以暗黑龙骑的技术水准也不能完全保证人脑与芯片的完美连接。但是这是对普通人而言,以苏的变态身体来说,应该可以克服障碍,从而跨越那小小的失败率。\所谓小小的,是指35%左右。而且海伦断言,苏无须为此感到沮丧,因为蓝蝎的移植成功率比由她主刀的移植高不到哪里去,哪怕海伦是第一次做这类的手术。

对这个难得的机会,苏理所当然的立刻拒绝。

“你知道使徒吗?”苏这个问题,让海伦的表情瞬间有所凝滞。

她随即反问:“使徒?旧时代很多宗教中都有所谓的使徒,你是指什么?”

苏仔细地的看着海伦,可是她的表情再无任何变化,让苏觉得她脸上刚才刹那间的凝滞似乎只是一种错觉。\苏迅速在意识中回放了一遍刚才的情景,然后看到,海伦确实首次出现了不自然的表情。

她知道使徒,至少知道一些有关使徒的事!

苏瞬间在心底掠过了这个念头。可是海伦明显不愿意谈及这方面的事,甚至于装作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使徒,这就让苏无法再问下去。而且聪明如苏,也不会继续问下去。

“丽怎么样了?”苏问。

“刚做完修补手术,现在还在昏迷中。估计1天后可以行动,5天可以初步康复。恭喜你,苏中尉,你骗到了一个不错的扈从。我检查过她的潜力,在格斗域中,她有发展到七阶能力的潜质。如果完全发挥潜力,丽会是一名合格的暗黑龙骑校官,军衔比你现在还要高。\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让她成为扈从的,听说你每个月只付她

看着海伦明亮如星的目光,苏只能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丽对苏的心意几乎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聪明如苏,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而且苏心里清楚,自己是或多或少地利用了丽的这种心意,让她成为了扈从。成为扈从后,丽的确受到了一定的保护,但也从此被严厉的扈从约定所束缚。以丽能力上的潜质、军事上的天分以及出众的姿­色­,会是龙骑们非常欢迎的扈从人选。所以从这点上来说,丽并没有从苏那里得到恩惠。惟有以后想办法尽量弥补,这是苏的想法。\可是以苏目前的财务状况,这种想法不能说是空头支票,但也相差不是很远。

海伦拿起了一张纸,看了看,说:“还有那个叫里高雷的,我也顺手给他做了个潜力测验,反正试剂材料足够两个人的份额。他的主能力是灵能域,潜力六阶,还算说得过去。当然,作为扈从而言,六阶已经是充裕得过了头了。不过他在过去能力的发展上有些偏差,看得出来注­射­了不少武器­操­控的配方能力,这完全是浪费。真正难得的是区域控制的能力,我的建议是,今后只要有可能,就让他尽量提升这个能力,一直进阶。这样比他不停的练习玩枪要有前途得多。”

苏认真听了,并且仔细地记住海伦说的每一句话。\不过他对于区域控制这个能力还不是很理解,在他看来,武器­操­控能力是一个非常普及同时也是战场上非常有效的一个能力,而且威力是随着手中武器的提升而相应提升的。恩佐中尉就曾经亲身演示了一枚“青铜龙”导弹可以变得多么有威力。在重新搭配了暗黑龙骑的新式装备后,里高雷的武器控制能力威力何止提高了一倍?而且现在苏还仅仅负担得起基本型号的枪械,等今后能够买得起高端枪械,甚至是定制枪械,再配齐全套配件,那么哪怕里高雷的能力没有任何进步,战场上的威力也会提升数倍甚至是十数倍不等。

不过他没有问这个问题。区域控制属于罕见能力,暂时还不在苏的权限范围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相信自己的军衔和权限会同步上升,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有关这个能力的资料。现在没有必要细问,因为真正有必要的、或者是可以说的,海伦其实都不会有所保留。特别是在这种蓝蝎大军压境的时候。

“谢谢。”苏说得很认真。

“真有诚意的话,那么请记住,我需要你的生理反应。”海伦的回答毫不客气。

苏认真地想过,然后苦笑说:“非常难,只要想到你,就几乎不可能。”

苏的回答让海伦也无言以对,更要命的是,苏的态度还是非常认真。

海伦毫无表情地盯着苏看了半天,才说:“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把蓝蝎的这支装甲战队全歼,这样才能让总部不派其它的龙骑过来。你要想拿到全部的功绩和酬劳,这是惟一的途径。”

“我该怎么做?”苏皱起了眉,战略布置一向不是他的专长,而丽还没出院。

“自己去想!”啪的一声,海伦切断了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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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九 使徒 中

应该如何全歼蓝蝎的装甲部队?蓝蝎是否已经知道了埃文福德有重炮驻守?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不可能自已跳出来。苏漫无头绪,只得去问奎因。奎因给出的答案很简单,侦察。只有更多的情报,才能得出进一步的结论。

苏手下的普通战士中,可以出任侦察兵的好手几乎损失殆尽,在昨晚短暂而又激烈的战斗中,幸存的二名战士则各自得到了三个进化点,可见战况的凶险和激烈。侦察蓝蝎的任务,最适合的人选仍是只有苏,或者奎因也可以。但是奎因的价值并不在战斗上,所以苏仍然决定还是由自己前出侦察。奎因则带领十名战士,携带‘青铜龙’导弹接应。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苏如一个幽灵,再次出现在钟摆城的外围。\钟摆城边缘散乱布设着许多智能感应雷。大部分的位置与苏的记忆重合,说明是原先留下来的。小部分感应雷则是新布设的,堵死了可能的漏洞和出口。

这些感应雷对苏当然起不到效果,可是除了苏之外,普通人可根本无法通过这片雷区。

蓝蝎仍然选择了中央广场作为宿营地。一排七辆运兵战车整齐地排列着,广场另一侧则停放着四辆主战战车。在主战战车旁边,是三台醒目的收割者。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广场上多了许多补给车,其中包括了六辆燃料补给车。

蓝蝎的纪律和作息非常严格,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按苏上次的观察,再过半个小时就是普通作战人员睡觉的时间。\在一排排帐蓬外,作战人员都在整理收拾着东西,作入睡前的准备。没有人互相说话,也没有人四下张望,所有的人都在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可以俯视广场的一座三层小楼中亮着温暖的灯火,透过三楼的窗口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在坐在窗前,不停地忙碌着。相离数千米,苏大致可以看到那是个男人,而且长得非常魁梧,肌­肉­发达得简直不象个人类。不过在这个距离上,苏还无法看清那男人面前的屏幕上都在显示着什么。

苏悄无声息地在建筑物中间移动,小心规避着一个个飘浮在空中的电子眼。\当他隐藏在废墟的­阴­影中,仰望着从夜空中无声飞过的电子眼时,忽然浮起了一个想法。

他和恩佐初次遭遇蓝蝎时,恩佐就是被一个电子眼发现了行踪。在事后的资料和报告中,苏也将电子眼记述在报告里。至少,电子眼上体现了某种高效燃料的技术,飞行仪态­精­密控制技术,或许还有一些反重力技术。但是事后并没有看到龙骑总部对此有所评价,或者给与相应的奖励。

总部是十分公平的,如果没有其它­干­扰的话。

这就说明暗黑龙骑中应该有着相应的技术。可是苏从没有在装备列表中看到这些东西,或许,还是因为他的权限不够。

三楼中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和其它傀儡很不一样,他偶尔会有用力挥拳这类很情绪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苏远远地看着这个男人时,身体在微微紧张着,而且肌­肉­中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过往,只有当苏面对的目标有强大的力量时,才会有这种反应。

从种种迹象看来,这个男人都是这支装甲部队的重要人物,说不定就是指挥官。只要打掉了他,或许蓝蝎就会陷入混乱。这个想法非常的诱惑,苏不由得继续向广场前移动。

苏再次穿过两座小楼,然后登上一座仓库的屋顶,在凸起的通风口后伏了下来。这个位置十分理想,距离那个男人大约正好是苏可以充分发挥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稳定的目标、安静的环境,再加上一点小小的运气,苏有90%的把据可以将子弹送到那个男人的身上去。苏背后的步枪虽然缠绕了隐蔽条,并且在枪口加装了稳定仪和­干­扰仪,但是子弹威力仍然大到了可以轰碎五阶防御躯体的地步。

他再向中央广场看去,那里有价值的目标简直多得让人发疯。首先,那六辆燃料车中如果载满了油料,一旦爆炸起来威力一定是惊天动地,甚至于罗克瑟兰分部大楼也有可能不保。新时代的高能燃料因为燃点非常高,所以十分安全。但是,苏携带的化学火焰弹可以引燃所有已知的高能燃料,高能燃料如果燃烧起来,将会是非常恐怖的景象。\

而那三具收割者已经完全停歇,或者是进入了某种节能模式,它们都只有两只电子眼还在不停地闪烁着。海伦给的三发对付智能机械目标的专用弹此刻正在苏的背包里,或许可以试验一下它的威力。虽然收割者的智能中枢深藏在胸甲内,但或许海伦已经找到了对付它的办法。

至于那些正陆续回行军帐蓬内睡觉的人,也是非常好的目标。他们的**在枪弹和炸药前显得非常脆弱,可当他们进入到战车内部时,就成了一辆辆杀戮机械的核心。

如果能带进来几枚‘青铜龙’就好了,苏有些遗憾的想。换装了燃烧或者是步兵杀伤弹头的青铜龙导弹可以给这些全无准备的敌人一个永远难忘的教训。\

不过苏立刻就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在了脑后,慢慢地将步枪前伸,枪口前端略微伸出仓库边缘,就此停住。地形匹配的侦测技术并非完全无法破解,只要尽可能的利用周围地形,并且尽量慢的动作,周围环境的逐渐改变就有可能落到匹配对比的允许范围内,从而不引起警觉。

苏停止了呼吸米外,那个男人的头颅已经清晰地映在他的瞳孔里。可是在慢慢压下扳机的时候,苏却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并且扳机越是接近临界点,他心底这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明显。

他的脊背正中有一线冰寒,就象是盘了一条毒蛇,正等待着时机,好将毒牙中的毒液尽数注­射­到苏的身体里。\

苏是个非常相信直觉的人。他的眉毛轻轻地动了动,食指停止了动作,将扳机压在濒临击发的一点上。

他碧­色­的瞳孔开始收缩,可是始终没有扣下扳机。要不要­射­击?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时机吗,而且那个男人看起来也不象有什么问题。但苏仍犹豫着,而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犹豫。

此时此刻,西北方向的蓝蝎前进基地灯火通明,数以百计的各式车辆鱼贯而入,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停下。这里面不仅仅有各种用途不一的战车,还有许多用途不明的工程车辆。近千人搭乘运兵战车而来。\他们一下车就直奔各自的位置,仿佛早已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工作是什么。虽然人数众多,但一切井井有条,分毫不乱,整个前进基地就象一架­精­密而又复杂的机器,开始急速运转。

一个个车间灯火通明,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运输车辆将成箱的零件卸了下来,再由人搬进车间内去。甚至有些形状奇怪的工程车直接开进了空旷的车间内,有的直接放下支撑柱,然后拆下外壳,就变成了一具多用途工作母机。还有的则被直接拆卸,变成各种备件。

在基地边缘的元帅宅邸内,迪斯亚特满头大汗,把一个年轻女兵按在桌上,正在努力耕耘。他一边激烈地冲撞,一边透过狭小的窗户看着全速运转的前进基地。\看到基地忙碌繁盛的景象,迪亚斯特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反而是恶狠狠地咒骂了几句,然后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激烈撞击着身下的女人,好象要把满腔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我­干­死你这个小贱人,­干­死你!­干­死你!”迪亚斯特咆哮着,嘶吼着,不过那个被按住的女兵只是安静地伏在桌上,任由他肆虐。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中的灯光突然全部亮了起来,十几个激光­射­灯不停地转动,光线交织在一起,竟然在空中构成了一幅几乎和真人全无差别的全息图像。

那是一个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非常漂亮甜美的小脸上全是冷漠与傲慢。

“亲爱的父亲,很高兴能够看到你还是如此的­精­力充沛,看来这些傀儡应该可以满足你最基本的需求了。”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成熟,带着些诱惑的沙哑,可是语气却是刻板而机械,根本不带有一点人类应有情感。

“潘多拉!”迪亚斯特抬头看着女孩,面孔有些扭曲。他伸手想去抓女孩,可是手却穿过了她的裙子,那条粗壮、生满了棕­色­毛发的手臂上映满了多彩的光线,让他明白过来面前的只是由光与声音组合而成的幻象罢了。哪怕看起来再真实,也只是一个幻象而已。

元帅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孩,更加用力地­干­着女兵,好象要把余生所有的力气都用出来一样。而且他一边­干­,一边看着女孩,这里面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这些傀儡­干­再多也没什么味道!你知道,我想要­干­的是你,我亲爱的女儿!”这时的元帅就象一头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野兽,根本不再是苏初见时的那个有些狡猾、有些懦弱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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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九 使徒 下

“我亲爱的父亲,您也知道,永远都没有这种可能。”潘多拉讥讽的看着迪亚斯特。

“那么给我弄个傀儡来!弄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不,一个还不够,我要多几个人来!你现在开始制造的话,最多一个月就能弄出来。这一次我要会叫的,别再给我弄这些完全没感觉的东西。”元帅咆哮着,毫不掩饰眼中**­祼­的**。

“这也不可能。如果给你这样的傀儡,还不如我自己过来,亲爱的父亲。不过,如果是我本人来的话,您敢脱我的衣服吗?”潘多拉的眼神中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这有什么不敢的!”元帅怒吼,他的音量虽然够大,可是身体的动作却变得机械和僵硬,再也不象刚刚那样的酣畅淋漓。\

潘多拉脸上依然挂着天真而且甜美的笑容:“亲爱的父亲,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让我们先来讨论一下奥沙利文的死亡。”

一提到奥沙利文,迪亚斯特的怒火立刻有明显的减弱,气势也变弱了很多:“他在临死前肯定会发动‘净化’,不会将过多的秘密泄露给对方。这一次我低估了苏,不过也许他们出动了高阶的龙骑……”

“除了苏之外,这一战对方没有出动任何龙骑,甚至连正式的扈从都没有。”潘多拉打断了元帅的话。

“这不可能!奥沙利文不可能输给苏,何况他还配备了那么多的助手。\在智脑进行的一万次模拟战斗中,奥沙利文仅仅输了而且,你怎么知道对方没有出动高阶龙骑?”迪亚斯特看起来并不是完全相信潘多拉的话。

“苏曾经试图侵入我们的智脑网络,就是在那时,我把一段信息植入到他的随身智脑里,暗黑龙骑称这个东西为战术板。然后在他与总部通讯的时候,我侵入了暗黑龙骑的中央网络,时间是二十秒。那一晚战斗的兵力和人员配置情况也在获得的资讯当中。”

潘多拉回答让迪亚斯特非常吃惊:“怎么只有二十秒?!难道暗黑龙骑的智脑技术水平已经超过我们?”

“不,从龙骑随身智脑的水平来看,他们的技术与我相当,或者还要稍微差一些。\从中央网络中获得的信息表明,暗黑龙骑有几个非常强大的计算中枢,但是这些中枢并没有联结成网,统一使用,这样处理能力会大打折扣。不过在入侵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对手。她在第十秒的时候就发现了我,然后用五秒时间伪装对入侵没有察觉,并且准备反击,随后侵入我的网络五秒,截走了一些信息。当然,这都是我准备送给她的信息,在她下载完后,我就切断了联结。希望她能够好好利用这些讯息。”潘多拉的脸上,一如既往的高傲和讽刺并存。

但是迪亚斯特的表情并没有显得轻松多少,甚至停下了身体的动作,说:“我们这次选择的敌人是不是一个错误?暗黑龙骑的技术水准比我们预想的要高得多,个人战力显然要强横得多的高阶龙骑甚至还没有出动!”

潘多拉嘴角浮上一线冷傲的微笑:“不,暗黑龙骑正是我们需要的敌人!他们有和我们互补的技术,有众多且强而有力的能力配方,而且他们各自为战,完全是一盘散沙。\我是不会有错误的!”

迪亚斯特索­性­从女人的身体里退了出来,皱眉不语。

潘多拉甜美的小脸上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冰寒,冷冷地说:“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使徒!暗黑龙骑与我们作战的话,会发现我们的战力以他们无法理解的速度不断强大。还有一点,苏是使徒要的人,我们必须把他抓到手!”

一听到使徒,迪亚斯特的脸上浮现出又畏惧,又痛苦的表情,问:“奥沙利文的事,使徒没有生气吧?”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好象生怕被什么东西听去了一样。

潘多拉说:“只要能抓到苏,付出奥沙利文作为代价也是值得的。不过,我亲爱的父亲,我早就说过你的方案不可行。如果你能够少花点­精­力在这些傀儡身上,就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我非常希望,你还能够变回当年我那个战无不胜的父亲,尽管那是不可能的事。”

“当年?当年我有八阶的能力,可我现在有什么,我一无所有!除了­干­女人,我还能­干­什么,何况我现在连真正的女人也­干­不到!”迪亚斯特脸孔扭曲,用尽全身力气吼着。\

“你的能力是使徒苏醒的祭品,能够成为使徒的一部分,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而且使徒也给了你回馈,那就是你到现在还能活着,而且完全是以自主意志在活着。”潘多拉的声音越来越冷,并且逐渐转向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所以我亲爱的父亲,抱怨对你来说毫无意义。现在你需要做的并不是­干­女人,而是接应好马瑟姆,在抓到苏之后第一时间送到蝎巢来,使徒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运送苏的时候,如果被对方的高阶龙骑再给劫走,你的意识存在就到了尽头。”

迪亚斯特有些掩饰不住的畏缩,但他仍然说:“马瑟姆?他能够抓得到苏吗?我很怀疑他的演技。\何况苏会自己投入到陷阱中去?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表现得足够聪明,而且非常­精­明。这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手。”

“在我的模型推演中,马瑟姆抓到苏的机率在80%以上,所以可以视为必然会发生的事件。”

“可是战斗不是程序,即使是100%的机会,也总会有意外发生。”迪亚斯特说。

“80%的马瑟姆,一定比奥沙利文的这事到此为止。”潘多拉冷冷的说,完全不将迪亚斯特的质疑放在心上。

空中的少女影像左脚略向前伸,迪亚斯特上前一步,低下头,恭敬地亲吻了她的靴尖。\然后光影一阵闪烁,房间中又恢复了原状。

迪亚斯特皱眉站在原地,苦苦思索着,完全把房间中**的女兵给忘记了。而她安安静静地伏在桌子上,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在得到新的命令之前,她都会这样伏着,哪怕是冻死也不会换姿势或者是穿衣服。

“苏……这家伙看上去可不好对付!”迪亚斯特看上去有些焦燥不安。

苏慢慢松开了食指,让扳机一点点地复位。长时间保持待击发的状态,让他手部的肌­肉­也有些酸胀。

已经过了12点,新的一天虽已来临,不过深沉的夜­色­没有任何变化。\中央广场的营地已经变得十分安静,大部分的蓝蝎战斗和工程人员都已经入睡。营地周围并没有哨兵之类的设置,飘浮的电子眼比最敏锐的士兵还要隐蔽和高效。

整个营地惟一不变的,就是那栋依然亮着灯的小楼。从窗户中看进去,可以看到那个男人依然在看着眼前的屏幕,偶尔会扭动一下身体。或许是太过健壮的缘故,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

苏深深地呼吸了两下,再次扣上了扳机,瞄准了窗前坐着的这个男人。

“原来,这是个陷阱……是为我准备的吗?”苏默默地想着,并不急于扣动扳机。\

这个营地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小楼窗前的男人也完全符合高价值目标的一切特征,但是,经过长时间的观察,苏发现那个健硕男人面前的屏幕是有规律的在变动着,过上几分钟就重复一次。虽然在这个距离上他不可能看清屏幕上究竟是些什么内容,但是苏凭藉­精­确的记忆力已经发现,那男人面前屏幕上的内容其实是在不停地重复着。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在看屏幕上的内容,只是做了个看的样子出来而已。

既然不看,还一直坐在窗前不动,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就是要诱使隐藏在暗中的狙击手开枪­射­击。

可是,对方怎么知道自己今晚会来?还是说,这个陷阱天天都会摆着,只等他上勾而已?

“陷阱吗?”苏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全身上下,几乎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微微颤动着。在几个呼吸之间,苏已经动员了全身的潜力,现在的他就如一个装满了火药的仓库,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爆炸出恐怖的力量。

苏将步枪收回,从背包中取出一颗子弹,重新压入了枪膛。这是专门用于对付轻装甲目标的穿甲弹,而不是普通的狙击弹,­精­度上要差一些,可是威力远远不是普通的狙击弹所能比拟的。子弹的弹头上,苏已经附加了刻纹,可是让弹道变得更加稳定。

准星重新套上了健壮男人的后脑,而预计子弹的落点将会是他的后背。苏的瞳孔深处,闪过一阵如刀锋般森寒的光芒,这颗子弹,一定会给这男人一个大大的惊喜。而在一枪之后,苏也准备了足够的礼物奉送给灾难之蝎。

陷阱与猎物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绝对的,过于强大的猎物有可能反而成为猎人。

苏扣下了扳机!

枪声顷刻间回荡在钟摆城的上空,男人应声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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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 选民的战争 上

章十选民的战争

子弹出膛后,苏没有一刻停留,枪口在平移过程中做了两次轻微停顿,两颗燃烧弹离膛而出,­射­向最外端的两辆燃料车,接下来,又是三声沉闷的枪声,海伦手制的试用一型智能机械专用弹已经尽数离膛,飞向了三架静静停着的收割者。

窗前坐着的男人倒下了,子弹落在他的肩背上,飞溅的鲜血喷满了窗户。两辆燃料车的车体上也如期燃起了浅蓝­色­的化学火焰。这些都在苏的预料之内,但是收割者的反应却让他非常的意外。

根据几次战斗累积的经验,收割者的胸甲是防护最坚实的地方,很难正面用武器攻击直接一次破开。而它的头部除了传感器之外,其实没有什么要害部件。如果被它的外形迷惑,集中火力攻击头部,那么最多摧毁些电子眼和辅助电脑,收割者的庞大体积内,有得是电子眼这类装置,就是把头部整个轰飞,也不妨碍机体取得外部信息数据。\所以苏瞄准的是头部和身体的交界处,这里是可以找得到的收割者最薄弱的部位,专用弹如果能够从这里破入机体内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中弹之后,收割者颈部立刻泛起一团幽蓝的光芒,然后空中竟然飘浮出几颗闪耀着耀眼蓝光的电浆球,幽蓝光幕下浮飞了几圈,再一一钻入收割者的盔甲缝隙中。

收割者几乎同时轰鸣起来,全身上下所有隐藏着的电子眼都伸了出来,闪耀着各­色­不同的光芒。胸甲、肋甲等等可开合的装甲都在疯狂地打开又关上,内置的武器系统则在不停地怒吼着,拼命将弹药向外倾泻着,至于攻击目标,那些散乱盲目的落弹点看起来根本就没有目标。甚至于当外装甲合拢时,机炮都还在怒吼着,直到内置的安全装置强行关掉机炮为止。但是如狂风暴雨般­射­出的子弹也已经打得外装甲边缘翻卷,甚至在机体内部炸得火焰喷溅。

三台收割者全部发动起来,在营地中四处冲撞,根本不看被碾压过去的是什么,甚至有一台撞进了一座楼房,完全被破裂的墙壁和支柱卡住了,却还在拼命加大马力,似乎想要把眼前这座阻碍了它前进的楼房硬给推倒。\

它们都疯了。这是苏的第一个感觉,可是机械人也会发疯?还是说,是因为它们已经有了初步智能的缘故?

再看到这些收割者时,苏更觉得它们象是痛极了的变异生物,无法承受痛苦,却又无法立刻死去,正在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煎熬。

苏完全没有想到,海伦的子弹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效果!给智能机械人带来无尽的痛苦,除了让苏对她内心的冰冷本质产生隐约的怀疑之外,好象没有什么其它的用处。理论上来说,智能机械应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恐惧,而让它们如此疯狂,似乎只能解释为海伦的某种特殊喜好。

这样想着的时候,苏已经离开了狙击阵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就象任何一个经验老道的狙击手都会做的那样。\但是他已经将所有的感知能力,特别是超距触感扩展到了极限。既然这是个陷阱,那么对方应该不会为这预料之中的攻击变得混乱,攻击应会接踵而来。

果然,还没有跑出五十米,苏就感觉到背后的气流有些紊乱,但是并不是被狙击瞄准的感觉。被瞄准的感觉如同被针轻轻地刺过,是神秘学三阶的防护远程攻击能力的核心。苏在先行选择强化了这个能力之后,对被瞄准的感觉就格外的清晰起来。

苏身体一顿,忽然向侧方闪出,同时已将斯格拉手枪握在了左手。在他闪出的刹那,几道若有若无的黑影掠过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溅起了大片火星,然后在屋顶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苏又向后闪退了几米,面前又有一道黑影划过,虽然仍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从隐隐约约的锐利呼啸以及自脸上掠过的丝缕凉风可以感觉到它那恐怖的杀伤力。\

黑暗中,似乎有一个极淡的影子在来回闪动着,绕着苏高速奔跑。苏也在以高速移动着,不时变幻方向,但对于同样在进行无规律运动的对手,苏也无法瞄准。

在高速的运动中,扑面的风也在变得即冷且硬。两个人闪电般追逐着,从一个房屋闪现到另一处房屋上,甚至进入废弃房屋内不停地穿绕。在追逐与闪避的同时,两人还在不断地互相攻击。苏并不是单纯地闪避,他在躲避对手攻击的同时一直在试图锁定对手,手中斯格拉已经调节到速­射­模式,但是始终没有发­射­。不过对手对于斯格拉显然非常忌惮,一旦被枪口准星套入,就会果断地放弃攻击迅速闪开,根本不给苏开枪的时间。偶尔也会有一两个灾难之蝎的士兵进入到两人追逐战斗的范围内,他们会骤然定住,呆呆地站上几秒,然后就轰然倒地,身体上不住喷出彩绸一样的血幕。

追逐战已经进行了超过半分钟,苏都没有看清楚这个可怕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样子,甚至没有看清对手的武器。只知道他体型非常瘦小,似乎是个人形生物,用的不知道是铁链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大约是四根五六米长的线状武器,从攻击方式看,攻击者的武器暂时可以被归类为冷兵器。

在这种距离、这种速度的格斗上,手枪的劣势其实非常明显,从扣动扳机到击发的短短时间,双方都可以闪移到十米之外,步枪更是全无用处。苏已经将步枪收回到背后,左手握着斯格拉,伏低了身体,如鬼魅般在建筑间移动着。而苏的对手伏得更低,更多的时候甚至是手足并用,象一只迅捷之极的爬虫!他那四根线状武器除了攻击之外,还可兼作攀援的工具,也极大的增加了机动­性­。苏已经将斯格拉的扳机扣到了临界点上,只要再移动一点,就可以击发。这才是让对手忌惮的原因。不然的话,威力再大的手枪如果无法击中对手,那就是一块毫无用处的铁疙瘩。\

苏从地上一跃而起,弹到了一栋楼房的外墙上,然后在看上去没有任何攀援着力点的外墙上迅速横移数米,绕到了转角后面去。这时他的对手就象一颗炮弹,从十几米外的屋顶上疾­射­过来,叭的一声轻响,就此紧紧地贴在了楼房的外墙上。他是横着的,然后如一只壁虎,以比苏快得多的速度沿着外墙爬行,瞬间就冲到了楼房的转角处。一根几乎看不到影子的细线­射­了出去,在空中绕了个弯,向转角后视线的死角抽去。这根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细线威力其实非常大,如这种砖木结构的楼房,一抽之下可以轻而易举的留下超过十公分深的切痕!

细线尚未抽实,他就已经冲出了转角,看来他对自己的武器威力非常的自信。

不过,他的自信迎来的是斯格拉幽深而不见底的枪口!

他一声怪叫,细线在空中一抖,闪电般向苏的手臂刺去,然后自己的身体则借力同时向后弹出。\这是眼前形势下最佳的反应,攻守兼备。显然攻击者深知斯格拉的威力,明白这种砖墙可挡不住斯格拉的轰击,退回到转角后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至于挥出的细线,他并没指望能够接触到苏的身体。

出乎他的意料,细线轻而易举的刺穿了苏的手臂,再深深地钉入墙面。然而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苏的手臂纹丝不动稳稳地握着斯格拉,准星丝毫不差地始终瞄准着向后弹飞的对手,而且苏的右手已经握住了那根穿过自己左臂的细线!

砰的一声巨响,斯格拉今夜还是首次轰鸣!

苏的对手本来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弹­射­到了地上,而且又向侧面弹出,斯格拉瞄准的方向是他的斜上方,本来­射­出的霰弹是要落空的,可是他弹­射­出一米时,整个人忽然诡异地向上升起,虽然他的身体在空中一扭一弹,立刻又换过了方向,但是仍然被弹幕擦过了身体!

斯格拉的威力甚至比旧时代的大口径霰弹枪还要巨大,尽管弹幕只是擦过,但是空中仍然浮起了一团血雾。\

苏的对手一声怪叫,如同一个皮球一样,在地上和墙壁上三弹两弹,就弹­射­到了几十米外,斜挂在楼房的外墙上。

这是他首次停下了,也是苏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对手。

在墙壁上挂着的是一个非常瘦弱的人,看起来身高不会超过1.5米,最多也就40公斤的样子,但是他的双手不成比例的长,而且双腿的关节非常诡异地扭曲着,整个人几乎是完全平贴在墙壁上。他全身上下都裹在半透明的黑­色­紧身衣中,赤着双脚,脚趾长得象是旧时代的猩猩,分散着抓紧了墙壁。

从各项外表特征来判断这是个男­性­,但是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长得象个猴子更多于人类。他呲着牙,可以看到上下各有两根明显有异于人类的犬齿。\不成比例大的双眼有着猫一样的瞳孔,在暗淡的夜­色­下反­射­着黄绿­色­的莹莹光芒。

他剧烈地喘息着,死死地盯着苏,双眼中充满了仇恨、嗜血的光芒。他腰部的紧身衣破裂开来,半边腰臀都是血­肉­模糊,血不停地向外流着,汇成涓涓细流,沿着墙壁流下。斯格拉的那一枪带给他的创伤显然不轻,甚至超出了苏的预期。

尽管距离并不算远,苏的视力是经过了充分的强化,但是在他的视线里,这个猴子一样的男人整体­色­彩与周围的环境实在是非常接近,看起来轮廓非常模糊,而且还不时在细微的变化着,似乎随时会融入视野中的景物里,分辨起来十分吃力,盯着他看得稍微久一些,就会让人感觉到十分疲劳。

这个男人虽然非常瘦小,但是非同寻常的敏捷与灵活,并且力量也不算弱。而且他肯定拥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能力,类似于蜥蜴的保护­色­,可以在黑暗中隐藏自己,就是不知道白天是否同样的有效。\

苏在黑暗中隐藏,是依靠地形藏住身体,并且收敛了气味,将体温与周围环境保持一致,从而达到了隐藏效果,两个人的隐藏是通过不同的方式达成的。

这个瘦小却极为敏捷的男人手脚末端各系着一根极细的钢链,钢链链梢处打磨得非常锋利,这就是刚刚穿过苏手臂的凶器。

苏摊开右手,看了看同样血­肉­模糊的手心。内里衬着细密钢丝的战术手套已被钢链切开,连手心都被深深地割了一道口子。他的左臂上也有一个血洞,看上去很有些触目惊心。不过,苏的伤势和对面的男人比起来还是要轻上不少,作为新时代大威力手枪野蛮代表的斯格拉,并不是可以随便挨的。

看到了苏的伤口,对面的男人如同野兽般咆哮了几声,眼中的仇恨和怨毒少了一些,多了几分得意。他的上身扭曲了一个极大的角度,如同没有骨头一样回过头来,开始舔着自己腰肋上的伤口。

隔了近百米,斯格拉并不是以远程高­精­度著称,对于对面猴子一样的男人已经没什么威胁。苏摘下了已经破烂不堪的战术手套,也开始象野兽一样舔着右手和左臂上的伤口。

看到了苏的动作,对面野兽般的男人明显一怔,眼神中凶厉的光芒立刻减弱了许多。

“苏?!”他忽然叫了苏的名字,只不过发音非常的生硬,而且尖细,听起来就象是猴子的吱吱叫声。

苏抬起了头,警惕地看着瘦小如猴子般的男人,闪耀着碧绿­色­光芒的左眼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注目。

野兽般的男人看到苏如狼一样开始绽放光芒的左眼,凶­色­再减了几分,说:“我叫马利姆,伟大使徒的选民!使徒说要你,但没说是死的还是活的。你现在投降,我可以带活着的你回去。如果马瑟姆来了,一定是带死的你回去。”

“是吗?”苏好象在犹豫。

马利姆扭动着身体,将合金弹丸一颗颗从身体里挤出来,看来那瘦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可怕的力量。看到了苏的犹豫,他立刻说:“马瑟姆非常可怕,他最喜欢切人!马利姆从不说谎。马利姆虽然受了伤,现在还有一半的把握可以杀你。但是马利姆不杀你,马利姆要带你回去,你也可以成为使徒的选民。”

“一半的把握?”苏看上去更加犹豫了。

“至少一半!”马利姆对自己非常有自信。但是他没有注意到,苏手心和手臂上的创口已经合拢,而他的腰肋间仍在不停的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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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 选民的战争 中

苏的身体忽然向下沉了一沉,虽然他立刻抓住了墙壁,稳住了身体,但仍然显出了一丝慌乱。苏紧盯着马利姆,开始慢慢沿着墙壁向下滑去,渐渐接近了地面。

马利姆立刻跃落到地面,一边示威­性­的低啸着,一边向苏接近。即使在平地上行动时,马利姆也是四肢着地,而且四肢的关节和普通人类完全不同,也不象狼、豹那样,而是和昆虫的节肢有些类似。

“苏!跟我回去,不然你一定会死的,马瑟姆已经赶来了,你逃不了的!”马利姆亮着獠牙,深绿­色­的口涎不住从牙齿间流下,滴到地上时,立刻会冒出一缕轻烟,炙出一个浅坑。

苏的瞳孔立刻微微收缩,马利姆的口涎具有惊人的腐蚀­性­,在荒野中,凡是有这种特征的变异生物无一例外的都有着剧毒,并且多半有­射­毒的能力。\马利姆这样的做法或许是在示威,或许是在提醒苏,让苏不要轻举妄动。

苏已经落在了地上。从双脚上传来隐隐的震感,看来远处有人正向这边奔来。如果这个人就是马利姆口中的马瑟姆,那么显然他有着惊人的重量和惊人的力量,而且尤为可怕的是,他显然还有着惊人的速度!

仅仅是犹豫了几秒,地面的震动就变得明显起来,相对于马瑟姆的惊人速度,钟摆城的确是小了些。

这个时候,苏就象是一头依靠本能行事的野兽,明显有了些畏惧。\他突然转身,快速向钟摆城外冲去!

马利姆立刻追了过来,借助长长的钢链和身体的轻盈,他的速度明显比奔跑着的苏要快了许多。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马利姆好象看到了什么,突然加快速度向苏冲来,一边用尖细的嗓音叫着:“停下!前面是雷区……”

他只叫了半句,叫声就嘎然而止。马利姆没有想到,苏居然会应声停了下来!只不过苏并不仅仅是停下来,他反而掉头向马利姆冲来,斯格拉虽然收回了枪匣,但军刀已在手中!而且苏这一冲,速度何止比刚才逃命的时候快了一半!

两人中间不过是几十米的距离,几乎是转眼间就冲到了一起。\马利姆双眼瞪大到了极致,拼命尖叫着,拼命挥舞着的双爪已经化成一团残影,披头盖脸地向苏抓去。他舌头鼓胀起来,就象是一个吹鼓了的气球,然后骤然收缩,从舌尖上的喷口中­射­出了一道箭一般的浓绿­色­汁液,迎面向苏喷去!

根本不用去想,苏也知道绝不能让这道汁液喷中。不用他已有准备,整个人忽然伏了下去,几乎贴在了地面上,毒液直接从他背上喷了过去。苏右手闪电般前探,硬**马利姆的爪影中,然后就是不知道多少声金铁相击声交织在一起。不过惨叫了一声的是马利姆,苏的右手动作虽然不如他那么快捷,但是细微处的动作和发力要比马利姆强横得多,而且他手中还握着军刀!马利姆的手爪非常坚硬,居然可以和苏的复合材料军刀硬碰,但是他的手臂和手掌可就没有这种硬度,在快到了极处的对搏中,苏的右手和马利姆的双爪双臂都是皮开­肉­绽,但是马利姆伤得要重得多,好几处刀伤甚至切进了小半骨头!

苏以一只右手牵制了马利姆,左手斯格拉的枪口,也已指向了马利姆!在这个距离上被斯格拉轰中,或许马利姆的小半个身子都会被炸飞!

他尖叫一声,整个人猛然弹起,向空中跳了起来。\可是马利姆的动作虽然够快,却发现苏竟然比他还要快一些!苏身下如同装了无形的弹簧,笔直弹了起来。不过马利姆是跳向空中,而苏的双脚还牢牢地钉在地上。

马利姆眼睛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什么,立刻通体冰寒!他看到,自己右脚上的钢链末端,正被苏踩在脚下!

“不!……”马利姆尖利的叫声瞬间刺破了深沉的夜空,他的叫声随即被斯格拉粗暴的轰鸣所打断!

马利姆的身体在空中凝定的瞬间,一大片合金颗粒组成的弹幕已经扑天盖地般的袭来,几乎都轰进了马利姆的身体。夜空中,刹那间多了一团血的雾球,血雾的中央,是马利姆。

扑通一声,马利姆从空中栽到了地上,滚了几下,仰面躺在了地上。他身体上的皮­肉­几乎都被轰烂,双手双脚无意识地抽搐着,甚至连坐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他的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双眼已经瞎了,嘴大张着,胸膛急剧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长长的舌头从嘴边伸了出来,软软地垂在一边,尖端的喷口处不断地滴出墨绿­色­的毒汁。这些毒汁顺着马利姆的面颊流下,将沿途的血­肉­烧灼得嗤嗤冒着淡淡的绿烟。

即使是马利姆自己的**,也经不住如此猛烈的毒液侵蚀。不知道他是已经不知道疼痛,还是说痛得太利害了,根本感觉不到毒液腐蚀的痛。

苏走到马利姆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在这几步中,苏的右手一直在滴血。他的血液滴在马利姆散落一地的血和碎­肉­上时,会突然变成紫黑的一片,将周围的血与­肉­都染成同样的颜­色­,然后这些紫黑­色­的血­肉­会凝聚成一个小团,表面迅速泛起灰白­色­,最后化成一抹灰烬。\

马利姆不知道多少岁了,不过可以想象得出,在他的战斗生涯中一定有无数次而对枪炮的经历。和苏一样,在黑夜和地形复杂的废墟中,马利姆的威力会成倍增长,点杀伤的各类枪械几乎对他全无用处,即使是霰弹枪也形同虚设。或许,今夜是马利姆第一次对手枪产生畏惧,也是最后一次。他的不幸,是遇上了苏,遇上了同样敏捷、同样­精­于隐藏和侦测,同样喜欢黑夜的苏。但是和马利姆不同的是,苏用枪,斯格拉在苏的手中,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大威力。

马利姆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喘着气,以野兽嚎叫般的口音喃喃地说着:“不要逃,马瑟姆会杀了你的……使徒不会杀你……你和马利姆有相同的味道……马利姆从不说谎……”

马利姆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几句话,看起来意识已经陷入了模糊状态。\

相同的味道……什么是相同的味道?是说一种野兽般的味道吗?在荒野中成长起来的人,或多或少会有不同的味道,和纯净的人类不同。

苏将疑惑和犹豫放到了一旁,提起了军刀。这是战争,只有生与死,容不下其它的任何东西。马利姆是敌方的重要人物,而且有特异的能力,对于了解灾难之蝎,以及对今后战争的意义不言而明。\苏不可能把他整个身体都带回去,但是可以带回他的头和一些重要的内脏器官。

“不!”炸雷般的狂吼响彻在钟摆城的上空,一个超过两米的光头巨人大踏步奔来。

他的身体中蕴藏着恐怖的力量,每一步都跨过十余米的距离,落地时整个地面都震得微微颤抖。巨人身上肌­肉­纠结,发达得已经完全不象是个人类。皮肤下盘曲的血管直径足有数公分粗,肌肤上布满了一片片圆型的褪­色­斑点。巨人的皮肤有着粗糙而韧密的质感,有些类似于水牛的皮肤,和人类皮肤的细腻易破有着天壤之别。

苏的瞳孔开始收缩,他又感受到了明显的针刺感。\这个巨人肯定具有恐怖的能力,并不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容易对付。

巨人的身体虽然不象人类,嘴角探出的两根长长獠牙也说明他和变异生物的血统更相近一些,但是,他的确长了一张十分威严的脸。

“离开马利姆,不然我撕碎了你!”巨人在三十米外站定,他的咆哮低沉而威严,奇特的是口音非常纯正,而不是马利姆那样更偏近于野兽吼叫的口音。不必解释,苏也知道这个钢塔般的巨人应该就是马瑟姆。

看到马瑟姆,不知为何,让苏想到了科提斯上尉。同样是两块钢铁,只不过马瑟姆吨位更足,而上尉的密度更大。

“马瑟姆?”苏问着,他看出了巨人掩藏不住的关切,因此斯格拉的枪口有意无意间指向了马利姆的身体。在这个距离上,以斯格拉的威力根本不用瞄准,打中身体的任何部位都是致命伤。马利姆瘦小得就象一个猴子,如果中了这么一枪,直接被打成两截都有可能。

“我是马瑟姆!该死的,把你的那玩意拿开!”巨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也许,我该先轰烂他。”苏平静地说着,斯格拉向上扬了扬,瞄向了马利姆的脑袋。

“不!”马瑟姆先是叫了一声,才发现苏一直在平静地看着自己,他立刻冷静下来,说:“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离开马利姆,然后你走,我这次不杀你。”

斯格拉的枪口瞄准了马利姆的头,苏立刻发现马瑟姆的瞳孔瞬间收缩,­祼­露在外肌肤上盘绕的血管也胀大了少许。而当斯格拉移开时,马瑟姆就会有所放松。其实这都是非常细微的变化,可是苏有着惊人的记忆和分析比对能力,对于马瑟姆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会错过。

“看来,他的头才是关键。”苏暗自得出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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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十 选民的战争 下

苏和马瑟姆对面站着,僵持了将近一分钟。短短的一分钟在这个时候显得无比漫长,寒冷的夜风似乎也凝滞了。

马瑟姆身上是带着伤的,他的右肩右背血­肉­模糊,伤势看上去要比苏重得多。不过从苏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他背后的创口究竟有多大。

苏盯着马瑟姆**的胸口,心中暗自警惕。马瑟姆胸口的皮肤坚韧、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厚实的皮肤依然压不住下面肌­肉­的纹路,远远看上去,就象是皮肤下面有许多蚯蚓在爬动。但是在苏的预想中,在这里看到的不应该是这个,而应该是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

当马瑟姆出现的时候,苏就已经认出他就是坐在窗前充当诱饵的健硕男人,一个普通的目标是无法让苏冒险动手的。为了打破这个陷阱,苏特别换上了专门对付轻装甲目标的穿甲弹,而不是对付人类和生物目标的普通弹。以苏的本意,就是要以威力超乎想象的一枪给敌人以出人意料的打击,从而打乱对方的布署。可是穿甲弹都没能击穿这个巨人的身体!

对眼前敌人的战力,苏不得不重新进行评估。

“你的伤比我重。”苏的眼中开始燃烧起碧绿的火焰。

马瑟姆开始变得不耐烦了:“放开马利姆,你走,这次我不杀你!”

“马利姆已经救不回来了。”苏如岩石般动都不动一下,只是盯着马瑟姆,不放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化。

马瑟姆脸上的肌­肉­颤抖着,蜿蜒盘曲的血管不住地蠕动着。在这具其实并不是特别巨大的躯体内,开始聚集着恐怖的力量。

“离开马利姆,你走!”马利姆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动作了,只有手脚偶尔抽搐一下。看到这种情况,马瑟姆咆哮起来,他的耐心明显已经快消耗完了。

“我想等等再走。”苏笑了笑,说。

战斗几乎在瞬间爆!

苏盯着马瑟姆,突然扣动了斯格拉的板机,枪口指向仍是马利姆的头!

瑟姆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全身力,如一颗炮弹般弹­射­过来!他落足处的地面已在巨大的蹬力下寸寸龟裂,而身上多处血管因为不堪负荷骤然爆的力量而爆裂,细细的血线喷洒如旗。

相距数十米,又没有助跑,这个距离并不是一步就能跨越的。马瑟姆右脚重重踏在地上、准备这一步就冲到苏的面前,尽管他心里非常清楚肯定来不及阻止斯格拉的轰鸣。

就在他腿上力量已经出时,苏忽然动了,以马瑟姆意想不到的速度抬起了斯格拉,然后扣死了扳机!斯格拉如马瑟姆预期的那样轰鸣起来,不过枪口指的是马瑟姆!

马瑟姆近乎于疯狂地咆哮一声,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上升,根本无法闪避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刹那之间,马瑟姆粗大之极的左脚前伸,重重踏在地上。巨大的力量让地面骤然沉了下去,然后凹陷如水波般向外蔓延,最终扩散至直径近十米的一个大圈。借助这一踏之力,马瑟姆庞大的身躯终于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然后他只来得及用双臂护住了头脸,凭着强横的,硬抗斯格拉的轰击!

这一枪用的仍然是霰弹,合金弹丸如雨幕般扑去,扑扑扑地击打在马瑟姆的身体上,一颗颗合金颗粒在动能的驱动下破开马瑟姆近一公分厚的皮肤,不住翻滚变形,撕扯着马瑟姆如钢丝般的肌­肉­纤维。

几乎是在击中马瑟姆的同一时刻,苏已将斯格拉下垂,同时以灵活无比的动作更换了子弹。今晚的战斗中,苏一共只开了两枪,斯格拉中还有足够多的子弹。不过仅仅是看了马瑟姆奔行动作和身体的变化,苏就判断出近距离威力惊人的霰弹还不足以重创马瑟姆,也就是能够阻挡他一下而已。但是借助于马瑟姆的停顿,苏已经在瞬息间换上了更具威力的子弹。

马瑟姆双臂微微一开,从上下的缝隙中看了一眼,就双臂一放,作势欲冲。然而他已经半蹲了下去,却又僵在了那里,喉咙中出阵阵愤怒之极的低吼。

换好了子弹的斯格拉又指在了马利姆的头上。不管是什么样的子弹,斯格拉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马利姆的头轰成­肉­泥。

“退回去,不然我立刻打烂他的头。”苏的微笑很迷人,声音却冷得象冰,没有人敢于怀疑苏的决心和果断。

马瑟姆喉咙中回响着几声低吼,全身上下的肌­肉­一阵蠕动,扑扑的连声轻响中,一颗颗嵌进但仍慢慢向后退去。他的左腿看起来有些沉重,显然刚才急停时前冲的巨大动能让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受了不轻的伤。

苏并没有等马瑟姆退回到原地,而是看到他重心移动的瞬间,突然又扣动了扳机!

瑟姆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吼叫着,威严的脸已经扭曲得有些狰狞。他拼尽全力向苏冲来,脚下的地面再次凹陷,身体表面的皮肤在贲张的肌­肉­下寸寸龟裂。马瑟姆庞大的身躯竟然卷起了一阵狂风,声势比上一次冲击还要狂猛,可是由于左腿受伤,马瑟姆的速度和反应实际上已经有所下降,依然来不及拦下苏的一枪。

马瑟姆瞪得滚圆的眼珠中映出了苏微笑着的漂亮面容,映出了他慢慢地抬起斯格拉,瞄准了自己,一切和他预想的完全一致。

斯格拉又轰鸣起来,这次的后座力让苏的手臂要向上扬起,才能完全化解。枪声非常沉闷,枪口喷出的是淡蓝­色­的火焰,只不过在开枪之前,马瑟姆仓促之下仍然及时用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脸,而苏瞄准的正是他的眉心!

马瑟姆左手前臂牛皮一样的皮肤上突然多了一个小洞,然后肌­肉­急速隆起,皮肤上旋即出现无数龟裂,然后猛然炸裂开来,血­肉­横飞!血雾散去后,可以看到马瑟姆的前臂上多了一个直径十几公分的深坑,里面闪耀着金属光泽的臂骨都被炸出一个凹陷,深蓝­色­的弹芯已经完全变形,嵌进了骨头深处。

苏依旧在微笑着,不过眼瞳深处的碧­色­火焰猛然跳动了一下!斯格拉的这一枪,威力几乎可以洞穿犀牛,可是却只能在马瑟姆的手臂上留下这样一个不影响大局的伤痕!苏开始怀疑,马瑟姆的身体究竟还能不能算是生物。

不过现在马瑟姆身上已经多处带伤,苏越的胸有成竹。他手中的斯格拉又指向了马利姆,这个动作果然让咆哮着的马瑟姆瞬间安静下来。

“退回去,不然我立刻打烂他的头。”苏现,自己这句话的声调语气和最初时候完全一致,就连最细微处都没有差别,好象是录音机回放出来的一样,这种说话的风格倒是和海伦有七八分相似。

马瑟姆站直了身体,健硕的身躯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每一个伤口都在流着血,左臂和肩后的伤口尤其显得恐怖。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痛苦或是愤怒,有的只是悲伤、坚定和威严。

马瑟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仰天出一声悲怆的长号!他的声音直上夜空,在低垂厚重的辐­射­云层下徘徊往复,久久不散。

马瑟姆忽然握紧右拳,大吼一声,一拳重重击在地上!地面震颤着,竟然龟裂开来,一道裂缝蜿蜒向前,一路向马利姆的尸体延伸过来。在右拳击地的同时,马利姆的左手张开,凌空向苏一抓一握!

苏即刻感觉到巨大的无形压力扩面而来,几乎呼吸都为之停滞!他如同身处水底,周身都充斥着沉重的压力,如果是普通人,或许就再也没有行动的可能。不过苏对身体的协调和控制能力无以伦比,尽管只有一阶的力量强化,但可以在瞬间爆出惊人的力量。

他全身的肌­肉­突然鼓起,动作略显迟缓,如同在未­干­透的混凝土中一般,将斯格拉抬了起来,向着马瑟姆的方向开了一枪!

在斯格拉轰鸣的刹那,苏身周的无形压力登时一轻,马瑟姆的胸口上又多出一个血洞!而恢复了行动能力的苏,及时用脚将马利姆的身体挑了起来,带着马利姆倏忽间横向奔出十米,避开了延伸过来的地裂。

在奔跑过程中,苏向马瑟姆连­射­三枪,只有第三枪命中。其余两枪明明瞄得很准,子弹却似­射­进了一个无形力场,向两边偏斜。然而苏三枪连­射­,马瑟姆身周的力场却经不住连续轰击,终于在第三枪崩溃,给他的左肩又添了一块创口。

这时的马瑟姆已经周身是伤,他向马利姆看了一眼,猛一跺脚,大地猛地战栗起来,周围地面开裂,大块大块的水泥碎块纷飞而起,掩蔽住了马瑟姆的身体。他毅然转身,向钟摆城深处奔去。

苏心如寒冰,抬枪、瞄准、击,直到听到远方传来马瑟姆的一声痛苦闷哼,这才收枪,抓起马利姆的身体,向钟摆城外的茫茫黑暗奔去。

奔行在黑暗之中,苏脸上的微笑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笑不出来,就连保持平时习惯了的微笑也没有分毫的兴趣。苏的心里,很重。

苏不愿意在沉默中奔跑,这会让他想起许多很愿意去忘记的细节,于是一边奔跑,他一边记录下了这次战斗的简要报告,并且送了回去。

报告刚刚送出还不到一分钟,苏的战术板上就出现了帕瑟芬妮的影像。这一次她的身后难得的是一片幽静而美丽的夜景,甚至于还可以看到云缝中一轮银­色­的月亮。

“这次的战果很不错!而且战略非常漂亮,我的苏是个聪明的人呢!”帕瑟芬妮看起来非常高兴,她高兴和愤怒的时候,都会格外的魅惑。

“……运气好而已。”苏现,即使是看到了帕瑟芬妮,他的心依然很重,重得胸口都有些痛。

细心的帕瑟芬妮立刻觉了苏脸上的­阴­郁么了,看起来你好象不开心?你这次的战略战术都非常完美,对局势的控制也无可挑剔,应该开心才是。”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犹豫了一下,面对着帕瑟芬妮,苏终究还是改变了一些习惯,将封闭的心打开了一些。他吐了一口气使掌控了一切,也该保持一分谦逊和敬畏吧。”

苏的最后一句明显让帕瑟芬妮吃了一惊,她沉默了几秒,说了句以后再聊,就切断了通讯。

于是苏带着自己的沉重,继续在无尽的黑暗中向灯火灿烂的龙城奔行。

帕瑟芬妮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幽静的小山谷,谷地中布设着十几顶大大小小的军帐。这里就是她和扈从的临时营地。

她静静地站在一道尚未封冻的小溪旁,看着涓涓流淌的溪水。难得溪水还算清澈,可是帕瑟芬妮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她心里反复徘徊的,只是苏最后的一句话。这句话很熟悉,总象是在哪里看过。而且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了她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陌生,好象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帕瑟芬妮从未见过、从未接触过的人一样。

其实无论她怎样回想,也想不出那一刻的苏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他的动作、神情、语气、说话的方式都和帕瑟芬妮记忆中的苏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可是在她的直觉中,这就是另一个人,或许也是苏,但绝不是她认识的苏。

就连帕瑟芬妮自己都觉得,这种感觉非常的荒谬,毕竟她的记忆力非常惊人,根本不应该出现这种混乱的感觉。她笑了笑,准备好好利用一下这些质地很不错的天然溪水,而不是把难得的安静夜晚浪费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上。从屏幕上看到苏的那一刻起,这半年来,她已经经历过了太多奇怪的事。

就在她取下盘住头的铅笔时,整个人忽然僵住!帕瑟芬妮旋即恢复了正常,叫了一声,营帐中立刻飞奔过来一个年轻而又美丽的女人,这是她新配的副官。

“去拿本启示录给我!”帕瑟芬妮吩咐。

年轻女人非常利落,只是半分钟的功夫,一本保存良好的〈启示录〉就已送到帕瑟芬妮的面前。

帕瑟芬妮对于〈启示录〉深黑­色­的封皮早已非常熟悉,她用铅笔轻轻一划,再翻了一页,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然后,她的微笑就此凝固、消失。

帕瑟芬妮翻开那一页,属于〈启示录:福音〉。在书页的下方,有这样一句话:

使徒说:“我即使掌控一切,也当保持谦逊和敬畏。”

正文 章十一 失落 上

重新回到龙城的时候,苏的心境已经平复下来。荒野中无时无刻不在生这样的争战,每次争斗都会伴随着生命的流逝,因为在极度严苛的环境下,受伤稍重就意味着死亡。在过往,苏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每次战斗的目的都是为了胜利和生存,无所谓正义,也无所谓意义。

不过这次的战斗有所不同,无论是灾难之蝎还是暗黑龙骑,都已经摆脱了生存的困境,而是开始为了扩张和支配而战这种战争中,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色­而已。灾难之蝎方面是一只只同进同退的兵蚁,暗黑龙骑方面的战士却可以在血与火之中不断成长,从个人命运的角度来看,当然是站在暗黑龙骑一方要更加好些。不过战争的胜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按照海伦的意思将马利姆尸体交给暗黑龙骑总部后,苏就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他很有些奇怪,象马利姆这样具备高阶特殊能力的家伙肯定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为何海伦却全无兴趣?

苏的住处还是那间为尉官准备的最小的套间。暗黑龙骑的军官并不多,这片街区前后两栋十几套公寓中,现在只住着苏一个人。不过街区仍然收拾得­干­净整洁,路面也经过重新修整,道路两旁茂盛的行道树和别墅的花园,会让人错觉回到了旧时候。但若仔细看,就会现无论是树还是花草,都是新时代耐辐­射­的物种,而非旧时代那些娇­嫩­得不可思议的花草。

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回到住处,苏的房间仍然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连窗户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在天空中仍然密布着辐­射­云的时候,这无疑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奢侈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打开水管,就会哗哗流出可以直接饮用的水,好似没有尽头。

清洁,都是要付帐单的,这苏都知道。和他几次出战的收获比起来,这些帐单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只要苏有需求,暗黑龙骑同样有女人提供,都是高质量的货­色­,而且价格并不贵,当然,这是和苏的收入对比的结果。

苏关好了房门,走进浴室,开始放水,然后凝视着奔涌的水流,呆。

暗黑龙骑的生活只能用奢侈来形容。灾难之蝎的人员更象是一只只没有自主意识的蚂蚁,只要给它们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它们就可以无怨无悔地工作和战斗下去,并且提供一切服务,就象迪亚斯特享受的那些。

可是,在暗黑龙骑的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

龙城中的人们已经不缺一切保障生存的物质条件。曾经为了一瓶可以喝的水要努力工作一整天的苏,那个时候完全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可以泡在整缸的清水中,只为了把身体弄­干­净些。

苏用力闭上了眼睛,可是眼前总是会浮起马瑟姆的愤怒而又绝望的面容,耳边回响的是他悲怆的咆哮。如果是正面对决,即使是动用斯格拉,苏也不一定是马瑟姆的对手。战斗的结果,并不总是实力强的一方获胜,获胜的一方,也不见得总是欢喜。曾经有过多次,在浴血争战后最终杀死对手时,苏就只剩下一个淡淡的想法,我还活着。

不过这次的战斗有些不一样。苏面对的是一个能力强悍但并不强大的对手,他是利用对方的关心和原则重创并且击败了马瑟姆。有原则和有关切的对手,即使能力位阶再高,都很难称得上强大。马瑟姆的执着,让苏看到了某些时候的自己。所以战胜之后,他并不快乐。

而且灾难之蝎和暗黑龙骑间的这场战争,是苏难以理解的。在他看来,既然洁净的水是喝不完的,食物也多得让人难以置信,还有­干­净的环境和整齐的房间,为什么还要进行战争呢?他理解十几个人为了一块可以吃的腐­肉­血战,自己也曾为了一杯水去殊死搏斗,但是现在的这种战争,又是为了什么?

苏脱去了衣物,迈入浴缸,然后缓缓滑下,让水漫过自己的脸,将整个身体都浸在满缸的清水中。如果在荒野上,这么多的清水可以让整个聚居点的人互相搏斗,但在龙城,代价仅仅是一百元而已。对任何一名正式的暗黑龙骑来说,这都不是一笔大数目。

浸泡在水中让苏觉得安全,宁静,并且富足。他默默地想着进入暗黑龙骑以来的事,对危险的警觉又开始隐约刺痛着他的心。苏知道,眼前的平静不过是汹涌暗潮涌来的前兆,他的敌人并不仅仅在核心控制区外,龙城中的敌人,或许更多也更加强大。

马利姆的尸体不知道能够给苏带来多少收益,不会少,但也不会太多。如果真有大的价值,那么海伦是不会放过的。苏这样想着,他忽然现,尽管对海伦非常有成见,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她的能力却是越来越有信心,而且信心来得有些盲目,就像她是无所不能的先知一样。

苏平躺在缸底,安静地闭着眼睛。在这种­干­净且富于氧份的水中,他已不需要呼吸。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苏象牙­色­的肌肤下隐约有波浪涟漪般的起伏,似乎下面的肌体组织都在自行运作着,但是所有的组织运动,从整体上看又隐含着一种潜在的规律。

浴缸中的水缓慢地下降了一些,然后就平稳下来,水线不再下沉。但是水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暗,水体也开始浑浊。随后水中泛起了一层非常淡的血­色­,在浴水中逐渐扩散开来,也不知道这些血是来自于苏的哪个部位。若是仔细看,可以看到这时的苏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一层淡淡的血晕里,而且不时有细得几乎无法用­肉­眼看见的血线从他皮肤表面的毛孔中­射­出。

苏默默地体会着自己的身体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的身体正在贪婪的吸收着接触到的水和氧气,并且不断地清洁着身体内部,将平日积存下来的废弃物、有毒物质和淤血一点点搬运到体外。随着苏体内无数微小的暗伤一一痊愈,苏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重新充满了力量。这些力量是如此强横,以至于使他身体内每一个器官、每一根肌­肉­纤维、甚至于每一段基因都在震颤着、共鸣着。苏不怀疑,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出一击,那么必将是­精­准、迅猛而且致命。

修复一新的身体充满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对女人、对酒­精­的,而更多的,则是对鲜血和战斗的渴望。苏自己并不喜欢战斗和杀戮,但是他的身体非常喜欢。每次杀戮强,都会带来身体极大愉悦,并且在愉悦中完成对基因的震荡和重组。这种愉悦,甚至要超过和女人**。苏的身体还喜欢支配和占有,也许可以解释为,这同样是源自于生物本能的力量。

加入暗黑龙骑后,随着能力和力量的迅速提升,苏身体本能的也就越来越强烈,强烈到甚至有些时候苏自己都难以控制的地步。苏一直小心翼翼地选择着前行的道路,­精­心搭配着自身的能力。并且敏锐地察觉到,尽管自己的能力有了快速提升,但是战斗的智慧并没有相应提高。他对于暗黑龙骑浩如烟海般的新装备、新技术、新能力、新战术仍近于一无所知,也就无法充分挥它们的威力。说到底,苏现在本质上仍然是那个靠着两枝破枪就能独行荒野的猎人,和真正世家出身的暗黑龙骑还有着巨大的差别。

对于自己的身体,苏也有着隐约的恐惧,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再也压制不住身体的本能,从而失去自主的意识。

躺在水下的苏,逐渐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而是渐渐感受到了窒息和沉闷。他仍然躺着没有动,直到窒息感觉达到了顶点,这才哗的一声,从浴缸中跃出,站在浴室的地面上。在他身后,是满满一缸暗红­色­的水。他的身体上也沾染了散着强烈血腥气的浴水,不过水很快流下,没有一滴能够在他的肌肤表面稍作停留。

苏拉开浴室的门,忽然怔住,卧室中则响起了一声惊呼!

苏的全副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体及心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暗黑龙骑的军官宿舍向来非常安全,清洁人员只会在固定的时刻出现,除此之外,苏的住处还没有人来过。

他略吃一惊的时候,已经看清楚在房间中的居然是丽,本已聚积好力量的身体也就放松下来。丽则显得仍有些受惊未定,呼吸急促,却是紧盯着苏。

是怎么进来的?”苏问,走向衣柜,准备换衣服。

“你根本就没有关门!”丽理直气壮的回答。苏可不记得自己忘记了锁门,只不过这些机械锁在丽的面前,看起来完全可以被视为不存在。

苏先是仔细地看了看丽,她穿了一身暗黑龙骑扈从标准的半休闲式服装,短上衣、深­色­紧身胸衣和长裤登山鞋将她的身材很好地勾勒了出来。苏本意是想看看她的伤势怎么样了,可是目光先是落在了她的腰上和腿上。

正文 章十一 失落 中

苏立刻觉了自己的问题,收回了注意力,仔细地观察着丽的身体状况。/他凝聚了注意力后,忽然头中一阵剧烈的刺痛,­精­神恍惚之际,眼前的丽也变得模糊起来,并且在­阴­影中又出现了一个丽。苏心中猛然一惊,仔细看的时候,却现­阴­影中的女人并不是丽,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样貌,似乎她真的只是由虚影组成的那样。

虚影的世界转瞬间就已消逝,没有继续出现。苏松了一口气,虽然仍然不明白虚影世界的含义,但至少这次看起来不象有什么不好的征兆。而且丽看起来非常健康,感觉上仍有些虚弱,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毕竟她在格斗域中有多重四阶能力,这也意味着她有着一个非常有力的身体。

在虚幻与现实分离的瞬间,苏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周围暗了下来,如同这是一个深沉的夜,而不是光线明亮的上午。黑暗中,似有雪飘落。黑暗中,似乎没有人,只有苏自己,独处在这个无尽广阔的世界中。只有极远的地方,有一束光。

刹那间,苏只觉得自己正在向无尽的黑暗中沉沦。危险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将他完全淹没!心头的恐惧感越强烈的时候,苏反而越是冷静。就在他要有所反应的时候,忽然一阵强烈之极的感觉袭来,将周围的黑暗击得粉碎!

这是强烈的快感,在恢复了对现实世界感知时,苏才看到丽不知道何时已扑进自己的怀里,手臂勾紧了他的脖颈,用力亲吻着他的颈侧耳后,而她的另一只手,正握紧了苏要命的地方。

她的身体散着惊人的高热,象一块烧红的铁。而她的手臂是如此有力,勒得苏几乎无法逃脱。

苏此时还不自知,走出浴室的时候,他的下­体­坚挺如钢,就和以往血战之后一样。他的身体内部正在无声呐喊着,如关着一头饥渴的野兽,要求得到水源的滋润。

何况从各方面来讲,丽都很不错。

丽感受到了苏体内火山一般的力量,却还不见他的行动,于是狠狠地咬了下他的脖子,在苏耳边咬着牙低声说:“你还是不是男人?没胆子的东西!”

丽的这一句话,引燃了沉默的火山!苏的身体一弯一挺,骤然爆的力量让丽忽然觉得自己如同被一辆战车撞中,轻飘飘地飞了起来,重重摔在了床上!

苏全身上下的肌­肉­慢慢隆起,走向摔在床上的丽,冰冷地说:“下次不要对我这么说话。”

丽猛然坐起,叫了一声:“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苏皱了皱眉,忽然伸手将丽提起,然后双手抓住丽的紧身衣,骤然力,居然生生将其实非常坚固的战术紧身背心完全撕成两半!苏的手随即伸向丽的腰带,丽立刻尖叫起来:“你这算什么!老娘自己来!”

她叫到了一半,余下的声音就不得不吞回到肚子里。苏抓住了她的一只脚,将她整个倒提起来,轻而易举地拉断了她的腰带。

丽高声叫骂着,拼命踢打着,几乎用上了自己学过的一切格斗技能。但和上次在丛林中不同,这次丽几乎没有任何反抗或是还手的余地,还不到一分钟,她就完全赤­祼­着,又被扔回到床上。

当被进入时,丽猛然张大了口,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出来,几乎窒息!

稍稍缓过一口气后,丽咬住嘴­唇­,双臂双腿反过来缠紧了苏,强而有力的身体如蛇一般扭动起来。尽管扭动的动作略显生涩,但是在她身体惊人的力量和柔韧下,足以让普通的男人立刻狂。

丽知道,现在和当初在丛林中已经不一样了。在格斗方面,她已经完全不是苏的对手。可是在另一个战场上,她决心­干­掉苏。丽曾经听身边的女人不止一次说起,女人才是床上永远的王。

战争在48分钟时结束,以丽的彻底溃败告终。

苏一个翻身,仰躺在凌乱不堪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呆。丽勉强张开双眼,眼皮重得就象是各挂了一辆战车。尽管败得毫无反抗余地,不过丽对苏现在的态度即有些疑惑,又感到不满。

又在想什么呢?”她挪动软绵绵的、酸痛交加的身体,将下颌搁在了苏的肩头,凝望着苏如同古典雕塑般的脸。

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在想,我们这个时代,是什么样的呢?”

“还能是什么样?战斗、抢吃的喝的、吃完喝完再继续战斗,直到有一天战死为止。”丽不假思索地说。她说的正是荒野上千千万万的流民们一生的写照。

“那这个时代,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苏怔怔的说。

丽满脸的困惑,抓了抓栗­色­的短,想了会后只得放弃个样子没什么不对啊!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反正,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没变过。不过,龙城这里倒真的是不错,你这间房子虽然不大,可是非常­干­净,外面可没有这种地方。对我们来说,这里已经算是天堂了。”

苏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说:“我在想,在这个时代,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为活下去而挣扎,为什么吃的东西这么少,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化,包括我们自己。再过五年,十年,不知道世界会出现什么样的东西,或许,也不会再有人的存在。”

丽实在是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说:“想那么多­干­吗?想了又没有用。如果你想改变这些,也容易啊!我们组织一只军队,把所有的地盘都打下来,那你不就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了?随便你怎么改变这个时代,别人都只有听你的……”

丽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梦呓般的呢喃。她已经睡了过去,这个具有格斗域非凡潜力的女孩睡得非常深沉,毫无戒心。这可完全不象是荒野上人的作派,荒野里每个人都睡得很警醒,睡觉时丢失­性­命的例子每天都在生。

苏拉过被子,给丽盖好,自己从床上下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次的泄非常彻底,不光泻出了欲血与杀戮的渴望也消散了不少。

但是就在苏准备穿上衣服的时候,忽然间心中掠过一缕寒意,几乎是本能的、他猛然转身,望向了门口!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直通外面的客厅。客厅中不知何时弥漫起淡黑­色­的雾气,雾聚而不散,缓缓流动着,透着刺骨的寒意和诡异。暗雾之中,静静伫立着一个身影,狰狞的甲胄无法掩盖身姿的窈窕。她的脸完全隐藏在暗雾内,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有那苍灰­色­的长随着流动的雾蔼在缓缓飞舞着。

房间里骤然冷了下来,好象极地的冰寒,什么样的供暖系统在这一刻都完全失去了效用。沉睡中的丽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下意识地拥紧了被子。

苏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卧室里很凌乱,撕碎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丽露在外面的光洁肩头早就揭示了被下必然是一具赤­祼­的。而苏也一丝不挂的站在床边,所以这间房间中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刚向她走了一步,就不得不闪电般退回原处。她的手似乎挥了一下,数道雾气如针一样­射­来,比苏的反应速度要快得多。苏几乎是刚向后移,雾针就已经刺到了他的身前!雾针在将要触到苏皮肤的时候,忽然绕开了苏,­射­向房间的数个角落!

卧室中立刻响起连绵不断的轻微爆炸声,屋角、柜顶、通风口甚至是吊灯都在雾气的冲击中爆碎,一时间灰土四溅、碎片纷飞!

苏的肌肤一紧,即刻变得坚韧无比,将飞溅到身上的破片都弹了回去。当灰烟略散时,苏再向客厅中望去时,却现满厅的暗雾不知何时已消散得­干­­干­净净,而她也消失不见。公寓的门锁完好无损,不知道她是如何来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走的。

苏低下头,看着掉落一地的碎屑尘土中,有几丝不起眼的金属和玻璃光芒。他弯下身,拾起了几片破碎的零件。尽管非常细小,但经过暗黑龙骑基础课程培训的苏,已经看出这些都是某种先进型号的针孔摄像设备,只不过现在已经被完全破坏了。

苏抬起头,扫视着卧室中残破的空洞,眼瞳深处闪过了一丝森寒的光芒。这么说,他刚才与丽的缠绵­肉­战,都已经被人看去了?这倒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问题在于那些有恶意的人已经把手伸进苏的公寓来了。

暗黑龙骑的规范中,一直申明的是龙骑居处是暗黑龙骑的财产,对龙骑居处的侵犯即等同于对总部的侵犯。所以苏原本以为,自己的居处仍是相对安全的,可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被人放置了这么多的监视器!当然,能够在暗黑龙骑的居处放置这些东西的人肯定不简单,苏也没有天真到真的去等待总部去找这些人清算。只要找出这些仍有恶意的人,苏会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损毁的摄录设备零件看起来相当先进,并不是寻常人能够搞得到手的。越是先进的设备,追查来源也就越是容易,而海伦,无疑是一个值得依赖的人。

可是,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在她离开房间的瞬间,苏隐约感觉到了她的愤怒、无奈,还有深深的失落。那个时候,仿佛,她的心已经空了。

苏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受到她的心境,也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从约克斯顿的别离算起,已经是七年过去了。七年的时间,已经让昔日的小女孩长成了少女,那盔甲覆盖下的身体,已经有接近于苏的高度。虽然几次都未曾看清她的容颜,但苏相信,当日的小女孩儿必定已是倾城的容姿。

她是他的骄傲,从来都是。

或许,女儿已长大?苏的心轻微的颤动。

直到现在,苏还不知道她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现在的苏,还远没有余力地保护她,照顾她,所以他全副的心思和时间都放在了战斗和提升能力上,而且战斗连绵不绝,根本不是苏能够选择的。或许她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已经忘记或是放弃了原本的名字。当初,苏给这个没有任何纪念物,也不知道出身来历的女孩起的名字,是梅迪尔丽。

这个时候,丽终于被一连串的变故从梦中惊醒,她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看到的却是一片残破破败的景象,就象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居处。丽大吃一惊!她的头仍然是昏昏沉沉的,好在随后就看到了苏,让她立刻平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丽问。

“没什么。有人放了些不该出现的东西,我刚把它们拆了。”苏站直了身体,将手中的损毁零件放在了桌上,用一张纸包好。

“要拆得这么夸张?”丽看着卧室,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放的是什么,炸弹吗?谁会在你房间里放东西,你不是暗黑龙骑吗?”

苏看了看丽,微笑说:“在暗黑龙骑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只要有时间,我们会变成大人物的。海伦姐姐说过,大多数龙骑都是混饭吃的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她说如果我想,其实也可以成为暗黑龙骑的。”丽说。

有些意外,不过以他所见,丽现在的能力的确已经达到了暗黑龙骑的标准,至少也是个上等兵。如果丽想加入,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有一个校官作为担保就可以。这个人选并不难找,帕瑟芬妮即使不出面,也可以找别人,比如说那个里卡多。

“那你想作一名暗黑龙骑吗?想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应该不是问题。”苏非常认真的说。他当然很希望丽能够继续作自己的扈从,她在战斗和军事方面的专长也是苏今后必然需要的。不过如果丽愿意,苏还是肯给她一个更加光明的前途。每个龙骑都是不同的,帕瑟芬妮的扈从并不见得比哪个尉官差了。

“才不!在你这每月都有钱拿,当了龙骑还得自己赚钱,我可不傻。我困死了,让我睡会。”丽缩回被中,将自己裹得象只茧。

看着宣称自己一点不傻的丽,苏微微一笑,重新振作起来。在他的身边,有太多让苏奋斗的理由。

正文 章十一 失落 下

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中,海伦站在她那间足有数百平方米的实验室中央,面前悬浮着数十面大小不一的屏幕,上面闪动着让人眼花缭乱的画面。(

海伦的目光似乎是没有焦点的,将全部的画面都收在眼底。不过她的注意力还是有分主次轻重的,正前方那个不断闪耀着雪花点的屏幕就是她注意的焦点。屏幕上原本展现得都是苏和丽之间激烈而又刺激的场面,但是在梅迪尔丽出现后,所有的摄录设备都被摧毁,一件都没能留下。

海伦并不在意这些摄录设备的小小损失,而且早已预想到这些小东西不可能瞒得过梅迪尔丽。所有的场景都已经被摄录下来,并且储存在实验室的记忆区块中,以后海伦可以慢慢地研究这些珍贵的资料。她不光得到了苏生理反应的数据,而且得到了Zuo爱的整个过程。在那些摄录设备中,有扫描各种磁场和生物体征的功能,配合海伦手上已有的苏的身体数据,就有很大可能揭示出苏身体的秘密。

这时海伦身边一面屏幕闪动着,上面是帕瑟芬妮的影像。海伦在屏幕上一点,接通了通讯。

“海伦,你的研究怎么样了?”屏幕上的帕瑟芬妮显得非常的慵懒,就连海伦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状态下的帕瑟芬妮实在是魅力惊人。

海伦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刚取得了非常关键的数据,应该很快就有进展。不得不说,你的苏非常厉害。”

帕瑟芬妮毫不谦虚地哈哈一笑的眼光一向好!你拿到的是什么数据?”

“这份数据你会很愿意看到的。”海伦说着,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就给帕瑟芬妮播放了一段苏和丽的激战。

帕瑟芬妮明显没有想到所谓的数据居然会是这个,啊的叫了一声,随后镇定下来,不过看到缠战得越来越激烈的苏和丽,她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大自然。

帕瑟芬妮微皱双眉,淡淡地问:“海伦,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这个女人叫丽,是苏的扈从,而且对他很有用。龙骑玩玩扈从,是很正常的事。”

海伦扶了扶眼镜当然知道你看到这些会不高兴。但是对我的研究来说,苏在­性­方面的所有数据都非常重要。另一个关键点是,有一个人也看到了这个场景,而且是现场看到的,她应该比你更不高兴。”

不等海伦说完,帕瑟芬妮又是一声低呼:“梅迪尔丽?!”

海伦轻轻地叹了口气总是这么聪明。”

这一次,帕瑟芬妮的脸­色­就是真正的难看了,她有些冷地问:“她怎么会去苏那里的?别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是我设法让她知道了苏在家里,也是我告诉了丽如何去苏那里。至于时间安排上的巧合,这只不过是基本功而已。”海伦坦然承认。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帕瑟芬妮的脸上已经罩了一层寒霜。

海伦回答得非常­干­脆:“为了你也为了我。我需要苏这方面的数据,但他一直不肯配合。让丽去完成这件事再合适不过。本来最合适的人选是你,但你一定不肯让我收集数据,只能让丽去。而让她看到这一幕,也可以让她从此对苏不抱幻想,为你减少一个最大的敌人。”

帕瑟芬妮看上去仍然平静,但手中飞旋的铅笔却啪的一声折成了数段,她再也无法保持声音的镇定,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说:“海伦!我和苏的事不需要你来Сhā手!另外,我告诉你,我和梅迪尔丽不是敌人,就算最后我争不过她,也不想用这种手段来伤害她!”

海伦又扶了扶眼镜,用悦耳但机械的声音说:“但根据我的分析,你最后争不过她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最好是让她及早打消幻想。我这是为了你着想。”

“你撒谎!”帕瑟芬妮毫不客气地说。

海伦哦了一声,以一贯的声音反问:“你知道我一向对你说实话的。”

帕瑟芬妮冷冷地说:“海伦,有一件事我从没有和你说过。从你五岁我们认识的时候起,你就有一个改不掉的习惯。那就是每当你没有说真话的时候,你就会去扶眼镜!”

海伦扶在眼镜镜架上的手登时僵住!

过了足足十秒钟,海伦仍然做完扶了扶眼镜的动作,这才放下了手。她的眼神也转为完全没有情感的冰冷,对帕瑟芬妮淡淡地说:“你如果真不想伤害她,那当初知道了苏的行踪后,为什么不告诉她,而是要自己先悄悄地去将他带回来?”

帕瑟芬妮怔住,过了片刻,她的眼神中才掠过了一丝黯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关了通讯屏幕。

屏幕暗淡下来时,海伦的脸­色­忽然少了三分血­色­,变得苍白异常。她似乎非常的疲累,在旁边的椅子中坐下,闭上了眼睛。

还没过一分钟,海伦就又张开了双眼,先是狠狠地抓了几下头,才恢复了那机械般­精­准的表情。她伸手一指,一面屏幕就飞到面前,画面上再次出现苏和丽的缠战。画面旁边,则是无数数据如雨般落下。海伦聚­精­会神的看着,苍白的嘴­唇­上却再也没有了血­色­。

然而画面只演进了三分钟,就嘎然而止!

海伦登时一怔,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她苍白纤长的手指飞速地在屏幕上点过,没过多久就查明了原因。原来,所有传回来的数据有大半已经损坏!这并不是在传输过程中产生的损坏,它们完好无损地传送回来,然而在梅迪尔丽出那饱含着复杂难明情感的一击时,海伦这里存储的相关数据竟然也毁了大半!

海伦双眉紧锁,登时陷入了沉思。梅迪尔丽这一击从常识来讲,应该和海伦这里的数据全无关系。海伦有自信,她设下的防火墙绝不是那些所谓的强大智脑能够攻破的,梅迪尔丽并不以这方面见长,更不可能在数据攻防上挑战海伦。那怎么会她一击之下,也将海伦这里的数据毁了大半?

海伦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隐约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她非常不愿意面对的可能。

海伦忽然翻出一套工具,将实验室一角的智脑外壳打开,然后仔细地检查着。果然,在记忆体外表上,有一块不起眼的焦痕,从残迹看,这应该是某种细小的昆虫,不经意间爬进了智脑的机箱,然后在爬过记忆区块时,可能是记忆区块表面破漏,也可能是机箱内的静电过高,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而言之,这个小东西就是烧焦了,燃烧时产生的高温破坏了这部分的区块。但是,真的就是这么巧合,恰好被毁的数据就是刚刚获得的苏的数据?

这种损坏,已经不可能再把数据恢复出来。海伦仍然有几分钟的摄录资料可供研究,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海伦呆呆地看了一会那块几乎难以用­肉­眼现的焦痕,然后关上了机箱。她站起来后,舒展了一下身体,似乎感觉到非常的疲倦。

这时又一块屏幕亮了起来,海伦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本想直接关掉屏幕,可是看到上面闪动的是苏的影像,就打开了通讯。

“什么事?”在苏看来,海伦永远都是一个样子出现的,看一次和看十次、一百次没有任何区别。

苏将战术板的屏幕对准了手心中那些损毁的摄录设备零件人在我的房间中安装了间谍设备,这是那些设备的零件。我想请你检查一下这些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出是谁把它们安放在我房间里的。”

海伦只看了一眼那些毁坏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零件,就说:“这些设备很高端,但并不难弄到。安装它们的人很可能来自于某个大家族或是某个高阶龙骑,查出来你准备怎么办?”

“要他们交出资料,或是报复。”苏的语气平淡无奇,不过如果是熟悉他过往风格的人,绝不会怀疑平淡语气背后的决心。

海伦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样都不太可能,你知道,这是政治。”

“政治并不总是有效的。”苏回答。

海伦用中指向上扶了扶眼镜吧,你把它们送过来,我来检测一下。不过不保证一定会有结果。”

苏微笑起来,他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但我相信你。”

在议会中央生化实验室内,康纳博士坐在他独特的办公室里,透过前方单向玻璃制成的落地窗看着中央大厅中忙忙碌碌的研究员们。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有些说不出的­阴­郁,实验室里雪白的灯光也显得非常刺眼。

在康纳博士身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狭长的特制屏幕,上面是无数光带和光点缠绕在一起的影像,绚烂而又神秘。图像并非是静止不动的,而是以极缓慢的节奏在旋转着。缠绕着的光带分成内外两层,看起来泾渭分明,外层光带不住想要进入内层区域,又不停地被弹出来。外层光带的运动其实已经是非常缓慢了,而内层的光柱则根本没有动的迹象。

康纳博士转过头,注视着这幅神秘的图像,看了半天,才摇了摇头。

内区的那道灿烂光柱,其实是由无数光带光点构成,那是苏的基因锁。外层的光带则代表着启用的大型运算中枢,正在试图破解基因锁。在图像右下角,有一排并不起眼的问号。这里是表示破解基因锁需要消耗的时间,因为完全无法推算出何时才有破解可能,所以才显示成一系列的问号。

看到那串长长的问号,康纳的心情更加­阴­郁了。其实这个结果并不奇怪,用差了一等的恒星计算中枢来破解基因锁,如果能够在几百年内有进展,那才叫奇迹。不过现在康纳博士能够调用的只有恒星系统,而且还只有两台。最顶级的计算中枢此刻均已是满负荷运转,各自有重要任务,根本不可能用来作这种完全看不到希望的破解工作。

可是基因锁就象是一扇门,一扇将人与神分隔开的大门。尽管知道打开这扇门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是当门就在身边时,康纳博士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境,还是调用了一台恒星来试图破解基因锁。以恒星的速度,想要破解基因锁根本就是不可能,但在得到更强大、更先进的计算中枢之前,通过恒星至少可以进行一点前期的数据积累。

在这种诱惑面前,康纳博士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

就在博士的心情越来越压抑的时候,办公室内响起了一声悦耳的铃声,博士的中年助手走了进来纳博士,刚刚送来的样本已经完成了初步检验,一共现了二种六阶以上能力的基因序列,另外还有一种未知能力的基因段,根据分析,这很可能是一种尚未进入我们配方库的新能力。”

“新能力?”康纳博士的注意力成功的从基因锁上转移。一种暗黑龙骑都没有的新能力,并不仅仅是一个能力那么简单,很有可能通过对这个能力的研究,会衍生出一个新的能力系列。

康纳接过助手递过来的资料,飞快地扫了一眼,皱眉说:“又是灾难之蝎……马利姆?这个名字可真奇怪,不过能力倒真是不错来看,这段基因明显就是强化敏捷的能力,和我们标准的配方能力有一致的。但是这1%的区别,很有意思,不知道是他们的能力不成熟,还是另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还有这里,也要重点研究……”

助手一一将博士口述的要点记了下来。

“等等,这是什么?”

助手看了一眼博士手指的地方里原本植入了一个芯片。不过马利姆送来时,芯片已经完全烧毁,看来是启动了自毁程序……”

“接口呢?”博士打断了助手的话。

助手立刻明白了过来,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完整。”

智能芯片与人体的衔接一直是很困难的课题。有完整的接口,就可以推测出部分芯片的功能,甚至可以据此设计出新的芯片来。

啪的一声,康纳博士合上了资料,交到了助手手中个马利姆,至少值6去办理吧。”

助手耸了耸肩下那个苏可要变成上尉了,呵呵,升得可真够快的。”

“什么纳博士本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闻言立刻转回身来。

“是啊,上交样本的就是苏中尉,当然,他马上就会是上尉了。”助手有些不明白博士为什么这么激动。

博士立刻咒骂了一声,然后说:“苏送来的任何东西,都会经过海伦那个死女人的手!你好好想想,生化和能力正是她擅长的,她也不缺设备和经费,为什么不留下来自己研究,而是要上交总部?”

“难道她已经有了更加重要的研究课题,已经根本看不上这种样本了?”助手有些明白了。

康纳博士没有回答,­阴­沉着脸,重重地将资料拍在办公桌上,再也没兴趣多看一眼。

正文 章十二 雷电 上

从暗黑龙骑的总部走出时,苏仍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已经是一名上尉了。马利姆尸体的收益一共是6不光是一个远远超出苏预期的数字,而且由此带来的贡献度已经让苏接近了少校的军衔。

在得到了丰厚的收获后,苏有稍许的失神,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最后的奖励会是如此丰厚。

从暗黑龙骑总部走出时,苏外表上和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上尉的新制服要一天后才能订制完毕。不过苏怀里揣着的战术板对应的权限则有很大的提升,不仅是可以查询的机密信息页面拉长,而且暗黑龙骑提供的配方能力列表也多了许多选项。比如说,五阶的自主进化药剂,就是以前看不到的。新药剂可以根据人体当前的情况自行调整,从而生成最适应身体的一个新能力。好处是通过它往往可以现以前根本不知道的天赋能力,而且生成的能力类似于人体自行生成的能力,坏处就是和苏的情况有些类似,整个过程不可控,不知道生成的会是什么样的能力。

苏用了五万元订购了一枝药剂,这是准备给丽的。至于里高雷和奎因,他们目前的进化点还不足以生成新的高阶能力,而是按部就班地升级原有的能力比较好。此外苏为里高雷订制了两枝大威力速­射­手枪,以及一支多用途克雷步枪。克雷步枪在暗黑龙骑内部的评价,也属于中等偏上的步枪,比它更胜一筹的就是些天价的特种订制枪械了。奎因得到的则是储存了多份暗黑龙骑普及型枪械资料的个人智脑,以及一套轻便型护甲。再加上目前仅余的六十名战士升级装备的费用,苏到手的酬劳转眼间便用去了3万元。余下的3按照惯例,全部打入了帕瑟芬妮的帐户。

所以,此时走出暗黑龙骑总部的苏,又是身无分文。苏就象是一名银行出纳员,巨额的钱款每日从手中流过,最终却都不是自己的。

不过,这一刻苏的心情仍然轻松和明朗。付出是一种快乐,哪怕是付出全部,也是如此。

但是有那么一刻,苏又想起了马利姆。巨大的收获的确是冲淡了苏心头对马利姆和马瑟姆的一丝歉然。当蓦然意识到这一点时,苏明亮的心境又掠过了一丝淡淡的­阴­郁。

苏沿着长长的街道,走向了军事区,他仍然没有开车的习惯。

军事区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也就到了。除了暗黑龙骑的武库外,这里还有林立的武器商店。各家公司争相将自己最新式的武器展示出来。这些­精­明的商人知道,每一个暗黑龙骑实际上都相当于一支小型军队。对于合他们胃口的武器装备,往往就意味着十几份甚至是上百份的订单。

上一次,苏曾经在这里遇上过一些小麻烦,事后还在城外和一名暗黑龙骑的上尉激战过一场。这次苏希望自己能有些好运气,挑到几件中意的东西但不要有麻烦。不过,他今天的运气显然不怎么样。

几乎是才踏入军事区,苏就看到了曾经追杀过自己的那名威廉家庭的年轻人和那名中年上尉,而他们也同时看到了苏。

苏的头立刻开始痛了起来,他知道生活中充满了巧合,但是巧合到这种程度,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威廉是个古老而且交游广阔的家族,前后两次见到这个旁支的年轻人时,他身边都是围着一群朋友。此时,除了上尉外,年轻人的身边仍然有七八个人,衣着举止都上去不象是扈从。

友们,猜一猜,我看到了谁?”年轻人立刻叫了起来,向苏慢慢走近,脸上挂着明显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中年上尉的脸也­阴­沉下来,迎面向苏走来,表情甚至有些狰狞。上一次的战争,他手下得力的扈从几乎被苏全部杀光,导致实力大幅下降。虽然他竭力隐瞒了战斗的过程,但是事情仍然传开,并且成为笑柄。一名带着全部扈从的上尉追击一个刚刚晋级的少尉,结果却几乎被全歼。哪怕是中了伏击,这种战果也有些说不过去。上尉,特别是一个有些年头的上尉,实力和少尉的差距应该是非常明显的。

中年上尉更加恼怒的是,为了抚恤那些战死的扈从,他甚至还欠下了一笔巨额的债务,不是两三年就能够还清的。

苏站在原地,他身上只带了斯格拉,但这种场合并不适合使用这种威力过大的手枪。苏记得,自己曾经打烂了这个年轻人的**,他应该没这么快痊愈才对。于是苏向年轻人的下半身望过去,果然看到他的脚步动作有些变形,说明旧伤未复。苏这才恢复了对自己枪法的信心。

在看哪?”年轻人立刻觉了苏的目光有异,脸上猛然涌起一层血­色­,咬牙咆哮着。他觉得这样还不够气势,又补了一句:“你这个靠女人养活的小白脸!”

苏依旧微笑着,根本不把他的辱骂当成一回事。看来尽管他已经多次让那些故意找麻烦的家伙受到教训,但是似乎程度依然不够让他们多长点记­性­。

旁边一个年轻人向苏吹了声口哨,高声说:在床上能­干­多久?有没有一个小时?我可是能­干­三个小时呢!如果你喂不饱帕瑟芬妮的话,我可以帮你这个忙!我很愿意让她给我吸出来,再­射­在她脸上!”

周围已经有些围观的人,大多是各个家族的年轻子弟。听到他的话,大多哄笑起来。帕瑟芬妮虽然仍是龙骑的将军,但是失去家族支持的她,时刻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男人们的顾忌也就慢慢减少,变得大胆放肆起来。

几乎这里所有的男人都在嫉妒,嫉妒苏的好运气。尽管知道苏漂亮得有些不象是一个男人,并且这段时间可以称得上战绩辉煌,而且事实已经证明作他的对手下场都不怎么好,但是嫉妒可以让女人疯,也可以让男人盲目。他们想得最多的,就是帕瑟芬妮既然可以跟这么个从荒野捡回来的男人上床,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也上上她的床?

苏的微笑凝固了,他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前面的这群人,就迎着威廉家的年轻人走去。

中年上尉立刻拦住了苏,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狞笑着:“苏少……哦不,苏中尉,你想­干­什么?***,你升得可真够快的!中尉,你别忘了军规,我是上尉,军衔比你高,有权利判定你是不是对我有恶意,并且教训教训你。你当然可以反抗,可是,我想不出一个靠感知域活着的老鼠会怎么样反抗。现在,我要打肿你的脸!”

仅仅从他隆起的肌­肉­,苏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格斗域的能力,而且应该有不止一项的五阶能力,看起来多半是力量和防御都达到了五阶。

中年上尉根本不想给苏辩驳的机会,直接一拳向苏的脸上轰来!这一拳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作为格斗域的能力,上尉已经习惯了一拳将那些灵能域或是感知域的对手打昏。接下来,才是慢慢殴打的正戏。

他要把苏那张让人恨之入骨的脸彻底打烂!

上尉这一拳并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结结实实地砸在苏的脸中央。他的拳头最近时离苏的脸只有十厘米,但是再也没能拉近这个距离。

苏骤然后退,退速甚至比上尉的拳头还快,在让过拳锋的同时,苏左手搭住了上尉的手腕,右手握拳,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上尉的手肘击去!

一看到苏的出手,上尉心中骤然一寒,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糟糕!大意了……”

他的手肘处传来一声脆响,然后肘关节以一个奇异的角度向上弯折过来。苏的这一拳速度之快、力量之猛烈远远超出了中年上尉的预料,这哪里只是一阶敏捷、二阶力量强化的拳力,至少达到了四阶力量强化的程度,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苏本身的基础力量非常强横,只用二阶强化就达到了这种程度。

中年上尉猛然一声大吼,身体骤然膨胀,不顾右臂手肘上的剧烈疼痛,左臂双膝,甚至是额头身体都当作了武器,如疾风骤雨般向苏攻来!刹那间对危险的强烈感觉让他倾尽全力,只求迅速打倒对手,免得再生出别的变数。

苏的身体几乎和中年上尉紧贴在一起,针锋相对、贴身缠斗。在这种距离上,几乎连拳头都失去了作用,两个男人用头肩膝肘以及身体上一起能够碰撞的部位殊死对攻,打得激烈灿烂!

几乎才一动手,苏就一个肘击轰在上尉的肋下!尽管身体经过了五阶防御的强化,也禁受不住苏这种集速度力量于一体,狠狠打击一点的攻击,而且落点还是软肋。虽然只是一阵剧痛,连骨头都没有受伤,但是上尉的动作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而一滞。

短暂的滞涩已让苏的攻击如狂风暴雨般落在了上尉身上,而且苏的打击­阴­狠而致命,大多数攻击的目标是上尉已经折断的手肘,另有一记膝撞狠狠地落在上尉的尾椎骨,这次的打击,又让上尉听到了骨裂声!

激战仅仅进行了数秒,上尉就轰然倒地。这完全不是他习惯的战斗,两个人贴得太近了,几乎是纠缠在一起,这样他基本无法力,可是苏的攻击却猛烈且到位,每一下都非常沉重,好象根本不受影响,并且­阴­狠得甚至有些下流。虽然上尉拥有五阶的防御力,可是身体上的弱点也经受不住这么多、这么沉重的打击。

当然,苏也不可能一点没有付出代价,看到得的是脸上和颈侧各有一大片青紫,而且嘴角也肿了起来,渗出一道血线。

但是,苏是站着的。

上尉倒下之后,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苏坚实无比的暗黑龙骑军靴迎面踢在了他的脸上!清晰的鼻骨碎裂声中,上尉再次仰天倒下。

周围的年轻人们有几个热血上涌,没有多想就一拥而上,拳脚相加,想把苏从上尉身边逼开。可是他们却忘记了自己和上尉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且也高估了自己的抗击打能力。苏在他们中间如鬼魅般游走穿梭,攻击却爆烈得让那些年轻人的意识因为瞬间疼痛而出现了空白!苏的力量之大,简直和他匀称完美、但说不上如何健壮的身材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仅仅用了四秒,苏就将五个对手放翻在地,每个人还分摊不到一秒。

苏的视力很好,记忆力也上佳,早就认出地上的五名年轻人中就有那名狂言要­射­在帕瑟芬妮脸上的家伙,当然在格斗时也给了他足够多的照顾。苏在一个错身间捏碎了他的手骨,又顺便踏断了他一条腿。

上尉非常勉强地爬了起来,却又立刻被苏一脚踢在脸上,他的脸和坚硬的靴面接触后,登时出一声闷响,而他沉重的身躯横着飞出,重重地撞在旁边店铺的墙上!

上尉飞出后,可以看到地上散落着好几枚染血的牙齿,还在滚来滚去。

苏向还站立着的年轻人淡淡地扫了一眼,并不需要刻意的狰狞,就足以让他们身不由已地连连后退。

看到苏又向上尉走去,威廉家的年轻人反应倒不慢,立刻颤颤巍巍地叫了起来:们之间的格斗已经结束了,他可是上尉,暗黑龙骑规典中,殴打长官是要重罚的!”

苏并未停下脚步,而是露出了一个漂亮的如恶魔般的微笑:“我现在也是上尉,所以他这是侮辱同僚!现在结束格斗的权利在我,我想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候结束!”

在一众年轻人的目瞪口呆中,苏半蹲在上尉的身前,一拳轰在他的脸上,将他竭力半抬的上身又轰在了地上。然后,苏就是简单的一拳又一拳轰击在上尉的脸上,每拳之间的间隔完全一致。

那些年轻人只听到一声声拍打熟牛皮的声音,只看到上尉抽搐的身体和苏身前不断飞溅的鲜血。

苏的殴打­精­准而且高效,只用了半分钟就让上尉的脸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他站了起来,又走向五名还倒在地上的年轻人。除了那名对帕瑟芬妮出口不逊的年轻人外,其余的年轻人都没有伤到骨头,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爬得起来,还能站着的人则已经彻底寒了胆,也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扶他们,更别提上前阻止苏了。

苏微笑着,再向所有还能站着的年轻人看了一眼,才将地上的五名年轻人手脚一一踩断。骨碎声入耳,让人牙酸。

其中一个年轻人颤抖着高叫:“我是埃尔西家族的第五顺位继承人警告你,不要动我……啊!!”

威胁苏的代价,是被踏断四肢之后,又被军靴踢飞了半嘴牙齿。

做完了这一切,苏才微笑着向那已经昏过去的年轻人说:“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威廉家族的年轻人指着苏,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你这是我们的家族为敌!”

能够在魔鬼一般的苏面前说出这句话,他也算是很有勇气,毕竟地上还躺着的五个活生生的先例。不过苏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而是从容的一脚踩上了那个出口不逊的年轻人下身。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类似于水囊破裂的响声,于是眼角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个年轻人今后恐怕彻底没有去实践他先前豪言壮语的可能­性­了。

呸的一声,苏一口唾沫吐在了那早已昏死过去的年轻人脸上,然后抬起头,向周围的年轻人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想打帕瑟芬妮的主意,就凭你们,也配?”

所有接触到苏目光的人都脸­色­苍白,下意识地转过脸去,生怕自己哪个不经意的动作或是表情惹到了这个恶魔般的苏。

他们虽然背后都有些家族的势力,但是在这个强才有话语权的时代,要借用家族的力量可不容易,并且这件事也并不占理。暗黑龙骑的上尉,即使是象苏这样没有根基的,也绝不是个可以随意对付的小人物。何况连威廉家族的龙骑上尉都被打得全无尊严,单凭他们身后那些小家族,绝不可能让苏在动手时有任何顾忌。

“都给我滚!”苏的声音平淡,依旧不留情面。但年轻人都松了口气,立刻一哄而散,根本就顾不上重伤不起的同伴们。只有威廉家的年轻人还顽强地留在原地,忧心忡忡地向上尉看过去,只见满面血污青肿的上尉依然昏迷不醒。其实从苏刚才挥拳的角度和手势来看,上尉的伤势只是表面上恐怖,应该没有伤到头骨,以上尉五阶防御的强悍身体,不可能昏迷这么久。

看来苏的毒打,不光打烂了上尉的脸,还打烂了他的尊严、自信和前程。

啪啪啪!街角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掌声,听起来就象是一记记耳光,不断地抽在威廉家族那年轻人的脸上。他双眼血红恶狠狠地转头瞪向掌声的来源,看到的是叨着根烟头、晃晃悠悠、吊儿郎当走过来的里卡多。

正文 章十二 雷电 下

威廉家族的年轻人显然是认识里卡多的,他立刻愤怒地叫嚷起来:“里卡多!你这是在侮辱整体威廉家族!”

里卡多嘿嘿笑了起来,表情里有显而易见的揶揄和不屑:“得了吧!威廉家前几顺位的继承人我都认识,里面可没你这号人物。就你这种不知道几代以外旁支谱系的货­色­,也敢说代表威廉家族?!你也就在从没进过龙城的人面前显摆,还***想对我来这套?可别忘了,老子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你这个温室里长大的小花,难道想和我练练?”

威廉家族的年轻人脸上猛然涌上一阵潮红,万万没有想到法布雷加斯家族的头号继承人居然如此粗俗、刻薄、不留情面。他呆了好几分钟,随后愤怒地说:“里卡多,你可别忘了今天说的话!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里卡多将已快燃尽的烟头扔到地上,吸了口气吗?我可有些等不及了,你是不是现在就让我付出点代价?千万别跟我客气!”

此时本来沉默着的苏皱了皱眉,坚韧、勇敢和不言放弃都是他喜欢的品质,但是出现在敌人身上就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了。苏淡淡地Сhā话:“看来上次轰烂你的**还是没能让你学聪明,或许让你当不成男人效果会更明显一点。”

威廉家族的年轻人面­色­变了几次,终于不敢再放什么狠话,掉头就走,甚至连还在昏迷中的上尉都顾不上了。也许在他心目中,这个上尉表哥已经再也没有价值。

看看东倒西歪、昏迷不醒的几个年轻人,里卡多也啐了一口,骂道:“一堆垃圾!”

苏看着里卡多,表情很有些古怪。这是苏的事,然而他虽然下手非常狠辣,但是表情始终是淡淡的,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如果光是看脸部表情,里卡多可比苏要愤慨得多,好象受到侮辱的是他的女人似的。

里卡多看到苏的神情,嘿嘿一笑要这么看着我,我们虽然不是朋友,但也算不上敌人,说不定以后还可能成为战友呢!至少,我们现在都讨厌这群垃圾,这群没上过战场、没屠杀过强劲敌人、只知道吹牛和意**人的垃圾!”

苏认真的看了里卡多一眼,就向路边的武器门店走去。

和法布雷加斯家族之间的仇恨没可能轻易化解,里卡多只是家族中的年轻一代,没有多少实际上的话语权,即使他是第一顺位继续人也是一样。再说,想深一层,苏其实对里卡多一无所知,对于未知的人或事物保持警惕,是生存的起码要求。

军事区的大街上一片肃穆,两边商店里的店员和来往顾客都默默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六个人,以及一地的鲜血,脸上终于不再有幸灾乐祸和轻视的神情,代之以震惊和畏惧。街头的摄录装置早已将刚才生的一切纪录下来。过不了多久,自然会有人来将这些不走运的家伙抬走,并且清洗街道。

格斗在龙城并不罕见,特别是在这个崇尚强、几乎没有什么成体系法律的动荡时代,人们已经习惯了用力量解决问题。但是龙城中仍有着起码的秩序和公正,以及对弱一定程度的保护,象今天这种在公开场合惨烈血腥的格斗仍是非常罕见。特别是当苏踩踏在那年轻人腿中央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相应部位有些隐隐抽痛。

何况上一次和苏有关的格斗也是在这里生的,空间和时间的距离都并不算远。

里卡多尾随着苏走进了武器店,看上去根本没把苏明显的冷淡态度放在心上。当苏在柜台前选武器时,里卡多凑到苏的身边,反靠在柜台上中尉…在你应该是上尉了!该死的,你升得还真快!再升一级就和我一样了,我可是在北方整整打了二年多的仗才混了个少校。老天可真***不公平!”

苏没有理会他,低着头专心地比较三种不同牌子的子弹­性­能、做工和价格。里卡多又叨上了一根烟,划着火柴点上。在武器店吸烟是一种和自杀无异的行为,不过里卡多根本就不在意,苏也没放在心上,只有武器店的经理脸­色­有些绿。新时代的高能火药已经不象旧时代那样危险,可是某些特种弹药使用的特殊装药只会更加危险。然而经理紧紧管住自己的嘴,一言不,他当然认识里卡多,至于苏,在这条街上的知名度比里卡多还要高上一个等级。

“其实你升得虽然快,仔细想想却没什么不公平的。”里卡多喷出了一口烟雾,不急不忙地说:“如果是我接下了你那些任务,很可能连命都要送掉。相信总部里那些老家伙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苏只当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很快选好了东西,约定送货的时间地点,就付帐准备走人。

里卡多又跟着苏走出了武器店。等离开军事区,来到一处比较偏僻而幽静的地方时,苏停下了脚步,望着里卡多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里卡多先是递给了苏一枝烟东西不错,要不要试试?”

苏不动声­色­地接过了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从烟雾中,他没有分辨出任何有害的成分。

这种旧时代套近乎的手法非常老套,不过大部分时间效果都很好。苏其实很喜欢烟,特别是很好的烟草。他的身体非常敏感,好烟的刺激效果异常明显。

里卡多看到苏的表情,笑了笑果不是在这里凑巧遇上你,我还要专程跑一次呢。其实我想和你谈谈灾祸之蝎的事。”

“灾祸之蝎?想谈哪方面?”苏依然不动声­色­。

里卡多将吸尽的烟头扔在地上,再取出一根新的,却不急着点上,而是望着苏看过你近期的战报,包括你刚提交的马利姆尸体。别问我是怎么看到的,象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提这么愚蠢的问题。我个人的看法是,灾祸之蝎是个非常有油水、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敌人。那些嫉妒你的人或许会觉得灾祸之蝎只是个普通的对手,而你只是运气好,捡到了一个便宜而已,但我不这样想。”

“那么你的看法是?”苏很愿意问,也很愿意听别人说话。这是最直截了当了解别人的机会。

“以我从战争中得来的经验判断,现在灾祸之蝎的一切举措还只是在试探,为了更进一步摸清我们的虚实。一旦试探结束,接下来的攻击将会异常猛烈。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有机会,至少一次非常好的机会。”里卡多说。

苏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他很愿听听别人的看法,哪怕那人是来自敌对的家族:“什么样的机会?”

“我们联合起来,夺回钟摆城!”里卡多嚓的一声,划着了火柴,点燃了那根叨了半天的香烟。

“就凭我们两个?”苏感觉有些好笑。

“如果只是抢回钟摆城,我们两个已经足够了。暗黑龙骑可不是按个数计算的,一名龙骑就是一支军队。就拿你自己来说,现在不是已经有了三名正式扈从、几十名战士以及差不多同等数量的科研和工程人员吗?就象总部里那几个老家伙,每人的实力都可能相当于你我这样的龙骑几十个。”里卡多回答。虽然对于一名龙骑的军官来说,苏的置疑有些偏离常识,但是里卡多没有表露出半点轻视的神情,反而回答得十分认真。

苏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多透露一点信息:“钟摆城里还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我根本没有把握对付他。他的强大,并不是我们靠着扈从和战士多就能抵消的。”

“高阶能力?连你都对付不了?”里卡多脸上次出现了凝重的表情,他略想了想,就说:“这个我来解决。当然,如果你那一方有能够对付那家伙的人,优先你们好了。”

苏这一方能够解决马瑟姆的,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一个帕瑟芬妮,她当然不可能回来。所以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这边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事好办。我在北方有个战友,一起打了两年多的仗。别看他在格斗域的最高能力只有六阶,但是个拥有多项能力的怪胎,而且都是在生死格斗中锻炼出来的能力,和打针完全是两回事。带上他,应该可以对付得了你说的那个家伙。”里卡多说。

“我们之间好象找不到合作的理由,我和你的家族不是那么容易和解的。”苏皱眉说。他实在是难以理解里卡多这种人的想法。

“利益,足够多的利益就是合作的理由。没有我,你夺不下钟摆城。”里卡多呵呵笑了起来,继续说:“家族是家族,我是我。龙骑先是一个龙骑,其次才是家族的龙骑。或许我的家族和你之间的仇恨只能用鲜血来洗清,但是那又怎么样?不知道哪天我们就会在战场上碰面,那时再象个男人一样殊死一战好了。至于现在,我们先联手赚它一票再说!我估计,对钟摆城突袭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这可是块肥­肉­。现在其它龙骑的部队大多分散在外围,暂时还调不回来。我们只要能在三天内动攻击,他们就都赶上不这班车了。拿下钟摆城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前进基地。不过我可不想去碰这块硬石头,就让那些红了眼的家伙去吧,哈哈!”说到得意处,里卡多全无形象地狂笑起来。

苏想了一会,终于说:“二天内能不能起攻击?”

里卡多的眼睛一亮,立刻说:“没问题,我的部队明天就能到位!我看这次的行动代号,就叫做雷电好了!”

正文 章十三 烈怒 上

章十三烈怒

一直到出的时候,苏对于里卡多仍是保持了足够多的戒心。/虽然钟摆城是在核心控制区边缘附近,里卡多也不太可能悄无声息地­干­掉苏和他的部队,然而还是要有相应的防范。

清点兵员、整顿装备、拟订行军路线和攻击计划,都是丽和里卡多两个人商议着拟定,苏毫无悬念的再次被排除在決策之外,虽然他一听努力在听,努力在理解,但是仍然没有什么言的余地。

里卡多带来了二十名扈从和超过一百五十名雇佣军,并且带上了三辆补给车。他的部队中虽然没有重装甲战车,却配备了足够多的反装甲武器,比如说青铜龙,就准备了超过三十。这让灾祸之蝎的战车变得几乎全无威胁。里卡多的佣兵们装备整齐划一,个个带着掩饰不住的冰冷和杀气,他们即使是笑,眼中却仍然是冰冷的看着你。这些佣兵一个个都是杀人机器,比丽或是奎因的手下都要强横得多。也不知道北方究竟是什么样的战事,才能让里卡多在那边打了两年多,而且**这样一支军队来。

苏对北方开始好奇。帕瑟芬妮也在那个方向上作战,而且看上去经常陷入苦战。但是在暗黑龙骑中,信息和各种装备被视为同等珍贵,甚至还要贵重得多,苏没有权限去问这个。他曾经问过帕瑟芬妮,但她只轻描淡写的说没事,然后说如果苏的权限到了,她会把应该苏知道的事情告诉苏的。

苏也试探过里卡多,但被里卡多以种种借口巧妙而又坚定地拒绝了。这个家伙非常乐于看到苏求他什么,然后再愉快的加以拒绝。

直到出的时候,苏才看到里卡多所说的那名战友。这是个二米左右的壮汉,短而笔直的头是灰黄|­色­,一根根指向天空,好象是排得密密麻麻的针刺。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非常简单的皮衣,尽管天气寒冷,依然露出胸口和手臂大片的皮肤。达的肌­肉­、还算茂密的体毛,都是格斗域能力的象征,但看上去仅仅是初阶的程度,完全不象里卡多说的是多项六阶能力。这样的人物如果是在暗黑龙骑,已经够中校的标准了。他的眼神中是一片死寂,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不论是男人、武器、军队,还是丽这样的让人眼前一亮的女人,都没能让他多看一眼。只有看到苏的时候,他才多看了一会,让苏感觉到肌肤上遍布着刺痛感觉。

这是个危险的家伙。几乎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时间,苏就得出了结论。

里卡多的介绍很简单:“这是汉伦,我的战友,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的自我介绍更加简单。他向汉伦伸出了手,汉伦却没有回握,而是冷冷的说了句:“握手不是个好习惯。”

里卡多哈哈一笑,Сhā到了两人中间,向苏说:“别理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来跟你说说明天的战斗方案。”

随便找了个并不怎么样的借口,里卡多就把苏拉到了指挥车里。里卡多还有一辆自己专用的指挥车,后排非常宽敞,座前则是一整排的显示屏。与一般的指挥车不同,里卡多的车里有一个侧位,座位上坐着一个一身暗黑军服、短、冷艳的女人。

“这是我的副官,香妮。”里卡多介绍着。

苏虽然不羡慕,但也不得不承认,同样做为暗黑龙骑,自己和里卡多之间的差距还是非常巨大的,至少在权限上是如此。如果不是受到家族的资助,那么如此丰富的物资实际上意味着丰厚的战功。看来里卡多在北方的战绩应该非常出­色­,这家伙并不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坐进指挥车内后,部队就按次序开始出。计划是在傍晚时分到达苏在核心区边缘的基地,然后在第二天上午向钟摆城起攻击。

指挥车轻轻地摇晃着,减震是经过­精­心调节的,坐起来十分的舒服。车内的空间也很大,坐三个人一点也不拥挤。在车子开起来后,香妮从座位旁的边柜中取出了一瓶陈年白兰地,为里卡多和苏各倒了一杯。

酒很不错,里卡多一饮而尽,显得十分享受。但是苏微笑着,委婉但是坚定地拒绝。

在路途上,作为即将共同作战的战友,里卡多介绍了自己的能力。他是灵能域武器­操­控和类法术域的能力,这是并不寻常的搭配。他在两个领域里的最高能力都是五阶,不过就到此为止,里卡多并没有继续深入。能力是一个人的最大秘密,把所有的能力透露出去的话,就等于把自己的虚实告诉给别人,里卡多当然不会这样做,苏也不会继续问。

“你的主能力是感知域?几阶?”里卡多问,他并不做作,也需要对苏有所了解。苏报给暗黑龙骑总部的主能力域就是感知域。

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六阶。”

“六阶!”里卡多显然大吃一惊,这太过出乎他的意料。毕竟几个月前苏刚刚加入暗黑龙骑的时候,才不过是四阶的能力。苏升级的速度有些诡异的快,但在历史上也不是类似的先例仍有不少,甚至比苏更加变态的也是有的。不说以往,七年前蜘蛛女皇刚把梅迪尔丽带回来时,没有人想得到五年之后,这个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小女孩就独自走进了审判镇,将当时审判所三巨头之一的黑暗圣裁维夫伦杀死在他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剥夺了他黑暗圣裁的头衔,自任三巨头。

在其后时间里,梅迪尔丽以无比凌厉霸道的手段整合了审判所内部的势力,逼得三巨头中的另外两位进入半隐退的状态。那个时候,梅迪尔丽刚刚十五岁。从梅迪尔丽走进审判镇的那一刻起,暗黑龙骑的一切天才都显得如此的暗淡无光。苏这种升级的速度只能说勉强和天才沾了一点点的边,根本算不得什么。何况天才有两个标准,一个是看升级速度,一个是看潜力的深度。苏原本能力的位阶还不算高,所以在人们心中的份量并不重。但是,既然苏已经突破到了六阶,哪怕是感知域的六阶,那也够着了龙骑中校的边。重要的是,看这个意思,苏仍然有继续突破的可能。

“好吧,六阶。我接受了,***,这个时代怪物就是多!”里卡多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用炽热的目光盯着苏:“我不管你得到的是哪个能力,反正列表上那些六阶能力都非常强悍!这样吧,明天的战斗就由你来标定重要目标,来引导我们的重火力!”

话刚说完,里卡多又看着苏,有些热切的问:个知道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的。能不能稍稍透露一下你的六阶能力是列表中那一项?或稍许给出点范围也行。”

这一次苏很是犹豫了一会,才说:“我的能力不在列表上。”

里卡多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古怪。不在列表上,只能意味着两种可能。一个是自行生成的能力,另一个就是罕见能力。无论是哪种,只要出现在六阶上,就足以让里卡多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

脸­色­连续变化了几次后,里卡多终于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好运气的家伙!现在连我都要嫉妒你了。”

苏笑了笑,里卡多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说:“想运气好也容易,努力晋升神秘学不就行了?”

“那些根本不着边际的能力,你也信?”里卡多耸了耸肩秘学现在光是理论上就分成了十几派,吵了十几年还没有吵明白。那些配方能力也都是时灵时不灵的,真的是要看运气。反正我是对这种没把握的东西没兴趣!”

对于里卡多的置疑,苏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他对于神秘学有自己的感受,那更接近于一种直觉,而与理论无关。但是这些当然不会对里卡多说,而且在过往生成能力时,神秘学能力域的打开完全是身体自行选择的结果。

行军很顺利,前出的侦察兵散得很开,基本上杜绝了被灾祸之蝎偷袭的可能。驻营之后,一切事务军情自然都有人处理,苏仍然是挥自己最擅长的,率领着五名侦察好手趁着夜­色­潜向钟摆城,作战前的侦察。

钟摆城周围的感应雷区依然严密,苏让五名侦察兵分散在城市外围,自己刚穿越雷区,在钟摆城潜伏下来。这里有大量闲置的房屋,苏对灾祸之蝎的侦察手段非常了解,因此潜伏根本不是问题。

夜很安静的过去,黎明悄悄到来。

八点正时,笼罩着钟摆城的仍旧是昏暗的光。现在是冬季,空中又始终低垂着的辐­射­云,因此虽然已到天亮时间,却仍非常昏暗。

清晨的宁静被尖锐的呼啸声划破,三个小黑点以异乎寻常的速度呼啸而来,顷刻间划破昏暗的天空,落在了钟摆城的中央广场上!接下来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三团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冲击波的震荡下,广场周围的楼房好似沙砌的城堡,以广场为圆心,向外倾塌延伸。

苏潜伏的地方虽然距离中央广场有一公里多,但是扑面而来的风中已饱含着炽热和焦糊的气息!他看不到广场上聚集着的灾祸之蝎战士的命运,但是在这种威力的打击下,必定是凶多吉少。

然而这种由三枚战术导弹构成的狂猛轰炸仅仅是第一波打击,按照苏标定的座标,接下来会是重炮的­精­确覆盖轰击。

空中不断响起隐约的呼啸,一团又一团火球在钟摆城中腾空而起,时常可以看到战车零件甚至是蓝蝎战士们随着爆炸飞起!暗黑龙骑的速­射­重炮,在战场上的威力堪称恐怖!

苏的淡金­色­碎飞舞着,他的身体感觉到大地的震栗。过往那些都只是些个人的战斗,而眼前的情景,才是战争!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三 烈怒 中

仅仅是几分钟的炮轰,就有上百发炮弹密集地落入钟摆城。重炮连绵不绝地咆哮着,灾祸之蝎的营地、车辆停放场以及火力点,一切的一切都轰然炸成碎片,感应雷区则除了呼啸着倾泻而下的炮弹,爆炸还接二连三地来自地下,准确地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由于有苏的引导,炮火异常的­精­准,在确切座标的指引下,辅之以战场上空的监控无人机提供的修正数据,重炮炮弹的落点误差甚至还不到十米。

苏在不停地移动着,爆炸和硝烟都是他绝佳的掩护。他绝不会在同一个地点停留过久,空中布满簌簌而过的炮弹,也不知道下一批会不会正好落在自己的头顶上。战术板肯定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而重炮现在是由里卡多在指挥,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不断变换位置增加突袭方锁定目标的难度,这是每个荒野猎人都具有的技巧,无论突袭来自敌我哪一方。

在连续转移过几次后,苏发现并没有炮弹落到自己先前的阵地上,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略略放松了些许。

急骤的炮击已经过去,偶尔才会有一两发重炮炮弹飞来,准确地命中某栋特定的建筑物,这时发­射­出来的重炮炮弹比先前威力更大,直接命中时可以将三层以下的小楼轻易夷平,小楼中藏着的灾祸之蝎的人员自然只有一个下场。

苏上了一栋废弃楼房的顶层,透过窗户向外看去。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钟摆城的广场,那里火光熊熊,周围的建筑几乎被摧毁殆尽。广场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辆各式车辆,有工程车,也有战车、运输车,都在熊熊燃烧着,到处可以看到烧焦的生物体残骸。

苏在心中默算了下,广场上被摧毁或者被炸死的蓝蝎战斗员最多只有那晚看到的三分之一,若再加上被重炮炸死的火力点里的人员,应该也就刚刚过半。

苏取下步枪,将子弹推上了膛,然后将自己的判断通过战术板发了出去。

经过最初的慌张后,灾难之蝎的部队重新组织了起来。让苏印象深刻的是两辆收割者,尽管它们行动不便,看来受了不轻的损伤,但是能够在那波重炮和战术导弹的地毯式轰击下生存下来,可见防护力的强悍。而苏早已经见识过它们火力的凶猛,惟一不足的就是移动力有些弱,而且它们虽然有智能,但是看起来并不怎么高。

从布置上来看,灾祸之蝎虽然已有准备,但显然没预料到会受到如此猛烈的远程打击,因而瞬间损失惨重。但是灾祸之蝎的反应速度也是上佳的,幸存人员迅速地组织起来,几辆战车也从分散在城市各处的隐藏点驶出,冲向了城市边缘的防线。所有灾祸之蝎的人员都按照预定的方案开始行动,繁忙而不乱,根本没有分毫的慌张失措。在这种时候,控制情感的芯片终于起到了作用。

攻城战很快开始。

现在苏和里卡多的联合部队在数量和装备上都占据了优势,苏的战士在西,里卡多的部队在东,分散成十几个攻击小组,循着炮火清理出来的安全通道,渗进了钟摆城,开始了街巷战。

和里卡多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相比,灾难之蝎的战士惟一的优点就是不怕死。但被控制了情感之后,他们不可避免的反应有所迟钝,似乎智力也略有下降。在街巷战中,灵敏和反应是生存的保证。并且苏手上有钟摆城的全图,这是灾难之蝎所不具备的。

在每个战斗小组里,都分配了一个近距枪法非常出众的人,可以应对突然出现的感应雷。苏的队伍分成了三组,里高雷、丽和奎因各带一队,奎因的枪法反应虽然差了点,但也勉强还能应付。

枪声、爆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战事非常激烈。里卡多部队的火力异常猛烈,苏的部队经过换装之后,火力也有全面的提升。

苏灵动地在火焰与硝烟中穿行着,偶尔也会闪过路边的建筑物里。大多时候里面都会有一两个埋伏着准备偷袭的灾祸之蝎成员。苏一般是直接闪移到他们身边,用军刀无声无息地结束尚未开始的战斗。

哒哒哒!

就在苏刚刚将一名灾祸之蝎战士的身体轻轻放下的时候,窗外异样的枪声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枪声非常的沉闷,但有着让人心跳加快的冲击力,而且连绵不绝,可以想象在这种密集的金属弹雨下,几乎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

枪声入耳,苏立刻就想起了收割者胸甲下方的速­射­机炮。那种机炮声和眼前这个枪声非常的相似。

苏闪到了窗前,悄悄向窗外望去,一看之下,登时怔住!

在百米外的街道上,里卡多正大步走来,手中提着的赫然是多管速­射­机炮!这种速­射­炮向来只装在战车、军舰或者是飞机上,根本不是单兵武器,只有科提斯上尉这样的怪物可以轻松使用。但是里卡多手中的速­射­机炮炮管飞速旋转着,恐怖的弹流轻而易举地切开两边建筑的墙壁,将躲在里面的灾祸之蝎战士一个个撕碎!

这倒不是里卡多的身体强悍到了可以与科提斯上尉比肩的地步,而是因为他大半个身体都埋在一件奇特而强悍的甲胄之中。铠甲全高超过两米,后部开着一排排气口,不住向外吐着可见的气团,最显眼的就是关节处的齿轮形转盘,里卡多每一个动作,齿轮盘都会相应飞旋。这具铠甲具有强劲的动力和惊人的­操­控­性­,在里卡多的驾驭下,就象是贴身穿着战斗服般伸展自如。

甲背部的巨大弹药箱吐出一道弹链,一直延伸到里卡多手中的速­射­炮内。

里卡多向前方走了几步,忽然一个半蹲,弓身沉肘,手中的速­射­机炮平转了一个角度,再次怒吼起来!一瞬间,炮管飞旋、弹链疾进,近百发机炮炮弹将百米外的一座楼房三楼几乎完全轰开,躲在里面的灾祸之蝎战士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只看到血­肉­喷溅,甚至根本无从辨别里面原本藏着几个人!

里卡多手中的机炮一停,身后的战士们即刻冲向前方,抢占了各处有利地形,然后开火压制灾祸之蝎的火力点。

苏看得暗自凛然,看来里卡多和扈从战士配合如此娴熟,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力。里卡多那件动力装甲威力十足,如果装备合适的武器,比如说比青铜龙威力更大的导弹,或许不比一台收割者的威力差。那件动力装甲青面闪耀着青灰­色­的光芒,曲线柔和光滑,胸面上漆着一个黑鹰图案,在苏的记忆中,并不是法布雷加斯家族的标志,看来应该是里卡多的个人徽记。偶尔有灾祸之蝎的流弹打在动力装甲上,都会溅起大蓬火花,然后反弹出去。甚至有两颗大威力狙击弹打在动力装甲上,也仅仅是在上面留下两块不起眼的痕迹,根本就无法穿透装甲。

苏暗忖自己的步枪威力虽然远比一般狙击枪要大,但也没把握击穿这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动力装甲。不过里卡多这具装甲并非全封闭的装甲,他的头就整个露在外面,只是戴了个头盔,有简单的防护。在1500米距离上,苏有80%的把握可以击中里卡多的头,哪怕只是打在头盔上,子弹的冲击力也会将里卡多的颈骨折断。所以苏不怕这样的动力装甲,但如果是全封闭式的动力装甲呢,应该如何下手?

苏暗自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有这种想法,里卡多现在毕竟是他的战友,考虑向战友下手,这可一向不是他的风格。

有里卡多当先攻坚,他这一路推进的就极快,直Сhā中心广场,将灾祸之蝎残余的战士分割成了两块。从战术态势上看,龙骑一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一上了战场,里卡多就变成了冲在最前的人,这种狂猛和凛冽杀气,和他平日浪荡散漫的外表几乎判若两人。

就在里卡多亲自率领着战士狂飙突进之际,整个钟摆城上方突然响起了一声苍凉、宏大的咆哮!啸声即起,整个城市都在微微颤动,就似一头受伤的远古巨兽正在咆哮发威!

空中突然一暗!

一块数米见方的巨大混凝土块斜斜飞起,横越过近百米距离,挟带烈风,向里卡多当头压下!

不止是苏,里卡多也脸­色­大变,他一声怪叫,动力装甲关节处的齿轮盘发疯似地旋转着,一蹲一弹,装甲侧跃十余米,堪堪让开了这块从天而降的巨石!

里卡多躲让的敏捷几乎和格斗域的中阶能力者差不多,可见动力装甲­性­能的优越。尽管久经战场,里卡多此刻也是脸­色­有些苍白,若被这块数十吨重的混凝土块砸中,即使是动力装甲也经受不住,肯定被砸成一块铁饼。里面的里卡多,下场自然不用多说。

里卡多向巨石飞来处望去,正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从废墟中站起,那张不怒而自威的面容,立刻让他想到了苏说起过的巨人,玛瑟姆。

玛瑟姆大步跨来,速度并不算快,但是那如山的压力,已经让人透不过气来。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侧的废墟上也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迎向了玛瑟姆,那是汉伦。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三 烈怒 下

和苏上一次见到的不同,今天的玛瑟姆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护甲,皮制的底垫上缀满了薄得象纸的甲片,看起来装饰意义似乎更大于防护效果。除此之外,他还戴了一顶仿古式的头盔,和身上的护甲搭配得不伦不类。

玛瑟姆迈开大步,径直向里卡多冲来,仿佛拦在前路上的汉伦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一样。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笨拙,实际上一大步就会跨出十米,冲势迅捷猛烈,落地时连苏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颤动!

里卡多­操­纵着动力装甲一个翻滚,然后摆出半蹲踞式的­射­击姿势,却没有扣下速­射­机炮的击发。汉伦已经完全拦在了玛瑟姆的前进路线上,如果­射­击的话,很有可能会误伤到他。

看到前路上拦着的蚂蚁居然还不肯让路,颇有一副要挑战自己的执着,玛瑟姆怒意勃发,骤然一声怒吼,身躯立刻应声膨胀!2米高的汉伦看起来仅仅是到了玛瑟姆的胸口,本来健硕无比的身躯相形之下也显得非常单薄。\

玛瑟姆又是一声咆哮,飞起手肘,砸向汉伦的头颅。汉伦暴喝一声,身上肌­肉­贲张,虽然身高没有变化,但也魁梧坚实许多。他双足踞地,以双肘迎上了玛瑟姆居高临下砸来的一肘!

两人手臂相接的刹那,传入人们耳中的是郁雷般的闷响,以及噼噼啪啪好似木材断裂的杂音。建筑、大地甚至是天空都仿佛摇晃了一下,许多战士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因为看上去汉伦和玛瑟姆在原地相持着,动都没有动,但是却好象离自己越来越远。只有感觉敏锐如苏,在这一瞬间才能知道自己的双脚其实已经离开了地面,而且身体被一股突如其来、又非常隐晦的力量推得向后飘去。

苏左手一伸,在房间的墙壁上一搭,身体就此悬停在空中,右手平执步枪,枪口指向了窗外的玛瑟姆。\不过苏并没有开枪,玛瑟姆和汉伦在相持瞬间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远超出了苏的预料,他仍需要观察。

汉伦和玛瑟姆脚下以及周围的地面突然沉了下去,下沉足有半米!瞬间在废墟上出现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浅坑,坑周的房屋即刻倾斜、崩塌、分解,但是碎落的砖石落到了他们头顶,小些的直接崩解,大些的则直接向后倒飞,似乎两人周围有一个无形力场一样。

玛瑟姆脸­色­越来越是威严,嘴角不断下垂,双眼周围的线条如同刀削般锋利。他和汉伦相持了足足有一秒!

就在这一秒钟内,汉伦头发根根竖起,额头迸起了一道道的青筋,身上的皮衣都已被贲起的肌­肉­撑裂!

玛瑟姆嘴角流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忽然大喝一声,空出的那只手紧握成拳,向汉伦的胸腹挥击!在出拳的时刻,苏又听到了空中传来的噼噼啪啪的爆裂杂音。\

汉伦的双眼中遍布血丝,狂吼一声,全身上下血管迸裂,十余道细细的血线飙­射­。借着骤然的发力,他腾出了右手,一肘挡住了玛瑟姆的拳头!然后,苏听到了沉闷的骨裂声。汉伦再也无法站稳,庞大的身躯被玛瑟姆一拳击得倒飞出去,看起势,或许要飞出去几十米。

至少拥有六阶力量和防御的汉伦,在巨人玛瑟姆面前只坚持了三秒。

击飞汉伦,玛瑟姆喷出一团白气,转身向里卡多冲来。以他的步幅,只要三四步就可以冲到里卡多面前。

被玛瑟姆直接盯上后,里卡多才切身体会到那沉重如山的压力。不过在战场上浸­淫­多年的他,这种时刻才显示出与众不同。里卡多毫不忙乱,更不躲闪奔逃,而是蹲跪在原地,手中的速­射­机炮怒吼咆哮,将机炮炮弹以最快的­射­速向玛瑟姆倾泄。只有主战战车才能够抵挡得住速­射­机炮的轰击,里卡多不相信玛瑟姆的身躯比主战战车还要坚硬!

机炮炮弹­射­到玛瑟姆身前数米时,速度就明显减缓,而且他那件护甲显然材质特殊,机炮炮弹打在上面,那些薄薄的叶型护甲片居然没被击穿,而只是有些变型。\护甲下,玛瑟姆的肌­肉­也在蠕动起伏,不住吸收炮弹的冲能。他身躯这种程度的灵活和自主,几乎和苏的身体差不多。

无数炮弹­射­在玛瑟姆身上,再不断地弹落在地,玛瑟姆的身前好象多出一条金属制成的地毯。在机炮的冲击下,玛瑟姆前进的速度终于有所减缓,但其实仍是快得惊人。

里卡多脸­色­苍白,大滴的汗水不住从前额、脸颊上滚落,但是他的手依然稳定,压死了速­射­炮的击发,将炮弹不断倾倒在玛瑟姆身上。

里卡多身边的几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已经看出情况不对,他们立刻前出几米,将自动步枪对准玛瑟姆狂­射­,另一人则­干­脆架起了单兵反装甲导弹,也瞄准了玛瑟姆。虽然玛瑟姆不是战车,但是他块头够大,距离也够近,还是很有希望直接命中。

玛瑟姆脸上讥嘲的笑容更加明显了,自动步枪的子弹打在他身上,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一身薄薄的护甲叶反复变形,但就是不被穿透。他忽然左足在地上重重一顿,里卡多前方的战士们都被地面上突然传来的力量冲击得腾空飞起,只有里卡多因为动力装甲足够沉重,才仅仅腾起了一米,就落了下去。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手中的速­射­机炮根本没有停止过咆哮,炮弹­射­流也未曾偏离过目标。可见里卡多能够成为少校,并不是单纯靠着家世和侥幸。他的镇定和­射­击技术看上去远不若类法术或者是格斗域能力者的英雄气概,但是搭配了合适的武器,在战场上的实用和威力却要远远过之。

玛瑟姆向着前方一声低吼,无形的震波即刻扩散开来,被震在空中的战士们全部应声向后飞出,有几个甚至在空中就开始喷血!

里卡多也觉得眼前骤然黑了下去,胸口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腥甜的气息不断涌上喉咙,只要张嘴喷出些什么,整个世界也在不住地摇晃着,根本无从辨识方向和位置,他只是凭借着本能在向某个特定的方位­射­击。\

弹流依旧准确地冲向了玛瑟姆。

就在玛瑟姆距离里卡多不足五十米的时候,三声刺耳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甚至里卡多的速­射­炮也难以压制住这些枪声。枪声声音各异,不过可以判断出都是狙击枪或者是调整为狙击模式、并且发­射­狙击专用弹的新时代步枪。

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玛瑟姆略略转了下身体,并且低下了头。他的后背、腰部同时闪起两团火焰,但是仍未能击穿护甲,显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随后他的头猛地一偏,头盔上多了一个凹坑。看位置,如果他没有闪避的话,这一枪就会直接­射­中玛瑟姆的耳孔。玛瑟姆防御力虽然强悍到变态的地步,但是耳孔仍然是要害所在。

这一记狙击­阴­狠、毒辣,而且­精­度也和玛瑟姆的防御力一样令人发指。这种狙击,玛瑟姆只体验过一次,就是被苏狙击的那次。­精­度超过苏的狙击手在所多有,但是在时机和战场选择上,玛瑟姆还从未见过能够和苏比肩的人。

而且苏嗜血,冷酷。在面对苏时,玛瑟姆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对杀戮的渴望,那是对一切生命的敌意,让人不寒而栗。

玛瑟姆停了下来,转头望向狙击弹袭来的方向,对于打在身体上的两次狙击,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里卡多仰天摔在地上,耳鼻口中都渗出细细的血线,一时挣扎着爬不起来。\动力装甲的机件已有多处损毁,速­射­机炮的炮弹也打光了,这时的里卡多,可以说没什么战斗力。他手下的老兵们围拢过来,两个人试图把他从机甲中弄出来,其余六个则在里卡多前方布成了一道新的防线。不过所有的人都清楚,在好象不是由血­肉­组成的巨人玛瑟姆面前,这道防线就和纸一样脆弱。玛瑟姆只需要一声咆哮,就可以杀死他们全部。

“玛瑟姆。”苏在百米外的一栋楼房屋顶出现,左手持着战术板,右手单执着步枪。

“苏。”玛瑟姆活动着脖颈,紧盯着苏的眼睛闪动着微不可察的火焰。

“想知道马利姆的消息吗?”苏平静的问,那是恶魔一样的平静和无动于衷。

“告诉我。”玛瑟姆回答简单直接,他知道和苏绕圈子毫无意义。他不喜欢浪费时间,苏也一样。

苏左手按动了战术板,屏幕下方几个小孔中­射­出数道激光,在空中织成了一幅立体图像。\尽管相距遥远,战术板的功率又非常有限,影像非常的淡,但是苏相信玛瑟姆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嗵!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声传来,然后玛瑟姆的后心处溅起一蓬火花,但是这个巨人甚至身体都没有摇晃一下。这一枪­射­自千米之外,听枪声应该是改装过的巴雷特。对于初涉狙击,并且没有任何能力专­精­强化的丽来说,能够作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不错了。

苏简单的说了一句:“丽,停止­射­击。”就再无下文。

没有看到苏有任何关心或者是关切的表现,完全是对陌生人及下属的冰冷,玛瑟姆略有些失望。在这个从身体深处散发着冰寒的男人面前,玛瑟姆没有信心可以用什么人来威胁苏。如果苏根本不在意人质的死活,那么挟持人质的举动就会变得非常愚蠢,玛瑟姆自己会成为苏手中那支威力大得不可思议的步枪最好的靶子。\

这时空中的图像已经开始成型,可以看出是在一间明显属于超时代科技的实验室中,中央有一座实验台,几名穿着全封闭防护服的研究员正在实验台旁忙碌着。实验台上,正躺着马利姆。**着的他,看上去象一只猴子更多过一个人。而且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肢解,被切分成了几十段,研究人员不断从他尸体上取下一小块组织,再小心翼翼地放进培养皿中,编号分类,放在旁边的推车上。从画面的一角,可以看到一排推车,推车上放满了大小不一的培养皿。可以想像,培养皿中应该都是马利姆的身体组织。

本来这是众人司空见惯的影像,任何一只有价值的变异生物落到了人类手中,都会是这个下场。可是在这个气氛下,就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马利姆……”出人意料,玛瑟姆并没有显露出暴怒、哀伤,或者是其它的什么情绪,只是低声念了几遍马利姆的名字。除了苏之外,没有人清楚马利姆和玛瑟姆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看上去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不管玛瑟姆有什么样的反应,苏都完全的无动于衷,冰冷地看着这个巨人。他能够感受到玛瑟姆眼神中那难以觉察的哀伤。他清楚马利姆对于这个巨人的意义,不然那晚也不能利用马利姆重创巨人。在玛瑟姆冲向里卡多的时候,苏立刻调来了处置马利姆的影像资料。在那一刹那,就连苏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但现在来看,这段影像的效果非常明显。

苏并不象表面上那样冰冷和平静,实际上,他的身体现在充斥着饥渴,对于玛瑟姆的饥渴。这是发自本能的饥渴,源自于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玛瑟姆的躯体如同雪地中央一块血淋淋、还冒着热气的鲜­肉­。而苏的身体,这一刻仿如一头饿了整个冬天的狼。

“吃了它!吃了它!”苏仿佛听见,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如此呐喊,最后汇合成一道恐怖的洪流,冲击着苏的冷静堤防。

仿佛是感受到了无形的威胁,玛瑟姆的眼神变得锐利和冰寒,他冷冷地说:“我会撕了你。”

“是吗?”苏笑了笑,笑容中多了些莫名的东西,转身消失在废墟中。

吼!

玛瑟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将周围的战士再次震翻在地上,然后猛然跃起,跨过数十米的距离,以不输于苏的速度追了下去。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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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四 狂雷 上

苏以平生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废墟的房屋间隙中疾速掠行,无数废弃的房屋和枯死的树木在身边拉长成一条条残影,他的速度已经快到可以借冲势直接在墙壁上横奔数十米的程度。

整个钟摆城的地型在苏的意识中飞速闪现,勾勒出一条条可能的行进路线。苏对这个城市几乎了如指掌,可以最充分地利用每一个角落,回避每一处障碍,保持毫无停滞的高速奔行。

与苏如同猎豹般的敏捷不同,玛瑟姆完全象一辆动力溢出的重型战车。他一大步就是十余米,落脚的地方数米内地面都会瞬间沉陷。玛瑟姆奔跑前进的方式和苏完全不同,如果前方有阻挡的房屋或者墙壁,稍微单薄点的,他会毫不减速地直接撞上去,几乎所有的障碍物都会瞬间崩塌,根本不能拖慢他一点速度。如果从空中俯瞰,可以看到一条尘烟灰龙正在钟摆城中肆虐延伸。而或许会稍稍阻碍他步伐的超大型障碍物则还一次都没有出现在他选择的路线上,显然,这个看上去并不聪明的巨人,实际上的瞬间计算能力非常惊人。\而每过十多秒,玛瑟姆都会找到一次最恰当的切线,来拉近和苏的距离。

几分钟的高速追逐后,苏仍掌握着主动,他巧妙地绕开已方的战士,带着玛瑟姆直冲灾祸之蝎的战斗部队。

其实在钟摆城这种规模的城市中,几百人的战斗本来应该算不上什么,但是由于双方的火力猛烈程度都远远超出了旧时代,因此爆炸声此起彼伏,如同有上千人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很多时候,苏和玛瑟姆都是直接从双方交火的中心地带冲过。不同的是,苏是利用建筑物和地形死角挡住了流弹,而玛瑟姆则是直接从弹雨中冲过。连速­射­机炮他都不怕,又怎会在意这些自动步枪的子弹?

来回往复几次后,灾祸之蝎的战斗队形已经被彻底冲乱。在小队战斗方面,里高雷和奎因的指挥都堪称出­色­,更何况还有丽作全局的高度。\同时战场上又响起了速­射­机炮的怒吼,修复了动力机甲和补充了机炮子弹后,里卡多再次化身成为一座移动的人形炮台,成为灾祸之蝎战士们的梦魇。很快,灾祸之蝎的战斗部队就被分割成数块,大半都被包围起来。

战场态势的改观,代价是苏和玛瑟姆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苏似乎觉察到处境不妙,不再在城市中央地带穿Сhā,而是笔直向城郊地带奔去。这样直线奔跑,玛瑟姆就没办法再利用切线,苏在速度上的优势终于显现。

不过玛瑟姆根本没有沮丧,嘴角边反而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狞笑。

两人间的距离拉开近200米时,玛瑟姆再次跃起,这一次他跳得比以往都要高、也都要远,而且一只大手高高举起,手掌上竟然缠绕起浅蓝­色­的电火!

就在玛瑟姆行将发动能力的刹那,苏骤然停步,转身,将一颗特异的黄|­色­半透明子弹压入枪膛,然后瞄准了玛瑟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快得不可思议、但又让玛瑟姆看得清清楚楚。

腾飞在空中的巨人忽然笔直下坠,好象被数道无形的锁链给生生地拉下来一般。落地站稳时,玛瑟姆距离苏已经不到百米,他看了看黑沉沉的枪口,又再望向了苏的眼睛。遗憾的是,他仍然从苏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东西。但是苏压进枪膛的那一发特殊子弹,却让玛瑟姆心中暗生凛然的寒意,仿佛是生物对于天敌的本能感应。

子弹是奇异的半透明状,里面闪烁着淡黄|­色­的光波。弹壳上刻印着一行细微的字符,在电光石火的瞬间,玛瑟姆超异的视力仍然把字符印入了他的意识中。

特异生命体专用弹(试用一型),海伦。

即使不理解特异生命体指的是什么,也可以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发普通的子弹,试用型号表示着作用的不稳定,可以很无害,也可以很狂野。\巨人不知道海伦是谁,但这种喜欢到处签名的家伙大都是些疯子,疯子往往会有些惊人的作品。

玛瑟姆双拳紧握,双拳上缠绕着闪闪电光。巨人现在已经完全不加掩饰,酝酿的必定是雷霆一击。

苏双眉微皱,冷冷地说:“你想试试这东西的滋味?”

玛瑟姆大笑回应:“为什么不?我未必会死,可是你却死定了!”

战斗在瞬间爆发!

玛瑟姆的头猛然后仰,尽管他在刹那间移动了位置,避开了咽喉,但是苏的一枪仍然­射­正了他的嘴。虽然有防御力场的阻碍,但是近距离的一枪仍然几乎将玛瑟姆的下巴击碎。更为诡异的是创口上即刻染上了一层金黄|­色­,好像弹头内装的全是这种颜­色­的液体。

而苏也并不好过。巨人双掌向前方挥出,手掌上的电火交织成一张宽数米、高两米的亮蓝­色­电网,席卷飞出,将苏完整地包围起来。超高压的电流几乎是在瞬间将苏的战斗服烧成焦炭,连带着战斗服下的肌肤也变成了一片炭黑­色­!

尽管对玛瑟姆一击的威力已经有所预料,但是电网的威力仍然远远超出苏的想象,几乎在电网覆体的时候,苏体表就有半公分厚的皮肤血­肉­被完全炭化!而电网明亮耀眼的蓝­色­映入眼瞳时,苏似乎已经触摸到了死亡的预告!

扑通一声,完全变成焦黑­色­的苏仰天倒下。震荡之下,他身体焦黑的外壳寸寸裂开,露出下面鲜­嫩­微红的­嫩­­肉­,不住渗出淡黄微红的血水来。摔倒之后,苏再没有哪怕细微到分毫的动作。这种伤势,放在其它人身上,已经是必死之伤。但是苏胸膛仍微微起伏着,看起来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玛瑟姆的情况也没能好到哪儿去,一击并未把苏赶尽杀绝,此时的他甚至连上前看看苏死透了没有的能力都已失去。\他双手捂着脸,不住发出痛苦之极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地上滚来滚去,充沛到了极处的力量和坚实无比的身体接连撞塌了几座楼房。

玛瑟姆一双大手的指缝间,不住流下金黄|­色­的汁液,而且越流越多,到最后手掌完全承接不住,从指缝中喷泻而出。被汁液浸泡沾染过的肌肤,也很快的变成了金黄|­色­,并且开始向外渗出同样的金黄液体。玛瑟姆的双手很快全部变成了金黄|­色­,指尖上的指甲忽然片片脱落,露出下面已经半液化的肌­肉­组织,以及彻底变成金黄|­色­的指骨骨尖!

玛瑟姆一声狂吼,后背、肩头和胸腹处的各自出现几个凸起,然后探出一根根金属尖针来。随着他的咆哮,针尖上即刻开始冒出湛蓝­色­的电火,随即各处针尖的电火连为一体,结成一张覆盖了玛瑟姆大半个身体的恐怖电网。

玛瑟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上身各处的尖针即刻缩了回去,于是电网相应回收,遮盖住了他如夏日阳光里不断融化的黄油般的身体。\

几乎和苏一样,玛瑟姆大半个身体即刻变成了焦黑­色­,护甲的皮底早已被高温催化成了炭,而护甲叶片仍是完好无损,但是失去了凭依,于是一片片散落在地上。

当玛瑟姆倒下时,庞大的身体再次让大地颤抖。他身体炭化的表面也被震得不断龟裂,同样露出下面的肌­肉­。不过由于身体远远比苏要强悍,因此玛瑟姆被炭化的深度仅仅是苏的三分之一。对于身躯庞大的巨人来说,伤势虽重,但还不致命。而且那不断蔓延的恐怖金黄|­色­总算暂时被黑­色­代替了。

在地上伏了近半分钟,玛瑟姆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叫,用双臂支撑起身体,竟然慢慢地坐了起来。这么一动,他身体表面炭化的肌肤片片脱落,露出下面条理分明的肌­肉­纤维。\而且那些肌­肉­还在不断地蠕动着,看上去触目惊心。

玛瑟姆勉强张开双眼,露出的只是一片黄白相间的混浊晶体,不过他好象仍然能够看到东西,支持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苏走了过去。最初的几步,玛瑟姆走得非常缓慢,看得出来,他更多的努力是要维持身体的平衡,免得在半途中摔倒。两三步过后,他的步伐才开始顺畅起来。这时玛瑟姆身上炭化的肌肤已经大半剥落,看上去,他就象是一个被剥了皮的巨人,肌­肉­纤维的蠕动和血管的起伏都清晰地­祼­露在空气中。

苏仍然安静的躺着,好象已经失去了生命。但是玛瑟姆严重受损的视力没有发现,苏身体炭化的龟裂下,所有的血­肉­都在疯狂地蠕动着,频率和速度至少是玛瑟姆的几十倍!

如果用经过强化的视力来仔细观察,甚至可以看到一根根极细微的血管有如触手般疯狂生长、延伸着,它们变成一片片网,覆盖在肌体组织上,然后在自己上面再生成一层新的组织。\这些新生成的组织如同土壤,上面即刻发出无数的枝芽,等枝芽长大些,就会发现这又是新的血管!

玛瑟姆已经走到了苏的身边,如刀绞般的剧痛不断地摧残着他每一根神经的枝梢微末,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以他的认知而言,不要说小体型的苏,就是一头装甲暴龙也不可能抵抗得住自己发出的超压电网。但是不知为什么,玛瑟姆心中始终有一种隐约的忧虑,觉得眼前这个人类极度危险,而这种危险的感觉并没有随着他倒下而消弭。

苏用的子弹效果极为恐怖,就算是玛瑟姆的身体也抵抗不住。他用电网覆盖自己,只是延缓、而不是根治了那颗特异生物专用弹的影响。玛瑟姆亟需治疗,但是在这之前,他要先彻底消除心中的隐忧。

玛瑟姆终于走到了苏的身边,抬起巨脚,重重向苏的胸口踩下!

虽然身受重伤,但玛瑟姆的每个动作仍然是充满了不可抗御的力量。\他踏下的这一脚,哪怕脚下是头大像,也会被轻易踏扁。

然而玛瑟姆的巨脚落下时,却没有传来那种踏破一只水袋的感觉,而是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地上,强劲的反震力让他失去了皮肤的上身再次出大量渗出血水。玛瑟姆竭力张大了双眼,低沉地咆哮着,终于勉强看清浑身焦黑的苏不知怎么的移动了位置,斜移出去三米,让开了这致命的践踏。

在玛瑟姆的视野中,苏仍然仰面躺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是烧焦的皮­肉­。他的双眼已经无法睁开,或许眼珠都已被高压电火击成了焦炭。

玛瑟姆提起了右脚,再次重重踩下!然而苏忽然动了,他又横向移出数米,让开玛瑟姆的踩踏。

这一次玛瑟姆看得很清楚,苏的四肢关节似乎可以随意转向,双臂都是反曲着的,象一只蜥蜴般迅速挪移,再次闪开了巨人的践踏。

“这家伙果然不是普通的人类。”玛瑟姆心头闪过这个念头,可是苏如果不是人类,那又是什么?如果只看他的身体,或许是一种完全和人类没有关联的变异生物。但是,几乎所有已知能力特异的变异生物或者类人生物在外形上都与人类有很大差异,为什么苏各个方面都和纯血人类几乎一模一样?

仅仅是几个瞬间闪过的疑问,已经让玛瑟姆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不再踩踏,苏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灵活迅捷,而玛瑟姆现在则仅能勉强站立不倒,再踩也踩不中苏。

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玛瑟姆才俯身拾起了一块足以几十公斤重的条石,对准了苏。如果被抛石砸中,苏仍然会受到致命重创。

但是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苏又移动了起来,他的运作虽然迅快,但是仍显得十分吃力,而且焦黑身体的表面开始不断地渗出血水。可是他仍然不停地运动着,让开了玛瑟姆瞄准的焦点,有时候甚至直接从玛瑟姆叉开的双腿间穿过!但是整个闪移的过程中,苏的眼睛从未睁开过,他又是如何察知玛瑟姆瞄准焦点的?

高高举起的条石始终找不到机会落下,平时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重量这个时候却象是山一般沉重。玛瑟姆觉得自己的手臂上似乎擎着一整座山,臂骨都开始呻吟,而且他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显得暗淡,最糟糕的是,他的身体上又开始渗出恐怖的金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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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四 狂雷 中

玛瑟姆已经觉察到身体的异样,他咆哮一声,将高举的条石向苏砸去。没有锁定目标的攻击全靠运气,显然,今天苏的运气不错,而玛瑟姆的则不怎么样。条石重重地砸在一座房屋的石制阶梯上,不光将它彻底砸烂,还让房屋的整个前墙都塌了下来。

虽然落点距离苏的身体只偏离几米,但飞溅的乱石中也只有几小块砸中了苏的身体,根本没造成什么损伤。

掷出巨石后,玛瑟姆已经是摇摇欲坠。可是苏就在眼前、却不能手刃的事实,象火一样烧灼着巨人的神经。他站在原地,四下张望着,脸上全是挣扎和犹豫。苏仍然安静地躺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好象从来没有动过,眼睛也未曾张开。\但是只要玛瑟姆有所动作,看上去已经死透的苏就会有所反应。

看到苏诡异的反应和运动方式,一向无所畏惧的玛瑟姆也不由自主地的感觉到心底生出阵阵寒意。巨人看到过无数千奇百怪的变异生物,甚至他自己就和普通的人类有很大的区别,但是苏不同,他让玛瑟姆的本能产生了畏惧、厌恶和痛恨。这些负面的情绪,其实和马利姆无关。

玛瑟姆的犹豫在于,如果他现在选择脱离,还有很大的机会回到前进基地。只要回到了基地,就能活下来,而活下来了,那么什么都是可能的。然而现在苏就在眼前、就在身边,又完全无力反抗,就此放弃离去,实在是难以接受。\而且下次再见面时,又不知道苏会变成什么样子。

留给玛瑟姆犹豫的时间其实不多,他站着的每一秒钟都无比宝贵。当他在痛苦抉择的时候,前额上焦黑的皮­肉­裂开,显露出一块椭圆型的金属状物体。金属物的表面非常光洁,迅速发亮,最后­射­出了数道绚烂的光线,在玛瑟姆身体前方形成了一个可爱小女孩的影像。

这就是潘多拉。

潘多拉的影像一出现,原本躺在地上动都不动的苏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仍然只睁开左眼,可是不知为什么,玛瑟姆却感觉到有两团强烈之极的光芒闪亮。但是仔细看去时,巨人发现苏的右眼仍然是紧闭,而且左眼也只有幽幽的碧光,不明白方才两团光芒从何而来。\难道是幻觉?可玛瑟姆从来没有幻觉。

苏的眼瞳中完完整整地映出了潘多拉的影像。在他的眼中,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可爱小女孩并不是仅仅是个单纯的影像而已,而是附带了无法计数的数据和信息。这个影像本身就携带了非常浓烈的生命气息,对于苏的诱惑简直就是致命的。

但是潘多拉仅仅是个影像而已,哪怕看起来再逼真,也根本不是真正的人。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对一些单纯的光线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望。

苏知道自己的伤势极为沉重,但是依靠着­精­细到可以控制每一根纤维的身体,苏依然能够移动和闪避玛瑟姆的攻击。\他不用睁开眼睛,而是释放出一道无形的力场,并且依靠身体发出多重波束,在力场扩散的范围内,苏就可以探测所有的物体。不仅仅是表面,他可以依靠不同的震波和­射­线反馈在意识中构成物体内部的影像。所以玛瑟姆的一举一动,都在苏的监测与观察之下。这就是苏新生成的六阶感知域能力,透测。刚刚生成的透测范围只有十米,所以苏虽然闪避,但始终没有离开玛瑟姆左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透测也可以看成是超距触感的进化版本。

潘多拉的影像并不是完全单纯的影像,在身体自行启动了几乎全部感知能力的情况下,那些构成影像的光线在苏的意识中被解构成了无数的数据,这些数据的排列组合让苏身体的最深处萌发出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渴望去蹂躏、占有、粉碎这个影像,以及影像背后的**,而最终,则是吸收和同化,这是最终极的、彻底的占有。

潘多拉的影像数据释放出了一种浓烈的信息,完善、平衡、充满了潜力和无限的可能,这些数据的背后,或许代表了一种高阶生命的特征,以及完全和普通人类不同的基因组合。这是吸引苏的原因。

然而,即使仅仅从影像来看,潘多拉的本体也必定是超出想像的强大,至少比现在的苏要强大得多。想要蹂躏、占有乃至于吸收合并潘多拉,无疑是白日做梦。\但是苏身体最深处发出的渴望和呐喊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苏的身体开始颤动,随时都有可能发力扑上去的地步。以现在苏的状态,如果落入到玛瑟姆的控制范围内,绝对是死路一条。

重伤状态下的苏,很多行动和判断完全依靠本能的反应。他的身体对于生存的渴望异常强烈,这也是所有生物的共同特征。但是对于强大和进化的渴望强烈到了这种不计后果的地步,可是其它生物中不多见的。

终于压下扑向潘多拉影像的冲动后,苏仍然支撑起上身,无数­射­线震波一道道的涌向了潘多拉的影像,贪婪地想要将她的一切数据都攫取回来。

潘多拉立刻注意到了苏的无礼,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眼睛从玛瑟姆身上转到了苏的身上,即使是从眼瞳的最深处也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精­致到了极处的小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苏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愤怒。\­肉­眼是看不出什么分别的,但是在苏的意识中,构成她影像的数据在迅速变幻着,将愤怒直接刻印在苏的意识深处。

潘多拉黑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难以察觉的光芒,在苏的眼里,这些星星点点的光芒每一点都是由无法计数的数据汇聚而成,多到了以苏的计算能力也根本无从分辨多少的地步。不过仅仅是看到这些数据本身,就已经让苏兴奋得战栗。那是饥狼看到­肉­山的兴奋。

潘多拉眼睛深处变幻的光芒终于归于沉寂,她终于开口了,这次不再是女孩子纯净甜美的声音,而是一个深沉、机械、又有着难以名状韵律的男音:

“苏,我看到你了。\”

苏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通过身体表面的震动发出了一个同样浑厚、悠远的声音:“我也看到你了。”

几乎同样的两句话,却有着不太一样的含义。

这个时候,玛瑟姆双眼紧闭,喉咙深处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身体的肌­肉­不由自主地颤动着,本来是新鲜红­色­的肌­肉­纤维间隙里,又开始透出丝丝缕缕金黄的颜­色­。看来他非常痛苦,却忍受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巨人的两边眼角上,又各自渗出一滴泪水、抑或是体液,不过这也是金黄|­色­的。\

潘多拉右手忽然伸出,向苏张开了柔­嫩­白晰的五根,从她的手心中放­射­出一片淡淡的光芒,将苏的全身都笼罩了起来。

在被光芒罩上的瞬间,苏闭上了眼睛,身体表面焦黑炭化的部分也自行合拢,将所有内部的身体组织全部掩盖在下面。他的组织肌­肉­更相应收缩,令焦化部分合拢得更加紧凑,根本没有给潘多拉那带有复合探测功能的光芒留下一点缝隙。

潘多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手向前虚抓,手心中发出的光芒起了明显的波动,苏炭化的身体表面立刻泛起一层淡淡的黑雾,被光芒照耀到的身体表面正在迅速的崩解!

苏完全没有想到本以为仅仅是个虚无影像的潘多拉居然有如此凌厉的攻势!不过他反应也极为迅速,四肢迅速移动,瞬间就绕到了半截倒塌墙壁之后。\而潘多拉的崩解光线刚刚将他炭化的身体表面侵蚀了薄薄一层。

潘多拉似也没想到苏的反应居然如此迅速,并且如此正确。她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的变化,然而眼中的光芒有所闪动。她右手握拳,向着躲在墙壁之后的苏虚空击出!原本小手上放­射­出的光芒忽然诡异地聚拢到一起,化合成一柄优雅古典的长柄光矛,然后弹­射­而出!

看上去应该完全无害的光矛竟然无声无息地穿透了断墙,并且从不及躲闪的苏腹部穿过!光矛并不是本应虚无的状态,矛尖牢牢地钉在了地上,矛尾则不断延伸,伸向了潘多拉虚握的小手。

苏全身一震,身体痛苦地蠕动着,可是光矛忽然变得坚韧无比,他根本无从脱身。苏左手握住矛柄,右手高高举起,狠狠劈在了光矛矛柄上!他手掌边缘破裂,一抹鲜血染在了光矛矛柄上。鲜血一沾染上光芒,猛然间沸腾起来,发出由无数尖细得如同利刺般声音汇聚而成的啸音!

鲜血犹如无数军蚁组成的蚁群,群起而啮,光矛的矛柄瞬间被侵蚀下去,然后彻底断裂。光矛一断,前半部分立刻闪现了几下,就此暗淡、虚无。而后半部分矛柄的光芒依旧,还在向潘多拉的小手延伸。

苏毫不停留,即刻以难以想象的敏捷在废墟中贴地穿行,躲到了更远也更安全的地方。那几滴落在地上的鲜血自行汇聚成一个极富有弹­性­的血珠,飞速在地面上弹动着,几下就追上了苏,落在苏的身体表面。苏的身体如有感应,马上在血珠落点的旁边打开了一线缝隙,让这滴血珠重归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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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四 狂雷 下

潘多拉的小手稳定地握上了光矛断裂的矛柄,却完全没想预料之中的数据传输过来,这才发现,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苏已经脱逃。她随即抬起头,即使隔着重重墙壁和废弃房屋,即使苏已经屏绝了全部气息隐藏下来,潘多拉的目光焦点还是准确地落在了苏的身上,仿佛在她和苏之间,没有任何障碍和阻隔一样。

这个时候,玛瑟姆的喉咙中又发出一阵低沉黯哑的嘶喊和呻吟,构成潘多拉的光线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而是忽明忽暗,甚至偶尔还会扭曲波动起来。看来巨人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潘多拉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了苏依靠体表震动发出的声音:“你逃不掉的,早晚都会是我的!”

这本来是潘多拉想说的话,没想到竟然被苏说了出来,而且一个字都不差。\不过以两人现如今的处境来说,苏此时此地说这种话实在显得不自量力,但是,他的声音中偏偏有种奇异而又强大的信心,仿佛事实一定会如他所预言的那样实现。

转眼之间,潘多拉已改变了主意。她的声音又恢复成了甜甜的小女孩声音,但是语调机械、­精­准:“好的,那我等着。”

潘多拉回过头,望着整个上半身都已变成金黄|­色­的玛瑟姆,下达了新的指令:“启动回归模式。”

命令下达,潘多拉的影像随即消失。

玛瑟姆的身体应声震动起来,双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转而变成一种空洞的暗红­色­。\他后背和下身的皮­肉­翻开,伸出数根­精­密的机械部件。机械构件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繁复的轨迹,上下移位互相咬合,经过这番重新组合之后,玛瑟姆即一跃而起,向灾祸之蝎前进之地的方向飞奔而去。他奔行的速度依旧极快,一大步就是十几米,但是这一次支持他前进的不光是肌­肉­,还有外露的机械构件。巨人的后背上露出六个喷嘴,吞吐着湛蓝­色­的火焰,推动他庞大的身躯不断加速离去。

以玛瑟姆的速度,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可以回到前进基地。然而,他的身体虽然强悍,海伦的生物弹同样霸道,不知道巨人能否支撑到回去的时刻。

巨人离开后,苏身体深处不断发出的嘶吼、冲动即刻消失,整个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归到意识的统领下,与此同时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也齐齐冲入苏的意识,他一时间差点晕死过去。\而且重伤之下,不断的过量运动也给他的身体内部组织带来了大量的细微损伤。同时,他的腹部还有一个巨大的创口,尽管创口已经接近封闭,而且创口附近的血­肉­正在疯狂地生长,以弥合伤口,但是这些活动组织也几乎接近吸­干­了苏身体内储存的养分,而且它们违背自然规律的活动本身就会带来无法抵抗的痛苦。

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向身体各处同时发送出上百个数据,封闭掉大部分的痛苦感觉,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疯狂痛感这才稍稍平息了点。\但是接着袭来的就是深深的疲倦和几乎无法控制的饥饿。

苏翻了个身,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低沉地哼了一声。他手足并用,身体贴地,如一只蜥蜴般移动着,爬到了早已观察锁定的一个灾祸之蝎战士的尸体边。她看来是被爆炸的冲击波震死的,身上没有显著的伤痕。

苏将她尚算完好的作战服和裤子脱下,然后再次深吸了口气,调动全部意志和力量站直了身体,他全身肌­肉­一阵轻轻的抖动,将炭化的表皮尽数抖落,露出一个如同新生婴儿般全是浅粉­色­肌肤的新身体。腹部的位置还残留着一个手指大小的空洞,这个原本超过十公分的创口已接近愈合,而且创口内的血­肉­还在以­肉­眼可见的成长速度不断地修补着。

挣扎着将灾祸之蝎女战士的作战服穿上后,苏总算暂时遮挡了自己的身体。他并不希望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被任何人看见。

做完这一切后,身体的空虚、饥饿和疲劳终于吞噬了苏。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几晃,缓缓软倒在女战士的身体上。在失去意识之前,苏似乎听见身体内部有一个清晰的碎裂声音,就像是什么瓶子摔破了一样,随后一阵冰冷的水波浸满了全身。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当里卡多找到苏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就是苏伏在一个只有内衣的死去女兵尸体上,昏迷不醒。苏身上穿的衣服明显不是暗黑龙骑的军服,而且衣服下面显然什么都没有。\苏白晰细腻的肌肤不光完全将身下压着的女兵比了下去,甚至还让里卡多嫉妒到有些痛恨。

苏头上那片不到一公分的淡金­色­短发,则让里卡多看得若有所思。

不管发没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时这个女战士是活的还是死的,在里卡多看来都没有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在北方战场上,里卡多见过太多比眼前更离奇的事情。哪怕苏真有一些特殊的癖好,那也是他自己的私事。

此时战事已经完全结束,在玛瑟姆逃走之后,灾祸之蝎最后的抵抗旋即土崩瓦解。这些身体和思想都被芯片控制着的战士根本没有投降的意识,几乎每一个都是死战到底。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旧时代的早期,单纯的意志无法弥补战术、装备上的巨大差距。\击溃灾祸之蝎主要的抵抗力量后,搜索残敌的行动也稳步推进。在压倒­性­的侦察和战场支援系统的作用下,零星的灾祸之蝎战士的抵抗根本无法对苏和里卡多的战士构成威胁,即会被密集的火力击毙,等待着这些战士的结局只能是毁灭。

里卡多早就下了动力装甲,他站在苏的身边,盯着苏足足看了有一分钟。至少看上去,苏身上没有任何显目的伤痕,而且仍有呼吸,不象是受了重伤,只象是累脱力昏过去了一样。

里卡多把快到尽头的烟头扔到了地上,俯身把苏抱了起来,扛在肩头,再向地上死去的女人望了一眼,吩咐着:“把她处理了,刚才的事,从来都没有人看到过,明白了没?”

在场的都是跟了里卡多多年的老兵,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么直白命令的意思。\

才扛着苏走了几步,里卡多就眉头一皱,自语着:“奇怪,怎么轻了这么多?还是说,他原本就应该这么轻的?”

他摇了摇头,没再去想苏的体重,而是扛着他向预定的集结地走去。

当苏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是一张很秀丽的面容,一头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和雪白的医士服一起构成了隐约的诱惑。

发现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后,苏的意识几乎是瞬间调整到高速运转的状态。他­精­准的记忆力立刻找出了眼前这个女医士的身份,她是里卡多的扈从之一,应该同时也兼着情人的职责。\确定了她的身份后,苏紧绷的戒备状态随即悄悄松驰下来。他再向周围看了看,这里是个流动­性­的军医站,许多设备的一角都有暗黑龙骑的标志,应该是里卡多从龙骑总部购买的装备。

“天,你的眼睛可真漂亮。”女医士紧盯着苏,几乎是呢喃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苏先是一怔,随后发觉自己的双眼都是睁开的。只是右眼仍然看不到任何东西,而且随即传来阵阵刺痛,这是右眼接触到光线的标志。

苏立刻闭紧右眼,如果在光线下暴露得过久,他的右眼甚至都会渗血。苏想了想,向女医士说:“有龙骑的标准行军带吗?”

“当然有。\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虽然问着,但女医士旋即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一根暗黑为底、暗金饰纹的布带,递给了苏。

苏用行军带在自己头上斜扎了一圈,将右眼完全盖住,又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虽然身体内部仍然是暗伤无数,不过现在大体上还能够行动。以目前身体活动的强度来看,最多再有个六七天,就能够痊愈。这种恢复速度比苏预想得要快的多,而且身体内部的活跃程度也比以往要高。难道,自己的身体又有变化了?

但是苏现在暂时顾不上这个,他掀开被子,**着从可移动病床上跳了下来,随手抓过旁边挂着的一套军服穿上,然后向那双眼发亮的女医士问:“里卡多在哪里?”

五分钟后,苏和里卡多坐在一起。里卡多看着苏头上扎着的那根行军带,不禁说:“你这玩意还挺酷!”

苏没有理他。

里卡多也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没有营养,正想找点别的话题时,忽然叫了起来:“又吃完了你这是怎么了?你快把和自己一样多的东西吃光了!”

“没什么,我饿了。”苏随手打开了一个军用罐头,埋头吃了起来。他开罐头的方式非常野蛮,用复合材料军刀直接居中斩开,然后半边半边地吃掉。

在苏的面前,各种空罐头、餐盒和空盘已高高堆起。苏至少已经吃了十个人一天的口粮,可是还没有任何止歇的迹象。里卡多看着苏根本没有变型的身体,托着下巴,暗自思索这么多东西吃下去,都跑去了哪里。

或许该找个机会,把苏解剖了来看看。里卡多有些邪恶地想着。

两个人所在的营帐外面,几名军士托着满盘的食物,正在飞奔过来。但这一次,他们对手上这些五人份的食物能否填饱苏的肚子,没有一点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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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五 来自背后的匕首 上

在消灭了足有二十人份的食物后,苏终于驱走了饥饿。在重新苏醒后,饥饿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完全压倒了一切,甚至在填饱肚子之前,苏完全无法思考别的事情。

打扫完最后一个罐头后,苏呼的吐出口气,推开桌子,站了起来。

“你真是个怪物……”站在军帐门口的里卡多终于吐出这么一句话,话音未落,他就一个哆嗦,原来香烟不知不觉的燃到了尽头,烧上了他的手指。这支烟就在点燃时吸过一口,然后里卡多就是夹着它,看着狂吃的苏发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苏的体型依就匀称而完美,充满力量感和压迫感的同时,又不是一个肌­肉­怪物。可是那些食物都去哪了?看起来,苏的胃里就象是有个黑洞。\

苏没有理会里卡多的感慨,而是开始活动身体。他接边做了几组诡异的动作,这才皱了皱眉,停了下来。

在苏活动身体的时候,里卡多一直屏住了呼吸,不放过每个细节。直到苏停下了动作,他才长出一口气你这个怪物,这**作是哪学来的?”

尽管头顶只有薄薄一层淡金­色­短发,但是和暗黑­色­的眼罩配合在一起,让苏几乎可以帕瑟芬妮相比的容貌平添了一丝诡异而神秘的魅力。不过这时他脸上更多的是有一丝隐约的担忧。

听到里卡多问起,苏有些奇怪,回答:“我只是试试身体各部分的机能是否正常,有哪些地方受了伤而已。\不过是随便动动而已,这个东西还需要学吗?”

里卡多苦笑,说:“是的,对你来说只是随便动动,可是对我们来说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在暗黑龙骑中,检测身体伤势的特殊动作是要校官级别以上级别的龙骑才有权限学到,而且并不完全。这些动作,只有经过特殊的训练和以及特定方向的基因强化才能够完全做得出来,在战场上,它不光可以检测出身体隐藏的伤势,而且还有稳固伤势的效果。只要知道准确的伤情,就可以进行针对­性­的治疗,这样即使是简陋的行军医院也可以救回龙骑一命。你刚才做的动作,和我学到的动作至少有80%的相似度。\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

苏沉默了一会,才说:“看来总部什么东西都要收钱。”

里卡多点了点头,说:“这是很自然的。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够将分散在各个龙骑手中的资源集中起来,统一利用。总部若不收费,我们哪来那么多的新装备可以选购,每年又哪会出现几十种的新能力配方?”

苏对于暗黑龙骑的运作方式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问:“这次战斗的战果如何,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你的战术板已经毁了,所以我用自己的战术板给总部发了报告。哪,你看,这里就是战果报告,这是战利品清单,还没有分配。”

苏接过了里卡多的战术板,仔细阅读着战果报告。\这次战斗龙骑方面一共战死十五人,受伤三十几人,其中战死的大部分是里卡多身边的近卫老兵,他们都是死在玛瑟姆的手下。而苏受到的损失十分轻微。灾祸之蝎方面一共战死重伤被俘3人。龙骑方面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至于长长的战利品清单,苏并没有细看,而是直接翻到清单尾部,找到了估值部分。这批战利品初估的价值是比马利姆的尸体价值高不了多少,更比苏预期的要低不少,让他有些意外。看来在初步获取了灾祸之蝎的技术资料后,新缴获的东西并没有给暗黑龙骑带来太多新的东西。

或许玛瑟姆和潘多拉的相关资讯更具有价值,不过出于一种奇妙的心理,苏并不打算将这些资讯与总部分享。\在苏看来,潘多拉已经是他的了,而且不能和任何人分享。这种纯粹彻底的占有心理,源自于他的身体本能,并且强烈到无法抗拒。

苏将战术板还给了里卡多,微笑着说:“我看过了。你准备怎样分配战利品?”

“这个还不简单?我们一同出的力,所以一人一半好了。”里卡多耸耸肩,有些无所谓地说。

60万,对于苏来说,完完全全是一笔巨款。不仅是苏,恐怕任何一个龙骑尉官,包括大部分的校官,都不会等闲视之。从对胜利的贡献来看,里卡多没有象苏一样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在初期的战局中也有很大的贡献,并且,是他将苏救回来的。\而且战斗中里卡多的损失要比苏惨重得多,光是十几名作战经验丰富,能力几乎达到扈从标准的近卫战士的死,给里卡多带来的直接损失就超过了三十万。这些战士并不仅仅是一个个的数字,当配合默契的他们组成队伍时,发挥的战力要远远超过简单的加总。毕竟,人有太多无法用货币衡量的价值在。

所以,里卡多应该拿得更多。以暗黑龙骑通用的战利品分配公式来计算的话,里卡多应该分到80万以上。

苏也知道暗黑龙骑的计算公式。那个看起来非常复杂的大公式对于苏的计算能力来说不是什么问题,所以里卡多的话音刚落,苏就说:“你应该拿80万。\”

里卡多摇了摇头,依旧是满不在乎地说:“我不缺这20万,但对你不一样。这次的战斗毕竟是从你的任务中分出来的,而且你也救了我一次,就当是任务介绍费吧。这笔钱足够你把三个扈从的能力和装备再升级一次,他们可都是少见的出­色­扈从,千万别死了。你要先把自己的队伍强化起来,才有能力接更难的任务,赚更多的钱。等你的实力壮大之后,我们可以再合作。和这20万相比,我更需要一个能够共同作战的战友。”

“可是我和你的家族还有仇恨。你为什么不选择站在家族那一边?”苏始终对这个问题找不到答案。\

里卡多笑了笑,没有再看苏,而是望着外面不断忙碌着的战士们,悠然地说:“我在北边打了几年的仗,惟一的心得就是在战场上最可宝贵的就是能够放心将后背交给他的战友。可是在家族里很多家伙的眼中,什么兄弟,什么家族,什么血缘,只要价钱合适,都是可以拿出来卖的。排在我后面的那几个继续人,包括死在你手里的莱科纳,都恨不得我早点死在战场上,好让他们也有机会继续家族的产业。可惜得很,老子偏不让他们如意!”

从里卡多的话中,苏听到了隐约的失落和无奈,还有一点点怨恨,不知道在过去的家族内部倾轧中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如此的记着。\或许,作为一个大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却选择了在北方战场上殊死战斗数年,这件事本身已经不太合情理。

里卡多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在培训基地里看到你,以及你后来处理那些事情的方式,让我觉得你是一个让人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你的人。至少家族,和我没什么太多的关系。现在我手上的一切,可都是我从北方亲手赚回来的。”

对苏来说,里卡多的信任实在是有些突如其来。多年在荒野中的经历使他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刚刚在一起战斗过的里卡多。如野兽一般的苏,对于一个人的信任非常的缓慢,里卡多和他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

这个时候,虽然苏已经吃饱,但是全身各处仍然不断地传来隐约的刺痛,表示仍有大量无法愈合的伤处。对于苏来说,这些无法在短时间内痊愈的伤势都非常的麻烦。而且还有许多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这意味着那里的肌体组织已经完全死去,需要生成新的组织来代替。显然,这又是一个不会很迅速的过程。

现在苏的战力,最多相当于平时的一半。而且由于所有的枪械和随身装备,包括科提斯上尉手制的步枪以及斯格拉手枪,都毁于玛瑟姆的雷电一击,所以苏实际的战斗力下降得更多。

在虚弱的状态下,苏可不会犯下追击敌人的这种错误。虽然对潘多拉的渴望非常强烈,但眼前当务之急是重整队伍,以及养好伤。还在荒野的时候,苏就充分懂得休息和恢复的重要­性­,同时,他也可以说是选择战场和作战时机的大师。

“我们应该撤回核心控制区附近,重新整编队伍了。”苏说。

里卡多表示了完全的同意。在他看来,灾祸之蝎经营多年的前进基地肯定是块难以啃下的石头,而且玛瑟姆也给他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里卡多很愿意看到有其它的龙骑肯来试探前进基地究竟有多硬,但是他不会­干­这个活。

就在里卡多取出战术板,开始查看地图的时候,苏忽然皱了皱眉,脸上掠过了一丝­阴­霾,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似乎我们有很大的麻烦了。”

里卡多怔了一怔,有些不明白一向出言谨慎的苏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就在这个时候,他手中的战术板发出滴的一声轻响,一条讯息传了进来。里卡多只看了一眼,就苦笑着摇了摇头,向苏说:“看起来有麻烦了,不光是你,还有我的,所以你刚才说的是‘我们’。说实在的,我真的有些讨厌你的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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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五 来自背后的匕首 中

里卡多手中的战术板投­射­出数道光线,在空中构成一个魁梧男人的影像。这个男人也戴着一个眼罩,不过方向与苏正相反,覆盖着的是左眼。他脸上、脖颈中都可以看到条条隆起的肌­肉­,上面覆盖着纵横交错的伤疤。

男人面容狰狞,脸上总浮着残忍的微笑,左手自肩臂向下直到腕部和手掌,都明显比右手要大上一圈,上面戴着一只深黑­色­的手套。他身上穿着的也是暗黑龙骑制服,苏注意到他手臂上徽章的图案是两枚暗金­色­单手斧,那是中校的标志。和寻常标志不同的是,这两把单手斧的刃锋上有刺眼的暗红­色­血渍。

“卡冯中校,绰号‘镰刀’,最喜欢虐杀对手,特别是年轻的,越年轻越好,至于对方­性­别是男是女倒没有特殊的偏好。能力域是格斗和灵能,主要能力都是六阶,具体能力不详。他的左手是人造手臂,可以加装各式武器,当然,从他个人喜好来说,左手上加装各式­精­密刀具的时候更多一些。\”里卡多介绍的语气平平淡淡,但是仅凭影像,卡冯中校已经给人一种森然血腥的印象。

接下来,战术板攒­射­出的光线一阵变幻,又出现一个红发女人的影像。她一头红发,面容长得还算不错,如果只看左半边脸的话。只是那种艳而近妖的美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就象是看到了一只­色­彩斑斓的毒蛛。她的右脸整个地覆盖在金属面具下,眼睛的部位则是明显的复合电子眼,面具边缘上有几颗明显的镙丝钉,看上去面具是被固定在脸上的。她身上战斗服的样式很奇怪,虽然仍是暗黑为底、暗金纹饰的龙骑风格,但是所使用的材质有皮革有金属,并不是龙骑军服标准的战场织物。她胸前|­乳­部的位置上,是两片弧形的金属罩,令人骇异的是罩缘处也有一颗颗凸起的铆钉。

“嗜血的玛莉娅,中校,三十一岁,主能力格斗域,据说已经有七阶能力,爱好是肢解人体和****。她最喜欢面容清秀的年轻人,男女均可,在满足**后,她会把对方肢解并且吃掉。\她最恨的人就是血腥玛丽,觉得丢了女人们的脸,据说她的名字也与这个有关。”

介绍完嗜血的玛莉娅,里卡多又在战术板上点了一下,空中影像随即变成了一个面容刚毅的黑人,他有着半灰白的胡子,衣着和装束都是标准龙骑制服,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林奇,少校,外号食腐虫,主能力灵能域,狙击专家。特点是耐心、冷静和残忍,最擅长寻找掠夺的机会。据说和至少两位龙骑的死亡有关联,但是始终没有足够的证据。”

介绍完林奇,里卡多放下了战术板,说:“暂时就这些。”

卡冯、林奇和嗜血的玛莉娅,这三个人单独来看虽然会让人警惕,但是并不足以使苏畏惧。虽然从军衔上看,三个人的能力都要超出苏很多,并且他们拥有的都是战斗类能力,不象苏那样主能力是在辅助领域的感知和神秘学。可是战斗并不是纸上游戏,也不是公平竞技,能力高低只是代表了一种可能­性­,很多时候不能决定战斗的结果。\至于三人不正常的偏好以及明显的残忍嗜杀,也说明不了问题,在实战中这很有可能是个负累而不是助益。

但三个人如果放在一起,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特别是在三个人能力有所互补的情况下。

“这三个人是……”苏皱眉问。

“是来接应我们的人,或者换句话说,他们都是盯上了这边收益的秃鹫。不过这三只秃鹫不只吃死人,如果碰上虚弱的家伙,就是活人他们也一样下嘴。”里卡多说话的神­色­已是非常认真,并且仔细斟酌着词句,以使自己的拍档能准确地理解。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平时不管再怎样玩世不恭、大大咧咧,但在应对敌人的时候必须认真,不然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们是虚弱的家伙?”苏笑了笑,碧­色­的眼睛中有危险的光芒在闪动着。\

里卡多忽然感觉到皮肤有一丝发麻,不过他依然点了点头说:“至少从资料上看,我们是。我是个五阶能力的少校,而你呢,不仅只是个五阶上尉,而且是感知域的五阶能力。你知道吗,在很多龙骑的眼里,虽然感知域是必不可少的能力域,但是主修感知域的人都是些只会**的小偷,战力可以完全忽略。”

“或许吧。”苏平淡的回应着,然后问:“他们在这个时候来,还真挺奇怪的。我好象没什么东西值得他们抢吧,而你呢,抢你就意味着和法布雷加斯为敌,你的家族已经这么虚弱了吗?连这些人都敢对你下手?”

里卡多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说:“恰恰相反,这多半说明法布雷加斯的实力依旧雄厚。他们在这个时候来以这样的阵容到来,应该是把我也列进了目标清单里。我敢打赌一块钱,这里面少不了法布雷加斯家族某些人的努力。”

苏默默地看了一会里卡多战术板上不断切换着的三个人的资料,过了一会才说:“他们并不是我刚才说的麻烦。”

“嗯?为什么这么说?”里卡多有些疑惑,他又从头思索了一遍,却一时找不到另外的可能­性­。在他看来,这次灾祸之蝎的收获已经丰厚到足够把三只秃鹫全部引来的地步。

苏的脸上掠过一阵异样的苍白,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理由,只是一种感觉。”

虽然只是感觉,但是任何具有神秘学能力人的感觉都需要认真对待。在苏说这句话的时候,里卡多明显感觉到苏的体力瞬间有大量流失。这说明在不经意中苏已经发动了某种能力,不受控制,也是神秘学能力的另一个典型特点。但这都是高阶能力才会有的迹象,里卡多不禁有些怀疑苏的神秘学究竟是几阶。

里卡多略一思索,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假设你的感觉是正确的,那么这三个人的背后应该另有一个强大的势力。\而我们两个只是一个诱饵,一个用来诱出更大的鱼的诱饵。不过,我的后面可没什么大鱼,你呢?”

几乎在里卡多说话的同时,苏的心中已经浮现出一个美丽的身影,帕瑟芬妮。

帕瑟芬妮!

苏的脸上猛然涌起一阵鲜艳的潮红,然后缓缓平落下去。

毫无疑问,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帕瑟芬妮都够得上一条大鱼。在暗黑龙骑中已待了有一段时间的苏,早就证实了帕瑟芬妮当初同他讲的那番话的真实­性­。帕瑟芬妮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凶残而又狡猾的恶狼,只等着她筋疲力尽、或者是受伤倒地的一刻,就会蜂拥而上。

现在的帕瑟芬妮风华正茂,不仅仅是智慧和美貌,武力也正处于巅峰时期。如果真是现在就有人开始针对她有所布置,那么说明,幕后的这些人不光有足够的实力,而且已经是急不可耐。

如果,仅仅是如果,苏落在了这些人的手中,或者是被困住,那么在明知道前方会是一个陷阱的情况下,帕瑟芬妮会怎么做?

苏的脑袋忽然一阵剧痛,刺骨的疼痛和恶寒让他骤然出了一身冷汗。\仅仅是一瞬间,他本已渐渐恢复的体力又消耗掉了近一半。

她会来。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苏的意识中这样说着。

苏用力的晃了晃头,将这个想法努力驱逐出脑海。

“不!她不会来!”苏在心中怒吼着,拼命在说服着自己,努力无视掉自己一向依赖信任的直觉。

苏和帕瑟芬妮并没有认识多久,最初相见的原因,至今对苏来说都是一个迷。而且至少到今天,苏对帕瑟芬妮都没有什么帮助,更谈不上保护,他只是她的拖累而已,让她欠下了千万巨债的拖累。如果说帕瑟芬妮可以为了救他而举债,那也是因为她仍有还债的能力和把握,至少一时还没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同,仅仅是一个陷阱的前置就已经出动了两个中校和一个少校,从这个规模来看,想要活捉一个将军,也并非绝无可能。

“她不会来。”苏站了起来,冰冷地想着。

的确,从哪个角度来看,帕瑟芬妮都不会来,也不应该来。只要她没有坠入陷阱,或是安然回到龙城,那么苏就是安全的。龙城中势力错综复杂,龙骑也有自己的荣誉和准则,即使是三大家族,也不敢在龙城中公然对付一名将军。

就在苏想要和里卡多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眼前猛然一暗,仅余的体力几乎完全流逝,所有的肌体组织几乎都在那一瞬间陷入了停滞,差点因为能量不足而进入沉眠。在将要摔倒的时候,苏对身体­精­妙的­操­控起了作用,以最后一丝余力支撑住了身体,没有倒下去。

在苏眼前彻底沉没入黑暗的刹那,意识中有一个声音无比坚定地说:“她会来。”

嗨,哥们,醒醒!再不醒要有女人来扒你衣服了!”里卡多的叫喊声在苏的耳边不断回荡着,简直比一千只鸭子还要吵闹。\苏从未发现他的嗓音竟然如此有穿透力,甚至让他体内的某些组织都受到震荡,活跃了起来。

苏勉强张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里卡多推开,这才算清静了一点。他瘫倒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渗出的汗浆已经将军服彻底浸透。

“苏,你刚才是怎么了?看起来你又发动了什么新能力?不过要我说,神秘学里那些古怪能力可不能轻易使用,天知道会有什么结果。”里卡多有些啰嗦,不过看得出来是真正的关心。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苏疲倦地笑笑。度过最初的空乏期后,他的体力开始一点一滴地汇聚,以还算平稳的速度恢复着,不过糟糕的是,他又饿了。

于是距离上一顿大餐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苏又开始猛吃。\这一次里卡多坐在桌旁,也陪着他吃。让人惊奇的是,原来里卡多的食量也不差,至少短短十分钟里面他已经吞下了四个壮汉的食物,还没有吃饱的迹象。

“原来你也这么能吃?”苏一边对付食物,一边有些惊讶地向里卡多望了一眼。

咔嚓一声,里卡多又撬开一个罐头,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他一边大嚼,一边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现在得吃饱点,以后的几天里还不一定有没有东西吃呢!”

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依旧在埋头苦吃的里卡多,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完全不必卷进来。你还是带着你的人走吧,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我的人也带回龙城去。”

里卡多进食的速度根本没有受到苏的影响,仍是边吃边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了。你以为我一个人回去,他们就会放过我吗?还不如一起对付他们,还能多点把握。”

“可是……”苏皱着眉头,他喜欢独自狩猎,当孤身一人在荒野中游荡时,才是他最能够发挥战斗力的时刻。

里卡多抬起头,看了苏一眼,说:“狼群总是比孤狼要有力量。我知道你一定习惯了独立战斗,但是相信我,配合好的队伍是不可战胜的。不光我会留下,我的六名扈从和你的两名扈从也要留下来,我们这个队伍,会给那几只秃鹫一个惊喜的。”

苏没有再坚持。他知道劝服不了里卡多,也明白里卡多自己回去的话,归途上也将是危机重重。里卡多说得对,这个时候,就是要将手上的力量集中起来,才有可能反制敌人。战场上千变万化,人数、能力、军衔和装备并不能决定一切。

经过这一场战斗后,里卡多就等于是和三只秃鹫背后的势力宣战,并且站到了明显弱势的苏和帕瑟芬妮一方,这也等如是和老法布雷加斯决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着还在闷头苦吃的里卡多,又想起了丽、里高雷和奎因,苏感觉到自己现在肩上已经背负了越来越多新的东西,再也不能象以往那样,偌大的荒野随意遨游。

并且,这里还有帕瑟芬妮和梅迪尔丽,两个值得苏用身体挡在她们前面的人。

苏取过里卡多的战术板,默默看着上面滚动着的卡冯、林奇和玛莉娅的图像,忽然微微一笑,说:“里卡多,你知道我最喜欢用什么方式来打消别人的恶意吗?”

“什么?”里卡多愕然抬头。

“恐怖。”苏微笑着,笑容靓丽得如同恶魔:“超出他们承受能力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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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五 来自背后的匕首 下

当天­色­再次放明的时候,一列车队缓慢地驶出了钟摆城。车队的行进速度显然是受到满载的物资的影响,除了专门的运输车外,甚至还有几辆装甲战车身后拖曳着挂车,上面堆满了灾祸之蝎的相关设施、装备和人员尸体,把遮雨篷顶得高高隆起。这些都是钱和资源。车队一头一尾各由一辆装甲运兵车押运,保持着队形匀速前进,危险的荒野上,这样的谨慎是必须的,不过车身上醒目的暗黑龙骑标志在这一片区域足可以让有见识的敌人远远退避,至于那些没有见识的暴民,在暗黑龙骑的火力面前只有被屠杀的份。

车队两边,是隐隐起伏的山峦。山并不高,最多只能算是岩丘。山丘顶部没有积雪,也看不到什么植物,仅是半腰处有几棵­干­枯的树,在寒风中伸展着盘虬的树枝。

一只坚实、厚重的军靴踏上了丘顶,浅褐­色­的­祼­露岩石显然无法承受军靴的沉重压力,呻吟着开始龟裂。\一株明显变异过的小草顽强地从岩缝中探出身体,用根本不属于植物的迅捷将草叶贴上了军靴,然后用叶片边缘锋利坚韧的锯齿不住切割着军靴。看上去非常柔­嫩­的草叶锯在军靴粗糙的橡胶外表上,竟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而且留下条条白痕。

军靴只是轻轻的一碾,就将这株凶猛的小草挤碎成了数段。随后,军靴又向前迈了一大步,站到了山峰的边缘。

军靴的主人是个高大的男人,脸上的横­肉­和伤疤勾勒出一幅掩饰不住的凶残与狰狞面容。他的右手拿着一个战术望远镜,遥望着远方平原上蜿蜒东南行驶的车队,看了好一会,才放下了望远镜,说:“他们不在车队里,这两个狡猾的家伙。”

他的身旁响起了一个粗而沙哑的女声:“荒野上的人都是即狡猾,又象蟑螂一样顽强。不要小看了他们,卡冯。”

“玛莉娅,你给我闭嘴!”卡冯中校粗暴地打断了女人的话:“我喜欢荒野上的虫子都多过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我喜欢狡猾的家伙,这样在捕捉的过程中才会充满了乐趣;我也喜欢生命力顽强的家伙,在我的手里能够多活些时候,带来更长久的欢乐。\”

只有半边脸的玛莉娅显然并不畏惧卡冯,她红­色­的头发在寒风中飞扬着,不象是一团火,而是象一丛染了鲜血的乱草,金属的面具在暗淡的天空下散发着幽幽的灰光。听到卡冯的话,她冷笑了几声,如同海鸥般尖利甚至带着隐约回音,说:“你的大话和你的实力并不匹配,卡冯‘中校’!”

玛莉娅特意强调了中校的军衔,让卡冯霍然转身,脸上和脖子上每个伤疤都在渗着淡淡的血光。看着他那狰狞的面容,也许大多数的人都会有所畏惧,但是这当中并不包括玛莉娅。对于暗黑龙骑中同样臭名昭著的镰刀卡冯,玛莉娅曾经发表过一个经典的评论:真正的威慑不是靠脸上的伤疤来完成的。\当然卡冯能够攀升到中校的阶级,肯定不仅仅是靠长相够吓人。他在听到旁人转述玛莉娅的这句评论后,曾经暴跳如雷,但是最终,他也没有找上门去和嗜血的玛莉娅进行生死决斗。

这次的任务中,早有宿怨的两个人就这样被安排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刻意,亦或仅仅是巧合。

卡冯冷冷地看着玛莉娅一眼,眼神中强烈的带着最后通牒式的警告意味,让她将接下来的嘲讽都吞了回去。毕竟,两个人实力相当,手段也是同样的狠辣,不同的是卡冯更加狡猾而玛莉娅更加残暴而已。两个人互相顾忌,并不想真的冲突到需要战斗的地步。更何况,如果因为仅仅一句话的口舌之争就内讧,从而影响了这次计划的话,那么他们两个的下场将比死亡更加悲惨。

见到玛莉娅适可而止,卡冯也就不为已甚,而是打开了战术板,问:“林奇,你的位置在哪里?”

战术板中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直到卡冯快不耐烦了,然后林奇才说道:“这个不可能告诉你。\不过我看得到他们的车队。”

卡冯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也没有再追问林奇的位置,而是直截了当地问:“攻击这只车队有用吗?”

“肯定没用!”林奇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卡冯的询问:“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到来的消息,还让车队这样开回龙城,明摆着是个诱饵,让我们暴露自己位置的诱饵。”

“龙骑应该都很爱惜自己的扈从,或许我们应该试试。”卡冯看着缓慢行进的车队,显得很犹豫。

这次不用林奇说话,玛莉娅就反驳了卡冯,她冷笑着说:“苏可不是那种会心肠软的人。如果你对数据有一点点的敏感­性­,就会知道苏麾下战士的死亡率有多高。而且从他做过的事情来看,我不觉得同样的情况下,你会比他更狠,卡冯中校。”她再次强调了最后两个音节。

卡冯出奇地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说:“我用不着判断苏的­性­格,只要随便试试就可以知道了。阿毛约,动手!”

战术板中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听你的,头!”

数十公里外的云层中,忽然掠出两具无人驾驶飞机,机身上没有任何标志。它们比灾祸之蝎的无人机要大得多,机腹上各挂着两枚导弹。两架无人机呼啸着接近车队,根本没有隐匿行踪的意思,一共四枚小巧的导弹放­射­着森冷的寒意。任何有些常识的人都会知道,绝对不能从导弹的大小上判断它们的威力。

距离十公里的时候,行进的车队就发现了这两架无人机,显然车队中有感知域的能力者。\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车队即刻在原野上散开,从远处看去,分散的队形颇有章法。两辆装甲运兵车顶的高­射­机枪开始怒吼起来,将弹雨向天空倾泄,也不管是否打得中远在­射­程之外的两架无人机。

迅捷、灵活的无人机如两只鹰隼,从空中直直扑击下来。除非是灵能域武器­操­控达到五阶的能力者,一般的战士想要用高­射­机枪或者是高­射­机炮打下无人机来,只能依靠非同寻常的运气。显然,这些普通的战士不可能具备这个条件。

两架无人机机翼一振,四枚导弹先后离开了机腹,在空中划出醒目的轨迹,­射­向了四处分散的载重车辆。和旧时代不同,这四枚导弹的尾迹都是浓烈的紫­色­。这是“紫荆花”对地导弹的典型特征。

车队中大多是经历过多场战争的老兵,对于暗黑龙骑的著名武器装备都知道一二,几乎在看到空中四道紫­色­尾迹的同时,他们就纷纷从运输车内跳出,就地寻找可以隐藏的地型,再也不管车辆和车上装的东西。\装甲战车里的老兵则露出上半身,一串点­射­,准确地打断拖曳挂车的引绳,战车立即加速,绝尘而去。两辆装甲运兵车则调了个头,拼命想要驶离导弹覆盖的区域,­操­纵高­射­机枪的战士也手忙脚乱地钻回了装甲车里,把舱盖牢牢盖上。他们再也不管空中的无人机,反正也无法打中。况且就算是有击中的可能­性­,现在也是保命要紧。

车队中还有不少属于苏的战士,他们虽然都是进入暗黑龙骑的序列不久,并不了解新时代战争,可是战斗经验都很丰富。看到里卡多麾下战士们的异常反应,他们立刻默契地照做。只有少数菜鸟被队友的奇怪举动弄糊涂了,有的站在原地发愣,有的继续猛踩运输车的油门,想要跟上机动力远超他们的装甲车。

四枚“紫荆花”导弹落点形成了一个蛇形,悄然炸开。\空中瞬间形成了四团淡淡的紫雾,雾气笼罩的范围足有数十米方圆。从空中看下去,就象是四朵美丽的紫荆花。随后四点微弱的火光在紫雾的中心亮起,四团紫雾瞬间就化成了恐怖的火球,向上升腾而起。火焰翻卷吞吐着,红黑交织,最后化成四朵小型的蘑菇云,升上了天空!

恐怖的高温和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战场。大多数的载重卡车来不及逃出爆炸的范围,被卷进了火浪里。一些侥幸逃出火圈的车辆则被冲击波高高掀起,然后栽落地面。虽然紫­色­火焰海的存续还不到一秒,但几乎所有被波及的车辆都在燃烧起火,并且开始陆陆续续的爆炸。

那些伏在地上的老兵,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起了火。他们飞快地脱下燃烧的作战服,并且在冰冷的地面上滚动,以此扑灭身上的余焰。不过能够这样做的,只是少数特别强壮的战士,其余的人则都在紫­色­火焰的包围下悄无声息地死去。\从火海中历劫余生的战士们也都身受重伤,不过如果他们还能挣扎着撕开急救医疗套件,注­射­抗生素后,­性­命应该是可以保住的。

四朵巨型紫荆花绽放后,平原上已是一片狼藉,十余辆载重卡车熊熊燃烧着,小规模的爆炸此起彼落,将炽热的金属片抛投到几十米远的地方。

在燃烧余烬的外围,那些侥幸逃出生天的车辆纷纷停了下来。战士们一个个从车上走下,默默地看着仍然热浪滚滚的火场。即使是那些从北方生存下来的老兵,也在这突如其来的惨烈打击下失去了主张。耳边的通讯频道里除了沙沙的信号­干­扰声外,是一片可怕的死寂,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

“快救人,还有活着的!”不知道是哪个人喊了一声,几乎所有的老兵都奔向了仍充斥着火焰和爆炸的火场。他们在奔跑的过程中就取出医疗套件,准备给那些无力自救的兄弟们以帮助。\

“多么感人的一幕啊!”站立在山顶的卡冯中校毫无半点诚意地赞叹着,他转头向玛莉娅看了看,讥嘲地说:“如果我在战场上受了伤,肯定不能指望你来救我。甚至可以说,最好不要让你看到我。”

玛莉娅妩媚地笑了笑,说:“我会救你,然后让你变成我的宠物。虽然我非常非常想切碎了你,但是中校的军衔足以让你成为一个很特别的宠物。”她纤细的手指从红­唇­上掠过,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会把你养得肥肥的,然后每天切你一小块­肉­下来。”

卡冯盯着玛莉娅,只是嘿嘿地笑了几声,没有说什么。

在另一个隐秘的山洞里,里卡多重重地砸了一下洞壁,放声痛骂:“这些人渣!居然敢把‘紫荆花’导弹用在自己人身上!这次有充足的证据,只要我死不了,就会让这些人渣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他们本来就没想着让你回去。”苏靠在洞壁上,眼睛微闭,好象是睡着了一样。他说话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和里卡多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其实车队中也包括了苏的很多下属,死伤比例应该更高。因为里卡多的战士战斗经验要远为丰富,更懂得在极端的情况下如何保住自己的生命。

不过平静并不意味着不在乎。里卡多看着鲜血淋漓的右拳,也变得冷静下来,说:“你说得没错,他们既然敢用紫荆花,那就是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回龙城。那个幕后的家伙,这次下的本钱的确不小。”

苏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问:“紫荆花导弹一枚要多少钱?”

里卡多怔了一怔,有些不明白苏为什么会问这个,但仍然认真地回答:“大约20万一枚,四枚一共是80万。”

苏站直了身体,透过洞口,望着远方仍升腾着黑­色­浓烟的天空,说:“紫荆花导弹80万,我们的车队和物资价值超过了他们却能轻易的毁了,说明这件事背后的报酬肯定不止再算上为了钓大鱼而布设的陷阱……他们这次的目标,价值千万以上。”

与苏和里卡多有关系的人中,什么样的目标价值千万、目标目前处于什么位置,都是呼之欲出。

苏走到了洞口,望向­阴­沉的天空,微笑着说:“一个好的猎人永远不会忘记给猎物惊喜。我们也不例外。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扔下这三个家伙,去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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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六 越长大 上

向北方去不见得是个好主意,却一定是个疯狂的主意。虽然暂时摆脱了三只秃鹫,但是他们随时会追踪而至。最重要的是北方布设了对付那个价值千万以上目标的陷阱,他们向北方去,就是主动接近了陷阱。不管怎么说,组成陷阱的那些人实力应该要超过卡冯这三只秃鹫,他们这样一头撞向了陷阱,很难预料结果。在给了敌人一个惊喜的同时,也很可能是自投罗网。

假如,这个陷阱真的存在的话。

在向北方进发的途中,里卡多一直在思考着这件事。所谓陷阱的存在,以及价值千万的目标,都是推测的结果,一切都基于苏的直觉,而无任何真凭实据。问题是,苏虽然有神秘学域的能力,但是他的直觉百分之百值得信任吗?即使是神秘学的能力位阶超脱了进阶,晋入了圣境的大师,恐怕也当不起百分之百的信任。

一行近十个人顶着肆虐的寒风,沿着崎岖不平的荒凉地形向北方行进着。从高空看,他们就象是一行微不足道的蚂蚁。

里卡多裹着防寒风衣,当先走在荒凉的大地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荒寂且了无生气的废墟,偶尔有几架歪斜的高压电塔,矗立在大地上,显得格外的苍凉。里卡多身后,依次是丽、里高雷和他的五名扈从,汉伦则走在队伍的最后。

和玛瑟姆一战后,汉伦仅仅在病床上躺了半天就能够下地自如活动了。但是他苏醒过来后,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只是沉默着整理行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里卡多对他解说了向北方行进的计划后,汉伦点了点头,也就跟了上来。见识过汉伦与玛瑟姆硬拼一记的实力后,不管他伤势是否痊愈,有了汉伦在队伍中,人们的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苏并不在这个队伍里,他远远地游走在队伍的前方,进行前出侦察。

距离队伍前方约五十公里,苏微微弓着身体,在复杂而且难以通行的地面上小跑前进。遇到大的裂隙,他会忽然加速,然后悠然弹起,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再收缩蜷曲,轻盈地越过往往宽度超过20米的裂隙,如羽毛般飘落在地上,再继续向前奔跑。

他还是喜欢这种自由自在、不拘一格的战斗方式,但是这次还是与以往有所不同,他需要在确定敌情后,将敌人引诱到身后小队设置的伏击圈内,而不是自己孤身一人去攻击歼敌。\苏很不适应这种方式,似乎被套上了无形枷索一样。但以他对丽、里高雷、里卡多和汉伦能力的了解,这些人的组合可以说是远战近攻全能,整合后攻击力的猛烈程度绝不是他单枪匹马所能比拟的。在认识到这一点后,苏开始努力调节自己,去适应和配合这个战斗团体。

苏奔行的方式很奇怪,他每跑出几公里,就会半蹲在地,用手掌贴紧地面,感受着地面上传来轻微震动。

世间万物并无绝对的静止,因此大地的确是在持续不断震动着的,只是这个震荡非常的轻微,轻微到苏在发展出感知域的六阶能力透测之前,还无从感应得到。但是震荡虽然轻微,构成却非常的复杂,其复杂程度甚至远远要超出了潘多拉的影像。苏在初次感应到大地震荡的时候,曾经试图解构这个震荡的数据构成,结果大脑立刻一阵剧痛,全身储存的体力几乎在瞬间便消耗掉了三分之一。付出如此代价后,解构出的数据也仅仅是和整体相比,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一部分。\而且,这些数据本身杂乱无章,应该只是一个无比广大整体上零乱的碎片。在有能力感应到更为广大的世界之前,看来无法窥视这些数据背后的含义。

经过了和玛瑟姆和潘多拉的对抗后,苏本已消耗一空的进化点又多出了22点。这个数目比苏预想的要低得多,他没想到在经历了始终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一场战斗之后,仅仅获得了这些进化点数。

与此相伴而来的则是一个不怎么好的现象,在与潘多拉对峙之后,苏发觉自己的身体不论是结构还是基因都开始变得不稳定,与神秘学相关的基因尤其明显。

在明白自己如今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解释这么庞大的数据后,苏每次触摸大地时,就只是寻找一种模糊的感觉,或者是单纯的体验一下大地的震荡而已。这样做好象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总会让他莫名的获得一种隐约的安全感。

大地逐渐向后退去,苏和他身后的小队则日益向北方深入。天气越来越冷,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荒凉,在越过了N958一线后,几乎再看不到成规模的聚居点存在。\若是放眼四望,视野中大多时候只是毫无生机的一片荒原,几乎不可能找得到食物和水源。

风非常的冷。如果按旧时代的标准,现在温度应该在零下三十度以下,这比旧时代这个时期的平均温度要低得多。寒冷,并且缺乏水和食物,这一带的环境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都过于严苛了。而且站在这里的寒风中,会感觉到皮肤上不断有隐隐的刺痛,这是身体感应到过量辐­射­后发出的警告。生长在新时代的人们,大多对辐­射­有着天然的敏感和警觉,以提前避开存在着过量辐­射­的地方。

自进入荒原之后,苏和后面小队的距离就在逐渐拉开。在这种环境下前进,即使是拥有特殊装备的龙骑方人员,也是倍感吃力。只有丽和汉伦这样的格斗域能力者才会仍显得游刃有余。

进入冻原后,骤增的辐­射­使得队伍中几个体质稍弱的成员不得不服下抗辐­射­药剂。但是这种药的时效很短,药效一般仅能持续一天时间,因此小队的续航能力开始受到限制。而且在经过了一整天的跋涉后,两个里卡多的扈从已经明显出现体力不支。可是前方的苏仍在不停地向前运动,还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每过一段距离,苏就会在某个地方留下记号,用只有他和里卡多才能看懂的符号注明到达此地的时间、前进的方向以及预留下一个记号的地点方位。这种方式非常的原始,但是在对付可能控制了通讯网络的敌人时,这种原始的手段却是相当的有效。

在两名战友出现明显的体力不支时,丽二话不说,直接抢过那两个人装备,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汉伦则把他们扛在了肩头,就这样跟着大部队前进。这两名扈从一个是电子战专家,一个是医生,属于团队不可或缺的人员。他们也有强化一阶格斗域的能力,身体并不比普通的战士差。但是这样强度的行军连里卡多都感到有些吃不消,更别说这些并不以体力见长的特殊专家型扈从了。

汉伦也就罢了,在北方战场上,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论威名和声望并不比里卡多差。可是丽,这个漂亮而且强硬得有些彪悍的女孩子起初是不被大多数不熟悉她的男人放在眼里的。\但是看到背着大得几乎和她身体相当的装备,默默跟着队伍往前走着的丽,男人们都开始重新认识这个表面豪放、粗犷的女孩,并且眼神中有了些敬佩,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里高雷。

在出发之前,苏让里卡多将自己的处境通过战术板发送给了海伦,更多的内容就没有了。苏相信,以海伦那非人类的智慧,应该可以找到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案。如果她也找不到,那就靠自己、靠拼命、靠运气,不管靠什么,苏相信,总会有办法的。至于关于卡冯三人资料的消息来源,里卡多只是说他在龙骑总部也有足够强力的朋友,可以通过网络截获一些异样的信息,这个消息就是这样得来的。苏从此明白,网络完全不可靠,哪怕是号称绝对安全的暗黑龙骑专用网络也是如此。

在这支队伍的后面,盘旋着三只秃鹫,并且在逐分逐秒拉近彼此的距离。三只秃鹫之间的气氛并不融洽,虽然前面的食物足够它们分食。

在里卡多率领的队伍进入冻原半天后,当夜幕降临时,嗜血的玛莉娅站在了冻原的边缘,那头火红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在玛莉娅身后,站着十几个装束奇特的人,他们都很年轻,有男人,也有女人。每个人的装束都充满了皮革和金属的元素,整体风格和玛莉娅如出一辙,散发出娇艳和疯狂糅合混杂的气质。他们配备着各异的武器,以各式刀具为主,其中当然也有步枪。

玛莉娅看着眼前广袤无边、孤寂、冰冷的冻原,再看了看身后这些根本没带什么装备给养的扈从,冰冷妖异的脸上掠过一层­阴­影。

这片冻原环境的恶劣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凭借着高度改造的身体,玛莉娅可以在这片冻原上横行无忌,但是她手下的扈从可不行。这次追击事出突然,他们根本就没带多少给养,也缺少必要的野外设备。象帐篷、高能燃料、压缩营养剂和必要的净水,这些平时不起眼的东西,在这片黑暗、寒冷且充满了致命辐­射­的冻原上不可或缺。可是现在要再从临时基地调运物资到这里已经完全来不及,而且这里的地形远看上去平坦缓和,没有扎眼的障碍物,但是地面上却遍布着利石、棱岩和裂隙,根本不适合载重卡车,奔跑反而是最快的方式。\

可是如果没有必要的物资,就此深入冻原,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事。玛莉娅这些扈从个个长得都很符合她的审美标准,换句话说,既然外貌是达标的首选项目,其他的综合素质就平均低了一个档次。毕竟不是每个人的相貌都能和实力成正比的。在这样的冻原里,他们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根本挨不过这个夜晚。如果玛莉娅选择孤身进入冻原,缺乏补给的问题迎刃而解,可是新的问题却相应产生。

玛莉娅完全不知道卡冯和林奇的位置,同样,他们也不知道她的位置。她担忧的是,如果深入冻原后,孤身遇上了苏、里卡多以及他们的小队怎么办?那样的结果,玛莉娅很清楚,她必然是凶多吉少。仅仅是一名上尉和一名少校的话,玛莉娅相信自己孤身就能应付。但是前方的上尉和少校和普通意义上的龙骑完全不同。

苏,上尉,能力是感知域五阶。这是资料上显示的,但是不应忘记的是,苏是科提斯训练营出来的少尉,并且在短短时间内如火箭般晋升为上尉,并且按贡献度看,距离少校也仅有一步之遥。\科提斯训练营出来的人,从来不能用通用标准来衡量,这已经成了暗黑龙骑的常识。

至于里卡多,档案里关于他能力的记载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太让人惊奇和瞩目的东西。可是在北方战场上,每次大的战役,除了光芒四溢的帕瑟芬妮外,有突出功绩者多半少不了绰号“猎熊犬”的里卡多。一次两次或许是幸运,次数多了,就不是幸运可以解释的了。

这是让玛莉娅担心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龙骑的实力至少有一半来自于扈从,当然,随着龙骑自身能力的提高,后期扈从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他们更多是舒适生活的一种保证。可是想要达到这个境界,至少要有接近将军的实力才行,玛莉娅不光现在还差得远,以她的资质,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能力达到这种境界。这也是她无比痛恨血腥玛丽的理由。在她看来,拥有罕见战斗天份的血腥玛丽完全可以染指将军军衔,可是却因为一个最愚蠢的理由,爱情,最终沦为了男人们的玩物,实在是丢尽了女人的脸面。至于另一个天才横溢的女将军,帕瑟芬妮,她长得实在太象一个旧时代的纯正女人,完全不是嗜血的玛莉娅喜欢的类型。\所以帕瑟芬妮越是辉煌,她就越是痛恨和厌恶。

嗜血的玛莉娅对于帕瑟芬妮已经厌恶到了如此地步,以至于某一次她甚至公然对帕瑟芬妮加以挑衅。那次动手的结果是,帕瑟芬妮开场就用一记典雅优美的小耳光扇晕了玛莉娅,并且让她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星期。

所以玛莉娅比其它两只秃鹫更加想要抓到苏,她要彻底地侮辱帕瑟芬妮的男人,在她心中,这相当于还给帕瑟芬妮几十记耳光,那种美妙的感觉会让她陷入无数**组成的海洋里!至于亲手抽还帕瑟芬妮耳光,她从来都没想过。

让玛莉娅的情绪稍稍高昂一点的是,卡冯同样没有携带多余的物资,现在想必面临着和她同样的困境。可是林奇,这条狡猾的毒蛇,总是喜欢躲藏在­阴­暗的角落,然后在意外的时间将子弹送入猎物的身体。只要开始行动,谁也弄不清楚林奇的位置,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带了几个扈从。

玛莉娅暗暗咒骂着。他们三个谁都没有想到苏竟然会如此狡猾,并且如此冷血,直接前往北方,将车队残余的战士和海量的物资以及战利品全部抛下,只带走了最­精­锐的扈从。他们在战场上抓到了超过70名幸存的战士,本来以为苏和里卡多会来营救这些宝贵的老兵,或者至少会在这片地势复杂的地区和他们展开游击战,但是苏居然说走就走,直扑北方。从沿途留下的痕迹看,他们走得非常坚决,根本没有什么犹豫,也没有故布疑阵、浪费时间。

越过了这片冻原,再向东走,就是另一处行动预设的阵地。从目前的情况看,苏的目标竟然就是那里,如果真是如此,按照他们现在的行进速度,再过一天,他们的小队就会出现在预设阵地的后方。虽然玛莉娅并不认为苏会知道另一处预设阵地的确切位置,但是眼前这种诡异的战局太让人不放心了,一旦听任他们就此穿越冻原,并且真的安然出现在阵地之后,那么哪怕是苏立即被撕得粉碎,玛莉娅、卡冯和林奇的任务也就失败了。这样简单的任务以这种愚蠢结局失败的话,后果即使是她也不愿意去想上一想。

权衡了一番利弊得失,玛莉娅立刻召集一半更有战斗力的扈从,让他们跟随自己进入冻原。其余的人则返回临时基地待命。随后,她当先走入冻原,冰寒的风席卷着她火红的头发,象是一柄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火炬。

刚走进冻原一公里,玛莉娅的战术板中就传出卡冯的声音:“嗨,亲爱的玛莉娅,你进了冻原没有?我已经在十五公里的地带了!”

玛莉娅以­阴­冷的声音回答:“当然进了!不过休想我告诉你我的位置。你带扈从了没有?”

“带了!二十二个!”卡冯的声音伴随着轰轰隆隆的大笑。

“你带了22人份的给养?”玛莉娅很有些奇怪。

“一份也没有!要是抢不到敌人的给养,那他们就去死好了。”卡冯说得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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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六 越长大 下

玛莉娅沉默了一会,说:“我和林奇,也算是你的敌人吧!”

战术板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沙沙声,然后传出了林奇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这个时候内讧可没什么意思。如果我们分头进攻的话,说句令人不愉快的话,我们都可能被他们吃掉。所以为了更大的利益,暂时的合作是必要的。”

“但先要找到他们。”玛莉娅说。

“把抓起来的人先杀掉一半吧!逼他们出来决战。”卡冯建议。

林奇立刻反对:“那没用!反而会帮助他们放下负担。别玩那些没用的把戏了,拿出点真本事来,在这个地方和他们打一场真正的战斗吧!”

玛莉娅和卡冯思索了一会,先后表示同意。在简单协商了行进的路线后,三只秃鹫开始聚拢,并且加速向冻原深处的猎物扑去。

站在那座宽大实验室的正中央,海伦用右手托着下颌,看着面前屏幕上飞速刷新的讯息,若有所思。

如果是初次见到她的人,一定会为这个画面所震憾。海伦的脸从哪个角度来品评,都是完美。即使是将她的脸全面数字化,结论也是一样。她的手纤长而晰白,并不是柔­嫩­,而是透着刀削般的锋利和掌控一切的苍劲。\她的脸和手结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而且她思索的时候,非常的专注。专注的男人是有魅力的,专注的女人也是一样。

或许只有苏,才能体会到她美丽下面隐藏着的可以让一切­色­狼阳萎的大威力。

海伦面前的屏幕上,不时的会跃出卡冯、玛莉娅和林奇的头像,以及众多的关于他们三个人的资料。闪动的画面间,还夹带着许多人的头像以及资料。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卡冯三个人有些关系。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就象是一张网,而海伦正试图从这张大网上理出些脉络来。

丁当,丁当!

本来非常安静的实验室中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海伦皱了皱眉,向旁边的实验台望过去。那是一座由不知名合金制成的雪亮的实验台,台面上非常­干­净,只放着一个近半米高的透明琉璃圆罐,可以看出里面装满了碧绿­色­的不知名液体。数十根导管和电线从实验台一角伸出,连接在玻璃圆罐上。

绿­色­液体中,有一个指甲大小的奇异生物,正在容器里来回巡游着。看上去它就象是一小块不规则的­肉­,根本找不到任何感知器官,而且身体形状还在不断地变着。它的身体周围伸出数十根细细的­肉­须,就是靠它们的摆动,这个小小的生物才能够在绿­色­液体中游动。\但是它游泳的速度不可思议的快,几乎是一秒不到的功夫就可以绕着整个容器游上两三圈!在它的带动下,整罐的绿液都开始不断地旋转,并且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漩涡。玻璃罐开始变得不稳,摇晃着,罐底敲击着实验台面,发出丁当、丁当的声音。

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竟可以晃到相对于它体型来说大到无法撼动的玻璃罐!

“这么快就饿了?你可真能吃!”海伦叹了口气,走向实验台,眼神中却充满了希冀和溫暖,和她平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海伦打开了墙边的小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一小块还在渗着血丝的冰鲜­肉­块,然后将它放进玻璃罐顶的半透明仪器里,按动开关。­肉­块顺着一段透明的管道缓缓下降,每滑下一段,管道就会相应封闭,同时开启下一段封闭口。

似乎是嗅到了鲜­肉­的气息,绿液中的小生物游动的速度骤然提升,绿液如同煮沸般疯狂涌动,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高强度的玻璃罐体剧烈震动着,甚至有要跳起来的意思,连接着罐体的导管和电线被扯得笔直,有几根甚至因此而脱落。

海伦伸手按在玻璃罐顶上,让它不致于掉落到实验台外。\

鲜­肉­­肉­块终于掉进了玻璃罐内,在刚刚离开管道的瞬间,绿液立刻翻卷而起,将­肉­块卷进了水里。

刹那之间,浓绿­色­的液体中骤然闪耀出一层绚烂而鲜艳的红­色­!然后如同被颜­色­擦板擦去了一般,红­色­迅速消退,但是绿­色­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即使是隔着厚厚的、步枪子弹也无法­射­穿的特种玻璃,也可以听到罐内那种奇异的、似乎无处不在的沙沙声。

仅仅是几秒钟,沸腾的绿液就逐渐平静下来,绿得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好象纯净的翡翠。

绿液中央,浮着那个奇异的生物,只不过体型已经增大了几倍。目光锐利的人,立刻可以看出这个小东西体型增大的程度基本上那块鲜­肉­相当。在这样短暂的瞬间,它就将食物全部吞下。只是从体表看,看不到任何感知器官,也没有任何进食和排泄的器官,就只是一块不规则的­肉­块而已,也不清楚它方才是怎么样把那块鲜­肉­撕扯分食的。惟一能够将它和一块死­肉­区分开的,就是那几十根懒洋洋垂在身体周转的触须。

它似乎完全吃饱了,动都不动一下,缓缓向罐底沉了下去。海伦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隐约透出些难以掩饰的紧张。\

小东西下沉的速度虽然缓慢,但是距离罐底越来越近。它的触须只在绿液中随波逐流式的摆动着,根本没有自主动作的痕迹。

海伦看上去越来越紧张,扶在玻璃罐上的右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顶盖。这个时候,一面浮空的显示屏忽然飞到了海伦的面前,屏幕上出现了帕瑟芬妮的面容。

看上去一场新的战斗刚刚结束,帕瑟芬妮好整以暇地理着头发,心情看起来很好,灰绿­色­的眼眸中光芒不住闪耀。只要看那隐隐的金光,海伦就知道她此刻心中肯定在盘算着这场战斗又能够赚多少钱。

海伦略抬头看了帕瑟芬妮一眼,就继续把目光放在玻璃罐中仍在缓缓下沉的小东西上,漠不关心地说:“看来你这次的收获不错。”

“那是当然!”帕瑟芬妮神采飞扬的时候,总是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她舒展了一下身体,充分展示了一下可以让男人瞬间变成野兽的曲线,然后说:“再打一场,就可以回龙城休息一下了。哎呀,出来真是太久了,好想休息呢!我回去后,你请我吃饭吧!”

“不可能!”海伦的目光死死锁住快要沉到罐底的小东西,直接拒绝了帕瑟芬妮的要求:“你赚了那么多,先把欠实验室的经费补上吧!然后再请我吃饭。\”

帕瑟芬妮的小嘴立刻变成一个O型,可怜兮兮地说:“我都要穷死了,现在北方战场人人都知道应该请我吃饭。所以,亲爱的海伦,你的经费再等等吧!你可以先用自己的钱垫上嘛!”

海伦哦了一声,倒是有些意外,问:“我记得以前,可是非常难得有人能够把你约出来吃顿饭的,怎么现在风向变了?那些男人都很麻烦的。你是怎么和他们哭穷的?”

帕瑟芬妮浅浅一笑,很有些得意洋洋地说:“我和他们说,因为我现在要养一个很能花钱、不会赚钱的男人,所以欠下了很多债,只有吃他们的了。每次说完,他们的表情都很­精­彩,而且吃过饭后看到我都会躲着走。”

“你真无耻。”海伦头也不抬,给帕瑟芬妮下了结语。

“啊哈哈,也就和你差不多嘛,亲爱的海伦!”帕瑟芬妮放肆地笑着,如是回答。

这时帕瑟芬妮已经束好了头发,换上了一副热切的表情,问:“我那个漂亮的小男人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和里卡多在一起出任务?虽然我很不喜欢那头猎猪犬,不过说心里话,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处的,并不是完全的废物。\”

小东西已经沉到了罐底,动也不动。海伦的表情更加紧张了,她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它身上,以致于帕瑟芬妮连续问了两次,海伦才隐约听明白她在问些什么。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苏的处境说不上好,上一场仗是打赢了,不过也是惨胜。而现在龙骑中有名的几个败类正在过来找他的麻烦。”

帕瑟芬妮的笑容立刻凝住,她即刻在将军们专用的随身智脑上开始查找资料。很快,最近两天内在钟摆城区域内活动的暗黑龙骑详单就被列了出来。这份清单一出,帕瑟芬妮脸­色­即刻变了。她反复看了几遍卡冯、玛莉娅和林奇的名字,脸上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

“他们在西北一区聚集,背后的目的会是什么?”帕瑟芬妮问,虽然她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但仍是想要征求一下海伦的意见。

海伦挺翘的鼻尖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对于帕瑟芬妮的问题,她完全是凭借本能在回答:“显然,这三只食尸鬼是冲着苏去的,名义上是想要抢夺战利品,或者是消灭里卡多这个法布雷加斯家的第一顺位继续人。但是苏和里卡多应该只是诱饵,用来诱出更有价值的目标。从表面上看,这个目标就是你。然而实际上,他们真正的目标可能另有其人,你只是表面上的目标而已。\当然,如果能够得到你,也应该足够补偿他们的付出了。”

“那你的建议是……”帕瑟芬妮已经变得如雪一样的冰冷和高傲,灰碧的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这才是北方战场上人们最常看到她的一面。

“留在北方,哪里也不要去。只要你不离开北方战场,那么就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你。而如果他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捉到你,就会有大麻烦了。不管幕后的那个人是谁,这次的事情已经弄得足够大,等你回到龙城后,他恐怕要牺牲全部的棋子才能保住自己。这些棋子不会甘心被牺牲的,所以他们应该会有内讧。因此,你只要安心留在北方,你的敌人就会自己崩溃。”海伦的回答­精­准而机械,好像智脑设置的自动回答程序一样。

罐底的小东西似乎在动,有几根触须飘浮了起来。海伦的前额上都开始渗出汗珠,完全没有注意到帕瑟芬妮的表情变化。

“那苏会怎么样?”帕瑟芬妮很认真在问。

“大约80%的机率被杀死,55%的机率被抓住,对方释放他的机率大约在17%。不论是哪种结局,对方最终付出的代价都会几倍的多于你。所以,在我看来,这是个很愚蠢的计划。\”海伦仍是在自动回答。

“愚蠢的计划?”帕瑟芬妮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快速说了一句“好了,谢谢你,海伦。”就关了通讯。

在飘浮屏幕自行浮走的时候,实验室出忽然响起了一声隐隐约约的尖锐啸叫,分不清叫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然而可以听出叫声中充满了难以承受的痛苦。

就在海伦眼前,原本安静沉在玻璃罐底的小东西猛然颤抖起来,所有的触须都伸得笔直!它看上去极端的痛苦,身体表面不时有醒目的凸起,然后又平复下去。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它身体内部来回冲突一样。实验室中那阵阵痛苦的啸叫,就是这个小东西发出来的。

海伦的脸­色­苍白,­唇­上早没了血­色­,嘴角不住**,似乎那个小东西所有的痛苦她都能切身感受到一样。

仅仅是过了几秒,小东西的痛苦就已到了极限,它的身体猛然膨胀,胀大了足足一倍,然后背上开始出现龟裂,然后出现一道纵贯身体的裂缝,从裂缝里喷出一股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周围一大片的绿­色­培养液。

它一边痛苦地叫着,一边在喷着血,浓浓的血浆足足喷了十几秒钟,才渐渐弱了。这个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片薄薄的­肉­皮,拖着软绵无力的几十根触须,在浮着一朵红云的培养液中飘浮着。\

海伦将脸埋在了双手里,过了许久许久,才重新抬起头来。

这时的海伦,又恢复了冷静、­精­准而又冰冷的机械表情。她站了起来,默默召过一个智脑。屏幕上方不停地闪动着几十张这个小东西的照片,下方则是一个­精­密的表格。海伦用手指在表格相应的位置书写着:

实验体五号;

最终体积立方厘米,较四号实验体增加98%;

形状纪录,见附件。

进食:六次,增加一次。

死亡原因:基因失控。

填好了这些,海伦慢慢地将玻璃培养罐上连接的导管和线路一一拆下,然后抱着它走出了实验室。看她抱着玻璃罐的方式,就象是在抱着一个婴儿。

没过多久,海伦又回到了实验室里。实验室中的灯火惨白如纸,笔直地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似乎空调也出现了故障,实验室中变得格外的冰冷,可以看到,海伦那双漂亮的手上,所有的指关节都隐约透着青­色­。

她的怀里又抱着一个新的玻璃罐,里面同样盛满了碧绿­色­的培养液。\

将玻璃罐在实验台上同样的位置,以同样的方式安放好后,海伦走向位于实验室一角的大保险柜。在柜门上先后输入了十几组密码后,沉重的合金柜门缓缓打开,泄出一团白蒙蒙的寒气。厚重的合金门后,其实只有一个不大的空间,里面被分成了一个个独立的格子,每个格子中央都摆放着一个透明的试管,试管内装满了碧绿­色­的液体。

前面的五个格子是空的。

海伦的手指在一个个格子上轻轻抚动,似乎在抚摸着什么心爱的东西,最后,她打开了第六个格子,拿出了里面的试管,然后关上了柜门。

试管被安放在玻璃罐上方的接入口,随着能源的接通,管中的绿­色­液体流泄而出,注入到玻璃罐内。

海伦侧方的智脑屏幕上自动生成了一个新的表格,第一行里写着:实验体六号。其它的栏目都空着,只有进食一栏中有“正在第一次进食”的字样在闪动。

注视了平静得找不出一点波澜的培养液许久,海伦才轻轻吐出一团白气,将自己的目光从培养器上收了回来。

这个时候,今天经历过的事才一一在她脑海中回放。海伦脸­色­忽然微微一变,快速翻看着和帕瑟芬妮的通话纪录,然后低声自语:“糟糕,和她说得太多了!”

海伦随即冷静下来,召过了一块智脑屏幕,在上面点了几下,海量的信息旋即如雨而下。她托着下颌,盯着闪烁不定的屏幕,若有所思。

审判镇的教堂中央,一身重铠的梅迪尔丽坐在布道台上的高背椅中,用右手支着头,很有些慵懒意味地看着浮在面前的光屏。

光屏上同样信息纷落如雨。

梅迪尔丽不象平时那样,回到教堂中时就会取下头盔。现在她仍戴着头盔,就象在外征战一样。

这一刻,已是深夜,从教堂顶部的彩窗上,却透下暗淡的光芒,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光。昏暗的天光掉落在梅迪尔丽的身上,在那狰狞可怖的盔甲上点缀起片片的斑蝶。

丁当!梅迪尔丽轻轻弹动了一下座椅的扶手,没过多时,佩佩罗斯就走了进来,问:“您有什么吩咐?”

从梅迪尔丽头盔的缝隙中,喷出一团淡淡的白气,她的声音似也透着刺骨的冰寒:“我临时有件事情需要处理。你去准备一下,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可是,您现在正是特殊时期,怎么能出去……”佩佩罗斯明显有着愕然。

“去准备吧。”梅迪尔丽的声音冰冷,但语气平淡柔和,可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命令可以被无视。

“听从您的吩咐。”佩佩罗斯恭敬地行了个礼,就要下去做出征前的准备。

“佩佩罗斯……”梅迪尔丽忽然叫住了她。

佩佩罗斯转过身来,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梅迪尔丽默默地坐着,似乎有重重的心事,过了片刻,她才挥了挥手,说了声:“没事了,你去准备吧。”

于是佩佩罗斯出了教堂的侧门。在走出教堂之后,她的心跳还有些抑制不住的快,神­色­上更是有些犹豫和慌张。她回想起来,方才梅迪尔丽挥手的动作似乎十分疲惫,又有着心灰意冷的慵懒。

风很冷,佩佩罗斯呼出的气息都凝聚成一团团的白雾。她忽然抬起头,望了望天空。

审判镇的天空,是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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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七 越孤单 上

章十七越孤单

枪声撕碎了冻原的宁静。

这记枪声并不如何响亮,也没有旧时代狙击枪子弹出膛后清亢涛涛的气势。它明显带着新时代枪械的特点,细致、平淡,就象­精­密的电子仪器被拨动了一个刻度,但是威力绝不含糊。随后在冻原上冲天而起的凄厉叫声为这一枪的威力增添了最好的注释。

一个漂亮的年轻人抱着自己只剩下小半段的左腿拼命地翻滚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惨号着。就在几米外,他的大半条左腿静静地躺在地上,偶尔还会**一下。这个年轻人爬伏在地上,向它伸出了手,想要拿回来,可是这样的举动随即带来更为猛烈的无边无际的痛苦,年轻人再次抱着断腿惨叫起来,直到肺中的气呼尽了,号叫才稍微停了停。

热腾腾的血泼洒在冻原上,立刻就被­干­涩冰冷的岩石吸了进去,年轻男人长长的哀号和呼啸的寒风交织在一起,远远地传开去,似乎是在诠释着冻原上的残酷和无奈。

玛莉娅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年轻男人在地上翻滚。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猩红的嘴­唇­薄得象一把刀。

这个年轻的男人长得非常漂亮,是她最喜欢的扈从之一。他的能力并不是最出众的,但却是能够让玛莉娅玩得最爽的男人,所以这次深入冻原时,嗜血的玛莉娅也把他带上了,并不是指望年轻男人在追猎中能够发挥什么作用,只是习惯­性­地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就在刚才,当玛莉娅心生警觉,迅速转身的时候,呼啸而来的子弹已在眼前。她几乎是眼看着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轨迹,然后­射­进了那年轻男人的大腿中段。子弹的威力在完全没入腿­肉­后才彻底爆发出来,于是年轻男人的左腿从大腿中间硬生生断裂开来,旋转着抛飞出去。

玛莉娅知道,这一枪并未命中要害,并不是狙击手失误打偏,而是就是要打断这个年轻人的左腿。这个判断其实没有很充分的理由来支持,完全是凭直觉,而且直觉同样告诉玛莉娅,她的想法是对的。

子弹是从2000米外­射­来的,那么这个人的狙击能力绝对不比林奇差。夜幕下的荒野能见底很低,虽然玛莉娅并不怕狙击,但她不是以感知域能力见长,在这样的野外环境和这么短的持续时间里无法追踪到位置在2000米外的狙击手。

年轻人依旧在号叫着,惨叫声就象是一记记无形的耳光,不停地抽在玛莉娅的脸上,她的脸火辣辣的象是着了火。玛莉娅忽然大步走上,一脚踩在那截断腿上,脚下发力,只听砰的一声,断腿象是在内部藏了火药一样,轰然炸开,血­肉­将数米内的冻原都染成了一片猩红­色­。还在号叫着的年轻人猛然看到自己的腿被轰然踏碎,复原的希望顿时消失,他的­精­神如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在这最后的打击下彻底断裂了,发出一声如哭泣般的哀叫,终于晕死过去。

玛莉娅沉默地走到一名扈从跟前,从她的腰间拔出一把大威力手枪,然后瞄准了昏死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倾刻间将弹匣中的二十发子弹倾泄出去。年轻男人似乎曾从昏迷中醒来,但是只发出几声急促简短的尖叫就立刻变得悄无声息,只有身体随着一颗颗子弹的­射­入而无规律地弹动着,血珠甚至溅­射­到了数米外的玛莉娅脸上!

一管弹匣打空后,玛莉娅又从扈从身上抽出一个新的弹匣,装进了手枪,然后以一个恒定的速度对着眼前那个恒定的目标一一­射­空。手枪的威力巨大,几乎每一枪都会在那年轻男人的尸体上开出一个恐怖的大洞。40发子弹­射­完,再没人能够从那团模糊不清的血­肉­中辩认本体曾经是什么东西。

在玛莉娅身边的那名扈从脸­色­惨白,虽然她长得十分清秀,但并不太符合玛莉娅的审美观的那种。她笔直地挺立在原地,根本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惟恐玛莉娅的怒火会稍稍转移到自己身上。

玛莉娅的呼吸均匀而宁静,这是她刻意控制着的结果。她知道,那个狙击手,苏,多半躲在远处注视着这里,观察她的反应,或者换句话说,在看她的笑话。2000米外准确地打断行走中扈从的一条腿,这的确是不错的枪法,可也就是和五阶狙击专­精­差不多的水准而已。这对她不是打击,少一个扈从也无损于她的战斗力,但是这个扈从临死前的拙劣表现让她无法不怒火中烧!每一声惨叫,都是削去了她的一层脸皮。而且他已经彻底地陷入了恐慌,根本就无视于玛莉娅杀人的目光。当玛莉娅开枪时,在淋漓尽致地宣泄出她的怒火的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已经先输了一场。

她更加恨苏了,他为什么不去找卡冯,不去找林奇,而是先找上了她?难道苏以为,自己身为女人,就一定是三人中最弱的那个?玛莉娅的嘴­唇­红得象是刚刚涂了鲜血,她决心让苏知道,先来招惹自己,他错得有多么厉害。

玛莉娅再也不向地上已经逐渐冻硬的血­肉­看上一眼,而是当先向冻原深处行去。她认为苏应该已经悄悄离去,狙击手只有在距离之外才是王者,如果停留过久,不小心被玛莉娅锁住了位置,那么只有感知域能力的苏的下场就可想而知。玛莉娅选择的行进路线,是和卡冯以及林奇商议好的,可以发挥协同效应。路线主要是林奇选择,这只同样­精­于狙击的食腐虫在追捕和围堵方面也是理所当然的行家。

现在,玛莉娅甚至有些希望苏再开一枪了,在她全神戒备之下,这一枪多半会暴露出苏的行踪,或者至少留下些蛛丝马迹。

想到苏的样貌,想要捉到苏后,在交给上面之前可以做的事,玛莉娅不由得涌起一阵发自内心深处的兴奋,甚至让她有些战栗。

砰!

然而,一记不合时宜的枪声打断了她不断逼近的*。然后,又是一声惨叫响彻冻原。玛莉娅旋风般转身,正好看到半截断腿飞旋着从她面前掠过,然后掉落在冻得坚硬无比的地面上。

断腿很长,线条纤细有力,是条很对玛莉娅胃口的腿。它原本的主人也长得即符合普通人心目中美女的标准,也符合玛莉娅的口味。可是现在,她和先前那个年轻男人一样,抱着断腿在地上拼命地翻滚着。在看到了前一个男人的下场后,她还保持着少许清醒,拼命地忍着不叫出来,可是无法承受的剧痛仍逼得她时不时爆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哀号。

玛莉娅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又挨了一记耳光,而且直接、凶悍、毫无情面可讲,就象当日的帕瑟芬妮。

玛莉娅的身体忽然稍显膨胀,全身上下发出连片的嚓嚓轻响,外臂、肩头、腿侧覆盖的金属质护甲下纷纷弹出一厘米粗细、长三十至五十厘米不等的刀刃,刀刃不停地摇摆震荡着,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声。在昏暗的夜­色­下看过去,她就象身上忽然伸展出了许多飘浮不定的飘带。

玛莉娅骤然发力,奔跑起来,她跑动的姿势苍劲有力,就象一头荒漠上的头狼!堪与野兽相媲美的直觉告诉她,苏就在她前方不远的地方。

玛莉娅奔行的速度极快,扈从们一呆的功夫,她已经冲出了几百米远。扈从们连忙以自己能够达到的极速紧追着玛莉娅而去,顷刻间,这片冻原上只留下了那个断了腿的年轻女孩。她愣愣地瞪着黑暗­阴­森没有一丝生机的荒原,蓦然吓得立刻尖叫起来,凄厉的叫声刺破了冻原的夜,远远传递,却根本没有人稍稍回头一顾。

远方的黑暗中,忽然有个身影从地上弹起,然后以过人的迅捷向西北方奔去。玛莉娅­精­神大振,瞳孔深处甚至开始泛起血­色­的波纹!她面具上的电子眼飞速旋动,各种影像捕捉方式先后在那个身影上重合、锁定。

面具下隐藏的智脑即刻将影像和存贮的资料进行分析比对,是苏。

玛莉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发出野狼一般的嚎叫!她的叫声拥有无以伦比的穿透力,在冰冷的冻原夜晚,可以轻易地传出数十公里。被叫声所激荡,玛莉娅全身上下数十把飘刃全都嗡嗡地啸叫震动起来,她的速度也一提再提,和苏之间的距离在迅速拉近。

子眼的视野右上角,有一个小型的区域地图,地图上三个光点在迅速移动着。最前方的蓝­色­光点是苏,在他身后迅速接近的红­色­光点代表着玛莉娅,而在数公里外,另一个橙­色­光点正在飞速接近,从另一个方向抄向了苏的前路。玛莉娅知道,这是镰刀卡冯。

至于林奇,他一直喜欢隐藏在黑暗中,根本不会将自己的位置通告给卡冯和玛莉娅。

玛莉娅从心底里涌上对卡冯的厌恶,按目前的速度,她就算追得上苏,也只有不到五秒的时间结束战斗。超过五秒,卡冯就会接近到可以Сhā手的距离,那时候形势就会变得极为复杂和不确定,卡冯第一击的目标很难说是苏还是玛莉娅。至于她的那些扈从,此刻已经被甩到了一公里之外,根本指望不上。好在看卡冯的速度,他的扈从同样也跟不上来,两个人算是扯平。

玛莉娅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致,她弓身疾行,面具后隐藏的智脑同样在紧张地计算着,计算她如果和卡冯来一场死斗的结果。

极短时间的计算,就让玛莉娅的智脑因为过载而开始发烫。因为苏的速度开始变得忽快忽慢,而且还要考虑和苏在一起的里卡多等人,所有计算量呈几何级数的上升,瞬间就超过了智脑的承受能力,让玛莉娅不得不停止了智脑的这个任务。但是这也提醒了她,苏不是单身一人。

苏的速度也逐渐提升,和玛莉娅相距千米左右,距离虽然仍在拉近,但是想要追上苏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让玛莉娅暗自高兴的是,按照目前的速度,苏很有可能在卡冯切断他的去路前冲过拦截。而且苏奔行的速度已经不比卡冯慢。

卡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调整了自己的路线,又绕了一个更大的圈子,从外围切向了苏的前路。

玛莉娅一声锐啸,反手从身上拔下了两根飘刃,向苏掷了过去。飘刃在空中疾行,如两片柳叶,忽上忽下,飘忽不定,几乎无法闪避。

苏似乎不知道身后还有疾飞而来的两件致命锐器,只是笔直向前奔行,直到飘刃距离他还有数米时,才猛然一个转折,向侧方横闪开来。飘刃被他闪移的气流所带动,同时转了个弯,一先一后继续向苏刺来!苏看起来有些意外,猛然定在了原地,手中军刀闪电挥出,叮叮两声将两片飘刃击落在地。

但是这么一耽误,苏和玛莉娅的距离就更近了。玛莉娅冷笑几声,反手从身上拔下七八根飘刃,连绵不断的向苏掷了过去。飘刃曲折前行,就象是一丛柳叶。但是这些柳叶紧紧的盯着苏,跟随着他的动作前进,根本就甩不掉。

苏不停地变幻方向,速度也忽快忽慢,却仍无法摆脱身后袭来的飘刃。他先后击落了四枚飘刃,玛莉娅却又掷来了十余枚飘刃!追在苏身后的,几乎是她身上半数的刀刃!苏已无法格挡全部的飘刃,身上迅速出现了几条伤口。

玛莉娅嘴角浮起兴奋而又残忍的笑容,她现在和苏的距离已经只有两三百米,看起来,苏已无路可逃。惟一能够搅局的,就是林奇了。林奇肯定不愿意看到苏落在玛莉娅手里,惟一的希望在于这只食腐虫并不以速度见长,双方追逐了十几公里,或许已经将林奇远远地甩到了后面。

但是任何时代,都没有绝对的事。这个瞬间,玛莉亚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枪声,特别是狙击枪那独特的枪声。

然后,她就听到了枪声。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七 越孤单 中

并不是先前清亢悠远的狙击枪声,然而比那个更让人心悸。

耳边回响起的是多重奏汇集成的交响乐,有沉闷而厚重的狙击枪,但更多的是如同狂风暴雨般密集的自动步枪、速­射­机枪以及连绵不绝的爆炸。火力覆盖的强度,让玛莉娅错以为自己遇上了一只军队!即使知道里卡多和苏都带着扈从,但是只有十个人左右的规模,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劲的火力?这只能说明,他们­精­心准备、并且配置了相应的武器。看来在这危机四伏的冻原上,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并非一成不变的。玛莉娅十分讨厌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

枪声分自二个地方同时响起,与玛莉娅现在所在的方位稍微有点距离,从位置判断,正是玛莉娅和卡冯被甩在后面的扈从。惨叫声几乎是和枪声同时响起,证实了她瞬间的判断,而那些多少有些熟悉的叫声让玛莉娅知道,死伤的都是自己和卡冯的扈从。测试文字水印6。智脑也佐证了这一点,在分析比对了收集到的声音样本后,玛莉娅和卡冯的扈从名单中有五个名字变成了灰­色­。

嚓的一声轻响,玛莉娅双手手背上各自弹出四条细而长的刀刃。她身体向前一弓,后背上接连­射­出十余条飘刃,紧追着不远处的苏而去。而她自己,体型忽然胀大了整整一圈,双眼中泛上浓浓的红­色­,再也看不到眼瞳,只有混浊的红!玛莉娅双手点地,发力纵跃,身体舒张蜷曲交替,象极了一头狂暴的凶狼。

换了姿势之后,玛莉娅的速度再次增加,提升了近一半!她和苏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见到这一情形,卡冯明显有些焦急,也在咆哮中提高了速度。

不管是玛莉娅还是卡冯,危险的直觉都在这一瞬间降临!

黑暗中,冻原上霍然出现两个身影,他们半跪在地,手中的龙枪三型自动步枪喷­射­出淡淡的火焰,密集的弹流前后衔接,迎头泼向了玛莉娅和卡冯。测试文字水印7。

几乎在身影出现的同时,卡冯立刻就开始不规则的移动,左臂上更是张开了一面棱形的金属薄盾,护住了上身。弹流旋即击打在金属护盾上,火花四处飞溅!

本来根本没有将校官级暗黑龙骑中非常流行的龙枪三型自动步枪放在眼里的卡冯中校,立刻发现自己错得厉害。他之所以轻视自动步枪,是因为那种枪械的­射­速和­射­击­精­度很难对他构成威胁,即使中了一两枪,也无损战力。可眼前的情况却完全出乎意料,不论卡冯怎样闪避运动,手上的护盾始终承受着强大的压力,露在护盾外面的双腿也时不时传来刺痛。虽然卡冯腿上暗藏了高硬度的轻质护甲片,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受了点伤。

龙枪三型自动步枪可用弹链供弹,­射­速极高,在战场上主要用于火力压制,并不以­精­度见长。测试文字水印9。可是这把步枪在那个人手里,子弹有如长了眼睛一样,跨越超过三百米的距离,依旧准确地落在卡冯中校的身上,­射­击技艺­精­湛之外,对卡冯运动轨迹的判断才真正堪称恐怖!

几秒钟的功夫,卡冯就连中数弹。卡冯绰号镰刀,是因为他擅用冷兵刃作战,特别擅长刀具和电锯。敢用冷兵器作战的龙骑,敏捷和速度必定是长项,闪避子弹更是最基本的功夫。可是在­射­来的百余发子弹前,卡冯竟然只避掉了一小半!

就在卡冯动作受弹雨阻断的时候,两个人迅速从左右接近。左边是栗­色­头发的丽,她奔行的动作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如一头猎豹扑向了卡冯,右边冲来的则是拥有如山一般厚实身躯的汉伦。他并不以速度见长,也就和丽相当。

卡冯几乎是在瞬间就作出了判断,身体一个晃动,迎面向丽扑去。测试文字水印5。虽然丽有着让卡冯垂涎的美丽和火暴,可是此时的卡冯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危机,所以要抢先毁掉看起来最弱的丽。左边的汉伦和远方已经收起步枪、正在迅速接近的里卡多,是卡冯真正视为对手的敌人。而丽虽然弱,但一看就知道拥有四阶的格斗实力,这样的对手放在平时甚至很难有机会直接击中他,但是在眼前的形势下,一旦大意被另两人牵制住,正面承受她的攻击,瞬间爆发的攻击力同样可以重创拥有六阶防御的卡冯。

卡冯和丽几乎瞬间就撞在了一起,卡冯左臂一横,棱型护盾挟带一股恶风,以恐怖的力量向丽迎面砸下!丽的栗­色­短发刹那间被扑面而来的恶风吹得笔直,她­性­格再火爆胆大,也知道卡冯中校的力量至少比自己高出两阶,如果硬接护盾一击,恐怕会当场震碎全身骨骼。测试文字水印8。危机时刻,丽展现了全面的能力和高超的格斗技巧,她突然倾侧倒下,堪堪让过护盾一砸,然后左手在地上一撑,身体又突然弹起,已经冲进了卡冯盾牌的内侧。

可是卡冯没有一点慌张,脸上浮着的是狰狞笑容。他觉得十分可惜,这个女人是真正够味的,身手和脾­性­都十分对他的胃口,但还没好好玩过,就要死在他手下了。卡冯的右手寒光闪动,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刃锋还不到十公分的细巧匕首。这才是他擅用的武器,丽想与他拼斗机敏、灵巧与贴身格斗,那简直是找死。

卡冯的动作是如此之快,甚至还来得及在丽回防封堵之前将匕首从她双臂之间探进去,在她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收回右臂,一个格挡动作,抵住了丽轰击过来的拳头。她的手上戴了金属指套,指套上有锋锐的拳刃,可惜她的力量远不及卡冯,被他一格,就被轻易地挡开。测试文字水印8。

卡冯满意地看到丽胸前的皮衣、连同里面战术背心一起绽裂开来,露出大片丰腴而富有弹­性­的胸肌,在她的**上,有两条细而长的血线,交叉成一个十字。卡冯左手向内一圈,护盾猛然撞击在丽的背上,将她撞进自己的怀里,而他右手中的小匕首,已经从丽的肋骨缝中刺进了右胸!

在卡冯的计算中,从丽的攻击动作看应该还有后续,而自己的攻击速度是如此之快,丽应该根本来不及停止或者变招,甚至可能还没有感觉到她自己已经中了深深的一刺!随着她的动作,那饱满的胸部接下来应该完全从胸衣的裂口中跳跃出来,然后他才会在她的左胸下补上一刀,刺入她的心脏。

这个年轻、漂亮而且充满了火爆力量的女人,应该**着胸部倒下,如果不仔细观察,外表上根本看不到伤痕。测试文字水印7。这是充分符合卡冯审美方式的死法,何况如果战斗结束得够快,这个小妞身上的伤口又足够少的话,在尸体僵硬前还可以好好的用一用,稍微弥补一下他的遗憾。

但是,卡冯的预想情景并未出现。丽的后续动作根本不是攻击,而是抓住了卡冯的右臂,用尽全身力气抓住!这样虽然让他的匕首刺得更加深入,然而却也令他一时无法脱身。而在这个极为不适宜的时刻,卡冯发现自己先前的判断应验了,拥有四阶力量的丽全力暴发的话,即使是他,也仓促之间也难以脱身!

从侧面,有一道轻微的风吹向了卡冯。风好象不大,却让卡冯的眼角猛烈**起来,他转头,视野里出现一具雄伟如山的身躯,汉伦已冲到自己的身边!汉伦左拳挥起,平平淡淡的向卡冯砸下,不知怎么,看见了汉伦的这一拳,卡冯觉得象是飞来了一整座山峰!他已经无法闪避,能做的惟有格挡。测试文字水印9。但多次战斗的直觉告诉他,格挡这一拳的结果,哪怕是用护盾格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不过卡冯已没有选择,他惟一能够多做点的,就是把右手旋动几下,将丽身体上细细的切口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圆洞。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暴露在外面的左小腿上又是连续几下刺痛,竟然又中了里卡多一个点­射­!密集而且意外的­射­击让卡冯腿上的护甲片也随之变形,不光刺开了皮­肉­,还压迫到了腿骨。这次的­射­击让卡冯的重心略有不稳,创伤也让他左腿的力量稍有减弱。但在汉伦如山般的一拳砸下时刻,重心稍许的不稳已经让卡冯的处境变得极为不妙。

就在卡冯骤然陷入困境的时候,玛莉娅根本无暇高兴。同样有一个­射­手在不停地向她­射­击,用的同样是龙枪三型自动步枪。尽管她的动作已经迅如闪电,但是弹流依然不离她的左右,有几发甚至直接击中了她。测试文字水印2。玛莉娅的身体绝不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柔弱纤细,这种枪型的子弹对她造成的伤害其实十分有限。可是这个­射­手的­射­击技术虽然比不上里卡多,但也绝对达到了暗黑龙骑尉官的标准,玛莉娅就算再自视不凡,也不希望在这种双方战力均衡的时候,忽然多出一个尉官来搅局,哪怕是少尉也不行。在瞬间,玛莉娅眼角的余光掠过了这名­射­手,但是没有认出那个陌生人的身份。她当然不认识里高雷。

玛莉娅的行动刚一受到牵制,本来前方貌似在狼狈奔逃的苏就忽然停住,象一根钉子一样牢牢钉在了冻原上。苏已经回过头,幽深碧­色­左眼牢牢地盯着玛莉娅,眼瞳深处的狂暴和愤怒甚至于让这个嗜血成­性­的女人也感觉到了不安!

苏骤然起步,向着玛莉娅反冲过来!他上身前倾,几乎与地面平行,短短距离,速度就已提到了甚至比玛莉娅还要稍快的程度!他的急停反冲,一下就将所有的飘刃都甩到了身后,而代价就是从飘刃丛中硬撞而过,苏的身上又多十几条伤口。测试文字水印8。

这时,苏早就将步枪和一切多余的弹药装备抛下,双手中各自反握了一把三十公分长的军匕,随后,象一枚炮弹般轰然与玛莉娅撞在了一起!没错,两个以高速运动的人就是直接撞在一起的,沉闷的**撞击声甚至让里高雷的脸扭曲了一下!他放低了枪口,无言地看着纠缠在一起,闪烁身影已经完全重合的苏和玛莉娅。这里已经没有他Сhā手的余地。

撞在一起的苏和玛莉娅没有象人们的常识所知道的那样各自弹开,而是象磁铁般紧紧吸附在一起,在极狭小的空间内,两个人都在以不可思议频率疯狂攻击、闪避、格挡。玛莉娅前身的飘刃都刺进了苏的身体,左手紧紧搂着苏的肩背,右手则揽着苏的腰,如果画面从此定格,那么她看起来就象是一个热烈拥抱着情人的女人。可是,现实中,这个动作足以让她双手手背上的飘刃全部刺进了苏的身体。

在相撞的瞬间,苏双手的短匕也刺进了玛莉娅的身体。玛莉娅在那一刻心中是冷笑着的,她身上穿着的奇异装甲虽然是金属与皮革混合,而且皮革占了绝大部分,但是真正的护甲,是植入她身体内部的,即使她脱光了站在人们面前,也只会看到一个身体部分改装的**女人,谁也不会想到在那富有弹­性­的皮肤下面,潜藏着一片片的合金护甲,而且从外表根本无从分辨护甲的位置。苏的两刀,最多也就是刺在护甲上,划开些她表面的皮­肉­而已。而苏,内脏已经被飘刃刺伤。不过苏身体的紧致远远超出了玛莉娅的想象,细长而薄的飘刃刺入时尚不困难,但是一进入身体,就被紧紧夹住,想要翻卷搅动、扩大伤口,就非常的困难。

苏的双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刺入玛莉娅的身体,而且是深深的刺入,直至没柄!意外再次发生,刃锋准确地从两片护甲的缝隙中**,直Сhā体内的脏器,然后在拔出的过程中顺着护罩缝隙的走势横向一划,不光切断了大片的肌­肉­,还在她的脏器上留下比体表创口大得多的损伤!苏这两刀,­精­准得就象是在做手术,而且好似对玛莉娅的身体结构、护甲的位置了如指掌!即使是玛莉娅最宠爱的扈从和情人,也不会对她的身体如此了解。

玛莉娅蓦然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对伤势的恐惧!或许苏伤得比她还重,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的伤已经超出了她原本的预期!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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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七 越孤单 下

尖叫嘎然而止!

玛莉娅象疯了一样,忽然抱紧了苏,然后再推开了他,这样一个动作,至少有十枚飘刃刺进了苏的身体,然后又拔出。而苏,只是沉默着,默默地拔出双刀,再**玛莉娅的身体,再拔刀、再**。在那碧­色­的眼睛中,光泽从未波动,能够看见的只有深沉的沉静,那是足以让玛莉娅发疯的沉静。仿佛两人之间并不是在殊死战斗,而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每天都要重复做几次的工作一样。

两人的动作如电,快到让里高雷完全看不清!这个时候,一切的闪避和格挡都不再有意义,只有无休止的攻击,拼命将利刃刺入对方身体,直到对方倒下,抑或是自己倒下为止!

在里高雷的眼里,两个飞速旋移、已经完全模糊成一个身影的苏和玛莉娅,身周忽然爆出一团薄薄的血雾,就象是一个淡淡的滚动着的血球!而血雾中的两个人,正在跳出一场致命而疯狂的双人舞!

在另一处战场上,卡冯已经顾不上仍仅仅抓住他的丽,他象掉入了陷阱的猛兽一样疯狂咆哮,将全身的力量都运到了左臂上,挥动护盾,迎上汉伦砸下的一拳!

下一刻,卡冯就感觉到护盾上压下了一座山!

合金护盾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不停地向内侧凹陷,旋即现出一个拳头的形状。沉重如山的压力从护盾传递到卡冯的手臂上,再传递到他的全身,最后落在了他的双腿上。这一刻,“镰刀”全身的骨骼都在呻吟着、挣扎着,在巨大的压力下颤抖、龟裂。他受了伤的左腿更是由于力量不足,发出一连串的喀嚓声,腿骨竟然居中断裂!卡冯发出一声痛苦的号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汉伦若无其事地收回血­肉­模糊、已经露出指骨的左拳,再一个前踏步,右肘飞出,再次砸在卡冯的盾牌上!这一次,在盾牌凹陷的同时,更是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骨碎声,卡冯中校手一松,已完全变形的合金护盾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然后他全身一软,在暗黑龙骑中凶名卓著的镰刀中校就此瘫倒在地,只剩下最后喘息的力气,而伴随着每一下喘息,嘴边就会涌出大片的血沫。

丽还能站着,而且站得笔直。尽管她胸前的十字开口裂得更大,饱满|­乳­­肉­也如卡冯所预期的那样完全从衣服里跳了出来,可惜,“镰刀”中校现在双眼只能失神地望着夜空,没有将这幅景象收在眼里。哪怕他看得清清楚楚,也不会再有任何兴奋的心思。

死人是没有的。

丽向卡冯啐了一口,冷冷地说:“想上我?看来我最多只是重伤,你却要搭上老命!”

汉伦默默地转过身,避免看到丽胸前的风光,虽然这种古老的礼仪和尊重在这个时代几乎荡然无存,但是汉伦仍然保持着对女人的起码尊重。刚一转身,他宽大方正的脸庞上就猛然涌上一片鲜艳的潮红,然后一口血雾喷了出来。

“镰刀”卡冯也是有多项六阶格斗域能力的强者,整体实力比汉伦还要胜出一筹,只是一时大意,才被里卡多、丽和汉伦的合击一举击倒。但他临死前的反击,也将汉伦震成了重伤,丽的血早已染透了半身,她还能够站立着,纯粹是因为意志够坚定而已。至于里卡多,他的作用绝不象看上去的那样小。里卡多的­射­击­精­准无比,只要卡冯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射­成重伤。再强横的被再微弱的火力接二连三地直接轰击也还是会受到伤害的,而镰刀可并不以身躯的防御力见长,龙枪三型自动步枪又以威力大、火力猛著称,若是挨多了自动步枪的子弹,卡冯可能根本等不到丽和汉伦的攻击。所以由始至终,卡冯一大半的心思都在防御卫里卡多身上,即使这样,他还是被重创了左腿。

喷出第一口血后,汉伦恶狠狠地将第二口血生生咽下,然后望向了玛莉娅那一方的战场。在原定的计划中,是由他们三个人迅速击杀卡冯,苏和里高雷牵制玛莉娅,然后里卡多和汉伦再加入苏那边的战斗,解决掉玛莉娅。生死的关键,就在于速度。因为还有一个林奇,谁也不知道这只食腐虫究竟躲藏在哪里,也不知道那致命的狙击弹会在何时飞来,飞向何人。

汉伦刚刚聚集起力气,准备奔向下一个战场时,却愕然停步。

苏和玛莉娅相距三米,背向而立。苏的头有些低垂,数公分长的淡金­色­短发软软地垂落下来,随着夜风慢慢飘舞。他的双手也垂在身旁,松松地握着两柄短刀,刀刃上鲜血汇聚成流,洒向地面,也不清楚里面究竟是苏的血多些,还是玛莉娅的血多些。

苏和玛莉娅之间的地面上,满溢着触目惊心的红­色­,这是鲜血铺成的地毯。

玛莉娅昂首挺胸,傲然挺立。她回头,想要看看苏,但就是这么一个微小而缓慢的动作,却让她浑身上下喷出十余道血泉!玛莉娅喉咙间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不解,然后缓缓栽倒。

而苏,仍然站立着。

汉伦愕然。

与卡冯的血战,即使从里卡多开枪狙击时算起,也还不到十秒。他本以为这场战斗是闪电般结束的,待回过头来,要去支援苏时,却发现那边的战斗早已结束。汉伦根据多年战场上的经验,原本判断这个时候苏应该已陷入困境,而且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即使想要拖延战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虽然有里高雷的辅助,可是一旦苏和玛莉娅白刃相接,里高雷和他手中的步枪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苏这边的战局,的确迅速地结束,而且结束得比汉伦预想的还要早。只是倒下的不是苏,而是玛莉娅。这完全违背了汉伦的常识和对苏的认识,根据他的经验,苏根本不可能战胜玛莉娅,一点点的机会都没有。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苏终于支持不住,慢慢地坐倒。汉伦大步奔来,将苏扶起,他这才发现,苏全身上下几乎布满了细细的切口,许多切口还在不断的渗出血珠。但是一接触苏的身体,汉伦就明显感觉到苏的身体里充满了旺盛的生机,尽管受了重伤,却没有生命危险。而倒在地上的玛莉娅,倒已是奄奄一息。

这时里卡多已经赶了过来,给苏注­射­了一针兼具兴奋和止血恢复功能的针剂,然后拍了拍汉伦的肩,说:“想不通吧?刚看到苏时,我也和你一样,不过现在都习惯了。在这个家伙身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个时候,注­射­过兴奋剂的苏看起来已经有了些­精­神,他听到了里卡多的话,虚弱地笑了笑,说:“刚才……我和她比的只是谁出刀更快,谁更能挨刀而已,就象……就象……”

“就象是荒野的暴民打架?”里卡多接上了苏的话。

“……是的。”苏点了点头,显得仍很虚弱。

里卡多向汉伦看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汉伦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象荒野的暴民打架一样,没有任何格斗技巧可言,甚至谈不上武器掌握,更是无视领域能力,仅比出刀快、比能挨刀就可以放倒一个暗黑龙骑中校的话,那这个世界也未免太过奇怪了。

在卡冯和玛莉娅倒下后,战事其实就已结束,两个中校的扈从全都失去了斗志,作鸟兽散。但在这个荒无人烟、冰寒刺骨的冻原上,失去了龙骑的引领,这些扈从只怕没有一个人能够走得出这片广袤的冻原,所以苏和里卡多的人也没有去追。

由始至终,林奇都没有出现过。

在冻原上,已经搭起了一个帐篷,里面是便携式的临时医院。直到这个时候,里卡多扈从中那名医生的真正价值才体现出来。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手术,丽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并且不会在今后留下任何后遗症。其它受伤的扈从也一一接受了治疗。

汉伦的伤势虽然也不轻,不过出众的格斗域能力同样使他恢复力出众,晚点治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所以他将优先治疗的机会让给了扈从们。汉伦并不是龙骑,但他是里卡多的朋友,从身份来说比扈从要高贵得多。而且他堪与中校匹敌的实力也让他担当得起这个身份。在这个以实力、血统论高低,阶级和等级界线更加分明的动荡年代,并不看重身份的汉伦显得象个另类。

汉伦独自站在冻原上,寒发吹动了他微卷的头发。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注视着茫茫的黑夜,尽管根本看不到什么。

黑夜中亮起了一点忽明忽暗的火星,那是里卡多在吸烟。点燃的烟头在黑夜中显得极为醒目,也许十几公里外都能看得见。

战斗结束,里卡多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作派,晃晃悠悠地走到汉伦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向黑夜中望去,当然什么都没看见。

“还在想苏那小子?”里卡多问。

“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我在想,他说要给敌人一个难忘的教训究竟是什么。”汉伦说,他随手从里卡多嘴上拿下了那半截烟,扔在地上,踩熄,说:“别忘了还有一个狙击手没有出现!你这个标靶也太明显了点,我对他的枪法可没什么把握,万一­射­偏了呢?”

“那是个聪明的家伙,而且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他不敢开枪的。如果开枪,他怎么逃得过你的追踪?这种程度的狙击手,我们可见得多了,还从没见你失手过。”

汉伦忽然叹了口气,说:“这可难说得很,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谁想得到一个感知域的家伙能够在近身格斗中­干­掉格斗域的中校?对了,里卡多,我怎么听说你的家族和苏有很深的仇恨?”

里卡多耸了耸肩,说:“家族是家族,我是我,你也知道,过去几年中我可从没从家族里得到过什么。而且我喜欢苏的行事方式,他是那种还抱着许多旧时代理想的人,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汉伦说:“就是说,他是那种可以把后背交给他的战友?”

“没错!”

这个时候,从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苏。他在简单地注­射­了几针后,就带了工具和药品,拖着卡冯和玛莉娅向冻原深处走去,说是要给敌人们留下一段难以忘却的记忆。卡冯已经死了,但玛莉娅还活着,她的伤势再严重,也还只是的伤害,如果治疗得当,还有治愈甚至是完全复原的希望。

苏拒绝了一切协助和参观,坚持要独自一人去做这些事。凡是看过苏伤势的人,都难以相信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行动自如,而且还可以拖动两个沉重的身体。但是隶属于暗黑龙骑的人都知道,科提斯训练营出来的都是怪物,苏显然也是。

“都弄完了?”里卡多向苏问。

苏点了点头,他脸­色­显得很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看来两个多小时在忙碌让他非常的疲累,甚至有可能引发了伤势。其实里卡多一直很想看看苏的身体内部的结构究竟是什么样子,如果是普通人,玛莉娅那些飘刃穿刺完全可以将苏的内脏切成碎块,这种伤势虽然不一定会死,可是没有几个月的修养,普通的龙骑都休想下床。

里卡多又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真想看看你留给敌人是什么样的惊喜。”

“最好不要,你会做恶梦的。”苏的口气很轻松,似乎在开玩笑。但是从苏的眼睛中,里卡多知道,苏是认真的。

里卡多习惯­性­的耸了耸肩,他宁可选择睡个好觉。对于他这种自认上了年纪,又在战场中拼杀多年的男人来说,好奇心并不是那么重要。

“接下来要做什么?”汉伦问。

苏说:“我需要治疗,然后,再继续向北。”

“向北?”里卡多怪叫起来,说:“好吧,听你的,向北!可是我要告诉你,那边很可能有许多我们根本招惹不起的厉害家伙埋伏着呢!等我们出了冻原,说不定正好撞上他们的枪口。”

“也可能是戳了他们的**。”苏微笑着说。

里卡多大笑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苏的肩膀,说:“好吧,如果我没猜错,那里肯定有几个我非常讨厌的家伙,能重重地戳他们**几刀,当然最好不过!

天尚未全亮的时候,苏和里卡多就开始出发,继续向北方进发。这次苏没有前出侦察,负责这个活的是里高雷。而苏自己正躺在担架上,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在注­射­了大量的药物和营养素,苏就开始沉眠。他睡得如此安静,几乎完全没有呼吸,也看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但是如里卡多、汉伦、丽这几个人,都能够感觉到苏身体内部温度高得惊人。在这种温度下,血液都要沸腾,实在不明白苏为什么还能安稳地睡觉,而且他身体表面冰凉,温度还在零度以下。

冻原又恢复了宁静。

现在是黎明前,正是最黑暗的时候,冻原上一片黑暗。在极端的黑暗中,冻原上冰冷的岩石反而散发出些微的莹光。天是暗的,大地却是亮的,形成了一个非常诡异且绚丽的世界。

在发光的大地上,隐约可以看到两个身影,一个是站着的,一个是躺着的。在远方的黑暗中,又走来了一个身影。他走在微亮的大地上,步伐稳健,不急不燥,走向了冻原中央的两个身影。冻岩微亮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是林奇。

林奇走到了冻原中央的两个人旁边,默默地看着曾经的、以及短暂的两位战友。站着的是镰刀卡冯,他看起来很安详,双眼微闭,似乎是在享受冻原上难得的宁静。从看到卡冯的第一眼,林奇就知道,他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卡冯的左腿以及全身的姿势都显得有些不自然,虽然看起来他是站着的,但是实际上支持身体的是一根用来支撑帐蓬的轻质合金竿。合金­棒­一端Сhā在坚硬的冻原里,一端没入卡冯的­肛­门,直通到咽喉,就这样将他的身体支撑起来。

除了支撑身体的金属杆外,卡冯受到的惟一侮辱就是被剥光了衣服。这在林奇的眼中,根本连残酷的边都沾不上,他对待敌人尸体的手段可要多得多,也要有创意得多。如果心情好,他甚至不介意传送苏一点点经验。

但是现在,林奇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看着卡冯的,就觉得有些刺眼。镰刀中校的身体看起来比例并非完美无瑕,甚至因为皮肤松驰而有了些赘­肉­。他的皮肤上有些斑痕,生着浓密的棕­色­毛发,因为寒冷的原因缩成小小的一团,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呸”的一声,林奇吐出了一口浓痰。原来著名的镰刀中校被扒光了之后,也和普通的中年男人没什么两样。龙骑总部那些早就痛恨卡冯的人,如果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拍照,并且好好地珍藏吧?林奇甚至可以想象,过了十几年后,卡冯还会是暗黑龙骑闲暇时的谈资。

林奇知道,除了让人闻名丧胆的镰刀中校外,卡冯还是一个勉强合格的丈夫和一个不错的父亲。这是鲜为人知的秘密。林奇忽然觉得,这种简单的侮辱方式居然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有一天和卡冯一样的下场,那会怎样?这个想法让他极不舒服。

林奇勉强将不快的念头驱逐出去,再看向平躺在冻原上的玛莉娅,并且有些意外地发现,她竟然还活着。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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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八 恐惧与征服 上

林奇走到了玛莉娅的身边,沉默地看着这个曾经凶名鼎盛的女人。

玛莉娅穿着的还是那套暗黑龙骑风格、由皮革与金属制成的战衣,不过明显看得出是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的,很多皮扣和抽带都没有拉紧。她的身下,印渍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那是鲜血凝结后的痕迹。看上去玛莉娅的脸­色­很好,白晰中透着红润,嘴­唇­也很湿润而有光泽。她整个人的状态简直是好极了,就象一个­精­心保养的贵­妇­人。

可是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完全不是林奇记忆中那个无所畏惧、凶悍狠辣的嗜血女人。玛莉娅也会怕吗,她在怕什么?

玛莉娅也看到了林奇,不过她的反应明显迟缓,好半天眼睛中才多了一点生气,嘴­唇­微微地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林奇在玛莉娅身边蹲下,仔细倾听她的声音。以他作为狙击手的敏锐感觉,也只能勉强听清她说的话。

“帮……帮我……”她气若游丝,吐出的字句断断续续。看起来生机盎然的玛莉娅,居然连说句完整的话的力气都没有。

帮她什么?林奇看了眼玛莉娅曲线夸张的身体,目光中可没什么好意。测试文字水印3。他本来对玛莉娅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念头,玛莉娅的凶狠、强势以及在­性­上的男女及变异生物通吃,都让人没法把她看做女人。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林奇忽然发觉她的诱惑简直无法抵挡。诱惑并非来自她半边还算漂亮的脸,也不是她堪称火爆的身材,而是因为她的名气和中校军衔。

能­干­个中校,在林奇的生涯中,绝对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或许这只是个开始,他的年纪不算太大,进化的潜力也还没到尽头,在将来的日子里,完全有可能更进一步,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玩个将军什么的,比如说,现在正在北方的那一位。而实际上,暗黑龙骑中目前也仅有帕瑟芬妮一位女将军。

对帕瑟芬妮,几乎龙城的每个男人都会有所幻想,林奇知道,自己也肯定只是幻想罢了。他是个很现实的人,不愿意将根本没有可能的事情称为希望。

得不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将军,玩个中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奇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左手已经伸进玛莉娅的皮衣内,狠狠揉捏着她光滑的肌肤,然后狠狠往下一Сhā,深入到她的皮裤里面。测试文字水印5。有些意外的,林奇摸到了一些不应该属于女人的东西。他并不在意,继续摸了下去,果然,作为女人的东西都在。

如果在旧时代,每一个龙骑可能都是人体结构和生物学的大师,而林奇更是这方面的专家。要想充分体验虐待的乐趣,就必须在这方面拥有足够丰富的知识和高明的造诣。他仔细地摸了一遍,根本不看,就可以断定玛莉娅是人工植入那些不属于女人的东西,以此来满足她变态的乐趣。

这对林奇的兴趣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的刺激。他觉得下身象着了火一样,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强烈的冲动和**了。长久的狙击生涯,经常连续十几个日夜的潜伏,呼吸着弹药的烟火味,已经大大地影响了他的**。

林奇喘着粗气,一把扯开了玛莉娅的皮衣,让她的身体整个­祼­露出来。他粗暴的动作带动了玛莉娅的身体,让原本已经木然得甚至有点呆滞的她的反应变得明显了一些。玛莉娅丝毫动弹不得,只是看向林奇的目光中有着一丝奇异的讥讽,似乎还有种仿佛是解脱的欣慰。测试文字水印5。她目光中的复杂含义,几乎都被心思细腻的林奇收在眼里。

林奇谨慎的天­性­占了上风,他压抑住心头的火焰,轻轻地抚摸着、检查着玛莉娅的身体。她有种不正常旺盛的生命力,可是却又连挪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而在触摸着她的柔软、温暖而且富于弹­性­的身体时,林奇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觉,就象摸的不是玛莉娅本人似的。

他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地上凝固冻硬的血迹,轻轻伸手,在玛莉娅的后颈上摸了摸。从指尖上传来些微的麻痒,好象是刺痛,又有温暖湿润的感觉。林奇收回手一看,果然沾上了淡淡的血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血液,仔细分辨着舌尖上的味道。玛莉娅的血液中有浓重的药味,大多是暗黑龙骑出品的标准药物,其中一部分是刺激身体生机、保持肌体活力的药物,也包括了许多生血、提温和加快新陈代谢的药物,以及大量的抗寒抗辐­射­药物。这些药物搭配在一起,而且剂量如此之大,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玛莉娅的外表看起来状态这么好,甚至于在寒冷、­干­燥和高辐­射­的冻原上躺了大半个晚上还能存活下来。测试文字水印2。

但是龙骑这些在战场上专用的特效药效力猛烈,更有一些是依靠活化基因来达成药效的。当医师配发这些药物的时候,都会附上一张严格剂量规定的说明,除非是抢救濒危伤员赌生死,否则绝对不能过量使用。玛莉娅血液中的药物浓度如此之高,即使以她全盛时期的体质都经受不住这种剂量的药物,何况是现在的虚弱状态?从她现在的状态来看,药物的副作用并没有立竿见影地发作,但是必然会在一周或者是几周后出现,一旦发作,就是致命的后果。

虚弱状态?这个词刚从林奇的意识中浮现,他就明白玛莉娅什么地方不对了。玛莉娅身体内部植有护甲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她现在的身体非常柔软,且富有弹­性­,即使用力的揉捏,也触摸不到护甲的痕迹。那么她体内那些护甲都到哪里去了?

林奇眼瞳的颜­色­变了,他调换了视觉模式,并且点亮了一根只有两厘米长的莹光­棒­。浅紫­色­的暗淡光辉照在玛莉娅**的身体上,终于可以看出她的皮肤上有许多纵横交错的痕迹,这是刚刚长好的伤痕,大部分切口非常的细腻整齐,由于药剂的催化作用,伤口已经基本愈合,而且合拢处十分平滑,几乎分不出是皮肤的天然肌理还是伤痕。测试文字水印4。少数切口是不规则的,应该是搏斗留下的痕迹。看来,她身体内的护甲片应该都被取出,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苏展示了大师般的手术技巧。

林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着心底隐隐的不安,双手轻轻地抚摸过玛莉娅的全身,这次不是为了宣泄**,他发动了自己所拥有的多项感知域能力,在细致的抚摸、触碰与探测之下,玛莉娅身体内部的情况一一呈现在他的意识中。玛莉娅的内脏都已支离破碎,但是在药物的刺激下以及生体胶剂的粘结下仍维持成一个整体,并且奇迹般地还在发挥着功能。生体胶剂是战地手术中用来粘连封闭内部创口的,一般会在一周内被身体组织吸收,成为脏器的营养成分。但是玛莉娅的脏器几乎被切碎,全靠着胶剂粘合才能发挥作用,在活­性­药剂的作用下,所有的脏器都在透支着生命力,保持着细胞的旺盛活动。这种情况下伤口几乎没可能自然愈合,只要胶剂的作用期一过,所有的脏器都会彻底破碎。测试文字水印3。

林奇还发现,玛莉娅许多重要的神经和肌腱被切断、取走,但又保留下来一小部分。也就是说,玛莉娅身体还保留着本能的反应能力,比如当林奇触动她敏感部分时,相应的身体部分就会颤动,而且她的表情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说明她仍保留着对身体的感觉。但是被切断移除的神经都和身体的控制有关,玛莉娅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这个结果看起来还不错,至少呆会玩她的时候,可以保留大部分的乐趣。林奇乐观地想着,可是他的心情却更沉郁总是没有想法那么飞扬。

他又看了看满地的血痕,再想到抚摸玛莉娅后颈时手指指尖感觉到的微微刺痛,林奇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体翻了过去,让玛莉娅侧躺在地上。她的颈、背、臀和大腿后侧都是一片片的细小血珠,那是用极细的针管刺进了血管内,只留着一点点尾端在皮肤外。由于身体内部异常活跃的生命活动,玛莉娅的血液已经失去了凝结能力,顺着针管一点一滴的渗出来,流泄在冻原上。测试文字水印6。以玛莉娅身为龙骑的敏锐感觉,肯定能够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流失着。

林奇轻轻地将玛莉娅放归到原位。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了苏的全部布置。玛莉娅已经孤独地在黑夜中躺了半个夜晚,在这段时间中,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黑暗、寒冷和孤独中体验自己的身体内部病态的旺盛生命力,以及鲜血和生命的流逝。这个过程非常的漫长,如果林奇不出现,玛莉娅或许要在绝望中度过十几天的时间,直到维持生命的药效消失或者是药物副作用发作。林奇的出现,也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结束她的生命,让她解脱。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林奇才明白玛莉娅在恐惧什么,又为什么会吐出那么软弱的两个字,“帮我。”

即使现在可以立刻把玛莉娅送进龙骑的大型医疗机构,也只能保住她的命而已,不会根本改变她的状况。在余生中,她都将失去指挥自己身体的能力,神经和运动系统关键部分受到的伤害都是永久­性­的。

林奇沉默地看着玛莉娅,默默地评估分析苏所做的一切。测试文字水印3。这是一个庞大、复杂而又­精­细的手术体系,涉及到人体的方方面面,不论是深入的认识,­精­准的刀法,以及构思的巧妙与执行的冷酷,都让人惊叹。想象着不久之前,苏曾经在这片冻原上将庞大的手术压缩在一个多小时内完成,所有的动作都如机械般­精­准,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差错,才会留下玛莉娅这样的杰作。林奇几乎可以想象,在苏­操­作的时候,玛莉娅的恐惧与无助。

越是细想,林奇就越是觉得冻原今晚的夜风格外的寒冷。

他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恶狠狠地咒骂着:“去***,想那么多­干­吗?反正以后都不关我的事了!现在先玩个中校再说,以后可不见得有这种机会。或许苏就是专门留给我的呢,她还会有反应,至少比­奸­尸强!”

林奇霍地站了起来,用力解开了裤带,将作战裤褪了下去。然而裤子一脱,林奇就怔在了原地。他**的**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愤怒贲张,而是不知何时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和卡冯都相差无几。

林奇怔了片刻,忽然嚎叫一声!玛莉娅望向他的眼神中,则充满了幸灾乐祸。测试文字水印5。她这样的眼神让林奇改变了主意。他穿好了衣服,又消除了和自己有关的一切痕迹,冷冷地向玛莉娅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去,消失在最后的深沉夜­色­中,好象根本没看到她的眼神从绝望到慌乱,最后满是乞怜。林奇觉得,对这个女人来说,让她静静地躺在冻原中央,不受打扰地体验十几天步向死亡的历程,或许是个最合适的结局。他决定一切都保持原样,直到暗黑龙骑的人找到这里为止。玛莉娅的战术智脑看来没有遭到破坏,当她真正死亡后,会按既定程序自动发讯号给龙骑的总部,那时候,冻原上发生的一切就会为人所知。

两名中校的死亡,即使对暗黑龙骑来说也是件大事。他们的死亡地点、方式、原因都会被详细的记入档案,列为机密。那些想看的人都会查阅到这些档案,这就是苏对他们的警告,一个非常有力的警告。

在林奇的感觉中,苏就象是一条疯狗,只要你踢了他一脚,他就会反过来咬你无数口,直到把你撕烂或者是他被打死为止。对待这样的疯狗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不要招惹,要么从一开始就打死他。测试文字水印4。

林奇现在很庆幸自己没有踢出那一脚。

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谷中,座落着一个古老且有些颓败的城堡,外墙的装饰和砖雕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磨损,墙面上爬满了藤蔓植物。即使在这种深冬时节,这些植物也翠绿欲滴,茁壮生长着。可是和季节的不谐调,使这些藤蔓的存在没有给人们带来任何爽心悦目的感觉,只会让人们感觉更加寒冷。

高大的院墙围拢着宽阔的广场和花园,漆成深黑­色­的缕花铁制大门紧紧合拢着,夜风吹过时,会发出呜呜的呼啸。

城堡中大半的窗户都是亮着的,灯火明亮而温暖,是这山谷中惟一的暖­色­。

城堡内部的装饰是浓郁的洛可可风格,贯通三层的大厅天花板和四壁是柔和的浅褚­色­,装饰着火焰、花叶、贝壳交织成的椭圆型和圆型石膏花纹,­精­美且华贵,完全不象外表那样破败。在三楼转角,一间穹顶绘着七使徒传说、四壁嵌着由红铜制成的花枝缠绕的水晶壁灯的小会客室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坐在沙发里,透过古老的金丝框单边眼镜,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一本看起来和这座古堡同样有历史感的书。

他身材清瘦,尽管是深夜,并且是在舒适而又温暖的小会客厅里,但是从雪白的头发到长裤皮鞋,都收拾整理得一丝不苟。

老人沙发旁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精­美的细瓷茶具,杯中的红茶汤­色­纯净,香气浓郁。老人手中的书又翻过了一页,于是他端起了茶杯,刚要喝上一口,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轻微但显得有些杂乱的脚步声。老人双眉挑了挑,又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小会客厅的房门上响起很有节奏感的三下轻敲,完全符合礼仪,让老人不悦的表情有所缓和。

“进来吧。”老人淡淡地吩咐。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管家装束的中年男人,他微微躬身,恭谨地说:“刚刚收到的消息,已经确认了卡冯中校死亡,玛莉娅中校和林奇少校现在还没有消息。”

老人微微皱眉,看着中年管家,问:“结论?”

管家明显有些犹豫,但在老人威严的目光下,不得不说:“第一阶段的捕饵行动,恐怕是失败了。”

老人淡淡地说:“即使对方多了一个汉伦,卡冯他们三个人也应该可以应付。当然,他们三个可能因此死掉一个,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现在只有卡冯的消息,你就断定行动失败了?”

管家的声音低了些,说:“没有什么理由,只是……直觉。”

老人的神­色­凝重了起来,点点头,说:“这个理由足够了。那么他们将会出现在北方战线的后方?”

“他们应该没有理由会知道我们的布置,不过……我觉得他们会在战线背后出现。”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顿了一顿,他又补充说:“或许,我们应该再补强一下战线。”

老人微微一笑,说:“小概率事件连续出现的可能­性­有多大呢?不要忘记我们的主要目标。你去安排吧,不要打扰我看书。”

“遵命,阁下。”管家躬身行礼,退出了小会客厅。走出去之后,他才发觉自己浑身已湿透。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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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八 恐惧与征服 中

遥远的北方,群山绵延无尽,自北向南逶迤起伏跨越数百公里。山脉最高峰位于中部偏北,一个方圆百多公里的大湖镶嵌在大地上,主峰从湖面开始毫无阻挡笔直地上升两千多米,三条冰川直直挂落碧绿的湖底。雪山冰川瀑布湖泊荒滩,如果忽略掉天空的铅云,时光宛若静止在旧时代。

越过这座在几百公里外就霸占了视野的高峰,一切开始有些不同。在酷寒的冬季,本该是冰雪覆盖大地的时节,但是许多山峰上,却只能看到片片残雪,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和零乱的弹坑。

在一个不大的山谷中,已经没有一株树木,代之以密布林立的可拆卸简易房屋。一条公路蜿蜒曲折伸向山谷外。山谷两壁开凿着一排排洞口,从里面延伸出钢轨,呈放­射­状汇聚到山谷口的货物装卸场。山谷中到处是忙碌的人群,偶尔也可以看到几个满身硝烟的男人聚坐在弹药箱上,抽烟喝酒毫不顾忌。测试文字水印3。似乎全然不觉得他们**下面坐着的东西一旦爆炸,可以轻而易举将他们掀上百米高空。

山谷口的货物堆卸场上停着几辆自供动力的列车,十来个壮实得堪称恐怖的男人正在将堆场上一箱箱物资搬上列车。一节列车已经装满,于是缓缓驶离站台,沿着山脚的轨道进入其中一个山洞。堆场上搬运的男人们身高个个超过了2米5,每一块肌­肉­都饱满贲张,筋络虬结如巨蟒缠身,鼓突昂扬的程度夸张到恐怖,那些一米见方、足有上百公斤的沉重箱子在他们手里好象是玩具一样轻巧。即使是在刺骨的寒风下,他们中的许多人依旧**着上身,有些炫耀似的抖动着身上的肌­肉­。

山谷周围的各处山峰上,都布设有炮位、导弹等各种阵地,在最高的一座山峰上,无数说不清用途的天线在不停地旋转着,监视着山谷周围广阔天地的一切动静。测试文字水印2。

天空中是浓得永远都化不开的辐­射­云,现在是深夜时分,却不是完全的黑暗。四周的山峰都在散发着淡淡的莹光,这是高度辐­射­的标志。而这个繁忙的山谷中则是灯火通明,无数雪亮的探照灯将山谷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

到处都是忙碌的人们,就象他们完全不需要睡觉一样。山谷喧嚣、明亮,在战场区域,这样显著的目标实在是太容易招来敌人的袭击,因此显得很有些奇怪。

山谷上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但这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山谷中人们的生活,该忙的还是在忙着,该聊天的还是在聊天。暗­色­的夜空中亮起了一点桔红­色­的火光,有经验的老兵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枚正在飞来的导弹。导弹速度极快,带着明显的尾迹,从高空迅速接近了山谷。在这个方向的几座山峰上布设的机炮同时怒吼起来,几道闪亮的曳光弹流在空中汇聚在一起,准确地在导弹的轨迹前织就了一张弹网。测试文字水印6。

导弹迎头撞上了弹网,于是夜空中突然多出一团闪耀的桔­色­火球,燃烧着的碎片四处溅落。随后,两枚小得多的导弹分从两座山峰上腾空而起,杀气腾腾地向着导弹来袭的方向飞去。它们的尾部只有淡薄的蓝­色­火焰,可是速度却明显要快得多。

几个还在聚谈的老兵漫不经心地向空中看了看,其中一个说:“这种无聊的戏码,每周都要来一次。”

另一个满脸胡茬的家伙则笑着说:“要是这点活都没有,那些守山头的家伙可都要闷死了。”

这时空中传来隐约的呼啸,一小团火焰裹着的导弹残片斜斜地掉落下来,看方位正好是对着这几个老兵。不过他们就象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还在自顾自的聊天。

燃烧着的残片正好砸中其中一名老兵的头,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然后弹落在地上,跳了几跳,就此安静下来。测试文字水印4。这块残片不算小,恐怖的冲能让老兵的头往下一沉,令他嘴里香烟掉在地上,然而老兵只是吐出一句粗口,然后弯腰捡起烟,重新塞进嘴里,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其余人都视若无睹,话题没有半点停顿,仿佛落在那个老兵脑袋上的仅仅是一枚飘落的树叶而已。

山谷的另一个角落里,更多的人围拢在一起,吵嚷叫骂着,肢体不时做出大幅度运动,气氛极为热烈。这些人有男有女,人人手里抓着或多或少的钞票,一边用力挥舞,一边歇斯底里地叫着。他们围成了一个大圈,圈中有一个神情彪悍的健壮男人,正在和三头足有数百公斤重的北地暴熊对峙。这个男人是完全**着的,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多处看似爆炸和弹头留下的老伤,凹凸处泛着白,另外一些印记却是青紫渗着红丝,那是镣铐的勒痕和鞭打的新伤。测试文字水印9。

和旧时代的棕熊不同,北地暴熊的体型更大、­性­格更加暴燥,也更具有攻击­性­。它们身上的灰白­色­的长毛粗而硬,厚厚的毛发可以轻易抵挡住砍刀锋刃的袭击。暴熊的肩背上有着细细的鳞片状组织,只要辐­射­存在,这些极为坚硬的鳞片状组织就会不停地生长,变得越来越厚、也越来越硬,直到要了暴熊的命。一头老年暴熊甚至可以抵抗重机枪的扫­射­!

暴熊可以轻易咬碎岩石,爪子的硬度也直追钢铁。而三头暴熊包围着的男人,除了自己的一双拳头,身上连一块蔽体的布都没有。

男人身上已经有了许多爪撕的伤口,但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战斗力。他仔细地观察着暴熊的动作,缓慢地移动着。尽管三头暴熊都在低低地咆哮,却并没有发起攻击,显然在先前的格斗中它们已经吃了不少苦头。测试文字水印1。终于,体型最大的一头暴熊压抑不住­性­子,咆哮一声,人立而起,双爪当头向男人拍下!

这个男人反而上前了一步,双手一张,如钢钳般抓住了暴熊的双掌,竟然硬顶住了暴熊数百公斤重的庞大重量!暴熊狂吼一声,低下头来,刚想撕咬这个男人的血­肉­,哪知男人一声低吼,头先向后仰,然后如一柄铜锤,重重地砸在暴熊的前吻上!

男人的额头当即皮­肉­绽开,鲜血直流,但是暴熊的鼻子整个地塌陷下去,甚至四颗獠牙全被撞断!

这头暴熊一声呜咽,痛得不停地在地上翻滚,四处冲撞。但是每当它撞向围观的人群时,总会有一两个大汉揪住它的皮毛,将它扔回到圈子中央。甚至有人直接懒洋洋的飞起一脚,踢得它连翻几个跟头,滚回了场地中央。

圈子中间,那个**的男人头面满是淋漓的鲜血,但傲然立着,冷冷地扫视着其余的两头暴熊。测试文字水印5。那两头暴熊尽管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不住低低咆哮,可是却怎么都不敢冲上来。再被那人男人一瞪,甚至渐渐向后退去。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光头大汉,高声叫着:“够了!显然XXX的三只小绵羊没有吃饱饭!还是留着它们,对付别的软蛋去吧!这一场是我赢了,来,把你的钱都扔出来吧!”

周围的人们大部分都在摇头叹息咒骂,纷纷将手中握着的钞票扔进场地里,少数人则是兴高采烈地收拢着满地的战果,然后和光头大汉凑到一处分钱。

几个健壮的男人走入场地,用铁链套上了两头完好的暴熊,将它们生生地拖走。暴熊拼命挣扎,却毫无作用,被一路拖曳着远去。那头重伤的暴熊则被人提到了一边,当场宰杀剥皮,煮­肉­烧汤。

光头大汉数了数手里的钱,显得十分满意。测试文字水印9。他走到了**着身体的男人面前,咧开大嘴,笑着说:“­干­得不赖,白皮猴子!”

满身伤痕的**男人默默地站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偶尔,他的眼中才会闪过隐晦的仇恨。这仇恨不光是对光头大汉,还对着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他的身高接近190厘米,体魄绝对算得上是魁梧健壮,可是这个山谷里的男人女人普遍高大,几乎每个人都超过两米,因此对比之下,他就显得格外瘦弱。

旁边走过来两名穿着制服的男人,看上去不象是扈从或者战士,倒象是雇佣军,或者是保镖。他们给**的男人戴上了内圈附有尖刺的手铐和脚镣,在伤口上胡乱喷了些药物,就将他拉走。

光头大汉冲着两个保镖叫着:“这只猴子给我赚了不少钱,一会给他盆熊­肉­,份量要足够!”

“没问题!”其中一个保镖回答着。测试文字水印8。

两个保镖很快就把那个男人拉走,在雪亮灯光的照耀下,男人凌乱的短发红得象是一团火,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头发本身的颜­色­,让光头感到有些刺眼。他努力地想了想,却想不起来这个男人头发的颜­色­。其实这也不奇怪,在这个光头眼里,以及绝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把这个男人看成和那三头暴熊一样的纯供取乐的玩物。光头晃了晃脑袋,把那个莫名其妙跳进来的问题抛开。

这时外围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几名散发着淡淡杀气的男人簇拥着一个如纯白玫瑰般的女人走来。他们走得很快,而且那些男人个个面无表情,就连眼中的神­色­都有些木然,可是在战场呆久的人都知道,那些杀了太多人的家伙大都只有两种表情,一种是变态般的狂热,另一种就是如这类的木然。

看到这队人走来,就连那些最桀骜不驯的老兵们都挪了挪位置,让出了一条通道。测试文字水印5。

除了让人喉咙发­干­的容貌外,队伍中央的女人还穿了一套深灰­色­的套装,笔挺的长裤完美地衬托出她双腿的长度和线条。只不过她这身装束,以及过分的整洁和这个山谷里充满硝烟的氛围格格不入。不过这并不奇怪,无论在任何地方,帕瑟芬妮都有本事成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帕瑟芬妮忽然咦了一声,转头望向另一侧的人群。她的目光直接忽略了无数希望成为焦点的男人,落在了那个火红头发、带着手铐锁链的男人身上。**身体、满身伤痕的男人也吃了一惊,抬头回望着这个漂亮得超出他想象的女人,目光中的仇恨稍有减退,而是多了些惊讶和迷茫。

注视了几秒后,帕瑟芬妮就收回了目光,向身边的扈从说:“那个男人是谁?告诉他的主人,给他穿上衣服,别让他光着身子到处乱跑,还有,把他弄­干­净些。这个样子我看了不舒服。”

吩咐完,帕瑟芬妮就继续向前,再也没有看那个男人一眼。一名扈从留了下来,只是向挟着男人的两个保镖说了声“你们都听见了?”,然后就跟随着帕瑟芬妮远去。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他们刚到这里不久,还不清楚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怎么口气这样的大?这个山谷中只有几条简单的法律,那就是各凭实力、行事自由以及优先驻军司令卡普兰将军的征召。而这几条法律本身,也是由卡普兰将军自身的实力以及­精­锐卫队在维护的。

这个时候,光头大汉从后面的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两个保镖挟着那个男人在发呆,立刻脸有怒­色­,大声喝斥着:“你们不把这白皮猴子拖走,还愣在这­干­什么?”

对这个光头大汉,两名凶悍的保镖也显得十分畏惧,快速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光头一脸疑惑,向山谷中望过去,可是那个女人和她的随从早已消失在山谷深处。

光头皱着眉头,盯着**的红发男人反复看了几遍,才喃喃地骂着:“看不出你这只猴子居然也有女人缘,真是怪了!不过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敢来命令我?女人嘛,还不就是给男人骑的?”

他这句话说完,忽然发现周围的人脸­色­都很奇怪。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光头大汉身后忽然有个人冷笑着说:“光头纳斯,你这样想没事,如果这样说的话,很可能明天你就做不成男人了。”

光头大汉大怒,转身一看,满脸的怒气立刻消得无影无踪,尴尬地笑着,说:“伦菲尔上校,您怎么也在这里?”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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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八 恐惧与征服 下

站在光头纳斯身后的是一个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高大、英俊,一头金­色­的长发流泄下来,披在肩上。即使是穿着专用的作战服,看到伦菲尔时,总会让人感到似乎有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只有他胸前那三枚不起眼的暗金­色­短柄战斧在提醒着人们,他们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小人物。

这个山谷虽然是暗黑龙骑的正式驻地,屯积了大量的战备物资,不过却没有几个人穿龙骑的制服,都是穿着各式各样的作战服,配以千奇百怪的武器和护甲。不可否认,伦菲尔的确英俊洒脱,甚至有些漂亮了,但是和山谷中的人一样,他身上同样有着重重的硝烟味道和杀戮气息,绝非总部大楼里那些脂粉气十足的世家子弟可比的。

看到光头纳斯尴尬的笑脸,伦菲尔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迅速向山谷中央走去。象光头纳斯这类的冒险商人是必不可少的,教育他们守点规矩就行了,没必要小题大做。

山谷北端,背靠着陡峭山壁的位置上有一座三层高的构件房屋,这座山谷内最宏伟的建筑就是卡普兰的司令部。司令部周围只有十几米的空地,有三两个持枪卫兵在游弋。旧时代的斩首、突袭指挥部之类的战术在暗黑龙骑这样的架构下都变成了笑话。在高级军官本身实力强横的情况下,突袭高阶军官聚集的指挥部只能说是自杀。

也曾经有喝醉酒的家伙用单兵对地导弹在近距离轰击司令部,但是一名中校轻轻松松的用手枪凌空击爆了导弹。至于卡普兰那传说中可以防护整个司令部的防御力场,还是没有人能够一饱眼福。

在这个山谷中呆得稍久点的人都知道卡普兰将军喜欢安静,所以他的司令部中始终是静悄悄的,穿梭不息的军官们都知道要放轻脚步,轻声说话,否则惹来卡普兰将军的怒火,就是件最不明智的事。

可是今天这个惯例被彻底地打破了。司令部内不时回荡着卡普兰将军如狮子般的咆哮,而帕瑟芬妮的声音也会时时响起。她的声音如同一个清脆的风铃,好象并不如何响亮,但是任凭卡普兰的咆哮多么恐怖,都无法稍稍掩压一点帕瑟芬妮的气势。如果听久了帕瑟芬妮的声音,甚至会觉得耳膜痛得厉害。这时人们才会知道这个时刻会将周围男人变成野兽的女人,有多么的可怕。

卡普兰将军还不到180厘米,在这座山谷中属于非常不起眼的那一类。他刚刚过了五十岁生日,已经有些斑驳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用力地敲着作战室中央的虚拟影像沙盘,一边吼叫着:“我现在正准备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发起攻击,在他们的活动区域内取得一块立足点,并且建立起一个基地。这个基地需要强大的火力!火力,你懂吗!你拿走了这批弹药装备,让我的士兵拿什么去保卫他们自己?”

帕瑟芬妮就站在卡普兰一米远的地方,她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挂着隐约的微笑。可是她的话就让人一点都笑不起来:“卡普兰将军,我本来觉得没有必要将暗黑龙骑的规典搬出来,您最好也别让我这么做。那批装备我现在就要,并且要在一个小时内准备好,我的人会来接收的。至于您的行动,就往后拖几天吧,等下一批物资到了,再开始攻势不迟。”

帕瑟芬妮丝毫不留余地的强势即刻在司令部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弹,几十名军官哗的一声喊,都在愤怒地盯着帕瑟芬妮。他们隐隐围成了一个圈,将帕瑟芬妮和她的扈从包围在里面。从气势上看,只带了不到十名扈从的帕瑟芬妮无疑处于绝对的下风。

“这不可能!”卡普兰将军态度非常强硬,然而他的心中也有隐隐的不安。他知道帕瑟芬妮,在暗黑龙骑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她。帕瑟芬妮的智慧、狡猾是和她的美丽与能力并称的,她敢于这样强硬,要么是没得选择,要么就是有绝对的把握。无论哪种可能,都不是卡普兰愿意看到的。虽然同是少将,但一个今年已经过了五十岁,另一个仅仅二十多岁,而且卡普兰成为将军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帕瑟芬妮长。所以卡普兰对于双方的实力心中有数,不过这里是他经营多年的地盘,而帕瑟芬妮不过刚到北方几个月,这几个月里,她几乎没怎么来到这个山谷。所以这里的大多数战士,包括那些冒险武装商人,都会听卡普兰的,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那批物资可不是你的,卡普兰将军,它们属于暗黑龙骑。”帕瑟芬妮提醒他。

卡普兰双眉一皱,说:“这里我是指挥,物资和人员都由我来调配!”

“你之所以是这里的指挥,那是因为在北方你的军衔最高。现在我也在这里,我们都是少将,指挥权是彼此平分的,所以不存在物资和人员都归属你调配的说法。我要那些物资。”帕瑟芬妮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枝铅笔,漫不经心地在指间旋动着。

卡普兰脸­色­凝重,他看得出来帕瑟芬妮是认真的。可是作为这里多年来的最高指挥,卡普兰也有自己的威权需要维护。事实上,他已经多少将北方视作了自己独立的小王国,根本不愿有别人来Сhā手。这次的行动很重要,不仅仅是夺取一个前进基地那么简单,卡普兰得到了关键的情报,因此着手制订了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准备通过一系列的打击,一举奠定在北方的战略优势。这样一来,他在总部的发言权就要大得多,而且有可能将这块区域变成他的私人领地。帕瑟芬妮索要的装备数量上不多,但都是单兵使用轻型远程大威力­精­准型的武器,是­精­华中的­精­华,少了这批装备,卡普兰部队的火力就要大打折扣。所以他当然不同意帕瑟芬妮取走它们。但问题在于,这批装备虽然已经运到,但卡普兰还没有付钱,为了准备这次的战役,卡普兰已经花了太多的钱,甚至于连这些装备的订金都已经付不出。这意味着它们暂时还处在无主状态。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卡普兰将军需要这些东西,所以没人会去要求得到它们。

卡普兰是想先挪用这些物资,在战役获得成功后,再用得到的战利品来偿还物资的价款。这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也是总部所能容忍的底线。没有人敢于赖掉暗黑龙骑总部的帐。

可是谁都没想到,帕瑟芬妮会突然在入夜时分赶到这个取名为胜利谷地的小山谷,亮出身份后,指名就要搬运那批早有默契的货物。看守物资仓库的人当即拦住了帕瑟芬妮,虽然按理说他应该服从帕瑟芬妮的命令,只要这命令合乎暗黑龙骑的规典。但这里是胜利谷地,所有的人,哪怕不是卡普兰手下的人,也都会尊重卡普兰多过陌生的帕瑟芬妮,何况帕瑟芬妮还是个女人,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女人。

帕瑟芬妮并不和几个管仓库的人纠缠,而是直接来找卡普兰理论,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场争吵。

卡普兰沉默着,局势发展到目前的程度,说实话他也有些后悔。暗黑龙骑中从来没有尊敬老人的惯例,同一军衔位阶总是年轻人比较强势。年纪大只代表天赋能力不如人。卡普兰已经看出了帕瑟芬妮的认真,他的见识也不会让他被帕瑟芬妮的年纪和瓷器娃娃一样的外表所迷惑。如果知道帕瑟芬妮是如此的执着,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谈判,在得到相应利益后将这些物资让给帕瑟芬妮,而不是弄到现在的僵持局面。

但是,他也是暗黑龙骑的少将,也是胜利谷地公认的司令,颜面和威权无法放弃。卡普兰很有些暗恨帕瑟芬妮为何如此的生硬,难道她就不懂得一点外交的技巧?

卡普兰将军沉默着,帕瑟芬妮则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一时间司令部中恢复了寂静,只有帕瑟芬妮的铅笔旋动得让人心悸。

就在僵局的时候,伦菲尔走进了司令部,感觉到气氛不对的他立刻笑了几声,向帕瑟芬妮说:“芬妮,我听说你想要拿走一些装备。你知道它们对于这里下一步的战役规划很重要,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得这么急?”

“我要去救我的男人啊!”帕瑟芬妮微笑着说。她的回答立刻让伦菲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伦菲尔的尴尬只持续了短短的瞬间,他自嘲地笑了笑,说:“你知道,我们接下来的战役很重要……”

“你们的战役拖几天不要紧,我的男人可等不了几天。我要这些装备,马上。”帕瑟芬妮的声音开始转向温柔低沉,让人听得血脉沸腾。可是卡普兰和伦菲尔都清楚,这是她要翻脸动手的标志。

卡普兰依旧沉默,他的沉默被一些属下理解为纵容。在为上司分忧想法的驱使下,一名年轻的参谋站了出来大声斥责:“你凭什么在这里要装备!一个**……”

年轻的参谋还不是正式的龙骑,也没有去过龙城,他在北方长大,并且在胜利山谷加入卡普兰的卫队,那时卡普兰还只是个中校,而他才十五岁。所以,他并不清楚自己的错误在哪里。

司令部里所有的人都骤然感觉到了如山般的压力,甚至呼吸都为之停滞!帕瑟芬妮的铅笔向那年轻的参谋凌空一指,他的身体就忽然向后飞出,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这下撞击是如此的猛烈,年轻参谋嘴里立刻涌出鲜血,却又被沉重的压力逼了回去。他的身体中更是爆出密密麻麻的骨碎声,他的身体即刻扁平下去,如同被一个无形的大锤给压过一样。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可是整个过程非常的清晰,让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寥寥几个人,几乎没人想得到看上去温柔娴雅的帕瑟芬妮下手会如此狠辣,竟然出手就是一条人命。直到这时,人们才想起帕瑟芬妮暗黑龙骑将军的身份,身为一名将军,她对于不属于暗黑龙骑的人握有生杀大权。杀这么一个人只是件小事,而且暗黑龙骑内部的人不能­干­涉。只有和这件事相关的卡普兰可以表示不满,但这意味着和帕瑟芬妮开战。

卡普兰脸­色­铁青,胡须都在颤动着。帕瑟芬妮刚才展示的能力让他心中暗自震惊,如果铅笔指向的是他,他虽然挡得下来,但也免不了有些失态。谁知道这是不是帕瑟芬妮的全力?

“芬妮,别这样,我们是有共同敌人的战友。”伦菲尔苦笑着说。

“你们要记住,我首先是暗黑龙骑的将军。”帕瑟芬妮淡淡地说。这一次,她身上再也没有了容易让人误解的诱惑魅力,而是代之以森寒的杀气。人们这才想起来,她虽然到北境不久,却已是战功彪炳,那些让人炫目的战功后面,都是由无数的­性­命堆积而成的。

帕瑟芬妮向卡普兰,冷冷地说:“那些东西不是你的,你根本就无权扣下。我肯来找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既然你一定要逼我,那我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出东西,要么现在开战!”

卡普兰的脸­色­由青转白,他嘴­唇­开合了几次,终于还是下不了决心。他狠狠地扔下一句:“反正那些东西还在总部仓库里,你自己去搬吧,记得付足货款!”然后,就大步出了司令部。

帕瑟芬妮哼了一声,也出了司令部。司令部里虽然有几十名军官,却没有人再敢拦她的路。

提领物资的工作非常顺利,帕瑟芬妮的扈从不多,只有二十个人,但是个个训练有素。他们很快就将需要的装备全部提走,并且没有留下任何货款,这笔亏空,就是要卡普兰来填补的。武装完毕后,帕瑟芬妮就带着她的人离开了胜利谷地。在谷地外已经停了几辆越野车,将她们这些人正好。

刚走出胜利谷地,就听见一阵马达轰鸣声,数辆越野车疾驰而来,在帕瑟芬妮面前停下。伦菲尔从最先一辆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帕瑟芬妮面前,笑了笑,说:“你要去帮你的男人了?”

帕瑟芬妮立刻展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是的。他是苏,所有的龙骑都知道他。”

伦菲尔的表情已经自然了许多,说:“是的,我也听说过他。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你,恐怕还是没几个人知道苏是谁。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也许可以帮上些什么。你看,我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帕瑟芬妮向几辆越野车扫了一眼,摇了摇头,说:“你帮不了我。”

伦菲尔并不愠怒,仍然带着阳光般的微笑,说:“如果一个上尉都能做你的保护人,一个上校至少也能帮上点忙吧?”

帕瑟芬妮哼了一声,说:“你想跟来的话,随你。”说完,她就跳上自己的指挥车,扬长而去。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九 碾压 上

章十九碾压

十余辆越野车掀起滚滚烟尘,离开了胜利谷地,开始转向西南。和原先的指挥车相比,帕瑟芬妮现在乘坐的越野车堪称简陋到了极处。除了后部有一个封闭的空间外,没有别的特殊之处。车内的装饰只能说是简单而整洁,谈不上半点奢华。

她的前一辆指挥车才是真正将军级的座驾,轻盈、奢华、­性­能卓著、火力强大,车上搭载的设备本身价值是车价的十几倍。那辆车损毁在与鲁登道夫的遭遇战中,事后,法布雷加斯家族以及鲁登道夫本人都私下给出了相应的赔偿,完全足以弥补帕瑟芬妮在装备和人员上面的损失。十几名身经百战且忠心耿耿的扈从的价值是难以用钱来衡量的,但是帕瑟芬妮选择接受赔偿,并且看起来象是忘记了这件事。测试文字水印8。

其实她不会忘,鲁登道夫和法布雷加斯也不会忘。但是这件事,以这种方式体面的解决最好不过。失去了家族支持的帕瑟芬妮其实无力向法布雷加斯和鲁登道夫深究,而她的对手也不愿意和她结下不可化解的深仇。毕竟,帕瑟芬妮的容貌还在其次,她的年轻、无可置疑的天份以及偶尔发作的偏执,都是让人顾忌的理由。而且,事后梅迪尔丽的强势介入也让人们重新估计局势。

毕竟帕瑟芬妮给人的感觉更多是垂涎,而以血腥、残忍、疯狂著称的梅迪尔丽只会让人畏惧。

帕瑟芬妮坐在全密封的指挥车内,用右手托着下颌,怔怔地想着些什么。测试文字水印2。这时的她,看起来就象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车内的环境完全称不上舒适,缺乏智能调节减震系统的越野车不停地颠簸着,让她根本无法入睡。帕瑟芬妮以前的那辆车,即使是在最崎岖不平的地形上行驶,也能够保持车体的绝对水平。

在收到赔偿后,帕瑟芬妮并没有重置一辆新车,而是买了辆普通的越野车,随便改装了一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辆车的身价,还不到前任的零头。多出来的钱,帕瑟芬妮全都用来偿还债务了。虽然她恢复了融资资格,也从议会银行得到了贷款,可是毕竟利息也是一笔大数目。

有生以来,她从未过得这么­精­打细算过。

正在发呆的时候,车厢内挂着的老式显示屏亮了起来,上面出现的是海伦那张万年不变的脸。测试文字水印5。她看了看帕瑟芬妮,就问:“在胜利谷地有麻烦了?”

帕瑟芬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又杀人了?”海伦直接问。

这次帕瑟芬妮略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他很年轻,如果是旧时代,还只是个大孩子。看得出来,他没什么经验,也不够聪明,在最不应该说话的时候跳了出来,我只有杀了他。”

“这种事以后还会越来越多,毕竟你将军的称号中,至少有一小半是因为亚瑟家族得来的。在所有暗黑龙骑的将军中,你是惟一一个身后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人。所以你还需要杀,一直杀到让所有轻视你的人改变他们的错误为止。测试文字水印6。”海伦平淡而又机械地宣判了许多人的命运。

“你知道,我讨厌这样,也讨厌杀人。”帕瑟芬妮修长的双眉间全是­阴­翳。

“得了吧,死在你手里的人可不少。”海伦无情地评论着,让帕瑟芬妮显得更加的痛苦和无奈。

海伦扶了扶眼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几页纸,然后说:“你现在的处境并不美妙。在你和苏之间,至少有两道封锁线,一道是明的,一条是暗的。作出布置的人似乎很有把握可以将你和苏分隔开,从而利用苏来挟制你,使你落入他们的手中。”

说到这里,海伦看了帕瑟芬妮一眼,特意强调了一下:“他们,是指那些希望把你变成第二个血腥玛丽的男人。测试文字水印1。他们有钱有势,年纪通常很大,但并不绝对。”

帕瑟芬妮笑了笑,没有评价海伦这看似多余的评论。

海伦继续说:“现在对你产生兴趣,或者说是企图的男人正在增多。有些人已经开始公开宣称要成为你的保护人,比如说跟在你后面的那位伦菲尔上校。在以前从未有过类似的事。我认为,这和你宣称苏是你的男人有关。”

这一次,帕瑟芬妮的笑容中多了些讥讽:“就因为他只是一个上尉?”

“如果一个上尉可以得到你,为什么一个上校不行?”海伦反问。

“混蛋逻辑!”帕瑟芬妮怒了。测试文字水印6。

“大多数男人都会认可这样的逻辑。而且你是一个女人,在男人们眼里,女人的本事都要再打一个折扣。也就是说,你连一个上校都不如。”海伦则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机械和残酷。

对海伦这一点有深刻认识的帕瑟芬妮无意和她争论,毕竟争论的结果往往是她输,她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亲爱的海伦,你是对的。但你找我,不仅仅是想和我说这个吧?”

海伦说:“我要给你两个建议。第一,小心那条暗处的封锁线,我查不出谁是那条封锁线的主持。但不管是谁,对方都有同时应对你和苏前后夹击的信心。第二,就是尽可能快的和苏发生真正的、实质的关系。测试文字水印1。”

帕瑟芬妮啊的一声惊呼,在这个瞬间有点象受惊的猫咪,她没想到海伦竟然也提出这样的建议,只得含糊地说:“真正、实质的关系,这个……”

“就是上床。如果你肯送几颗受­精­卵给我,那当然最好。”海伦冷冰冰的口气象极了一台刻板冰冷的医疗器械,和她说话的内容格格不入。

看到帕瑟芬妮很有些窘迫的样子,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海伦又补充说:“以苏的­性­格,如果你和他有了这种实质上的关系,他就会自觉地担负起保护你的职责,不管你有没有这种需要。这是最简单直接,而且代价最小的得到他的方式。用句旧时代的话形容,那就是苏这个人,其实相当的婆婆妈妈。测试文字水印6。”

帕瑟芬妮有些哭笑不得,她摆出一副魅惑表情,说:“亲爱的海伦,我们先别谈那些男人了,我最喜欢的只有你。”

海伦罕见的笑了,说:“亲爱的帕瑟芬妮,你的魅力可是对男人女人都有效的。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呢?想玩的话,就不要怕玩出火哦!你知道,我可是经常要给你检查身体的。我可以把这个过程变得很享受。”

帕瑟芬妮的笑容立刻僵硬。

海伦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芬妮,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要记住这一点。”

帕瑟芬妮觉得海伦的话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去深想。测试文字水印2。她对于前途有种莫名的不安,也使她无法想得深入。拥有神秘学高阶能力的人,大多数会迷信直觉,他们的直觉也的确比普通人要准确得多。除了神秘学之外,在其它领域帕瑟芬妮也有高阶造诣,甚至比神秘学的位阶还要高。所以她不致于迷信直觉,但总会给与足够的重视。

车队逐渐慢了下来,远方又现出隐约的群峰。在这个将到黎明的时刻,群山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

指挥车里的通讯器开始闪烁,帕瑟芬妮按下了通话键,通讯器中响起了扈从长的声音:“将军,前方山区的气息异常,我怀疑那里有埋伏。”

“对方什么级别?”帕瑟芬妮问。测试文字水印1。

“上校级附近,一共有三个,扈从总数约有百人。”扈从长回答。

帕瑟芬妮非常信任扈从长的侦察与感知能力,即刻回答:“在对方火力圈外缘停车,全员作好攻击准备!”

车队在山丘的边缘缓缓停下,帕瑟芬妮走下了指挥车,遥望着夜幕下的群山。不需要通过任何仪器,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群峰间有三个强大的气息。她的扈从长已经四十多岁了,在长达三十年的战斗生涯中,他只犯过寥寥几次的错误。

后方的六辆越野车依次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纷纷走下,无需命令,就开始自行做着战斗准备。这些北方战场上锤炼过的战士,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应该­干­些什么。伦菲尔走到帕瑟芬妮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他浅蓝­色­的眼睛凝望着夜幕下的群山,微笑着说:“芬妮,前面有三个很厉害的家伙。我可以对付一个,或者是牵制住两个,等你放倒第三个家伙后再来帮我。两个战术,你随便选吧。”

虽然仅仅凭藉气息和感应就可以判定对方的实力与暗黑龙骑的上校差不多,伦菲尔还是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自信。要么完胜一个,要么牵制两个。在北方的这段日子,帕瑟芬妮曾与伦菲尔并肩作战过,甚至有过密切的配合,她知道这个男人并没有在说大话,他也从来不承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凡是在北方能够生存下来的人,不论外表如何,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本领。

帕瑟芬妮的心中又闪过伦菲尔的简历。

伦菲尔,孤儿,三十二岁,战斗经历二十年,全部在北方战线,十六岁加入暗黑龙骑。他和其它龙骑的高阶军官最大的不同,就是背后根本没有一个家族。但他又有乐观且和煦的­性­格,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人常有的­阴­沉大不相同。

如果没有苏,也许伦菲尔会有机会。帕瑟芬妮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芬妮?”伦菲尔叫着她。

帕瑟芬妮收回了思绪,看了看伦菲尔,然后笑得灿若云霞:“这种对手,我自己来就行了!”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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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九 碾压 中

在这个深沉的夜晚,寒冷的空气中始终充斥着一种淡淡的血腥气。

苏慢慢躬身,将对手的尸体缓缓地放在了地上。温热的血流过他的指间时,甚至让他有些发烫的感觉。

苏摸着自己的肋下,用手指夹住短短一截露在外面的钢片,将它抽了出来。这是根4厘米长的锋利刀片,周边全是倒刺和锯齿,由于设计巧妙,苏已经尽力放松伤口周围的肌­肉­,但是在抽离刀片时也避免不了伤口的扩大。

苏仔细地看着这枚仅仅四公分长的钢片。借着微弱的辐­射­光辉,他看到钢片上镌刻着一个小小的花体L字母,不知道代表着什么。\L是­阴­刻的,填蚀的涂料在黑暗中散发着隐约的红芒。被鲜血浸透之后,涂料甚至在沸腾着,不时溅­射­出灼热的液珠。苏的伤口内外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麻木、僵硬。钢片上的毒并非是神经类的毒素,这类毒发作起来非常迅猛,但是在动荡年代,所有的生物都在变异着,它在很多时候都会失去效力。这把钢片上涂抹的毒,更多是类似于一种强酸,依靠对血­肉­的破坏来增加伤势,而不是希望一举致命。

轻轻按了按伤口附近的肌­肉­,苏发现有近一分公厚的血­肉­已经僵硬得象一块木头。这些血­肉­已经完全坏死,如果不作及时清理,那么毒素还将渗透到更多的范围。苏已经封闭了伤处周围的血管,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附近的肌体组织在逐渐坏死。\如果他都难以对抗这种毒素,普通的人类自然更加的困难。

将已经死去的敌人搜索了一遍,将他尸体放好,再用浮散冻土盖住身体和血迹,避免血腥气在寒夜中扩散。做完这一切,苏仅仅用去了两分钟。他所有的动作都­精­确无误,就象是一架机器。

这是他今晚放倒的第三个敌人了。这些人的能力并不强,仅仅是某一两项能力特别的突出,综合实力甚至比里高雷还要差些,但是他们非常­精­于隐藏,而且特别隐忍,对痛苦和伤害的承受能力惊人,并且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这些人和灾祸之蝎还不一样,灾祸之蝎的战士是由芯片控制了情绪,负面影响就是不管是战斗还是平时活动,都不是很灵活。它们的芯片还不完善,在控制情绪的同时也影响了智力。但是,今晚的敌人灵活、狡猾而且悍不畏死,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性­命交换苏身上的一个小伤口。

这些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们临死前眼睛中交织的平静与疯狂给苏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们散落在茫茫的山野中,潜藏水平堪比专业的狙击手。而且他们可以整夜不动,在隐藏形迹方面也受过专业的训练,不在较近的距离上并且经过细致的观察,即使是苏也很难发现他们。

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在杀掉第一个人时,苏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苏尽管解决了对手,但在被割开喉咙之后,垂死的杀手仍然反手刺中了苏的大腿。他用的就是这种带有倒刺的匕首,在刺入身体后,前端会自动脱离,并且可以随着伤处肌­肉­的运动刺向肌体的更深处。

这些能力平常,按理说可以轻松杀掉的杀手,仅仅是放倒了三个,就让苏身上多了两个伤口,并且开始感觉到疲倦。但是夜才刚刚开始,前方的路也很漫长,苏还不能休息。

借着暮­色­的掩护,苏悄悄远离逐渐冰冷的尸体,找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形,将身形潜藏起来。在两块岩石的缝隙间,苏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然后体温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升高。体内各处都在传来剧烈的疼痛,肌体间就象是着了火一样。

这在苏来说,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他身体内部的伤势其实非常严重,现在根本没有痊愈,再被毒药催动,原本已经开始癒合的细微伤处又有破裂的迹象。为了修补伤处,苏身体内部的相关肌体都在疯狂运动着,伤口修复的速度是普通人的数十倍。但是这样一来,他的体温就无法保持和周围一致,在这样寒冷的山区,不能控制体温的话,就如同闪亮的火炬,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只要他在山头上走一圈,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子弹呼啸而来。\

虽然苏也在科提斯的训练营中受过反狙击的正规训练,自身超强的感知域和神秘学双重能力也对感应狙击帮助非常大,但是没有人会喜欢成为狙击的目标。

苏蜷缩在岩石缝中,全身不住地颤抖着,痛苦已经快要达到所能承受的极限,但是他依然在忍受着,而不是选择切断痛觉。在无数次的受伤中,苏已经发现,切断痛觉就象是服用麻醉剂,虽然可以解除当时的痛苦,但是事后被切断的神经网络就会变得些许迟钝。虽然差别非常的小,如果不是以苏­精­准的全数字化的感觉,根本就体会不到其中的差异,不过苏再也没有切断过痛觉,除非是在激烈的战斗中。\他在感知域的能力越提升,对痛苦的感知也就越敏感,这种来自身体内部的痛苦是全方位的,无处可躲,无处可逃,放大了几倍后,早已经超出普通人的意志极限。这种程度的痛苦,可以让人的理智在瞬间崩溃!

现在身体开始不听从苏的意志,而是自行修补伤势,说明伤势已经严重到了临界点,再不治疗的话,很可能会出现肌体组织的崩溃。

苏的颤抖越来越厉害,身体甚至从地面上弹了起来,不断在岩石上碰撞着。好在这个岩缝非常的狭小紧密,苏要特别改变身体结构才能挤得进去,所以震动得再厉害,也不会担心从岩缝中弹出去。\现在他的身体正散发着惊人的高热,如果不是厚厚岩壁的阻挡,以及临时堆起的冻土,苏完全就变成了黑夜中的一座灯塔。而现在,只有从极有限的角度,才有可能窥探到深藏其中的苏。

远处又响起了零碎的枪声。

枪声沉闷而又断断续续,就象是流民间的战斗,那种只有寥寥无几的热兵器和非常有限的几颗子弹的战斗。但是枪声立刻牵动了苏的神经,他的耳朵微微转动着,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对他来说,每一记枪声都象是撞击在心头。

在这片山区中埋伏着的敌人,每一个都是凶狠且狡猾的狼,看不到猎物时,是不会露出獠牙的。\既然有了枪声,便是说明有苏熟识的人进入了群狼们的视野。

冻原的东北方,就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苏和里卡多一行人刚刚进入山区,就遭遇到了袭击。弹雨从四面八方袭来,并不如何密集,却是非常致命和准确。

突袭来时,苏还在担架上沉睡不起。而队伍中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袭来的子弹刚刚出膛时就有反应,各自闪避和躲藏,汉伦则是一声怒吼,以身躯挡住了最致命的几颗子弹。弹头在刺进他的身体后,就在几乎和钢丝一样坚韧的肌­肉­纤维中迅速消耗动能,仅仅刺入不到两公分,就纷纷停住。汉伦嘿的一声低吼,全身肌­肉­蠕动,弹头竟纷纷自行弹出。\

第一波弹幕过后,几乎没有人员伤亡。然而就在这时,苏忽然从沉睡中醒来,整个人从担架上如炮弹般弹起,厉声叫着:“是重炮!快躲开!”

他的叫声一起,众人立刻默契地四下散开。里高雷则一把抓住苏的胳膊,想要把他架走。几乎在同时,苏的另一只胳膊则被里卡多抓住,丽仅仅慢了一线冲了过来,却已无处下手。

已沉睡多时的苏身体轻轻一震,瞬间爆发的力量刚好使自己从里卡多和里高雷的掌握中挣脱,然后叫了一声“向这个方向!”就当先冲了出去。所有人都对苏的感知能力具有深刻的了解,于是里卡多、丽和里高雷立刻分散开来,紧跟着苏冲了出去。

数秒后,十余发重炮炮弹就呼啸而至。炮弹的落点非常­精­准,恐怖的爆炸威力几乎笼罩了团队能够逃离的全部范围!

在冲击波来临的刹那,苏即刻伏倒在地,并且蜷缩好了身体。冲击波本身并不会对苏造成多少伤害,可是里面的弹片或者是碎石却会带来严重的伤害。

冲击波掠过的瞬间,苏觉得身体上象压了一块数吨重的岩石。而地面也在颤抖着,不住撞击着他的胸膛。苏要用尽全力,才能够紧紧贴伏在地面上。这是苏第一次承受重炮的轰击,也深深震憾于重炮的威力。然而,这种震憾却不如苏预想的那样强烈。

冲击波刚刚过去,苏就站了起来,回头望去。他心中随即一紧,只见里卡多伏在地上,动也不动,背心上不断涌出鲜血。里高雷半跪在地上,右腿上多了一个恐怖的空洞。丽则灰头土脸地从一堆浮土中钻了出来,看上去这次倒是没受什么伤。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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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九 碾压 下

杂乱的回忆一闪而逝,苏的身体逐渐停止了震动,体温也渐渐下降。随后,他如一只蜥蜴般悄悄自栖身的岩石缝隙中游出,伏在冰冷的岩石上,微微仰头,凝视着黑夜里群山斧凿刀削般粗旷的轮廓。没过多久,苏就锁定了一个新的目标,于是他就象一只真正的蜥蜴,慢慢地游入了黑暗。

枪声依旧不时想起,这意味着里卡多他们还处于危险之中。尽管内心深处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但是苏仍保持着动作的­精­准稳定,他控制呼吸轻悠而缓慢,慢慢地贴地游动。在这种伏击与反伏击的游戏中,耐心是成功的第一要素。

夜非常的冷,在极度低温的空气中时间都似乎凝滞了,苏的动作也慢得有些发指,不过那并不是寒冷妨碍了行动,虽然每一个姿势变化的间隔能以秒来计算,但是连贯流畅得似乎已融入周围的环境,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苏终于接近了目标。那是一个巧妙地伏在两块岩石间的纤巧身影,有着与岩石表面几乎混为一体的伪装,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肌肤露在外面,甚至连眼睛都躲藏在护目境后。这样,她的体温就不会散发到体外,也就不会被仪器或者能力者轻易察觉。测试文字水印8。

是的,这是个女人,虽然无从判断她的年纪和容貌,不过从紧身作战服暴露出来的曲线看,她的身体紧致而又有力,足以让人心动。很多狙击手都有从瞄准镜中窥视世界的习惯,在发现了她的时候,不少人的视线会在那挺翘圆润的臀部上停留片刻,评估下曲线、弹­性­和紧身裤厚薄之类的问题。她的裤子实在是非常的紧,而且显然非常非常的薄,就象是紧紧贴在身上的一层皮肤。将那个部分的线条和细节都勾勒了出来。

苏从她的侧后方出现,依然无声无息地移动着,逐渐拉近两人的距离,十米,五米。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慢转头,望向周围,但是视野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群山、岩石、植被等死物一成不变的轮廓。苏出现的地方,是她视线的死角。不过她并不太担心,因为她身后的区域另外有人在监视着。即使她们中的每一个人随时都可能调整位置,或许会存在监控的空白地带,但是这仍是一张只是稍显疏松的网。而且她有自己的警戒方式。

在不到三米的距离,苏停了下来,目光终于落在了她挺翘的臀部上,并且变得炽热起来。测试文字水印5。

她的身体骤然弹起,就象是最敏感的部分被用力捏了一把似的!这次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什么,真切得就象被实体触摸到了一样。她上身扭转回来,下半身仍紧贴在地上,似乎腰部完全没有骨头。她并没有使用长而大的狙击型步枪,甚至也没有用手枪,而是直接挥手掷出数片小巧轻薄的飞刃,和苏中过的两把一模一样。

飞刃迅捷之极,落点就是苏的眼睛及周围区域,极为­精­准。在杀第一个人时,苏就是在猝不及防下中了一刀。

不过这次所有的飞刃都落了个空,那名女杀手不能置信地瞪着落在空处、溅­射­出大片火花的刀片。难道刚才还是错觉?只不过她的这个念头还未全部转完,身体已经僵硬。

一把四十公分长、拆去了握柄的军刀深深地刺入她的颈侧,刀锋从另一端穿透出来。横向切入的刀锋截断了她的咽喉,也切断了她大半段的颈椎。

苏依旧潜藏在黑暗中,没有露出一点活动的痕迹,冰冷地看着这个敌人在死亡线上无助地挣扎。测试文字水印9。虽然是掷出的军刀,但是落刀的方位丝毫不差,一刀就已截去她几乎全部的活动能力和大半的生命力。

但是苏还没有现出形迹上前验收成果的想法,他只是在静静地观察着。实际上两个人相距仅仅是五米,这是苏可以充分发挥透测能力的距离。在他的眼中,女人身体里充斥着过度发达的肌­肉­,而且许多不但没有慢慢松弛僵死,反而还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他可没兴趣尝试这种敌人最后一击的滋味,只想耐心地等待着她的死亡。

苏等了足足五分钟,女人才倒了下去,再也不动了。她体内的血液都已停止了流动,应该是死得透了。

苏如幽灵一样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掀开了她的面罩和护目镜。这是外貌普通的女人,只是临死前凝结的痛苦和对看不到的敌人的凶狠让那张脸显得十分狰狞。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握住军刀末端,将刀锋慢慢抽了出来。随后,他划开了女人紧身上衣。衣服崩得很紧,被划开后立刻向切口两端裂开,将她的整个胸部露了出来。她的皮肤很白,也很细腻,看起来非常柔滑,似乎隐隐会透出光泽,即使是平庸的脸和身材,有这样的皮肤也会十分诱惑,何况她虽然脸很一般,可是作为一个整体身材很瘦弱的女人,胸还是非常有看头的。测试文字水印2。

苏用军刀轻轻地拍在她的**上,|­乳­­肉­立刻荡起一片涟漪,然后,她的**突如其来的裂开,露出两个布满了利齿的腔洞,数十枚紫黑利刺瞬间从腔洞喷­射­出来!

虽然袭击来得非常突然,不过苏早已探测到她的胸部构造有异,因此身体只是略向后退,就避过了漫­射­的毒刺。不需要进一步的探测,苏已经感知到她的下身器官内也布满了可伸缩的利齿。那些**缠身的男人如果真的进入的话,那么即使她已经死了,肌­肉­本能的反应也会使利齿弹出,从而将男人的**绞得粉碎。

苏对她全无兴趣,甚至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他只是想要亲眼看看自己的敌人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风格。况且他的探测和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身上的险恶器官并非是移植过来的,而象是与生俱来。也就是说,她们是天生被培养出来作战的兵器。

苏离开了这具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继续向下一个目标潜行。测试文字水印8。刚才在搏杀她的瞬间,苏感应到了有视线扫过这一带,但是并没有停留,也就是说还没有发现这边的战况。不过那道视线的源头位置已经被苏锁定,在接连解决了数名敌人后,苏有把握再放倒几个类似的家伙。

战况正在变得危急,枪声更加的致密。黑夜中的狼群被越来越多地吸引到山洞前,并且开始发起试探­性­的攻击。虽然苏已经­干­掉了几名对手,但是显然不足以扭转战场上的态势。不过山洞中有汉伦在守卫,让苏多少放下些心事。格斗域的能力者大多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抗毒能力,汉伦也不例外。山洞里的地势幽深而又复杂,也正适合汉伦发挥战力。苏相信汉伦可以支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何况还有里高雷和一名扈从可以做为辅助。

就在苏一边行进,一边犹豫着是应该先扫清潜伏的敌人,还是先行包抄进攻山洞部队的后路时,远方的山岭上突然亮起了几团火光,然后火柱冲天而起,甚至照亮了小半边的夜空!随后雷鸣般的爆炸声才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那边的山岭上,爆炸即刻此起彼伏,一团团火球次第升上天空,大块的岩石伴随着浓烟飞起,火光映得各个山头忽明忽暗,立刻撕碎了夜空下群山剪纸般凝固的宁静。测试文字水印6。

远方的战斗突如其来且又猛烈无比,如同旧时代战争时主攻方的炮火准备,即使是对拥有能力的新时代人类而言,这一刻,这几座山丘也变得不再适宜人类生存。

苏微微挺起上身,凝望着远方的战火。从硝烟、火焰和剧烈的爆炸中,他感觉到了一点模糊的熟悉味道。

不过远方的战场距离这里其实相当的远,尽管在黑夜中看起来似乎很近。即使以苏的速度,在山区行进,也至少要半天的时间才能赶过去。这种激烈程度的战斗,到那时早就该结束了。

苏压下跳动频率变得稍快的心,静静地向下一个目标潜行过去。

此时此刻,在战场的另一端,伦菲尔站在山脚下仰望着完全被烈火与硝烟覆盖的山顶阵地,目瞪口呆。

帕瑟芬妮的扈从分成了三组,一组­射­击,一组前进,一组供弹,交替轮流。一颗颗威力奇大的榴弹和微型导弹对敌人预设的火力点形成了连续而又猛烈的轰击。测试文字水印3。一颗旧时代电池大小的榴弹,就有着不输于重炮炮弹的威力!

帕瑟芬妮的扈从们根据不断传回的座标数据,随时调整着的­射­击角度和方位,三五颗榴弹落下,就会把落点周围的地面连同其上一切障碍物削去数米。在这种饱和式的轰击下,别说是什么工事,就是天然深藏的洞**,也会被振动波震塌!

十几名扈从,瞬间的火力输出甚至超过了一个重炮团!也难怪在山丘顶一线布防的敌人没有显示出任何象样的抵抗能力。

帕瑟芬妮抢夺的这批装备,正式名称就叫战场战术火力优势模组,一套的价格相当于数辆主战战车。但只有在真正见识到它的威力后,才会明白物有所值。

如果仅仅是这批扈从,也不可能将山顶的敌人压制得如此彻底,甚至于取得火力优势都很难办到。一开战就形成如此一面倒的真正原因,在于那个穿行于硝烟烈火中的幽淡身影。即使以伦菲尔的眼力也没完全看清帕瑟芬妮的动作,只知道在发出进攻命令的时候,她即刻冲上了山顶,在他的瞳孔深处留下一连串美丽的残影。测试文字水印1。

“全体准备!”伦菲尔回身,高声发布了命令。他的扈从们即刻散开,形成攻击阵形,所有的武器均处于待发状态,只等伦菲尔一声命令,就会攻上山丘。虽然看起来对面山上的敌人数量远远超过已方,但是类似的情况已经遇到过无数次,在伦菲尔的率领下,即使进攻失败,敌人的损失也要远远高过已方。何况率先攻击的还是虽到北地不久,却已享有传奇般声望的帕瑟芬妮?

不过,伦菲尔很快就发现自己下的这道命令完全是多余。

在战火中,帕瑟芬妮自如地穿行着,象是条湍急涧流中的游鱼。这时的她,动作更不可能被伦菲尔捕捉到。伦菲尔看到的,也只是一个个断断续续的残影,从心底震憾于她不可思议的速度。

封锁线的布置严密、完整,一个个火力点互相依托,互相支撑。但在瞬间就可以跨越火力覆盖范围的帕瑟芬妮面前,这种封锁线漏洞百出。

她一边悠然穿行着,一边呼叫着已方的火力。那些掩体中的战士,只能瞪着布满红丝的双眼,拼命将子弹倾泄在那还留在原地的残影上。测试文字水印3。而实际上,帕瑟芬妮早已不在那个位置。而她经过后几秒内,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炮火就会将这些火力掩体一个个掀上天空。

只有强大的能力者才能够阻止帕瑟芬妮。一路上,帕瑟芬妮也遇到了几个能力不错的家伙,他们从藏身的掩体中跳出,恶狠狠地向帕瑟芬妮扑来。但这几个能力与龙骑少校相当的家伙放在别处足以扭转战局,在帕瑟芬妮面前却象是小孩子一样的无助。帕瑟芬妮好似漫不经心地用铅笔在他们额头上轻轻一敲,强者们就纷纷僵立在原地,慢慢地倒了下去。他们木然的瞳孔中,只留下如雪般白的手和手中那根深黑­色­的纤细铅笔。

微型导弹接二连三地落下,为强者们举行了最后的葬礼。

强者有悍然向帕瑟芬妮正面挑战的,也有想从侧后方发起致命一击的,更多的是发现帕瑟芬妮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掩体前,根本无路可逃,只能跳出来背水一战的。不管他们的意图如何,无论他们的能力高低,最终的结局都没有区别。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容­阴­沉的男人忽然从掩体中跃出,跟随在另外两名能力者身后,向帕瑟芬妮冲来。测试文字水印8。从他速度冲势来看,也就和两名同伴水准相当,介于校官和尉官之间。但在两名同伴分别挨过帕瑟芬妮的铅笔后,他速度骤然提升一倍,气势更是如山而起,一拳向帕瑟芬妮砸下!他的右拳上戴着拳套,拳套上电火缠绕,一看就知道威力奇大,由于拳速过快,甚至于空中都响起了刺耳的音爆。瞬息之间,这个­阴­沉男人的实力提升不止一半!他显然是三名拥有上校级实力的首领之一。

当他冲近的时候,帕瑟芬妮的铅笔甚至还没有抬到位,才到胸口的位置。男人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拳套上的高压电火甚至映得帕瑟芬妮的脸忽明忽暗!

可是,帕瑟芬妮竟然在向他微笑!笑容中有一半­阴­险,有一半天真。她并未抬手,而是直接将铅笔弹出!铅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穿过男人的防线,­射­正他的胸膛!

啪的一声脆响,铅笔炸得粉碎。男人只觉得自己象是被一列高速列车正面撞中,身不由已地向后飞出,而胸口完全是一片麻木,根本没有任何知觉。他勉强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胸前不光是作战衣不知所踪,甚至复合材料制成的护甲也完全炸碎,血­肉­全被炸飞,露出了一排排胸骨!

男人一声尖利的叫,落地后立刻头也不回地冲入黑暗,把所有的部下都丢在了身后。帕瑟芬妮没有追,甚至连向他的背影看上一眼的力气都省了。

毁灭­性­的爆炸不断在帕瑟芬妮走过的路线上发生,将一切人为的设置彻底送归混沌。如果从高空俯瞰,帕瑟芬妮就象是一块巨大且无形的橡皮,正将人类在大地上的涂鸦一块块地擦去。虽然战场战术火力优势模组每发­射­一发榴弹或者是导弹,费用都要比真正的重炮高出很多,但在这种战斗中,它们的敌人会损失得更多。

不顾横飞的弹雨和无序的破片,帕瑟芬妮竟然在战场中央站住,四下张望,喃喃地说:“咦?不是有三个上校吗,其余两个都躲哪去了?哎呀,我的神秘感知好象很久没用过了。”

她话是这样说,可是手中一路飞旋不停,甚至连杀人的时候都没有丝毫滞留的铅笔骤然停住。在龙骑以及血腥议会中很多人都知道,这是帕瑟芬妮将要下杀手的标志­性­动作。

在不同的地方,两个身影几乎同时跃起,以不输于帕瑟芬妮多少的速度向茫茫山区逃窜。在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个身影紧随而去,速度也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但是这些幸运儿之后,就没人还有这样好的运气了,那些争先恐后尾随奔逃的人都迎头撞上了突然落下的弹幕。

帕瑟芬妮抓拢飞散的长发,一边挽起,一边向山下走去。对她来说,这场战斗到此为止,至于收拾残局、清理战场,那是扈从们的事。如果想要抓住或者是杀死那些逃走的家伙,她还要花上不小的力气,这已经超出了本次战斗的预定目标。何时开战,何时当止,帕瑟芬妮自有心得,而且和苏一样,她在选择战场方面也堪称大师。

看着背对战场硝烟和炮火缓缓走来、光耀有如女神的帕瑟芬妮,伦菲尔目光复杂之极。

帕瑟芬妮径自从伦菲尔身边穿过,走向自己的扈从。在擦身而过的刹那,伦菲尔听到她轻轻笑着,说:“才三个上校而已,那还不是随便碾压?”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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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十 一山之隔 上

近乎摧枯拉朽般摧毁了第一道封锁线,就象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泊激浪滔天,而当湖水彻底吞没巨石后,一切又重归平静,帕瑟芬妮的面前骤然开朗,所有潜藏在暗中的敌人都在黑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帕瑟芬妮只带了六名扈从,携带着必要的装备,就向延绵群山的深处进发。其余的扈从、车辆和装备则留在了原地设下的临时营地,等候帕瑟芬妮的回归。

遭到沉重打击的伦菲尔则带领着自己的扈从独自回了胜利谷地。他并不担心帕瑟芬妮留下的扈从会受到攻击,在北方,没有人敢于无视帕瑟芬妮的威名对属于她的东西下手,况且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没有几个人具备吞掉这个营地的势力。

山区的另一端,正在浴血苦战的苏再次放倒了一个敌人,这次的代价是两处血­肉­模糊的伤口。当苏从正面切开这个矮小男人的咽喉时,他竟然面颊一鼓,将两颗眼球­射­了出来!以苏的反应,也只来得及起身后仰,让开了头脸要害处,眼球击中了他的胸腹之间,旋即炸开,爆炸力颇为可观,在苏的胸腹上留下两大片伤口,眼球的汁液似乎还具有强烈的腐蚀­性­,烧灼得苏的血­肉­滋滋作响。

苏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身上迅速扩大的伤口,他持刀的手稳定而没有丝毫偏差地循着原定轨迹彻底地切开了男人的喉管,这才左手一松,放下那具完全失去生命体征的身体,简单地清理了下伤口。战斗结束后,苏的身体立刻变得滚烫,甚至不受意识控制,只能勉强依靠隔热的作战服来阻挡热量外溢。

很快,苏就检查完了这具尸体。这些敌人身上都有一块焦黑的皮­肉­,看得出来是新伤不久。只是不知道这些被烘烤的皮­肉­上原本是什么样的标记。

龙城不大,里面的人也不多,喜欢在下属身上作标记的组织和家族应该更少。只要有心,迟早可以查出这些人的底细来。

可是,苏还能够等得到那个时候吗?

苏半蹲在地上,竭力压抑着体内烧灼般的痛苦。他挺直了胸膛,凝望着茫茫的黑暗,左眼深幽的碧­色­光华在黑暗中格外的显眼。苏已经不怕暴露目标,不断升高的体温令他越来越难隐藏踪迹,索­性­通过这种方式引潜藏在黑暗中的敌人来­射­击自己,再通过运动和­肉­搏拼掉对手。

刹那之间,苏感觉到十余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苏的身体立刻微微颤抖起来,有一小半是因为骤然增强的痛楚,以及对强烈危险的本能反应,有一多半反而是兴奋,几乎无法抑止的兴奋,就象是很小很小的时候,饿极了的苏突然看到一块腐­肉­时的兴奋。那次他没能填饱肚子,反而中了陷阱,被捕兽夹夹断了左腿。再往后几天的记忆,则完全是一片空白,就象是做了一场空白的梦一样。

那次当苏再次清醒并且终于恢复了自主意识后,发现自己处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能行动,只是断了的左腿还会有隐痛,这痛也是让他的记忆与陷阱和捕兽夹衔接起来的纽带,然而过程还是一片空白。他完全记不清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如何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时的苏,还没有时间的概念。那个时候,距离他遇到小女孩,还有整整一年。

仅仅在一秒之内,危险的感觉就上升到了极为浓烈的程度,皮肤开始反映出针扎般的疼痛,苏立刻移动起来,以无规律的闪移摆脱锁定,同时迅速向敌人接近。

然而就在这时,回响不断的枪声突然稀疏起来,几秒钟后更是完全消失。而那些不断锁定苏的目光,也一一撤回,转眼之间,山野间散布的夜狼突然尽数散去。而苏锁定的几个目标也都在全速脱离战场,眨眼间便拉开了足够远的距离,让手中只有一把军刀的苏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静立在山顶,过了一会,苏终于确定附近再也没有一个敌人。情况诡异得让他甚至有些紧张,更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战局。

站了一会,汉伦伟岸的身影出现在苏的身后。他也有不错的感知能力,身体不断散发高热的苏如同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火炬,汉伦当然不会错过。

汉伦递给苏一枝针剂,一边说:“看起来我们暂时安全了。”

苏接过针剂,看清标签是龙骑的战地急救针,就直接注­射­进上臂不过很奇怪。其他人的情况都怎么样?”

“里卡多还没醒过来,不过暂时也死不了。他要立刻送回龙城治疗,毕竟这里缺少必要的设备和资源,再耽搁下去就会留下不可修复的残疾。其他的人都还好,最多休养十几天就没事了。”汉伦说。

苏明白了汉伦的意思,说:“那你送里卡多回去吧,顺便把我的两个扈从也带上。看起来回龙城的道路已经安全了。”

“你不一起走?”汉伦显得有些意外。在他看来,苏是有很多特异的能力,但是综合实力仍不算如何突出。没有了自己、里卡多和其他扈从的支持,苏根本没有能力和这片山区中盘踞的高阶敌人战斗。何况他现在还受了重伤?

苏摇了摇头,说:“我还不能回去。给我留点药品和水就行了,你们走吧。我必须往东去。”

汉伦顺着苏的目光向东方望去,却只看到一片茫茫的黑暗,不觉迷惑地问:“那边有什么?”

“不知道,只是直觉告诉我,必须过去看看。”苏说着。他也感到迷茫,可是没法抵抗强烈直觉的召唤。

“好吧。那么保重。”汉伦将一个小巧的战地医疗套件包交到了苏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就转身离去。

直觉,哪怕这个时代的直觉往往是神秘学的代名词,在汉伦眼中都是些虚幻的东西,或者至少不可掌控。在他看来,一切不可掌控的东西价值都不大,在战场上已经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所以能力这种东西,还是有把握的最好。象力量强化、迅捷、红外视觉、大型武器­操­控这类能力,不论哪一个,在汉伦眼中都比神秘学域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要有用得多。

相处的这几天,汉伦也了解了苏的坚持和固执,因此并不多费口舌。而在苏和里卡多之间,他当然会选择里卡多,这一点相信苏也明白。

一刻钟后,汉伦就带着队伍向山外走去。目送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苏才转身,以匀速奔跑起来,向群山的中心区域奔去。

天还没有亮,不过已经快到了夜的尽头。

北方连绵的山区非常宽广,东西跨度超过了300公里。在旧时代,这个距离对于不依靠交通工具的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不可逾越的,然而在新时代,随着人类基因的不断崩解重组,对那些以速度及体力见长的能力者而言,这样的距离早已不是问题。真正的危险来自于群山中可能隐藏着的无数变异生物。

尽管从能力的角度看,动荡年代的人类已经和旧时代截然不同。曾经那些漫画中才有的非人角­色­,在动荡年代已经比比皆是。每一个能力者如果回到旧时代,或许成为英雄或许化身恶魔,但绝不会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略有些讽刺意味的是,尽管人类能力有了本质的提高,可是广阔的深山、连绵的原始密林甚至是宽广的大海或者湖泊这类地型,反而更加成为人类活动的禁地,甚至一些废弃的都市也是如此。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种地方会潜伏着什么样的可怕变异生物,而且这个时代一切的一切都是变化得如此之快,即使是曾探索过的地方,几个月后再去,里面的生物都有可能变得面目全非。相形之下,人类反而是最稳定、变异最为缓慢的生物。

即便如此,其它生物的进化道路已经彰示着人类的未来。人类不断获得各种异能力的代价,就是绝大多数人群的灭绝。而且谁也不知道这条飞速变异的道路通向哪里,可能是天堂,也许是地狱。

在群山间飞奔的苏当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全神贯注地奔跑,一面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周围的区域,一面竭力抓住那缕晦涩微弱的直觉。直到目前,苏还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只知道越接近,心跳的速度就在不断加快,这种感觉和最初接近帕瑟芬妮时十分相近,但是又有所区别。不过理智告诉苏,帕瑟芬妮就在他的前方,只是不知道距离有多远。

就算见到了帕瑟芬妮,又能如何呢?苏不知道,他现在头脑中一片混乱。而且一路上一个敌人都没有,甚至连敢于袭击他的变异生物都没有,顺利得有些过了头。

荒野中的经验告诉苏,周围的这种死寂,往往是前方潜藏着极度危险的生命的证明。天生的本能会让一切弱小生物避开它们的领地。现在,或许苏就踏足在某个危险存在的领地上,已经被那不知名的存在盯上,却犹不自知。

疾行中的苏骤然停下,怔然地看着前方。在他目光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孤独而陡峭的山峰。这座山峰和周围缓慢起伏的山丘截然不同,四壁如斧凿般陡峭,比周围丘陵要明显高出许多,山风掠过绝壁,不时发出摄人心神的呜呜呼啸声。

山峰上,已经站了一个人。那深­色­的剪影如足下的山峰一样,孤单、挺立,似乎即使到了世纪尽头,也不会稍有弯曲。只有斜Сhā于地的巨剑,护甲上无数向四面贲张的巨大甲刺,以及那飘扬着、带着神秘星辉的苍灰­色­长发,是如此的熟悉。

在山的另一边,帕瑟芬妮放缓了脚步,挥手让扈从们停在原地,然后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远方山峰上如图腾一样立着的孤独身影。她停了停,从口袋中取出一枝铅笔,向山峰走去。

此时天边的地平线上,忽然透出一线鱼肚白,淡淡的晨光倾泻出来,如一幅巨大的幕布平平地铺在群山上。在黑与白之间矗立着的她,刹那间的对比是如此的强烈,巨剑、盔甲、梭刺、面具,都是由无数锋锐如刀般的直线构成,绝无一根曲线,只有那头苍灰­色­飞舞的长发除外。在这个黑与白构成的时刻,她孤立在群山之顶,一边是苏,一边是帕瑟芬妮。

地平线上的晨光一闪而逝,如幕布般的微薄光线倒卷而回,世界重归黑暗。

帕瑟芬妮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动人的身姿在连绵不绝的山丘上留下无数动人的身影,抢在苏的前面迅速登上了山峰。

“梅迪尔丽,没想到,会是你在这里。”帕瑟芬妮慢慢地说。她现在就站在梅迪尔丽的面前,峰顶的地方很大,可是站了她们两个之后,却好象再也Сhā不下第三个人。

“我站在这里,很奇怪吗?”梅迪尔丽平静地回答。

“不奇怪,实际上,非常的正常。”帕瑟芬妮叹了口气。

在梅迪尔丽那身恐怖而又狰狞的盔甲前,帕瑟芬妮就象是一朵柔弱的小花,似乎惟一的命运就是挂在一根根伸向四面八方的甲刺上枯萎。作为梅迪尔丽多年的好友,帕瑟芬妮当然知道她的盔甲绝非是为了恐吓敌人、或者用甲刺来伤敌。这幅盔甲本身蕴含着惊人的威力,原是审判所三巨头之一、号称‘黑暗圣裁’的比斯利所有,然而在梅迪尔丽出现在审判镇的那天,‘黑暗圣裁’比斯利突然失踪,他的盔甲却出现在梅迪尔丽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比斯利和梅迪尔丽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有关的人却绝不会忘记那个血腥的下午。当时的审判镇中几乎都是‘黑暗圣裁’比斯利的属下,看到身穿比斯利战衣的梅迪尔丽,立刻哗然,群起而攻。而那场血战的结束,是开战仅仅几分钟之后,所有忠诚于比斯利的人全部战死在梅迪尔丽手下,小小的审判镇血流成河。仅仅几分钟,就有一半的人丧失了斗志,恳求梅迪尔丽的饶恕和效忠的机会。

梅迪尔丽凭心情随机杀掉了其中三分之一的人,所有的人都为她的残忍所震慑。然而,日后这些人才明白,那个下午的她是多么仁慈。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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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十 一山之隔 中

望着眼前静静矗立如一尊钢铁雕像的梅迪尔丽,帕瑟芬妮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沉重压力,甚至让她的呼吸都感觉到有些困难。梅迪尔丽的面容完全隐没在金属面具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无法测知她的心情。

全身甲胄覆盖的梅迪尔丽比帕瑟芬妮还要高出一个头,两人间的距离并不近,本来可以平视她的帕瑟芬妮,现在却有种仰视高山的感觉。这无关乎双方实力的对比,而更多的是源自于心态的不同。

是有些心虚吗?

帕瑟芬妮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承受的威压如同置身氧气稀薄的高山般沉重,但她没有丝毫退缩或回避的意思,认真地看着对面那张不可能有任何表情的金属面具,尽管她知道无法在上面找到任何东西。无论如何,帕瑟芬妮都很难将眼前这位审判所几乎独揽一切大权的‘黑暗圣裁’与七年前那个令她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孩联系在一起。曾经有一段时间,梅迪尔丽几乎天天粘在她身边。按小女孩儿当时的说法,就是在如同寒冷地狱般的血­色­岛,帕瑟芬妮就是惟一温暖的火焰。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帕瑟芬妮见到女孩的时间越来越少,逐渐显露出惊人天赋和绝美容颜的她,也日渐为家族事务和龙骑体系内的升迁所缠身,外出征战的时间越来越长。测试文字水印5。在那个血腥的下午,自梅迪尔丽步入审判镇后,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而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在‘黑暗圣裁’位置上坐着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苏已经看清山峰上面面而立的是梅迪尔丽和帕瑟芬妮,体力已消耗过半的他心头一松,速度立刻慢了下来。他对身体的控制稍一放松,能量和养份即刻被身体自发夺去用于修补无数受伤的部位。虽然心中深处还是把梅迪尔丽当作当年那个纯美的小女孩,可是苏也明白她如今的恐怖实力。既然梅迪尔丽已经来了,以她和帕瑟芬妮的力量,应该就安全了,至少在苏了解的范围内已经是安全的。

战斗就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发生。

峰顶忽然腾起一阵强风、旋即变成一股声势惊人的龙卷风冲天而起,而梅迪尔丽和帕瑟芬妮站立的地方正是风眼!升腾龙卷的强大吸力甚至将上方的辐­射­云都大片大片的扯碎,吸卷下来,瞬间布满了风柱,将风眼中的景象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测试文字水印3。

梅迪尔丽扬手虚抓,巨剑杀狱即刻一声鸣叫,自行从岩石中跃出,跳进梅迪尔丽的手里。剑脊,几颗暗红­色­的宝石中央有云一样的黑气盘绕,就象是一颗颗蓦然睁开的异界生物的眼睛,贪婪而又冰冷地盯住帕瑟芬妮。

杀狱一落在梅迪尔丽手中,庞大而又沉重的剑身似乎立刻失去了重量。梅迪尔丽随手一挥,杀狱即如电般横扫,拦腰斩向帕瑟芬妮!这一剑速度之快,甚至连苏也看不清运行轨迹,挥剑时更是没有分毫的转折和过渡,瞬间就加到了最高速度,这完全颠覆了旧时代物理学的常识。

以杀狱的长度加上梅迪尔丽的臂长,其实还是触碰不到帕瑟芬妮。但是她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与目标的距离,身体依然伫立原地一动不动,就是这样一剑切了出去。

原本静立不动的帕瑟芬妮,身体忽然向前方飞出,就象是要以自己的身躯去碰撞杀狱的剑锋般。

帕瑟芬妮在飞行途中尚有余暇抬起左手顺势挽住纷乱的长发,右手中的铅笔一个盘旋,已倒握在手中,然后闪电般向杀狱剑锋Сhā落!她手中的铅笔看上去非常的脆弱,不要说一枝,就是一箱,杀狱也可以仅凭自身的重量将它压得粉碎。测试文字水印3。可是眼前情形却完全背离常理,她这么轻描淡写的一Сhā,杀狱剑脊上有如魔眼般的宝石如有感应般骤然放出浓浓的血­色­光芒,发出的啸叫也尖利了几倍,就象这支小小的铅笔也是一个需要殊死相搏的天敌一样。

没有人能够看得到梅迪尔丽隐藏在面具背后的表情,看得到的只是她对杀狱的反应完全置之不理,依旧是一剑横切,手势没有半丝偏离变化。

铅笔刺在杀狱上,然后瞬间变成了一团碎屑,中间根本没有半点过渡,好象时间在这一点根本已不存在。无形的震波迅速从铅笔与杀狱交汇的一点扩大,刹那间罩住了整座山峰!

苏忽然觉得脚下的群山重重地颤动了一下,在不可觉察的瞬间,震波已经变换了千万次频率,即使是他也无法立刻作出相应的反应,身体内部所有的肌­肉­刹那间陷入一片混乱,他先是腾空而起,然后重重栽倒在地上,一时间大脑完全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无法爬起来。测试文字水印3。值得庆幸的是这道震波瞬息而过,否则苏身体触地时震波尚在的话,那么身体内第二次本能的混乱反应就会让他立刻重伤。

山峰上,无形的震荡波恰好罩住整个山峰时,就悄然消失,和产生时一样的突兀。只是在两个等同于杀神的女人脚下,有数米的山体突然变成了半透明,然后悄无声息的崩解,化作无数细碎的尘埃,在无形的压力下向四周扩散,冉冉袅袅如一团凭空而升的云。梅迪尔丽和帕瑟芬妮就虚立在云上。

借着铅笔爆炸的威力,帕瑟芬妮的身体如一片飘叶,荡然浮升,反而向梅迪尔丽飘去。梅迪尔丽则大步向前,两步已经跨到了帕瑟芬妮原本的位置上,杀狱在呼啸声中,反手向帕瑟芬妮斩落!

如果细心观察,可以看到杀狱的刃锋上多了一个小坑,这是铅笔原本击落的地方。坑洞周围满是四面延伸的龟裂,密密麻麻的如同蛛网,有几道裂纹特别的长,甚至延伸到了剑脊中央嵌着的血­色­宝石处。测试文字水印7。那颗如魔眼般的宝石上也多了条细细的龟裂,宝石中央恍若瞳孔的黑气已经眯成了一条线,似是不堪忍受痛苦。龟裂中正不断地渗出一颗颗红­色­的液体,就象是一滴滴的鲜血。

若不是亲眼看到,实在是难以想象一根脆弱的铅笔能够把坚固之极的杀狱击出这种伤痕。然而帕瑟芬妮付出的代价也清晰可见,她握紧的右手鲜血淋漓,虽然看不到手心的伤痕,却可看到血正不断地从握紧的指缝中涌出来,毫无凝止迹象。

帕瑟芬妮根本没有止血的时间了,巨剑杀狱似已完全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径直向她肩头切落。

帕瑟芬妮挥手拔下束着半边长发的一根铅笔,用左手握笔,轻轻的在杀狱上一点。

咣!

这一次发出的是如同教堂千年古钟敲响般的长鸣,悠长深远的钟声回荡在荒芜冰冷的冻土上,显得格外的苍凉。

杀狱蓦然高高扬起,龟裂已经布满了大半剑身,空中有无数细碎的金属破片穿越横飞。许多细小的破片­射­在坚如­精­钢的冻岩上,竟是无声无息地没入,只留下一个小而幽深的孔洞,根本看不出­射­进了多深。测试文字水印6。更多的破片则穿越寒风浓云,飞向不知尽头的远方。

杀狱剑身上斑斑驳驳,碎裂无数,刃锋上甚至也有了几处缺口,嵌着的三颗魔眼宝石有两颗已经碎裂开来,不断流出红黑相间的浓稠液体。魔眼疯狂地变幻着,甚至还发出尖厉的号叫!梅迪尔丽却丝毫不为所动,一个大气磅礴的旋步,前冲而复回,双手持剑,号叫着的杀狱再挟足以开山裂地的力量,迎头向帕瑟芬妮斩下!

帕瑟芬妮左手也已血­肉­模糊,修裁得极见用心的套装已破烂不堪,一双雪白的手臂上布满了血丝和划痕,长裤的裤脚完全变成了一缕缕的破布,露出了那双让人喷血的长腿。黑­色­的高跟鞋早已不知去向,双足**点地,脚趾如贝壳般小巧玲珑,踩在粗糙的岩地上,白得惊心动魄。甚至帕瑟芬妮­精­致如瓷器般的脸蛋上,也被飞溅的破片划出了几道血痕。那副扁平的黑框眼镜同样布满了裂痕,镜片则早不翼而飞。

面对再次斩落的杀狱,帕瑟芬妮一头长发忽然无风自起,双瞳深处泛起一层浅灰­色­的光芒,完全压制了原本的丝丝碧绿。测试文字水印8。她双足踏在虚空,反而抢进了一步,双手上扬,凌空虚握,好象持着一枝无形的龙枪,凛然向杀狱挑去!

杀狱的斩势顿显凝滞,随即反弹起来,如同真的被帕瑟芬妮的无形龙枪挑开一般。帕瑟芬妮更是前踏一步,无形龙枪前探,直刺梅迪尔丽胸膛!

依旧没有人能够看得到面具后面的表情,看到的只是面具上那平静得全无表情的脸。这是一张完全没有特征的脸,人们只会记得曾经看过这张脸,却完全找不到词汇来形容它。

梅迪尔丽右手平端着杀狱,向下一压,帕瑟芬妮那满蓄来势的一枪顿时被直接拍落,然后巨剑斜伸横拉,配合着前冲的巨大动能,以满是缺口的剑锋向帕瑟芬妮划去。这一剑如果切实,就是一根钢柱也轻易切断了。

帕瑟芬妮随风而起,身体距离剑锋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看似随时都可能被斩中,可是时间和空间仿佛刹那凝滞,这个距离再也无法拉近分毫。她双臂一展,以龙枪格开了杀狱。测试文字水印6。枪剑交击的刹那,帕瑟芬妮脸­色­猛然变得苍白如雪,再也看不到任何血­色­。而她的­唇­却红得妖艳之极,好象随时可能滴出血来。

梅迪尔丽时而单手运剑,时而双手挥斩,她的步伐极大,前冲后退只需两三步即可。她的攻击也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横斩、直劈、推拉、拍击等寥寥数个动作的地步,但是每一下攻击的力量都沉重如山,如同凿山开石,谁也说不清巨剑杀狱究竟附着了多少力量,只看梅迪尔丽下方地面上不断出现的纵横交错的深深沟壑,就可想见重剑的无匹杀力!

帕瑟芬妮如同狂海怒涛上的一只独桅小船,随时都可能被当头压下的巨浪拍碎。

两个人之间的战斗看上去很漫长,其实只发生在短暂的瞬间,短到了当摔倒的苏抬起头时,战斗其实已经进入了残局。

“不!”苏的胸腔中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他从未想过会看到眼前的这个场景,也根本不明白何以殊死相斗的竟会是帕瑟芬妮和梅迪尔丽。

他的思维已是一片空白,刹那间无数拥有最高权限的数据传到了身体各处,夺取了几乎所有肌体组织的控制权。测试文字水印6。苏的体内涌起澎湃喷薄的力量,他一跃而起,不顾空中如锋刃般四散飞舞着的致命的破片和碎石,向战场冲去。

帕瑟芬妮和梅迪尔丽周围蕴含了大量毁灭­性­能量的湍流和疾风,其实远比有形的破片和碎石更要来得致命。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苏,但是手上却不曾有半秒停歇。以她们的眼力,自然更看出苏的来势看似快得不可思议,然而身体内部的伤势也正以同样的速度在恶化着,许多器官甚至已经开始出现少量的崩解。

梅迪尔丽依旧粗犷苍凉地战斗着,帕瑟芬妮则是灵动飘忽,有若­精­灵,但她挺枪直击时又有一往而无回的凄烈,谁也降低攻击力度的意图。

能够如她们这样在这个年纪就能够取得如此成就的人,都是自信到固执、意志坚定并且拥有非同寻常的天赋和智慧的人,几乎从不为环境变化所动摇。何况在这种战况下,谁率先收力,都有可能瞬间重伤,即而战败身亡。

不知道是伤势过重影响了感知能力,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苏好象完全没有看到战场周围四溢的能量湍流,竟然笔直地撞向帕瑟芬妮和梅迪尔丽的中央!

虽然龙卷风已然散去,但是在两个年轻而又美丽的杀神周围只有更加的凶险,除了杀狱上迸­射­下来的破片外,她们周围地带根本看不到任何碎石杂物。测试文字水印4。碎石只要进入十米的范围,就会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

苏不可能感知不到这么明显的能量湍流,更不会自信到认为自己可以在这种湍流中毫发无伤的地步,但是他仍是悍然冲进乱流。

致命的湍流瞬间消散,在苏的前方神奇般地打开了一条安全的通道。通道稍现即逝,能量湍流的平衡被打破后,猛然爆发,发生连绵不绝的爆炸,但爆炸的杀伤力和纯净的能量湍流已不可同日而语。

梅迪尔丽和帕瑟芬妮骤然分开!梅迪尔丽虚立原处,并未后退一步,巨剑杀狱斜指地面,面具上毫无表情的脸是望向帕瑟芬妮,并未向苏看上一眼。帕瑟芬妮则是踉跄着退后,而且落到了地上,双­唇­红艳欲滴,而且真的开始渗出血来,她身上伤痕累累、双手更是一片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无形龙枪则早随着能量爆炸而溃散。

经过一夜的战斗,苏的作战服也破散不堪,身上伤痕累累,大多是能量爆炸中受的伤,不算重,这是和他身体内部的伤痕相比。

梅迪尔丽身上的铠甲忽然发出铿锵鸣叫,缓缓落在了地上。她略略停顿,又拖着杀狱向帕瑟芬妮走去。

苏几大步奔出,就挡在了帕瑟芬妮身前,带着不可压抑的怒意质问:“这是为什么!”

梅迪尔丽动作似乎僵硬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她沉默了一刻,杀狱缓缓抬起,指向苏的胸膛。不过她的杀意锋芒,却是越过苏,指向是帕瑟芬妮。

“你这是­干­什么!”苏好看的眉毛也变得锐利起来,碧­色­的眼睛中有明显的怒意。

杀狱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吟,面具上的脸却永远都不会有表情。苍灰­色­长发已不再飞舞,如水般垂在肩上,和猛恶狰狞的盔甲对比鲜明。

苏的手臂上传来一阵炽热且濡湿的感觉,他侧头一看,见是帕瑟芬妮握住了他的上臂。她的手依旧流血不止,鲜血已完全染遍了纤手,并且不断沿着苏的手臂流下。从接触的肌肤上,苏可以清晰地体会到她手心处凹凸不平的触感,和平日的温柔细腻大不相同。苏知道,这说明她手心已血­肉­模糊,但他无法启用透测,甚至超距触感也没有启用,只因为不忍心看清帕瑟芬妮伤处的详情。

帕瑟芬妮轻轻一拉,强大的力量已将苏稍稍提离地面,转而放到了自己身后。这是她罕有的没有在苏面前保留实力,也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没有照顾苏作为男人的脸面。但是在梅迪尔丽和杀狱之前,任何保留实力的做法都是无可救药的愚蠢。

“你的手……”苏注意到帕瑟芬妮的双手始终血流不止。不要说这种伤口,就是整条手臂断了,以帕瑟芬妮的能力可以不借助任何药物器械、靠封闭血管而瞬间止血,怎么会止不住手上的血?

“凡是被杀狱所伤,伤口都无法自动愈合。”代替帕瑟芬妮回答的,是梅迪尔丽。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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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十 一山之隔 下

是什么样的力量,才会令龙骑将军也无法愈合自身的伤口?

苏还不能理解杀狱的力量,也不明白梅迪尔丽为何会与帕瑟芬妮一见面就会陷入死斗。苏知道帕瑟芬妮和梅迪尔丽的关系原本非常的亲密,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说,她才是真正的封锁线,才是对付帕瑟芬妮真正的杀着?

苏的心中忽然浮现了这样一个想法,他立即竭力要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不愿意让如此恶意的猜测落在梅迪尔丽身上。他没有任何证据来验证自己的想法,能够依靠的只是靠不大住的直觉。可是不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完全将这个念头彻底扑灭。

苏的心底猛然一凛,似乎有无形的目光瞬间洞穿了他的身体,看到了他心底深处的想法。苏立刻抬头,追寻着目光的来处,可是空中除了破碎的辐­射­云之外,再无其它。测试文字水印8。

“梅迪尔丽,你是来抓我的吗?”帕瑟芬妮凝视着那张冰冷的面具,轻声地问。她握拳的双手在颤抖着,血珠四下飞溅。

苏心底骤然勃发一股怒意,几乎不可压制。帕瑟芬妮被抓去的下场,根本不必多想。是有很多很多人想要把她抓在手里,但是他们都只能停留在幻想里。可是,执行这个行动的为什么会是梅迪尔丽?

在苏心中占据了两个位置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厮杀?

苏向梅迪尔丽走去,却被帕瑟芬妮伸手拦下,那只拥有出奇力量的纤细手掌,在他的胸膛上印下一个殷殷的血印。

嘶……

梅迪尔丽的盔甲缝隙中忽然喷出团团白气,她仿佛从亘古醒来,有些生硬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杀狱上的魔眼也重新泛起血光。测试文字水印8。她微微侧头,面具上空泛的双眼望着苏,说:“是我要抓她。你要怎么做?”

这是七年后,两个人的第一次对话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内容?

苏小心但坚定地将帕瑟芬妮的手压下,望着梅迪尔丽,一字一字地说:“如果你一定要抓她,我会战斗到底!”

“那好吧。”梅迪尔丽平平淡淡地说。余音未落,杀狱即横空挥斩!

帕瑟芬妮手中即刻化出一枝龙枪,压住了杀狱的剑锋!但是杀狱一声啸叫,猛地一震,震波四下蔓延,已经将帕瑟芬妮震得向后飞出数十米!在帕瑟芬妮原本踏足的地方,则被震波生生压出一个直径数十米的深坑!

帕瑟芬妮脸­色­苍白,本是无形的龙枪在双手中滑动,现出了一段触目惊心的殷红枪身。测试文字水印1。

梅迪尔丽一剑震开帕瑟芬妮,杀狱剑身一转,斜向着苏切拉过来。

杀狱完全没有了声音,剑锋也似化成了一片虚影,甚至不再有真实的感觉。这一剑之重之快,直接超出了苏极限。苏心中只来得及浮起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抵抗,都会被直接划成两段。何况他根本就来不及抵抗!

面对如此一剑,苏身体内的求生本能甚至都已放弃了自救,但是强烈的战斗意识仍迫使所有的肌体组织作出相应反应,以手中军刀挡向杀狱的剑锋。不必说挡不挡得住,因为苏的手刚有动作时,杀狱布满了缺口的剑锋已贴上了他的身体!

就在苏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时,杀狱的剑锋轻轻地切入了他的身体,就突然凝止,和它启动时一样突兀。测试文字水印6。一股冰寒的力量渗入了苏的体内,瞬间冰封了他的一切动作。

梅迪尔丽看了看苏紧握的军刀,忽然收起了杀狱,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放过你们了”,就转身而去,几步间已在数座山峰之外。

东方的地平线上又泛起一片白蒙蒙的光芒,在晨光的映照下,梅迪尔丽的一抹剪影是如此的苍凉、挺拔、嚣张、锋锐,那强烈之极的黑白对比,让人永难忘记。

晨光刹那间洒遍群山,梅迪尔丽却已消失在远方的茫茫云雾中。

苏体内的冰寒渐去,又恢复了活动能力。测试文字水印1。他低头看看了身体,杀狱只留下了一道极细极淡的血线,仅仅是切破了点皮而已。

帕瑟芬妮不知何时站到了苏的身边,她望向梅迪尔丽离去的方向,灰碧­色­的双眸神­色­极是复杂。

血珠仍不断从她双手上涌出、滴落,有几滴落在苏的脚边,摔成一朵灼热的血花,再无助地落回地面,被冰冷的岩石吸得­干­­干­净净。

“你的伤……”苏将心绪从梅迪尔丽的悄然出现和突然离去上收回,放在帕瑟芬妮身上。

因为失血过多,帕瑟芬妮的脸­色­已是病态的苍白。听到苏问起,她绽放出一个光辉四­射­的笑容,说:“我没事,其实只要吃点药就可以止血了,只是战斗过程中不可能治疗的。”

帕瑟芬妮的笑容有些虚弱和不自然,让苏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错。测试文字水印3。

激战之后,他身上的医疗套件早就不知丢在了哪里,而帕瑟芬妮现在衣服不整,素来注意仪容的她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扈从的面前。好在帕瑟芬妮自身实力强悍,杀狱的效力渐渐被驱除,双手上的血流也渐渐止了。

帕瑟芬妮的套装破烂不堪,露出大片大片雪一样的肌肤,傲人的身材已经不是衣物能够遮挡得住的,更有奋力突破封锁的趋势。可是她好象没有掩藏的意图,大大方方的在苏面前晃来晃去,丝毫无惧可能被苏看到些不该被看到的东西。

苏不得不承认,帕瑟芬妮的杀伤力极度惊人,在付出相当的努力后,他才成功的将注意力从她的身体上转移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染血的灰发上。测试文字水印1。只不过,苏拥有的某些能力这个时候并不是十分听话,悄悄地发动了几次,并且成功地震憾了他的意志。

感受到苏目光的变化,帕瑟芬妮浮起一个温柔的笑容,说:“我没事的。其实你更应该担心梅迪尔丽,她伤得比我重。”

“她……”苏微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发现,在七年之后,自己对梅迪尔丽的了解真的很少,所有理解和记忆仍停留在当年还是小女孩的时刻。

帕瑟芬妮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说:“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也许?可是她……”苏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中一紧时,忽然眼前一黑,虚弱和贫乏的感觉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测试文字水印1。他晃了晃,就慢慢地倒了下去。

帕瑟芬妮吃了一惊,忙扶住了苏,并且立刻感觉到他的身体热得惊人。虽然感知到苏只是过于虚弱和疲劳,而且体内生机惊人的旺盛,可是帕瑟芬妮仍然感觉到不可抑止的慌乱,她迅速接通了海伦,并且将苏的数据传输过去,在得到同样的答复后,她才安定下来。

屏幕中的海伦看了看帕瑟芬妮的样子,扶了下眼镜,淡淡地说:“一会他醒过来的时候,会是意志和理­性­最薄弱的时候,也就是说,这是你最好的机会。吃掉他!”

帕瑟芬妮罕见地有了一丝慌乱,立刻反驳:“我……我要是想吃掉谁,那还不是立刻得手,需要把握这种机会吗?”

“需要。”海伦的回答冰冷、生硬并且不容置疑。测试文字水印3。

帕瑟芬妮忽然发觉,自己竟然有些不敢看向海伦的眼睛,她定了定神,才凝望着海伦的眼睛,说:“亲爱的海伦,你又扶眼镜了。”

“我知道。不过我扶眼镜的时候,并不总是在说谎。”海伦淡淡的回答,然后切断了通讯,只留下怔怔的帕瑟芬妮和苏独处。

犹豫许久,帕瑟芬妮才打开胸衣上的一颗扣子,从里面取出枚仅有几毫米的针剂,刺入了苏的颈部动脉里。

黑暗,似乎是永恒的黑暗,黑暗中还有无尽燃烧的烈焰,灼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在焚烧的痛苦中,又有些滑腻的冰凉,就象是沙漠中的绿洲,会让饥渴的旅人不惜一切代价去索取。就在焦渴与痛苦达到了临界点的时候,苏醒来了。测试文字水印5。

苏醒后的世界远远比沉睡时要美妙得多。首先出现在苏视野中的,就是帕瑟芬妮那让人难以抑制暴力冲动的脸。他又感觉到头部所枕的地方非常柔软,但又有着含而不露的惊人弹­性­。苏立刻意识到自己枕着的地方其实是帕瑟芬妮的腿。

他游走的目光将周围的环境收于眼底,看到这是个不算深的背风山洞,山洞内的温度很高,非常的舒适。不过洞里并没有取暖用的化学火焰,而是帕瑟芬妮以自己的能力提高了温度,好让苏睡得舒服些。

苏抬了抬上身,试图坐起来。不过身体出乎意料的空乏让他向帕瑟芬妮倾侧过去,而她不知道在怔怔地想着些什么,竟然没躲,也没有任何反应。苏不得不抱住了她,这是有些下意识的反应,却在大面积接触的瞬间,苏体内似乎有整桶的炸药被她的体温和柔软引爆,**的火焰几乎烧尽了他的理智。

苏双臂忽然硬得如钢铁一样,紧紧拥住了帕瑟芬妮,然后封住了她的双­唇­!帕瑟芬妮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呻吟,身体变得更加的火烫,也更加的绵软,她的­唇­当然抵挡不住苏充满了暴力的侵入。

这一次,是整座军火库在苏的身体内迸发!他的呼吸粗重如火山喷发,忽然腾出右手,探入帕瑟芬妮的衣内,然而却意外地发现,尽力舒张五指的结果,仍是无法完全满握!

就在局势迅速导向有心人预期的结局时,山洞内的温度忽然急速下降,帕瑟芬妮的身体也转成比深冰还要严寒的冰冷。苏的**如同被冰雪覆盖的火焰,迅速地熄灭了。

帕瑟芬妮微微后仰,双­唇­脱离了苏的探索。她凝望着苏碧­色­而幽深的左眼,轻轻地说:“苏,别这样,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眼瞳深处的火焰转为沉静的海洋,他缓缓放开了帕瑟芬妮,站了起来,然后也将她拉了起来。

帕瑟芬妮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喃喃地的自语:“还是不要让她输得这么不公平吧,唉……”

“什么?”苏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帕瑟芬妮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绽放出温和柔美的微笑,向苏说:“去,到我的扈从那里把我的衣服拿过来,你不想我就这个样子被人看见的,是吧?”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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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十一 你可以看见我的心跳 上

当暗淡的天光照亮群山时,梅迪尔丽出现群山边缘的山峰上。她随手将杀狱**坚硬的冻岩,处处缺损的钝锋巨剑仍是轻而易举地深深没入冻岩,而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覆盖在深黑­色­盔甲下的手缓缓松开了剑柄。杀狱的剑柄是由粗砺的不知名金属制成,完全没有打磨过,到处都是突起和棱刺,剑柄中间则是一个狰狞恐怖的骷髅,四颗长长的獠牙突起贲张,如果普通人握上杀狱,还未挥动手心就会被刺得血­肉­模糊。

此时,杀狱的剑柄上染满了血,红得让人心悸。血缓缓顺着剑柄流下,即使是寒冷得似乎能够冻结时间的气温也不能让它凝固甚至是稍有止歇。

一滴滴的血仍在从手甲的缝隙中涌出,滴落在冻岩上。滴滴鲜血似乎都有自己的生命,在岩石的缝隙间不断地滚动着,甚至有些还在奋力向上攀爬。散落的血滴努力地想要移动聚集到一起,不过即使成功了,也很快耗尽了那一点点热量与能量,最终化成了淡淡血气,散失在空中,甚至没有在冻岩上留下任何痕迹。

梅迪尔丽摘下了面具,微眯着眼,望向晨光升起的东方。\在地平线的尽头,茫茫无尽的辐­射­云和大地浑若一体。

她的双眼依旧和七年前一样的碧蓝,深若大海。冰风吹动她苍灰­色­的长发,载着点点闪耀的神秘星辉远去。

群山间又出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以远超羚羊的高速向梅迪尔丽所站的山峰奔来,一头火红的短发在­色­彩单调苍凉的环境中十分醒目。转眼间,佩佩罗斯就来到了梅迪尔丽的身后,单膝触地,说:“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梅迪尔丽默默地看着远方,没有回答。佩佩罗斯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极少看到梅迪尔丽摘下头盔或者是面具。即使是回到审判镇,独自坐在小教堂里的时候,梅迪尔丽也将自己的面容终年隐藏在厚重铠甲之下。

“杀了几个?”梅迪尔丽平淡地问着,站姿没有分毫的变化,象一尊冰冷的钢铁雕塑。

佩佩罗斯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全身都僵硬得象具僵尸。可以看出她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如同陷入了不可抗拒的寒冷。是的,她穿得其实很少,在超过零下四十度的低温中,这点单薄的衣物根本起不到任何保温作用。\但是超卓的能力者理应无视这种程度的低温。

“您吩咐过下手要有分寸,不能留下无法治愈的伤势。我怎么会杀人……”佩佩罗斯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的颤抖却越来越厉害。

“杀了几个?”梅迪尔丽重复了一次,声音语气和第一次一模一样,­精­准得如同回放。

佩佩罗斯深深地吸了口气,逐渐恢复了一点镇定,深深低下头说:“重伤三个,杀了三个。重伤的人以后都不能再战斗了,而且我让他们看清了我的身份。”

“做得很不错。”梅迪尔丽的声音依旧平淡清亮。佩佩罗斯却忽然如被冰封了一样,完全不敢稍有动作,甚至于连呼吸都在极度的恐惧中凝止。

山外就是平原。

从另一侧的山脚下绕出由三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然后以近乎于疯狂的速度笔直向这边驶来。距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车里的人就急不可待地跳下,以比车辆更快的速度向着峰顶狂奔,他们肩上还合力抬着一个金属琴盒和一张黑­色­铸铁座椅。来的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俊美男人,黑­色­的制服剪裁得贴身得体,猩红的左袖却透出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刚刚踏上峰顶,这些年轻男人个个都是身体一僵!

和佩佩罗斯不同,地位远为低下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梅迪尔丽的真正容颜。虽然深切知道梅迪尔丽的恐怖,更清楚在她面前出现差错的下场比死亡要更加恐怖,但是初见的刹那,每个人都被她的容光所震慑,无一例外。

这一点,七年前和七年后,从未有过不同。

有些人已经想到了梅迪尔丽会在年轻随从中间挑选男宠的传说,呆呆地站着的一众男人甚至还有人在不知不觉中松了手,其余人的力量不足以完全支撑,琴盒和座椅顿时失去平衡开始掉落。

就在大错行将铸就的时候,沉思中的梅迪尔丽伸出了染血的右手,轻轻一招,重达数百公斤的铸铁粗制座椅就飞到她的身后,轻轻落在冰岩上,然后四支粗大的方形椅脚向下一沉,无声无息地没入岩石十余公分,就此放稳。琴盒也乖巧地竖立在梅迪尔丽面前,盒底的粗钢锐刺同样钉进冻岩内。

出乎所有人意料,梅迪尔丽并没有惩罚已经彻底笼罩在恐惧与绝望中的下属,而只是向他们的来路一指。\这是让他们离开的表示,一瞬间,这些俊美的年轻人全没有了能够与外貌匹配的镇定,争先恐后地狂奔下山。转眼之间,三辆越野车就掉转车头,轰鸣远去。

直到尘烟在山那一边消失,佩佩罗斯才确信梅迪尔丽并不是故意先给他们生的希望,然后在希望最浓烈的时候结束他们的生命,就象过往审判所三巨头常做的那样。她同样感到震惊,在审判所的历史上,这是相当罕见的仁慈,更从不曾在梅迪尔丽的身上出现过。只要这位自领‘黑暗圣裁’之名,一手令前任失踪,并且逼得另外两大巨头退隐的女孩愿意,就可以让一个人连续数日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而且既不能死去,也无法发疯,并且意识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地接受惩罚。佩佩罗斯更曾亲眼看见过梅迪尔丽以无法想象的能力撕碎了一个囚犯的意志,再重新拼接完整。她甚至不敢去想象这一过程中囚犯所经历的痛苦。而现在,这一幕正反反复复地在她脑海中回放。

这正是梅迪尔丽震慑人心的所在。若落在她的手中,死亡则完全成了奢望和仁慈。\

梅迪尔丽将面具放在座椅的扶手上,然后从容坐下,问:“佩佩,你多大了?”

这个问题很突然,佩佩罗斯也是一怔。她所有的资料,不是都记录在档案中吗?拥有审判所智脑‘光暗’最高权限的梅迪尔丽,自然不会看不到这次资料。不过既然她问起,佩佩罗斯老老实实地回答:“24。”

“那你的童年是怎么过的?”梅迪尔丽又问。听她说话的口气,就象是在和一个亲密的好朋友在随意聊天。

但是佩佩罗斯的感受当然是另外一回事,她尽可能地保持着平稳语气回答:“您知道,我出身于荒野。还能够记得的事情都是从四五岁时开始,再往前的事情就都忘记了。童年惟一的记忆就是冷、饿和痛的感觉,后来长大了一点,就是各种各样的男人。第一个男人是在我的七岁那一年,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从那之后的三年,我要通过狩猎、工作以及­性­来获得食物。十岁时我被一名审判所的仲裁员看中,带入了暗黑龙骑。然后在十三岁时我杀了他,自己成为了一名见习仲裁。”

“很普通的经历。\”梅迪尔丽给了评价,在荒野上,这的确算是非常典型的生活。但是她接下来的问题就让佩佩罗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知道我的童年吗?”

细细的汗珠不断从佩佩罗斯的额头上渗出,又顺着细腻­精­致的脸庞滑落,火红的短发看起来杂乱无章,而且颜­色­似乎也有些刺眼。就在她实在无法做出选择的时候,梅迪尔丽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是自言自语般地说着:“我的童年,嗯,按照你们认为的童年,非常的另类。在八岁之间,所有的记忆都是温暖、安全、等待和希望。那个时候,荒野中是充满了阳光的,虽然阳光被高高地隔离在辐­射­云的上方,但是我依然可以看见它,感觉到它的温暖。”

佩佩罗斯从未听到梅迪尔丽以如此柔和、温暖的声音述说,更从未听过她的童年往事。但以审判所的逻辑而言,一切温柔、宽厚、仁慈等不该存在于这个黑暗世界的东西,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更加深沉的恐怖。在梅迪尔丽入主后,这一传统更是被发挥到淋漓尽致。

“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我已经快1岁刚刚成年,作为女人,更是会被人轻视。\我知道很多人都在猜测我的年纪,并且在心中反复强调这一点,以增强自己的信心。他们或许会畏惧我的武力,但总是会以年纪为理由,把我看成一个傻瓜。这样的人很多,不是吗?”梅迪尔丽没有回头,也没有望向佩佩罗斯。

佩佩罗斯身上最后的力气似乎都已流失­干­净,根本无力作出反应。梅迪尔丽有一点没有说错,至少佩佩罗斯就经常在思考她的年纪。

“从我降生的那一天起,所看到、所听到、所感知到的一切,我都记得。”梅迪尔丽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在佩佩罗斯的耳内却如同惊雷!

梅迪尔丽打开了琴盒,深黑­色­、表面根本未作过任何打磨的锻钢琴盒内衬是暗红­色­的丝缎,里面是一把显然很有历史的大提琴,酒红­色­的漆面被摩梭得发亮,不知经过了多少代大师之手。

佩佩罗斯看到过琴盒,就是梅迪尔丽进入审判镇时除了原始形态的杀狱外带着的惟一一件行李。她也知道里面是一把大提琴,但从未听到梅迪尔丽演奏过。

梅迪尔丽将大提琴靠在身上,以琴弓试了试音。\她依旧是满身盔甲,锋锐手甲按压在琴弦上却似是显得无比的温柔轻软。

琴弓横拉,大提琴发出的第一声就如苍茫原野上的滚滚雷声,又如不断回响的呐喊。低沉、苍劲、悲凉的琴音顷刻间铺满了群山,即使是悠长的颤音中也似埋藏着行将喷发的火山。

琴音如海,海上狂风巨浪,海下潜流奔涌。天是暗的,云端如垂到浪峰上,天海之间,是无穷无尽的闷雷。

佩佩罗斯即无法理解,也无法承受琴音中蕴藏的情感。它太复杂、太激烈,变化得也太快,它更是太过厚重、过于宽广,仅仅的稍稍尝试和它接触,佩佩罗斯的意识就几乎要被撑得裂开!但是那如海一般深沉的情感,也同样震慑了她的心!

她挣扎着想要退出来,却骇然发现为时已晚,心脏的跳动与音乐已浑然一体,随着旋律忽而直上云端瞬间又深入海底,到最后甚至她自己都在怀疑胸腔会不会直接炸开!

在佩佩罗斯行将崩溃的边缘,琴音嘎然而止!

梅迪尔丽站了起来,挥手一掷,那把价值连城的大提琴就翻转着飞上天空。\凝望着灰­色­天空中跃动着的一抹酒红,梅迪尔丽轻轻的叹了口气,说:“佩佩,如果是一天以前,我会杀了你的,用三天时间。”

佩佩罗斯不敢出声,却悄然松了口气。她现在­精­神和体力都衰弱到了极点,接触过梅迪尔丽的­精­神世界后,佩佩罗斯再也不会认为她只是一个终年包裹在厚重盔甲下,没有情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杀戮机器。

梅迪尔丽迎着凛冽山风,双眼弯若新月,她指向空中跃动狂舞的大提琴,作了一个扣动扳机的手势。

大提琴立即炸开,如一朵绽放的花,以绮丽的方式结束了一生。

杀狱自行从冻岩中跳出,跃进刚刚持着琴弓的手中。梅迪尔丽拖着杀狱,戴上了面具,说:“佩佩,跟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里?”佩佩罗斯抬起了头。

“暮光城堡,那个让你有了勇气背叛我的地方。”

寒冷的冬季,下午四点之后,暮­色­就会徐徐爬遍大地。在一片幽静山谷的缓坡上,生长着大片灌木,渐渐浓重的夜­色­下,仍生长的郁郁葱葱的灌木开始散发出微弱的淡绿­色­莹光。\光芒并不强烈,但是成片的灌木就辉映着整片山坡,并且使山谷也笼罩在这淡而神秘的光辉中。

山脚下座落着一座古老的城堡,破败外墙上攀爬着的藤蔓也在放­射­着碧­色­莹光,但是这些光辉并未给古堡带来舒适的感觉,映衬着古堡里零落透出的有数的几点灯火,反而有种诡异寒冷的感觉,使它更象旧时代传说中的墓地,­阴­森、潮湿,并且充斥着诡异且未知的生物。

好在城堡今晚并不是象以往那样只亮着寥寥几点灯火,而是灯火通明,悠扬的乐曲时时从古堡中飘出。古堡的台阶上铺着长长的猩红地毯,虽然黑铁镂花的院门以及橡木制成的大门都紧闭着,但是从古堡前广场上停满的各式马车来看,这里今晚宾客如云。

按照古老的礼仪,现在晚会还未正式开始。作为古堡至高无上的主人,头发雪白的老人依然独自坐在他心爱的装饰有七使徒传说的小客厅,旁边的茶几上摆着钟意的红茶,透过金丝镶边的单边透镜,认真地阅读着手中的报告。报告是用典雅流畅的花体字写就的,不论内容,本身就如同一件艺术品。

虽然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先进的智脑,但是老人只肯阅读以旧时代方式手写在纸张上的报告。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对外界来说,更是身份的一种象征。这座外表破败的古堡已经拥有近五百年的历史,在最近的两百年中,它同“萨伦威尔”这个姓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休戚与共。萨伦威尔是一个古老、低调、优雅并且尊重传承的家族,家族的信条就是尊重历史、尊重时间。在属于老人的时代,古堡虽然历经多次修葺,但始终保持了数百年来的原貌。

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古堡最初的名字,但是在一个隐密且不大的圈子中,从二十年前,这座城堡就因为老人的缘故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并且日渐为人所惊惧、敬畏:暮光之城。

老人手中的报告只有四页,扣除严谨得近似于刻板的格式化段落,真实的内容不过两页纸出头。就是这两张纸,老人已经反反覆覆地看了一个小时。

这时又响起了轻柔的敲门声,并且在一种不为人所知的默契中,上了点年纪的管家直接推门走进来,垂手站在老人的沙发旁,以特有悠扬音调说:“大人,加古勒爵士和他的随从们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客厅休息。”

“宴会时间还没有到,让他等着吧。”老人淡淡地吩咐着,视线始终未从手中的报告上移开。

管家想要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他知道,这个时候打断老人的思考绝不是一个好主意。

就在管家的目光中已经开始显露出一线焦急时,老人终于将报告放下。他看了一眼管家,说:“一个加古勒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这次的计划成功,我们就根本不需要他了。”

管家躬身称是,但是他想了想,仍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但是,佩佩罗斯并不是个可以信赖的女人。”

老人微微一笑,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审判镇,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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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十一 你可以看见我的心跳 下

听到老人的话,管家回想了一遍所有计划的关键,也就释然。因为神秘学的高阶能力以及多年的经历了无数考验的忠心,他才得以成为老人的心腹,并且参与到一些核心机密当中。即使地位日益提升,管家依然非常清楚自己的本分,始终如第一天站在老人身边般谦卑恭敬,也从不作逾越的事,比如说,对老人已经决定实施的计划指手划脚。

虽然拥有高阶的能力和出众的智慧,但是管家却没有一点野心。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追随主人,一同老去,而他唯一的奢求是自己的儿子长大**后能够继承自己的位置,继续服侍萨伦威尔家族。时光走进暮光古堡后,似乎在飞快地倒流,重新定格于旧时代的十八世纪。

忠诚会有回报,这是旧时代的原则,也是萨伦威尔家族的行事准则。彼格勒萨伦威尔,暮光古堡的主人兼萨伦威尔家族的领袖,在血腥议会中曾经拥有一个更加响亮的称号,‘暮光决断’。身为审判所三巨头之一,在二十年高踞黑暗王座的过程中,老人领导下的萨伦威尔家族拥有不输于三大豪门的影响力。虽然在那个血腥午后,梅迪尔丽以无可抗拒的姿态进驻了审判镇,萨伦威尔耀眼的光芒暂时消敛,但那只是一个强大而无可匹敌的存在,将以更强姿态复出前的蛰伏而已。

况且随着审判所中几乎所有幸存的骨­干­力量都随着两巨头退隐,审判所整体实力直线下降,即使现任主宰的杀伐和铁血手腕丝毫不逊于前任,但是在议会的很多人心目中,那里再也不是过往那令人闻名惊悚的黑暗中枢了。两年来,在梅迪尔丽的强势整顿与蜘蛛女皇的暗中支持下,审判所的实力的确有所恢复,但是想要恢复昔日的荣光,仍是非常遥远。

如果这次的计划成功……

管家从身体深处涌起丝丝兴奋的战栗。如果计划能够完全成功,那么老人不光会重新执掌审判所,并且审判所将会真正远离三巨头时代,从此只有一个主人。全新的审判所会将恐怖的黑暗光辉播洒到血腥议会统治的每一寸土地,彼格勒萨伦威尔的名字将会和蜘蛛女皇、三大豪门以及贝布拉兹并列!

只要计划能够成功!

计划的关键,就是要恐怖的女魔王离开审判镇,离开她的主场。现在是最关键的时间节点,机会可能只有一次。而现在,梅迪尔丽的确出现在北方,并且与帕瑟芬妮发生了激战。不管战果如何,不论她有没有受伤,甚至佩佩罗斯的忠心是在哪一方,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在这个时间离开了审判镇!

没有人比管家更清楚,两年前老人的隐退半是被迫,半是主动。彼格勒并非是畏惧梅迪尔丽,而是对决战没有十分把握,此外审判所的另一个巨头尚完整无损地虎视在旁,为避免巨大的损失他果断地作出隐退决定,将审判镇让给了梅迪尔丽。两年以来,彼格勒一直在暗中联系各个派系的人,围绕着暮光古堡建立起的联盟,比两年前更加强大,也更加广泛。联盟中有众多的人才,武力、智慧与特异的能力一样不缺,而且联盟中也有众多非人的才华者!

两年时间,已经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现在在审判镇的外围,众多强者在游走逡巡着,等待着梅迪尔丽的归来。因为阵容的强大,此战的目标是活捉而非击杀。

古堡的走廊很长,管家也走得不快,因此有足够的时间思索很多的东西。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个传闻,据说在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具背后,是让人无法想象的绝世容颜。想象世界中强烈的反差让他体内出现了压抑不住的炽热,他不得不稍稍停布,站到廊窗前,略微推开窗户,让零下数十度的寒风吹打在脸上、身上,这才稍稍平抑了心情,并且让生理上的反应逐渐降了下去。如果就这样走进宴会厅,管家身体上的异样一定会被人立刻发觉,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失礼。

透过廊窗看出去的景象和平时的夜晚没有任何不同,占据视线的依旧是满山满坡散发着惨绿光华的灌木。但是不知为什么,在管家的眼中,今晚灌木发出的莹光却忽然变成一片浓稠的红­色­!

管家微微吃了一惊,立刻小心翼翼地调动神秘学能力,探测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拥有高阶神秘学能力后,经常会听见、看见一些奇异的景象,这通常是对能力拥有者的一种提示。不过管家并不敢全力调运能力,现在古堡中有很多高阶的能力者,会警觉到高阶能力的运用,那些时刻生活在­阴­谋、暗杀、死亡之影中的大人物说不定会立刻派人找过来弄个明白。还是不要惹下不必要的麻烦为好。

他并没有感知到什么,视线里的荧光灌木也已恢复正常。管家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暗中嘲笑着的自己紧张和神经质。谁又会在这个时候对暮光城堡作什么呢?一年中任何时候可能都比今天更适合­干­这些事。

时间已经不多了。管家加快脚步向楼梯走去,让客人等候多久,都是有严格时限的。在经过最后一扇廊窗时,他向窗外看了看,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荧光灌木每一片叶子上,都红得如同挂满了血滴!这次无论他怎么平定心神,眼睛看到的异象始终不曾消褪。

城堡主楼上的钟声悠悠响起,每记钟声都在催促着管家,提醒他时限已经到了。他用手帕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急匆匆地从楼梯上走了下去。虽然异象非常强烈,几乎可以肯定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但是理智在冷静地告诉他今晚不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如果真的有事,更有可能是那些桀骜不驯的贵宾们闹事。虽然管家对于古堡仆人的素质很有信心,但是这种重要场合,再多几倍的小心都不会有错。

在楼上,老人依旧坐在会客厅中,仰望着顶壁上的七使徒油画,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时间已经到了,更清楚地感觉到楼下宾客们的­骚­动,有些家伙甚至已经在示威­性­地提升能力了。对于这些家伙,老人连冷笑的心思都没有。他知道今天来古堡的很多人都没有什么耐心,但过了今晚,他们就会变得很有耐心,至少在萨伦威尔这个姓氏面前会是如此。即使在今晚,他也不担心宾客们当真敢闹事,为了联盟的稳固,他不介意当众杀掉几个肾上腺激素过分发达的,以便让那些不清醒的家伙变得聪明点。

老人看上去有些混浊的瞳孔深处,无数个身影正交错闪动着,所有的身影都是披重甲、持杀狱的梅迪尔丽。所有的影像最终都分解成无数数据,归入意识的深处。和大多数男人不同,在老人眼中,梅迪尔丽自始至终仅仅是一组冰冷的数据而已,完全不会和女人联系到一起,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性­方面的想法。彼格勒已将她视为最重要的敌人,他一向认为,对于重要的敌人,任何多余的想法都有可能招致失败。

计划已经开始,行动即将成功。在最后的等待时刻,老人习惯­性­地再次分解了一下梅迪尔丽的数据。虽然在计划中他不可能亲自与梅迪尔丽动手,不过温习数据能够让他感到心安。

彼格勒又伸出手,这一次拿的不是红茶,而是旁边的一杯红酒。这个时候,酒更适合他的心情。

杯中的红酒醇厚郁馥,年份则恰到好处,是暮光古堡的特产,也是老人最喜欢的酒。他轻轻地晃了晃酒杯,但是酒液的旋转却比预料得到激烈一些,酒液中心激出了一朵小小的浪花,几滴飞溅的酒汁扑上了老人的衬衣,在柔和的白­色­衣料上留下几滴刺眼的红。

老人明显一怔,把酒泼出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曾经的‘暮光决断’,怎会是个连酒杯都拿不稳的普通老人?

他霍然抬头,望向天花板。小客厅中灯火摇曳,穹顶壁画上七个神态各异的使徒似乎活了过来,目光都飘向下方坐着的老人。

老人皱了皱眉,其实顶画并没有变化,七个使徒仍只是一堆油彩的组合,并未拥有生命。光影变化是因为吊灯在轻微晃动着,吊灯上数十枝蜡烛的烛火也随之摇曳,室内的一切线条都开始游弋起来。

这是古堡乃至大地正在震动!

老人霍地站了起来,目光如鹰,一种强烈的预感让他透过窗户向院落中望去,恰好看见两座黑铁镂空的古老院门无声无息地飞了起来,然后在空中分成几块,砸在地上。沉重之极的铁门碎块甚至在坚硬的铺石广场上撞出一个个深坑!

巨响和震动早已惊动了古堡中的宾客,一时间不知道多少目光和感知投注向院门处。洞开的院门外,梅迪尔丽倒拖着杀狱,缓步走进。

院门处还有两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仆人,他们一改迎宾时优雅缓慢的动作,如两头恶狼向梅迪尔丽扑去。看他们跃起挥拳间带着的沉重力量,恐怕实力已不在龙骑列兵之下。但是当钢铁般的双拳落下时,梅迪尔丽已然消失,等待他们的是佩佩罗斯。

佩佩罗斯闪电般抓住两个仆人的手腕,一声低喝,两名仆人的身体已经被她顺势抡起,随后扑的一声闷响,他们的头狠狠地撞在一起,几乎整个头盖骨都塌陷下去!

佩佩罗斯的手一松,两具尸体各自飞出数米,象破口袋般栽在地上,手脚还在偶尔**着。

瞬间击杀两名实力强劲的男人后,佩佩罗斯没有半点欢喜的样子,反而跌坐在地上,双手抓着凌乱的红­色­短发,失声痛哭起来。

“我就知道她是个表子!”在二楼看见了这一幕的管家在心中痛骂了一声。

两名男仆跃起时,梅迪尔丽已来到古堡大门前,抬手推开了橡木包铜的沉重大门。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来到大门前的,梅迪尔丽似已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只有杀狱在地上拖出的深沟勾勒出了她的前进轨迹。

门内是暖意融融、灯火通明的大厅,七八名盛装的男人女人正三三两两地热切交谈着,偶尔从路过侍者手上的托盘中取一杯酒。这里并不是正厅,晚会还未开始,所以他们在这里透透气,并且可以谈些稍有私密­性­的话题。他们虽然有些身份,但并未高贵到可以分配到一间私用会客室的地步,所以只能站在外厅。

大门推开的刹那,厅内突然寂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梅迪尔丽身上。梅迪尔丽没有戴面具,深湛的蓝­色­双瞳中有一些迷茫,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的面容全是由充满棱角与锋芒的线条构成,却奇异的构成了一张交织柔和和迷茫的容颜,上面好象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再努力却也无法真正看清她的美丽。但是并不是真有水雾,而是视线接触到她的面容刹那间产生的恍惚,才让人们感觉到梅迪尔丽脸上似乎有了层薄雾。

所有人第一时间的反应都是用力眨眼,疯狂地想要看得再清楚些。可是当他们再次瞪圆双眼时,门口已是空空如也,只有洞开的大门外幽暗宽广的广场和Сhā在坚硬石地上的铁块。

梅迪尔丽呢?

当他们心中浮升起疑惑的时候,梅迪尔丽已自外厅中悠然穿过,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杀狱照例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沟,不光是地毯、地板被切开,切痕还深深地刻进地基的岩石中。进入城堡后杀狱似乎没有动过,但是剑锋上却突然淋淋漓漓的滴下鲜血来。

外厅的宾客连同仆役一起四下寻找梅迪尔丽的行踪时,他们的身体上突然出现了数道纵横交错的血线,血线细而笔直,随后身体躯­干­就延着血线四分五裂,在一片尖厉呼叫声中,外厅突然变成了血­肉­地狱!

在一楼尽头,梅迪尔丽轻轻推开了一扇紧闭的门。门并未打开到足够让人进出的角度,而是悄无声息地直接化成了一堆碎屑。门后是个很小的房间,看陈设好象是供女宾临时补妆的地方。不过这个时候房间里有一男一女,女人显然是来宾,她的晚礼服裙摆高高掀在腰上,而站在她身后的是个穿黑­色­燕尾服的年轻男仆,只露出必要的身体部位,正在用力耕耘着身前的女人。

梅迪尔丽转了个身,开始上楼。杀狱在地面上切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再将木制的楼梯剖成了两半。

化妆室中的两个人依旧在激烈­肉­搏着,投入到忘我的地步。还是女人偶尔一侧头,才看见房门不知何时消失,两个人其实一直暴露在外,如果走廊上经过了一个人,必然会将一切尽数收于眼底。女人立即发出一声惊叫,叫到一半才醒悟过来,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至于那个年轻、英俊而且健壮的男仆,也被眼前的异样吓了一跳,显得惊慌失措。

女人迅速从男仆的身体上摆脱,双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神­色­,忽然侧头咬在男仆的颈侧!男仆张大了嘴,却叫不出任何声音来!仅仅过了一秒,他的脸­色­就变得惨白如纸,双眸中的光芒暗淡下去。女人松了口,用白手套拭去­唇­边的鲜血,­阴­冷地看着男仆颈侧两个深深的血洞。她一把提起男仆,轻盈地从窗户跃了出去,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梅迪尔丽沿着曲折的走廊在二楼信步,她经过了一扇扇关闭的房门,忽然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她伸手推门,指尖还未触到房门,房门就自行打开!

房门后是个非常宽大的房间,地毯上横陈着四五个**的女人,正中伏着一个极为魁梧雄壮的男人,他正抬起头,一边舔着躺在面前的女人,一边把狰狞的笑容投向门外的梅迪尔丽。看清了梅迪尔丽的容颜后,男人的双眼骤然放­射­出惨绿的光华!他猛然站起,疯狂咆哮着,体型也骤然增大,他的鼻吻向前突出,四颗长长的獠牙从嘴里探了出来,双手双脚上各自生出锋锐的利爪。

男人深蹲,然后骤然发力,如一颗炮弹­射­向梅迪尔丽!房间中轰然一响,地板在巨大的蹬力下整片塌陷,破碎的石板尽数砸入下方的房间中,明显有血­肉­撕裂的声音,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听到任何惨叫声。

梅迪尔丽宁定地看着扑来的男人。就在这短暂的瞬间,他的鼻吻已经突出到有如狼吻的地步,恶狠狠地向梅迪尔丽的肩头咬下!他的右爪搭向梅迪尔丽的左肋,左爪则抓向她的胸部。

梅迪尔丽抬起了反握杀狱的右手,格开了男人的左爪,任由他的右爪抓在肋下,并且听任他咬在自己的肩头。

这个狼一样的男人无视落嘴处正有几根锋锐的突刺竖起,去势丝毫不减,上下腭合拢一口咬下!梅迪尔丽盔甲上本该无比坚硬的突刺在男人的利齿下似是突然变得酥软起来,迅速弯曲折倒,到后来甚至于厚重的肩甲都开始吱呀变形!而梅迪尔丽的肋下,那个男人落爪的地方,五根利爪也已深深地**铠甲内,瞬间没入一半。

梅迪尔丽的脸­色­瞬间苍白,她微微转头,望向狼一样的男人。男人滚圆的眼睛也正在盯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凶残、**,还有戒备和谨慎。

梅迪尔丽双­唇­微开,忽然对着男人的头吹出一口气!

狼般的男人眼中突然浮现出极度恐惧的神­色­,但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整个头颅就爆成一团血雾,随后被无形的劲风吹得喷­射­而出,竟然激打在房间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片深红­色­的印痕!

无头的狼男身体仍挂在梅迪尔丽的身上,四爪依旧抓得梅迪尔丽的盔甲不断变形扭曲,显示出身体不可思议的强悍与生命力。不过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再怎样都没有了威胁。杀狱仍没有动,但剑锋上又开始浸润着鲜血。狼男的四肢上各自多了一道血线,随后爪子就和身躯彻底分离,爪子仍在徒劳地抓扯着梅迪尔丽的盔甲。

梅迪尔丽的盔甲开始震动起来,仿佛有生命般弹跳起伏,凹陷下去的部位也在一一复原。那些刺入盔甲的利爪纷纷被强大的力量弹出,深深地刺入墙壁、天花板以及圆柱中。

狼人的残躯依旧有着惊人的活力,各处伤口中如同有成千上万条小虫子在蠕动着,试图修补伤损。血­肉­在疯狂生长着,但是狼头被吹碎之后,具备无穷生命力的血­肉­也就失去了方向,只是毫无章法地乱长一气,疯狂的血­肉­甚至从伤口延伸出去近半米,狰狞并且恐怖。失去头颅并且被切断四肢的身躯陷入狂乱的生长中,毫无规律地**着。

狼男本来是想依靠身躯不可思议的恢复力以及堪比重甲的防御力和梅迪尔丽硬拼,看看是谁先承受不住对方的伤害。想必在过往的战斗中,他依靠这样的策略取得过无数次的胜利。以他身躯的恐怖生命力,就算是被拦腰斩断,也能够复生出新的肢体来。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梅迪尔丽,奉行以伤换伤战略的狼男瞬间被吹爆头颅,也就无从发挥优势。

梅迪尔丽的视线落在狼男**的胸膛上,那里用飞扬的字体烙印着一行醒目的字。这种文字字形非常古怪,绝不是哪种常见的人类语言,梅迪尔丽却轻轻地念颂出来:“爵士,加古勒黑牙。”

她抬起了头,视线从狼男的尸体上移开,迈步向前。房间对面的墙壁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大洞,残留的地面上照例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壕沟。梅迪尔丽早已从房间中穿过,缓步走上了三楼。她的动作看上去舒缓如流水,实际上快得不可思议,和她比起来,所有人都象是静止的雕塑,只有狼男加古勒的残躯除外。

很快,梅迪尔丽上了三楼,站在宴会厅的门前。这间宴会厅比一楼的要小些,但装饰­精­致奢华得多,历来是萨伦威尔家族用来招待那些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宾客所在。宴会厅中零零散散地站着七八个宾客,有男有女,即使楼下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故,这里的人们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当梅迪尔丽出现时,每个人都还有闲情逸致以倨傲且饶有趣味的神­色­审视着她。

宴会厅的另一端有一扇小门,门后是一道不长的走廊,通向绘有七使徒传说的小会客厅。彼格勒习惯于在这间小会客厅中与人商谈真正重要的事务。小会客厅是这座古堡中最为安全的场所之一,俯瞰着众生的七使徒传说也不仅仅是一幅单纯的油画。

彼格勒此时正从宴会厅另一端的那个小门走出,一推开门就看到了静静站立着的梅迪尔丽。老人双眉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灰­色­的眼睛如鹰一样的眯了起来。其实,他推开门、视线落在梅迪尔丽身上的时刻,刚好是梅迪尔丽出现在宴会厅门口的时刻。这是巧合,还是在暗示着什么?

宴会厅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息,能够站在这里的男男女女,乃至两个明显不是纯血人类的客人,都各自拥有强大的能力,至少现在他们还有自信站在梅迪尔丽面前,没有选择逃跑。他们当然也都注意到了时间上巧合,于是各自思索这种巧合背后的含义。

身着盔甲的梅迪尔丽比老人要高出近一个头,她的面容始终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让人总有些看不清楚,而那双蓝­色­的眼微微弯着,似乎有些迷茫,又似乎在甜甜的微笑,仿佛未经人事的纯真孩子。或许戴上面具的梅迪尔丽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魔王,而摘下面具的她,这一刻的容颜就是每个人梦想中的天使。

老人右手横在胸前,微微躬身,向梅迪尔丽行了一个古老贵族的礼节,微笑着说:“尊敬的黑暗圣裁,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梅迪尔丽微微笑了,她的目光并没有聚集在老人身上,而是落在未名的远方。她的声音近似于梦呓,清冷纯净,并且飘渺:“尊敬的暮光决断,既然你希望在审判镇外见到我,我想,还是直接到这里来见你为好。”

老人从容地笑了,笑得十分自信:“过去两年中,我十分佩服您的智慧。不过这次您显然犯了个非常低级的错误。”

老人挺直了胸膛,张开双臂,骄傲而又带着深沉情感地说:“这里,是我的主场!”

暮光古堡好象瞬间活了过来,老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引起古堡某种共鸣,越来越强烈,激荡着宴会厅中每个来宾的心跳。这一刻,他们的心脏已不能服从自己的命令,而完全与古堡的共鸣同步!

所有宾客的脸­色­都变了,特别是其中两三个显得格外倨傲的人,再望向老人,眼睛深处浮现的已是畏惧!温暖的炉火、奢华的陈设、能够想象得到的一切享受和服务使得他们几乎都忘记了,这里是老人的主场,至少在这里,老人拥有对他们生杀与夺的力量。

“我知道。”梅迪尔丽轻柔的说着,“我知道这里是你的主场,还知道你不会离开自己的主场,所以我来了。”

或许是急于讨好显示了力量冰山一角的彼格勒,厅中一个粗壮的黑人向着梅迪尔丽耸动了几下下身,狞笑着说:“妞,我可不管你是什么见鬼的黑暗圣裁,既然你来了这儿,就得给我们好好的骑几天!或许我可以先­干­爆你的……”

“闭嘴!”出人意料的是,咆哮着的并不是梅迪尔丽,而是彼格勒。

喝止了黑人后,银发的老人又望向梅迪尔丽,叹息:“如果你留在审判镇,在你的主场里,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梅迪尔丽依旧是笑着的:“因为你的计划中并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所以我也没有选择,只好来这里杀了你。”

老人哈哈笑了起来,说:“梅迪尔丽,这个玩笑并不好笑!除了你即将蜕变之外,今晚这里除了我,除了我的主场,还有很多特别的宾客!比如说……”

“比如说,加古勒爵士?”梅迪尔丽替老人作了补充。

老人目光突然锐利起来:“他死了?”

梅迪尔丽的目光终于落在老人身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看客厅中的宾客,然后说:“彼格勒,我知道两年来你一直在积蓄实力,准备重夺审判所大权,从此与女皇平起平坐。可惜,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给了我两年时间。而时间,永远会站在我这一边。”

彼格勒锐利的目光转为暗淡,如同夕照,这是他提升能力的标志。他冷笑,说:“即使杀了我,你走得出这里吗?”

梅迪尔丽摇了摇头,笑得如梦般轻淡飘盈,轻声说:“你又错了,我无所畏惧。因为我来这里,惟一的目的是和你一起毁灭……”

彼格勒的脸­色­终于变了,他不住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入到走廊里。而梅迪尔丽则向他走来,随着彼格勒走进了狭长的走廊,并且反手关上了通向宴会厅的门。

她所有的动作都是如此的清晰、流畅、自然,每个宾客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且记在心里。可是没有人有所反应,也没有人能够做出反应!因为梅迪尔丽和彼格勒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以至于没有人有能力作出反应,可是不知为什么,审判所前后两任巨头的所有动作偏又能让他们看得清楚、记得明白!

宾客们的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喉咙中­干­得象是沙漠,而呼吸也变成一件无比奢侈的事。他们看着那扇关闭的门,却没有人有勇气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后不断发出细碎复杂的声响,根本无从分辨是什么声音,即使是感知能力最强的人也只能从中勉强分辨出数百种声音,但还有成千上万种音波无从分辨!

然后,是血!

无穷无尽的鲜血,发疯一样从门缝中挤­射­喷出!溅了靠得过近的一个女人一脸一身,她却呆呆站着,完全失去了动作的勇气。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这又是谁的血?!

好象门后是由鲜血汇成的河流,只被一扇薄薄的门挡住。

门开了。

走出来的是梅迪尔丽。她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容,只是灰发不再飘扬,梦一般的脸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狰狞的盔甲已破碎不堪,几乎就是一堆碎铁块挂在一起,杀狱也只剩下一米长点的一截。她的左手软软地垂在身侧,手甲已不知去向,鲜血不断顺着如雪一般白的手指流下。

仅仅一秒,梅迪尔丽就踏着无尽的鲜血走出,也不知那是她的血,还是彼格勒的血。

她明明已重伤,可是满厅穷凶极恶的宾客,却无人敢向她攻击!梅迪尔丽轻轻笑了笑,微开的双­唇­间立刻飘出一团淡红­色­的雾气,她用和刚才一样的轻柔声音说:“今晚,这里所有的生命都将沦陷。因为我,梅迪尔丽,将和你们一同毁灭。”

梅迪尔丽没有动,所有的宾客也都没有动,因为时间似乎并未流逝多少,可是杀狱的剑锋上又在滴血!

不知是谁垂死前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划破了古堡的宁静。

在暮光古堡的大门处,两具男仆的尸体刚刚摔落,手足还在抽搐着。佩佩罗斯坐在地上,用力撕扯着自己的红­色­短发,哭得撕心裂肺。

她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深黑­色­的战靴,只是战靴上染满了血,层层叠叠,浓得似乎是刚在血池中泡过。

站在佩佩罗斯面前的,是梅迪尔丽。她一挥手,将彼格勒的头颅扔给了佩佩罗斯,淡淡地说:“从今以后,他是你的了。”

佩佩罗斯抱着彼格勒仍然温热的头颅,用尽全身力量,放声痛哭!

梅迪尔丽在原地停留了一秒,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我不怕毁灭,所以没有立刻毁灭。”说完,她就向黑暗中走去。在起步的同时,她的身影便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只有杀狱拖出的沟壑指明了她离去的方向。

佩佩罗斯又哭了一会,突然收住了哭声。她深深地在彼格勒的­唇­上一吻,然后一跃而起,追着梅迪尔丽远去。

暮光古堡,淡淡的暮光依旧,却渐渐沉入死一般的寂静里。

夜很漫长。

审判镇中同样一片寂静,中央教堂的门却已紧闭。

梅迪尔丽站在教堂厅中,一件一件地脱去重甲、战衣,以及内衣。最终,她**着站在了教堂中央。

在那白得令人眩目的胸上,贴着一张已显陈旧的纸。纸并不大,只有几厘米大小。

梅迪尔丽常年坐着的铸钢座椅已移到一边,祈祷台中央升起一座同样­色­作深黑的钢制棺椁。教堂的四根石柱中各探出一个铜制龙头,张开的龙嘴对准了打开的棺椁。

梅迪尔丽并未望向棺椁,而是取下了胸前贴着的纸,拿到了眼前。

借着暗淡的光,可以看出纸上用铅笔绘着一幅简单却传神的简笔画,虽然因为时间的关系笔触已有些模糊,仍可看出上面画着的是一个身上缠满绷带的少年和一个长发飘扬的小女孩。画上是两个人的背景,少年牵着小女孩的手,站在苍茫的荒漠上。在这片充满了绝望的土地上,他们显得如此的渺小且无助。在他们的前方,隐约有一座城镇。

就是那一天,她随着他,走进了约克斯顿。

七年来,这幅画一直放在这里,随着她的心脏一起跳动。

梅迪尔丽步入棺椁,仰面躺下,双手交叉置于心前,在她手中,是那幅保存了多年的铅笔画。

四座龙头突然震动起来,同时喷出浓浓的血泉,注入棺椁中。血很快没过了梅迪尔丽的身体、脸,以及那幅与她心脏共鸣的铅笔画。

棺椁厚重的顶盖自动合拢,锁死,然后整座沉重之极的棺椁就载着梅迪尔丽,缓缓沉入地下。

永归黑暗。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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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一 重归原点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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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龙城的道路十分安全,似乎所有具有敌意的生物都在严冬中回到巢**里蛰伏起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而言之,在苏的感知中,曾经无时无刻不在周围徘徊的危机感已全部消失,而且消失得过于彻底。

寒冬时节,并不仅仅是冰冷、食物匮乏以及富有辐­射­的落雪才是旅行者的敌人,随着变异的加速,耐寒、耐热、耐辐­射­的变异生物不断出现。各种生物的食谱也逐渐变得宽广,能够嚼吃一切有机物已经算不上特别罕见的本能。

苏和在荒野中一样,保持着匀速奔跑。因为伤势未愈的关系,他只以20公里左右的速度前进着。每一次长途跋涉,苏都会习惯­性­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并且与记忆中的世界进行对比。他发现记忆中的变异生物都在以可怕的速度变得更加强悍,生长周期也变得更短,不过生命也随之缩短,不知算不算是一种代价。

以旧时代的视角,动荡年代的每一种生物都可以称得上是恐怖,因为许多生物进化的过程可以在十几年内完成,而某些­肉­眼很难看见的微小生物甚至可以在一年内变异多次。其实人类变异的速度并不弱于其它的变异生物,能力域带给人类的并不仅仅是强悍的**、超卓的智慧抑或是敏锐的感知而已。能力的获取与进阶是基因层面的变动,当能力达到足够的位阶时,人还能不能称之为人,已经是一个疑问了。但是在动荡时代,没有哪个傻瓜会提出这个问题,这非常的无聊,因为没有能力就意味着无法生存,或者只能象条狗一样的活着。那些身具高阶能力,不用担心自身生存的人也都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或许是因为隐隐的恐惧。

苏大脑内的永久记忆区提取出来的资料显示,在他遇到的人中,荒野中生存的人平均死亡时的年龄为29岁,女人生下第一个孩子的年龄是11岁,每十七个婴儿中只有一个可能存活。而在龙城,虽然由于时间过短无法获得足够多的资料,但是显然,数据应该比荒野中至少好上几倍。

在分析这些数据的时候,尽管不时会有有关于荒野的记忆画面闪现,但苏心中是冰冷的平静,没有任何同情或者是悲悯这类的情绪存在。在大多数时候,苏总是保持在几乎毫无感情存在的状态内。这种非人的冷静,已经在无数次的战斗中让他成为幸存者。

一边奔跑,苏一边检查着永久记忆区的数据,一遍遍回放最近经历过的重要战斗。让他颇有意外的是,永久记忆区的范围有些许扩大,能够容纳的数据量也相应提高。虽然提高的幅度非常有限,可能连5%都不到,但这还是苏发现脑中存在永久记忆区后第一次对这块区域有所提升。

暂时还想不出这次提升的用途,苏也就不再去想,等回到龙城再去查查看有没有相关的资料。或许找海伦是更好的办法,但是对海伦本能的疏远让苏决定多保留一些秘密。

在北方的战斗,可以算是暗黑龙骑的内战,按照不成文的规则,内战是上不了台面的。也就是说,经历了连番恶战后,苏在总部得不到一点功绩和酬劳,而且还不能公开地宣扬杀了两名暗黑龙骑的中校。

内战无收益,这就是暗黑龙骑的原则。当然,在众多的利益和理由面前,这条原则的约束力有时候并不怎么强。

没有收益,但损失是真实存在的。与蓝蝎激战、夺回钟摆城后取得的战利品,已经全部被导弹化成了飞灰。虽然最终战胜了暗黑龙骑里的三只秃鹫,可是里卡多手下的扈从和战士也损失惨重。苏的扈从没有战损,不过来自罗克瑟兰与奎因部属的普通战士几乎损失殆尽。人员、训练以及装备,加总在一起对苏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龙城已经在地平线上展现,苏却停下了脚步,望着在云下雾间若现若现的龙城,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有愤怒,有不解。愤怒的是执刀的黑手是从背后捅来,内战无收益,就这么简单吗?是否有强大力量的人都可以不用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负责?而苏的不解,则是梅迪尔丽的突然出现以及她和帕瑟芬妮的激战。

帕瑟芬妮已经回到了北方,她的扈从们也损失惨重,几乎折损过半。现在的帕瑟芬妮麾下的扈从还不到10个,所以她自嘲的说,再这样下去可要真的变成光杆将军了,一定要回北方再赚点钱才行。

她走得很匆忙,根本没有给苏详细询问的机会,只是叮嘱苏回龙城后先把伤养好,另外不要去追究卡冯等人幕后的主使,现在不是时机,苏也没有这个实力。

因为帕瑟芬妮走得太急,苏也就无从得知她与梅迪尔丽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想起来,似乎是因为她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才匆匆离去。问题的答案,或许在龙城,或许在其它地方,但是得到答案的钥匙,只能是力量,压倒一切的力量!

苏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战斗,无休无止的战斗也给了他无法替换的财富,那就是进化点,大量的进化点。在修补最严重的伤损后,苏仍有66个进化点!这足够他生成一个新的七阶配方能力。而每一个七阶能力,哪怕是配方能力,都拥有瞬间改变局部战局的力量!

原始的冰冷逐渐占据了苏的身心。对他而言,龙城不止是一个补给基地,而且是充斥着未知敌人的城市,在面对敌人时,苏永远都是冰冷和残酷的。

龙城并不是荒野,苏也不再是那个行走于核废料间的原始猎人。回到龙城后,他就发现,有太多的事等待着他去处理。

丽、里高雷,乃至里卡多、汉伦以及两名幸存的扈从都住在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中。在一一见过他们后,苏不得不承认,海伦不仅仅是一个毫无情感的技术狂人,她还是一个非常高明的医生。苏到来的时候,他们仅仅在私人医院中过了两天,但伤情都在好转。丽还需要住几天院,里高雷已经能够拄着拐杖四处乱走了。强大的格斗域能力赋予了汉伦同样强大的恢复力,两天时间他的伤势就基本痊愈。

伤得最重的是里卡多,他的一半内脏几乎都打烂,但是在海伦亲手为他做过手术后,当苏走进他的病房时,里卡多竟然斜靠在病床上,嘴里咬着根烟,一边翻看着旧时代的**杂志。

看到进入病房的竟然是苏,里卡多眼睛一亮,不顾护士杀人的目光,将半截香烟直接吐在地上,居然从床上跳了下来!

可惜,里卡多明显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落地时的震动立刻让他脸­色­惨白,僵硬地向前栽倒。苏吃了一惊,连忙扶住了他。

过了好一会,里卡多才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有了血­色­。他有些虚弱地笑笑,仔细地看着苏,忽然一拳重重地击在苏的腹部!刚动过大手术的里卡多拳力有些出人意料的沉重,可是苏腹部轻轻一收一放,就不动声­色­地接下了这一拳。

“能看着你活着回来,真是太他妈的好了!”拳力的反震让里卡多脸上的血­色­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他仍然咧嘴大笑,全不顾笑容已然扭曲。

苏微微笑着,素来不擅言辞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素­性­就一言不发。

才笑了几声,里卡多就痛得倒吸冷气,不得不扶着苏才能站稳。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旁边窃笑的护士,忽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右手探出,狠狠地在她大半露在外面的**上捏了一把。身材惹火的护士惊叫了一声,她的躲闪看起来反倒象是迎合。

里卡多摸了几下,就收了手,向她笑着说:“我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护士再看了看里卡多的脸­色­,确认他不太可能突然死去,这才离开了病房。出门之前,她还向苏看了一眼,水波荡漾的双眼中充满了**­祼­的挑逗。

自从拆下身上绷带的那一天起,苏已习惯了女人以及男人投来的贪婪或挑逗目光。对于这个护士的暗示,他当然无动于衷。然而感知极为敏锐的苏,却发觉护士投向里卡多的目光要比看自己的热切得多,甚至带着些狂热。

苏从来不以自己的容貌为傲,反而认为是一个麻烦。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随着能力的进阶,苏已察觉自己的容貌也相应有所变化。至少以大多数人的标准来说,苏正在变得越来越漂亮。是的,漂亮。这是一个十分恰当的形容词,即使和帕瑟芬妮站在一起,苏也并不逊­色­多少。

里卡多似乎感觉到了苏的想法,忽然有些神秘地笑了笑,问:“你知道为什么她对我要比对你热情得多吗?”

苏注意到了护士态度的分别,却并不觉得这算是一件事,所以微笑回答:“无所谓。”

里卡多摇了摇头,拍拍苏的肩,笑着说:“别总是表现得象个大人物!要知道,构成这个世界的大多只是些普通人,你要试着从他们的角度看看世界,才会理解他们。比如说刚才那个美女,每让我摸一次就会有100元:这不是约定,但我总会付钱给她,也就成了一种约定。等我的伤好了,并不介意和她度过几个充满**的夜晚,她今年的收入会因此增加一倍。这同样不是约定,但我会付钱。她没有天赋,不会产生高阶能力,这一辈子也注定成不了大人物。对她来说,钱就是最现实、也是惟一能够依靠的东西。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远远没有你漂亮,也没有你那么酷,她却更喜欢我了吧!”

“我过去也都是付钱的。”苏皱眉说,这是他的原则。可是他也明白,在荒野中的时候,他仍然非常的穷,自然无法跟里卡多这样拥有家族支持的人相提并论。即使是现在,他也不会象里卡多这样做。苏时刻记得,帕瑟芬妮仍为他背负着巨额的债务。

里卡多笑了,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医院里躺了两天无所事事,就胡思乱想一下。我在想,是什么让我们高高在上,可以随意夺取他人的生命?是能力。拥有能力的我们,在荒野中生存的流民面前,就是神。我们可以为所欲为,而不受约束,因为流民不可能对我们形成任何威胁。同样,拥有更高阶能力的人在我们面前,也有为所欲为的可能。所以我们习惯于把注意力聚集于能力者身上,而对更多没有能力的普通人视而不见。”

苏若有所思。

“也许,这个世界并不属于我们,而是属于这些默默任人宰割的普通人。”

苏正想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时,刚刚还象一个哲人的里卡多忽然堆上奇异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很有些神秘地说:“嗨!不说这些无聊的了。兄弟,你知道吗,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超级美女!你完全无法想象她的­性­感!”

“超级美女?”对于里卡多的变脸本事哭笑不得的苏,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这间医院中会有什么超级美女,医院里的每一个医生护士他可都是见过的。除非里卡多把刚才的护士当成了超级美女,如果是那样,苏要开始怀疑他的审美标准了。

或许女人是男人共同的话题。里卡多两眼发光,是切切实实、真实不需的发光,他凑近了苏,以几乎不可能被听见的声音说:“她是……海伦!”

“海伦?!”苏失声叫了出来。换了其它任何一个名字,都不会让他反应如此激烈。苏不假思索地补了一句:“你说那台冷冰冰的医疗器械­性­感?”

里卡多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地断言:“无法形容的­性­感!”

苏忽然感觉到房间中的气氛有些异样,还未及回头,身后就传来一个冰冷、机械、永远一成不变的声音:“你说谁是冷冰冰的医疗器械?”

苏苦笑,缓缓转身。

他实在不明白,以自己的感知能力,怎么会没有发觉全无能力的海伦已经站在自己身后?难道是自己的注意力全被里卡多吸引了?

“这位苏少校,请你跟我来一下。”海伦冷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病房。苏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跟着她而去。

在离开病房前,苏向里卡多看了一眼,看到的是他正盯着海伦的背影,眼中全是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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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一 重归原点 下

随着海伦走进她的实验室时,苏的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他并不是畏惧,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就象是一个做错事被抓住的孩子。

虽然在过去的岁月中苏大多时候是冰冷到几乎全无感情,但那只是极端苛酷环境下的一种自保本能,而且苏时时刻刻都有着隐约的危机感,似乎有什么天敌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一样。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并且不选择任何朋友。

被帕瑟芬妮半诱惑、半强迫地拐进暗黑龙骑之后,苏的世界彻底发生了变化。无穷的任务、丰富的物资、强大且复杂的能力体系,以及盘根错节的人事关系,都是过去所没有过的。战斗在不间断地进行着,敌人也比过去更加强大和狡猾,相应的,得到的回报也十分丰厚。比如说能力的提升,他在还不到一年时间内提升的幅度就相当于过去多年的总和。当然,有些东西也是不能替代的,还是要靠时间来积累,例如战斗的智慧。

不间断、高强度、大部分时间无法单兵解决的战斗带来了另一个结果,就是苏感觉,自己似乎多了些朋友。朋友,这是过去根本不在苏字典中的一个词语。\在生与死之间,才能够真正看出人的本心。如海伦,如里卡多,乃至于里高雷、丽、奎因,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和苏并肩作战,即使在最危急的时刻,也没有退缩过。拥有永久记忆区的苏,记忆力完全可以和智脑相媲美,但即使记忆力很差,他也不会忘记这些。

苏并非无所畏惧,对于强大的敌人,他也会感到害怕,但是现在他害怕的情绪更多地源自身边人。他会担心梅迪尔丽,会忧心帕瑟芬妮的辛苦,也会牵记着里卡多的伤势。

对内软弱,对外强硬。苏觉得这样没有什么错。只不过在梅迪尔丽离开后,在整整七年的时间里,他没有软弱的机会。

现在,坐在海伦的面前,苏的心脏很有些不争气地跳得快了。海伦没有任何能力,甚至任何一个一阶的能力都没有,如果不考虑她变态的智力和古怪的情感,完全就是普通的女人。但是她那非人的气质让苏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与­性­感联系到一起去。

海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看着苏,但是看得出来,她的目光焦点虽然落在苏的脸上,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以海伦那张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当然不会泄露她的心事,但是苏看着她的眼睛就是隐约感觉到了她的一点情绪,似乎是,悲伤。\就是这一点悲伤,让海伦从一台器械重新变成了一个人。

她的眼中罕见地有了几根细细的血丝,并且眼角上挂着挥不去的疲倦,看来这段时间她也累得不轻。

苏心中有些隐隐的愧疚,甚至有了个念头,在预期要来的身体检查中是否稍稍配合她一点。只是这个想法刚刚浮出水面,就被身体各处传来的强烈反对给镇压了下去。不过苏并不以为意,在关键的时候,他自己的意识依然可以压制身体的本能。

不过接下来只是常规­性­的检查。海伦让苏躺在床上,对他的身体进行了一次扫描,取了一管血液作样本,就结束了检查,没有提出任何让苏为难的要求。

直到离开私人医院,苏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海伦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这一天非常的忙碌,苏又赶到暗黑龙骑的总部,补领随身战术智脑,以及弄些装备,把自己重新武装起来。从绝地脱险而归的他,手上的武器除了一把大路货的步枪之外,就只剩一把军刀了。\

领取装备的手续非常简单,等到一切就绪时,才花去十几分钟。当然,快捷方便都是有代价的,总部提供的一切东西向来以昂贵而著称。作战服、附带狙击模式的步枪、弹药、各种套件,以及一台战术智脑,配齐之后,苏的帐户中又只剩下了几千元。

虽然身上的伤仅仅好了一半,但窘迫的财务状况决定了现在还不是可以休整的时候。苏正想查找些新任务的时候,一名漂亮的龙骑文员走进了他的隔间,笑容殷勤而标准,说:“是苏上尉吗?胡里奥中校想要和您谈谈,他就在总部大楼里等您。”

“胡里奥中校?”苏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不过既然是中校,那显然也是一个大人物了。

“胡里奥中校是总部的战术主管,负责任务的制订、发布以及审核任务人选。”显然,这是一个聪明并且善解人意的年轻女孩,望向苏的目光中也有着不加掩饰的热切。

听起来是个相当关键的家伙。苏暗自想着,他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就随着文员走向总部大楼。几分钟后,苏已站在总部二楼,胡里奥中校的办公室前。\文员通过对讲系统通报了来意后,房门旁边的扩音器中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房门自动打开了,里面立刻扑出一股浓浓的烟雾,迎面撞在苏的脸上,他的眼睛和鼻子在这强烈的刺激下本能地把一阵刺痛传递进大脑。苏皱了皱眉,屏止了呼吸,并且封闭掉全身皮肤的毛孔,这才走进了烟雾缭绕的办公室。

中校的办公室堆满了文件,完全一派旧时代的作风,和通过智脑完成一切的新时代特征格格不入。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大得出奇的烟灰缸,可怕的是,里面的烟头堆得高高的,甚至都已经溢了出来。中校卷曲而又稀薄的头发紧紧地贴在脑门上,双眼有些微凸,并且里面布满了血丝。看上去,他就是一副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过觉的样子。

“苏?”中校看了看手中的一份资料,又用发红的两只小眼睛盯着苏,问。

“是,您是胡里奥中校吧,找我有什么事?”苏保持着应有的礼仪,但并不想多说什么。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在总部中的敌人远远多过了朋友。

胡里奥将手中的文件扔到了苏的面前,奇怪的是那几十页并未装订在一起的纸越过整张桌子落下,依然码得整整齐齐。中校两眼一眨不眨地瞪着苏说:“这里一共是11个任务,都是卡冯和玛莉娅中校接下的,现在任务人全无音讯。苏上尉,你是否可以给我一个解释?”

苏微微一笑,根本看都不看面前的文件,说:“这好象不是应该由我来解释的事,您可以去找卡冯和玛莉娅中校。他们才是应该给您一个解释的人。”

胡里奥紧盯着苏,苏碧­色­的眼睛目光柔和而坚定,分毫不让地与他对视着。经过了让人窒息的十几秒后,中校将略显臃肿的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说:“我的时间很宝贵!直说了吧,苏上尉,我听说是你杀了他们两个,以至于这些任务都没有办法完成,其中有些是做掉一半的。这让我非常的头痛!”

苏的目光渐渐转冷,但仍保持着不变的微笑:“哪怕是您的脑袋痛得裂开,似乎也和我没有关系。既然您听到了某种传言,那是不是已经得到了他们的死亡报告呢?”

中校的脸瞬间苍白,看起来是想起了某些非常让人不愉快的东西。\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咆哮着:“你这是在威胁我?”

苏很平静,说:“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提醒您,不要试图把一些不相关的事推到我的头上。”

胡里奥中校怒视着苏,这一次当然又是无果而终。他点上一枝烟,狠狠地抽了几口,一把抓回苏面前的文件,摇晃着说:“小子,你给我听着,龙骑的任务体系并不象你想的那样简单!每个任务的发布和完成,都会对暗黑龙骑大的战略方向有所助益!很多任务同时又关系着其它任务的成败,如果任务体系的发布者足够高明,比如说我,甚至可以通过一系列任务来实现一场真正的战役!卡冯和玛莉娅中校是相当高效率的任务完成者,这张清单的任务都很重要,甚至关系到暗黑龙骑在很多地区的战略态势!你给我制造了足够多的麻烦!”

“就因为可以有效的完成任务,您就可以无视他们其实是垃圾的事实?”苏的反问,让胡里奥的脸瞬间胀得通红。

胡里奥中校两颗眼珠几乎要完全凸了出来,呼呼地喘着粗气。看起来他很想扑上来亲手教训一下眼前这个嚣张狂妄的漂亮小子,但是理智在反复地提醒他,现在胡里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在战场中往复冲杀的铁锤胡里奥。\办公桌前的苏漂亮且­精­致,就象是轻轻一敲就会粉碎的瓷器,但是所有过往的战绩都在表明,这根本就是假象。

“小子,看来你能爬上帕瑟芬妮的床并不仅仅靠着脸蛋,口舌功夫应该也不差!”怒意上涌的胡里奥已经顾不得许多忌讳,说着语带双关的恶毒讽刺。

苏反而平静了下来,如果是了解他的人在,就会知道这是他将要动手的先兆。

这个时候,苏身上的战术智脑忽然震动起来。苏装上耳机,启动了通讯模式,耳机中立刻传出里卡多的强劲笑声:“嗨,兄弟,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等等,怎么了,你那好象有些麻烦?胡里奥那家伙虽然不算坏,但有时候是有些神经质,比较麻烦。”

苏无视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中校,简单几句说了事情的经过。

对付胡里奥这种人,里卡多应该更加擅长,毕竟苏才进入龙骑不久,对总部错综复杂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胡里奥耐心等着苏说完,才冷笑着说:“既然你不打算承担任何责任,那我也没办法。\只不过我年纪大了,记忆力有些不好,今后你的任务申请可能会拖得长些才有可能批下来。你想问有多长吗,天晓得,也许三年,也许五年。啊,我差点忘记了,似乎你的帐户里只剩下3400多元,省着点用,也许能撑上个一年。”

看着苏平静的脸­色­,胡里奥忽然感到有些心虚,于是笑笑说:“想动手吗?可以,尽管打。不过不要忘记了,你拳头打的是整个总部的官僚体系!”

苏忽然笑了,原本如豹子般收紧的身躯放松下来,舒适地靠在椅子上,说:“胡里奥中校,您别忘了,我是科提斯训练营出来的。”

“我记得。”胡里奥脸上的­肉­跳了跳。

“从少尉到上尉,我仅仅用了半年不到。”苏更加放松了。

“我知道。”

“也许用不了几年,我就是上校了。”苏说。

胡里奥沉默。

“我记仇,不介意将复仇的范围扩大一些,比如说仇人的女人或者是孩子。而且我的复仇手段有心人应该很清楚。\也许用不了几年,我的仇人们就应该仔细考虑一下他们退休后的事情了。”苏的微笑纯净而美丽,象是正在诱惑人类出卖灵魂的恶魔。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闷热并且呛人。胡里奥忽然觉得今天的暖气有些热得过头了,下意识地松开了一颗领扣。

苏的微笑更加漂亮了,在胡里奥眼中,也就是更加的刺眼:“你看,我也是个怕麻烦的人,或许今后好好合作会是不错的主意。如果往长点看,死两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胡里奥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文件收进了抽屉,说:“或许。不过那要看你升迁的速度是不是有你说的那样快了,暗黑龙骑的军阶可不是牛­肉­,想要的时候随时可以Сhā一块。”

苏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起身离去,结束了这段典型暗黑龙骑式的对话。

直到办公室的门关好,胡里奥绷紧的脸才放松下来。他觉得脖子中有些湿湿腻腻的,伸手一摸,才发觉不知何时全是汗水。刚才苏的话虽然简单,但是句句切中要害,根本就不象是一个来自荒野的野蛮人能说出来的。\即使是有人在后面指点苏,那也是个深谙暗黑龙骑运作规则的家伙,这样的人再配上手段出奇残酷狠辣的苏,的确不是他愿意得罪或者是招惹的。

在暗黑龙骑总部里,胡里奥无疑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但悲哀的是,在这个讲究个人能力至上的时代,没有足够后台背景、并且在多年案头工作中战斗能力逐渐下降的胡里奥中校地位反而没有以前显赫。

胡里奥重重地出了口气,刚要再点支烟,忽然看到旁边老式屏幕上跳出一个消息,那是暗黑龙骑总部发出的公开通告。

胡里奥眼皮跳了几跳,不知为什么感觉到有些不安。他点开消息,才看到原来是一封军阶晋升通告,内容非常简单:“苏上尉因功绩卓著,自今日起晋升为少校。”

走出总部大门的时候,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名少校。他的耳机中,不停地传来里卡多得意洋洋的大笑:“你看,苏,还是我的办法有用吧,几句话可以搞定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动手呢?亲爱的苏,你要记住,智慧才是决定一切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少校而你只是一名上尉的原因。等等,我这有一条消息……”

耳机里沉默了一会,才传来里卡多咬牙切齿的声音:“该死的!苏,你也是少校了!”

苏笑了笑,没有回应,其实对于这个消息,他也感到有些意外。耳机里里卡多的声音变得郑重起来:“好了,说件正事。卡冯和玛莉娅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虽然他们死了,但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龙骑里是有内战无收益的说法,但那只是表面上的规则。实际上的规则是,收益是要我们自己去收取的。我已经得到了必要的情报,等我出了院,苏,和我一起去收取收益吧。”

“好。”苏答应的很直接,他也的确需要这笔收益。战死的战士中,有很多是有亲人的。他们的抚恤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到时候,你可别不适应。”里卡多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在苏离开后不久,暗黑龙骑总部的大门外出现了一个奇特的访客。这是个十分年轻的男人,脚步有些蹒跚,衣服破破烂烂,依稀可以看出暗黑龙骑的制服样式,透过衣服上的破洞,还可以看到身上纵横交错的未愈伤口。他的短发十分凌乱,还有大片烧焦的痕迹,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尽管十分虚弱,而且还带着不轻的伤势,这个年轻男人的身躯却挺得如剑一样笔直,径直向着威严、庄重的暗黑龙骑总部大门走去。

守卫的两名龙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敢闯龙骑总部的闲人,但是这名年轻人身上有种奇异的气势,让他们不敢过于失礼。其中一名守卫将步枪一横,拦住了年轻人,说:“这里是暗黑龙骑的总部,除了正式龙骑和工作人员外,只有有通行许可的人才能进入。”

年轻人抬起头,向守卫望了一眼,有些不悦地说:“怎么,难道在你们担任守卫之前,没有把每一位正式龙骑的相貌记住吗?”

守卫仔细看着年轻人,忽然大吃一惊,立刻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原来是奥贝雷恩阁下,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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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 灰­色­ 上

在暗黑龙骑的总部,如此另类的奥贝雷恩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大多数人都没有认出这位年轻的亚瑟家族家主,这不是因为他的衣着以及容貌,而是因为气质。以往的奥贝雷恩阳光、­干­净、严谨,还带着些浪漫和理想主义的天真。这其实也不怪他,作为三大家族的继承人,奥贝雷恩从出生时起就得到最完善的照料,而且他现在才19岁。19岁,在荒野上是个饱经风霜的年纪,在龙城则刚刚开始承担责任。

现在站在总部大厅中的奥贝雷恩,则多了一种肃杀、深沉的气息,这是只有在战场上、在血与火之间、在敌人的尸堆上才能获得的气息。

奥贝雷恩没有象以往一样直奔六楼,而是转向一楼右侧,那是龙骑总部办理任务交结的部门。

几分钟后,奥贝雷恩就办理好了一切相关的手续,并且补领了装备,最核心的自然是随身战术智脑。手续办结后,办公桌后的少校站了起来,和奥贝雷恩握了握手,带着恭谨且饮服的语气说:“我非常荣幸的通知您,您已经是一名中尉了,恭喜您!奥贝雷恩阁下,您晋升的速度是我所仅见。”

少校40多岁,身材已有些发胖。和胡里奥中校一样,他脱离了一线的战斗,转而成为了总部官僚体系的一员。他对奥贝雷恩的尊敬是恰如其分的,作为亚瑟家族的家主,奥贝雷恩无疑权势显赫。抛开这一点,奥贝雷恩高达六阶的类法术能力如果和他的能力背景结合起来,就会变得非常可怕。眼前的年轻人已经拥有了超越龙城大多数人的势力,却还在战场上亲身浴血拼杀,并且屡立战功。这种以身犯险的举措,可以评价为愚蠢,也可以称之为智慧。但是少校深知,如果几年奥贝雷恩不死,那就会是另一个枭雄的出现。不管奥贝雷恩今后的命运如何,少校绝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得罪他,如果能够讨好,那就是最好不过。

动荡年代,权势和力量前所未有的重要。荒野上,弱小的人没有生存的权利,龙城中,小人物的字典中也没有尊严这个词。

奥贝雷恩谢过了少校的恭贺,谦逊而有礼,又保持了适当的距离感,完美地诠释了大家族继承人的风范和气度。

少校亲自将奥贝雷恩送出了总部大门,还在不停地恭维他军衔晋升的速度。不过奥贝雷恩这次没有领情,而是以冷淡的口吻说:“不,我想我的军阶晋升并不算快,至少我知道,苏上尉晋升的比我更快。”

“这……”少校很想说这怎么一样。苏是荒野中来的野蛮人,仅仅是靠着脸长得漂亮讨得了帕瑟芬妮的欢心,这才得以进入暗黑龙骑。苏在战场上搏命赚功绩是理所当然的,可奥贝雷恩继承了亚瑟家族,自己又逐渐展现出堪比帕瑟芬妮的天赋,身份高贵的他即使不上战场也是理所应当,而在战场上搏命就有些值得商榷了。说到底,仍是身份有贵贱。不过­精­于世故的少校看到了奥贝雷恩的脸­色­,再联想起帕瑟芬妮和奥贝雷恩的关系,聪明地选择了不再提起这方面的话题。

在大门外,奥贝雷恩礼貌地和少校道别。少校并未看到门口停着车,心中暗暗惊讶,不知道奥贝雷恩准备怎么回家。以前奥贝雷恩每次过来,都是有专车跟随接送的。

挥别少校后,奥贝雷恩新领取的战术智脑不断地震动起来,里面出现了整排的信息。奥贝雷恩大致看了看,收到的大多是关于一系列任务奖励以及异种生物基因鉴定付费的信息,除了战绩和进化点之外,奥贝雷恩其实对这些奖励全无兴趣。他可不是明明家族有大量资源,自已却偏偏不去动用的傻瓜。亲身历险是为了磨砺自己,在挑战极限之外,必要的准备和物资他都会准备万全。比如说这次奥贝雷恩率队深入东南方向,与变异生物的一场遭遇战,就几乎令随行的海皇三叉戟­精­锐残余殆尽,如果没有这些­精­锐随行,奥贝雷恩早就成了变异生物基因中的一个片段。

众多信息中,突然有一条信息吸引了奥贝雷恩的注意,那是一则看起来很普通的军阶晋升消息。

奥贝雷恩平静地点开了它,然后默默地读了整整一分钟,突然狠狠地领取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战术智脑砸在了地上!

他仰望着灰­色­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寒的空气,让刺骨的寒冷慢慢冷却自己的血液。片刻之后,平静下来的奥贝雷恩回到总部领取了一个新的随身智脑。然后以类法术能力见长的奥贝雷恩,象苏一样,依靠跑步离开了总部。有许多人看到了这一幕,有惊讶,有好奇,也有人若有所思。

龙城也有教堂,而且恢宏雄伟,祈祷大厅幽深而高远,四壁的壁画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斑驳。由于终年难得一见阳光,高高的玻璃彩窗已经很难呈现昔日的神采。能够容纳数百人同时祈祷的大教堂现在就只有三个人在打理。一个神父,一个上了年纪的守夜老人,和一个负责打扫的少年。虽然神父什么事都会帮着做,但是这么大的教堂,肯定不是三个人能够打扫得过来的,因此在很多角落都不可避免地积了灰尘。

这座别名为圣.詹姆斯的大教堂曾经有着辉煌的过去,但在这个力量至上的时代,信仰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而且,现在在这座教堂中传播的教义,认真地说也和旧时代有所不同。

当教堂大钟的指针指向下午三点的时候,天­色­已经非常的暗淡。寒风呼啸着从空荡荡的街道上掠过,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呜咽。对于经常几天都接待不了一个依靠的圣.詹姆斯教堂来说,这个时候更不太可能会有人来。现在的天气非常糟糕,龙城中大多数人会呆在温暖的家中。

教堂打扫的少年正想要把半开的小门关上,忽然看到街道的尽头跑过来一个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没决定先不关门,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要到教堂来再说,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

在昏暗的天空下,那个人以匀速从空旷的街道上跑来,在这一刻,似乎整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孤单的人。

少年本来以为跑来的是苏,因为整个龙城中就这么一个来回全靠跑步的野蛮人。当那个人跑近些时,少年才看到不是苏,而是一个衣衫破烂,看上去似乎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陌生人。但是少年的预感很准,陌生人果然是向教堂跑来的。

到了倚在门口的少年,奥贝雷恩远远的就微笑着招呼:“小莫克,神父在吗?”

少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吓了一跳,连忙挺直身体,看了半天,才犹豫着问:“您是……奥贝里雷阁下?”

奥贝雷恩微笑着拍了拍小莫克的头,说:“我已经说过了很多次,叫我奥贝雷恩就好。神父在里面吗?”

“神父在整理教典,您要在后面的教典室才能找到他。”少年莫克说。

“我知道了。”奥贝雷恩点了点头,从小门钻进了教堂。

少年想把小门关上,他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决定让小门再开一会。虽然这样会不断有寒风从打开的门缝中钻进来,很多时候会冻得他发抖,不过少年莫克还是有些期待。或许是奥贝雷恩的到来点燃了本来不存在的希望,一点模糊的期待还是让他选择继续开着小门。

过去每隔一段时间,奥贝雷恩都会到教堂里,和神父聊上一会,再独自祈祷。但最近二个月,还是小莫克第一次看到他。

这一次奥贝雷恩呆的时间不长,还不到十分钟他就从教堂里走了出来。在他跑步离去的时候,小莫克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似乎奥贝雷恩比过往要高大了许多,也威严了许多。小莫克知道奥贝雷恩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看他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回家,可是,他就要这样跑回去吗,这要跑多久?

莫克看着已经接近全黑的天空,听着呜咽呼啸着的寒风,一想到要在这个的环境下独自跑步前进,立刻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战。他伸着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想要把小门关上。天已经黑了,不会再有人来教堂了。

就在小门快要完全关上的时候,门缝中突然传来一个有些沙哑但仍十分动人的声音:“莫克,请问神父在吗?”

莫克眼睛一亮,几乎跳了起来!他急急忙忙地将小门推开,叫了声“莎莉姐姐!”。

门外站着的是个美丽的少女,全身都裹在厚厚的大衣里以抵御严寒。她的小脸冻得通红,怀中抱着几本厚厚的大书。

莎莉闪身进了小门,莫克就把小门严严地关上,然后接过莎莉手中的书,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说:“莎莉姐姐,这些书你都看完了?”

“是啊,我很喜欢,这几天熬夜看的。莫克,能不能帮我看看,教堂里有没有这几本书。”莎莉解开了大衣,从里面的口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纸,上面列着七八本书的书名、作者和出版信息。

莫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莎莉鼓鼓的胸上,接过书单后飞快地扫了一眼,就又把目光挪回到了原处,说:“有三本是教堂里有的,一会你走的时候,我可以偷偷地拿给你,可是……”

“莫克,你的手又冷了,是吗?”莎莉的微笑中有些无奈,也有些温柔。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 灰­色­ 中

莫克直接扑进了莎莉的怀里,冲力将莎莉压在了教堂紧闭的大门上,粗暴地拉出她的上衣,从衣摆下将手伸了进去,然后用力抓紧。

瘦弱的少年和早早发育的莎莉差不多高,他微弓着身体,在莎莉带着自然清香的脸蛋、脖颈上用力亲吻、吮吸着,而他的双手是如此用力,让莎莉偶尔因疼痛而绞紧了双眉。因为过于兴奋,莫克喉咙中都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嚎叫,听起来和以往那些曾在莎莉身体上耸动的成年男人没什么两样。

莎莉轻轻地叹了口气,双臂环抱着少年的头,仰起了头,看起来是给了少年更大的方便,不过她的目光越过昏暗的祈祷大厅,落在尽头的神像上。巨大的十字架保留自旧时代,架上钉着的­祼­身男子神态依旧栩栩如生,每次看到他,莎莉都觉得自己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那种痛苦,不是来自**,而是源自心灵。

十字架下,竖立着一个新的雕像。雕像只有一人高低,通体是由石材雕成,材质并不名贵,也没有多余的装饰。雕像是一个蒙在斗篷下的人,双手捧着一个带有螺旋刻纹的奇特圆柱体。

这是主的使徒,按照神父的说法。不过神父没有说过十字架上钉着的男人是不是主。

使徒的雕工并不华丽繁复,却极为传神,每次看到石像,莎莉总会感觉到一股浓烈的非人气息,似乎在那石肤的下面还有着一颗冰冷的心脏。石像是神父亲手雕刻的,石料采自龙城旁边,由神父用原始的平板车拉回教堂。使徒像雕好后,神父自制了滑轮缆绳,自己将使徒像吊上了神台。整个过程都是依靠神父自身的体力,没有借助一点机械之力。

但是神父没有能力,哪怕是一阶的力量强化也没有。

莎莉并不喜欢使徒像,每次看到它时都会让她感觉到莫名的冰冷和恐惧。她更愿意看着十字架上钉着的男人,当目光落在他身上时,莎莉似乎都会隐约感知到那宽如大海的怜悯。莎莉的心会由此变得平静,并且重生勇气和决心。

莫克整个身体都在莎莉身上摩擦着,极度的兴奋让他瘦弱的身躯中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勒得莎莉几乎透不过气来。

在以前,到这种地步基本也就结束了,可供可是今天莫克出奇的兴奋,如同一座始终没有爆发的火山,不停在低低嚎叫着。他猛然扳着莎莉,让她转了个身,力量之大再次使莎莉绞紧了双眉,不过她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叫出声来。

莫克竟然将她的厚裙拉了下来!

莎莉吃了一惊,连忙用双手护住自己­祼­露的臀部,回头柔声劝着:“莫克,别这样,你才刚过十岁,这样对你身体不好。也许过几年……”

然而莎莉的双手被莫克一把抓住,向上提起,铁钳般的力量捏得她腕骨几乎要断折。莫克也压低了声音,在莎莉耳边咒骂着:“这不关你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荒野来的表子,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干­过了!别人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你还想看书吗?!”

莎莉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放弃了抵抗。少年极为粗暴的进入让她痛得轻轻地哼了一声。莎莉将脸贴在冰冷而又坚硬的大门上,一滴眼泪终于从眼角流了下来。但她只流了一滴眼泪。

前所未所的快感让莫克满脸通红,想要尖叫的心情和必须保持安静的现实让他的声音尖细得象个猴子,也不知道莎莉是否听清了好想疯人呓语一样的话,但这个时候,就是莫克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从呓语中知道少年也是来自荒野,所以虽然才十岁出头,虽然身材瘦弱矮小,但是已经可以做这些成年男人才能做的事。

为了避免被神父发觉,两个人必须压低声音。第一次的快感以及担心被发现的害怕交织在一起,让莫克几乎崩溃。而莎莉的身体则如同温暖而无底的海洋,层层漩涡让他完全无法抵抗,迅速沦陷。

在少年虚弱地挂在莎莉背上时,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

极度的兴奋过去,恐惧随即爬上了少年的心头。他张皇地从莎莉身体里退出来,慌乱弄好了衣服。他非常害怕莎莉会将刚刚的事情告诉神父,那样的话,说不定神父会再把他赶回荒野,变回一个随时可能被同类撕吃掉的野蛮人。

莎莉取出一块方巾,清洁身体并且整理好衣服,动作娴熟且迅速。她将用过的方巾收进了大衣的口袋里,望着忐忑不安的莫克,温柔的问:“我可以去见神父了吗?”

“呃,可以可以,神父应该就在后面。”莫克根本不敢望向莎莉的眼睛。

莎莉在祈祷桌前安静地坐了一会,神父才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坐到了桌子的另一端。他的黑­色­教袍袖口挽起,双手还沾着醒目的灰尘,显然刚刚在教堂后部不是做着清洁就是在修缉着什么。

神父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了,严酷的环境和多年的劳作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神父的双手骨节粗大,布满了老茧,但是一看就可以感觉那双手的苍劲有力。尽管莎莉从心底里不喜欢使徒像,但是对亲手雕刻神像的神父充满了敬意。她总觉得,全无能力的神父身上有一种看不见的光辉,特别是在他专注工作或者是祈祷的时候,光辉会更加明显。

神父坐好,交叉着双手,微笑着看着莎莉。

“神父……”莎莉的眼睛中有着隐约的­阴­郁,她犹豫了很久,才选择到合适的词语:“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在突然间变化,就象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我是说,可能会突然变得很可怕。”

神父沉思了片刻,才微笑着回答:“我想,我明白你的问题了。孩子,人们之所以善变,是因为没有信仰。而那些突然间会变得很可怕的人,是因为没有了约束,或者有约束,但仍觉得恶行不会得到惩罚。孩子,在这个黑暗的时代,变化是永恒的主题,因为人们有了力量,却失去了规则。变化并不总是好的,不受约束的力量往往会带来恶行,所以我们才需要信仰。”

“那么,真有主的存在吗?”莎莉问。

神父笑了起来,这个问题莎莉从没有问过,当人们询问主的存在时,距离信仰也就不远了。

神父思索了一下,才说:“主无所不在,但正因如此,所以我无从测度主的存在,也无法为你证明。我们能够做的,就是保持对主的信仰。”

“既然不能证明主的存在,为什么要有信仰呢?”莎莉又问。

“因为信仰是一束光,它可以在黑暗中为你指明方向。”神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莎莉好象又在他身上看到了光辉。

“我能够为主做些什么,除了自己的心和身体,我一无所有。”莎莉有些热切地望着神父。她的身体微微前倾,胸部饱满的线条经过桌沿的挤压,变得更加醒目。

神父看到了这一切,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洞悉世情的智慧,温和地说:“主并不需要你的金钱和**,它需要的只是信仰。我也一样。”

莎莉有些意外,然而她的眼中涌起真正的喜悦。她的目光越过神父,望向竖立着两座神父的神坛。从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她感觉到的还是宽广的仁慈和怜悯,自使徒像上看到的依旧是非人的冰冷。

与神父接下来的对话短暂而温馨,当莎莉向教堂大门走去的时候,她的脸上重新有了光辉。嵌在大门里的小门虚掩着,旁边一张桌子上放着三本厚重的书。在不远处的圆柱后,可以看到莫克正躲在那里,偷偷地向这边张望。年轻的孩子总是­精­力旺盛,虽然刚刚发泄过,但看到莎莉时,他的喉头又在起落不定,似乎想要扑出来。但是出现在神坛前的神父让他打消了一切非分的念头。

莎莉好象根本没有看到畏畏缩缩的莫克,她抱起了书,走出了教堂,再将小门仔细掩好。

天已经全黑了,风更是大得吓人。莎莉裹紧了大衣,艰难地顶着寒风走着。走出一小段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一团皱布,用力地扔了出去。

风非常的大,大得似乎可以把人都吹走,这团布才离开莎莉的手,就被风载着飞上高空,不知飘向哪里。

夜非常的寒冷,仅仅是扔布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莎莉打了个寒战。她急忙将瞬间就冻得发硬的小手缩回衣袖,然后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书,生怕把它们掉在地上。

抬头看看前端隐没在茫茫黑暗中的道路,莎莉很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在这样的寒夜走回居处。但是就如神父说的,信仰是一束光,即使在最深沉的黑暗中,也能照亮前行的路。莎莉现在还不确信主的存在,但是,在她的心中,也一直有着属于自己的一道光芒。

风忽然变小了,黑暗的世界也有了温暖。

件还带着体温的大衣裹在了莎莉身上,让她身体的颤抖平息下来。体温和气味都是如此的熟悉,让莎莉几乎要跳着叫起来。她猛然甩脱大衣的罩帽,回过头来,看到黑暗中果然站着一个魁梧而又熟悉的身影。

莎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几秒钟之后,她才叫了声叔叔,猛地扑进了魁梧男人的怀里!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真正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里高雷替莎莉将大衣裹紧,才微笑着说:“莎莉,我从你的同伴那里听说你来了教堂,所以赶了过来,还好没有错过了。”

莎莉仰起小脸,有些疑惑地问:“叔叔,你是怎么来的?龙城是不让外面的人进来的。”

里高雷笑着拍拍莎莉的头,说:“叔叔现在已经是暗黑龙骑少校的扈从了,当然可以进来。不过你的丽姐姐今天才出院,所以直到现在才能来看你。”

莎莉将小脑袋从里高雷的怀里伸出来,果然在他身后看到了身姿婀娜的丽。尽管天气寒冷,她依旧只穿了身很单薄的紧身作战衣,上身套了件夹克。莎莉一直知道拥有格斗域能力的丽不畏寒冷,于是向她吐了吐舌头。丽则笑着,狠狠地揉乱了她的头发。

莎莉再望向里高雷,这一次非常认真地问:“叔叔,你怎么会成为龙骑扈从的?你以前不是说过,宁可战死也不当这和奴隶没什么两样的扈从吗?”

里高雷一脸尴尬,抓了抓短发,有些含糊地说:“啊,是吗?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有说过!”莎莉非常肯定。

着莎莉认真的脸,里高雷又抓起了头发,不过这一次丽望向了其它方向,并且和里高雷一样在用力抓着栗­色­的短发。

里高雷呵呵地笑了起来,说:“好吧,可能我说过这句话。不过这个世界总是在变的,不是吗?我的头儿很不错,是个好人,而且非常的帅。他叫苏,如果你见了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苏?”莎莉对这个名字和这个人还留有记忆,事实上,看过苏的人想要忘记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吧,我承认,苏是个好人,也很帅。”莎莉终于勉强认可了里高雷的选择。实际她也很清楚,扈从是终身的契约,而违背契约的结果,就是会引来审判所的介入。

里高雷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吹了声口哨,一把将莎莉抗在了肩上,大笑着向城外走去,边走边说:“走,莎莉!叔叔带你去个好地方,今晚叔叔请你吃大餐!”

莎莉似乎并没有里高雷想象的那样高兴,不过大步飞奔着的里高雷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丽似乎察觉了些什么,漂亮的眉毛微微地皱了起来。

以生活来说,龙城的住民可以说生活在温暖的阳光下,而荒野则是永恒的黑暗。在光与暗之间,并非只有一条分界线,还有着宽广的灰­色­地带。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 灰­色­ 下

围绕着龙城,众多的公司、组织和家族都建立了自己的领地。在龙城周围的辽阔区域内,生活着数十万形形**的人。由于对进出人员的严格限制,有资格进入龙城的人并不多,这也就意味着龙城虽然广阔,但是城内的娱乐并不如何吸引人。毕竟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谁又会心甘情愿地娱乐别人呢?

这样,在龙城周边的灰­色­地带,就形成了几条街道,里面到处都是酒吧、夜场、酒馆和廉价的旅舍。在这些地方,一个人几乎可以找到想要的一切娱乐。即使是龙骑中的大人物,比如说某些校官,也会经常在这里出现。

里高雷带着莎莉来的地方,就是一条灰街,只有在灰街中才能吃到一些荒野上的食物。最以暴力和­性­闻名的那条灰街,又被人们俗称为鬼街。

和周围人的狂喝烂饮不同,里高雷、丽和莎莉吃得很慢,也很认真,这招致了许多鄙夷的目光。在龙城的住民中上,把这种吃法称为“荒野吃相”,意思是只有荒野中出身的野蛮人才会把盘子打扫得这么­干­净。其实这种说法相当的准确,对荒野中生存的所有人来说,冷和饿都与生俱来的记忆,所以每个人都非常重视食物。

里高雷和丽或许并不知道“荒野吃相”的说法,莎莉也许知道。不过即使三个人都知道这个说法,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仍然我行我素地吃着,并不时低声聊些什么。在荒野里,食物是最神圣的东西,值得最高程度的尊敬。

在酒馆其它人的眼睛里,三个人这样的行为就显得非常刺眼。血液中燃烧着的酒­精­更让一些暴燥的人将这看成了挑衅。

终于有人走了过来,将一把军刀重重Сhā在里高雷面前的桌子上,喷着浓浓的酒气说:“喂!荒野来的土狗,滚出这个地方!你可别传染给我们什么怪病!哦,两个小妞不错,你们可以留下来。”

里高雷笑了笑,他现在心情很好,并不想打架,也不想给苏惹事。虽然如果他想,这个喝得半醉家伙就会立刻没命。就在他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丽已经盯着醉汉,冷冷地说:“我们是从荒野中来的,但也是龙骑的扈从。”

醉汉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笑了起来:“扈从?这里有好几个扈从,有上等兵的,甚至还有个是少尉扈从!你陪睡的龙骑是什么军衔啊,别告诉我是个列兵!”

饭店的另一端传过来一个懒洋洋但含着隐隐傲慢的声音:“那边的妞,我看你长得不错,如果你的主人只是个列兵的话,那你还不如跟我算了,怎么说我也是个上等兵。”

“我的头儿是少校。”丽的一句话立刻让周围安静了下来。

即使在龙城内,少校也绝不是可以随意得罪的人物。招惹一名扈从,和招惹少校本身也差不了多少。丽很满意这个局面,今晚有莎莉在场,她并不想将事情弄大。如果换个场合,只凭刚才那句话丽就会打断醉汉的整排肋骨。

然后,出于女人的某种骄傲,丽又补充了一句:“他是苏。”

饭店中一片寂静,然后如泛起涟漪,有些人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有些暧昧的笑容,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苏?是不是那个靠穿女人裙子爬上来的家伙?”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听说他是个从荒野爬上来的野狗,难怪找的扈从也都是荒野上的狗!”这句话引起了不少人哄笑。

在桌边的醉汉本来还有些畏意,但是人群的喧闹又给了他无穷的勇气,他努力张大着醉眼,在丽和莎莉脸上看来看去。他突然眼睛一亮,指着莎莉叫了起来:“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个……”

谁也不知道他下面半句想要说什么,因为丽已经站了起来,一把拔起了Сhā在里高雷面前的短刀,用力一握,竟然空手将短刀的刃锋捏成了一团废钢!丽握着废钢的拳头随即挥起,以醉鬼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轰击在他的嘴上!

虽然丽看起来甚至有些纤弱,但四阶的力量加成爆发力非常恐怖。醉汉喷出一道夹着几颗牙齿的口水,超过一百公斤的肥壮身体应声飞出,越过四五张桌子,重重地撞在饭店另一端的墙壁上,震得天花板都在不断地掉落灰尘,甚至墙壁上都出现了裂纹!

直到醉汉软倒在地,完全没有了反应,才有人惊呼出来。然后,全面的搏斗就在瞬间爆发。

因为漂亮的外表、荒野的出身以及与帕瑟芬妮的关系,苏在短短时间内就成了龙城的名人。但是绝大多数人心目中对他都没什么敬意,也绝不会有什么正面的评价。苏对法布雷加斯家族武装的血战,以及成为龙骑后炫目的战绩都被人们选择­性­地遗忘了,飞速窜升的军衔完全被视为帕瑟芬妮滥用私人权利的结果。

苏的狠辣手段,也只有法布雷加斯家族的成员,以及少部分有权利看到玛莉娅尸体的人知道,出于种种原因,他们当然不会四处宣扬。所以大多数人,尽管不愿意承认心底深处的嫉妒影响了他们的判断,仍固执地认为苏同样软弱得象个女人,并且他的扈从也必定一样的软弱可欺。

所以,饭店里喝多了的男人们热血沸腾,一拥而上。

里高雷完全没想到在龙城的第一次聚餐会变成这个样子,并且转眼间就变成了全面混战。他苦笑着,突然站了起来,坚硬的头颅狠狠地撞在身后一个男人的下巴上,将他直接撞晕了过去,然后再向侧后挥出一肘,重重砸在另一个男人的肋下。男人立刻张大了嘴,却听不到任何叫喊,只有骨骼断裂的喀嚓声。

拳砸飞醉汉后,丽又是一记高踢,竟然将扑向莎莉的一个大汉直接踢到天花板上!那名大汉啪哒一声牢牢贴在天花板上,然后又象皮球一样弹了下来,他狂呼大叫着,还没摔到地上,就又中了丽一记力量超过1000公斤的侧踢,呼地横飞出去,沿途还撞倒了五六个人。

莎莉忽然站了起来,抓起桌子上一个陶罐,重重在身旁一个光头男人的脑袋上拍得粉碎。她随后钻进了桌底,躲开了四面八方伸来的几只大手。

里高雷没有离开饭桌,不停地抓起桌上的瓷盘,再在一个个男人的脸上拍得粉碎。格斗并不是他的长项,因此在混战中也挨了不少拳脚,还有一把椅子在他头上砸得粉碎,但依靠高达三阶的**防御能力,里高雷的战斗力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团聚在餐桌旁的男人忽然一个接一个地惨叫起来,原来在钻到桌子下面之前,莎莉顺手抓了一把餐刀餐叉,这会正一把一把深深**落入她视线的小腿里。

在饭店的另一端,只有那位龙骑的上等兵还安然坐着,保持着正式龙骑的身份气度。只是他同桌的几名扈从倒是都站了起来,有些跃跃欲试。只是畏惧于丽的凶悍,他们还有些犹豫。

呼的一声,一个­干­瘦的男人中了丽一记鞭腿,横飞过大半个饭店,直接撞向了龙骑上等兵这桌。两名扈从立刻迎了上来,合力接住了瘦小男人,免得撞翻了桌子。谁知这个瘦小男人身上附带着几乎无法抗拒的冲力,直接将两个实力并不出众的扈从压倒!

三个男人的身体一齐倒在了饭桌上,然后哗啦一声,整张饭桌都垮了下来,饭菜汤水,一地狼藉,就连上等兵的衣服上都沾上了不少­色­拉­奶­油。

“你!……”上等兵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后退时被椅子一绊,又差点仰天摔倒。当着几名扈从的面,上等兵恼羞成怒,然而看到丽的格斗动作,同样依靠格斗域能力晋身暗黑龙骑的他心底却有些凛然的寒意。

里高雷手下是留有分寸的,丽却不同。她的动作简单明了,没有什么复杂的变化,单纯以爆发力、速度和准确制胜,然而下手落点的选择却绝不留情,每一下打击都有效且致命。这是战场上才有的格斗技艺!上等兵看得出来,至少有四个男人在丽的手中要留下残疾。最先被砸飞的醉汉多半已经丢了­性­命。

等兵犹豫了一下,唰的一声抽出了佩枪,指向了丽。

丽栗­色­的短发猛然飘了起来,她转过头来,剑一样的目光越过黑洞洞的枪口,落在上等兵的瞳孔上。上等兵忽然觉得头皮一麻,骤然生出的恐惧感让他全身的肌­肉­都为之一僵。就在这个瞬间,丽突然发力向上等兵冲来!沿途挡路的一男一女被她侧肩一靠,立刻身不由已地向后飞出。

瞥见丽的冲势,上等兵心底彻底冰寒!这至少是四阶的速度才是丽的真正实力。在已经有四阶的力量与防御后,如果还能有四阶的速度,那么对整体实力的提升绝不是一点。

等兵知道手枪已经完全没用,但他抛枪都来不及,只能向丽挥出左拳,期望自己同样是四阶的力量可以暂时击退这恐怖的女人。他可只有三阶的防御,至于速度,根本连一阶都没有。

丽同样出拳,砸在了上等兵的拳头上!

两拳相击,上等兵的手上传来了预期中钻心的疼痛,以及预料之外密密麻麻的骨碎声。然而最出乎上等兵意料的是,丽看起来白白的拳头竟然比钢铁还要硬,彻底砸碎了上等兵的左手后,居然毫发无伤,又是一拳向上等兵的脸砸来!

等兵用自己的鼻梁再一次印证了丽恐怖的力量和拳头的硬度,鲜血混着牙齿,瞬间染红了大片的墙壁。仅仅一拳,丽就砸烂了上等兵的脸,并且将他打昏过去。

在上等兵的周围,呆呆地站着四名扈从,每一个的块头都比丽要大得多,然而却没有一个敢去扶一下晕死过去的上等兵。

丽的短发依旧飞舞,胸脯也在急剧地起伏,她咬着牙,从牙缝中向外喷着气,紧握的拳头骨节都在喀喀响着,纤细的身躯内随时都会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丽向四名甚至没有胆量被她打断骨头的扈从瞪了一眼,霍然转头,冷冷地扫视着饭店,寻找着下一个堪作她对手的家伙。

饭店中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许多人都很没有体面地在呻吟着。还能行动的家伙都缩在角落里,再也没有了冲上来的勇气。

里高雷脸上有了好几块青肿,嘴角也破了,脑袋上的短发中还顶着半截木­棒­,不过他还是站着的,甚至还保持着一个很难看的微笑。莎莉也从桌子下钻了出来,一手握着把短刀,一手提着半截酒瓶,秀丽的小脸上很有些杀气。

战事就此结束。

里高雷和丽并肩走出了饭店,莎莉走在中间,两只手臂分别挂在他们的胳膊上。远远看去,就象是一个三口之家,温暖,和煦。

饭店中的打斗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早就惊动了附近一条街上的人。饭店还有些人从后门逃了出去,将里面的情形告诉了赶来的人。所以当三个人走出饭店时,外面的情势已经有些不对了。黑暗中,隐约有拉开枪栓的声音。

里高雷忽然拔出手枪,闪电般连开四枪,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夜空!夜空中闪现出大蓬的火花和金属破裂的声音,以及几声失声惊呼,却没有听到临死前的惨叫。里高雷的手枪又向黑暗中虚点了几下,枪口所指的方向上,都是一片­鸡­飞狗跳,甚至还有重物坠地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一声痛呼。

黑暗中,四名身份各异的枪手正看着自己手中断成两截的步枪发呆。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再也不敢将准星套向正逐渐远去的三人。因为那样做的话,下一颗子弹打断的会是他们的颈骨。而那个因为闪避而从屋顶摔下来的倒霉鬼,此刻还在堆满垃圾的后巷中呻吟。

直到离开灰街有了些距离,里高雷才说:“丽,下次下手别这么重,这是龙城,我们别给头儿惹麻烦。看起来他的麻烦已经不算少了。”

“我只是想让那家伙快点闭嘴!”丽有些生硬地说,她并没有解释原因。

里高雷耸了耸肩,不准备再争论下去。虽然路很长,但是里高雷和丽提着莎莉走得很快,很快就进入了龙城。丽有些突兀地提出让里高雷先回去,由她送莎莉回住处,里高雷再次表示同意,反正只要是丽决定的事,他基本上都会同意的。

夜很冷,也很黑。在回家的路上,莎莉出奇的安静,靠在丽的怀里,默默地走着。快到她的住处时,丽才叹了口气,说:“莎莉,你很缺钱吗?”

“……是。”莎莉隔了一会才回答。

“里高雷叔叔给你的钱应该够了呀!”丽已经对龙城的货币和物价有了初步了解,不过若是在经济与货币方面再进一步,那些数字就会让她感觉到十分头痛。这点十分奇怪,同样是数字,如果是放在军事领域,丽立刻就会有本能的理解。

莎莉保持着沉默,丽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决定不在继续追问下去,不管怎么说,这种经历都不会是个愉快的回忆。在初次见到莎莉的时候,丽就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浓浓的男人味道,这种味道不应该出现在莎莉的身上,在饭店时那个醉汉的话也佐证了丽的猜想。

“看样子你很缺钱,等我过两天再给你些吧!”丽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有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莎莉。

莎莉认真地看着丽,片刻后摇了摇头,说:“丽姐姐,我有自己要做的事,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你帮不了我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我,那就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里高雷叔叔。”

丽还想劝莎莉,却意外地看到她的小脸上满是信心与坚定。莎莉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不谙世事、体弱多病的小女孩,在某些方面,她甚至比丽还要成熟。她目光中的坚定和执着,让丽忘记了一切劝说的说辞。

“丽姐姐,不要怪那些男人,他们给了我钱,让我可以继续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不恨他们,甚至还很感谢他们。就这样吧,丽姐姐,我回去了!”莎莉猛的转过身,飞快地消失在黑沉沉地楼道内。

丽默然站了许久,才缓缓离开。龙城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或许明天问问苏会是个不错的主意。其实直觉告诉丽,海伦才是更好的询问对象,但是丽很讨厌她,根本不愿意和她说半句话,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单纯的讨厌而已。

这个时候,里高雷并没有回海伦为他们安排的临时住所,而是漫无目的的在黑暗笼罩下的都市漫步。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温和的微笑,而是锁紧了双眉,半眯的双眼看上去就象是鹰。他的双手Сhā在裤子口袋里,食指不停地轻轻敲击着手枪的扳机。这个时候,他很希望能够有个目标,让他将两把手枪中超过六十发的子弹倾泄出去。

在里高雷视线的尽头,似乎始终有一团皱皱的布在飞舞。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三 复仇的正义 上

当天空中重新有了暗淡光芒的时候,龙城就开始有了喧闹。

龙城非常的大,这座过往容纳了超过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如今只住着不到十万人。不可避免的,龙城大部分地段仍处在荒弃状态,只有少部分土地和区域被开发出来,并且拥有水和能源的供应,做为住民的居所。如果愿意,龙城住民也可以自己开辟一块住处,好处是**和安静,缺点则是缺乏安全,并且由于远离管网,资源供应的代价会变得非常的大。

龙城中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都倾向于自建住宅,只要拥有足够多的资源,甚至可以将整个街区都翻建一次。

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比如说摩根、鲁登道夫,则会居住在龙城外家族的领地上。至于帕瑟芬妮,脱离了亚瑟家族的她在龙城的时间很少,而且她在龙城中有多处产业,回到龙城时大多时候会住在私人医院内。

龙城十分安全,广阔而复杂的地下通道每年都会被清理,并且设置了严密的监控和防御措施。如果有外敌选择地下通道入侵,会发现他们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死亡陷阱。

上午十点左右,苏在自己的住所接到了里卡多发送过来的地点。

里卡多对走到身边的苏笑了笑,低声说:“你看着就行了,现在这里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

苏扫视了一周在场的人,发觉属于里卡多的人并不多,大多是些他不认识的人。除了一些明显来看热闹的人之外,还有些人看起来分属几个势力,里面有不少人身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杀气。更多的是在用挑剔的眼光在女人和孩子身上扫来扫去,就象是在挑选待价而沽的牲口。

苏从资料上获知,这座别墅就是卡冯中校的居所,他的主要家人和孩子应该都在这里。不过没听说过卡冯在龙城内有产业,想必主要财产还是藏在其它地方。那些女人和孩子,不出意料应该就是卡冯的家人。作为暗黑龙骑的中校,卡冯的确可以算是个大人物,并且不得不承认,他的女人们素质相当的高。

苏又扫了一眼别墅附近零零散散站着的人,眼神微微一凛。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很多人都没有展示出什么能力,所以苏也就忽略了他们。然而再看第二次时,苏发现围观人群中有不少人有特殊的气质,还有几个人让苏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有的是­阴­湿,有的是刺痛,甚至还有一个让苏有种昆虫的感觉。而且由他出面,找出卡冯隐藏财产的可能­性­要比我们大得多。我们这种人只适合打仗,政治和压榨这种事,还是交给专家去作比较好。”

苏看向名为提旦的男人。提旦大约有190公分,穿着一件有些泛旧的风衣,右手里握着根只有半米长的短鞭,由皮革和金属线揉成,看起来没什么威力,但苏却从鞭子上感觉到了浓浓的血腥气。

别墅里所有的人都被赶到了外面,并且在枪口的威胁下分成几队站好。被解除了武装的卫兵被赶到一旁,贴着墙角蹲着。整个过程中,他们都乖乖地配合,没有人敢反抗。有勇气反抗的早都被里卡多的速­射­机炮轰爆了头,活下来的人看到里卡多手中不应该由人类­操­纵的速­射­机炮,也都打消了抵抗的念头。

厨师、女佣等仆人被赶到另外一堆,最后暴露在目光焦点下的是卡冯的女人们。孩子们则在女人身边贴墙站好。

天非常的冷,女人和孩子们被赶出来时,甚至都来不及穿上外衣,这时都在寒风下冻得瑟瑟发抖。

提旦在五个女人前慢慢走过,蛇一样的眼睛仔细地检视着女人身上的所有细节。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纸巾,擦拭着鞭子手柄上的血迹,一边向余下的四个女人问:“你们谁能告诉我,卡冯的钱都放在什么地方?我喜欢诚实的人,在我面前,说实话一定会有好处的。”

女人们,包括倒在地上的女人,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回答提旦的问题。

提旦很有耐心,向里卡多遥遥一指,对女人们说:“你们最好别抱什么幻想,没有人会来拯救你们。龙骑总部不会,血腥议会不会,卡冯的朋友们更不会。事实上,我很怀疑卡冯会有什么朋友,如果有,也都被那边的人杀了。看到那个拎着机炮的家伙没有,就是他杀了卡冯,杀了你们的丈夫、父亲,而且把你们都卖给了我。我的名字叫提旦,你们最好记住,一个聪明的人不应该忘记他们新主人的名字。”

苏的眉毛又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这次里卡多没有觉察出来。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肋下夹着的速­射­机炮轻轻地摇晃着。

提旦­干­涩的声音继续回荡着:“买下你们花了我不少的钱。如果把你们、不论男女、不论年纪,都卖了我会亏损20%。与内战无收益对应的,是复仇的正义原则。从第一天起,每一位龙骑就会明白,他们职责和责任不仅在自己,还在扈从和家人身上。在内战中,应战的一方如果胜利了,就拥有对仇人亲人及扈从复仇的权利。苏,这就是游戏规则,我们必须遵守,也必须去捍卫!所以每一个龙骑都要不断地变强,尤其是那些身后没有家族的龙骑。只有那些放弃了个人武力,为总部服务的龙骑才会得到总部的庇护,可以免于这条规则。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你对卡冯和玛莉娅的虐杀不就是为了威慑潜在的敌人吗?”

苏低沉地说:“那不同,卡冯和玛莉娅都是战士。”

“这没什么不同,在不成文的理解中,战士的家人等同于战士。”里卡多的声音非常冰冷。

“她们只是没有能力的女人和孩子!”苏回答。这时那个小女孩已经被当众剥光,稚­嫩­的身体在寒风中被冻得发红,凄厉的哭叫声传得很远很远。但是围观的人大多的无动于衷的冷漠,少部分是在欣赏着她还未发育的身体。

里卡多牢牢地抓住苏的手臂,说:“女人只是发泄和生孩子的工具而已,而那些孩子,他们是卡冯的孩子,你想他们长大后来找你、你的女人或者是你的孩子报仇吗?所以他们的下场要么是变成要么就是死,关于这点,我已经和提旦达成了谅解!卡冯在接下狙杀我们的合约时,就应该知道失败后的下场了。提旦忽然转过头,向着苏­阴­森森地笑了笑,看来他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对于这隐晦的挑衅,苏的回应是平静地回望了一眼。然而当双方目光接触的瞬间,苏碧­色­的瞳孔忽然收缩成一颗十字星,从碧­色­光芒深处感受到的,惟有无穷无尽的冰寒!

其实苏的体温没有任何变化,瞳孔深处的冰寒应该只是个错觉。但是提旦瞬间感觉到自己几乎冻僵!他猛然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地上,这才摆脱了苏目光中沉重的粘­性­,从那几乎让灵魂粉碎的冰寒中解脱出来。

提旦手下的战士们连忙跑过来,将他扶了起来。提旦定了定神,脸­色­这才稍稍恢复,但冷汗已经浸透了他贴身的衣物。他再也不敢看苏的眼睛,而且已经明白,招惹苏绝不是个明智的做法。在苏那张漂亮的人皮下,很可能藏着一颗恶魔的心。

苏勉强压抑住心头勃发的怒意,这并不是他的意志,而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有些象被挑战了尊严的野兽。就在情绪有些激动的时候,苏忽然感觉到面颊上有隐约的刺痛。这并不是真实的感觉,而有些类似于以前被瞄准的感应,但是要微弱得多。

苏心头微动,未及细想,立刻微微向后仰头,刚好让过了瞄准点。瞄准的准星即使轻巧地移动,再次落在了苏的头侧。这种被瞄准的感觉和普通狙击手完全不同,不光是感觉模糊,而且似乎瞄准的起始点也是在飘忽变化着的,几乎无法确定狙击手的位置。哪怕是经受过严格反狙击训练的暗黑龙骑,即使察觉了已被瞄准,也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感知能力稍差的龙骑,很可能直到子弹近身时才骇然发现已被狙击。

毫无疑问,这是个非常高明的狙击手,远远超过了苏过往所遇到的那些狙击专家。这种­干­扰对方感应,隐藏自己的能力连苏都不具备。这个狙击手,专长就是猎杀那些反狙击专家。

苏的身体轻轻地晃动着,连续躲开了几次瞄准点,每次都是刚刚闪开即停止。闪过几次狙击锁定后,苏忽然转头,碧­色­的目光凝聚成一道无形的线,划过茫茫的城市建筑,最终落在一栋不起眼的楼房上,他纤长的五指轻轻地扣在了军刀上。

被狙击的感觉就此消失。

里卡多已经看够了戏,也就不顾提旦还在为100%的利润奋斗,向手下打了个手势,对苏说:“好了,这没我们的事了,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我们还要回去想想接下来­干­点啥,上次的行动损失可不小,所以现在的时间很宝贵……等等,苏,你怎么了?”

里卡多发现苏有些异样的疲劳,但苏只是笑笑,说没什么。里卡多若有所思,向周围的环视一周,却没有任何发现。他并没有深究,拉着苏登上了越野车,呼啸而去。

在远处的街道上,一辆轻巧的越野车发动起来,缓缓驶远。车里坐着一个已有些年纪的黑人,灰­色­的胡须下,嘴角在微微向上,牵出一个模糊的笑容。

看着车窗外不断退后的建筑,黑人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象是在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对某个虚无的人在说:“看起来,上次接受收买真是个明智的选择,这家伙可不能惹。”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三 复仇的正义 中

轻型越野车加快了速度,在一条条大街小巷间穿梭着,行经的大多是废弃已久的道路偶尔车轮会压在凸起的石头上,车身高高地弹起,但总是会惊险万分地落在堪堪能够通行的路面上,显示了驾驶出众的技术。

越野车很快穿过一大片废弃的街区,在龙城边缘一个隐密的小巷巷口停了下来。黑人下了车,向小巷里望了望,就向里面走去。他身上很­干­净,至少藏不了什么大型武器。巷子里有三间相临的酒吧,每间酒吧的门口都有两三个满脸凶恶的男人,或站或蹲,盯紧了每一个走进小巷的人。

黑人摸了摸上­唇­灰白­色­的胡子,晃晃悠悠地从这些男人中间走过,根本没将那些杀人般的目光当回事。他打量着酒吧的招牌标记,最后选了个名字为“­干­我吧!”的酒吧,慢慢地走了进去。

一进酒吧,黑人敏锐的耳朵就在喧闹的声音中捕捉到了几句他感兴趣的话。

“看见那边的那个妞儿了没有,看起来长得真不错!说实话,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不上去问问她多少钱肯陪睡?反正到这来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错了,女人就没有好东西。”

最先说话的是个穿着暗红衬衣的男人,坐在吧台边,狠狠将一杯烈酒灌了下去,边擦嘴边说:“妈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就象抱了块冰一样,实在是想不到那事上去。”

黑人咧嘴一笑,向酒吧角落里望去,果然看到个独占着一张桌子的漂亮女人,她沉默地喝着酒,目光的焦点始终落在面前的酒瓶上。

虽然仅仅是看到照片,而且只是模糊的照片,但是依靠眼力和记忆力,黑人仍然确信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她。他径直走向女人的桌子,旁边有一个男人或许看不惯黑人要和那女人生点什么的架势,悄悄站了起来,轮起酒瓶狠狠向黑人后脑砸下!

黑人向前的脚步稍稍迈大了一点,就让过了来自背后的偷袭。他好象根本不知道背后生了什么,径自走到女人的桌前,坐了下来。

偷袭的酒瓶在地上砸得粉碎,男人也软倒在地上,喉咙中出嗬嗬的声音,却叫不出声来。他蜷缩着身体,双手捂着裤裆,身体不住地抽搐着。

整个酒只有寥寥两三个人看到黑人在让过酒瓶一击的时候,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无声手枪,一枪击中了男人的**,然后又闪电般收回了手枪。喧嚣拥挤的酒吧中央出现了一块空地,人们都在看着倒地不起的男人。几名保安望向了站在吧台后的调酒师,那个上了年纪的调酒师耸了耸肩,说了句:“扔外面去!”

保安们立刻拥了上来,将受伤的男人象死猪般提起,拖出了大门。

黑人拿起女人面前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喝了一小口,才问:“海伦?”

女人仍在慢慢地喝着酒,点了点头,根本就没再看黑人一眼。

黑人对海伦的冰冷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他也不介意,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海伦是林奇,钱拿来了吗?”

海伦终于喝完了那杯本就不多的酒,然后取出一张卡片,放在桌上,推到了黑人面前,淡淡的说:“都在这张卡里。”

林奇咧嘴笑着,左手没有拿卡,而是直接握住了海伦的右手想,我们议定的价码应该再多个觉得用你来抵这个不错的主意。”

海伦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仍用标志般的声音说:“你确定对我有兴趣?”

林奇忽然狞笑起来,猛地一拉,将海伦整个人都拉到了桌子上,他的右手中则多了一把轻薄的匕,架在了海伦的下巴上,他的鼻尖几乎贴上了海伦的脸颊,压低了声音说:“你那套或许对别人有作用,但我不同!我玩过好多个尸体,所以你越是冷,我就越兴奋!你摸到了没有,看我硬得多厉害!”

不管林奇做了什么,海伦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她的目光也没有分毫的波动。

“想抬高身价有很多种办法,你现在在用的是非常愚蠢的一种。”海伦说。

林奇的嘴咧得很开,支起的胡尖都擦在了海伦的脸上,他非常享受现在的时候,慢慢地说:“也许我不是想提高自己的身价。我对你很有兴趣!不管怎么说,你约我到这里就是一个错误,我就是在这里就地­干­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也许把你带走是个更好的主意。”

“非常愚蠢的决定。”如果只听声音,会觉得海伦一直在心平气和地坐着,根本没有任何姿势上的变化。“不管你做了什么,苏都会知道。”

“那怎么样?”林奇微笑着。

海伦依旧冰冷地说:“他一定会找到你,而且不会花太长的时间。我想你清楚这一点。”

“那又怎样?”林奇还在笑着。

海伦终于皱了皱眉,有了些不耐烦的表情:“我想,在你玩过的尸体当中,不包括玛莉娅的那一具。”

林奇还在笑着,仍然紧紧抓着海伦的手,然而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刚才还令他自豪的生理反应已经完全不知去向。

林奇忽然松了抓住海伦的手,又魔术般变没了匕,挺直了身体,坐姿刻板得象个军人。而海伦恰好就在这一刻收回了手,并且重新坐下。她没有任何能力,至少没有格斗域的能力,但是动作做出的时间刚好是林奇松手的瞬间,­精­准得已经达到了她身体能力的极限。

林奇的眼角跳了几跳,摸着胡子,就象刚才的事从没有生过一样这个地方见我,是想我为你工作?如果是的话,我想我没有理由拒绝。可以听听条件吗?”

海伦说:“看来你比我预想的要聪明一点。我知道你过往的价格,就在那个价格的基础上打个三折吧,期限无限。合约期内你必须服从我的一切命令,并且不能再接受别人的委托。”

身!”林奇耸耸肩起来,我好象没有拒绝的能力。不过与其接受这样的条件,我为什么不索­性­上了你,然后再和苏拼死一战呢?”

海伦又有了些不耐烦的表示,淡淡地说:“和苏一战?你有那个本事吗?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上我的过程绝不会让你有任何愉悦的感觉,心理和生理上都不会有。你会现这根本弥补不了你的损失。”

林奇尴尬的笑笑,仰头灌下一大杯烈酒,才说:“妈的!我是没有这个勇气,活着还是很有意思的!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选上我?”

“苏不会一直作狙击手,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新的狙击手。你勉强合格。”海伦的话一如既往的伤人。

“好吧!算我倒霉,遇上了你们这对魔鬼!我走了,有事的话,你知道怎么联络我。”林奇站了起来,想走。

“你的事情还没结束吧。”海伦看着林奇,目光象是凝止不动的冰。

林奇看到了海伦放在桌上的手,拍了拍头,大步走了回来,将近70度的烈酒倒在桌上,然后向流淌的酒浆开了一枪。烈酒立刻燃烧起来,这种加了特殊配料的酒不光比普通的酒要猛烈得多,燃烧时的温度也远比普通的酒­精­要高。

林奇毫不犹豫地将左手按在了火焰上!高温的火焰舔上了他的手掌,立刻出嗤嗤的声音,显然林奇没有什么抗高温的能力,或是有,但是没有使用。直到掌心一层皮­肉­全被烧得炭化,林奇才慢慢地收回了手。他从海伦脸上看到了满意的表示,当下松了口气,转身出了酒吧,急促得甚至有些张皇。

以龙骑的医疗技术,林奇的左手肯定可以完全恢复。但是烧灼过程中的痛苦并不是谁都能够忍受的,尤其是作为一个狙击手,必然感知域能力出众,相应的对痛苦的敏感也要比别人强烈得多。

海伦还在慢慢的喝着自己的酒,不过已经没人再敢打她的主意了。

当夜­色­笼罩龙城的时候,苏的随身智脑收到一条讯息,表示30万已经进入了他的帐户。苏看着屏幕,许久才关上了智脑。

他知道是里卡多从提旦那里收取回报的一半。不过,玛莉娅和卡冯,两位暗黑龙骑的中校,就只值60万吗?也许他们活着的时候,的确是可以令大多数人畏惧的人物,但是他们死了,家人和财产一样要被人评估、瓜分和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就是战败的下场,扈从会殉葬或变成奴隶,女人会变成他人的玩物,而孩子……孩子会被斩草除根。

苏站在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让冰寒的夜风迎面吹在脸上、身上。他又罕见地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廉价香烟的劣质烟草出刺鼻的辛辣味道,却让苏觉得非常的熟悉和怀念。在荒野的时候,他只舍得抽最低级的烟,而且很久很久,才会吸上一支。

在烟雾中,在龙城的经历仿佛在一幕幕地重现。苏很清楚,里卡多说得没有错,他根本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而想要不断地通向胜利,除了需要一点点的运气之外,还要有一颗冰冷的心。

一颗冰冷得几乎没有情感的心。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三 复仇的正义 下

苏将随身智脑接驳到寓所中的个人智脑上,开始细致地他权限下能够看到的所有装备、技术、能力、设备和补给当务之急,是要重新建立起一支部队,给三名扈从重新配备装备,并且储备必要的补给和弹药。苏现,一个人的武装就已经很花钱了,想要打造一支部队的话,哪怕是十几个人的小规模部队,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的30万全部吸进去,还仅仅是个雏形。那些动辄数百名扈从的龙骑,若非有家族的支持,单靠自己几乎不可能养得起这么庞大的部队。

个人智脑是海伦送来的,供苏平时处理资料、运算作战方案时使用,毕竟随身智脑时刻接通着龙骑总部的网络,用那个做方案还是很有安全问题的。不过以苏大脑目前的思维速度和数据处理能力,其实已经可以完全胜任这个任务,根本不需要智脑辅助,但他还是接受了海伦的礼物,以免被她知道大脑中的秘密。苏毫不怀疑,即使有帕瑟芬妮的关系,如果海伦对他的大脑真有兴趣的话,也很有可能想办法麻醉了自己,然后解剖开来切片取样研究一下。

一直忙到深夜,苏才拟定了一个全新的方案,可以重新建立起一支20人左右的小型部队,并且给丽和里高雷补充最低限度的作战装备。方案实行后,苏手上就只剩下不足3万的应急资金。从规模上来部队的战力和以往过百人的部队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丽和里高雷的实力都有所增强,苏更是新增了七阶能力,整体战力上应该不会比过去差多少,只是队伍规模较小可能会在接一些特殊任务时受到影响。

敲定方案最后一个细节后,苏揉了揉有些酸疼的额头,暗自佩服总部大楼中那些肚腩日益变大的龙骑官僚们。只有自己亲手­操­作过之后,才会现编制、装备、兵种组成和能力搭配这些东西原来是如此复杂。

苏将方案在个人智脑中保存好,就关上了智脑。实际上,他早已将一份相同的方案放进了永久记忆区,现在记忆区有所扩大后,除了自动储存所经过地方的详图外,目前还有空间可用。

刚刚关好智脑,苏忽然感应到两个人匆匆向他的寓所走来,一边走一边争执着什么。一分钟后,房门被砰砰敲响,完全无视门上的电子感应器早已出通知主人的柔和蜂鸣声。

苏走过去拉开门,他的感觉没有错,门外站着的就是丽和里高雷,能够这么敲门的也只有丽。

苏一直以为丽和里高雷的关系十分融洽,当然其中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里高雷的包容和忍让。能够让丽和里高雷吵起来的,应该不是小事。

需要钱,先给我万吧!”丽一进门就说。她径直走到苏面前只差一公分的距离才停下来,双眼直视着他,苏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吐出的呼吸。

苏当场吃了一惊,万可绝不是个小数目。直观点说,这笔钱够龙骑的尉官升一阶了。里高雷看起来也对龙骑的物价体系有所了解,一把拉住了丽,想将她从苏面前拉开,喝道:了,别闹了!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

丽用力一甩,高达四阶的力量里高雷根本无法抓住,他被直接甩到了屋角。丽转过头看着他,表情倔强地大声说:“我没有开玩笑!你不是女人,但我是!我不想让莎莉再去卖,再去陪那些恶心的男人睡觉!你没有那么多钱帮她,没关系,我有!”

里高雷又冲了上来,再次试图抓住丽,他的声音也开始提高:“你知道莎莉想要做什么,需要多少钱吗?你知道龙骑的万元又意味着什么!你有钱吗,你没有!你只是想向头儿要钱。如果你想帮莎莉,那就象我一样自已赚钱去给她!”

里高雷毫无悬念的再次被丽扔在了地上,这次丽一脚踏住了他的小腿,阻碍了他爬起来的动作。丽冷冷地说:“莎莉才几岁,就要天天陪不同的男人睡觉?每过一天,她就得多陪几个男人!你不是说要我赚钱吗,没问题,我可以去赚,去地下拳场打黑拳,或是深度格斗,赚钱快得很。”

不光是里高雷的脸­色­变了,苏也皱了皱眉。虽然没见过,但是苏听说过所谓的深度格斗。那是完全没有规则、没有约束的战斗,为了取悦观众,格斗双方经常有男有女,甚至包括猛兽和变异生物。比较受欢迎的组合方式之一就是一名实力较强的女拳手对阵数名至十几名不等的男对手也包括雄­性­生物。如果胜了,当然收益丰厚,但如果败了,那下场不言而喻。

苏将丽拉开,让里高雷得以狼狈地爬起来,再抬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里高雷,向丽问:“你说的莎莉,是怎么回事?”

丽几句话就说明了莎莉的处境,不过她并不知道莎莉想要什么,只以为莎莉在龙城的生活费用特别高,并且需要一笔医疗费用,想要彻底清除变异组织,肯定要花上一大笔的医疗费。然后丽向苏伸出了手以,先借我后从我的薪水里扣好了。”

高雷开始咆哮起来:“莎莉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她是我的责任!你今天为了莎莉能够向头儿要天你会不会为了另一个女人再要1野上有成千上万个受苦挨饿的人,你能救几个?头儿的钱是要重建部队的,你是要为了你那点小小的同情心让所有的人都跟着承担风险吗,你以为你是谁!你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莎莉要那么多的钱!”

丽还从未被里高雷如此凌厉地训斥过,她脸­色­刹那间有些苍白,本来毫不动摇的坚定信心也有些低落。不过她抬起了脸,仍坚持着说:“莎莉的事我一定要管!我说过,用不着你Сhā手,也不用苏拿钱,我只是借!今后不用给我买装备了,那些都拿来还帐吧!”

苏再次制止了想要说话的里高雷,脑海中浮现了初见莎莉时的场景。

“一个女孩子想要弄钱,就只有一个办法。这里的课每一节都那么贵,而所有的我都要学,所以我需要很多的钱。”这是莎莉第一句给苏留下印象的话。

而苏记得的另一幕,则是脸上笼罩着虔诚与坚定的莎莉说:“我要学所有能够学到的东西,将来,我要把这些知识带到荒野去。我要改变荒野,要让那里生活的人们都能有吃的,不再被这里的人当成野兽一样对待;我不想我的孩子们将来还要重复我曾经的童年,不想她们在还没长大的时候就要用身体去换取一块面包或是腐­肉­。”

那一刻,莎莉并不象才十几岁的孩子,而仿佛是一名肩负着沉重使命的使徒。所有的人都有梦想,但绝大多数人的梦想都难以实现。莎莉的梦想,看上去就是最不可能实现的那种。

那时苏没有帮她,他没有能力,而且背负着更重要的职责。现在,苏其实也很犹豫,因为里高雷说得对,在这关键时刻,如此大的一笔钱其实非常非常的重要。也许是也许,而是多半会有一些战士因为装备不足而受伤甚至是战死。而与此同时,对于莎莉的梦想来说,万元还是远远不够的。但丽并不知道这些,她对暗黑龙骑的货币体系几乎一无所知。

苏取出一张卡,交给了丽这张卡带给莎莉,让她好好保管,明天里面就会有万的权限。”

屋子里有一刹那的沉默。

丽将卡片仔细地收好,罕见地没有象胜利那样瞪一眼里高雷,而是默默地走了出去。丽虽然每个月有的薪水,不过她从未用过,其实不知道龙骑的是什么概念。现在虽然要到了钱,但里高雷和苏反应让她有些惴惴不安,难道万元真的是一笔非常非常大的数目?可是丽知道,苏每次出任务都会有几十万进帐的呀!

丽离开后,苏对里高雷歉意地笑笑起来,我不是一个好的团队领袖,偶尔也会意气用事的。”

里高雷叹了口气,取出两支最劣质的烟,递给了苏一支,然后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辛辣而又有些臭气的烟味顷刻间充满了整个房间。里高雷有些沉重地说:“头儿,这事……你觉得可以就好。我只是现自己很没用,没办法让莎莉过上自己的生活。”

苏同样狠狠地吸着劣质的烟,听到里高雷的话,只是笑了笑力就好了。我觉得自己没用的时候,恐怕要比你多得多。莎莉……我觉得她有自己的原则,也有自己的方向。我们可以在旁边帮助她一下,或偶尔引导她,但是不要试图设定她将来的路。”

里高雷看着苏儿,你这是完全把她看成大人了。不过别忘了,她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还有,头儿,你刚才说的话象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说的。”

苏笑了笑,舒适地靠在窗边许莎莉比我们都要成熟呢!还有,以后对我尊重点,我可是有二十…十四了吧!”

“尊重?”里高雷嘿嘿地笑了起来我三十了!”

不管年纪和应不应该得到尊重之间有什么关系,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因为这次的事情又有融洽。

苏短暂地睡了会,清晨时分,就被震动的随身智脑唤醒。苏点开智脑,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陌生的金女郎,冷艳的气质有些象帕瑟芬妮,但远没有帕瑟芬妮那样的神彩。她以纯正而典雅的贵族口音说:“您好,苏少校。我是暗黑龙骑总部摩根将军的秘书,将军希望在八点正的时候,可以在他的办公室看到您。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的休息,再见。”

她的口气冷漠而且傲慢,但内容让苏睡意全无。暗黑龙骑只有一个摩根将军,那就是约什摩根上将。但是据帕瑟芬妮所说,摩根将军近年来已经不大Сhā手暗黑龙骑的事务,对外开拓领域基本是由几位年轻的将军在负责。摩根将军那庞大而恐怖的扈从队伍也分散在家族各处的产业上,几乎没有大规模的集结行动。

摩根将军为什么要找他?

苏穿上暗黑龙骑的制服,并且仔细整理了外表,就离开寓所,向龙骑总部走去。不管怎么说,摩根将军至少不会在办公室埋伏人手来暗算他,根本没那个必要。

八点五十分正,苏站在了位于总部七楼的摩根将军办公室,敲响了房门。

刚刚出现在智脑上的金秘书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看到站姿标准如雕像一样的苏,眼睛不禁一亮,原本如冰山般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微笑少校,将军正在等着您。”

苏进门时,金秘书仅仅稍稍让了让,傲慢的胸部几乎要擦到苏的手臂。以致于走进内间摩根将军的办公室时,苏对这个女人只留下了两个印象很大口够低。至于她长得怎么样,苏完全没记住。

走进内间,苏看到的是一个清瘦的老人,将军服上衣挂在衣架上,淡­色­的衬衣上也没有领带,看起来随意而又舒适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他虽然有双鹰一样的眼睛,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宽厚而温和,丝毫没有凌厉的气质。从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深沉的大海,在视线的尽头,隐约有一座巨大的舰艇残骸,日复一日地飘浮在海面上,庄严且凄凉。空中的云很厚,因此整个海上都是昏暗的,冰冷的海面上泛起一道道白沫,不断地扑击着残破的海堤。

摩根将军注意到了苏在观察窗外的景­色­,轻轻敲了敲桌上的铜铃,然后说:“这里的景­色­不错,但只有在有阳光的时候,才是真正壮观的景­色­。我时常想,在战争生前的旧时代,人们几乎天天都可以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色­,不知道该多么幸福。”

“我从书上看到,旧时代的人们似乎非常的忙碌,他们几乎从来不会停下来看看身边的景­色­。”苏说。

“是的,也只有在我们的年代,才知道阳光多么的珍贵。坐吧,苏少校。”

苏坐下后,金的秘书走了进来,她端着两杯咖啡,也递给了苏一杯。

“这里的咖啡不错,我建议你试试。”摩根将军微笑着说。

品尝过了咖啡后,摩根将军将咖啡杯放在一旁,向苏说:“苏少校,你加入暗黑龙骑已经超过半年了。这半年以来,你和你的扈从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摩根在身边的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说:“远的就不说了,最近有两名暗黑龙骑的中校死在你和里卡多手里,再往前,一名上尉在被你殴打后,因为­精­神抑郁而退役。威廉家族一名龙骑候选曾被你一枪打烂了**,休养了近四个月。加入暗黑龙骑的事也就此拖延下来了,法布雷加斯家族死在你手上的人更多。”

摩根将军顿了顿,继续说:“你的扈从也很了不起,让我看看天晚上的斗欧事件中,你的两名扈从砸烂了整条灰街,一共打死两人,打伤三十八人,还把一名龙骑的上等兵给打成了重伤,哈哈,真是了不起个有点意思,‘区域防御强化’……这不是格斗域五阶的罕见能力吗!这个叫丽的女孩子才刚过1很好的天赋!”

摩根将军的质询其实十分严厉,苏明白,这表示他要Сhā手最近的内斗了。但是将军的语气又是轻松而又温和的,让苏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态度。苏非常的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再给帕瑟芬妮增添一个敌人:“摩根将军,我不得解释一下,在加入暗黑龙骑后,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些战斗我都是被迫应战的。至于我的扈从,前晚的事件中也是对方挑衅在先……”

“我都知道,你不用担心,等等,这又是什么……”摩根将军打断了苏的解释,他忽然从报告中又现了些什么,仔细地读了起来,过了会才抬起头来,微笑着说:“区域控制,这可是个非常有展潜力的能力。苏少校,你弄到了两名具有正式龙骑实力的扈从,连我都有些嫉妒了。”

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保持沉默。

摩根将军坐直了身体,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不过,我找你来的意思,是想说这样的内战应该停止了!暗黑龙骑严格来说规模并不大,龙骑的数量也不够多,和我们的敌人相比,简直可以说是太少太少了!暗黑龙骑的军官不应该死在内战里,而现在,死得已经太多了,多到了根本无法容忍的地步。”

苏依旧沉默,凝望着摩根将军,碧­色­的左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平静。

“我知道这些战斗并不完全是因你而起,所以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会让相关方面的人不要再做愚蠢的事。而你,我希望你能够将武力用到我们的敌人那里去。这里有张地图,上面标记着我们的战略态势,和我们的敌人分布。你可以然后选择一个方向。”摩根将军将一张薄薄的纸推到了苏的面前。

苏拿起了地图,并没有看,而是望着摩根将军军,我想,您知道我的担心是什么。”

老人始终在微笑着少我可以保证,在你出战的时候,你的人在龙城里是安全的。”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四 泥沼 上

与摩根上将的谈话三天后,苏就和里卡多道了别,和里高里一起离开了龙城,率领着四辆运输车组成的车队,缓缓向龙城的西北方向行苏准备在钟摆城的外围重新组织起一支20人的小部队主力轮换。丽因为伤势仍未痊愈,暂时留在龙城。

摩根上将的那张地图已经完全刻印在苏的永久记忆区中,并且与储存在那里的复杂、真实而有完整的地图整合在一起。

在那张手绘的地图上,暗黑龙骑占据的区域只有四分之一大小,在几个方向上都以醒目的标记标注出了不同的敌人,并且配以危险等级的评估。

在龙城西北方向,绘着一只灾难之蝎的标识,危险等级是代表着三级的深黄|­色­。而在北方,则绘着一个十字架,用代表着一级危险等级的鲜红­色­题写着这个组织的名字,圣辉十字军。当时,苏的视线在那具十字架上停留了数秒之久。十字架下绘着两枚暗金­色­盾纹,代表着两位暗黑龙骑的将军正在北方作战。

苏选择的对手,还是灾难之蝎。灾难之蝎的危险评级低,是因为它们被现得太晚了。或可以这么理解,灾难之蝎已经被苏现的部分实力,就可以列入三级危险的评价。

选择灾难之蝎的理由,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苏身体最深处的本能对潘多拉的占有渴望。这种渴望是如此的强烈,几乎不可抗拒,立刻驱使着苏作出了决定。这样的决定已经在摩根将军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提醒苏,作为刚刚被现的敌人,灾难之蝎之前的攻击可能仅仅是试探。这类高度制度化的组织,特别是还有一个没有探明的中央智脑,很可能危险程度要在二级左右,甚至有可能达到一级的危险程度。

作为私人的建议,摩根将军指出丽的区域防御强化和里高雷的区域控制都是很有潜力的能力,而且如果可能的话,建议苏也学习和展出这两项能力,至于如何学到,那就是苏自己的事了。苏心中微微一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学会红外视觉的经历。他不清楚摩根将军的建议是不是与这个有关,虽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经历,但是对面这个看上去一脸和气的老人,如果真的看出点什么来可是一点都不奇怪。帕瑟芬妮已经让苏无法揣测,暗黑龙骑的上将则让苏根本看不出和普通人有任何不同。

最后,摩根上将温和地提醒苏,暗黑龙骑的校官和尉官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尉官时期最主要的任务是提升龙骑的个人战斗能力,选择能力出众、并且可以和龙骑互补的扈从,如果条件许可,也可以找一两名具备展潜质的扈从慢慢培养。到了校官级别,龙骑的个人能力提升依旧是重中之重,但已经不再是压倒一切的目标。达到校官的龙骑,基本都具备了六阶能力或是多项五阶能力,能力提升所需的进化点成倍的提升,晋升能力的过程变得缓慢而且艰难。并且很多龙骑的天赋限制能力位阶也就在附近了。这个时候,扈从的能力、数量以及仆从军队的多少、装备­精­良与否,训练是否到位往往决定了龙骑整体实力的高低。同样军衔能力的龙骑,因为扈从配备的差异,整体战力可以相差一倍以上。

但是,这就有一个相应的问题,武装一支军队的钱从哪来?苏其实已经遇到了这个问题,出任务所得的酬金在扣除相应的消耗之后,经常所余无几。并且有经验的战士损失根本不能以金钱来衡量。如果出现意外,比如说卡冯和玛莉娅的这次包抄围袭,苏就损失惨重,有装备的战斗部队从近百人变成现在的不足2了卡冯的家所分到的3苏真实损失的一半都不够。在尉官时期还可以依靠作任务获取酬金,然后通过向龙骑总部兑换新的装备和能力药剂来壮大自己,那么在校官时期,任务酬金就显得不够了,连那些拥有家族支持的龙骑都难以支撑,更不要说还需要替帕瑟芬妮还帐的苏了。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总部提供物资超高的价格。所以成为校官后,能力还没有达到上限的龙骑,很多人会选择建立自己的基地或工厂等设施,生产普通战士的装备。

至少到目前为止,即使展出了七阶的感知域能力,苏的基因结构依旧稳定,还没有达到能力极限的任何迹象。所以,苏可以说前程远大,就更加需要建立一个自己的基地了。当然,作为苏听从建议、选择对外扩张的奖励,摩根将军隐晦地暗示,如果苏将来找到或是建立了一个基地,可以来找他,他可以提供一批廉价的能源和原料给苏。

摩根上将的暗示,立刻让苏想起了还处在封存状态中的而完备,各种设施几乎都保存完好,可以加工多种旧时代改进型装备,以及部分新时代的枪械装备。惟一的问题就是能源有贮存核燃料,所余的一罐油料最多可供基地全面运转一个月的。

不过现在处于灾祸之蝎控制区的边缘,只有击退了灾难之蝎,并且配备足够的武力,才可能守得住很清楚一个功能如此守备的基地的价值,那可以引来足够多嗜血的恶狼。

至于后方,苏现在倒不是很担心。有摩根上将的保证,至少可以制衡住那些敢于对帕瑟芬妮下手的人。没有这些大人物在后面撑腰,敢对帕瑟芬妮不尊重的人就会少上很多。而且有意思的是,苏击杀玛莉娅的效果,对普通人的震慑力甚至还不如丽和里高雷在灰街打的那一架大。

如今的钟摆城已经成了暗黑龙骑聚集的前出基地,十几位龙骑将驻地设在了钟摆城,城中驻留了数以百计的龙骑扈从和上千名仆兵或雇佣军。散落各处的灾祸之蝎感应地雷早已被清扫一空,龙骑总部的科研实力毋庸置疑,新型的扫描仪可以轻而易举地引爆百米内的感应地雷。具有四阶以上武器­操­控能力的扈从随行,也可以随时将偶尔遗漏的感应雷击爆。

钟摆城以西以北的广大区域,甚至包括了一部分荒无人迹的草原,都已成为暗黑龙骑和灾祸之蝎拉锯战的战场。双方的战绩犬牙交错,每天都在变化着,甚至连当地最高军阶的临时指挥官都弄不清战线上具体的态势。

每一位暗黑龙骑都是相对独立的战斗单位,如果拆开来看,毫无疑问,龙骑的战力是非常强悍的,许多龙骑和核心扈从间的配合都令人叹为观止。但是,临时指挥官仅仅是协调各龙骑间的行动,通报战场态势,免得自相冲突,而没有权力指挥龙骑的具体行动。很大程度上,暗黑龙骑是在各自为战。

而灾难之蝎则是另一个方面的典型,他们严谨、­精­确,无条件地服从指挥,虽然即使辅以各式各样威力强大的战争机械,但是缺少了玛瑟姆这样的强大人物,在局部战场上灾祸之蝎的普通战士也无法阻止拥有各式各样强大能力龙骑的突击,他们的防线被不断地撕破。但是很快灾祸之蝎就会在后方设置新的防线,并且不断试图包抄和围歼过于深入的龙骑部队。暗黑龙骑部队都拥有水准之上的侦察能力,不是龙骑有,就必定会有个擅长感知域的扈从。觉战场态势不妙的龙骑,全都在包围圈真正形成前及时依靠强大的火力和突击能力破围而出。虽然迄今为止还没有龙骑被灾祸之蝎包围歼灭,连列兵都没有战死过,但是在突围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损失许多扈从和仆兵。这样一来,往往先前取得的战果就吐出去了一多半。

在暗黑龙骑传统观念中,只有扈从的战损才是真正的损失,那些没什么能力或只有一阶能力的仆兵和雇佣军死多少都不会放在心上。然而随着战事的进行,双方死伤的人数不断上升,慢慢的很多龙骑现,仆兵和雇佣兵的补充速度也在放缓,开始跟不上损失的数字。但是从战场统计来看,无论是人员还是战斗兵器的损失,灾祸之蝎都远在暗黑龙骑之上,并且战线仍在不断地向北方以及西北方向延伸,也就没有什么人关注这小小的危机。偶尔在钟摆城休整时,龙骑们会感慨灾祸之蝎的确有一个天才的领袖,能够依靠一群没有能力、智能低下的士兵和一堆噱头远大过实战威力的战争机械组织起一条防线,不光抵抗住龙骑们的轮番冲击这么久,还给龙骑们造成了实质的损失。

这就是苏抵达钟摆城时,所遇到的战场态势。苏随即率领部队一头冲进了战场,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战斗。

胜利。所有的战斗都是以胜利告终,苏却觉得越来越疲累,敌人会从各个方向、各种时间出现,战斗似乎永无休止。

我的心深如大海 泥沼 中

苏小心翼翼地登上一片小高地的顶峰,仔细探查过周围的环境后,才向身后出了信号。{p九名战士依次登上了高地,设下了简单的营地,然后开始休整和进餐。几分钟后,断后的里高雷也走上了高地,坐在了苏的身边。

里高雷点上一根烟,尽管是白天,他仍谨慎地挡住烟头的火光。连续一周的战斗,睡眠的时间还不到十个小时,这让里高雷的脸上也充满了疲惫。战士们已经*换了一批,但他们的体力也接近耗尽,在狼吞虎咽般吞下行军营养素后,都倒在地上昏昏地睡去。

只有苏安静地坐着,默默地喝水、进食,不断扫视着周围地区的动静,完全看不出一点疲惫的迹象。里高雷以审视怪物的眼光上下看着苏,实在有些弄不明白苏­精­致如瓷器般的外表下怎么会有如此变异生物般诡异的体力。七天以来,苏前出、侦察、突击、­肉­搏、断后,担负的任务至少是其它人的几倍。

在苏强悍的表现下,这一批二十名战士经过一次完整的*换后,也只战死一名,重伤一名,损失远远低于其它龙骑。

高地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地形,错落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废墟。大多废墟都在淡淡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看不太清楚。每一座废墟中都有可能藏有灾祸之蝎的士兵或战争机械。他们都以小股的形式存在,看上去不堪一击。如果整体看,一小股一小股的灾祸之蝎根本不是威胁,可当他们运动起来,不断往复冲击的时候,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总是拼杀在第一线的苏最深刻地体会到这种压力。攻击一浪接着一浪,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灾祸之蝎就象是旧时代的军蚁,攻势永无休止,再大的猎物也难以逃脱它们的双颚。

苏都尚且如此,里高雷更是感觉到压力沉重。往往一场战斗下来,里高雷身上的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会把层层的作战服都彻底湿透。远程重火力、特别是各种口径和­射­程的重炮是灾祸之蝎的特­色­,重炮的轰击没有规律,却是极为致命,往往三五炮弹一起落下,即使以里高雷和苏的能力,想要拦截重炮炮弹也要倾尽全力。那些普通的战士反而没有太多的压力。

“头儿,我们走得好象深了点,你怎么看?”里高雷一边说,一边将烟头小心地埋在了土里。

苏微眯着眼睛,看着高地下崎岖不平、废墟处处的大地,慢慢地说:“我也想回基地,但是这几天的战斗可以感觉到,灾祸之蝎正在向基地集结兵力。我们想要回去,要么就得再打几场硬仗,要么就需要绕路迂回。看起来两条路都走不通。”

战士们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携带的弹药也消耗大半,这支队伍包括里高雷在内都急需休整,很难说还能够经受几场硬仗。只有苏看上去似乎永远不会疲累,然而他淡金­色­的碎上偶尔也会沾染上硝烟与泥土,需要小心清理,才会抹去。

几乎在任何环境下,苏都是­干­净的,这是个无*解释的谜。灰尘和污垢完全无*在苏的肌肤上停留,通过一些肢体上的接触,里高雷觉得苏的肌肤比过往碰过的任何女人都要细腻、柔软而且富有弹­性­。但这些看上去稍用点力就会弄出淤血的肌肤却有着和外表完全不相称的强韧,看过苏在战场上的表现后,里高雷甚至怀疑,就是苏完全不反抗,假如一个普通的士兵用军刀去切苏的身体,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切得开。

在战场上,当苏的身体开始累积灰尘时,就代表着他的体力也接近了极限。这不是结论,只是里高雷的直觉。

里高雷眯起眼睛,望向钟摆城的方向,却一无所觉。这个高地距离钟摆城超过里,中间隔着无数废弃的居住点、工厂、桥梁建筑以及山丘。复杂而广阔的地形可以轻而易举的隐藏住数以万计的战士。暗黑龙骑与灾祸之蝎双方的上千名战斗人员扔在这片区域,就象是大湖中的鱼,撒下去就不见踪影。

里高雷知道苏肯定比自己看得更远,苏登记的能力已经是感知域的七阶,虽然不知道具体能力是什么,但是哪怕一点视力也没强化,感知域的能力也会比普通人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楚。感知域能力的世界,听说比普通人的世界要更加丰富,里高雷也很向往感知域的能力,但是却选择了更加实用的灵能域武器­操­控。事实上,在动荡年代,主修感知域的能力大多是在一些组织和机构充任专门的侦察力量,如果不依靠组织的力量,感知域能力低下的作战能力会让他们的地位远在格斗能力之下。由于便宜和稳定,在荒野上乃至形形**的大小公司中,武器­操­控能力的数量要远多于其它类的能力。

所以里高雷不明白,原本在荒野中孤身游荡的苏为什么会展感知域的能力,而且会展到如此高阶的地步。毕竟苏在格斗和类*术域似乎都有展的可能。

在一系列惨烈战斗后,又经历过莎莉的事情,里高雷和苏之间的隔膜似乎少了许多。所以看起来粗放、实际上非常谨慎的里高雷,现在也能向苏问出这个问题。

“感知域?”苏笑了笑,思绪又回到了荒野的时代,然后说:“可能是因为害怕吧!所以才会拼命强化感知域的能力,好在危险到来前能够及时逃掉。”

对于苏的理由,同样出身荒野的里高雷非常认同。从有意识的那一天起,荒野上的人都在想尽办*活过每一天。单以外表而论,苏比龙城中绝大多数人更象一个纯血的人类,而且是保持古老传承并且受过严格教育的贵族,但是这句话是典型荒野式的回答,将他和从小在龙城范围内长大的纯血人类区分开来。

“这些蝎子会不会在有意的将我们和基地分隔开?”里高雷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苏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随即恢复平静地里比我们价值高的目标多得是,它们没有必要专门对付我们。如果它们的目标真的是我们,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应该不止是这点杂兵和普通的战争机械。我相信,它们一定有威力更大的兵器没有动用,就象总部没有出动将军一样。”

苏的话看起来并没有让里高雷安心。里高雷又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吸了口,才说:“那这些蝎子的目的难道是……练兵?”

“或许。我始终觉得他们在试探以及寻找着些什么,或许是一种技术,也可能是战术,但我说不清楚。你知道,我对军事和科技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苏说,他对里高雷的敏感并不吃惊,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有着一种奇妙的智慧。

不过,苏并没有说出潘多拉的事。那个奇妙的,融美丽、天真、残酷、冰冷与神秘于一体的小女孩,会将极度的危险与渴望编织在一起,然后刻印在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苏并不拒绝,但绝不是他的全部。在苏的列表中,的重要­性­永远是最低的位置,即使是对帕瑟芬妮,苏也可以尊重她的愿望而没有硬­性­要求得到她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放过潘多拉,那是从­精­神到乃至于灵魂的全面占有,就象是……两个细胞的融合!

隐约的,苏对于灾祸之蝎的阵形分布已有了感应,那就象是一张大而无形的网,已经张开到了极限,现在正在慢慢收紧,网口对着的,就是苏。因为这张网的存在,苏不得不向西方或是西北方向转进,他几乎可以肯定,在那个方向上,一定会遇到带着恐怖巨人玛瑟姆的小女孩。

遇上了又会怎样呢?理智告诉苏,一定要设*避开潘多拉,他现在的能力不足以面对恐怖的小女孩。然而本能却在驱使着苏向西北前进,几天之前,苏就隐隐感觉到了灾祸之蝎的布置,那时候有几个机会可以突破包围,返回基地,但苏都在挣扎中一一放弃。

苏取出随身智脑,选出特定的频率,出了一条短讯,内容很简单:“你现在怎么样?”

很快,一条讯息回复过来:“至少还能坚持一个月,头儿不错,可惜不能进去。周围到处都是蝎子,妈的!”

苏笑了笑,收起了智脑。奎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难免啰嗦,即使知道讯息越长被灾祸之蝎截获的可能­性­越大也是如此。但敢难怪,他一个人在地边潜伏已有些时候了,但是苏或是帕瑟芬妮不在,他就没*进入且距离灾祸之蝎的前进基地如此之进,启用不是个好主意。

短暂的休息和进食之后,苏站了起来,抬起左手,最终还是指向了西北方向那个方向,前进。”

战士们此刻都是经历过恶战的­精­锐,听到命令,即刻从地上跳起,几分钟后就收拾好行装武器,准备行军。

苏站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当先向高地下走去。

此刻在钟摆城的暗黑龙骑临时指挥部内,气氛已十分紧张。指挥部设在罗克瑟兰公司原来的办公大楼中,将大会议室改造成了作战指挥室。中央的虚拟沙盘上清晰地标注出方圆数百公里内的所有地形,并且可以随着使用的意愿随意缩放。

虚拟沙盘前站着一名双眉紧锁的龙骑中校,棕­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沙盘上闪烁不定的颜­色­,鬓边的血管不断在跳动着。他一手抱胸,一手不断地揉搓着下巴,似乎要将那些密集且坚硬的灰白胡须都揉下来一样。

临时指挥没有多少额外的权限和好处,却是一名龙骑证明自己智慧的机会,特别是当龙骑想要摆脱徘徊在生死线上的战斗生涯,进入总部成为象胡里奥中校那样可以享受生活的技术官僚时,就一定要抓住临时指挥这种机会。

沙盘上,不断闪烁着多­色­的光点。那些暗金­色­的代表着暗黑龙骑,深蓝­色­的蝎子则是已被现的灾祸之蝎战斗部队,每当暗金光标与深蓝图腾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就会绽放出醒目的红­色­火焰。

此时此刻,整个沙盘上火焰处处,如同暗夜中缀满星群的天空。

火焰也在变小或是熄灭,每一次留下的都是暗金­色­龙骑标记,绝大多数蓝**腾就此消失,也有少部分­色­成一片细碎的蓝­色­光点,散向四面八方。

看上去,龙骑们战无不胜。

然而具备近二十年战争经验的中校清楚,龙骑们损失的扈从和仆兵是不会在沙盘上显现的。虽然和其它龙骑一样,中校根本看不起仆兵的战斗力,并且将他们当成可以消耗的炮灰,但是固有的偏见还没有大到可以左右他的判断的地步。中校需要的是胜利,对军人们来说,这一点在任何时代都没有变过。

尽管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中校仍然觉察到,仆兵们日益削减的数量似乎已成了左右战局的一个关键因素。但这并不是让他头痛和紧张的惟一因素,更不是决定因素。

中校周围还站着十几名扈从,以及依附于他的两名龙骑。他们同样在看着沙盘,在他们眼里,龙骑们正在不断地狠揍那些不识趣的蝎子,只不过蝎子们的数量似乎太多了些,而且源源不绝,真不知道它们从哪找来这么多的人。但是敌人的数量多又有什么关系?一名暗黑龙骑,哪怕只是个列兵,也能轻而易举地踏平一个千人规模的聚居地。在暗黑龙骑的信条,数量从来不是决定胜利的因素。

所以没有人明白,中校的表情为何会如此沉重。

“长官,您看上去好象有些担心?到目前为止,我们不是一直在胜利吗?”中校身边一位龙骑少尉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中校吐出了一口气,脸­色­十分难看,他喃喃地骂了句脏话,才说:“妈的,我们被封锁了。”

就在这个时候,沙盘的边缘突然亮起了一个暗金­色­的光标向西北方向移动。它就象一把匕,在密不透风的大网上刺出了一个洞。然而,在破击的同时,它也正在脱离龙骑的大部队。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四 泥沼 下

“是苏少校!”一名扈从迅速检查了部队列表。

“苏……”中校的目光蕴含了许多复杂的东西。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一名四十多的中校,有太多的理由不喜欢还不满三十、并且一年之内就从少尉晋升到少校的家伙。但是从政治的角度看,他需要提醒苏目前的态势,而且在需要的时候组织救援。

“给苏少校发消息,告诉他目前的运动方向有脱离基地和其它龙骑的危险,请他向基地靠拢。”几经挣扎,中校还是决定提醒苏。

扈从们即刻将讯息发了出去,但是虚拟沙盘上,代表着苏的光点依旧在向西北方向移动着,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随着苏的移动,战场上的态势悄然地发生着改变,所有灾祸之蝎的战队都相应地微调了自己的作战方向和态势,就象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他们一样。

其它人一无所觉时,中校已经感觉到心头压力一松。但是分散在各处的灾祸之蝎战队整齐划一的反应,却在他心头撒下一片新的­阴­影。

就在中校觉得现在回龙城休整或许会是个不错的主意时,忽然一名扈从接到了一个消息,皱了皱眉,还是决定打断中校的沉思,低声说:“长官,一个叫做丽的女人刚刚带着十几名战士,闯过我们的哨卡,冲进战场去了。”

“丽?”中校皱紧了眉。他可不记得什么人叫丽,而且在这一带也没有女龙骑。

扈从发现了自己的疏忽,立刻补充说:“她是苏少校的扈从,两天前刚刚带着些战士来到基地。您知道,非龙骑率领的战斗部队是不允许进入战场的……”

“她向哪个方向走了?”中校问,他很讨厌啰嗦的下属。

“这里。”扈从在沙盘上点了一下,那个方向正是苏的位置。

“是想与主人会合吗?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忠心的扈从呢……”中校意义难明地笑了笑,然后说:“那就放她过”

扈从的脸­色­有些难看,犹豫了片刻,才说:“她已经过去了。”

一直沉浸在战场形势里的中校这才想起刚才扈从所说的冲过岗哨是什么意思,脸立刻沉了下来,说:“去查清楚今天守卫哨卡的是谁的扈从,这么没用,让人说冲就冲过去了!”

中校的本意是想转移下话题,毕竟他没有下令拦阻丽去找苏,在遍布灾祸之蝎的战场上,一名带着点仆兵的扈从只有死路一条。没想要他的训令带来的是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今天是兰杰少尉亲自把守哨卡,和丽发生了冲突后,现在刚刚进了医院。”

中校看着虚拟沙盘上依旧在向西北方向行进的苏,默默地测算了一下距离和方位,才吩咐:“通知苏少校,他的扈从刚刚从基地出发,正在向他靠拢。”

熟知中校­性­情的扈从们都有些意外,在他们看来,这可是个对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决定,实在很不象中校的为人。

在战场的西北边缘,苏一个鱼跃,将一名反应明显有些迟钝的战士按倒,随后一片弹雨就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压制得两个人根本抬不起头来。另一边骤然响起沉闷而又粗犷的枪声,一听到龙枪系列步枪典型的声音,苏心中就安定了下来。只要里高雷开始­射­击,那么必定是有了可以猎杀的目标。

果然,从苏和战士头顶掠过的弹雨就此停止。

苏忽然从地上跃出,跨越十余米的距离,轻巧地落在了地上。还在空中时他就调整好了姿势,刚刚落稳,手中的步枪就怒吼起来,十余发子弹集中轰击在一座废弃房屋的墙壁上,轻而易举地轰穿了墙壁,并且将后面躲藏着的灾祸之蝎战士身体撕碎。这个战士刚刚将准星套住了苏的胸膛,却再也没有机会扣下扳机。

这是附近最后一个灾祸之蝎的战士。

被苏按倒的战士从地上爬了起来,面­色­如土,说:“长官,对不起。”

苏看了看双眼中遍布血丝、一脸疲惫的战士,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着说:“不要紧,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

战士的双眼一亮,大声说:“谢谢长官!”

苏暗中叹了口气,一转头,正好迎上了里高雷的目光。里高雷看似无所谓地靠坐在半截断墙边,玩味的目光说明他已经看穿了苏的谎言。

这场战斗短促而激烈,二十名灾祸之蝎的战士全军覆没,而苏这方面只有两人受了点轻伤。但是战后休整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十分钟,很快就会有新的灾祸之蝎小队赶到这里,如果不及时转移的话,那就是一场新的战斗。

西北方向上的压力始终是最轻的。

短暂的休息期间,苏一直在犹豫着、挣扎着,在理­性­与本能之间徘徊。

在钟摆城外的战场上,出现了一把新的军刀,凌厉且狠辣,切破了层层封锁,急速向西北方向突进。

丽一身深灰­色­的轻型作战盔甲,护住了胸背、胯臀和头部等要害部位,左眼上则多了一只战术多用途护目镜,背后是龙骑专用战地背包,手里端着突击专用的龙枪二型步枪。

丽不断着果断且准确的命令,身后十五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相应做着各种战术动作,互相掩护、层层推进,甚至有时候就在几十米的街道两端和灾祸之蝎的战士对­射­!在丽的指挥下,几乎所有的战士都能够获得理想的攻击位置,炽热的火力轻而易举地将一个个灾祸之蝎的战士撕碎。灾祸之蝎的战车或者是战争机械人也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在集火下炸得粉碎。

和其它龙骑漫无目的的攻击不同,丽突击的方向明晰而坚定,凡是在前方拦路的灾祸之蝎战队都毫不留情地碾压而过,而在侧方和后方的灾祸之蝎战队则以密集火力压制阻挡,再迅速脱离。

丽凌厉果断的战术动作与其它龙骑截然不同,而且令灾祸之蝎也无及时反应,战场上出现了些微的混乱,各自作战的龙骑们感受不出战场上的变化,指挥室里的中校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素来以军事家自诩的中校觉察出了丽敏锐的战场嗅觉,他无接受这只是一名扈从的表现。

如果在战场上与丽对阵的是自己呢?中校心中不由自主地掠过了这样一个念头。他没有见过丽,很多方面无从比较,但是至少,中校自忖如果是自己上了战场,恐怕破击速度比丽快不了多少。但问题是,他可是暗黑龙骑的中校,带有众多的扈从,而丽呢,仅仅是个少校的扈从而已。

暗黑龙骑和他们的扈从中,从来不缺少格斗或者是战斗能力突出的家伙,然而,具有军事天份的人从来都是非常罕见。也许,丽真有可能打穿战场,回到苏的身边。

中校甚至有了命令其它龙骑收缩,好让灾祸之蝎的压力全部集中在丽和苏身上的想。不过,他既不是­阴­谋家,也不是政治家,身后没有大家族的。中校必须认真考虑,如果苏活着回来,并且知道了他的调度,那他将要如何面对苏的报复。作为中校,他有权调阅卡冯和玛莉娅的死亡报告,玛莉娅的死亡方式曾经让他连续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只要一想到在极度清晰的感觉下,默默地体会生命力一点一滴地从体内流走,却完全无能为力的绝望,中校就会感觉到心口阵阵地发紧。

最终,中校还是没有下达让龙骑收缩的命令。

休整还有三分钟就要结束了,所有的战士都在呼呼大睡。他们已经学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睡眠,好恢复和补充体力及­精­力。苏在战士中间走动着,检视着每一个人的装备和状态。还有三分钟留给他做出决定,他的脸上隐约有着挣扎,不过,苏不再回避里高雷的目光。

苏仍会时时地望向西北方向,那里似乎有一种无声的召唤,召唤着他的到来。这些呐喊是直接从苏身体的本能中响起,在呼唤着他的灵魂,他的身体,乃至于他的每一个细胞。

诱惑非常巨大,看上去苏与基地间的灾祸之蝎士兵正变得越来越多,想要回到基地,需要的是连番的恶战,最终能够活着回去的人也许还不到一半。向西北撤离,再绕开战场回到基地甚至是龙城,应该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苏轻轻地拍了拍手,战士们立刻从沉睡中醒来,纷纷跃起,瞪着遍布血丝的双眼在苏面前站成了一排。尽管只是十几分钟的小憩,可是他们身上又有了淡淡的杀气。苏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战士,最后落在了里高雷脸上。

里高雷一身的血与污泥,看上去比普通的战士还要狼狈,看到苏的目光望来,他无所谓的笑笑,说:“头儿,得快点做决定了。”

苏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了一个让所有人惊讶的决定:“我们掉头,杀回基地去!”

尽管惊讶于苏的决定,但是战士们依旧严格地执行了命令。就在队伍出发的时候,苏的随身智脑又收到了一条讯息,他这时才知道,丽也到了钟摆城,并且正杀过来。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五 变异之梦 上

在回程的路上,苏更加深切地感受到无声召唤的强烈,那是一种拉着他每个细胞在倒退的力量。但是苏要回头的决心也就更加的坚定,他的意志硬如合金锻钢,强硬压下身体内部一切反对的声音,一步一步地向着基地的方向走去。

苏不想冒无谓的风险,他知道,现在他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非常重要,或者,会在将来变得非常重要。

苏知道,潘多拉想要他,他也同样渴望着潘多拉。但是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苏,潘多拉的真正实力恐怕远远在现在的苏之上,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所以,苏决定避开潘多拉,以后可以让龙骑的将军们去对付这个神秘且可怕的女孩。这样肯定不会如潘多拉的意愿,但是让敌人不如意的事,一般都会是好事。

“头儿,你没事吧?”里高雷有些担心地看着苏。从开战至今,他还从没有看到苏走得如此吃力、如此挣扎,明明是平坦的路面,苏却象走在泥沼中一样,深一脚浅一脚,而且每次抬步都是如此费力,就象是脚上挂着数十公斤的泥浆。但是奇怪的是,苏脸上挂着如阳光般的微笑,迷人的笑容甚至让他的脸上隐约有了一层光辉。

“我没事,只不过走得有些累,但是累得很高兴。”苏微笑着回答。

苏的回答和他的笑容一样有些莫明其妙,但里高雷只是耸了耸肩,没再追问,而是警惕地看着周围,准备应付下一场激战。

在某个废弃的居民点中,苏曾经面对过的巨人玛瑟姆正坐在一间荒芜已久的房间中,透过破损的窗户看着正渐渐隐入昏暗的世界。那双有些浑浊和异样的眼睛中,居然有些和他庞大身躯完全不匹配的忧郁和深沉。

玛瑟姆的左臂自手肘部位整齐地断开,前半截手臂放在房间中央的地上,手心裂开,露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椭圆型晶体,放­射­出淡淡的光芒,在空中映­射­出潘多拉的影像。潘多拉好象在水中沉睡着,载沉载浮,长长的头发飘散在空中。

她双眼微闭,似已睡熟,但是空中却响起­精­准而机械的声音:“苏正在离开,他拒绝了我的召唤。”

“我去截他回来,要活的还是死的?”玛瑟姆一边问,一边起身,但在这间略显低矮的房间中,巨大的身躯让他只能半蹲在地上。

潘多拉的声音还是一样甜美:“苏一定要活着。你可以采取你认为必要的一切措施,包括你自已的,来保证苏活着。”

玛瑟姆的身躯震动了一下,他在潘多拉的影像边单膝跪下,问:“为什么一定要抓苏回来?”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问题。”

玛瑟姆沉默着,等待潘多拉的影像消失,他才起地上的左臂,重新安放在自己的上臂上。切口本已凝结封闭的血­肉­重新活跃蠕动起来,几分钟后就连接在一起,连皮肤都重新生长完好,看上去这支手臂就像完全没有断裂过一样。

玛瑟姆猛然站起身来,坚硬无比的头颅轰然撞进了天花板内,甚至整个肩膀都没了进去!然后他大步向前,水泥、空心砖和木头制成的房屋在玛瑟姆面前就象是纸糊的一(1χScОm)样,迸裂塌陷。

夜幕行将降临的时候,苏正隐藏在废墟的­阴­影里,左手牢牢扣住一名灾祸之蝎战士的咽喉,右手的短刀从他的肋骨缝隙中**,准确地刺入心脏。透过军刀的刀锋,苏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脉动清晰有力,非常有节律­性­,但是在强劲中又透着非常旺盛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实在是太旺盛了,甚至让苏感觉到有些诡异。

苏将怀中还带着体温的尸体放下,掀开了战士的头盔和面罩,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他长得很­干­净,也算得上英俊,只不过临死前的痛苦使面容有些微的扭曲。看样子和骨骼,这个年轻男人应该有十六七岁,在荒野上,这个年纪已完全成年,身体已经发育完毕,怎么都不应该有这么强盛的生命力。生机的浓烈程度,就象是一个还未断­奶­的婴儿。

这一队灾祸之蝎的战士一共有11个人,这是死在苏手上的第个,也是最后的一个。名战士有男有女,看上去都很年轻,也很­干­净。他们行动敏捷,有着不错的体力,武器和装备简单而有效,火力不比大多数暗黑龙骑的仆兵差。和其它受控制的战士一样,这批战士的反应也比较单一和迟钝。这是和他们自身的身体条件相比较的,其实反应速度也不比普通的仆兵差多少。

生命力过于旺盛是这一队战士共同的特点。也只有今天这样完全依靠贴身­肉­搏解决对手时,苏才隐约地感觉到这一点。在过往的战斗中,苏从来都是依靠冷静而­精­确的狙­射­解决对手。虽然手边没有了量身订制的狙击,但普通的新时代步在苏手中也可以发挥狙击的大半作用。

不知道是否受到了召唤的影响,苏的本能格外强烈,在遭遇到这队灾祸之蝎战士时,他第一时间扔下了步,拔出军刀,隐入废墟间重重­阴­影之中。直到扑向遇到的第一名灾祸之蝎战士时,苏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如此渴望贴身的战斗。

结果了最后一只蝎子后,苏站到了一座房屋的屋顶上,扫视着周围,幽幽的碧­色­目光如同一朵飘浮的莹火。在逐渐浓重的暮­色­中,苏的身影也若隐若现,恍若幽灵。

远方传来隐约的声,密集而激烈,不知道哪位龙骑正在与灾祸之蝎战斗。苏无意前去帮忙,龙骑的习惯从来都是单打独斗而不是互相配合。如果没有事先通告而自行赶往战场的话,很有可能同时面临灾祸之蝎和龙骑扈从的攻击。但是这片战场正好拦在苏和基地之间,如果要避开战场,不仅仅意味着要多走不少的路,还意味着可能面对多场不必要的战斗。

基地附近的龙骑资料瞬间从苏心底流过,虽然其中有尉官和校官在,但不管正在战斗的是哪位龙骑,苏都有信心在战场上下面击溃他们。所以苏决定,继续走直线回基地。

苏的军刀刚刚指向基地的方向,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就笼罩了他的身体。这种感觉厚实、沉重,如同一座废土聚成的山,重重地压在苏的身上,让他的肌肤也难以呼吸。感觉临身的瞬间,苏的意识中立刻浮现出巨人玛瑟姆的影像。

苏的身躯微弓,保持着随时可以弹­射­出去的姿势,只微微转头,望向侧方。在视线的尽头,玛瑟姆那高大、伟岸的身影如同移动的山,缓缓自黑暗中浮现。他走得似乎很缓慢,但是曾经和玛瑟姆进行过追击战的苏知道,在需要的时候,速度绝不会是这个巨人的弱项。在看到玛瑟姆的同时,苏隐约有些疑惑,巨人依然沉重如山,但是今天给苏的感觉却有些犹豫和软弱。

对于巨人的来意,已经完全不需要询问。苏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转瞬间消失在复杂的废墟中。在落地的时候,苏手中已多了把不知被谁遗弃的自动步。对付玛瑟姆这种巨人,贴身­肉­搏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玛瑟姆稳稳地向这个方向走来,他走的是一条直线,沿途中所有障碍物都在他庞大的身躯前一触即碎。

而苏则如幽灵,在建筑与­阴­影间忽隐忽现,重力仿佛在他身上失去了效力,时时可见他在垂直的墙壁甚至是在倒垂着在天花板上奔跑。苏的奔跑忽快忽慢,线路更是飘忽不定,全无规律可言。对苏来说,只要那种粘土般厚重的窒息感临身,他就会想尽办法摆脱。

玛瑟姆的脚步稳定而坚决,然而他的额角已有隐约的汗珠,看起来并不象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样轻松。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中,瞳孔急剧地扩张收缩着,眼珠上的血丝还在迅速增加。他发现,想要锁定苏的行动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困难,这让玛瑟姆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就象他每次见到的潘多拉时一样。

哒哒哒!侧方的房屋中突然响起清脆的声,密集的子弹散成弹幕,笼罩了玛瑟姆从头到胯大半个身体。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上,子弹散布的范围已经非常大,但是几乎每颗子弹都会落在玛瑟姆身上,如果他不做任何闪避动作的话。这一阵急­射­显示了极高的­射­击技术,也只有里高雷才有这个能力,即使是苏,使用自动步­射­击时也达不到这种水平。

玛瑟姆身躯的强度已经达到了可以硬抗狙击弹的程度,对于密集­射­来的子弹只是抬起右臂护住头脸,任由那些子弹轰击在身体和手臂上。玛瑟姆的身躯象是由合成橡胶制成的一样,子弹轰击在身体表面,只会击出一个浅坑,然后弹头就被弹了出来。只有多次轰击在同一个地方时,才会撕裂肌肤。

在光与暗之间 章五 变异之梦 中

不过密集的弹雨毕竟让玛瑟姆的速度有所减缓。*声停顿了不到半秒,又怒吼起来,但这次­射­出的是混杂的穿甲弹和燃烧弹。玛瑟姆韧力十足的皮肤和肌­肉­被冲力十足的穿甲弹撕开,而后燃烧弹引发的化学火焰无情地烧灼着他的血­肉­。其实*击带给玛瑟姆的伤害十分有限,但是化学火焰烧灼产生的剧痛看起来有了效果。

玛瑟姆咆哮着,身躯也有些微的颤抖。

苏立刻察觉到巨人微小的变化,以灾祸之蝎的技术,玛瑟姆当然可以切断痛觉,但是这种作法并不明智。没有痛苦,也就失去了一项感知外界的能力。

从玛瑟姆对疼痛的反应,苏判断出巨人的感知能力其实相当敏锐。燃烧弹的化学火焰非常痛苦,如果苏沾染上了这种火焰,恐怕承受力比玛瑟姆还要差些。当然,苏可以切断局部的痛感,这是他获得七阶能力后的附加能力,似乎能力越强大,苏对身体的控制力也就越强且越清晰。

苏似乎变成了一个具备完全弹­性­的球,在墙壁、地面和屋顶间无规律地弹动着,瞬息间出现在玛瑟姆的面前,手中的自动步*迅猛开火,将子弹象雨一样倾泻在巨人身上!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子弹仍保持在相当狭小的落点内,密集的­射­击在玛瑟姆胸口翻起一朵血花。虽然­射­空弹匣只需要2秒钟的时间,但是苏不可能拥有两秒的空瑕。仅仅打出十发子弹,粘土般厚重的感觉就笼罩了苏的身体,他即刻诡异地弹起,在侧方的墙壁上一个折­射­,再一次隐没在废墟中。

刚刚离开原地,苏立足的地方就落下一块超过一立方米的混凝土碎块,在地面上砸出深坑,几乎整个碎块都陷入地面内。

连续闪移之后,苏被锁定的感觉稍稍淡了一些,就又闪身出来,把剩余的子弹都倾倒在玛瑟姆身上,并且在他后腰上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打完最后一颗子弹时,苏刚想再做规避动作,猛然间心头掠过一阵强烈之极的危险感觉!代表着玛瑟姆的厚重感觉在刹那间消失殆尽!

巨人转了个身,根本不去理会已打空弹匣的苏,而是一个侧身,在废弃的房屋上狠狠一靠,巨大的冲力让一根混凝土横梁直接飞出数十米远,轰然砸倒了半截断墙,躲在墙后­射­击的两名战士顷刻间被埋在了废墟下,鲜血如泉水般从砖石缝隙中涌出!

玛瑟姆完全没有停留,以惊人的高速冲向还在不断­射­击的里高雷。还有十几米时巨人就腾空跃起,右掌凌空向里高雷藏身的小楼压下!和玛瑟姆的恐怖力量相比,这座小楼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玛瑟姆并没有击中小楼,仅仅是凌空虚压,就将它夷为废墟。在倒塌前的一瞬,里高雷终于成功地从窗户中跳了出来,他顾不上­射­击,而是立刻转头狂奔。

巨人咦了一声,对于没有一掌拍死里高雷感觉到非常意外。刚才出手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滞起来,就象是在身体皮肤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胶,这让玛瑟姆感觉到非常不舒服,出力相应的迟缓,才给了里高雷逃命的机会。

区域控制,玛瑟姆瞬间就想到了这个词。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苏的一名手下身上居然也会出现这种罕见的能力。如果让他发展起来,可不是件好玩的事。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大步向里高雷追了下去。玛瑟姆看似笨拙,实际上强大的力量同时赋与他惊人的速度,只要敏捷能力在四阶以下,他都能轻易地追上,何况里高雷最多也就相当于两阶敏捷的水平。

几秒之后,玛瑟姆距离里高雷的距离就没有二十米,再迈出一步,他就进入了攻击的范围,并不需要直接命中,出拳的风压和力场足够粉碎里高雷并不健壮的身躯。而且,玛瑟姆已经感觉到,身后苏正以更高的速度追来。苏瞬间的爆发时速,已经超过了公里!

“超过五阶的速度!”玛瑟姆的瞳孔迅速收缩,变成了一条狭长的缝隙,如同蜥蜴的眼睛。前两次战斗时,苏还没有达到这种速度,这种进化的速度,实在是让人恐惧,一年之后,苏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仅仅是想,也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玛瑟姆却笑了笑,今天,这一切都会结束了。

他的右手举起,然后重重拍落!里高雷立刻感觉背上似乎压上了一块巨石,双膝不堪承受重压,不断发出喀喀的骨裂声,然后骤然软倒,让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无形的力场旋即落下,压得里高雷脊椎发出脆裂的声音。就在他全部骨架都要散开的时候,前方忽然冲来一个窈窕的身影,以超过玛瑟姆的速度冲到了里高雷身边,双拳猛然击向压在里高雷身上的无形力场!

来的是丽,她那单薄的身躯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承载着力场转移过来的庞大压力。数千公斤的重压让她即刻跪倒,双膝深深地陷入了地面,然而丽的强悍骨骼却没有重压下崩溃!

“­射­击!!”丽一声咆哮!

十几支自动步*同时响起,密集之极的子弹交汇成涛涛金属­射­流,轰击在尚在半空的巨人身上。虽然这些战士­射­击的­精­度不如里高雷,但是密集­射­击的威力却远远超过了身单力孤的里高雷。

巨人已经在空中转身,根本不在意不断撕裂着他背上血­肉­的弹雨,只是盯着如流星般冲来的苏,冷笑着。

几乎全无征兆,玛瑟姆的拳头就出现在苏的视野中,而且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界!强大的风压也已让苏根本无法呼吸!

苏凭着本能的反应抬起左臂,挡在身前,同时右手挥动军刀,以所能达到的极速,将刃锋**玛瑟姆的手腕内。锋锐坚硬兼而有之的刃锋艰难地在玛瑟姆的筋­肉­里行进着,苏知道,刀锋正在切割着巨人手臂上的筋,但是他总是有种错觉,好象切割的是高强度的钢筋。

手腕上的重创丝毫也没让玛瑟姆的速度和力量有所减弱,巨大的拳头直接轰击在苏的左臂,随着清晰的骨裂声,拳头挟着苏的手臂落下,砸在苏的胸腹处十六把苏看起来相当单薄的身体直接轰飞。

苏瞬间的爆发力量已经接近于四阶,但在玛瑟姆压倒­性­的力量无法稍抗,全靠抓紧了军刀的握把,才没有被甩出去。

然而这未见得是好事,玛瑟姆的右拳猛然顿住,然后回缩、前冲,再全力下压,一系列动作的剧烈转折即使是巨人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他的胸肩处也传出一阵密集而骨骼碎裂声。

但是苏已被他深深地砸进了坚硬的地面中,宽而厚的胸背被砸得几乎凹进去一半!

换作是其它人,这已经致命的伤势,然而玛瑟姆的感觉却非常的奇怪,就象砸中了一只大而滑的软体动物,完全没有砸碎了骨头的感觉。由于发力仓促,玛瑟姆这一拳力量还不到平时的一半,他的力量稍有松懈,苏的身体中骤然传来一阵极强的弹力,将他的拳头向上弹起了两公分。

仅仅是一线的空隙,苏已经用蜥蜴般的动作横向移开,然后一个翻身,落到了十余米外的地上。这一次苏是半蹲在地,双手虚点在地面,保持着随时可以向各个方向移动的姿势。虽然看起来苏除了衣服脏了些、以及左臂有些变形外,没有其它损伤。但是玛瑟姆可以感觉到苏力量的虚弱,由此知道虽然没有砸断苏的骨头,但是刚才那一击仍然让苏受到重创。

苏艰难地呼吸着,勉强压抑着胸口翻涌的血。他受的伤其实比玛瑟姆看到的还要重,几乎所有的脏器都有损伤,体内无数伤口都在向外渗血,根本无法一一处置。

天已经完全黑了。

苏的左眼在黑暗中散发着幽深的碧­色­光芒,看起来非常的醒目。他以略显沙哑的声音问:“你居然真的想杀我。”

“当然。”玛瑟姆笑得十分狰狞。

这段在外人听来显得非常奇怪的对话之后,就是短暂而且让人压抑的沉默。苏白晰如玉的肌肤上时时会泛起令人心悸的鲜红­色­,随后就象被流水冲过的血迹,迅速变淡,乃至消去,然后新的血迹又会重新浮现。

苏­唇­角上牵,浮现出一个隐约难辩的笑容:“你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下一次你就杀不了我了。”

虽然看起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玛瑟姆却是越来越严肃,他的境况也不象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好,超出躯体负担极限的动作已经让巨人的半边骨骼都出现了裂纹。即使是他处于完好的状态,也没有把握捕获运动能力超强、并且还多了规避感知锁定能力的苏。不过苏也有弱点,那就是他的两名扈从,不管男的女的,看起来都对苏十分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他不顾自身安危的地步。

利用苏这个弱点,其实玛瑟姆绝不会开心或是得意。关心即是弱点,这是荒野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法则,也是没有什么人会去触犯的法则。有这个弱点的人基本都活不长,除非是象玛瑟姆这样具备了压倒­性­能力的家伙。但就算是玛瑟姆,也因为马利姆差点死在当时能力还不算强大的苏手里。

但这一点心中的不安远不足以阻止玛瑟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用一切手段摧毁苏,就是现在!

“机会还没有错过。”玛瑟姆笑了,笑容显得十分狰狞。就在这个时候,夜幕中响起了两记巨大且沉闷的*声,将他的笑容牢牢地钉在了脸上。

丽蹲跪在一块水泥平台上,双手端持着一支巨大、粗犷的手*,*口处仍在向外冒着桔的烟雾。这把手*口径大得出人意料,几乎和霰弹*不相上下,庞大的*身和超长的*管似乎都在暗示着称呼它为手炮或许更加合适。

玛瑟姆有些僵硬的转身,紧盯着丽,蜥蜴般的双眼亮起灼人的光芒!一向无所畏惧的丽在这一刻很有扔下手*、掉头逃跑的冲动,这并不意味着懦弱,而是面对过于强大敌人时的生物本能。无法控制的恐惧已令丽的身体冰冷、肌­肉­僵硬,即使是逃估计也逃不出多远。

丽看了看苏,忽然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她闭紧双眼,身体最深处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强行驱散了控制住身体的恐惧,完全是凭藉着本能扣下了扳机!

砰!砰!

*声撕裂了夜的宁静,也弹动着人们紧绷的神经。

啪的一声,手*从丽的十指间滑落,摔在了水泥台上,弹动了几下,从边缘掉了下去。丽瞬间已是满头大汗,汗水浸透她栗­色­的短发,让它们紧紧贴在额头鬓角。丽身体一软,全部的力气都在这一刻失去,慢慢倒下。

­射­出这两*已经透支了她全部的体力,现在哪怕是一个最虚弱的人,都可以对丽为所欲为。丽躺在冰冷的混凝土台面上,仰望着深沉的夜空,艰难地喘息着,同样艰难地微笑着。她现在在等死,等待着玛瑟姆来将流失了最后一丝体力的自己撕碎。不过,她总算­射­出了最后两发子弹,虽然再也无力起身去看看­射­中了没有,但她已经尽力了,所以心中全是轻松。

只要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丽就会很安心和轻松。她本来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女孩。

玛瑟姆向前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他低下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腹间新添的两个伤口。伤口看起来并不大,可是看起来却让玛瑟姆非常的痛苦。

在北方,灾祸之蝎前进基地的规模已经在短短几个月内扩大了一倍,数以千计的战士和上百辆战争机械在这片忙碌的基地中进进出出,就象是繁忙的蝎巢。

“所以,你的任务失败了?”在灾祸之蝎基地总部的顶层,潘多拉的影像依旧是熟睡且随波飘浮的样子。

“对不起。”玛瑟姆单膝跪在地上,他虽然垂着头,但头顶几乎碰到潘多拉的裙角。犹豫了一下,巨人才解释说:“苏现在有两名非常出­色­的扈从,他们已经成为团队,很难战胜的团队。”

“我不在乎你的失败,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战死。”潘多拉的声音甜美,但是语音却寒冷如冰:“但是,你为什么违背命令,想要杀苏?”

玛瑟姆低沉而坚定地说:“苏不是我们能够驾驭的。”

“这不是你有限的智慧能够理解的,你需要做的应该是完全服从命令!”潘多拉冰冷地打断了玛瑟姆的话,她顿了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才说:“玛瑟姆,你让我非常失望,去接受二号调制改造吧。”

“听从您的吩咐。”玛瑟姆回答。听他平静的语气,仿佛潘多拉让他去做的是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在光与暗之间 章五 变异之梦 下

夜最深的时候,一阵阵极度痛苦的咆哮回荡在前进基地的上空,几乎整个前进基地的人都被惊醒。少数服役较久的人员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占人口大多数的新战士则不清楚是谁在这么深的夜晚咆哮,而且音量如此之大,不过这对他们并不造成任何困扰,因为没有接到命令或警报,于是他们仅仅木然地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对他们来说,芯片中传来的命令是世界的惟一中心,其它的一切事情都不重要。

前进基地外围,迪亚斯特依旧住在他的居所内,滚雷般的咆哮声从打开的窗户传了进来,将他生生从沉睡中拖了出来。

迪亚斯特觉得脑袋痛得简直要裂开,从窗户中吹进来的风也冷得特别刺骨,而且­干­燥得让人发疯。房间中本来很强大的空气调节系统这一刻好象都失灵了,令人如坠冰窖,而将军自身的供热能力也似乎陷于停顿。被惊醒的这一瞬间,迪亚斯特的感觉是又冷又饿,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候那个最难熬的冬天。

将军虽然立刻从幼年时不愉快的记忆中清醒过来,但身体仍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因为寒冷而紧缩的肌腱给全身都带来刺痛,掌心和足底更是如同被针刺入,酸痛难忍。健壮的体魄以及旺盛的­精­力让迪亚斯特原本对寒冷接近免疫,可是今晚这些能力却不知怎么的好象全部消失了。

“该死的,是哪个家伙在鬼嚎,明天非得抽烂他的**不可!”迪亚斯特一边裹紧了在他感觉中薄得跟一张布差不多的被子,一边恶毒地想象着他那根钢丝绞成、布满倒刺的鞭子抽在细­嫩­皮­肉­上的情景,四溅的鲜血似乎可以多带来一点暖意。

敞开的窗户中又飘进了一阵充满痛苦的咆哮,迪亚斯特颤抖的身体登时僵住。这次他终于认出了玛瑟姆的吼声,而且很明白是什么才能让拥有恐怖力量与坚定意志的玛瑟姆如此痛苦。一直等到这阵咆哮渐渐消失,迪亚斯特才喃喃地骂了句:“该死!原来是二号改造,这个疯子!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给……”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潘多拉那甜美单纯的面容,迪亚斯特就不寒而栗,所有恶毒、狠辣和畏亵的想法全都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向跋扈的将军当然不甘心就这么屈服,他不断地重复着:“我非要把你……非要把你……”然而不管尝试多少次,迪亚斯特都没有办法将那些或是恶毒、或是血腥、或是荒的场景与潘多拉联系在一起。

终于,将军放弃了徒劳的努力和挣扎,颓然倒回*上。一躺下,他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浸透。而且房间中热得厉害,更是闷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似乎刚刚失灵的供暖系统不光恢复了功能,功率还凭空增加了好几倍。

再也无法入睡的迪亚斯特索­性­从*上跳了起来,扑到窗前,将窗户全部推开,狠狠地呼吸着冰寒的空气,却无法驱除身上的燥热。迪亚斯特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而且渐渐弥漫着绝望。他非常清楚,今晚的种种异样其实代表着他对潘多拉的痛恨和抗拒的勇气正在消失,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也是追求自由的勇气。

发了一会呆,迪亚斯特走到另一边的桌子前,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借着昏暗的夜灯灯光,仔细地察看了起来。盒子里面分成了四格,每个格子中都装了一毫升左右的淡黄|­色­液体。

这是从玛瑟姆身上伤口提取并且还原的液体,对于各种以人类基因为基础、基因改造偏离程度达到一定界限的生物体有特殊效果,主要功能是导致基因崩解,并且形成一种极具破坏力的类似于病毒的新细胞。它能够以普通细胞百倍的速度运动,攻击所有正常的细胞,并且将它们分解成自身繁殖所需的养分。依据复杂的守恒定律,百倍的速度和生命力意味着生存周期仅仅是正常细胞的百分之一。现在迪亚斯特手上这盒并不起眼的液体都已经失去了效力,里面全是特异细胞的尸体。

同样的液体,在前进基地中还有过一个样本,同样是从玛瑟姆身上取下的,那时玛瑟姆还看清了子弹上的说明:特异生命体专用弹试用一型,海伦。

和最初的样本相比,迪亚斯特手上的样本效力并没有提高多少,稳定­性­略有增强,但是最大的区别是量!要知道,再具威力的武器如果无法量产,在实战中的作用远远不如威力低一个档次甚至几个档次的武器。手中的液体便属此类东西,即使有存活的样本,这类极不稳定的生化制剂也只能在最尖端的实验室中以人工的方式制取。想要合成足够一颗子弹使用的剂量,需要占用灾祸之蝎顶级实验室一周的产能,而且还不能保证成品的质量。中央智脑的分析结果认为,特异生命体专用弹是根据马利姆的基因片断研制成的,而最新在玛瑟姆身上找到的制剂,则表明制造者已经部分解决了量产的问题。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跨越了如此大的技术障碍,这个海伦,以及她――姑且称之为她――所代表的技术实力,让曾经建立灾祸之蝎的迪亚斯特也深感坐立不安。

玛瑟姆身上的伤口虽然多,但是真正的重创除了手腕上的一刀外,就是所中的四发特异生命体专用弹。

看对手使用这种专用弹的方式,那个女人手里一定还有更多的储备品,它们不光对玛瑟姆这类选民有效,对于灾祸之蝎那些接受过调制的特种战士会更有特效。虽然暗黑龙骑现在肯定不会把这么珍稀的**用在特种战士身上,但是谁知道该死的将来会发生些什么,或许很快就会有威力更大的新型号专用弹出来,也许这些专用弹会便宜到和高­射­机*子弹一样廉价的地步。

“但是……”迪亚斯特忽然将所有关于战略和应对措施的思索恶狠狠地驱逐出脑海!这是潘多拉的战争,是使徒的战争,并不是他迪亚斯特的战争,关他什么事!

对于回到基地的苏来说,这只是漫长战争中一个难得的空隙。

在时钟的指针指向夜里三点的时候,苏猛然从*上坐了起来!他先是屏住了呼吸,慢慢才将胸中积郁的气体吐了出来。苏的身上布满了汗水,将被褥都打湿了一片。他悄无声息地下了*,就这样**着站在*前,任由完美的身躯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肌肤上挂着的汗水很快被身体重新吸收,对苏来说,水份的浪费是完全不能容忍的。

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苏望着在深夜中也是十分灯火通明忙碌非常的基地。

钟摆城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军事和补给基地,罗克瑟兰耗费巨资建立起来的基础设施初始设计十分好,使得改建变得相当容易,工厂和能源供应系统被就地改造,成为龙骑的军工厂和修理厂。擅长夜战的龙骑并不是少数,因此在这种本该休息和安眠的时刻,正是他们出动的时候。

窗外是混杂着人员的喧嚣和机器的轰鸣,这种临时改造的废弃建筑根本谈不上什么隔音效果,苏也不会在这上面花什么钱。苏之所以改建出一个临时住所,一个是为了符合龙骑少校的身份地位,他现在很清楚这样做的意义。另一个则是为了给丽和里高雷建立一个休息的地方,他们可不象苏一样拥有自净的能力。

在苏背后的*上,丽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就又沉沉睡不知道已经将大半线条优美的背臀都露在了外面。

这个临时的房间可没有装什么空气调节设备,房间内的温度低得可以让水结冰。丽的体质当然可以抵御这种程度的寒冷,不过苏还是走到*边,把睡得很不老实的丽重新塞进被子里。丽睡得很死,根本就不知道被摆弄过。看着睡姿仿佛一个婴儿的丽,微笑悄悄爬上苏线条分明的­唇­角。望着丽毫无忧虑沉睡的面容,苏的心中也有就了安宁和喜悦。

这也是幸福,不需要自己得到什么,只要能让关切的人可以睡得很安心,也是一种幸福。年少时,整晚看着梅迪尔丽沉睡的苏,浮着的是同样的微笑。

苏重新回到了窗边,伸出右手,借着窗外透进来时明时暗的光线,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五指纤长,肌肤细腻的程度可以让女人嫉妒得发疯,略有些透明的肌肤和完美的线条让苏的右手有了些魔幻般的魅力。

不过,这仍是一只人类的手,手背上没有覆盖着碧绿的鳞片,五指的指根也不是奇异得如同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晶体,指尖和腕部更没有薄而锋利,且伸缩自如的刃锋。而且手心中,那枚让苏莫明恐惧的奇异符号也消失了。

在他**的胸膛上,不要说没有中央嵌着的那颗硕大的深黑­色­椭圆型晶体,就连周围七颗小型的梭型晶体也消失不见。

后背的感觉很空旷,似乎少了些很大、很重、驱使起来非常吃力的东西。苏对那些东西的印象非常模糊,完全无法想起是什么,隐约的记忆里唯一残留下来的感觉那就是它们威力巨大。

最后,就是苏的视野又变成了前方180度,而非可以覆盖到各个方向的全景式视角。

苏将手放到胸膛上,轻轻触摸着自己的肌肤,指尖传来的感觉奇异而又独特,那种冰滑和细腻只有在帕瑟芬妮、当年的小女孩以及蜘蛛女皇拉娜克希斯身上曾经体验过,其它女人的皮肤则无法和苏相提并论。

但是,这里不应该是覆盖了一层透明肌质的吗?它应该非常的薄,而且很柔软,可以隔绝绝大多数有害的辐­射­和­射­线,并且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吐出堪比最高端合金的鳞片,将整个身体保护起来。

苏觉得有些头痛,这当然不是因为头上那些形状优雅的弯角消失了的原因,而是因为思索过度。直到现在,在窗前整整站了十分钟的苏都还没有完全从刚过去的梦境中恢复过来。如果不是*上的丽,以及她在睡前那场激烈战斗中的彪悍表现,梦境里的那种真实感,或许会令苏以为,现在才是在梦里。

是的,在睡下后,苏做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梦。

如果不是丽带来的四发特异生物专用弹,逼退玛瑟姆也许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或许是丽,或许是里高雷,但绝不会是苏。苏身体强大的复生能力使他很难完而且在奇异召唤的刺激下,本能的呼唤已经数倍增强。苏很怀疑,在面对真正**危险的时候,本能会不会接管身体的控制权,强迫他逃离战场。和玛瑟姆第二次激战已经显示出,本能的逃生能力非常出­色­。

可是,如果没有海伦特别让丽带来的四颗专用弹……

苏不愿意去想没有专用弹的后果,不论丽还是里高雷,哪一个的**都是难以接受的。苏痛恨自己的弱小,但是更知道强大绝不是有决心就能够成功的。获得更高阶、更强大能力的道路从来都遍布艰难,而且前方有着数不清的意外。现在踏入七阶能力的苏,深切体会到每前进一小步,都是汗水、勇气、意志、鲜血与运气的综合。这是急不得,而且急也没用的事,但是苏虽然思绪明晰,却还是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焦燥。

所以就有了那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苏需要强大的防御,于是有了坚硬无比的鳞片和坚韧致密的透明肌质。苏又需要凌厉的攻击力,于是又有了薄且可以自如伸缩的刃锋。梦里同样有玛瑟姆,有砸碎苏整个左臂的一拳。但是在梦中,苏的骨骼不断的扭曲、复生,有新的不知名物质补充进骨骼内,最终构成了一个拥有无以伦比复杂微结构的骨骼。当再次承载玛瑟姆惊人的拳力时,力量在新的骨骼中被迅速传导、分散,均匀分布在每块微结构上。所以在梦中,苏轻而易举地挡住了玛瑟姆的重拳。并且用右手上的刃锋代替了军刀,将巨人的右拳整个地切了下来。原来玛瑟姆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甚至没有让苏有机会动用许许多多不知功效的新生器官。

然后,苏就在梦到了自己的样子,他立刻就醒了过来,并且大汗淋漓。

是的,梦里的苏非常强大,他甚至有信心去面对帕瑟芬妮,然而,苏非常清楚地知道,梦里他看到的自己并不是人类。那他究竟是什么?即使是现在清醒的时候,用心搜索自己的知识库,苏也没有找到答案,只是可以确切地知道,那绝对不是人类。

苏绝不希望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因为过度的变异很可能是一条不归路。那时候,他将不可避免的与帕瑟芬妮越行越远。

可是……

苏看着窗外深沉的夜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如果变异是获取力量的惟一途径,那么他将不会拒绝变异,哪怕是从此与帕瑟芬妮走向终结。他需要力量,力量是保护身边人的惟一保障。哪怕变异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不知来源的巨大­阴­影。在荒野的时候,苏并不愿意过快地变得强大,他对过于强大的力量总有着莫名的恐惧。

苏抬起了左臂,轻柔地活动着手指。仅仅过了一天,他左臂的骨骼已经开始愈合,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防护措施,而且可以进行不剧烈的活动。只不过要想完全痊愈,仍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这已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恢复速度,苏也并不着急。一系列的战斗,已经给他带来了20个进化点,现在他需要的是休息,并且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能力走向。

此时此刻,苏的注意力全放在左臂的上,全没有注意窗外透进来的光照在他的身体上,并在身后的墙壁上投下了一个影子。

而这个影子,忽然变得庞大且狰狞。

天空重新亮起的时候,苏就率领着扈从和战士们悄悄离开了基地,回返龙城。仍在钟摆城奋战的龙骑忽然发现,原本象蝗虫一样到处都是的灾祸之蝎战士有如潮水般退去,战争全无征兆的就要结束。有几名龙骑或不甘放弃,或是战功未够弥补损失,不顾中校脱离战斗的命令,率众追击。

他们一路破击,灾祸之蝎除留下少量战士断后外,其实的战队就是一路溃逃,逃窜速度和他们单薄的个体实力实在不很相符。追击的龙骑们好久没有如些酣畅淋漓的战斗过,更确切地说,是好久没有如此­干­净地击败一个强劲的敌人了。

厄运总是在最后的**时刻来临,深入的龙骑们忽然发现他们周围都是灾祸之蝎的战士,数量之多足以将他们和自己单薄的扈从们生生挤倒、踏遍,所有的退路都已被封锁。战斗经验丰富的龙骑们立刻结阵自守,试图以优势的火力和强悍的个人战力固守,等待基地的支援。

然而他们没有等来灾祸之蝎战士的不可能等到基地的援军。他们的阵型还没有完全摆好,空中就传来阵阵奇异的呼啸。在那些富有经验的老兵绝望的瞳孔后浮现出的是一片如同乌云的重炮炮弹。

所以,战争在瞬间结束。

在钟摆城战役的最后时刻,暗黑龙骑零伤亡的纪录被打破,共有四位龙骑战死。

而稍前一点的时候,在灾祸之蝎前进基地的指挥室中,迪亚斯特关上了面前的虚拟指挥仪。他已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对他来说,这场局部的战役已经结束了。

他甚至都没有等待重炮炮弹落下

在光与暗之间 章六 征途 上

行走在一株株高达近百米的古树之间,奥贝雷恩不由自主地感叹着世界的神奇。这里随处可见挺拔的古树,树下是翠绿的灌木以及大片象盘子般大小的各­色­蘑菇。粗大的藤蔓如蛇一样缠绕在古树数米粗细的树­干­上,层层叠叠,一路向上,不知要延伸到多高的地方。

仰头望去,透过林间不散的淡淡雾气,可以看到在数十米的高空处,一株株藤蔓纵横交错,好象织就了一张立体的网,将一棵棵古树连接在一起。

古树的树冠高大而宽阔,甚至有几棵最为粗壮挺拔的大树直接将树冠伸进了低垂的辐­射­云内!

天空永远是­阴­暗的,正如浓浓的辐­射­云永远不会消散。奥贝雷恩的周围亮着一团淡的光晕,将他的周围照亮了一些,这是浓烈的辐­射­激打在他的防御力场上激发的莹光。如果是龙骑总部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吃惊这还是不是自已熟知的奥贝雷恩。

直到现在,在总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奥贝雷恩都是那个有些羞涩、身份超然、天资出众以及爱好独特的大男孩。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前途,甚至还有人私下猜测十年之后亚瑟家族会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将军,但是奥贝雷恩毕竟太年轻了,他的身份也不容许他有太多的冒险,从而积累起足够的进化点。

龙骑总部还有许多的女人,她们更不希望好看的奥贝雷恩去冒险,在她们的心中,奥贝雷恩是保护人的最佳人选。他爱好艺术,喜欢艺术的人都会向往真挚的爱情,不是吗?虽然这个时代爱情和艺术同样稀少,不过这才显示出奥贝雷恩的独特。退一步来说,既使无法成为奥贝雷恩爱的人,那么当一个他喜欢的玩物其实也不错。

不管怎么说,如果只看能力,那么在校官乱窜的龙骑总部里,只是一个少尉的奥贝雷恩是如此的不起眼,怎会象现在这样,轻轻松松地支撑着五阶的元素防御力场,好象根本就不会累一样?

森林内并不昏暗,遍布各处的蘑菇伞盖上都在散发着各­色­的莹光,将森林的下部照耀成光彩陆离的世界。许许多多鲜­嫩­的植物在努力生长着,在风中摇曳着它们紫红翠绿的枝叶。看起来,这就象是传说中的热带雨林。

然而奥贝雷恩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肌肤上的感觉告诉他,现在的实际温度是零下35.7度。这样的温度下,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植物可以茁壮生长,何况还是如此生机盎然。

一朵散发着浅蓝­色­莹光的花从奥贝雷恩面前缓缓飘过,它看起来是那样的单薄,可以随着最轻柔的风四处飞舞,美丽得如梦如幻。奥贝雷恩的防御力场也随着这朵空花闪耀起蓝­色­的光华,交相辉映。

奥贝雷恩伸出手,试着去触摸这朵浮空之花,他的手刚刚触到,那片近乎于透明的花瓣就象受惊一样缩了回去。然而奥贝雷恩的指尖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而且还冒出缕缕烟雾。

奥贝雷恩笑了笑,轻轻挥手,一道柔和的气流就托着这朵绚烂的浮朵之花冉冉向上,在交错的藤蔓间徐徐升高。

或许是对这朵浮空之花有了举趣,森林间忽然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咆哮,一道黑影以难以想象的敏捷在数十米高的藤蔓上穿过,一口就将浮空之花整朵吞了下去。它沿着树藤如电飞奔,直到另一端的大树上才停了下来,碧绿的双眼充满警惕与敌意地盯着地面上的奥贝雷恩。

这是一头周身灰黑­色­皮毛,象是猎豹,却有着六只利爪的变异兽,长长的尾巴尖端还有一个令人心悸的利钩。它咧开大嘴,向着奥贝雷恩低沉地咆哮着,从那四根长长的利齿上,还可以看到浮空之花残留的一片花瓣,仍在放­射­着莹莹的光芒。

吼!异兽向奥贝雷恩发出更具有威胁意味的咆哮,并且调整着身体。在六只强劲有力的利爪支撑下,笔直的树­干­对它来说和平地没什么区别。它有些焦燥不安,看上去漂亮**的浮空之花根本不对它的胃口,现在肚腹中更起了阵阵烧灼的感觉,看起来还是下面这个叫做人的生物更加可口些。它很不愿意攻击人,因为族中的长辈曾经说过,会孤身到这一带的人类都很危险,比任何的猛兽都要危险。

奥贝雷恩仰望着头顶上跃跃欲试的异兽,摇了摇头,似是在怜悯,也有些讥讽。

盘踞在树­干­上的异兽忽然一声呜咽,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六只爪子不住抓挠着树­干­和藤蔓,但是突发的虚弱让它无法支撑沉重的身躯,终于从数十米的高处落下。

奥贝雷恩看着异兽坠落,挂断了不知多少藤蔓,然后重重砸在地上,溅飞无数蘑菇碎片和灌木枝叶。从坠落的势头判断,这头异兽体重至少超过一百公斤,看它刚才在藤蔓间奔行的姿态,可以想象它身躯的力量会有多大。它的六只利爪很有可能撕裂薄的钢板。

奥贝雷恩身后走来一个全身都包裹在轻型作战盔甲的扈从,手里捧着一个­精­巧的仪器,边看读数边说:“阁下,分析数据出来了。刚才那朵花的辐­射­强度非常大,与核废料相去无几。它可以在一分钟内杀死接触过它的弱小生物,或者使接近它的生物在短时间内死去。”

奥贝雷恩轻捻着有些焦黑的中指,看着不远处异兽的尸体,微笑着说:“看来我刚才是直接摸核废料了。”

“是的,阁下。”扈从回答,虽然看不清密闭头盔后的表情,但从声音中就可以听出他的钦佩。

和全副武装防护的扈从不同,奥贝雷恩穿得很休闲,既没有防御各种有害环境的设施,也没有防御子弹类物的护甲。一路行来,这个脸上还有些稚­嫩­的年轻家主全程维持着防御力场,并以此来抵御一切。和这个比起来,摸摸核废料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一朵朵浮空之花开始出现,在棵棵古树间随风飘荡,将森林照得更加明亮。这些绚丽的杀手将森林点缀得姿彩万千,但在美丽的背后,却是致命的陷阱。

奥贝雷恩看着这一幕幕绚丽的光景,心中感慨着世界的神奇,一边轻轻揉搓着焦黑的中指。指尖上焦黑的皮­肉­片片剥落,露出下面粉­嫩­的新­肉­。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升出一层新的肌肤来。

指尖上虽然传来针刺一般的痛,奥贝雷恩却不以为意,反而用心体会着这种痛若。强辐­射­损伤的痛楚是与众不同的,本来浮空之花还兼有麻醉的成份在,但是奥贝雷恩此刻的感知模式与众不同,只要是对他身体的改变,都会引发程度不一的痛苦,所以麻醉用在他的身上,反而会更增痛感。对奥贝雷恩来说,感知模式的切换带给他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又多了窥探世界奥秘的途径。

这个能力是亚瑟家族的秘密传承之一,惟有具备亚瑟直系血统的人才有可能继承到这个能力。至于启动这一能力的基因秘码在哪里,迄今仍是不解之谜,哪怕是人类对基因的研究已经如此深入的今天,也无从破解这一秘密。

除了感知模式切换外,亚瑟家族还有许多列表之外的强力能力,并且更多的配方正在三个拥有顶级设备和人员的实验室中研究着。身为三大豪门之一的亚瑟家族,除了拥有丰富的物资储备以及完备的产业外,更有整套适合家族血统的能力配方。至于购置顶级装备的财力,亚瑟家族更不会比哪个家族差了。这就是多年传承的深厚底蕴,绝不是法布雷加斯这样的暴发家族可以在几年内弥补的。

奥贝雷恩并不介意拥有家族财力和科技的支持,和一些自命清高的傻瓜不同,他是在认真地研究比较着可以从家族中获取哪些助力,以提升自己的实力。为了更加全面地掌握家族实力,奥贝雷恩甚至开始全面介入家族科技体系的预算分配,这在大多数家族的年轻子弟看来,完全是枯燥、无趣、单纯是浪费时间的举动。

一名名扈从不断出现,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几名全套防护装备的人员围绕着摔死的异兽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搭建起简单的实验台,架起众多便携式仪器。在他们高超的技艺下,异兽被迅速肢解,化成千百张照片和标本,被分门别类地收藏起来。海量的数据也通过各种设备,储存到随身携带的智脑里。

另外有一些人则忙于采摘各种植物的样本,还有一个家伙组装出一台两米多长的钻机,钻入旁边一株古树的树­干­内,抽取样本。这座奇怪的森林,对于这些技术狂人来说,无异于一座敞开的宝库!

在技术人员的周围,散落分布着许多­精­­干­彪悍的家伙,他们的防护要比技术人员少得多,甚至有几个穿的是和奥贝雷恩同样的没有任何防护功能的战斗服。他们的衣服普遍单薄,冬季的严寒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们大多数身上会有一个并不起眼的三叉戟标志,这是亚瑟家族武装海皇三叉戟的标识。

在对待家族武装方面,奥贝雷恩的思路和帕瑟芬妮略有不同。帕瑟芬妮时代的三叉戟全部是出自家族自行培养,而奥贝雷恩则不拒绝招募家族外的强力佣兵,当然要经过严格且漫长的审核过程。他同时会吸收三叉戟中优秀且忠心的人员成为自己的扈从,不得不说,这套体制较帕瑟芬妮时代激励程度要强烈得多,至于由此带来的部队成员驳杂不纯,奥贝雷恩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相信,一个强力且实力仍在迅速增长的领导者可以让心怀不轨者不敢轻举妄动。而他认为,自己正是这样的一个领导者。

技术主管走到了奥贝雷恩身边,“阁下,已经得到了这头变异兽的基本数据。让人惊奇的是,从它的脑部结构和活动来看,它应该已经有了相当于人类七岁儿童的智力。这意味着它们的族群中可能已经有了简单的社会形态,并且可能有自己的原始语言。”

“把它收好,运回去。我们应该不会遇到第二头了。”奥贝雷恩下了简单的指令。这是头罕见的智慧型变异生物,具有巨大的研究价值,但奥贝雷恩不象技术主管那样兴奋,他只是抬着头,凝望着空中数以千计的浮空之花,在沉思着什么。

“阁下,我们还要继续深入吗?这座森林好象非常的危险。”技术主管小心翼翼地请示着。他身上的仪器数字已经快跳到了临界点,红­色­的跃动数字十分刺目。在这座沉浸在绚烂丽景中的森林,其实到处充斥着浓烈的辐­射­,如果他身上的防护服稍有破损,那就会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森林的养份。只有格斗域能力达到相当程度,或者是如奥贝雷恩这样可以轻轻松松张个一整天防护力场的家伙,才有资格在这里不用任何防护装备。

奥贝雷恩将双手随意了口袋里,淡淡地说:“当然要往里面走。我有种预感,这座森林中应该有高智慧的生命存在。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至少要抓一只回去,最好是活的。”

技术主管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他当然无法对奥贝雷恩的决定有所置疑。在他的眼中,那些绚丽之极的浮空之花无异于一颗颗威力巨大的炸弹。从那头坠地的异型生物可以看出,除了奥贝雷恩口中的智慧生物外,这座森林可能对所有生物都是一个**陷阱。

异兽的尸体处理完毕后,队伍重新在奥贝雷恩身后集结,等待着他发出前进的命令。

奥贝雷恩忽然笑了笑,说:“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错,不用走那么远了。”他说这句话的同时,海皇三叉戟中四个彪悍的家伙也同时似有所觉,抬头向幽深而闪耀着各­色­光华的枝­干­与藤蔓间望去。

看上去森林和刚才没有任何不同,然而即使是那些没有察觉到敌人存在扈从,也感觉到心头象隐约压上沉重的砾石,呼吸都有些困难。

嘀的一声轻响,随后是能量水平提升的啸音。几乎所有的扈从都知道,这是某人的机炮开始填充能量的标志。海皇三叉戟的这支­精­英分队携带着五门试验型号的速­射­机炮,20MM口径并不算大,但以磁力和能量场辅助散热及修正炮身震动,威力较普通型的速­射­机炮提升了40%以上,也是用来对付一切变异生物的利器。

虽然被不知名的敌人包围,但奥贝雷恩脸上依然浮着淡淡的微笑。他摊开右手,手心中浮起几缕细碎的冰晶,在森林间光辉的辉映下闪耀着各­色­的光芒。冰晶浮空而上,越飞越快,转眼间就消失在无穷无尽的光晕中。

连续几声喀嚓脆响过后,交错的枝­干­藤蔓间突然多了五块巨大的冰块!沉重的冰块立刻撕裂了支撑的藤蔓,轰轰隆隆地向地面坠落。在坠落过程中,其中一块冰突然布满了龟裂,然后炸裂,从里面跳出一个灰蓝­色­的身影,迅速在枝叶中隐没。其余的四块冰都掉了下来,沉重地砸在奥贝雷恩身前的地面上,纷纷破碎,从里面掉出四个灰蓝­色­皮肤的人型生物。先是被急冻冰封,又承受了落地的**,看起来都受了不轻的伤。

扈从们早已熟知相应的程序,不必等奥贝雷恩的命令,他们已冲了过来,压制、上镣铐、拍照、电震、麻醉,一切井井有条,­干­脆迅捷。

森林间响起阵阵愤怒的呐喊与咆哮,还交织着未知语言的吼骂。根根藤蔓不断弹动着,一个人灰蓝­色­的影子如箭一般纵跃,迅速向奥贝雷恩的队伍逼近。这些人的灵活和敏捷甚至还要胜过刚刚被肢解的异兽,而灰蓝的体­色­使他们在跃动时几乎完全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有透过特殊光谱的目镜才能捕捉到他们的行踪。

两门机炮骤然咆哮,炽热的金属­射­流象魔鬼的长鞭,切断了藤蔓和枝­干­,以近乎的准确­性­抽击着一个个飞跃扑近的身影,将他们凌空撕碎。空中响起了尖锐的呼啸,一枚枚锋利的金属棱刺破空而来,以几乎不输于子弹多少的速度飞­射­奥贝雷恩和他的队伍。这些足有二十公分长的金属棱刺威力极大,刺穿扈从们身上中等品质的轻型合金装甲没什么问题。

奥贝雷恩双手前伸,十指张开,灰­色­短发骤然飘扬,一道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张开来,半径足有十米!

所有坠入力场的金属棱刺都迅速减速,棱尖因为高热而开始泛红!奥贝雷恩的防护力场与最初阻挡苏的狙击时有了根本不同,不再是以能量硬­性­消耗棱刺的动能。所有的棱刺在减速后都有所偏转,划出一道道弧线,等到飞出力场范围时已经是倾斜向上。一脱离力场的范围,棱刺又恢复了速度,以40度的倾角向森林深处漫无目的地­射­了出去。

两门机炮依旧在咆哮着,金属长鞭将一个个试图接近的身影撕碎。亚瑟家族的试验版机炮掌握在拥有至少五阶武器­操­控能力的人手上,威力绝不是简单的叠加。两名­射­手身边各有一个看起来并不怎么魁梧的人,如奥贝雷恩一样支撑着防护力场,守护着­射­手及供弹手。

看到森林的原住民仍在从四面八方冲来,刺耳的填充能量啸音不断响起,另外三门机炮也开始充能,10秒的充能时间结束,它们又会成为原住民的梦魇。机炮当然不足以阻挡全部的原住民,但是和奥贝雷恩同时察觉原住民的四个壮汉都袖手站着,动都没动。

十几秒的时间,就有数十个原住民在机炮弹雨中被撕碎,在杀伤力异常巨大的机炮炮弹前,他们甚至连倒下的机会都没有。

森林深处响起了一声充满悲怆意味的长啸,飞速跃动的原住民们听到啸音,即刻停止了与自杀无异的冲刺,转而向森林深处逃去。

这个时候,另外三门机炮已经充能完毕,三名­射­手狞笑着,锐利的视线透过多功能瞄准具,锁定了一个个飞速奔逃的身影。这批原生住民勇气可嘉、智慧有限,他们逃得再快,也快不到机炮的­射­流。

奥贝雷恩抬起左手,说了句:“够了。”

已经有些杀红了眼的­射­手们遗憾地松开了扳机,只要再给他们三秒钟,就可以留下至少十个原住民。但是奥贝雷恩的命令不容违背,这位年轻的新任家主上任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威严却已建立起来。和大多数龙骑不同,奥贝雷恩并不喜欢杀戮。因此­射­手们只有期待着原住民们会再杀回来,这样才会有足够的理由继续锻炼*法。

奥贝雷恩走到被俘获的四名原住民前,仔细观察着。他们和人类十分相似,惟一不同的是身体多个部位覆盖着厚而长的蓝灰­色­毛发。他们的手脚都很长,身躯中拥有惊人的力量,但是体重却是出人意料的轻,看起来最强壮的男人也仅有五十公斤。被俘获的是两男两女,应该都很年轻,并且是合格的战士。除了原始的砍刀、刺*,他们的武器还包括一根有些怪异的金属长管,外面按照神秘的规律嵌着几颗晶莹的矿石,矿石之间则有类似于藤蔓一类的东西连接着。

奥贝雷恩从原住民腰后的背袋中取出一枚金属棱刺,发现正好可以从金属管的一端填进去。填装完毕后,他来回摆弄了几下金属管,试着在上面施加力场,在变换过几次力场属­性­后,忽然金属长管上镶嵌的矿石逐一点亮,管身缠绕的脉络也散发出莹莹的光芒。金属长管猛然一震之际,棱刺已从另一端喷­射­出去,深深地没入一株古树的树­干­。

“电磁动能武器,这科技可比我们先进……”奥贝雷恩说着,将谈不上什么做工的金属长管扔给了一脸震惊的技术主管。

再看了的四个原住民,奥贝雷恩指了指其中的一男一女,说:“把他们带走,其余两个放了。”

正在检查原住民身体的一名医生抬起头,指着奥贝雷恩点名释放的女­性­原住民,说:“阁下,她有身孕,这对我们的研究有非常大的价值。”

“放她走。”奥贝雷恩平静地说:“既然已经达到了目标,就没必要再去为难一个母亲和她未出世的孩子。杀戮不是我们的目的。”

“可是……”医生一脸的犹豫,对于身为技术狂徒的他,这种完整捕获高智慧变异生物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以他专业的眼光看,这个种族应该和人类相去甚远,仅仅是外型有些相近而已,血缘上的距离可能象狗与乌龟一样遥远。

对于这个坚持的属下,奥贝雷恩没有发怒,而是微笑着说:“我知道,他们不是人类,而且和人类血缘可能相差很远。但是,在智慧生命越来越多的今天,也许我们应该收起源自于旧时代的世界统治者的骄傲。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不得不以平等的目光去审视另一个与我们具有相同智慧的种族。”

这种富有哲理的话似乎不应该从还不到20岁的奥贝雷恩口里说出来,而且医生对于这段话的内容并不如何认同。在他看来,虽然从生理结构看,最近几十年物种变迁和进化的速度甚至超过了旧时代的数万年,但并不是有了高容量的大脑就意味着拥有了智慧。知识需要积累,智慧需要传承,这不是短短数十年可以拥有的东西。

这不符合常识。

但是常识和经验都告诉这位首席医生兼生物学专家,与主人在小事上争论十分不智,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扈从们将不幸被挑中的两名原住民放便携式搬运箱中,固定好,就合上了箱盖,再注入麻醉气体。这种搬运箱可大可小,内部有麻醉、冷冻及维生各类设施,专门用来存放大型变异生物**标本。至于运输,主要是靠专门强化了力量和体力的扈从背着。在这个陌生且充满了未知的环境中,越野车是靠不住的。

两个幸运的原住民被留在原地,相信在探索队伍离开后,他们的族人就会来解救他们。再过上两三天,他们身上注­射­的麻醉剂就会渐渐失效。

在手下彻底检视战场时,奥贝雷恩打开了小巧随身智脑。这里距离龙城超过700公里,距离亚瑟家族的大本营也超过550公里,已经无法联接到龙骑的网络。智脑上的地图显示,这里应该是一片宽广的谷地,如果整个谷地都生长着这样的森林的话,那么这片森林面积超过了平方公里,他现在所处的方位仅仅是森林的边缘。

广袤无边的森林,成千上万朵散播**的浮空之花,诡异的充满生机的林间世界,一批看似原始、实际上却能使用能量武器的住民……这一片森林,价值无穷!

不过奥贝雷恩打算到此为止,超过一个月的探险让他的队伍给养和**都开始见底,他自己也有大量的进化点需要转化成更加强悍的能力。所以他决定带着已足够丰厚的战利品返回,反正这座森林,不管内中藏着怎样惊天动地的秘密,最终都是他的。

奥贝雷恩非常有耐心,他知道,和苏的竞争漫长而又艰苦,但他有信心在这场长跑中笑到最后。而另一个理由,是半个月之后就是帕瑟芬妮的生日,这位在近期一系列风波中成为焦点的绝­色­将军决定在龙城为自己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晚会。

有太多的理由让奥贝雷恩不愿错过这场盛会。

在光与暗之间 卷三 在光与暗之间· 章六 征途 下

再次回到龙城,苏又面对着一大堆事务­性­的工作,随着任务等级的提高,任务交接、报告归档、领取酬金之类事情的程序变得更为繁琐冗长,用去了整整两天时间,酬金方面则只有区区8万元,远远无法和前面几次任务相比。不过苏也有来自其他方面的收获,这一系列战斗带给他的更多是经验、考验以及团队的磨合与锻炼。

玛瑟姆身体组织的残片被海伦收走用于研究,没有交给暗黑龙骑的总部。缴获的灾祸之蝎战斗机械残片也乏善可陈,更不会有额外的酬金,这让习惯了一场战斗进帐几十万的苏非常不适应。直到这时,苏才真正感受到作为一名战斗型龙骑赚取酬金的压力,毕竟获得新变异生物的样本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在有限的收入下,暗黑龙骑总部供应的各项物资就显得过于昂贵了。直到这个时候,稍稍有了一点经济学基础知识的苏才明白N958的意义,理解了为什么所有的龙骑只要有可能,都会想方设法建议自己的工场,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手工作坊,使用自己生产出来的次一级武器弹药,也不去使用龙骑总部供应的明显要先进的枪械。

成本,利润,费用,苏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它们的魔力。一支先进的龙枪三型自动步枪花不了多少钱,它们的必要­性­使龙骑们愿意为之付出大价钱,何况总部在这件商品上只订了的利润率。但问题在于弹药和易耗件也利润的话,使用这支枪就变成了十分奢侈的事。实际上生产它所适用的普通子弹并不难,N958的加工厂就完全可以做到。甚至于一些相对简单的备件,拥有塑型能力的奎因也可以通过手工的方式生产出来。

现在苏已经知道,总部供应的所有东西都至少的利润,也只有这个利润才会让总部那些极为先进的工厂开动机器,生产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弹药。虽然大多家族自备的工厂都能够生产制式弹药武器,但是总会有些没有根基、或者是缺乏经济头脑的龙骑来订购它们,甘愿让总部痛宰一刀,比如说,苏。

苏当然不知道自己在总部主管物资的军官心目中正是这种形象,就算知道也无所谓。他从不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过度懊悔。苏已经将开启基地的密码传输给了奎因,让他先行熟悉N958的功能和布局,以及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一个几十年前的基地,要改造的地方决不会是一处两处。

当所有琐碎的事务处理完毕,苏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就接到了胡里奥中校的通知,要他立刻到总部去一次。虽然和中校上一次的会面谈不上愉快,但苏仍然按时进入了胡里奥的办公室。

和上次见面时一样,不怎么注意仪表的胡里奥依旧将自己埋在高高的文件堆里。看到苏进来,他只简单地让苏坐下,就重新投入到无休无止与文件的搏斗中。整整十分钟过去,胡里奥才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喃喃地抱怨着:“该死的,捣乱的家伙越来越多了,这样可达不成预想的战略目标!为什么就没有人肯做些基础的任务呢?”

苏不确定胡里奥这番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坐着,耐心地等待着中校的下文。

看着面前以火箭般速度升迁到少校的苏,胡里奥不得不承认,苏并不仅仅是靠着帕瑟芬妮的关系爬上来的。然而问题在于苏实在是长得太漂亮了,在他安静的时候更有一种神秘而又深沉的气质,甚至会让人联想起拥有古老传承的大贵族。

没有人会喜欢太漂亮的同­性­,特别这家伙还和容貌、身材、能力、权势具全的帕瑟芬妮有一腿。所以胡里奥也很不喜欢苏,即使他从未对帕瑟芬妮有过幻想。

啪的一声,中校将一个黑­色­镶暗金纹路的文件袋扔到了苏的面前,不动声­色­地说:“这里有个任务,上头指定由你来完成。当然,你也可以拒绝,那样我会另外找人。”

苏拿过文件袋,打开,发现里面仅有薄薄的一页纸。他取出文件,认真而仔细地读着,不愿错过每一个字节。任务书的包装方式表明这是绝密级别的任务,与龙骑系统面向所有龙骑的公开任务有本质区别。

文件的内容很简单:“暗杀。目标:卡里.冯.玛诺,男­性­,69岁,前暗黑龙骑中校。务必取回目标完整的脑组织,作为任务完成凭证。附加要求:少校以上军阶,保密,并消灭一切目击者。”

文件的下半页,是卡里的能力列表,以及他可能藏身的区域地图。

胡里奥靠在椅背上,双臂环抱,看着苏。一想到完成这个任务后苏很有可能变成中校,他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了。或许,应该好好协助一下奥贝雷恩,听说他和苏之间很不对付。中校默默地想着,当然,最好的结果是苏主动拒绝这个任务。

苏将文件放回袋中,推回给胡里奥中校,平静地说:“一个69岁的老人,却需要动用少校以上的龙骑去暗杀,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见苏没有直接拒绝,胡里奥有些失望地挪了挪身子,说:“我们怀疑他与龙骑的某个敌人有关联,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另外,听说他很危险,这算是私人忠告。”

“怀疑?”苏看着胡里奥,碧­色­的目光让中校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胡里奥很快镇定下来,并且暗自痛恨则才的懦弱。他定了定神,说:“在很多时候,仅仅怀疑就足够了,而且这不是你应该提问的范围!那么,苏少校,你是不准备接下这个任务了?”

苏看着胡里奥,淡若水波的目光总是让中校已开始发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渗出汗水来。那张漂亮得过分的面孔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有若浮空之花,幽淡绚丽中隐含着说不出的沉重压力。

“我接了。”苏取过文件袋,用手轻轻抚摸了一遍,然后就揉成一团,在右手中用力一握,扔到了屋角的废纸筐中。

直到苏离开分钟,张口结舌的胡里奥这才回过神来,他悻悻地骂了句“什么玩意!”,忽然站了起来,从屋角的废纸筐中拿出被苏揉烂的文件,打开,展平,然后呆住。

袋子只是皱了,里面的文件却是一片焦黑,象是被火烧过,上面的所有部损毁。但另一面却冷得象冰,也只有这样的冰冷才保住了文件纸的另一半。所以薄薄的一张纸,就是一面烧焦,一面如冰。

许久,胡里奥中校才艰难地吐出了一口气,狠狠地吐了口痰,喃喃地说:“这种程度的能力掌控!……真是太了!”

很多人都能够拥有能力,不同能力的调配配合,所得到的战斗力很可能会天差地别,这也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常识。但是极少数有天赋的人,会在某个领域或者是某个能力上特别突出,他们对能力细致入微的把握可以产生许许多多的特殊附加效果,这就是衍生能力,比如说奥贝雷恩由五阶寒冷衍生出来的极冰囚笼。或者举个例子,同样是一阶火焰,有的人可以用来点烟,有的人就只能纵火。而苏,他能用这个熨衬衣。

在黑暗中奔行的苏,并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举动让胡里奥中校彻夜难眠,他正在出任务的路上,小心地规避着黑夜中的重重危险,观察着周围一切不自然的地方。

这一带已经接近卡里的居住地,地图上标注的并不是一个点,而是一片近一平方公里的区域。当然,能够作到这么­精­细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情报能力,苏没什么好抱怨的。

只不过……

苏蹲在一株­干­枯的大树下,仔细地看着树根附近略显轻软的泥土,又抬头看看树­干­上被砍削的痕迹,慢慢地站了起来。在黑夜里,苏就如同一个幽灵,渐渐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这里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也许离卡里的居所不远了。

只不过,苏有些不明白他们基于什么考量而挑中自己,难道说总部的官员认为自己很适合暗杀?不管怎么说,卡里.冯.诺阿身上应该藏着不少的秘密,也许直接把他杀了会是个不错的主意,知道得太多不见得是件好事。

苏背着一支普通的自动步枪,拆除了里面用于定位和计算弹道的智能芯片。它虽然不如专业的狙击枪,但在苏的手里,黑暗中狙杀五百米内的目标还不是问题。

既然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苏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栋建在湖边的木屋,上下两层,用木篱围了个不大的后院,院落里有一株古树,树荫遮挡了大半的木屋。门前修了条石子小路,蜿蜒通向湖边。这个冰寒时节,湖面早已冰封,一条原始的木船被拖上来放在岸边。湖面上的冰盖有开凿过的痕迹,看来木屋的主人经常破冰取鱼。

看上去,这就是一户普通的过着悠闲乡村生活的人家,但是苏却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森林中栖息着许多危险的变异生物,许多是依靠毒素和敏捷捕食的变异品种,一只拳头大小的昆虫就足以致人于死地。而湖水里,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地表水体一样,充满了强烈的辐­射­。苏可以若无其事地站在湖边,甚至下去洗个澡,但是大多数低军阶的龙骑都需要防护设备,或者是服过抗辐­射­药剂,才能够在湖边立足。

破冰取鱼?这个湖里即使有鱼,也不是普通人类能够食用的。

苏弓起身体,借助地形和­阴­影的掩护,快速向木屋突进!自动步枪依然背在背上,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军刀。

木屋的大门虚掩着,苏在门边靠墙站了三秒钟,突然拉开大门,然后闪了进去。在进门的瞬间,因为光线的变化让他的视线有了刹那间的模糊,当视野重新清晰时,苏看到的是一个距离额头仅仅两米的枪口!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客厅突然变得真实起来,超距触感、透测和­精­神感应都重新发挥作用,持枪人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强劲有力的心脏以超过每分钟三百跳的频率将血液泵流到全身,并为这个身体提供了充沛的活力和强悍的力量。而且在苏的­精­神感应触摸下,完全可以感觉到她的惊慌、恐惧、愤怒与杀机!

几乎是本能般的反应,生命受到威胁的苏一个侧身,让开了枪口的弹道,然后以惊人的爆发力前冲,合身撞入持枪人怀中,在将持枪人撞飞的瞬间,他的左臂揽住了她的背臀,头钻入腋下,依靠透测的定位,右手的军刀准确地从她两根肋骨间刺入!

疯狂的心脏骤然收缩,裹住了并不冰冷的刀锋!

而枪里的那颗子弹,始终没有­射­出来。

苏将她的身体轻柔地放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看清了她的样子。

这是个不算年轻的女人,大约二十五六,蓬松的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虽然脸上有星星点点辐­射­留下的雀斑,但她仍然称是上秀丽。丰满的身体弹­性­和曲线兼备,充斥着成熟汝人的魅力。她大张着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身体仍在不断地抽搐着,呻吟却被苏的左手牢牢扼在了喉咙里。那只握枪的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即使没有透测的能力,从刀柄上传来的感觉,苏也知道她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并且失去了反抗能力。他犹豫了一下,认为没有必要再旋转一下刀锋,哪怕她身上隐藏着他并不知道的秘密,苏也有能力应付。

“把她放下!”苏的身后响起了一个苍老而悲怆的声音。

苏确定在听到声音前,他没有丝毫感应到有人如此接近。他抬起头,看到楼梯上站着一个老人,雪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老人很瘦,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邃,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他的嘴角向下,因为过于用力,脸上的青筋都在跳动着。

看了看老人手中的那把大口径老式火药手枪,苏迅速计算了一下自己在开枪瞬间闪开弹道的机率,然后慢慢松开紧握刀柄的手,站了起来,退后一步。

“向后退!”老人的眼神凌利得就象苏的刀锋,而苏的左眼就如同一汪碧­色­的湖,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苏依言退后,直到后背贴上墙壁才停下。老人这才从楼梯上走下,蹲在地上的年轻女人跟前,用颤抖的左手抚摸着她的脸和胸口的伤处,他握住了刀柄,却没有把刀拔出来,那样只会加快她的死亡。

年轻女人失神的瞳孔凝望着天空,她的视线似乎穿越了天花板,落在无尽遥远的地方。这时候,她好象看到了什么,似乎忘记了身上的痛苦,微笑起来,脸上也泛起了美丽的晕红。

老人颤抖着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在微笑中安然睡去。苏这时发现,这个女人眼睛似乎是看不见的。

“她叫卡莲娜,是我的女儿。你既然找到了这里,想必就是为了我来的,我就是卡里,二十年前,人们都叫我钢铁卡里。”老人站了起来,短短几分钟,他就变得苍老和虚弱了许多。

虽然仍被枪口指着,但苏现在有绝对把握闪过去。

卡里来到客厅的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烈酒,一饮而尽。他吐着酒气,将手枪一摆,对苏说:“你,坐到那边去。”

苏很服从地从到了吧台的另一端。这个吧台是用厚重实木打造的,等于将他的身体挡住了大半。他现在更有把握闪开卡里的子弹了,但现在还不着急,看样子卡里还会喝酒,那就不如等他喝多点再说。从资料上看,卡里退役前可是有着六阶的格斗能力和五阶的武器­操­控,这样的家伙即使到了70岁也不能小看。

有些出乎苏的意料,一杯酒顺着吧台滑了过来,停在苏的面前。

“喝吧,年轻人,这样才公平。”卡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苏犹豫了一下,他对烈酒的畏惧要比子弹强烈得多。然而奇异的是,他在卡里身上感觉不到多少敌意和杀机,这有可些不大对劲,毕竟他刚刚杀了他的女儿。

看到苏拿起酒杯,慢慢地喝着,卡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满满一大杯烈酒一饮而尽,然后说:“年轻人,你比其它的暗黑龙骑要­干­净得多,这是我要请你喝一杯的原因。你很象30年前的我们。”

“­干­净?”苏有些意外,他杀的人可不少,甚至可能比大多数龙骑都要多些。

老卡里似乎看透了苏在想些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不是说你杀了多少人,而是说这里!现在的暗黑龙骑,脑子里有的只是杀戮、权势、财富和**,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节制。没有节制的**,最终都会走向毁灭。我从你的眼睛里没有看到**。”

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帕瑟芬妮和梅迪尔丽,如果不是潜藏于体能深处的莫名恐惧,苏非常愿意过一种简单的生活,就象卡里这样。

“是老摩根派你来杀我的吧?他很会选人,这一点从未变过。”卡里脸上已经泛起了潮红,眼神也有些散乱。

“我是从负责任务分配的军官那领的任务,不知道给出任务的人是不是摩根将军。”苏十分诚实地回答。

“任务分配的军官?暗黑龙骑真的越来越象国家机器了。”老卡里讥讽地说。他又将自己的酒杯倒满,说:“一定是老摩根,我和他一起打了十几年的仗,派你来就是他的风格。就象他了解我一样,我也同样的了解他。”

卡里看着女儿的尸体,她看上去就象是睡着了一样,显得非常的安详。他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说:“卡莲娜,我的女儿,再过几天就是30岁了。她看不见,但是却有着奇异的­精­神感应能力。你潜行的能力非常出­色­,连我都没有察觉你的行踪,但是她会知道。你进来的时候,她一定在用枪指着你,就象是布下了陷阱,等着你送上门来一样。”

苏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他骤然看到卡莲娜时的感觉,也是令他全力出手搏杀的原因,这是面对强大对手时的本能反应。

卡里叹了口气,说:“她看不见,即使是眼睛好的时候,枪法也很差。九年前,摩根的人找到了我们,那时候我正好外出。摩根派来的人杀了她的丈夫和刚出生的孩子,三个龙骑和他们的扈从整整折磨了她一夜!第二天清晨我赶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结束。我杀了所有的人,带着卡莲娜辗转躲藏。但从那时起,每到晚上,她都必须独自呆在客厅里,并且握着枪,要和想象中的敌人战斗,保护她的爱人和孩子。这九年里,她其实一直都活在那地狱般的一天里,未曾变过。”

苏沉默着,没有想到当中还牵涉了这么多的秘密。他可以想象卡莲娜的痛苦,当年梅迪尔丽被蜘蛛女皇带走时,他也曾经有过年的适应过程。这样一个女人,却死在他的手上。苏看着宛若沉睡的卡莲娜,胸口有隐约的抽紧。

就在这个时候,苏心头忽然毫无来由的掠过一阵冰寒,他不假思索,双腿用力在吧台上一踏,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弹­射­出,直接从木制的墙壁中撞出屋外。

轰!高能炸药炽热的冲击气浪狠狠地撞在蜷成一团的苏的身上,将他直接抛飞到20米外!

通的一声,苏沉重地摔在地上。刚一触地,苏即弹跃了起来,四肢着地,象一只螃蟹般闪电横移。

不过苏并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子弹,只听到沉重的一声,被爆炸气流掀飞的老卡里象个破口袋般摔在地上。

木屋早已被夷平,烈­性­炸药的威力预先规避的苏都断了几根骨头,更不要说能力随着年龄衰减的卡里了。苏走到卡里身边,慢慢蹲下,俯视着这个肯定在暗黑龙骑历史上留下过重重一笔的老人。

卡里看不出有什么伤,血却不断地从身体下面涌出来。卡里看到了苏,艰难地笑了笑,说:“真没想到,你也拥有和卡莲娜一样的­精­神感应能力。有时候……我真的嫉妒摩根……他总能找到很好的人。”

卡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苏取出一块­干­净的布,为他拭去嘴里的血。卡里看了看苏背后露出的特殊背包,又露出虚弱而讥讽的笑容:“我知道,他们想要我的脑袋,那就……给他们拿去!他们会发现……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信仰……对自由的信仰。”

苏看着卡里,老人身躯中的生机已经所余无几。不过,他感觉得到,从看到卡莲娜倒下的那时起,老人的心就已经死了。

老人用力地喘息着,呼出的空气却怎么都吸不回肺里,他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苏的手,用尽最后的生机,说:“年轻人,如果有一天你也感觉到迷茫,那就去……北方,去找……圣辉……十字……那里会有……你要的……答案……”

在光与暗之间 章七 夜

任务完成得­干­脆利落,可是苏却发觉自己高兴不起来,身后的背包沉得象有一百公斤。在加入暗黑龙骑之后,不断在心中浮现的一个疑问不断在他心中浮现,此时再次泛上心头,杀戮究竟是为了什么?

终结在苏手中的生命并不少,然而在荒野时,杀戮都是为了生存。然而在很大程度上还保留着旧时代生活习惯的龙骑里,杀戮多半是为了利益,为了更多的资源、财富、权势和进化点。龙骑对外的征战,起因也都是为了掠夺资源。

苏曾经从一本旧时代留下来的到,那个时候世界上的资源还是可以供大多数人还是可以活下去的,战争虽然从未止歇,但很有节制,生活虽然艰难,但还有秩序,在绝大多数地方都不可随意杀人。身在荒野中的人听起来,那就是天堂。然而,最终的战争改变了一切。而战争的起源,也随着无数毁灭­性­的蘑菇云升起,而埋在了废墟最深处。

交任务的地点是城市边缘带的一间小酒馆,属于那种混乱和­性­占统治地位的地方,也和这个任务的­性­质十分吻合。按着任务单上接到的最后一条指示找到联系人,将保存着钢铁卡里大脑的背包交出去之后,苏终于松了口气。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连联系人为成功­干­一杯的提议都充耳不闻,几近失礼地仓促离开了酒馆,就象向龙城走去。

苏心里很乱,所以不想有什么麻烦,因此到这里时是带着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显然,仍然有些人从淡金­色­的短发和独特的眼罩上认出了他。这些人大多身强力壮,刻意地露出身体上遍布的布满了各式各样狰狞吓人的纹身,并且大多都有一两阶的格斗能力。在龙城周围,没有点格斗能力根本别想在这种地方生存。

然而让苏意外甚至是哭笑不得的是,那些认出他的人非但没有上来找麻烦,反而陪着笑,弯着腰,躲缩进了各个­阴­暗角落。

苏失笑,明白这应该是里高雷和丽在灰街大打出手的功劳。特别是丽将一名龙骑的上等兵打成重伤,还砸翻了几乎半条灰街的强壮男人。

这次暗杀的报酬意想不到的丰厚,给苏带来了30万酬金,以及足够晋升中校的贡献度。甚至总部首次表现出了人­性­化的一面,还体贴地允许苏可以推迟三个月晋升中校,但先拥有中校的权限。苏火箭般的晋升速度会给他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一点,总部那些高级军官们当然不会不明白。

还没来得及规划如何花这30万,苏就接到了海伦的讯息,要他立刻到医院去一次。一想到身体检查那绝对与快乐无关的体验,苏立刻回了条讯息:“不去。”

“帕瑟芬妮在这里。”海伦居然抛出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有诱惑力的诱饵。

“不可能,这个理由你上次已经用过了。”苏立刻识破了海伦的­阴­谋。

“现在过来,不然你会后悔。”海伦见­阴­谋不奏效,索­性­立刻毫无耐心地抛去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冰冷的本来面目。

“应该不会后悔。”苏口气放软了些。海伦看起来非常认真,她只有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才会这样。但是苏的确不想去见海伦,不想去她的医院。那里的每样­精­致的仪器,都曾经在他的恶梦中反复出现。

海伦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切断了通讯。

苏摇了摇头,换了个方向,向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奔去。

一小时之后,全身**的苏平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默默地看着海伦亲手将一个个传感器贴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虽然海伦看上去和以往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不知为什么,苏总是觉得她好象非常的疲惫,并且情绪有些低落不高。本来非常美丽但是没有一丝情绪反映的脸上,也仿佛笼罩着一层­阴­影。

随着海伦按动一个按钮,实验台载着苏,缓缓送进入一台浅蓝­色­的圆罩中,咔嗒轻响声中,实验台被完全封闭起来。一缕麻醉气体吹入了圆罩内,苏也配合地放松了身体,就此沉沉睡去。

然后,是一片宁静而又温暖的黑暗。

从黑暗中苏醒时,苏竟然对那种宁静和温暖的感觉有点恋恋不舍还有些不舍得黑暗的宁静。体内传来的数据告诉他,现在时间过去了1小时11分钟。再过了几秒,所有的数据都汇聚而来,于是苏知道,除了多了几个针孔,以及接受了某些­射­线的照­射­外,海伦没有做别的什么,检查项目比过往的例行检查似乎还要少些。

实验台已经复位,苏从实验台上坐了起来,看到自己的衣服叠得整整放置在旁边的一个移动台上。海伦拿着一张薄板式的智脑,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上面瀑布般落下的数据。苏穿好了衣服,站在海伦身边,凝视着屏幕上飞速闪动的数据,以他的理解能力也只能明白知道其中部分数据的含义,另外大部分则完全不明白知道是些什么。每过一秒钟,智脑上的数据就会翻过15屏。这种速度苏也跟得上,只不过跟得有些累,不象海伦若无其事的轻松。

“有什么问题吗?”苏程序­性­地问着,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大问题。在卡里家的爆炸中,苏有几根小骨头折断了,现在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这些骨头已经基本痊愈。以前的苏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这种复原速度绝非普通人类所能拥有,至少不是常规定义中的人类。按总部收购变异生物的高昂价格看,苏估计自己的价格足够让大多数的龙骑为之疯狂。为他挡住这一切的,除了帕瑟芬妮,不知道还有谁。

“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这次除了例行检查外,还要拿到你身体形态上的数据,好为你订制礼服。”海伦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淡漠地回答。

“礼服?”苏感到很奇怪,如果是作战服还算正常。而且他有生以来,还从未穿过礼服,也几乎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甚至不知道礼服都包括哪些部分。好吧,在龙骑受训时唯一一堂礼仪课,他逃课了。

“这是后天晚宴的必要准备,你难道想要穿着龙骑制服甚至是作战服去参加帕瑟芬妮的晚会?”

苏想起来前几天帕瑟芬妮发给他的一条讯息,告诉他自己要举办一场生日晚会,要求苏必须参加。当时他没有太多联想,只是遵从,并机械地记入自己的时间表。

苏知道晚会这个词的含义,却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的晚会。晚会是属于旧时代那些衣食无忧的人的专利,在这个时刻要为生存挣扎的时代,晚会这个名词是如此的不合时宜。然而,一直在北方作战的帕瑟芬妮会忽然回到龙城,并且举办一场据说会很盛大的晚会,或许背后另有原因。

苏好象已经嗅到了一丝火药和­阴­谋的味道。

全部的检查已经完成,苏正要和海伦告别离去时,忽然头脑中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

“你怎么了?”海伦发现了苏的异样,伸手扶住了他。

虽然在昏眩中,苏敏锐的感应力还是本能地对海伦的力量做了个简单评测。从海伦她的手臂里苏感觉到的只是比正常女人略强的力量,并且没有觉察到感觉到任何特殊力量的潜质。海伦显然连一阶力量都没有强化过。这点力量气只能勉强扶住苏,不让他倒下。

“我没事。”苏有些吃力地平衡着身体。在他眼中的世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好象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上面笼罩了一层虚幻的影子。

在虚影世界中,海伦的影像也有些模糊,而且在她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面容­阴­沉的高大黑人,蛇一样的双眼冷冷地盯住着苏。他的目光说不上敌意,但也绝不是善意,而且他几乎就紧紧贴站在海伦的身后,虚无的身影有一部分和海伦的影像交织在一起。

这个黑人的脸苏是认得的,他是林奇,也是当初想要杀他的三名龙骑之一,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个最具威胁的狙击手并未出现在战场上。这也让苏顺利地解决了卡冯和玛莉。

但这幅景象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林奇和海伦有关联?

“苏,你究竟怎么了?要不要重新检查一次?”海伦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关切。但是检查这个词威力巨大,轻而易举地打碎了­阴­影世界,让苏重新回归现实,那些不适的感觉自然也随之消除。

“不必了,我真的没事。”苏碧­色­的目光重新清亮,微笑看起来也是那么的自然。

海伦仔细地看了看苏,没有再坚持检查的要求,让苏暗中松了口气,匆匆离开。

若大的龙城,强悍的、­阴­险的、变态的家伙云集,苏也知道如若论能力,现在的自己在龙城中也算不上什么,但是能够让他畏惧的恐怕还不超过十个。

而海伦,肯定是其中之一,并且位居三甲。

在光与暗之间 章七 夜 中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间,那个注定会让人激动的夜晚就已到来。随着光线的暗淡,虽然距离晚会正式开始的七点钟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龙城中已经隐约地燥动起来,如果从空中俯视,穿梭的人流车辆明显增加。

而在午后,据说晚会的主角、兼具武力与魅力的暗黑龙骑少将帕瑟芬妮就已回到了龙城,她带回来的不仅仅是实力出众的扈从,还有辉煌彪炳的战线。同时,还有一群始终在北方作战的彪悍猛人随着她一起回到了龙城,看来帕瑟芬妮征服的不仅仅是敌人。

这时的苏,正在自己的居所笔直站着,面容僵硬,任由服装师、裁缝和化妆师在自己身上摆弄来摆弄去。这批人都是海伦派来的,据说掌握了旧时代礼仪传承的真谛。对所谓礼仪至今仍仅仅限于知道些名词的苏根本找不到借口拒绝,也无从提出任何意见,哪怕是真正有些不以为然。比如说,他就不明白为什么礼服的腰身要反复修改三次,而每次裁剪收紧的幅度不过是区区几毫米。苏坚信,大多数龙骑是分辨不出这样细微的差别的。但是那个眼神明显已经混浊的老裁缝居然看得出来,并且不厌其烦的修改。

化妆师是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她对于苏一头淡金­色­碎发的热忱绝不亚于老裁缝对礼服的执着,并且望向苏的眼神也越来越变得火辣而急切,滚烫的身躯不断在苏身上摩蹭,直到走进房间的丽用杀人般的眼神盯着她时,她才有所收敛。但显然,她并不怕丽。

只不过丽看向已经接近装扮完成的苏时,眼神刹那间有所迷离,随后脸上就浮起淡淡的晕红。

苏站得如同雕像,目光则投注在空无一物的雪白墙壁上。他分毫不漏地接收和感应着周围人的心理状态,慢慢地浮起一个想法:“也许,礼服和盛装真的有点作用……”

入夜时分,一列车队从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缓缓出发,居中的一辆全封闭的越野车车体上装饰着由蔷薇花枝缠绕的暗金巨盾,这是少将的标志,而从这里出来的,毫无疑问是帕瑟芬妮的座驾。

在全封闭的车厢中,一身经典款黑­色­晚礼服的帕瑟芬妮端庄坐着,缀满碎钻的项链将她的脖颈衬托得更加修直,修身的礼裙在膝盖处突然化作多道细碎的裙摆,将她挺直修长的小腿露在了外面。更加要命的是这款礼服是低胸款,露出来的小半胸部已经让人痛感什么叫,然而,或许帕瑟芬妮仍然发挥了她“藏­肉­”的能力。

帕瑟芬妮完全符合端庄典雅的所有定义,但是她交错放在腿上的双手,十根手指却在不断舞动着,好象有一枝无形的铅笔在其间欢欣跃动着。这些手指暴露出了帕瑟芬妮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传统淑女的事实。

不过她当然不在意这个,反正现在又没人看到,如果是公众场合,帕瑟芬妮可以随心所欲地以各种面目出现,当然不包括浪荡。她完全用不着这种手段,已经可以让男人们发狂。只不是龙骑少将的纹章时刻提醒着男人们,在那­精­致美丽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头凶猛的暴龙。

帕瑟芬妮正在眉飞­色­舞地炫耀着:“你知道吗,那两个大骑士一路紧追着我,看我逃进了一个封闭的山谷里,那叫一个兴奋呢!其中一个还很正经的在劝我投降呢。我好不容易把他们骗到这样一个不容易逃脱的地方,哪还高兴听他们说什么,当然一顿痛打。可惜其中一个家伙又经打跑得又快,一不小心还是让他给逃了。另一个家伙倒是挺勇猛的,只是不太经打,我下手稍重了些就把他打死了。你看,圣辉十字军的大骑士也不怎么厉害嘛。”

海伦专注地看着手中智脑的屏幕,对帕瑟芬妮的炫耀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你用了那一招没?”

“当然没有!”帕瑟芬妮立刻说,看起来她今晚十分兴奋:“就这样两个家伙怎么可能逼出我的底牌来?要知道,和梅迪尔丽斗的那次我都没用呢!”

海伦依旧盯着屏幕,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原来是这样……既然以二对一都逼不出你的底牌来,那说明我们原本的判断错误,圣辉十字军在大骑士上面,应该还有一个更高的位阶在。”

帕瑟芬妮美丽的眼睛立刻危险地弯了起来,微笑着说:“亲爱的海伦,你是在置疑我的战斗力吗?”

“从小到大,凡是怀疑过你战斗力的家伙好象都死得很惨。”海伦说,这句话立刻让帕瑟芬妮眉开眼笑,但是下一句话就让她笑不出来了:“当然,怀疑你智慧和­阴­险的家伙死得更惨。”

“海伦……”帕瑟芬妮温温柔柔地叫了一声。

还没等帕瑟芬妮发难,海伦忽然伸手把她的头按向了自己手上的屏幕,一边说:“来看看这个,是关于你那亲爱的苏的,很重要!”

帕瑟芬妮开始时还惊呼着說閱讀,盡在

,竭力保护盘得异常漂亮的头发,好象她才是毫无战斗能力的那个人一样,听到海伦后面一句话,她才安静下来,伏在海伦怀里,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乖得象只猫咪。

屏幕上是两张苏的头像,图像不断抖动变幻着,下方则是一组组的数据。帕瑟芬妮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容貌差别度…这是什么意思?”

海伦在屏幕上一点,两张头像立刻定格,问:“你看看,两个苏有什么不同?”

帕瑟芬妮仔细地看着,她的眼力完全可以和­精­密的检测仪器相媲美,思索着说:“最新这一张看着更加顺眼些,嗯,应该是比例更加的协调完美了……难道说,苏还在变漂亮?天哪!”

海伦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很对,苏是在变漂亮,而且每当能力有位阶的提升时,变化就更为明显。相信他自己一定也知道这点。其实在人类中,漂亮总会占些便宜,这是生存的优势之一。”

帕瑟芬妮坐直了身体,若有所思,问:“这意味着……”她不相信海伦会仅仅为苏变得漂亮而惊讶,在这个时代,男人更加注重能力,是否英俊漂亮仅仅一项附加,而且还是微不足道的那种。

“这意味着苏一直在进化着,而且这种进化趋向于完美。”海伦说。

帕瑟芬妮一怔,脸­色­立刻变得十分复杂。获得能力和进化之间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最重要的是能力带来的基因改变只有极少部分才能遗传下去,而进化则可以将几乎全部的基因变异遗传给后代。但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至今无人知晓。

海伦当然不会仅凭苏容貌的变迁得出这样的结论,帕瑟芬妮太了解她了,知道当她得出结论是,一定是有了充分的证据和足够的数据支持。

至此,苏的价值或许已经超过了他身体内神秘的入侵者。知道苏是如何加入龙骑的人一定会震惊于帕瑟芬妮超前的眼光,赞叹于她脱离家族、欠下巨款一场豪赌的果断,然手机轻松

而,这个时候,帕瑟芬妮的心却悄悄纠结起来,好象里面生长了许许多多解不开的藤蔓。

海伦启动了屏幕上一个不起眼的图标,在她实验室下方宽大的机房里,一组组排列整齐的处理器开始发出轻微的蜂鸣,以强悍的数据处理能力开始分析海量涌入的关于苏的数据。做完这一切后,海伦关上了智脑,向帕瑟芬妮说:“所以,搞定他!”

“啊,嗯,好吧……”在这个问题上,帕瑟芬妮总有着与她果断和武力不相称的犹豫。

指挥车缓缓停了下来,原来车队已经抵达了晚会的预定地点,位于龙城东部的钟声大礼堂。

礼堂前的广场上,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礼堂高高的台阶上辅满了红毯,灿烂的灯火辉映着猩红的地毯。一对对的宾客正谈笑着拾级而上,从那洞开的大门里,透出的不止有温暖的灯光,还有悠扬的音乐。

钟声大礼堂足以容纳近千人同时举行庆典,因此在布置了中央舞台,并且在舞台旁摆开了一整支乐队后,仍显得十分空旷,毕竟龙城内够资格来参加帕瑟芬妮生日晚会的人并不多。如非大家族的子弟,就至少得是暗黑龙骑的正式成员才行。

此时已经接近晚会正式开始的时间,礼堂中已经聚集了一百多名宾客,基本上龙城内的头面人物均已到齐,而且各大家族还有不少专门从家族领地赶来的人。

当帕瑟芬妮出现在大门时,礼堂中刹那间一片寂静。柔和的灯光照耀在帕瑟芬妮的脸上,似乎在那完美无瑕的肌肤上激起了一层薄薄的烟雾。一时之间,竟然有小半的宾客为她容光所慑,下意识的偏开了目光!

帕瑟芬妮位高权重,龙城中能够见到她的人并不多,这些人看到的要么是一身套装的她,要么就是一身将军制服,除了亚瑟家族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见过盛装的帕瑟芬妮。

帕瑟芬妮举目四顾,目光流转处,已经看到了宾客中许许多多认识的人,有该来的,也有些不该来的。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不论是谁,只要来到了这里,帕瑟芬妮都会笑脸相迎。

有些意外的是,帕瑟芬妮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奥贝雷恩!一年前还带着些稚气的弟弟,如今已经变成沉稳而从容的男人,数次生死线上的搏杀以及近一年的大权在握,更给他增添了运筹帷幄的气度,和帕瑟芬妮的目光交汇,奥贝雷恩不再象以前那样会有拘束和不安,但也少了几分热切,而是微笑着,暗暗向帕瑟芬妮举了举酒杯。

帕瑟芬妮在心底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优雅的回以微笑,径自向主台走去。

小提琴手们率先拉动琴弓,奏响了晚会开始的乐章。

在光与暗之间 章七 夜 下

当苏抵达的时候,生日晚会固有的程序已经进行了一大半,致辞、许愿和切蛋糕都已过去,正是自助晚餐的时间。衣香鬓影的时尚女人与彬彬有礼的文雅男士彼此穿梭、互相攀谈,进行着自旧时代以来就有的虚情假义的追逐游戏。

妆扮的过程比预想得要长,而且助手们又喋喋不休地给苏恶补了一遍礼仪知识,最后,苏还被告知必须乘车,而不是靠自己的双腿跑到钟声礼堂去。为首的那名接近五十岁、脸上从来都看不见笑容的严厉老女人更是斩钉截铁地告诉苏,用四肢着地的方式在龙城运动是绝对禁止的行为。

即使一向淡漠的苏,这个时候也是十分的郁闷。不过这个老女人既然是帕瑟芬妮手下最强力的扈从之一,那么知道自己的战斗方式也没什么可惊诧的,这里面当然包括了苏最强力且有效的移动方式。

龙城的道路系统并不十分完善,整体设计还是主要以军事目的为主,兼顾部分生活用途,平时没什么问题,但是遇到今天这种车流集中的特殊情况就显出局促来,这个时候钟声礼堂附近区域更是遇到了罕见的堵车。看着龟爬般的车速,默默计算着时间的苏难免焦急,说起来,他也有很久没有见到帕瑟芬妮了。一公里的距离,如果让他下车的话,根本用不了一分钟,但现在的车速恐怕要走上二十分钟。可是这个想法被坐在身边老女人的目光直接扼杀!她紧挨着苏坐着,始终盯紧了苏,锥子般的目光探寻着他一切不合礼仪的迹象。

坐在对面的丽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苏,而莎莉在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窃笑,里高雷难得地收拾­干­净,修剪整齐的胡须衬托出成熟男人的韵味。

在步入礼堂的瞬间,苏就将礼堂中整个场面都收入眼内,经过紧张而复杂的分析,他断定现在是自由取餐的时间,于是和丽及里高雷小声地说了判断,就取过侍者送上来的一杯香槟,向两边的餐台走去。

这一次,苏**而准确的判断终于赢得了老女人的一个略显赞许的眼神。

通向餐台的距离不长,苏却走得很艰难。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门口的一小片区域就陷入了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落在了苏的身上,而且即刻变得炽热!投过来的目光,大多是不加掩饰的**,也夹杂着嫉妒和痛恨。糟糕的是,在那些充满了**的目光中,女人当然占了多数,但男人的数量也不少。

苏的耳朵微不可察地抖动着,滤过了种种杂波,将周围二十米内人们的窃窃私语都收入耳中。并且分门别类地记录下来,与眼角余光扫到的人一一对应起来。以完全被动的侦测方式结合超强的数据处理能力,才能够达到这种效果,并且不为人所知。

对于这次的晚会,苏隐约有些不安,因此希望尽可能的多收集一些信息,以防万一。他的想法并没有错,然而效果却并不十分让人愉快。

“这小家伙,叫苏是吧,真是可爱啊!”这个声音属于某个头发雪白的老人。

“是呢,如果装扮起来说不定不比帕瑟芬妮差呢!哎,实在是让人眼馋。”拼命压低声音但是分明还是控制不住音量的是一个同样上了年纪、并且明显体重也和音量一并失控的男人。

类似的对话还有许多,女人间的窃窃私语放肆大胆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男人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乏有身材火爆、容貌艳丽的年轻女孩直截了当地表现出了兴趣,她们大大方方地拦在苏的正前方,满脸都是要他撞上来的暗示。

苏不动声­色­的向侧方移了移,然而发现拦住自己的两个女孩同样挪动了位置,继续拦住他的去路。看她们喷火的双眼,显然恨不得一口将苏给吞了。

这是帕瑟芬妮的生日晚会,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苏与帕瑟芬妮的关系,不过在场的年轻女孩多半是大家族的子弟,她们年轻、张扬并且放肆,并没有将帕瑟芬妮放在眼里,或者至少不怕她。在她们看来,如果能把苏抢过来当个保护人当然是再好不过,她们的家族也一定会支持的,即使不行,能够尝尝他的味道也是好的。

本来,这就是个**泛滥的时代。

苏又移动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的空间越来越小,除非使用能力闪移出去,否则眼看着就要被两个女孩夹在中间。然而在晚会上,使用超出普通人类范畴的一切能力是对所有大人物们极大的失礼和冒犯,这可是老女人耳提面命了无数次的。若没有此类约束,超距触感和透测这一类超视觉复合成像能力又不是只有苏才会。如果有人对帕瑟芬妮或者其他尊贵的女士们使用这种能力,那接下来的结局当然是大打出手。

就在苏进退失据的时候,左边的女孩已经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她的身体烫得惊人,而且毫不掩饰薄薄的晚礼服下未穿内衣的事实,苏清晰地感觉到一团弹**十足、丰满柔韧的物体在自己左臂来回蹭,顶端的突起甚至已经发硬,触感十足。得手之后,她一条左腿微微翘起,竟然不动声­色­地盘了上来,而右边的女孩也借此时机占据了有利位置,眼看着苏已无处可逃。

“两位小姐,可不可以让我过去?”苏礼貌的询问。

“苏少校,不请我们喝杯酒吗?”得到的却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这个时候,苏忽然感应到一股关注投注在自己身上,转头望去,正好看到远处人群簇拥中的帕瑟芬妮望了过来,不过她分毫没有为苏解围的打算,而是微不可察地眨了眨眼,转身迎向一位刚刚走进礼堂的老人。

“亲爱的威廉叔叔,您怎么也来了?”帕瑟芬妮浮起真挚的笑容,和气度从容不凡的老人轻轻拥抱了一下。

名叫威廉的老人哈哈一笑,说:“芬妮,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有这么热闹的事怎么可以不通知我?害得我匆匆忙忙赶了一个下午路总算没到得太晚,连专门的礼服都没准备。”

老人笑得酣畅爽朗,礼堂中的气氛却有些古怪。来宾们都自觉地向两边退开,给老人和帕瑟芬妮留出了一块空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没有任何人附合老人的大笑。

大笑几声之后,老人又说:“这次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我那个没用的侄子也一起来了,他还是想要看看你。我早就跟他说过,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当然最好是用暴力手段把你搞上*,那我就给他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资格,同时给你第二顺位继承人资格。至于你父亲和亚瑟家那些老头子,都由我来顶着。大不了拼了这条老命。”他说到暴力手段四个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口气乃至语速没有半点变化。

帕瑟芬妮笑得很灿烂,似乎没有注意到丝毫不妥,就象把老人的话当成了纯粹的夸奖:“威廉叔叔,我可是一直在给他机会呢!只不过这几年他运气比较差而已。”

老人呵呵一笑,忽然大喝一声:“说你呢!还在门外站着­干­什么?”

礼堂外走进来一个沉稳得有些木讷的男人,走到帕瑟芬妮面前,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说:“好久不见,美丽的芬妮小姐,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帕瑟芬妮以完美的姿态回应着:“上次见面还不到一年,我怎么可能忘记大名鼎鼎的鲁登道夫将军呢?”

老人和帕瑟芬妮的对话内容令人震惊,两人一呼一应神态轻松自然,礼堂中的宾客们却有一些人变了脸­色­。这批人年纪有大有小,有男有女,然而共同点是身上都散发出一股粗犷彪悍的气息,他们都是来自北方战场的龙骑,和注重仪表礼仪的龙城龙骑区别明显。这些人都是在漫长的战争中为帕瑟芬妮的魅力和战绩所折服,加之两名大骑士伤,圣辉十字军遭受重创后大举收缩战线,让出了许多战略要地,北方战略态势大举改善,他们才有机会追随帕瑟芬妮到龙城观光。

这个时候,老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帕瑟芬妮,灼热之极的目光说不上善意还是其它的什么,他丝毫不顾忌在场诸多人的感受,直截了当地说:“现在你已经被亚瑟家族扫地出门,不如来做我的­干­女儿吧!我直接指定你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我**了之后,家族就是你的。不过有个条件,就是在你之后,继承家族的必须具有本家的血统。”

老人这句话一出口,宾客们再也顾不上礼仪,轰的一声议论起来。

施芬伯格.威廉,作为威廉家族的现任家主,二十年来说一不二的铁血人物,以他手腕和对家族的控制力,指定一个外族人来继承威廉家族这种在其他家族中显得匪夷所思的念头完全有可能变为现实。对于这个提议,想必威廉家族想反对的人肯定占了绝大多数,但是没有任何人敢于提出来,就是流露出一点不同意的表情也不行,至少在他活生生存在的时候不行。

帕瑟芬妮浅浅的笑了起来,笑容沁人心肺,她看了一眼立在旁边木无表情的鲁登道夫,问:“叔叔太看重我了,您就不怕威廉家族的成员反对吗?”

老人哈哈笑了起来,说:“反对无效!”

帕瑟芬妮目光流转,恬恬淡淡地说:“那您的意思,是要我选鲁登道夫作保护人呢,还是再从威廉家族中挑一个?”

施芬伯格摇了摇头,说:“这倒不必。在男人方面我不会约束你,你可以把苏带进来。如果他愿意,也可以加入家族。”

“这么好的条件?”帕瑟芬妮眼睛一亮,好象已经开始动心。

老人笑骂道:“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行了,你们年轻人慢慢玩,我好不容易来一次龙城,要去找几个老家伙聊聊天了。鲁登道夫,你就留在这吧。”

小小的Сhā曲很快过去,但是这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让所有龙城的显贵名人心潮难平。奥贝雷恩站在窗边,以恒定的节律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但是眼力厉害的人都会发现,奥贝雷恩的手在非常轻微的颤抖着。

施芬伯格想要­干­什么?

虽然帕瑟芬妮的天才不容置疑,而且她也有主掌亚瑟家族事务的经验,并且­干­得不错。可是这样就将威廉家族交给她,那一定是疯了。从帕瑟芬妮的角度来看,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失去亚瑟支持的她,托庇于威廉家族后,至少可以省却很多武力以外的烦恼。至于她身上亚瑟家族的血统,那并不重要,这个时代女**在家族中的地位几乎可以忽略,血统的延续只看男人,和数百年前的旧时代没什么两样。

帕瑟芬妮应该接下邀约,奥贝雷恩的理智这样认为。然而一想到帕瑟芬妮加入威廉家族,他胸口就是阵阵的抽痛。这不仅仅发自于他的情感,还搀杂着一些神秘学领域的悸动。

在礼堂的另一端,苏有些笨拙但并不失礼地应付着把他劫持过来的两个女孩,不,现在是七八个女孩了,并且略显木讷地回答着一个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女孩子们一开始显然想把他立刻拆解入腹,现在却似乎不太着急了,这个人的谈吐举止和她们平时身边的男人们完全不同,多说几句话也是十分新奇有趣的。然而苏的思绪并不在这里,刚才施芬伯格和帕瑟芬妮的对话几乎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苏现在表面非常平静,一直在迷人的微笑着,然而心底深处却如同包藏了一团火焰,越来越是炽烈!

鲁登道夫对帕瑟芬妮做过些什么?

这个问题象一把浸过盐水的叉子,不住地剜动着苏的心脏。虽然从对话鲁登道夫并没有得手,但他可以为所**为地对帕瑟芬妮下手,这就足够了!鲁登道夫比帕瑟芬妮晋升少将更早,没有帮手的话,苏不认为他还有能力对已经成为少将的帕瑟芬妮下手,这些事只能发生在她更加年轻、军衔也更低的时候。

烈火融开了苏心底深处的坚冰,并且将它转化成厚重凝实的岩浆,在苏的心底默默徘徊流动着。

就在苏无可发泄的时候,忽然间有几个虚无的触角探了过来,抚**着苏的­精­神本体。这种感觉,就象着身体被陌生人的任意**弄。苏几乎是立刻警觉,这是有人在用感知能力探测他。在拥有­精­神感应能力之前,被探测时苏大多时候会产生一种类似于对未知危险的警觉,而有了­精­神感应后,这种感觉立刻变得日益清晰而具体。苏甚至已经能够分辨出几种最常见的探测能力。

苏已经习惯了被探测,但是今晚不同,这些探测如同顽皮而又无知的孩子,掀开了罩在火山口上的那层薄纱。

火山爆发得毫无征兆!

苏几乎是本能地将所有的愤怒、不甘、狂野、杀机,以及一切负面的情绪搅在一起,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迸发出来,恶狠狠地向几缕犹自不肯收回的探测能量轰了过去!

砰砰砰!如同一个小小的风暴在礼堂一角吹起,七八只­精­致的酒杯同时爆裂,浓郁的红酒喷洒了主人一身,连脸上也都溅­射­上不少。顺着他们面颊流下来的不仅有红酒,有几个人还流出暗红­色­的鼻血,显然受创不轻。

围着苏的女孩子们因为离得太近,或多或少受到了能量对冲的波及,头晕眼花,都有些站不稳了。但是真正受到打击的,还是那几个使用能力来探测苏的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这个角落!礼堂中大多数宾客都拥有高阶能力,他们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么明显的力量碰撞?在有人起心探测苏的时候,拥有高阶能力的人就已经知道了,不过礼仪让他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人想到苏竟然会悍然公开反击,更让他们惊讶的不是苏同时重创数人的力量,而是反击力量的诡异­阴­狠和他平时温和寡言的样子迥然有异。而且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几乎没人知道苏究竟使用了什么方法来反击!

苏无畏于无数锐利之极的目光,环顾一周,将所有探测过他的人都收在眼底。他的瞳孔快速地放大缩小,如同一个可以自如变焦的镜头。凡是被他左眼锁定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一个面­色­惨白的低阶龙骑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旁边认识他的人大吃一惊,惊呼着:“贾斯特!贾斯特中尉,你怎么了?”

苏淡漠的看了一眼这个叫做贾斯特的中尉,就没再理会。这个家伙有一种很特殊的感应侦测方式,论锁定能力是被苏教训过的人中最强的一个,所以承受的反击也就最为凶悍。然而他的身体强度和能力却是所有人中最差的,所以直接被苏的**击晕。对于倒地不起的中尉,苏有种挥之不去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可以肯定没有见过他。

因为贾斯特的倒地,礼堂中起了一阵小小的*乱。侍者和仆人们迅速将贾斯特抬下去救治,他显然是一个没有背后势力的普通龙骑,事态迅速平息下来。这次小小冲突虽然不是苏挑起来的,但是人们对事态的看法和评价各不相同。附近有一名显然出身大家族的老人便冷冷的说了一句:“苏少校,难道从荒野出身的人都象你这样粗鲁和张狂吗?”

苏并没有理会指责和挑衅,这个时候沉默是比较好的处理方式。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理会,他身边那些多少受到影响女孩子们非但不以为意,望向苏的眼光中反而多了些狂野,原本轻松调笑的场面,迅速变得炽烈起来。不仅是在龙城,在这个时代的任何地方,绝对的力量都是人们疯狂崇拜和畏惧的对象。

就在苏快要掌控不住场面时,一个衣着随意的老人走了过来,对已经开始伸手抚**、拉扯苏的女孩子们微笑着说:“­精­力过剩的小家伙们,等一会再闹。现在我和你们的新猎物有些话要说。”

出身世家的女孩子们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都认得暗黑龙骑的约什.摩根上将,于是不敢再纠缠,纷纷散去。

“苏,陪我到阳台上喝一杯吧,这里太吵。”

苏随着摩根上将走到侧方的阳台上。阳台宽大得让人吃惊,每根石柱都有繁复华丽的雕刻,只是随着岁月和风霜的侵蚀,现在只能依稀看到一点当年的风貌。阳台护栏上爬满了不畏严寒的藤蔓植物,已经恢复了七八分旧时代的风采。

摩根将双肘架在护栏上,凝望着深沉的夜空。旧时代,从这里可以一直看到大海,然而现在普通人最多只能看到十几米外的地方。他端着一杯酒,看似无心地轻轻摇晃着酒杯,酒液不住旋转着。

“苏,听次的任务让你感觉很不愉快?”摩根将军似乎是随意地问着。

苏眉毛轻轻的弯了弯,斟酌着词句,说:“卡里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一名战士,杀他没什么。只不过,没想到他是和女儿住在一起。”

摩根呵呵笑了起来,说:“其实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拘束。没错,我知道卡里和女儿住在一起,任务的要求是要将卡里和卡莲娜一起­干­掉。当年杀掉卡里女婿和孙子的人同样是我派的,不过那时没想到卡里会及时赶回来,并且他还有些隐藏起来的能力。从那之后,我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才重新找到他。钢铁卡里屏断感知的能力在不断增强,可他没想到我在暗黑龙骑中大力发掘人才,找到了一名拥有六阶神秘感知的年轻人,从而又把他给找了出来。”

苏又轻微的皱了皱眉,不过没有说什么。这些上一辈人的恩怨看起来错综复杂,他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不好轻易下论断。摩根的追杀有些轻微触动苏的界线,但在这个时代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摩根有些意外于苏的沉默,他看了看苏,微微点了点头,说:“仇恨这东西很难说得清楚。在你看来,我对卡里做的事情十分过分,特别是他的女儿已经失去了理智,哪怕是放过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

约什.摩根沉默了几秒,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似乎都在闪耀着金属的光泽,沉浸在当年回忆中的他缓缓的说:“在当年那场变故中,正是由于担负阻敌援军任务的卡里临阵离战,我们那一批的老兄弟战**了六个。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将一切残酷的手段都用在他身上,并且杀光他的血裔!”

苏依然在沉默,他不知道当年的变故是指什么,更不明白卡里为何会突然离战。如果摩根不说,那么这件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约什.摩根忽然笑了起来,说:“唉,果然人老了,话就变多了,哈哈!当年那些事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放在心上,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会有兴趣?好了,我想卡里临**前肯定劝过你,要你投奔圣辉十字军吧?”

苏心头微微一震,略一思索,就将卡里临终前的话全说了出来。在完全看不透的约什.摩根面前说谎,并不是明智的举措。

摩根点了点头,显然对苏十分满意,就是不知道这表情是发自真心还是出自别的什么原因。他继续晃动着从未喝过一口的酒,说:“其实几十年前,圣辉十字军和暗黑龙骑本来是一个组织,那时叫做暗夜十字军。然而就在**议会崛起,建立起大本营基地后,暗夜十字军的领导者们对未来的发展道路产生了分歧。一派认为应该尊重人类本身的基因,通过自然手段锻炼能力,并保持人类基因的整体完整。他们认为过度开发能力、改造基因的后果必然会走向灭亡,经过大幅度改造后的能力者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类。而另一些人则认为能力是世界恩赐的礼物,为什么一定要保留旧人类的基因完整呢?经历过大规模能力改造后的新人类,无论是身体还是智力都远远超出了旧时代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这是进化而不是灾难。双方分歧日益加深,最终演变成分裂,然后就是战争,一场打了二十多年的战争。”

苏思索了一下,问:“为什么是暗黑龙骑留在了**议会而不是圣辉十字军?”

摩根笑了笑,说:“好问题。**议会的议员和议长们,一个共同的愿望就是掠夺、扩张,再掠夺、再扩张,最终站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顶峰,并且向被辐­射­云遮挡的星外世界扩展。能够留下来的当然是以扩张为宗旨的暗黑龙骑。苏,如果是你,你准备选择哪一方呢?”

苏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考量,坦率地回答:“现在是暗黑龙骑。”

这个并不算是信念坚定的答案却显然很让摩根高兴,“不错!呵呵,这个时代最需要的就是力量,至于力量的来源并不重要。当然了,不论是什么样的力量,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正的力量。好了,我们进去吧,帕瑟芬妮那个小家伙还有个保留节目,我们可不要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苏随着摩根重新走入温暖的礼堂,他这时才发现,在超过零下三十度的低温里,摩根将军手中的酒从未冻结过,而且他并未发动任何能力!注意到这一点的苏,心头猛然一个震颤,似乎久思不决的什么疑难问题隐约有了答案。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苏并没有注意到在礼堂中央,在帕瑟芬妮身后,海伦正在微笑着小声说着些什么。她们两个周围没什么宾客,也就没什么人听得到海伦在说什么,就是听到了也听不懂。

“快点!”海伦似乎在催促着什么事。

“亲爱的海伦,这个……让我再想想吧,好不好?”帕瑟芬妮苦苦哀求着。

“这是最好的机会。”海伦说。

“可是……机会总是有的嘛!”帕瑟芬妮开始无赖。

“也许……是惟一的机会了。”

“不可能吧!”帕瑟芬妮非常吃惊,连忙问:“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海伦冰冷地给出了一个让她完全无语的答案。

这时候,一身笔挺礼服的晚会总管快步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询问着:“阁下,时间已经到了,您是否准备好了?”

帕瑟芬妮轻轻咬着下­唇­,一双灰绿­色­眼眸几乎要溢出水来,看得总管毛骨悚然,寒气几乎浸透了他的脊椎。

帕瑟芬妮推开了总管,轻轻拍了拍手,乐队即刻停止了演奏。她走到中央的舞台上,环顾四周,目光掠过了每一位到来的宾客,不管是大人物还是无能的世家子弟,都没有漏过一个。

当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已身上的时候,帕瑟芬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得灿烂光辉,说:“今天举办这个晚会,是要宣布一个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决定!那就是……”

寂静。

在一片寂静之中,帕瑟芬妮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象是敲击在巨钟上的謦石:“苏!将成为我的保护人!”

被帕瑟芬妮的手指隔过重重人群指定的苏,当场愕然!还未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唰唰唰唰,所有的灯光几乎在同一时刻聚焦在苏身上,就象是在纯黑的世界中,惟一一个站在光明中的人。指挥灯光的是一名反应极快的龙骑少校,他第一时间找到了苏,并且将所有的聚光灯都投­射­在苏的身上,恨不得烧透了他!

刺眼的灯光晃得苏有些眩晕,可是他还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反对!”不知道是谁躲在人群中,突然一声大吼!

“反对!”“反对!”

抗议的浪潮登时此起彼伏,几乎所有男人都在吼叫着,向帕瑟芬妮慢慢挤了过来!其中叫喊得最响亮的,是伦菲尔这批从北地过来的军官。

一瞬间,好象所有的男人都成了帕瑟芬妮的敌人,而独自站在高台上的她,就象是无穷恶浪前的一小块礁石,随时都会粉身碎骨。而苏,站在聚光灯下的苏,反而没有人理会他,周围是空旷的黑暗。

帕瑟芬妮微微抬起下巴,面对着准备一拥而上、将她撕成碎片的暴走狼群,只是傲然的、微笑着,说:“反对无效!”

礼堂中刹那间安静下来,象轮风暴的伊始。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略显沙哑和充满疲倦的声音:“我反对!”

所有人都转头望向大门,然后映入眼帘的是暗淡红­色­的短发。近半的人立刻认出了佩佩罗斯,这位审判所黑暗圣裁梅迪尔丽的贴身副官。但是让他们惊讶的是佩佩罗斯的虚弱,以及护甲和衣袖的红­色­血迹。

很少有人确切知晓佩佩罗斯的战斗力,但是能够随侍在出名凶悍的梅迪尔丽身边,没有人很怀疑她的战力,至少不会弱于普通的龙骑校官。然而看她现在的样子,倒像是刚刚经历过浴血苦战才来到这里一样。是什么人敢于在龙城周围攻击审判所的要员?而一些**的人,则已经将佩佩罗斯的出现和帕瑟芬妮突然而惊人的决定联系在一起。

毫不费力的,佩佩罗斯就看到了仍在聚光灯柱仿佛雕像一般的苏。她停住了脚步,忽然声嘶力竭地向苏大吼一声:“苏!你就完全不顾念过去的人吗!?”

过去的人?

苏心头微微一凛,对他来说,有意义的过往只有一个梅迪尔丽而已。他并不认识佩佩罗斯,只是从她的服饰上认出属于审判所。可是那天离去的梅迪尔丽仅仅有些轻伤,以她的强悍,恢复起来甚至用不了三天。苏没听说审判所最近有什么变化,即使是有,也不是他能够随意Сhā手的。龙骑和各大家族的压力已经让帕瑟芬妮不堪重负,如果再因为他的鲁莽行事惹出了神秘而**的审判所,帕瑟芬妮很有可能会崩溃。

苏隐约有种直觉,佩佩罗斯的出现和帕瑟芬妮指定他为保护人这件事有所关联。但是,这太荒谬了。

苏抬起头,望向台上的帕瑟芬妮,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刻的她正承受着多么沉重的压力,也前所未有地明白了她的决心。

实话说,苏并不认为帕瑟芬妮的决定是个好主意,也许再过三年才是时机。可是,如果她都能坦然面对着大半个龙城的压力,那么,苏还有什么理由不和她一起承担呢?

看到苏一动不动地站在聚光灯下,丝毫也没有跟她走的意思,佩佩罗斯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她猛一咬牙,掉头就走,冲入礼堂外的寒冷和黑暗里。

无声的­阴­悒悄然掠过,一些有心人隐约感觉到,佩佩罗斯来得艰难,离去时恐怕凶多吉少。

*严打期间部分关键词已**代替屏蔽,请谅解!

在光与暗之间 章八 醉杀 上

别开生面的生日晚会在最**时嘎然而止,然而引发的暗潮却刚刚开始,原本就布满了暗流的龙城,不知不觉间多了一层潜在的杀机。

虽然在龙城外围还有一家小型综合制造工厂,并且投资了一家大型能源供应中心,不过没有专门住所的帕瑟芬妮总是将私人医院当成落脚点,并且喜欢和海伦一起睡。她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而海伦就是最好的听众。

私人医院地下,中央实验室那厚重的自动门无声无息地打开,落出正坐在智脑前沉思的海伦。她微皱着眉,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口。除了她之外,拥有打开这座自动门权限的就只有帕瑟芬妮,而这位刚刚给了整个龙城一个惊吓的女主角,这个时候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帕瑟芬妮脸上似乎浮着一层淡淡的辉光,灰­色­的眼眸中碧绿的条纹极为清晰。她大步走进中央实验室,坐在海伦面前,然后一把抢过海伦手中的智脑屏幕,扫了一眼,发现上面象雪花片一样滚落着无数数据和信息。这种数据奔流的速度还难不住帕瑟芬妮,她可以轻松记忆每秒近百屏的信息,细致分析的话也可以达到30屏左右的速度。问题是她不是很看得懂海伦这些数据的含义,也从来不喜欢枯燥而乏味的数据分析,:“亲爱的,你怎么总是在看这么无聊的东西?”

“拿来。”海伦面无表情,向帕瑟芬妮伸出了手。

“……无聊。”帕瑟芬妮很清楚满载数据的智脑对于海伦的重要­性­,而且海伦认真的时候最好不要开玩笑,所以她乖乖地将智脑放回到海伦的手里。

智脑到手,海伦的目光立刻从帕瑟芬妮那转到了屏幕上,冷冷地说:“无聊的是你。现在你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帕瑟芬妮立刻摆出一副非常可怜的表情,说:“亲爱的,不要这么无情嘛!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

可惜,帕瑟芬妮的扮可怜或许可以通杀雄­性­动物,却对和她一起长大、并且明显缺乏普通人类感情的海伦无效。

“你不是刚刚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吗?难道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应该­干­点什么?”海伦冰冷的声音让帕瑟芬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帕瑟芬妮脸上一滞,她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因此立刻换上了灿烂夺目的笑容,说:“这件事……嗯,那个,本来就比较难呀!先不说这个……”

海伦冷笑了一下,毫不掩饰讥嘲的意味:“说这种话,你这个将军也好意思?”

帕瑟芬妮的脸皮在这一刻显示出来,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嘻皮笑脸的贴上了海伦,说:“谁都会有不擅长或者不感兴趣的事情呢,比如说海伦你,不就根本对男人没兴趣吗?”

海伦抬起头,淡淡地说:“那只是因为我没有时间浪费在那些没用男人身上而已,而且也一直没有合适我的人。哦,不,现在勉强有一个了,那就是苏。怎么样,如果你不准备动手的话,要不要我和你抢一下,让你看看我收拾男人的本事?”

看着海伦如同电子光般毫无感情可言的目光,帕瑟芬妮忽然一阵心惊­肉­跳,惊叫了声:“不要!”

海伦哼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在屏幕的数据上,说:“那**你该­干­的事!过了今晚,不一定我会做点什么出来。”

“可是……”帕瑟芬妮轻轻咬着下­唇­,仍然在犹豫着,根本没有半点龙骑将军的风范,更没有那在北方战场上横扫一切的霸道。

海伦看了帕瑟芬妮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亲爱的,我再最后提醒你一次,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也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不要等真正会阻拦你的人出现,才来后悔。”

帕瑟芬妮紧紧咬着自己的­唇­,双眼中荡漾着的水波光彩几乎要溢出来,她忽然一横心,咬牙切齿地说:“再给我点信心!”

“好!”这次海伦答应得非常­干­脆,她挥手召来一面浮空光屏,上面有一幅非常详细的骨骼三维图像。

这是一截前臂臂骨,看上去应该是人类的骨骼,但是形状略有不同,而且上面布满了细碎的纹路,就象是旧时代碎釉的瓷器。这些纹路并不是简单的花纹,而是实实在在的裂隙,这段臂骨应该脆弱不堪,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然而帕瑟芬妮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细致而认真地看过每一根裂纹的走向,无数数据在她头脑中飞流而过,经过近一分钟的复杂运算,才得出了结果。

“这是……骨骼进化前夕?”帕瑟芬妮仍有些许的不确定。

海伦点头说:“没错!虽然仅仅是臂骨出现进化迹象,但是大方向是不会错的。再过一段时间,随着实力的提升,应该会出现全面进化的迹象。”

“但骨骼进化不是全能力四阶以上才会出现的附加能力吗?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海伦淡淡的说:“这说明,他的潜力并不止于全能力四阶,这是我刚刚得出的结论。想看看我推衍出来的,他的下一个天然能力会是什么吗?当然,这是一份列表,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

“不用了。”帕瑟芬妮已经从初时的震惊中恢复,她摇了摇头,忽然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说:“其实……他的潜力越是强大,我心里就越是不安。算了,还是不看了,免得我和他的关系变质。”

沉默了片刻,帕瑟芬妮忽然苦笑了一下,好不容易提升起来的气势立刻降到了底部,说:“不行,信心还是不足。”

海伦终于从如山似海的数据中抬起头,向帕瑟芬妮看了看,才说:“给你这个。”

帕瑟芬妮接过海伦扔过来的东西,登时一怔。在她手中的瓶浓郁的烈酒,大约有120毫升。

“给我这个­干­什么?就算要喝酒,这么点量也不够呀?你知道,就是那几种最爆烈的酒,几公斤我也就当是在喝水……”帕瑟芬妮一头雾水。

“我加过料的。”海伦脸上浮起一个罕见的微笑,只是笑容落在帕瑟芬妮的眼中,却显得有些诡异。被生化方面的天才海伦加过料的东西,别说是这么大的一瓶,就杯帕瑟芬妮也很有可能承受不起。

这一次,帕瑟芬妮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紧紧抓着小巧的酒瓶,带着从容赴死之心,向中央实验室大门走去。

“别忘了我教你的那些技巧!”海伦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已经忘了!”帕瑟芬妮有些愤怒地回应。虽然她现在甚至在轻轻的颤抖着,可是也没必要听这个从小到大和男人没有一点瓜葛的海伦的指导。

海伦对帕瑟芬妮的反应一脸的无所谓,在关上实验室大门的同时,她的眼睛又盯在智脑屏幕上。

就在她即将沉浸到由无数数据构成的美妙世界时,屏幕角落跳出了一个隐藏的信标,不断地闪烁着。海伦的双眉立刻皱了起来,刚想将这个信标弹到垃圾箱里去,看到信标上那晃动的黑人头像,这才改变了主意,点下了信标。

夜已经深了,但是距离天亮似乎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

一个窈窕的身影似乎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在大片废弃的建筑物间穿行,虽然速度异常惊人,但是既未激起一点灰尘,横生的生锈钢筋也未能带到她一片衣角。转眼之间,她就冲出了龙城的边缘地带,进入真正危机四伏的荒野。奇怪的是,龙城边缘区域的各种防御设施似乎都对她失去了作用。

一离开龙城,她就如同没入水下的鱼,身影徐徐自黑暗中消失。

这一刻,数双一直紧紧盯住她的目光瞬间失去了目标,他们略有些紧张和茫然地在黑暗中搜索着。可是在黑暗笼罩下,地形复杂,并且有着形形**废墟的荒野就是天然的隐蔽场,既然跟丢了人,怎么可能再发现她的行踪。

这时,在一栋塌了一半的小楼楼顶,一只戴着厚布手套的手轻轻在护目镜上按按了,镜片上瞬间闪烁过几条彩纹,于是那个纤细身影重新出现在护目镜的视野里。随后,那枝长度和重量都显得异乎寻常的步枪稍稍调整了一个角度,就将那缓慢前行的身影重新套进了弹道。

护目镜后是一个半开式的面罩,露出修剪得很整齐的短须,黝黑的肌肤与夜­色­完美地整合在一起。那双厚厚的嘴­唇­­唇­角微弯,有个耐人寻味的笑意。

枪身上缠绕着具有遮蔽功能的战术布条,在布条上还涂了层夹带着沙砾的灰泥,甚至还有些枯草。握枪的林奇知道,暗黑龙骑出产的遮蔽布带虽然几乎可以隔绝一切金属、热量和辐­射­信号,但是这种遮蔽本身就意味着不自然,不自然就意味着有可能暴露。比如说就在1500米外缓慢潜行的女人,她穿的就是效果完全胜过龙骑产品的隐身战斗衣,但仍然在护目镜上显形。所以他在枪上加了层看似全然无用的天然伪装,防的就是可以扫描出遮蔽布的那些变态东西。

林奇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发现自己,现在他的气息收敛着,完全是以被动方式来侦测周围环境,并且他的伪装技术已经达到了一种高度,几乎可以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林奇之所以用几乎这个形容词,而不是过往习惯用的完全,那是因为在得到了这副护目镜后,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伪装也会在这副护目镜下现形。

一直到现在,林奇仍然时时为自己的运气感到自豪,至少,那天在­阴­暗隐匿的小酒馆中,直觉让他作出了看似不可思议,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仍是无比正确的一个选择。那就是,向那个机械、冰冷且没有任何能力的女人投降。

幸运永远是一个狙击大师不可或缺的品质,林奇始终这样认为。

枪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动着,各项数据不断在林奇大脑中生成新的结果,命中的概率正在不断增加,并且已经达到了他开火­射­击的标准。不过,林奇始终没有扣动扳机。他的耐心非常的好,既然命中机率仍在增加,那么增加哪怕是一个百分点也是好的。何况,在她进入龙城时,以接近完好无损的战力都中了自己的狙击,现在至多只剩下一半战力的她怎么可能逃得到自己的猎杀?

佩佩罗斯……胡须下的嘴­唇­无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林奇喜欢猎杀,尤其喜欢猎杀大人物。随侍在审判镇内那位无法形容的恶魔身边,哪怕是连仲裁官的头衔都没有,佩佩罗斯所掌控的权柄也是难以想象的巨大,至少比林奇要大得多。她甚至可以捕杀龙骑的校官,而如果没有对付她身后那位恶魔的把握,那么就没什么人会为被捕杀的校官出头。

即使是目前只剩下一小半战斗力的佩佩罗斯,如果是面对面的格斗,林奇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在她面前撑过三秒。这就是审判所高阶人员的实力。当然,林奇几乎所有的能力都放在狙杀、隐藏和运动上,近战格斗的水平最多也就是尉官水准。林奇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天才的狙击手,所有的努力也都是放在这个方向上。他不想将来之不易的进化点消耗在与狙击和荒野作战无关的地方。所谓的全能型发展,除了极少数真正的变态和天才,绝大多数都是庸人的代名词。而那些变态和天才,并不是因为选择了全能才厉害,而是只要找到适合他们的路,那么做什么都厉害。

比如说,那个不靠武力也能将他收伏的女人。

命中概率已经超过了90,但林奇仍没有一点开枪的打算,因为他已经发现,今晚的游戏并不仅仅有两个人参加。

耐心潜行中的佩佩罗斯脸­色­苍白,已经有一些极细微的汗珠不受控制地从肌肤中渗了出来,这会极大地增加被发现的概率,但是她已经控制不住了。后背抽搐着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但痛并不是她惧怕的,那颗仍停留在肺叶中的狙击弹头还在不断地消磨着她的生命力。

很可怕的狙击手,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心神不宁,并且先受了伤,他怎么会有机会?佩佩罗斯有些无奈地想着。

就在佩佩罗斯稍有分神的时候,一根细细的绊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方,她的右脚在细索上一绊,身体猛然向前栽去。

在光与暗之间 章八 醉杀 中

尚未栽倒,佩佩罗斯既已警觉,她左手在地上一撑,双腿挺得笔直,如同风车般旋舞起来!高跟皮靴的后跟上各自弹出一柄15厘米长的月牙弯刃!

唰唰唰!五六片黑乎乎的大网向佩佩罗斯当头罩下。然而这些看似必杀的大网却在佩佩罗斯近乎于先知先觉的反击下被月牙弯刃划得支离破碎。

佩佩罗斯随即从地上弹起,右手中已多了一把亮银­色­的小手枪,和寻常手枪不同的是,这把手枪上不断闪耀着蓝­色­的光芒。

砰砰的清脆枪声不断响起,佩佩罗斯以迅捷无伦的速度向周围连­射­八枪,打空了弹匣。每声枪声响过,就会有一把甚至是数把无光的飞刃被凌空­射­落。她身体微弓,象头出猎前的母豹,准备爆发发力,一举冲破包围!

佩佩罗斯瞬间弹起,就象一颗出膛的炮弹!然而在刹那间冲出近50米后,她的身体骤然顿住,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那根将她绊倒的细索又如鬼魅般出现,这一次缠住了佩佩罗斯脚踝,让正在疾进的她当空摔落。

细索显然并不仅仅是简单的绳索,佩佩罗斯摔下后,就好象失去了大半的力气,尽管挣扎不休,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林奇轻轻地舔了下嘴­唇­,弹道在几乎看不见的细索上停留了一刻,才顺着细索向上移动,落在了一个全身都裹在深­色­制服中的男人身上。制服以深黑­色­为底,秉承了血腥议会的一贯风格。惟一的装饰,就是制服前襟中央一道笔直的血­色­条纹。

一条审判所的狗!林奇在心底默默地骂着。和所有的龙骑一样,林奇同样痛恨有关审判所的一切。在三巨头时代,象他这样没有根基的龙骑在荒野中是无可匹敌的王者,但在审判所面前就是一条没有主人的狗。随着黑暗圣裁的陨落,以及幸存两巨头的归隐,由一个小女孩执掌的审判所曾经让人以为黑暗的时代就此过去,然而,几乎没有人想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个小女孩就证明了自己是比三巨头更加恐怖的恶魔。

那个男人就站在佩佩罗斯十几米外的地方,不再前进。从黑暗中又显现出六个身影,向佩佩罗斯围拢过去,他们同样穿着审判所的制服,但红­色­条纹分别在左右的袖子上。这六个人将瘫软无力的佩佩罗斯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闪电般将八枚10厘米长的钢针刺进她的各处关节内。剧痛的疼痛让她的面容扭曲变形,但佩佩罗斯只是闷哼了几声,没有叫出来。

六个人并没有停手,直接将佩佩罗斯的隐蔽衣撕碎,将她几乎剥光,然后将一枚枚硬币大小的仪器贴在她身体各个部位。佩佩罗斯虽然意志极为坚定,但当****也各被贴上一枚仪器的时候,她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妈的!又是一堆狗屎!”林奇在心底重复着没什么新意的骂辞。他很想扣动扳机,用子弹将一共七个男人送上天堂,然后才轮到佩佩罗斯。能够有反过来猎杀审判所成员的机会,可是非常难得的。

林奇想了想,慢慢取出一枚小巧的仪器,小心地将天线指向了夜空中某个固定的位置。在那个地方,飘浮着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金属球体,它会将收到的特点讯号收录起来,再发送给海伦。数据传输的波束几乎就是一条直线,经过近百公里的传输后,散­射­面积也不会超过一平方米。所以在几乎不可能被截获和破解的同时,也只有林奇这样的狙击专家才有可能­操­作这类通讯仪器。

通过这个飘浮在千米高空上的仪器,林奇将护目镜看到的一切画面都传输到海伦的智脑屏幕上。他觉得,在意外的牵涉到审判所其它方面的势力后,还是由海伦来作决断比较好。

直到这时,一直拉紧细索的男人这才收起细索,走到佩佩罗斯面前,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美丽的佩佩罗斯小姐。”

佩佩罗斯勉强抬起了头,盯着面前的男人,然后呸的一声,向他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沙哑着嗓子,冷笑着说:“原来是你,你和你的主子不是只会躲在­阴­影里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你们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男人笑了起来,轻轻抚摸着佩佩罗斯的脸蛋,说:“付出代价?谁来让我们付出代价呢?是你那个完全没了消息的主人,还是注定什么都不会知道的女皇?当然,也许我们会付出代价,不过美丽的小姐,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佩佩罗斯带着一丝讥嘲的笑,说:“我看不看得到那一天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就行。哈哈,你们这些把懦弱当成忍耐的家伙,还不如彼格勒那不知死活的老东西有种!”

听到彼格勒的名字,男人的脸­色­立刻变了,他­阴­冷地微笑着,说:“彼格勒运气不好,可是我们不一样。要知道,谁笑在最后,谁才会笑得最好。佩佩罗斯小姐,这是男人的时代,等一会回去后,我会让你深切地了解这一点的。”

“男人?”佩佩罗斯冷笑着:“审判所里,什么时候有过男人?!”

男人的脸­色­骤然变了,即使是在夜幕下,林奇的护目镜也将这些微的变化忠实的反映出来。他掏出一枚硬币,在佩佩罗斯眼前晃了晃,才慢慢按到她双腿中央。

即使是受过最严格训练的佩佩罗斯,神经本能的反应也让她的身体瞬间弹了起来!这样剧烈的运动让她关节Сhā着的钢针与骨骼摩擦,各处针孔都开始向外渗血。

刚才的挣扎几乎抽空了佩佩罗斯仅余的体力,她剧烈地喘息着,好不容易才缓过了一口气,于是抬起脸,勉强挤出笑容,断断续续地笑着,说:“审判所里……有过……男人?!哈……哈哈……”

“真是一堆狗屎……”林奇在心底骂着。

他是­唇­语专家,大致能够猜出双方对话的内容,并且知道贴在佩佩罗斯身上的那些硬币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那东西启动过,会从一面探出十多根不规则的金属丝,刺入人体组织内。由于容易弯曲变形,在刺入人体一厘米后,这些金属丝就会改变前进的线路,最后变成错综缠杂的一团,如果硬要拔出来的话,那多半会**一团血­肉­。这些金属丝上都涂有药物,可以活血、兴奋、麻痹肌­肉­及提高敏感度。另外还可以放出微量高压电流,更强烈地刺激痛感神经。它们不光可以用作刑罚,也可有效的禁锢行动。

这些小家伙被称为恶魔的硬币,是审判所出名的小东西之一。

“老板,要不要把这些家伙一起­干­掉?”林奇低声询问,他习惯称海伦为老板。林奇倒是不是同情佩佩罗斯,而是单纯的痛恨和审判所有关的人。

足足等了一分钟,耳机中才传来海伦那标志­性­的电子合成音:“我知道了。”

林奇耸了耸肩,略有些遗憾地看着一行人牵着佩佩罗斯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妈的,收工了!”林奇低沉地说了一句,慢慢从狙击阵地上向后移动,也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夜还很漫长,大部分人都已沉浸在温暖的梦乡里,更多的人则是在寒冷与饥饿中昏昏沉沉地倒下,每一个这样的夜晚,都会有人在挣扎中死去。还有很少一部分无需为基本生存发愁的人仍然清醒着,为另一种生存而奋斗挣扎。

距离龙骑总部不远,是一片巨大的方型建筑,地上三层,地下却有四层之多。这里就是暗黑龙骑的综合训练场,甚至在这里可以测试各种单兵热兵器。使用这个训练场的大多是低阶龙骑和一些扈从,虽然这里的收费非常昂贵,但毕竟自建训练场的费用还是要远远高于使用公共的设施。

近身格斗的训练区域被划分成一个大区和十余间单独隔间,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依旧回响着单调乏味的砰砰声音。管理这片区域的两个中年男人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是仍不得不坚持在岗位上,在这个时代,能够弄到这种稳定、轻松且无须冒生命危险的工作可不容易。每个能够在这片训练场中练习的人都不是好得罪的,不管练到多晚,他们都得陪着。

苏的呼吸均匀而细长,他赤着上身,身上紧紧缠绕着几圈布条,挥动双拳,单调而机械地击打着面前的橡胶假人。每一拳落下,橡胶假人就会相应小幅后摆,然而再弹­射­回来,刚刚回到原位,就又会迎来新的一拳,继续向侧后摆动。

假人旁边竖立着一面光屏,上面不断显示着假人受力、摆动等各种数据,其中最醒目的则是拳力数据。苏每一拳落下,屏幕上就会显示出一个巨大的1200公斤,次次如此,每次的差别只有到小数点后三位时才能看得出来。不仅是拳力的数据维持着恒定,就连假人的受力点和摆动幅度都保持恒定。

苏光洁细腻的肌肤下,隐约可以看到条条肌­肉­在蠕动着,他的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隐约的蒸汽,缓缓升腾向上。苏始终保持着每秒两拳的出拳频率,就象一个只懂拳击的机械人。

PS:刚刚到达目的地,先随意更一些,也给大家拜个早年,明天还有权做给大家拜个年!

整理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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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八 醉杀 下

苏已经来了三个小时,同样象机械人般击打了三个小时的假人,如同永远不会疲倦。1200公斤的拳力已经相当于四阶的力量强化,放在旧时代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最强壮的男人胸膛砸塌,对于仅仅强化过两次力量的苏来说,能够打出四阶力量的拳头则要归功于基础体质的强悍,以及他对身体各部位的­精­准控制。

管理区域的两个中年男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在暗黑龙骑中四阶力量再常见不过,他们只是惊讶于苏的耐力。但每个暗黑龙骑都有可能是怪物,别说是击打三小时的假人,他们再­干­出点什么来都不奇怪。他们并不知道苏其实只有两阶的力量强化,更不会明白以两阶力量挥击出四阶拳力有多么困难,而且将拳力的­精­度控制到这种程度,又是意味着什么。

苏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双臂臂骨在变化,裂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细密。每一拳落在假人上,反作用力都会令臂骨上的裂纹互相震荡,并且在消化巨大冲力的同时,裂纹变得更加细密,骨质也在缓慢地调整着。这些裂纹不光传导冲力,还把一部分冲力扩散到肌­肉­组织里,借助肌­肉­的伸缩也可对冲不少冲力。

1200公斤的出拳力量已经非常接近于苏目前的身体极限,如果以损害肌体为代价,也仅能再小幅提升力量而已。苏以恒定的速度轰击着面前的假人,同样以恒定速度消耗着体力,将临近极限的情况下保持拳速和拳力的稳定,是训练身体力量的最常见方式之一。只不过象苏这样稳定到了接近恒定的水平,并且持续三小时之久,即使在高阶龙骑中也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其实第一个小时刚刚过去,苏就感觉体力的消耗已经接近极限,然而他只想着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莫名的就坚持到三个小时之久。随着体力接近耗尽,丝丝缕缕的能量不断从最细微的组织中游溢出来,支撑着机械而节律的轰击。

苏早已察觉自己双臂的骨骼有了细微变化,他只把这当成进化度足够时候身体所产生的自然变化,并没有去在意。暗黑龙骑关于能力的指南上写得很明白,即使是注­射­配方药剂而生成了同样的能力,但每个人的基因和身体组织都会有微小的差别。当发展到高阶能力时,差异更会大到影响身体器官的地步。所以严格上说,几乎每个人的能力都会有所不同。

苏并不是在专心致志地训练着,他的意识深处,始终回荡着佩佩罗斯那有些歇斯底里的呐喊:“苏!你就一点都不顾念过去的人吗?”

过去的人……

过去的人究竟是指谁?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为什么要在生日晚宴的场合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自己?她就不能私下接触吗,要知道,苏在龙城的时候虽然不多,但行踪很固定,并不难找。

她是谁?是不愿意私下联系,还是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既然开了头,无数的问题就接二连三地在意识中浮现。

砰!

苏挥出了自进入训练场以来最沉重的一拳!光屏上的拳力数据瞬间跳跃到接近1500公斤,然后就此定格。

苏慢慢活动着右臂,从嘴里喷出一缕缕白气。整个右臂刺痛不堪,无数肌­肉­纤维都有撕裂的迹象,整个右半身的骨骼都被反震力冲得隐隐作痛。一时间,耗尽了最后一分体力的苏都有坐倒在地的倾向。他缓慢地舒展身体,再穿上衣服,离开了早已变得空荡荡的格斗训练区。

走在回家的路上,佩佩罗斯的嘶喊仍在苏的心底徘徊不去。他的胸口如同压着块石头,好在刚刚经历过­精­疲力竭的力量训练,这才稍稍冲淡了苏心底的压抑。

在自己公寓的门前,苏骤然停步,左眼燃烧起幽幽的碧­色­火焰,面容也变得越来越冰冷。他察觉,在自己居所中有一道凛烈的杀气,几乎不加掩饰地向他当头压下!

苏的眉梢如剑尖般挑了起来,慢慢抽出军刀,大步走向自己的寓所。

房门没锁,门后一侧是客厅,前方是一条不长的走廊,转角过去就是通往楼上的楼梯。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台灯,孤单的灯光让房间中的一切都处在昏暗中。这个平时安全、温暖并且安静的居所,现在似乎变成了某种凶兽的巢**,充斥着无可抗拒的威严,仅仅是站在其中,苏就有要窒息的感觉。

苏的瞳孔急剧收缩,身体微微弓起,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姿态,死死盯着走廊的尽头。

走廊并不宽,在转角处伸出一双修直长腿,深­色­的丝袜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线条,尖而长的高跟鞋直接踩在对面的墙上,而这双长腿的主人却隐没在另一边的墙后!

此路不通!

苏立刻看懂了霸道十足的暗示。

苏的身体依旧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向拦住去路的那双本该是无敌诱惑、现下却是充斥霸道杀机的长腿走去。他不明白的是这双线条完美无瑕的腿上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杀机。苏­精­准得可与智脑相比的记忆力已经告诉了他,这双长腿的主人是谁。

一直走到伸手就可摸到长腿的地方,苏才转头向墙壁转角后望去,果然,看到的是帕瑟芬妮那似笑非笑的脸。

她的双眸中几乎要滴出水来,咬着一缕垂下的灰发,在雪白的牙齿间细细地摩擦着。如细瓷般的肌肤上沾染着一抹耀眼的红,然而所有足以致命的妩媚都不足以掩饰眉梢眼角不加掩饰的杀气!

看到帕瑟芬妮,本来该是苏最为放松的时刻,但现在不同,她浓烈得几乎要滴出来的杀气让苏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最紧张的戒备状态。

苏的背弓得更加厉害了,握刀的右手反而有所放松这是最能灵活应对各种局面、时刻可以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姿势,汗水止不住地从额角鬓边渗出、流下,即使是在面对玛瑟姆、潘多拉时,苏承受的压力也远不及这一刻沉重!

“芬妮。”苏轻声叫着。

帕瑟芬妮斜坐在椅子上,交叠置放的双腿依旧踩在对面的墙上,把苏的路完全拦死。她身上散发着浓冽的酒气,右手还在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酒瓶,里面还有些残酒,看起来也就够她一口喝的。

“芬妮?”苏又叫了一声。

帕瑟芬妮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瓶在地上摔得粉碎,霍地站了起来!在她起身刹那,骤然移动的威压甚至在大厅中掀起一阵狂风!

“你这是……”苏有些愕然,身体已处于全面备战状态。

“我来找你!”帕瑟芬妮的身体热得发烫,她盯着苏,就象是盯着青蛙的蛇。甚至于她根本没有动,苏已被她威压掀起的气浪吹得向后滑退半米!

这才是将军的真实力量?!

看着灰发飞扬的帕瑟芬妮,苏甚至没有余力感慨,他要竭尽全力才堪堪能够抵抗她已完全实质化的威压!

还未等他出声询问,帕瑟芬妮即是一声叱喝:“少废话!”

她右腿猛然高踢过头,丝毫不顾忌全部已展露在苏的面前,然后那长得让无数男人口­干­舌燥的腿重重压落!细而纤长的鞋跟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砰!

苏完全没有躲闪或是招架这记高压腿的机会,帕瑟芬妮的长腿刚开始压落、距离踢中他还有相当距离时,苏就感觉如同被装甲战车正面撞中,身不由已地倒飞出去!

帕瑟芬妮凌空一抓,还在向后疾飞的苏顷刻停住,随后如被无形绳索牵着,反而向帕瑟芬妮飞去!苏眼中碧­色­火焰骤然点亮,短刀如电刺出,划开了笼罩在帕瑟芬妮周围的力场,向她肋下刺去!然而就在刀锋距离帕瑟芬妮还有数厘米时,苏忽然一声低吼,克制住了身体本能的反击,右手一抖,将短刀甩飞!

在帕瑟芬妮面前这样做无异于自杀,苏瞬间已被她抓住胸口,全身力气骤然流失殆尽。帕瑟芬妮几大步迈出,已站在苏的卧室里,挥手将苏扔在了床上,然后猛然扑了上去!

苏刚刚抬起上身,即被帕瑟芬妮重重压倒,随后嘴也被封住,那缕本来柔滑无比的幽香,此时此刻也沾染了狂暴的气息,直接撞进了苏的嘴里。

轰的一声,苏怀中的身体如同被彻底引燃,这一刻,他就象被一团火给压住!

就在两个人都接近窒息的时候,帕瑟芬妮猛然坐起,灰­色­的发丝在空中甩出一片无以伦比的光辉,苏的衣物、乃至于一切,在她将军级的狂猛力量前都是如此的脆弱,稍有触碰即会化作片片飞蝶。

猛然坐落的瞬间,帕瑟芬妮身体突然僵硬!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吐出一声徘徊在喉咙深处的呐喊!

借助帕瑟芬妮刹那间的呆滞和迟疑,苏双手闪电般抓住她胸口的衣服,瞬间达到五阶标准的力量爆发下,帕瑟芬妮的制服如同纸片般酥脆,早被撕扯破碎。

反击的举动明显激怒了帕瑟芬妮,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即刻冷若冰霜,全身骤然绷紧!身为暗黑龙骑的将军,帕瑟芬妮对身体各部位的控制力恐怕不比苏差,这种下意识的收缩力量极为凶悍,顿时将已经与她紧密相连的苏彻底打落地狱、然后又提上天堂!

帕瑟芬妮的上身已近,偏还挂着零零碎碎的残破衣物,展现在苏面前的场景如同威力巨大的能量炮,几乎将苏的理智和意识完全抹去!

再然后,苏只觉得,自己已彻底被烈焰吞没,并且引燃!

哗啦!坚实的大床彻底倒塌,公寓中的灯管一个个炸裂,家俱都在颤抖着,偶尔甚至会喷出一枚铁钉,深深**对面的墙壁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

行将黎明……

帕瑟芬妮站了起来,在已经称不上床的床前伸展了一下拥有不可思议的曲线的身体,随后就在床边坐下。她的灰发随意垂下,有少许粘在脸上,好似劫后余生,这样的她,完全可以让任何男人变成落井下石的禽兽。

帕瑟芬妮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包烟,架起双腿,写意地点燃。她完全没有穿衣服的打算,就此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望向仰躺在床上、还在看着天花板发呆的苏。

“苏,那个……嗯……”帕瑟芬妮的脸上依旧透着惊心动魄的媚红,也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竟然前所未有的结巴起来。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不熟练,突然一口烟雾没有转过来,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冷酷气势就此毁灭殆尽。

“该死的海伦,出的什么破主意!”帕瑟芬妮恨恨地心底痛骂着,她同时痛恨自己的愚蠢,明明打定了主意不去听海伦的建议,怎么完事后反而鬼使神差般的点了根烟?见鬼,她从来都很讨厌烟!而且她最痛恨自已的一点是,居然会在这种事上听海伦的建议!比如一个从未见过海的人来跟你描述大海是如何的波澜壮观,应该从什么角度去欣赏,这也能信?

苏坐了起来,带着有些慵懒的笑意,柔声说:“芬妮,药劲过去了?没关系,下次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帕瑟芬妮脸上掠过一丝慌乱,然后一咬牙,耸耸肩,带着豁出去的决心,恶狠狠地说:“好吧,已经过去了!你想说什么?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告诉你,今天的事和药­性­无关!”

只不过她一耸肩,带起的连锁反应立刻让苏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原本疲累到底的身躯也重新振奋,就象根本没有消耗过一样。

看到苏起身并且不怀好意的走来,帕瑟芬妮又在用牙齿打磨着灰­色­的发丝。她突然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咆哮,一跃而起,重新将苏压回床上!

将军和少校间的战争全无悬念,巨大的力量差距使得弱小一方丧失了所有主动权,只能任人宰割。而已经拥有一次经验的将军仅仅用了十分钟,就结束了这场差距悬殊的战争。

从内到外,帕瑟芬妮所有衣物都变成了碎布,当然,苏的也不例外。她毫不犹豫地翻出苏的备用制服,穿上,根本不去理会这是苏仅有的备用衣物,反正她和苏几乎差不多的身高,除了上衣紧些之外,没什么其它不适的地方。

看了看外面渐亮的晨光,犹自杀气腾腾的帕瑟芬妮在离开前,扔下一句让苏哭笑不得的狠话:“从今以后,只要你打得赢我,我就让你在上面!”

整理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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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九 谁是谁的英雄 上

已经是上午了,但是微亮的天光永远也照不进海伦位于地下的实验室。她张开眼睛,从十分钟的小睡中醒来,鼻端萦绕的仍是浓冽的酒气。

本是一尘不染的实验室现在显得十分凌乱,空酒瓶扔得到处都是,原本放满培养皿的移动推车上还堆着大半箱未开的烈酒。

帕瑟芬妮就坐在一堆空酒瓶中间,左手抓着半瓶还没喝完的酒,低垂着头,右手用力抓扯着灰­色­的柔滑发丝。她赤着双足,身上仍是一套有些不太合身的龙骑制服,而且从少校的徽记上就可以看出这根本不是她的衣服。上衣仅仅象征­性­地系了两颗扣子,里面是一片丰盈而雪白的肌肤,看来在制服下面,帕瑟芬妮什么都没穿。

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海伦清醒了过来,她皱了皱眉,揉了揉快要裂开的脑袋,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但是在站直的时候,她的胃猛然翻涌,虚弱无力的双腿差点支撑不住身体。海伦脸­色­苍白,扶住了旁边的实验台。她定了定神,等身体的不适稍稍平缓,才找出一枝针剂,刺入自己大腿,过了两分钟,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

上一次喝醉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海伦极度厌恶失控的感觉,也就格外的讨厌酒。有生以来寥寥可数的几次醉酒,似乎都和这个让人­操­心的帕瑟芬妮有关。作为龙骑的将军,帕瑟芬妮强横的体力可以让她喝上几箱烈酒也只是轻微的眩晕,可是全无能力的海伦最多只能喝到一公斤,就会不省人事。

药剂很快随着血流走遍全身,抚慰着海伦装满倒空、反复折腾过几次的胃。她喝下一杯清水,才算感觉好些。

“亲爱的,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帕瑟芬妮有些含糊的问。

听到这个至少回答了七八次的问题,海伦的头又剧烈地痛了起来。她勉强压下杂乱无章的情绪,将固定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你做了最该做的事,抓住了苏。”

“苏?”帕瑟芬妮猛然仰起头,灰­色­的发丝在空中甩出一道炫丽的轨迹。她一口气将瓶中的残酒喝空,才自嘲地笑了,说:“跟他上了次床,难道就抓住他了?天知道,跟他上过的女人那么多!”

海伦又给自己注­射­了一枝营养剂,边注­射­边说:“你是不同的。”

“哈哈!都是女人,我能有什么不同!”帕瑟芬妮笑得有些神经质。

“你当然不同!你为苏付出了那么多,而且可以说救了他的命。这些事情,苏虽然从未有提起过,但相信他都记在心里。而你所有的投资,在将来都会得到加倍的回报!这些投资,当然也包括了和他上床!”海伦将空了的针筒扔进了杂物箱,脸­色­红润了许多。

帕瑟芬妮叹了口气,说:“救了他?但如果没有我,他也不会到暗黑龙骑来。而且你总说要上床,上床,可就是这件事,我好象也办砸了。”

海伦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就凭你将军的军衔,这事也不可能办砸!”

“可是,我总觉得,我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帕瑟芬妮的声音有些呜咽,似乎在偷偷的哭。

“没到手之前是偷,得手之后那就是你的东西了。”海伦理所当然地阐述着强盗般的逻辑。在这个时代,强盗才是正常的人类。

帕瑟芬妮又抓过一瓶酒,轻轻一拧,就将瓶塞连同瓶颈一起拧了下来,酒液如泉倒进嘴里,这一大口,就是小半瓶酒下肚。海伦的安慰,始终不能让她真正的平静,经常会起到反效果。

海伦启动了全息扫描仪,待雪白的躺板缓缓从半圆柱型的仪器中伸出,向帕瑟芬妮说:“先别喝了,过来,躺上去。我要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帕瑟芬妮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才脱去衣服,躺在了苏已经体验过多次的躺板上。暗黑龙骑的制服脱下后,可以看到她晶莹如雪的肌肤上仍残留着大片和苏那一场激烈战争的痕迹。看到这些,海伦的眼角微不可察地**了一下。

扫描仪缓缓合拢,然后马达发出轻微的轰鸣,在仪器的一侧,竖着一面巨大的光屏,随着扫描进展,上面开始不断闪烁数据,并且开始勾勒帕瑟芬妮的三维影像。海伦调出帕瑟芬妮的历史数据,一边比对分析,一边说:“看来你在北方的收获不小。”

一面小屏幕上显示躺在扫描仪中的帕瑟芬妮。她侧头望向摄像点,问着:“多少进化点?”

“1个进化点,圣辉十字军的损失真惨重。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是发展一个新的八阶能力还是再积累一段时间的进化点,进化出九阶的圣级能力来?”海伦问。

“1个?比我预计的要多些,至于能力,让我想想……”帕瑟芬妮沉吟着,有些举棋不定。到了她这种境界,能力的选择和搭配已经是至关重要,绝不能有什么就发展什么。在能力调制和搭配方面,海伦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师,虽然她自己连一阶能力都没有。

海伦双手一划,从光屏中切分出两片区域,一块是帕瑟芬妮的基因结构图和现有能力列表,另外一片区域则不断出现一幅幅基因图谱,每幅图谱后面都附着能力说明。海伦正在推演运算帕瑟芬妮可能调制发展出的能力。

海伦推了推眼镜,说:“我的建议是在格斗域形成新的八阶能力,优先的选择是攻防大师,这是一个非常实用的能力。另一个选择是积累足够多的进化点后,在神秘学形成新的九阶能力,但具体形成什么样的能力,还需要进一步运算才有可能确定,你知道,神秘学从来都是最难把握的领域。至于其它领域的能力,不建议考虑。你在其它领域能力不够,无法形成七阶以上的能力。考虑到七阶能力和八阶以上的圣阶能力威力差别巨大,最好优先形成八阶或八阶以上的能力。”

帕瑟芬妮沉默着,思绪已经被成功的转移到能力选择上来。在这个时代,能力对于一个人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东西。能力间的分阶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由于已知的八阶能力大多威力巨大,远非常见的七阶能力可比,因此在暗黑龙骑中八阶能力又被称为圣阶能力。然而作为圣阶的入门,八阶能力又难与有真正圣阶之称的九阶能力相比。至少在进化点消耗上,九阶能力少说也是八阶的一倍。

不过,神秘学或许是个例外。在暗黑龙骑的能力列表上,寥寥可数的九阶能力中仅有一个神秘学能力,而且还不是配方能力。而在现役龙骑中,明示的神秘学能力仅有一个六阶的神秘感知。帕瑟芬妮的八阶资源富饶,只有海伦知道。帕瑟芬妮知道,如果选择形成神秘学的九阶能力,那将是一场豪赌。

“亲爱的,你的建议呢?”退出扫描仪后,帕瑟芬妮边穿衣服,边征询海伦的意见。

海伦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样庞大的计算对她来说也是沉重的负担,她默默计算片刻,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穿好衣服的帕瑟芬妮忽然一咬牙,说:“我会再去北方,积攒进化点!”

看着一脸严肃的帕瑟芬妮,海伦明显有些意外:“芬妮,这种赌博没有意义!合适的八阶能力,比如说攻防大师,对你战斗力的提升非常明显,何必一定要追逐圣阶能力呢?你有些喝多了,我给你打一针吧。”

帕瑟芬妮站得笔直,将不太合身的制服整理得整整虽然酒气仍挥洒不去,但是突然之间,她已收拾­干­净颓废迷茫,重新焕发出凌厉锋芒,如一柄出鞘利剑!她抖了抖灰发,粘连的发丝忽然抖得笔直,将上面粘附的酒渍汗水尽数甩落,重复光华。

帕瑟芬妮一手挽起灰发,用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铅笔别好,才向海伦一笑,说:“我没醉,我想,我需要尽快进入圣阶。所以,我赌了!”

“你……”看着如剑般的帕瑟芬妮,海伦知道她决心已定,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小到大,在关键时刻帕瑟芬妮从不缺乏决断和赌博的勇气,这正是历来­精­于逻辑和计算的海伦所缺乏的。在海伦看来,从不缺乏天赋的帕瑟芬妮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最差也会在几年后形成格斗域的圣阶能力,何必要急这一时?

或许,帕瑟芬妮有自己的原因,她和海伦的关系虽然特殊,但是也都有各自的秘密。

海伦不再劝帕瑟芬妮,而是问:“什么时候去北方?”

“我现在就召集扈从,三小时后出发。”帕瑟芬妮的风格从来都是如风似火。

海伦默默地点了点头,开始整理凌乱的实验室。然而在离开前的一刻,帕瑟芬妮忽然回头,略带一丝犹豫和忐忑地问:“亲爱的,我刚才的检查……那个,没有问题吧?”

“问题?”海伦看上去很迷茫。

“就是……那个……”帕瑟芬妮脸红得象是在烧,“和刚刚的苏有关的……那个问题……”

“没有。”海伦头也不抬,淡淡地回应着。

帕瑟芬妮立刻松了口气,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海伦仍在机械地收拾着散落的酒瓶、碎片和瓶塞,只是她收拾了半天,实验室却更显杂乱。她猛然站起,用力将怀中抱着的一大堆垃圾砸向墙壁,哗啦一片响声中,墙边几排放置培养皿的钢架遭遇横祸,不知多少培养皿打翻在地、多少珍贵样本就此流失。

扫描仪侧方的光屏依旧在不停闪动着,在无数一闪而逝的图像中,其实有一幅,绘出的正是生命的最初形态。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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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九 谁是谁的英雄 中

苏安静的躺着,躺在废墟般的卧室里。原本整洁­精­美的公寓就象刚刚经历了一场飓风,几乎找不到一件完好无损的家具电器。按照暗黑龙骑的规定,损坏公寓的赔偿都会记到苏的帐上,这会是一张几千元的大帐单。

不过在金钱上一向斤斤计较的苏根本没有考虑行将付出的代价,他的心就象沸腾的大海,无数想法如同串串细碎泡沫,奔涌升腾。

和帕瑟芬妮暴烈且别开生面的一战,点点滴滴都在记忆之海中沉沉浮浮,反复涌现现,苏几乎下意识地记住了每一幅画面,每一个细节,但直到这个时候他能够细细地回味它们。

然而,帕瑟芬妮的事并未占据苏思想的全部,甚至于连一半都没有占到。表面安静躺着,连一根手指都没动的苏,思绪的波动速度已经达到了有生以来的极限,几乎从有记忆以来所经历的一切都纷至沓来,包括加入龙骑之后,那些平日里敢或者不敢去想的,都浮出水面,清晰无比地展现在苏面前。这些记忆中给他冲击最大的是困扰他多年的古怪梦境、包括无时无刻不在的莫名恐惧、还有对梅迪尔丽、帕瑟芬妮的种种牵挂和担心,此时的他避无可避,不由得他不平平正正地审视。

哗啦一声,另一个房间中,一座衣柜忽然四分五裂,丽从里面滚了出来。她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嘴也被胶带封着,看上去十分狼狈。丽在地上滚了几下,才挣扎着站了起来,屏息宁神,忽然力量爆发,将绑住双手的军用特种绳带强行绷断。她扯断脚上的绳索、撕去胶带,几大步走进苏的房间,然后站住,静静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目光最后才落在动也不动的苏身上。

丽摸出两根烟,抛给了苏一支,坐在苏的身边,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才问:“是不是回味无穷?”

苏飘飞的思绪被丽拉回,他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怎么被绑起来了?”

丽抓了抓头发,闷声说:“我比你早回来,那位将军大人觉得我很碍眼,直接把我绑起来塞进柜子里面。如果不是柜子被震松了,我还出不来呢。”

丽吐出一个烟卷,再看了看房间,恶狠狠地说了句:“妈的,还真够激烈的!喂,你的东西还能用吗,不会已经报废了吧?”

苏哈哈一笑,将莫名其妙的情绪清扫­干­净,翻身坐了起来,说:“这怎么可能!”他从倒塌的衣柜中翻出一套还算完好的衣服,穿了起来,并且灵活地做了几个拉伸动作,活动开仍酸痛不堪的身体。昨晚的战斗再次证明,苏的格斗能力根本无法与帕瑟芬妮相提并论。

丽抓着头发,问:“接下来我们­干­什么?我想打仗!”

苏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说:“接下来,我要出一个单人的任务,没法带上你们。如果想要战斗,可以跟着里卡多,不过你一定要和里高雷一起行动,你们两个的能力在战场上很互补,不过……”

苏回头望着丽,犹豫了一下,说:“你没有事吧?”

这一次是丽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颓然放下抓头发的手,将头埋进膝盖里,说:“没事才怪!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难受几天也就过去了。她比我漂亮,比我厉害,又是将军,我当然比不过她了……”

苏皱了皱眉的时候,丽一下子站了起来,用力揉了揉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拍了下苏的肩,笑着说:“放心吧,我没事!我知道,她救过你的,所以最多哭一下,难受过了就好了。我只是想打仗赚点钱,可不是想去死,我还年轻得很,还有很多东西没享受呢!”

苏的心情放松下来,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丽突然凑近他的耳朵,更把结实的胸部压在他的后背上,压低了声音说:“喂,头儿,我知道那个将军是你的头儿,她不会那么小气,不让你碰别的女人吧?”

苏一怔,他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顿了一顿才说:“应该不会。”

丽环住了苏的腰,双手更进一步向下探去,轻轻挑动着男人的**,她的声音也带上诱惑的沙哑,说:“在你出任务前,再来一次?”

虽然拥有惊人的恢复力,但这时苏仍感到疲累不堪,然而想要对丽有所补偿,他还是动员起沉眠中的体力,准备应付一场注定烈度将超过过往水准的战争。哪知道当丽灵动的十指感应到苏的炙热与坚硬后,她竟然狠狠一捏,然后向后跳出两米,若无其事地说:“可是我突然没兴趣了!”

“你……”苏愕然。

丽用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眯着眼睛,指着苏,说:“从今以后,你只有打赢了我,才能跟我上床!”

“你!”苏为之气结,秀丽而修长的眉毛微微拉直,象一把锋利的剑。他开始活动身体,哼了一声,说:“看来你忘记了第一次的教训,好,这个条件很好,我们现在就来试试!”

眼看着苏的肌­肉­中爆炸­性­的力量开始凝聚,丽忽然放下战斗姿态,猛然扑进苏的怀里,用力抱紧,将脸埋进苏的胸口,轻轻地说:“活着回来!”

又是一个意外。

苏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轻轻地拍了拍丽的头。他知道,这个聪明的女孩已经猜到自己将会出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需要龙骑少校孤身执行的任务都不会简单。丽的身体忽然开始升温,逐渐滚烫。然后,是一场激烈而短暂的战争。

风波过后,当一身便装的苏走进暗黑龙骑总部时,已经临近黄昏。这个时候,帕瑟芬妮率领着扈从和从北方来的龙骑,已经踏上征途。

“下午好,中校。”苏的问候优雅而礼貌。

胡里奥中校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窄小的玳瑁边眼镜紧盯着苏,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很不好!少校,哦,我又忘记了您其实已经拥有中校的权限了。好吧,苏中校,您忽然跑到我这来,有什么事吗?”

苏在中校面前坐下,微笑说:“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比如说,灾祸之蝎?”

胡里奥双眼一亮,盯着苏看了半天,才嘟囔着说:“看来你是诚心想要帮忙啊,这可真没想到。好吧,我得实话实近那些蝎子的攻势变得更加犀利了,我敢发誓,它们肯定还没有底牌没出!而我们呢,那些龙骑老爷们仍在各自为战,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哪,你看,这是战场态势图,你看得明白吗?看上去我们一直在打胜仗,只是‘偶尔’失利,但是这些偶尔已经让三名龙骑重伤,并且使其中的一个不得不退役。这样下去,龙骑战死会是迟早的事,而且我敢打赌,肯定不是一名!”

中校一边发着牢­骚­,一边飞速在战场态势图上勾画着,转眼间就出现了四个任务,都有简要的要点说明。从任务难度和战术目标看,这些都是为苏量身订作的任务。

“选一个吧,酬劳方面要晚些时候才能确定,当然,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哈哈,如果你能把四个都选了,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中校一脸希冀地看着苏,他已经为灾祸之蝎头痛了很久,没想到会有苏自己送上门来。

苏当然不可能同时完成四个任务,那只不过是中校在开玩笑。他看了看任务,信手点了一个。胡里奥满脸兴奋,即刻开始在系统内编制发布任务。

就在中校和繁琐的办事流程搏斗时,苏将一张纸推到了中校面前,随意地问:“中校,认识这个人吗?”

胡里奥向纸片上瞄了一眼,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传神的女人头像,她看上去很漂亮,但是一脸严肃,配上有些凌乱的短发,竟奇异的透出森森杀气。

“佩佩罗斯?这不是审判镇那个小魔鬼身边的持刀者吗?怎么,你对她有兴趣?”中校斜眼望着苏。

苏一摊手,微笑说:“只是见过一次,觉得她很漂亮,那种味道,嗯,怎么说呢,很特别。看来你认识她,能不能和我多说说她的事?小魔鬼又是指谁?”

啊哈!胡里奥叫了一声,一脸严肃地说:“老弟,我劝你还是别打她的主意,那可不是件开玩笑的事。你知道我们都管审判镇叫什么吗?龙骑的墓场!不错,看起来佩佩罗斯是很有味,可是天知道她杀过多少人!当然你不怕杀人,可是她杀的都是自己人。打她的主意,很有可能会把你自己送进地狱!至于她侍奉的那个小魔鬼,她叫梅迪尔丽。你知道吗,听说两年前她进入审判镇、夺得黑暗圣裁称号的那天,至少杀了几百个审判所的仲裁官!那个时候,她还不到十四岁!老弟,还是离审判镇远点吧,和那里沾边的任何人都足够的危险。”

“审判镇在哪里?”苏一脸好奇地问。

胡里奥在地图上一点,说:“哪,就在这里!你不会真的想去找那个女人吧?我听说最近那里出了点变故,你可千万别靠近那边!要是你出了点事,我可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来完成这些任务。”

苏笑了笑,说:“我可还想多活一会呢!”

“哈哈!这才对了,老弟!在这个见鬼的时代,只有活着才真正重要!”胡里奥显得很高兴。

夜幕降临的时候,苏离开了龙城,孤身一人走向了钟摆城的方向。但在出城不久,他就转而南下,在夜幕的掩护下以恒定的速度前进。苏关闭了智脑,这样,龙骑总部的任何人都无法追踪到他的行踪了。这一带是龙骑活动的密集区域,一路上苏遇到了四五队出入龙城的龙骑队伍,都小心翼翼地避让开,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以苏目前的隐匿技术,除非是将军级别的人物,又或是动用了神秘感知那种根本无从抗拒的能力,一般的侦测手段不可能发现他。

感知域能力的进阶同样会带来隐匿能力的相应增加,这不仅仅是因为懂得侦测之后,就更懂得如何藏匿自己,感知域的强化同样可以增加收敛气息和各类波动辐­射­的辅助能力。另外,不管是哪个领域,任何能力的提升都会带来身体素质的小幅提升。

一夜很快过去,这是个浓云秘布的­阴­天,光线比平时还要暗淡些,本该是初春的季节,依旧是刺骨的寒冷。苏放缓了前进的速度,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虽然距离龙城不远,但这里已是满目苍凉、荒芜,没有被列入修复计划的区域仍旧保留着旧时代最后一刻的破败。倒塌了一半的废弃房屋星罗散布在地平线上,几栋高压铁塔孤零零地竖立在寒风中,扭曲的钢条清晰地勾勒出核爆的巨大威力。在视线的尽头,仍可以看到一个圆型的巨大浅坑,那就是当日核爆的爆心。

当夜幕再次低垂的时候,苏已经在选定的一个废弃房屋中休息了一个小时,他吸尽一管毫无味道可言的高能营养剂,喝下携带的净水,然后脱去衣服,从背包中取出一卷龙骑军用布带,仔细地缠在身体上。他并不是缠满全身,留出各处关节部位以方便活动,然后套上军用头罩,再戴上手套。这样,苏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只眼睛。

苏再次穿上衣服,在腰间挂好两把不同型号的军刀,再别上一枚小口径双管静音手枪,以及20发特种子弹。作好这一切的准备后,苏将余下的东西收进背包内,再埋进墙角的废砖内,然后清理了现场的痕迹,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两小时很快过去,在这段时间中,跨越了近一百公里的苏重新隐匿在黑暗中,注视着远方只隐约露出轮廓的古朴小镇。苏忽然有所感觉,于是抬起头,望向小镇的天空。在小镇上方,天生异象,浓郁的辐­射­云诡异地缓缓旋动着,旋心低垂,几乎要触到小镇中央教堂的尖顶!似乎整个夜空都在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坍塌,将充斥着岁月风霜痕迹的小镇压垮。

注视小镇稍久,苏的肌肤就感觉到密密麻麻的刺痛,这是对危险和杀机的直觉。那看起来一片死寂的古镇,已经让苏本能地感觉到恐惧。这种恐惧,几乎和过往察觉到一些无法测知的存在时一样强烈。从苏本心来说,或许仅仅稍逊于那时有时无、与生俱来的恐惧,那是一种只要感觉到,就是让苏本能规避的恐惧。在拥有­精­神感知后,苏对危险和恐惧的感知更加清晰敏锐。

然而,眼前的小镇最让人感到诡异的,除了危险的感觉,就是那种不同寻常的安静。而且镇中似乎有隐约的死亡气息,那是人类濒死时候,苏偶尔会感知到的神秘气息。

苏微微眯起眼睛,碧­色­眼瞳的瞳孔慢慢扩大,里面闪现出淡淡的暗红­色­光芒,这意味着他已启用了多重感知强化能力。然后,苏轻轻跃起,身体在空中划过十米距离,再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然后似一个幽灵,在大地上无声奔行接近了充满了破败与死亡气息的小镇。

进镇的道路早已毁坏,只能勉强辨认出这里曾经有过一段道路。路边上树着一根路标木杆,上面钉着五六块指向各异的路标,上面的地名大多已斑驳不全。

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凭空出现,擦拭着其中一块路牌,默默读着上面用歪歪斜斜、狰狞恐怖字体刻划的名字:审判镇。

地名是用深­色­油漆填涂的,上面还粘染着大片污渍。那只手在污渍上擦了擦,然后拉起一截面罩,露出两片薄而­性­感的­唇­,舔舐了一下指尖,然后仔细分辨着其中的味道。

那是血,还很新鲜的血。大部分是人类鲜血的味道,但也有少许不同。血中混杂着强烈的毒素和些微的酸涩,那是人类在极度恐惧情况下死去时才会产生的味道。

苏缓缓拉下面罩,抬起头,视线顺着进镇的道路向前延伸,落在审判镇入口的一个人影上。他坐在地上,垂着头,后背靠在一座二层房屋的栅栏上,就象是倒在路边的醉汉。然而现在的温度是零下三十五度,醉倒在户外的结局就是死,哪怕新时代人类抵抗寒冷的能力显著增强也是一样。而且苏已经看出他的姿势有些不自然,不象是自己坐倒在栅栏边的。

苏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袖上,尽管在黑暗中,又有厚厚血渍遮盖,在幽淡的目光中仍然还原出衣袖的本­色­,代表着血腥的暗红。

这是一具尸体,而且从他身上传出浓郁的死亡气息上,可以看出死亡的时间并不是很久。

原本以为,这应该是死于审判镇中的一个囚徒,然而制服昭示了他的身份:审判所的仲裁官。在审判所的大本营,怎么会有仲裁官横死在路边?

啊……一声凄厉的女人嘶喊撕破了夜空的宁静。嘶喊是无声的,穿破了空间的阻隔,直接震荡在苏的意识中。

这已经是苏听到的第三次嘶喊了,而嘶喊的源头,经过不断的移动,现在正在审判镇中。虽然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但声音苏仍记得,那是佩佩罗斯。她动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学能力,发出这种震荡­精­神的嘶喊,显然是要传递某种信号给一些人。只不过,苏凑巧听到了她的嘶喊。

嘶喊的余波还在意识中回荡时,苏感应到审判镇中又升起一道死亡气息,新鲜、浓烈。

这本该是梅迪尔丽的领地,但是今晚,一切却显得如此不寻常。

“芬妮……对不起。”苏默默地想着。

半蹲着的他站了起来,大步向审判镇内走去,在他身后,一条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跃动着。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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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九 谁是谁的英雄 下

苏每一步都保持着恒定的步距步频,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沿着入镇的小路前行着。虽然他落步已经非常轻了,但静夜之中,些微的脚步声仍远远地传了开去,就似在平整如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顿时激起无尽的涟漪。

小镇的入口起了微风,一个身影鬼魅般从**影中闪出,向镇口走来,双眼闪烁着暗蓝­色­的光芒,明显已经开启了某种光谱的昏暗视觉,与小镇入口处挂着的一盏忽明忽暗的蓝­色­风灯相应和。

苏向这个人走去,忽然直挺挺倒下,瞬间伏倒在破碎的路面上。瞬息之间,从审判镇中出来的男人的视线焦点已从苏的上方掠过!

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瞥之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原本不属于此地的东西,然而扫描视野的记录是一条正常的曲线,可是他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于是收回目光,重新向道去。而在他目光焦点落下时刻,苏已经向侧前方移动了数米!

落入双眼的是空荡荡的路面,可是他心头却掠起强烈的危险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角的余光中接近了!

还未待他有任何反应,苏已站在他的身侧!苏左臂一展,已经箍住仲裁官的咽喉,臂弯一夹一提,大步向前,刹那间就挟着他绕到了一间废弃小屋的后园,随手抛在地上。

仲裁官抬起上身,张口想叫,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睁大了双眼,饱含恐惧地看着**在自己**口的无光短刃。握着短刃的手隐藏在黑­色­手套中,却依然彰显出修长的线条和极度的稳定。仲裁官同样­精­通人体结构,知道短刃的刃锋已经刺破了一点心脏的外膜,只要他或者是苏稍有动作,就会在他心脏上留下不可修复的损伤。所以,他就保持着半抬上身的辛苦姿势,僵硬。

“谁在镇里?”苏低声问。

“是……是萨顿大人,高级司刑人。”仲裁官极力保持身体的平稳,然而**口的血线在无声流淌,蜿蜒入地,给了他极大的压力。生与死不是太大的问题,但始终停留在死亡线上却令他濒于崩溃。

“我没听说过梅迪尔丽身边有个叫萨顿的家伙。”苏缓缓地说,短刃轻轻刺入一毫米。这是微不足道的距离,但相信仲裁官能够感觉得到。

苏知道审判所的品级,在各级仲裁官之上,是持刀者,持刀者之上是司刑人,再向上就是三巨头。由始至终,梅迪尔丽身边就只有持刀者佩佩罗斯一个高阶随从。

“萨顿大人不属于梅迪尔丽阁下,他……他隶属于米修司阁下!别杀我……唔!”

“光暗天秤……米修司?”这个名字在苏心底掠过。他轻轻拔出短刃,然后才松开捂紧仲裁官口鼻的右手。

在过去某个时代,米修司的名字曾和比斯利、彼格勒.萨伦威尔同样响亮,而后同时暗淡,因为梅迪尔丽的突然崛起。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暮光决断彼格勒已经陨落,但梅迪尔丽以无可抗拒之姿强夺审判镇这段历史广为圈内人所知,有心之下,苏也知道了这段历史,自然知道米修司的属下出现在审判镇中,很难称得上善意。

鲜血不停地涌出,染深了仲裁官**中央的血­色­竖条装饰。

苏已经离开了荒弃的后园,从侧方向两名赶过来的仲裁官无声接近。他的动作遵循着奇异的节律,每一次心跳,每一下落步,都与其中一名仲裁官一模一样,完美契合。

“等等!”那名仲裁官猛然停住了脚步,并且叫住了同伴,他脸­色­苍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同行的另一名仲裁官有些奇怪,问:“怎么了,杰米?勒伏好象出了事,我们得赶快过去看看,大人可没什么耐心……噢,不!你的影子!……”

杰米骇然回头,猛然看到自己的影子上竟然有两个头!他的思维刹那间凝滞,而后才明白过来,猛然转头,望向了另一侧,果然看到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正与他并肩而立,两人的肩膀几乎要碰在一起!

然而,就在杰米想要暴起反击的时候,一缕麻木从**膛内开始蔓延,几乎在他感觉到的那瞬间抽走了他全身的力量。所有的血都在倒流而回,然后从四分五裂的心脏中喷出,渗入脏器间隙。

苏看向另一个目瞪口呆的仲裁官,低声问:“萨顿在哪?”他的右手依旧握紧军刀刀柄,刺入肋骨的军刀则支撑着杰米的身体,让他没有倒下去。刀锋微微偏侧了一个角度,巧妙地封住了伤口,让血没有立刻流出来。残余的生命力让杰米张着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圆睁着充满恐惧的双眼,身体发出垂死的颤抖。

还活着的仲裁官只觉得喉咙中已没有一点水气,­干­得如同裂开。杰米的脸传递了太多的恐惧给他,让经验丰富的他也出现了刹那的慌乱。

这足以致命。

他眉心间忽然多了一个深邃的弹孔,惊愕的表情就此凝固。在这一刹那,他才明白,苏根本就不想要答案。

苏望向小镇中央的破旧教堂,轻轻抽出军刀,收起**,向侧方跨步,隐入重重房屋中。

审判镇上是亮着路灯的。这些古老、破旧的路灯散发着惨淡的灰蓝­色­光芒,为镇上平添几分诡秘与凄凉。或许由于电压不稳的原因,所有的路灯都忽明忽暗,在它们的暗淡灯光下,­干­枯的树木、塌了一半的栅栏,以及扭曲的灯杆,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跳动着宛若有生命的影子。

镇上是有风的。森冷冰寒的夜风每次吹过,都会带起几盏路灯晃动摇曳,发出吱吱呀呀的**。于是破损的建筑和鬼魅般的影子都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兴奋,招摇出重重叠叠幢幢回转的姿态。

惟一有着正常灯光的地方,就是镇中央的教堂。并不算宽大的祈祷厅中,那些久历岁月风霜的坐椅都被暴力拆除,胡乱扔在两旁,清出来的空着十几个人,四盏漂浮在空中的能源灯将教堂内部映照得前所未有的亮。

祈祷台上,梅迪尔丽那张冰冷、粗犷、沉重的铸钢座椅已经被挪到角落里,或许是清场的人员看到这张座椅,就会联想起梅迪尔丽的恐怖手段,这张座椅被恭敬地摆放着,和那些胡乱堆放、损毁的木椅命运迥然不同。

原本摆放铸钢座椅的地方,已经被挖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方坑,坑中竟然积满了血浆!血浆翻涌不定,象是在沸腾着。

在方坑的四角,各跪坐着一个全身笼罩在血­色­红袍中的人,他们双手交叉置前,轻声而迅速地颂祷着诡异的咒言,而随着他们的祝祷,从血池中升起四根细细的血线,注入到他们口中。

血池中不时会升起一团深红得发黑的雾气,在祈祷台上盘旋回绕,然后再缓缓回收。当血雾笼罩台面时候,四个裹在红袍中的人都在身不由已地颤抖着,祝祷声也有了颤音,那条细细的血线也变得时断时续。

在祈祷台前,一个面沉的高瘦男人冷着脸站着,盯着祈祷台上的苦苦坚持着的四人,脸­色­**晴不定。在他身后,七八个人站成一个弧形,如众星捧月般将他拱卫在中央。祈祷厅的另一侧,从廊柱上垂下几根黑索,末段分别系在佩佩罗斯的手足上,将她悬挂在半空。在这冰冷的寒夜,全身**的佩佩罗斯却无感觉不到半点寒意,因为身体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她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新新旧旧叠在一起,有些血迹已经­干­涸,还有些仍在向外渗着血。

“佩佩罗斯,只要你肯告诉我破解血池的方法,我可以保证,你会得到米修司阁下座前司刑人的位置。”高瘦男人转头盯着佩佩罗斯,冷冷地说。

佩佩罗斯哈哈大笑,说:“萨顿,你又在做梦了!别说我根本不知道破解的方法,就是知道,我会告诉你吗?”

萨顿**森森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身后另一个肌­肉­虬结、脸上一道横疤的壮汉却暴怒起来,喝道:“佩佩罗斯,萨顿大人宽宏大量给了你一条活路,你别不知好歹!我已经玩腻你了,你是不是想试点新花样了?”

佩佩罗斯不屑地一笑,说:“想啊,我非常想!想试就来,还藏着掖着­干­吗?不过想让我屈服,就凭你?也不知米修司那老东西哪知眼睛瞎了,居然挑你作持刀者!”

“格尔勒,够了!”萨顿的声音很轻,却让暴怒的格尔勒立刻闭上了嘴。萨顿看了看佩佩罗斯,慢条斯:“佩佩,我只是可惜你,才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我可以保证,在米修司阁下座前,前程一定会比服侍梅迪尔丽要光辉得多。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最终会毁灭所有的人,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其实有没有血池的破解方法都不重要,你看,只要再有12个小时,我的人一样可以吸空血池。十二个小时不长也不短,但我相信,这段时间里是不会有奇迹发生的。只要抽空血池,得到梅迪尔丽的身体,就什么都不会改变了。”

“恰恰相反,我认为十二个小时太长了,长到足够发生任何事。你和你主子的手,注定碰不到梅迪尔丽阁下的身体!”

萨顿笑了笑,从祈祷台前走到佩佩罗斯面前,蹲下,挑起她的下巴,说:“佩佩,我们整整斗了两年,或许我比梅迪尔丽更知道你的潜力和本事,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抱有一线希望。你知道,就算真有奇迹发生,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我只要往血池里扔几颗高能炸药,就能毁了梅迪尔丽的身体。这样虽然可惜,总比留着她的身体强。所以,我是真的想能够和你成为伙伴。”

佩佩罗斯也笑了笑,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条件?”

“当然可以!”

佩佩罗斯忽然妩媚地一笑,说:“我想要格尔勒的家伙,可以给我吗?”

萨顿看着佩佩罗斯的眼睛,微笑着说:“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把它切下来给你。你敢用女皇的名义起誓吗?”

格尔勒的脸­色­立刻变得忽青忽白,他忽然跳上祈祷台,大声说:“萨顿大人,别听那女人胡说!一个血池有什么了不起,我这就进去把那个梅迪尔丽捞出来给您!”

格尔勒粗豪的声音骤然顿住,在萨顿冰冷的目光下,他所有的信心和勇气都如雪溶化。

“蠢货!连米修司阁下都不敢碰的血池,你也敢跳?给我滚到外面去,好好清醒一下!”尽管在怒骂,但萨顿的声线依旧**冷平缓。

格尔勒嘴几次开合,却不敢再说什么,讪讪地向外走去。他恨极了佩佩罗斯,越是恨,就越是想**,­干­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惜,他也知道现在的场合实在不适合­干­这些事,只能乖乖地到教堂外去,去看看外面巡逻的那些仲裁官有没有足够倒霉的家伙,正好撞在他手里。

他刚走到门口,萨顿忽然喝道:“站住,别出去!”

格尔勒愕然站住,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萨顿站了起来,双眼中开始跳动不同颜­色­的火焰,**冷地说:“刚才有只老鼠在偷听我们说话。你在这守着,我去捉老鼠!”

走到门口的时候,萨顿停下了脚步,抛了块怀表给格尔勒,说:“记住!在守满十二个小时前,不许离开一步。如果有什么变故,立刻把血池炸了。”

交待完这一切,萨顿走出了教堂,消失在黑暗中。

苏挂在教堂屋顶,透过破损的彩窗,将下方的一切都收于眼底。苏全身的气息都已收敛,心跳都降至一分钟只跃动一次的程度,这时的他,和一片砖瓦也没有什么区别。直到萨顿从教堂中走出,苏才感觉到危险,立刻翻身跃起,在空中两个翻滚,落向密集的房屋区。行将落地的瞬间,苏忽然挥刀刺入旁边墙壁,身体就此凝止在空中!

一根黑索无声无息地破开苏左方的墙壁,从他身下掠过,又刺入右方的墙壁。坚硬的砖墙,在细而长的黑索前就象是面包一样松软。

苏这时才一个前翻,落在了道路上。

“一只老鼠,倒还有些本事。”萨顿**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苏传来。

苏根本就不回应,只是忽快忽慢在房屋间奔行,时而伏低,时而跃起,有时候更从废弃的房屋中穿过,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闪开鬼魅般,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穿墙破土而来的黑索。

苏几步疾奔,忽然停住,以缓慢的步伐转过墙角,站在一名隐藏着的仲裁官面前,还未等他愕然的表情做足,苏的军刀就已没入他的**膛,然后扶着他坐下。

萨顿哼了一声,显然对苏居然在他面前杀了一名仲裁官极为愤怒。黑索如一道黑电,追踪着苏而去,尽管苏的移动已完全无规律可言,但黑索与他的距离却在迅速拉近!

从密闭的面罩下不断喷出淡淡的白气,苏已到了自己反应和速度的极限,在­精­神感应下,一片片被追踪的冰寒感觉不断袭来,又转瞬间被他甩到一旁。可是不知为什么,原本完全可以摆脱的追踪锁定现在却象是有了灵**,刚被甩开即又立刻落回苏的身上。在它的引导下,黑索已经堪堪点到了苏的后背!

苏不得不在空中回身,军刀切拉横削,砍在黑索上。黑索一个震荡,传过来的力量强横无匹,争的一声轻响,复合材料制成的军刀刃口都被崩缺了一块!军刀所使用的复合材料,比起特种钢要轻一半,硬度和强韧指标却要强上一倍。它非但没有砍动黑索,反而被黑索毁伤。在交击的瞬间,苏已经察觉到萨顿至少拥有七阶的恐怖力量!当然,黑索本身的质地也非常重要,它的比重已经超过了**金,看上去只是细细的一股,实际上非常沉重,在萨顿的强悍力量驱使下,刺穿一米厚混凝土就象切豆腐一样容易。

黑索索梢迅疾无伦地在军刀上绕了两圈,然后索尖如出洞的毒蛇,骤然刺出!

苏一声闷哼,身体诡异地挺得笔直,然而超越人体正常极限的避让也无法完全闪开黑索的刺击。黑索索尖依旧刺入苏的腰侧3厘米,然后一个震荡,立刻将直径5毫米的创口变成一个四五厘米粗细的血洞!它这才不甘不愿地退了回去。

在电光石火的激战中,苏大部分的脑力都在思索着,为什么会突然被萨顿追踪到,是哪里出了问题?苏的意识速度已经催发到了极致,过于强烈的计算强度甚至引发了剧烈的头痛,但是在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内,苏还是得出了答案:那名仲裁官的血!那血是新鲜的,也就有了温度和气味!

刚刚得到答案,苏立刻松开握刀的手,任由黑索卷着军刀远退,他自己则几个腾跃,穿过三座房屋,再次甩开了萨顿的追踪。

苏停留在一个房间的角落,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五秒,他以备用的布带缠紧了腰间的伤口,并且收拢伤处的血脉,使之不再流血。但是伤口过于巨大,而且伤口周围的组织被破坏得过于彻底,却不是短时间可以恢复的。

只要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秒,透测和超距触感的能力就会将周围无法以­肉­眼观测的情况传递回来,现在五秒钟过去,苏已经对周围十米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他的感知已经深入到地下三米!

在苏的意识中,整个世界只有轮廓是原本的样子,­色­彩却全然不同。其中最醒目的就的蓝黑**彩,如同有生命般移动着,从一座房屋转移到另一座房屋上。它的渗透力极为强劲,一扑到房屋上,不仅立刻将房间内所有的空间都填满,甚至于还会渗入地基近一米。

一片片蓝黑­色­的­色­彩,就代表着萨顿的探测能力,被苏的­精­神感觉察觉到,并且在意识中还原出来。这已经是对­精­神感应的更进一步应用,需要此前的多种能力相配合,并且需要强悍的思维和数据处理速度作为基础。感知域能力发展到这一地步的时候,在实战中的威力就骤然增加。

然而同时,苏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类似于透测、超距触感甚至是神秘感知这一类主动**侦测的技能,在探察敌人时候同样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这在入门和进阶级别的能力中并不明显,但当能力达到进阶级别的最后阶段时,这一问题才会显现。

在片片蓝­色­墨彩笼罩上这座房屋的时候,苏早已消失。萨顿捕捉到了苏残留下来的一丝气息,不过凭藉这点线索还不足以锁定苏,只能分辨出他的去向。

房间中的**影突然一阵波动,萨顿的身影显现出来。他**着上身,­精­瘦的身躯上浮显出一条条钢筋般的肌­肉­,虽然体型并不突出,但是谁也不敢怀疑这具身躯中拥有的强大力量。他的身体表面显现出大段墨­色­条纹,**前肌­肉­突起,现出一块如拳头大小的蓝­色­晶体。黑索的未端竟然与萨顿的中指连在一起,很象是他身体组织的一部分。黑索另一端没入土中,微微震动着,也不知道百米之外,这些不起眼的震动会转化成多么恐怖的动能。

萨顿的双眼已经完全被近乎黑­色­的深蓝所占据,他注视着苏残留的痕迹,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他曾经在审判镇里住了十五年,这里也可说是他的半个主场。虽然这只狡猾的老鼠很难被抓住,但是他也跑不快。在审判镇中,只要他的移动速度稍快,萨顿就会有所感应。假如苏逃到了审判镇外,失去城镇复杂地型的掩护,萨顿追踪的难度也相应大为降低。而且苏受了伤,萨顿当然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恢复伤势,他对自己黑索的破坏力了如指掌。

黑暗再次波动,萨顿在房屋中消失,下一刻,黑索已破土而出,横扫苏的腰肋!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上

苏在黑暗中奔跑着,已经无法阻挡气息的外溢,腰间的伤口也在奔跑中破裂,血一丝丝地渗透了外面缠紧的布带。在他身后,黑索依然如幽灵般不断从各个不可能的角落**出,刺向苏的要害。

苏看起来非常的狼狈,根本无法摆脱黑索的追击,但是黑索也不复激战开始时无坚不摧的威力,无论是速度和气势,都要弱了几分。毕竟这里已经是距离审判镇五十多公里的山地,而从最初的追击到现在,足足过去了三小时二十一分钟!

虽然力量足足削减了20%,但黑索依旧可以轻松穿破混凝土和冻得坚硬的土地,威力也足以致苏于死地。

经过长时间的追逐战,苏闪避和逃脱的速度也有所放缓,因此在黑索的攻击下始终险象环生,然而,他总是能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避开黑索的攻击。

萨顿从黑暗中浮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身体上的深­色­条纹已经消失了大半,仅余的几条颜­色­也变得很浅。**前鼓起的肌­肉­已经平复了不少,那枚晶体已经大半埋回**腔内,只有一线还露在外面,并且黯淡至没有一点光泽。

萨顿默默地计算着储备的体力,35%的剩余体力看起来不少,实际上有25%左右是根本无法动用的,那是维持生命和内脏活动的必要储备,而当体力消耗到30%以下,就意味着疲劳过度,动作会严重变型。所以萨顿还能够动用的,仅有5%的体力而已。这些体力还够他坚持这种烈度的追杀十分钟。

十分钟非常漫长,龙骑间若是生死决战,近战格斗往往会在一瞬间分出胜负。使用或许会拖得长些,但也用不上十分钟。黑索就相当于萨顿的眼睛,他知道苏的体力也接近极限,随时都可能跌倒。也许只要下一秒,这只油滑无比的老鼠就会倒在黑索下。

但是萨顿也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一个错觉。在一小时之前,他就认为或许再过几分钟,苏就会支撑不住。

一个普通人如果耗用了30%的体力,基本上就已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暗黑龙骑的能力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但是大多数低阶龙骑也仅能消耗到50%左右的体力就会承受不住,高阶龙骑如果经受过特殊的训练,并且意志坚定,能够战斗到体力只剩40%。

暗黑龙骑发展的自由度很大,可以说每个人的前进道路都不相同,龙骑总部除了提供资讯、**能力配方外,根本不会指导龙骑个人的训练。只有总部有特殊需要时,才会对选中的龙骑进行特定方向的能力培训。但审判所不同。

从进入审判所时起,每一个最低级的见习仲裁都会被告知能力发展的路线,作为和血腥议会、暗黑龙骑几乎同时诞生的机构,审判所同样拥有悠久的传承。虽然只有几十年的传承,在这个断裂和动荡的时代,也完全可是称得上悠久了。审判所积累了许多特殊的能力配方,以及一些秘传的能力运用法门。比如说,经过艰苦得可以称得上残酷的长期特殊训练,对体力的压榨就可以达到38%左右,这甚至超过大多数校官的水准。而萨顿,作为高阶司刑人,更是达到30%体力时仍无损战力的程度。这样在同样的战力下,仲裁官就有很大的机会战胜龙骑。

当然,这并不是说审判所的武力就超过了暗黑龙骑。虽然可以将体力压榨出来,但是到达某个限度就是极限,而且修习这种秘传所需的时间很长,在数年时间内,一名还有潜力的龙骑完全可以通过不断的战斗和锻炼取得更多的进化点,也就是说,体力的总量会变得更大。

然而35%对萨顿来个分水岭,在这条界限以下,他就不再能无损战斗,而是每消耗一分体力,就会对身体构成一些损伤,越往后损伤就越厉害。因此,萨顿虽然30%时能无损战力,但他从未尝试达到那样危险的数值。

萨顿的脸上始终带着**冷的笑容,在他的视野里,苏是一片忽明忽暗的碧­色­光华,在最暗淡的时候几乎和黑夜同­色­。但在他探测或高速移动时,光华就会变得明显。虽然光华很淡,并且还有一些偏差,但只要确定了大致方向,用黑索扫几下,总会把苏扫出来,只是消耗的体力能量多了些而已。

在不远处,绿­色­光华再次亮起,苏几乎是擦着黑索索尖闪过去,继续向黑暗中奔逃。

拖动着逐渐沉重的双腿,萨顿紧紧锁住苏的背影。离开审判镇的时候,他就试探过苏,声称将不会去理会苏,反正只要再等十二个小时,就什么都不会改变了。萨顿不知道这个几乎全身都裹在布带下的家伙来自何方,是为何而来,又偷听到了多少。但是敢于夜探审判镇的家伙,不是疯子就是出自某些真正深厚的大势力,在这个非常时刻,若说不是为梅迪尔丽而来,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萨顿没想到苏对自己的叫声恍若未闻,反而逃得更快了。刹那抉择之下,萨顿还是追了上去。

他不敢赌。

即便这只老鼠真是偶尔路过,也必须被消灭。

在审判镇发掘梅迪尔丽的身体,这件事必须做到绝密,绝对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更不能让外人知道。此事过后,今晚出现在审判镇的所有人都会被灭口,包括持刀者格尔勒。否则的话,若蜘蛛女皇拉娜克希斯追究起来,米修司或许没事,他萨顿是注定是保不住的。如果事情做得­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那么即使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是米修司做的,也只会当作不知道,即使是蜘蛛女皇也没办法说什么。

这就是旧时代留下的一个**,一切讲究证据。虽然萨顿对这条如此虚伪空洞的原则嗤之以鼻,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利用好规则还是非常重要的。

就这样,两个人一追一逃,经过三个多小时的缠战追击,已经远离了审判镇。

扑的一声轻响,黑索索尖缩入地面,再从数十米外的地面浮出,缩回到萨顿的指尖前。原本可长达百米的黑索,现在就只剩下不到一米,索尖如毒蛇,灵活地转动着,探寻着周围的气味。

萨顿静静地站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盯着在他面前还不到十米的苏。绿­色­光华扑面而来,亮得几乎遮蔽了他的视野!最后迫使萨顿不得不调低了感知能力的级别,切换到正常视角上。如此强烈的绿­色­光华意味着苏正在以高强度的感知力量探测萨顿的身体,并且不加掩饰。从光芒亮度来看,苏至少已经达到了六阶感知域能力,甚至还有可能超出!而萨顿在调低感知域能力后,仅仅保持着刚到五阶的感知强度而已。

五阶感知已经足够萨顿得到需要的数据了。综合所有数据分析,苏目前的体力保持在34%左右,甚至比萨顿还低!这意味着苏真正的已到强弩之末,除了暗黑龙骑那几个**的将军,萨顿从来不认为有任何龙骑能够在体力分配和调用上和自己相提并论。

至于感知能力,萨顿在心底冷笑了几声,感知能力强过了某个限度,反而会是累赘。感知能力越高,对痛苦的感觉就会越强烈。虽然能力超过五阶的人都兼具天赋与意志力,但只要是人类,意志力也总会有个限度。或许真有意志力无限的人类,但神经系统也是有极限的。

“老鼠,不逃了吗?”萨顿的眼中凝固着讥讽,身体上的花纹变得稍稍清晰了些。在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节省体力了。

虽然面罩下只露出一只眼睛,然而苏近乎于完美的体形比例却让萨顿的眼睛一亮,这样一具身体,如果让他改装一下,玩起来或许会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可惜,眼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更不可能为了追求这点快感就留这只老鼠一命,哪怕是多延误一会都不行。打捞梅迪尔丽的身体,或许是米修司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如果不是因为身份过于敏感,今晚在审判镇主持大局的绝不会是萨顿,而是米修司本人。可是现在,如此隐秘而重大的行动却变成了格尔勒在主持,教堂内还有一个极度危险的佩佩罗斯,每一秒时间的流逝,都让萨顿心急如焚。

格尔勒和佩佩罗斯同为持刀者,然而萨顿却知道,这只是因为梅迪尔丽和佩佩罗斯几乎对一切权势、财富和地位都全无兴趣,更不会在意什么头衔。佩佩罗斯作为持刀者,只是为了方便管理底下的仲裁官而已,和战力毫不沾边。在过去两年中,萨顿明里暗里和佩佩罗斯争斗过多次,总体上是吃亏居多。他非常清楚,这个女人虽然个人战力要比他稍逊,但是狡猾和**险并不逊­色­于他,狠辣更是远有过之。

虽然佩佩罗斯已经被封锁了一切能力,并且被牢牢束缚,虽然这几天来每天格尔勒都会在她身上发泄几次**,让她每一寸肌肤都沾染上被侮辱的气息,但是将格尔勒和这样的佩佩罗斯放在一起久了,萨顿却直觉的认为,灭亡的必定会是格尔勒。

如果**有用,萨顿会安排足够的人手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折磨佩佩罗斯,然而佩佩罗斯是从荒野上出身的,荒野的女人,只怕在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什么,十岁不到就会使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一点面包和脏水。而那个愚蠢的格尔勒,竟然还以为自己的侮辱管用!他那套也许对龙城和世家出身的女人管用,但放在佩佩罗斯身上,除了让格尔勒满足一下身体和­精­神上的**外,别无它用。

若是格尔勒的智力能力能够有他六阶格斗能力的一半就好了,不,哪怕是四分之一也是好的。萨顿有些无奈地想着。

他抬起头,看着已经了一秒钟的苏,说:“你是只不错的老鼠,是不是考虑今后跟着我­干­?”

话音未落,黑索即如电般刺向苏的眉心!萨顿根本就不想得到答案,他需要的只是让苏分分神而已。

苏身体一侧,右手倒握一把军用短刃,格挡在黑索上。黑索嗡的低鸣起来,暴发的力量将苏的身体震得斜飞三米!

然而萨顿的双眉却皱了起来。刚才交击的瞬间,他已经感觉到苏仍然拥有勉强达到五阶的暴发力量,而随着体力下降,萨顿黑索上蕴含的力量已经只有六阶的中位水准,虽然仍然对苏有接近于压倒的优势,但苏已不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种形势让萨顿感到很不愉快,此外他还注意到苏左手握着的微型**,枪口始终有一点微弱的碧绿光芒,看来里面装填的是生化弹药。

黑索略微回收,弯成一个弧型,然后骤然弹开,如惊雷霹雳般抽向苏的后腰!苏则如一段木头,笔直倒下,让过黑索的横扫,然后再以短刃挡开仓促下压的黑索,举枪瞄准萨顿,逼得他向侧方闪避了几米。

直到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激战!

扑扑扑的闷响不断响起,短短一分钟,黑索和苏的短刃就不知道交击了多少回。萨顿的体力已经下降到31%的危险水准,挥动黑索的力量相应有所下降,然而苏的每一次挡击,竟然都和最初接战时一模一样!

苏的身体上布满了伤口,甚至不断有血珠飞溅,而他明明还在维持着七阶的感知能力!萨顿心中的骇然几乎无法压抑,他很怀疑苏身上的基因究竟有多少还能算是人类。萨顿维持五阶的感知能力,身上的十几个创口传来的痛苦虽然不至于影响到他的攻击,但是仍会带来极细微的分神,这就是萨顿在战斗中能够完整保持的感知能力极限。

萨顿的惊骇并未持续多久,最后的决战在他体力下降到30%临界点的瞬间爆发!黑索毫无滞碍地刺穿了苏的腹部,并从背后破出,而苏似乎全无感觉,继续向前狂奔,任由身体在黑索上穿行!

黑索骤然弯成了S型,阻止了苏的继续接近。然而这个距离已经足够的近,苏手中的短刃同样毫不留情地刺入萨顿的**口,再横向一划,几乎划断了半个**口的肌­肉­纤维!萨顿的右手及时抓住苏的左手,不让**的枪口指向自己,就此开始角力。然而在另一侧,黑索不断在苏体内翻涌着,绞碎一块块脏器组织,萨顿的手都几乎**苏的腹内!黑索索尖还**在十米外的地里,根本来不及收回,只能以中段震动的方式破坏苏的身体。而萨顿付出的代价却比苏要沉重得多,短刃仅仅两个切割,几乎就将萨顿的**膛整个切开!如果不是他高明的格斗技巧,脖子早就被苏给剖开了!

沉重的伤势顷刻间让萨顿的力量降至四阶都维持不住的地步,然而苏握枪左手的强劲扭转,以及右手短刃­精­准而厚重的剖杀,都还在展示着五阶的暴发力!

血珠如雨般喷溅,在两人周围笼上一层淡淡的红雾,雾气中还有不断飞出的­肉­碎!这些­肉­碎是如此的细微,以至于它们是在红雾映衬下,飘飘荡荡地缓落下来的。当第一粒­肉­碎落地之后,萨顿双眼中骤然放出一阵强烈的蓝­色­光华,然后逐渐暗去,最终熄灭。

“你果然……不是……人……”直到身体倒下,萨顿才吐出最后一个字。他的声音中却有些悄然的喜悦。

结局既已注定,最后的探察萨顿同样启用了七阶的感知能力,清晰地知道了苏的体力剩余,11%!这绝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水平。

苏颓然跪倒,奋起最后的涓滴力气,用力切断萨顿的右臂,并且将里面的肌腱全部割断,这才让挺立的黑索绵软下来。接下来,是将黑索从体内抽离。此刻的黑索长达十米,整个过程痛苦而漫长,苏将自己的感知直接降到了一阶水平,这才忍受到了最后。

黑索完全抽出的瞬间,苏甚至有所错觉,仿佛刚才抽出的不是黑索,而是自己的肠子。他跪在地上,只觉得不光是整个喉咙,甚至腔里都在喷着火,­干­渴到了极致,每一口气都只能吸到喉咙处,根本吞不下去,呼出的却是夹着血雾的热风。

苏捂住前腹的可怕空洞,却无力兼顾后背上的创口,至于其它的伤口,这时根本无足轻重。

苏睁开逐渐模糊的双眼,环顾着周围。虽然距离龙城和审判镇都不算远,但这里是真正的荒野。没有药物,没有医疗器械,没有食物,没有清水,没有燃料,甚至于连原生的变异生物都没有!除了黑暗和寒冷,什么都没有。而且无论是苏还是萨顿,都没有携带任何通讯工具。

要死了吗?这个想法不可抑止地浮现。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下

当然不可能!

苏求生的意志历来强烈,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杀了一个萨顿于事无补,教堂中还有至少十几个人在那里,惟一算是梅迪尔丽一方的佩佩罗斯,却是被剥光了悬吊着,任人鱼­肉­的样子。苏不知道血池是什么东西,只是在看到血池第一眼的时候,就本能地产生了畏惧,根本不愿意接近它半步。

距离这些人抽空血池的时间还有8个多小时,而苏离审判镇只有7**公里,看起来赶回去时间很充裕。然而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到审判镇,就是走到了又能怎么样?别说是那个拥有一身蛮横力量的格尔勒,就是随便哪个仲裁官,恐怕也不是现在的苏打得过的。

寒冷不断从身体内部蔓延,苏需要水份和营养,来挽救身体内部正在成片**去的组织。可是在这个地方,到哪里去找水和食物?

苏忽然伏在萨顿的身体上,从他**的伤口大口大口地吸食着还带着一点点温热的血。鲜血带着浓重的异味,顺着苏的喉管滑落,刚到胃部不久,就被挣扎在灭亡边缘的肌体组织分解吸收。在**亡­阴­影的笼罩下,苏身体的各个脏器的细胞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异化,开始各自行动,争夺着维持生存所需的养份。如果不是在这些细胞内似乎冥冥中有着优先级的序列,或许吸到的血根本就到不了胃部。

尽管吸收和分解的速度已经是平时的数倍,然而仍远远不足以弥补身体亡的细胞。但是这至少减缓了伤势恶化的速度。稍稍恢复活力的大脑即刻计算出,如果要完全稳定伤势,并且恢复最底限的行动能力,苏至少要将萨顿的整个身体都吞下去。毕竟苏吸食的速度有限,萨顿血液中残余的生命力在以更快的速度流失,而且分解血液的过程中不可能不花时间和没有浪费。当血液吸空时,还可以吃­肉­,只不过效率仅是吸血的十几分之一而已。

虽是不得不这样做,但是苏的心底仍隐隐掠过一缕悲凉。通过吸血和啃食人类乃至其它类人生物身体来修补伤口,在变异生物中并不罕见,很多活尸都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它们分解和生成养分的速度不可能有苏这样快。

但就在这时,苏的口中忽然­干­了。萨顿的身躯已经接近于一具­干­尸,再也没有半滴血液可言。

这是怎么回事?以苏的预计,至少还可以喝到几百毫升的血才对!

他勉强撑起沉重的身体,有些愕然地看着萨顿­干­瘪的身体。萨顿胸口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已经­干­枯得象木头。他躺在血泊里,相比于流出体外的鲜血,苏所吸到的还不以四分之一。有些奇怪的是,在低于零下四十度的气温中,这些鲜血本该早就被冻结,可是现在却还在流动着。凝成一团团的血液,正在四处蠕动,像是准备离开萨顿的身体。

苏没有注意到这个景象,他心中全是焦急和求生的**。现在哪怕是全吃了萨顿的身体,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活下来,根本不可能跑到审判镇,更别提拯救梅迪尔丽的身体了。

等等!

苏猛然一个寒战,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梅迪尔丽的身体?他们为什么会说梅迪尔丽的身体,她的身体怎么又会浸泡在那个恐怖血池之中。难道说,梅迪尔丽已经**了?!

苏的脑海中一声轰鸣,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坍塌破碎,十几年来始终支撑着他的某一根无形支柱,就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也许,连苏都不知道,也从未明白过,那个小小的天使般的漂亮女孩,竟然是他多年以来的­精­神支柱。

当然,只是也许而已,而且这个可能**并不大。

苏的右手下意识地在握紧,苍白纤长的五指竟然深深地抓入萨顿那­干­枯坚硬得与木头无异的身体中。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忽然不停地震动起来,本来在向四周游动的萨顿鲜血,似乎感知到某种神秘的召唤,竟然一团团跃起,向苏飞撞而来!这些浓厚的血团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不住在苏身体上游走着,只要一遇到破损的伤口,就拼命向苏体内钻去。在苏后背的恐怖创口处,更是聚积了数十个血团,正蠕动着想要钻进去!

啊!!!

苏猛然挺直了身体,无法抗拒的剧痛让他的号叫远远在静夜中传播开去。好在痛苦持续的时间并不算久,血团一涌入他的身体,就会彻底化散,变成单纯的养分为躯体吸收。而大量**去细胞的残骸,则堆积在伤口处,将伤处封存了起来。

片刻的颤抖之后,苏居然站了起来!

萨顿身体上流出的血液竟然会听从他本能的召唤?而且刚刚在战斗的最后阶段,苏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与萨顿身体内的一些区域有了感应,当这种感应建立的时刻,萨顿的力量就开始迅速衰弱,才让苏一举奠定胜局。不然的话,战斗还要持续20秒,而苏的伤势也要比现在沉重一成左右。不能小看这一成的伤势,它意味着苏即使吞光了萨顿,也仅能暂时维持生命,根本无法运动到审判镇去。而在两天内得不到足够的食物和治疗,苏同样会**。

苏轻轻活动着身体,感觉到伤势已经恢复了一些,甚至恢复了一点点战斗能力。从分解和转化养分的角度,那些召唤来的血液效率要比吸食高得多,而且萨顿鲜血的许多物质成分可以为苏所用,直接转化成他的身体组织,这才是迅速恢复的关键!

苏看了还在蠕动着寻找伤口的一小滴鲜血,轻轻将它放在了舌尖上。舌尖上传来的是一片清凉,那滴鲜血在渗入舌头表面粘膜后,就立刻失去了活**,化为单纯的养分,被苏本身的血载向全身各处。

他已经分辨出这滴血的味道和萨顿的血截然不同,可以说完全变成了一种全新的类生命体。他忽然想到,在加入暗黑龙骑的时候,曾经听帕瑟芬妮提到过入侵者,那似乎是自己身体上曾经出现过的一种诡异细胞。难道说,萨顿最后时候的突然衰弱以及血液的奇异变化,和入侵者有关?

不过苏已经没有时间深入考虑入侵者的问题,他简单地活动了身体各个重要部位后,就以十几公里的匀速,慢慢向审判镇跑去。这个速度并不快,但却是他能够坚持到审判镇,并且还能保持一点最底限战斗力的最高速度。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或许可以和一两名仲裁官同归于尽。毕竟,入侵者也不是万能的,苏体内大多伤口仅仅是被封住了而已。

跑出一段距离后,苏又折返回来,略一犹豫,右手即深深**萨顿胸口,慢慢拔出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块硕大的晶体。他这才继续向审判镇跑去。

距离审判镇两公里,苏找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乱石堆,从里面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包。包里是一个微型发讯器,一针兴奋剂,和一小瓶对绝大多数生物都有剧毒的神经毒素。苏给自己注­射­了兴奋剂,重新给短刃上毒,然后打开发讯器,平静地录入一段讯息,按动发送键。发讯器上的绿点闪亮了几下,就转成红­色­,然后暗淡下去。这意味着讯息已经成功发往龙城,并会被海伦设置的接收装置收悉。送出这段讯息后,发讯器的能源即已耗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在这个时间点,即使海伦立刻收到讯息并有所反应,赶到审判镇也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那时多半已经来不及了,虽然还没到萨顿所说的十二小时,但是苏也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发送这段讯息,只是告诉海伦和帕瑟芬妮,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十分钟后,在审判镇周围接近于绝对的黑暗中,又浮现出苏的身影。

他已经没有了对仲裁官一击必杀的战斗力,也失去了完全掩藏自己气息的能力,甚至不能做太剧烈极端的动作,然而凭藉着对地形的记忆、对环境的把握以及对格斗的深入理解,苏仍在向教堂接近着。

让他稍稍安心的是,从小教堂的门缝中依然透出稳定而温暖的灯火,和他逃离前没什么两样。一线希望在苏的心底悄悄孳生,或许,他们还没有得到梅迪尔丽的身体。

然而,这时审判镇和他引开萨顿时的审判镇似乎又有了些区别,现在出奇的安静,安静到与**寂无异的地步。原本苏偶尔还能觉察到一两个在镇中游荡巡逻的仲裁官气息,现在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生命气息,只有教堂里依旧有旺盛的生命气息,和开始时没什么不同。

在小教堂中,格尔勒正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几乎每一分钟都要看看萨勒留下来的怀表。这枚老式的怀表不仅仅是个计时的工具,还是威力奇大的炸弹,大到可以将半个小镇夷平的地步。

他已经在这里空等了近十个小时,可是萨顿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就象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萨顿大人不是说只是去捉只老鼠吗,怎么要用这么久?别说一只老鼠,只怕是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老鼠都扣来也够了。格尔勒对追随超过十年的萨顿拥有近乎于崇拜的信心,除了米修司以及**议会中那几个恐怖存在外,他可不认为有谁会是萨顿大人的敌手。

**格暴燥的格尔勒最讨厌的就是等待,可是这次居然等了将近十个小时!他勉强还记得这次任务的重要,即使佩佩罗斯就挂在旁边,他也没有过去发泄一下内心的焦燥。这时候­干­女人可不是个好主意,即使他拥有多项六阶和一项七阶的格斗域能力,也不愿意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多损耗一点体力。

他扫了一眼血池边跪着的四个咒师,此时他们全身颤抖,颂咒的声音时断时续。四个人腹胀如鼓,就象是即将生产的孕­妇­。不过血池已经行将见底,从格尔勒的角度看过去,透过滚滚血波,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方型金属物体,看上去象一樽棺材。

那个魔王真的**了?从看到钢棺的时候,格尔勒就抵制不住地想。身为审判所的一员,格尔勒对梅迪尔丽的恐惧已经达到顶峰,虽然听说在那副恐怖巨铠下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是格尔勒也对她生不起分毫的非分之想。甚至最好不要想起和她有关的任何事。

抹了一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格尔勒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为了打发时间,他一遍遍在心理重复着这次任务的要点:一、抽空血池,直至露出梅迪尔丽的身体;二、不管她的身体处于什么状态,都从血池中打捞出来;三、撤退;四、杀光所有参与行动的仲裁官。

现在装载梅迪尔丽身体的棺樽已经出现,但哪怕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血浆,格尔勒也绝不敢跳进血池去打捞。萨顿走后不久,格尔勒就被佩佩罗斯几句话激得差点到血池内去捞东西,或许别人会怕血池有毒,他却绝对不怕。他在格斗域中惟一一个七阶能力就是毒素免疫,当然不可能免疫所有的剧毒,但至少绝大多数已知毒素对格尔勒无效。在跳进血池前,他总算多留了个心眼,用一根合金刺矛试探了一下血池,随后就看到血雾忽然腾起、紧紧裹住合金刺矛!而这根硬度足以洞穿战车装甲的刺矛,在不到五秒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堆灰粉,落入血池。过了一会,血池血面浮起一层金属粉,被蠕动的血浪涂抹在池壁上。

格尔勒面白如纸,他再狂妄自大,也不会认为自己的身体比合金刺矛更加坚硬。而以血雾刚刚捕食中表现出的速度来看,格尔勒稍微大意些,就很有可能落得和合金刺矛同样的下场。只有米修司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四名类法术域非常冷门的咒师,并且披上可以隔绝血雾的法袍,才可以安然坐到血池边缘。

其实血池的威力,在最初发掘的时刻就已展现端倪,挖掘出血池的三名仲裁官,已经连同他们的工具一起变成了血池的一部分。但那时血池似乎有些懒洋洋的,威力还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也无怪格尔勒会看不起它。

“妈的,萨顿大人怎么还不回来?”格尔勒在心底吼叫着,无奈地喷出一团炽热的白气。就在他转到不知道第几圈时,猛然定住了脚步,一脸骇然地望着祈祷台。

祈祷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老人,一身黑­色­的燕尾服,笔挺的长裤,一尘不染的皮鞋,乃至每一根都梳得一丝不苟的雪白发丝,都和这破败灰暗、充斥着**、­阴­冷和潮湿气息的教堂格格不入。

老人微微俯身弯腰,正自出神地向血池内看着,但是就在身边坐着的四名咒师却对他的存在全无所觉。若说咒师们正在全神贯注与诡密的血池搏斗,完全不关注周围的环境,这还有情可原。但是!教堂中除了咒师外,还有整整八名仲裁官!他们就象瞎了一样,对老人的出现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格尔勒忽然感觉,整个小教堂中,只有他看到了这个老人!

从这个衣着正式整洁得过了分的老人身上,看不到任何能力的痕迹,然而格尔勒偏偏有了窒息的感觉。他觉得眼前似乎有些发花,老人的身影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仔细一看,格尔勒这才发觉,老人双脚离地面其实有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他根本就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的。

老人的浮空,认真说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类法术域中有多个能力可以达到短暂的浮空效果。其它四个能力域也都有或多或少的能力可以让人浮空而立。甚至格尔勒自己也可以在能力爆发的情况下,达到类似的悬浮效果。

脚下又不是火山熔岩,这个老头为什么要在这里浮空,是想藉此唬人吗?换了其它的人,或许格尔勒会这样想。

但是这个老人哪怕是一举一动,都会让格尔勒心动过速,甚至看似寻常的浮空也是如此。这个光头壮汉当然不会知道,他面前的老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眼前这般悬于空中!

“你……你是什么人?!”话一出口,格尔勒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说不出的难听,而且竟然结巴起来。即使在萨顿甚至是米修司大人面前,格尔勒也没有这样失态过。

听到格尔勒的质问,老人根本动都未动,仍是看着血池,淡淡地说了句:“已经快把血池吸空了,­干­得不错!”

“你到底是什么人!”格尔勒厉声喝道。他身上肌­肉­贲起,闪着油亮光泽的秃头浮起根根跳动的青筋,转眼之间,格尔勒已经提聚起全部的力量,作好了搏斗的准备,而最初的那点恐惧,已经被抛到了九宵云外。

格尔勒雷鸣般的吼声震荡着整个教堂,那些恍若在梦游的仲裁官这才醒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平空出现的老人!

老人终于站直了身体,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别问这种没用的问题。”

格尔勒咆哮着一跃而起,他没有攻击老人,而是按下了始终握在手心的怀表机钮,用尽全身力气将怀表掷向血池!

老人缓慢而优雅地从上衣内袋中抽出一块雪白方巾,垫在手上,然后将怀表抄在了手里。方巾自然而然地将怀表完全包裹起来。

格尔勒脸上掠过一丝狞笑,他再清楚不过这块怀表的威力。以旧时代的标准计量,这块相当于百吨的怀表可以夷平大半个审判镇,而在这个距离上,即使是格尔勒全力防护也要身受重伤,运气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落下无法修复的残疾!那个老家伙居然敢把它握在手里?

爆炸一如格尔勒预期的发生。

老人手中的方巾猛然膨胀,体积瞬间扩展了数倍,将老人清瘦有力的五指都撑开少许,透过方巾,甚至可以看到炽红和蓝白相间的初爆火焰!

然而,老人微笑着收拢五指,竟将胀大的方巾握成了一小团!

老人松开手,将方巾抖了抖,抖落了一缕清烟和几片灰烬。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一 抉择 上

“杀了他!”尽管全身冰凉,格尔勒仍暴喝一声,指挥着仲裁官们攻向老人,并且­操­起地上盘着的一根粗重钢链。Κ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一 抉择 中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绿­色­的海洋里,听着嘈杂的声音,看着一个个模糊的影子来来回回。无数面孔在眼前浮现,可是没有一张能够在记忆中停留。他们不停在说着什么,而且还会向他询问些问题,所用的语言明明是他听得懂的,可是不知为何,就是不明白这些究竟在说些什么。

在绿­色­的海洋里,时间、空间和感觉交织在一起,化成无数毫无逻辑的碎片,纷至沓来。

这是一个让人窒息的世界。

在无可忍受的瞬间,他就象一条被搁在岸上的鱼,拼死跃动了最后一下。在上冲的尽头,他终于冲破了海平面,探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里。这个世界要真实得多,而且一从水面浮出,他就看到了一张脸。不同于绿海中的世界,这张脸他是记得,而且印象深刻。只是一时之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谁。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又沉入了绿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冰寒感觉又让他从沉睡中醒来!这是对危险的直觉,并且伴随着刻印在意识深处的恐惧,似乎某个天敌已经将牙齿放在了他的皮肤上!

难以言说的恐惧让他一个寒战,拼尽全力的跃动,然后一举冲出了绿海的海平面!

那张­精­致且不带有丝毫感情的脸再次在视野中浮现,淡蓝­色­的眼珠正凝视着他。

“海伦?”当迟钝的思绪终于从记忆中找出这个名字时,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是苏。

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以往甚至可以对某些细胞单独下命令的身体,这时却已完全不听指挥。少数地方还能够传来酸涩和肿胀,大部分部位根本就没有知觉。

“能记得我说明你的大脑没有受到不可修复的损伤,还算不错。别乱动!”海伦制止了苏想要坐起来的尝试,然后把他的头扶起一点,让他可以看清些自己目前的处境。

数以百计的数据线从上方的平台垂下,连接在苏的身上,还有同样数量的细小导管**身体各处的血管中,将成分各异的药液缓缓注入。乍一看去,苏几乎变成了一个由数据线和导管缠成的怪物。

无需对身体的感应,看到这一幕时,苏就对自己的伤势有所了解。然而从迟钝的记忆中又浮起一件事,让苏面­色­大变:“海伦,难道又在用上次的那种药?”

“当然没有。”海伦的回答让苏稍稍安心,并对自己的伤势也乐观了些。上次的重伤,那些修复药剂让帕瑟芬妮欠下天量债务,并且几乎铤而走险。

海伦把苏的头轻轻放下,冷冷地说:“先别高兴得太早。这次没用那种药,是因为芬妮根本就买不起了。而以她目前的财务状况,也没有人会借钱给她,除非她以自己的身体作抵押。”

苏的瞳孔骤然收缩,双臂的骨骼居然发出一阵轻微而密集的噼啪震音。不过敏锐的感觉告诉苏,海伦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已经不象最开始时的冰寒和­阴­冷。苏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现在他为帕瑟芬妮做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先把伤养好。但是身体各处传来的感觉却在他的心头投下一片­阴­影,苏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全康复。

海伦盯着旁边的屏幕,说:“你的伤很麻烦,只比上次轻了一点点。如果想要完全恢复的话,那么这段时间你就要完完全全听我的话,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够有一点折扣和违抗!如果你做不到,那最好现在就说出来,我会立刻停止对你的治疗。你应该知道,不论在哪,都不会需要有残疾的废物!”

苏苦笑了一下,说:“这个我当然明白,怎么,你好象很不信任我的样子?”

海伦的声音很平淡,但却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淡,听不出愤怒,也没有其它的情绪:“我没办法信任你,就象你不信任我和芬妮一样。”

在梅迪尔丽这件事情上,苏的确无法解释,他本来只是想去审判镇看看,在发觉异样后毅然开始了这场毫无生还希望的拼杀。

就这件事本身来说,他的确是对不起帕瑟芬妮,特别是在和她有了进一层的关系之后。虽然说,这个亲密关系的发生过程并不是完全按照苏的意愿来进行的。

沉默了一下,苏还是问:“梅迪尔丽怎么样了?”

从苏的视角看过去,似乎海伦脸上有些讥讽的微笑,不过从她的声音中听不出来:“有她的消息,不过要等你的伤势好到一定程度,我才会告诉你。”

面对海伦明显的冷漠,苏知道从她这里再也得不到什么,只有安静地修复伤势。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甚至连怎么出现在海伦的实验室都不清楚,但现在还不是急的时候。他仍是极度的虚弱,说了这么多话后,意识忽然一阵模糊,就此沉睡过去。

接下来周的治疗过程,苏才对自已的伤势有了些清醒的认识。海伦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围绕在他的周围,每天光是大大小小的手术就要耗去十几个小时,只要苏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海伦在全力以赴地修复他的身体。手术有大有小,最大的手术是修复腹腔的器官,这个手术整整进行了五天。而在大手术的间隙,海伦还做了几乎无法估算的小手术。仅仅几天下来,海伦就失去了原本的光泽,浓重的黑眼圈已经不算什么,遍布血丝的眼睛和毫无血­色­的双­唇­才真正提示了她的疲劳。在感知能力逐渐恢复的过程中,苏还从海伦身上发觉了一丝兴丨奋剂的味道。看来她的体力早已支持不住,需要依靠注­射­药物才能维持高强度的治疗。

苏没有办法表示感谢,整个胸腔腹腔都被打开的他,根本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逐渐恢复的感知能力将海伦在他体内切割缝补的过程忠实地反馈出来,除了只有轻微的痛感外,其它的感觉一应俱全,让苏感觉非常的怪异,又有些毛骨悚然。

天之后,浩瀚的手术治疗终于结束,在完成最后一个创口的包扎后,虽然有兴丨奋剂和营养剂的支撑,但海伦仍出现了短暂的昏迷。在实验室中飘浮的微型治疗机械浮飞过来,为她紧急注­射­了急救针剂,才让她慢慢醒来。

接下来的一整天,苏都只能安静躺着,周身都被喷涂的保护膜所覆盖。第天时,他才有了下地行走的能力,然后就遇到了一个很意外的人,佩佩罗斯。

“梅迪尔丽怎么样了?”在整个地下医院仅有的一处小花园中坐下后,苏第一句就问起梅迪尔丽的情况。

与满身防护膜的苏相比,佩佩罗斯看上去早已恢复,露在外面的肌肤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她穿着随意的休闲装束,杀气也消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象是个略显忧郁的年轻女孩,根本和审判所里杀人无错的持刀者联系不到一起去。

“阁下已经……长眠。”佩佩罗斯仔细选择着词句,因此说得很慢:“我在这里,是为了传达尊贵的拉娜克希斯陛下的旨意。女皇的意思是,等你恢复了全部实力后,会安排你见梅迪尔丽阁下一面。”

苏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问:“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佩佩罗斯却站了起来,说:“等你见到女皇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答案。但是现在,我没办法告诉你任何东西。等你恢复了力量就告诉我,我会带你去见女皇,海伦那里有我的联系方式。”

在离开之前,佩佩罗斯忽然回头,轻声而又迅了一句:“去见女皇的时候,你的能力越强越好!”

苏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纤长而苍白,就象没有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一样。

哗!

冰冷而又有力的水流冲打在洁白细腻的肌肤上,激起一片片珍珠般的珠链。仅仅在冰点以上的冷水让肌肤变得更加紧致,也让已十分迟钝的意识重新变得敏锐。

海伦在浴室的墙壁上一按,从四面八方喷来的冰寒水流停了下来。走出浴室的时候,过度的寒冷已经让海伦的嘴­唇­透出些灰紫­色­。浴室外还镶着一面落地镜,帕瑟芬妮每次出浴,都会在这里站上很久,而海伦则是直接从镜前走过,看都不看一眼。

海伦的衣服式样简单,全无花饰,就连内衣都是最简单古老的式样。但是在穿上内衣时,海伦怔了一下,看了看明显有些过大的内衣,然后随手扔到一边,重新取出一套备用内衣换上。她的身材有些瘦削,左上臂和两边大腿内侧有几个猩红的针孔,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海伦从托架上取下针管,刺进右大腿内侧,将兼含营养与兴奋功用的药液注­射­进体内。针剂还未推完,强劲的药力就给海伦的脸上增添了一抹血­色­。等衣服穿好时,海伦看上去已经完全正常了。

穿过长而幽深的走廊,向下两层楼,再经过一道安全屏障,海伦走进了一间堆满了各式仪器的实验室。实验室中央悬浮着一枝弯曲的粗陋短矛,全息影像则模拟出了两个正在搏斗的人,可以看出一个是苏,另一个强壮得多的是格尔勒。影像中,苏手持短矛,正以极慢的动作刺进格尔勒胸口,直至通透前后的伤口出现。

周围飘浮着足足八面光屏,数据象疯了一样在刷新。

海伦站在短矛前,皱着眉,仔细地审视着这枝已经看了无数次的短矛。其实它非常粗陋,矛杆其实是三根金属栅栏杆拼成,一端嵌绑着一把军用短刃,权做矛锋。短矛除了结实外,根本谈不上做工和美感。而且它因为受力过大,从矛锋到矛杆都已扭曲,并且两端各有一个明显的手印。

海伦的双眉越收越紧,默默估算着作出这些需要达到的出力力量,但她已经建立了十几个模型,每次得到的结果仍远远超过了苏可能达到的力量上限。特别是以锐器造成如此巨大的创口,其实还牵涉到了力量的一些高阶应用,但那都是力量强化到七阶以上才有可能出现的能力,显然,苏还远远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仅仅站了半个小时,海伦脸­色­就重新变得苍白。不出意料,又一个构建的模型被推翻。她并未感觉到如何沮丧,任何涉及到人体的研究都非常困难,而苏身体中的不解之迷比普通人多得多。

重新构建了一个模型后,海伦将海量的计算工作扔给了智脑,回到中央实验室,接通了帕瑟芬妮的频道。

在光屏上,依旧是战火纷飞,不同的是群峰为白雪覆盖,可以看出此刻的战场已经非常深入北地。帕瑟芬妮依旧妩媚,但眉梢眼角全是掩不住的疲倦,看来这场战斗的强度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帕瑟芬妮笑了笑,说:“亲爱的,有什么好消息吗?有就快点说,没了我,那些扈从们可支持不了多久!”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的是苏的治疗已经成功,至少目前看,可以完全康复。……”

不等海伦说完,帕瑟芬妮就叫了起来:“不会影响战斗力?太好了,亲爱的,你真伟大!”

海伦冷冷地打断了帕瑟芬妮的兴奋,说:“你还是先听听坏消息再说吧!苏已经知道了梅迪尔丽战死的消息,并且蜘蛛女皇派人过来,让苏在复原后去见梅迪尔丽最后一次。”

帕瑟芬妮的表情先是凝固、随后转为震惊,失声叫道:“你刚才说什么?!梅迪尔丽战死?她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上?!海伦!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即使是透过光屏,海伦仍是被帕瑟芬妮的叫声刺痛了耳膜,她略微皱了皱眉,依旧以平淡冰冷的声音说:“听说梅迪尔丽在某个夜里突袭了暮光古堡,杀死了自暮光决断彼格勒以下的所有人,自己也于那一役战死。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而且消息来源也不可靠,我本来以为你应该知道的。”

以帕瑟芬妮身为龙骑将军的身份,情报渠道当然比没有任何正式职务的海伦宽广得多。帕瑟芬妮怔怔地看着屏幕,视线的焦点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两行泪水悄然从眼角滑落,她却好象浑然不知,只是呢喃着说:“我不知道,我很久没查过关于她的消息了……我真的不知道……”

海伦扶了扶眼镜,看似有些担心,轻声叫着:“芬妮,芬妮?”

帕瑟芬妮猛然从恍惚中醒来,察觉了自己的异样,勉强微笑,说:“好了,亲爱的,我得去打仗了。打完这一仗我就回龙城!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先这样吧!”

“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别忘了吃我给你的药!”海伦叮嘱着。

“知道。”帕瑟芬妮匆匆应了一声,就关断了通讯。

海伦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屏幕,过了半天,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一 抉择 下

充足而强力的药物,海伦高妙绝伦的手术水平,再搭配上强悍的身体恢复能力,使得苏沉重的伤势在七天后就基本痊愈虽然还未达到100%的战斗力,但不愿再等待的苏仍是跟随佩佩罗斯,前往拉娜克希斯的领地。

三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在清晨就离开了龙城,沿着海岸线向南方疾驰,直到黄昏时分,车队终于停在海边的一座码头前。

站在长长的栈桥上,强劲猛烈的海风扑面而来,吹乱了苏细碎的淡金发丝。脚下是奔腾咆哮着的大海时时会掀起数米高的大浪,重重拍击在防浪堤上,飞溅的浪花有时可以腾空越过数十米,溅湿了苏的面颊。海水苦涩、猩咸、还有些针刺般的灼烧感觉,这是强烈辐­射­的标志。

在这个时代,深邃的大海早已成为无比凶险的代名词,光是比陆地强烈数倍的辐­射­就足以让普通人望而却步。而且浅海中已经探察到数十种庞大且凶猛异常的变异兽,至于那些体型虽小、却更加致命的变异鱼类更是数不胜数。而遥远的深海,几乎仍是现在人类的禁区。或许曾经有人去探索过无尽的深海,但是相关纪录却不是苏的权限所能调阅。

不必真正的深入大海,仅仅是站在海边,苏已为苍茫波涛中深藏的沛然威压所震憾。

码头上系着一艘十几米长的小型快艇,虽然有一小圈防浪堤保护着,但是堤外狂涌而来的巨浪余波仍使快艇不断做着十多米落差的上下起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挣断缆绳,被海浪卷入深海,又似乎随时会被一排浪花撕裂成一堆金属。然而快艇的颠簸之势虽然惊险万分,却始终没有倾覆。

快艇已经发动,上面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超过两米的身高、虬结的肌­肉­和光亮的秃头都让苏不由自主地想起格尔勒。不过他们深棕­色­的皮肤,以及腰间手臂上缠绕着的锈迹斑斑的钢链却又与格尔勒不同。苏注意到,钢链有一段是从两个巨人腿骨中穿过,再锁死在快艇的船舷上。看起来这两个巨人应该是始终被锁在快艇上,听凭海风巨浪的侵蚀。

佩佩罗斯一跃而起,率先跳入快艇,然后向苏招了招手。苏没有犹豫,跟着跃进快艇,然而快艇一个剧烈晃动,险些让没坐过几次船,更从未出过海的苏摔倒!

两名巨汉熟练地解开缆绳,把引擎的功率推到最大,驱使着快艇在狂风大浪间,向茫茫深海驶去。

出海的时候,夜幕已完全降临。快艇前方那盏大功率的探照灯在黑暗的大海上显得如此昏暗。快艇在浪涛间穿行,时而被掀过浪峰,时而又摔落波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沉没。刚刚出海不久,一记从快艇上方横扫而过的大浪就把快艇上的人全部打湿,海风猎猎吹来,即使以苏的体质也感觉到冰寒刺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虽然是在黑暗之距触感仍告诉苏,佩佩罗斯富有弹­性­的身体正在轻微而迅速地颤抖着,以此产生热量对抗辐­射­和寒冷。只有两个巨人若无其事,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寒冷。

风急浪大,强劲的引擎仍推动着快艇在波浪间飞速穿行。大约20分钟后,前方的黑暗中逐渐浮现出微弱的光亮,转眼间已变成辉煌璀璨的灯火!一座险峻的岛屿轮廓逐渐从黑暗中浮现,其上最抢眼的是一座雄奇宏伟的城堡,无数灯光从城堡上下大大小小的窗口透­射­出来,隐约可窥见建筑群落的富丽堂皇、华美壮观。

快艇在码头上停靠,虽然在海上苏对于地形的估算有些误差,但仍可能判断出这是一座大约十几平方公里的岛屿,距离海岸约30公里。两条数公里长的防浪堤将码头护翼其内,防浪堤上根本就没有灯塔,只是每隔百米左右就竖着一个低矮的灯杆,散放出暗淡的红­色­光芒。微弱的灯光甚至难以照亮超过三米的范围,起不到任何照明的作用。视力再好的普通人在此时也仅能看到几点如莹火般的红芒,除非拥有多项视觉强化的能力,否则根本无法在夜里出航。

港湾内海面出奇的平静,与海面上的狂风巨浪形成鲜明对比,苏隐约感觉到有种无形的力场在压制着波浪。

巨汉熟练地将快艇泊好,佩佩罗斯带着苏上了栈桥,穿过码头区,走上一条曲折的山路,直通位于岛屿最高处的古堡。码头区另有一条宽阔的大路,不过要绕很多远路,是供运输大型货物的车辆行驶的专用道路。

一路上都看不到半个人影,这个血腥议会的重地之一似乎完全不设防,与想象中的戒备森严完全不同。但是在苏敏锐的感觉中,虽然辨别不出人类活动的痕迹,却本能地觉得有无数危险潜伏在侧。

山道以黑­色­的石材铺成,打磨得非常光滑,在­阴­寒潮湿的天气下结出一层薄薄的霜冻,滑得几乎无法站立。黑石不知是什么材料,在黑夜中居然散发着极淡的莹光,而强烈的辐­射­也与核废料相去无几。但是在苏的感觉中,这些黑石的辐­射­和核废料辐­射­又有些不一样,对身体细胞组织的直接破坏­性­要小得多,然而基因却会变得更加不稳定。

山道两边竖着一米高的低路灯,同样散发着起不了多少照明作用的微弱红光。

从路边的黑暗猛然窜出一个影子,迅捷且无声,并且散发着冰寒的杀机!苏即刻蹲下,左手轻点路面,淡金碎发悉数飘飞起来,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别担心,它只是来领路的。”佩佩罗斯说。

黑影停在苏和佩佩罗斯面前,外形看起来有几分人类的样子,但是四肢着地,并且关节是反转的,就象是一只人型昆虫。过大的双眼,满嘴牙齿细小尖利,颀长的四肢和瘦小的身躯都让苏想起马利姆,那是个显然过度变异的可怜家伙。但眼前这个类人生物在身体表面各个关节处覆盖了许多硬质外骨骼,黑红相间、类似于昆虫甲壳,关键部位还竖着几根锋利如刀锋的突出物。仅仅是这两样,它的战斗力显然就比马利姆强一些。

它嘶嘶地叫了两声,就沿着山道向古堡跳跃行进。在沿路而上的时候,两边黑暗中不断出现蠢蠢欲动的黑影,都被它以示威­性­的低吼给逼了回去。

大约10分钟后,苏终于站到了城堡之前!

城堡通体以深黑­色­石材砌成,超过30米高的城堡外墙让所有站在它面前的人都变成了渺小的蚂蚁。城堡外墙上遍布着巨大的、无规律的深红­色­条纹,即使在黑暗中也在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十米高的大门雄伟、恢宏,中央是一只巨大蜘蛛图案,腹部同样是醒目的黑红相间条纹,头上的八只复眼隐约有光华流转。

站在城堡的大门前,苏觉得本该是装饰的蜘蛛图案似乎有了灵­性­,而那些眼睛正以一种他不理解的方式在审视着他!类似的感觉,在刚刚进入暗黑龙骑总部时,也曾经在大厅中悬挂着的巨大暗黑龙头上感受过。

没等苏以感知能力探察一下奇妙而狰狞的蜘蛛浮雕,城堡大门就缓缓打开,然后灿烂光华在轰鸣的风琴声伴随下,如垂瀑般涌出,彻底将苏淹没!

城堡的主厅宽广而高远,3根深黑­色­的巨大圆型石柱分列两排,从苏的面前一直延伸到城堡深处,支撑起了这个高度超过20米的宏伟空间。地面同样是以深黑­色­为基调,一条宽大的猩红地毯直穿大厅,延伸至大厅尽头。在地毯的另一端,同样的黑石材质砌成了五米高、三十米方圆的祭坛,祭坛中间空荡荡的,看不出是祭祀什么的。祭坛同样以血­色­条纹来装饰,远远看上去就象是流动的血河!这本该是单纯的装饰,但是在苏的感知中却好像嗅到浓冽的血腥气,这让他总会不由自主地产生错觉,似乎这座巨大的祭坛正在不停地向外喷涌着鲜血!

而在大厅上方,飘浮着十余颗炽热的火球,散发出的耀眼光芒照亮了整个大厅。它们缓缓地循着不规则的轨迹移动着,投下的变幻光影似乎让黑红两­色­的大厅都活了过来。

随着一阵沉闷雷鸣,城堡的大门在苏身后缓缓合拢,将寒冷潮湿的外部世界和炽烈奇幻的城堡大厅完全隔绝开来。

苏忽然回头,发现佩佩罗斯并未跟着他走进城堡,这一刻,这个巨大得已有些不真实的大厅中,就只剩下他一人!

然而,苏隐约感觉到,有很多存在正在以非常隐晦的方式在窥探着他。

就在苏觉得有些窒息的时候,吱呀一声,大厅侧面打开了一扇红铜小门,门后走出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从那谦恭得恰到好处的仪态以及一丝不苟的着装上看,象是这座城堡的总管。

“苏先生,请跟我来。”不知为何,苏总觉得老人的目光中有些意味深长的东西。不过他还是跟着老人走进侧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再顺着样式古老的双回旋楼梯登上两层楼,眼前豁然开朗。

在苏面前又是一条走廊,5米宽、20米长,尽头悬挂着一幅巨幅油画。

画上的贵­妇­人侧身立在深红­色­饰以金纹的帐幔前,帐幔后露出装饰华丽的椅子一角,刚好可以看到椅子上放置着一顶悬滴式冠冕。贵­妇­人身着露肩的中世纪宫廷盛装,主­色­调是黑金两­色­,仔细纹饰是各种各样姿态的金丝蔷薇。头发高高挽起,压着花环式的钻石发冠,愈发突显出如天鹅般优雅高贵的颈项,以及一直延伸到胸脯的大片白皙肌肤。

她的外貌十分年轻,面容极具古典美,神态端庄高雅,一双浅灰­色­带着贵族式冷漠的眸子仿佛有生命般静静注视着走廊上走来的人。

在她庄严而华贵的容貌中,还有着些隐约的稚气,这让人几乎无法猜测她的真实年纪。画上的女人比苏记忆中的样貌要更年轻一些,看起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

苏是记得她的,事实上,即使没有永久记忆区的存在,苏仍不会忘记她的样子,更不会忘记当年在小镇上发生的一切,就象老人一出现,苏就立刻认出了他一样。整整七年过去了,现在已经接近了第八个年头,画像上她的容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好象还要年轻了一些。

他还记得那一天,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在极近的距离审视着他,在眼瞳深处,除了明显的戏谑外,还有些惊讶和玩味。在那天之前,除了小小的梅迪尔丽外,还没有任何人能够与苏如此接近。

她的目光不光穿透了苏的身体,甚至还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在搜索着苏的意识。而在审视的同时,无限的恐怖伴随着目光注入到苏的心灵深处。这倒不是她有意为之,而是她如山一般无法测试的实力让苏本能产生的畏惧。

“我的全名是安吉莉娜芬拉娜克希丝,记住我的名字,希望你来找我的时候,可以给我一个惊喜……”苏还依稀记得她轻柔但铿锵有力的声音。

“安吉莉娜……”苏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安吉莉娜,老人和梅迪尔丽,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天。

“在血腥议会的领地内,可没有几个人敢直呼女皇的名字。当然,你可以是个例外。”老人的声音平淡而温和,然而却让苏悚然一惊。

就苏目前所知,如果说还有什么是比暗黑龙骑或者是审判所更加强大的势力,那毫无疑问就是血腥议会的议长贝布拉兹,以及长住在深红城堡中的蜘蛛女皇拉娜克希丝。作为两座山一般遥不可及的黑暗巨头,苏听过了他们的名字后,就放到了一边去。血腥议会和现在的苏相距太过遥远了,苏没有野心,目标也很简单,并不想和这些大人物发生什么关系,所以也没有将带走小女孩儿的安吉莉娜和蜘蛛女皇联系在一起。

“蜘蛛女皇……”再看向高挂着的画像时,苏的目光中又有了些不同。

老人仰头看着画像,微笑着说:“这幅画整整画了三年,直到上个月才算完成。”

在画像的左手边,是两扇紧闭的大门,深红­色­的大门上镶嵌着暗金­色­的蜘蛛图案。有所不同的是,蜘蛛的下方,还有一把横置的巨剑,看式样正是杀狱。

老人在门边轻轻一按,暗红­色­的扫描光线构成了一个虚拟的键盘,扫描出老人的基因信息后,大门缓缓向两边滑开。大门打开时,苏才发现看似木质的门竟然有一米厚,是由某种合金铸成。仅从扫描手段和大门滑退的静音程度来看,这座看起来古老的城堡其实有着极高的科技水准。

门后是一个极为宽广的大厅,长达五十米的大厅尽头摆放着一樽铸钢龙棺。一束光芒从20米高的穹顶­射­下,笼罩在钢棺上。在光影的作用下,钢棺侧端雕铸的龙头似乎都有了生机,显得狰狞而蛮横。

老人站在门口,却没走进大厅,只是向苏作了个请进的手势,说:“这里就是梅迪尔丽小姐的居所。在前赴审判镇之前,小姐一直在这里起居和修炼。现在小姐就在里面,您可以去见她一面,时间是三分钟。我就在这里等您。”

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苏不再和老人客套,大步走进穹厅,向摆放在穹厅尽头的龙棺走去。他有种直觉,梅迪尔丽就在那座钢棺中。

虽然心中已有预感,也从佩佩罗斯的口中证实了梅迪尔丽已经长眠的消息,可是当真的看到摆在面前钢棺时,苏的心脏仍然在剧烈地收缩着,几乎抽去了他全部的力量。

只有三分钟。

苏仍然走到了钢棺前,这时钢棺旁的地面上­射­出数道光芒,构成了一面虚拟的屏幕,中央是一个手掌的印记。想起了老人在大门前的身份验证模式,苏尝试着伸出了手,按在了屏幕上。

暗红­色­的屏幕在一秒钟后转成绿­色­,钢棺的棺盖在磁力场的托扶下缓缓浮起,上升到三米空度停下,就此悬停在那里。

苏强行抑制着心情,走到钢棺旁边,向里面望去。

钢棺里盛满了鲜血!

这些血液有些屏蔽感知的功能,不论是透测还是超距触感都无法延伸到血液内,甚至­精­神感应也是一片空白。

鲜血血面上起了一个个细小旋涡,血液正在从暗藏的孔洞流泄,血面在快速地下降。但是只有三分钟的苏,还是觉得鲜血流泄太慢太慢。

一分钟后,钢棺中的鲜血已经流去近半,一具雪白的**逐渐从血中浮出。

虽然时光过去了七年,她的容貌已经改变许多,然而苏仍然一眼就认出来躺在半棺血水中宛如沉睡的少女,就是曾经相伴了整整八年的小女孩,梅迪尔丽。

鲜血仍在下降着,梅迪尔丽的身体渐渐显露全貌。和帕瑟芬妮一样的肌肤若雪,但与帕瑟芬妮似乎不小心就会弄破的柔­嫩­不同,梅迪尔丽的身体隐隐流动着一种柔和光泽,那是无尽力量的标志。这具极具美感的**,实际上完全可以称之为人型兵器!

原来,当年的小小女孩,已经长大。

苏怔怔地看着棺中的梅迪尔丽,实在说不清此刻心中的滋味。

梅迪尔丽似乎睡着了,柔软的苍灰­色­发丝铺洒在浅浅的血液上,散发出凄楚的艳丽。就和小时候一样,所有的鲜血都不会在她身体或者是头发上留下哪怕是一点点的痕迹。

苏宁可她是在睡着的!

可是,任凭他怎样努力,也无法从梅迪尔丽的身上探查到哪怕是最微弱的生命迹象。的确,她的身体看起来完好无损,然而即使是最深沉的长眠,也不会全无生命的痕迹。现在的梅迪尔丽,更象是一尊­精­致完美的雕像。

从看到梅迪尔丽的第一眼起,其实苏就已明白,躺在血棺中的她,早已是一具尸体。

尸体……

苏的脸­色­迅速灰白,额头上汗水滚滚而下,他调用了全部的探测力量,疯狂扫描着梅迪尔丽的身体。过度使用的能力,仅仅十几秒的时间就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苏的眼前忽然一暗,不可抵抗的眩晕感觉源源袭来,所有的能力都因力竭而消退。无论苏如何努力,都只是更加证实了她已经长眠的事实。

丁当!

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响起,铃音中潜藏着某种振波,轻而易举的将苏已经有些狂乱的思绪拉回。开始缓缓下落的棺盖让苏知道,三分钟已经到了。

苏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终于知道了老人口中所说的见她一面是什么意思。他最后看了一眼梅迪尔丽,忽然看到她交叉放置在胸前的手中握着什么东西。犹豫了一下,苏将她握着的东西轻轻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折起来的纸,边缘已有些残破,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了。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纸,不象梅迪尔丽的身体那样强悍坚韧。因为在鲜血中浸泡过久,纸张已经变成了彻底的暗红­色­,根本看不出上面原本写画着什么。

棺盖重新合拢。苏又站了几分钟,这才向外面走去。

大门徐徐打开,又缓缓在苏身后合拢。苏一脸平静,除了有些倦容之外,再也看不出一点异样。苏看着老人,忽然说:“可不可以请您帮一个忙?”

老人微微一笑,带着了然于胸的神情说:“是想要米修司的行踪吗?现在办这件事好象还早了些,而且您的能力似乎还不足。”

虽然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位老人深不可测的实力,但苏幽深的左眼仍分毫不让地和老人对视着:“我不会现在去找米修司的麻烦。或许几年后我的能力也不及米修司,不过,胜利的未必总是能力强的人。”

有一个问题苏没有问,那就是为何以蜘蛛女皇强大势力,找回了梅迪尔丽的尸体后,竟然不去向米修司问罪。

老人完全洞悉了苏的想法,他又笑了笑,说:“您误会了。女皇陛下是可以唤醒梅迪尔丽小姐的……”

“什么!?”一向沉静的苏全身震动,一把抓住了老人的手臂!

老人轻松挣开了苏的手,微笑着重复了一次刚刚的话:“陛下可以唤醒小姐。但是,仅限一次,并且代价巨大。陛下的意思是,如果确实需要这样做,那么她需要看到诚意、补偿和力量。”

苏强行从巨大的喜悦中冷静,沉声说:“陛下需要什么样的补偿,还请您解释一下,我尽力而为。”

老人说:“诚意我已经看到了,至于补偿和力量,其实可以合并成一件事。小姐的复甦需要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你再来深红城堡的时候,女皇希望得到一百万元,作为象征­性­的补偿。”

“一百万……好的,两个月后,我会带来一百万。”苏深深地吸了口气,变得更加的平静。

“至于力量……”老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女皇希望从你这里得到一个惊喜,但是你现在的力量连面见女皇的资格都没有。三个月后,当你再次进入深红城堡时,希望你的力量可以给女皇陛下一个真正的惊喜。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失去选择的机会。”

至于什么样的选择,老人没有说,苏也没有问。他知道,即使是问了,现在老人也不会给他答案。苏很聪明,所以他知道只能按照老人说的话去做,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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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二 罪恶之源 上

老人亲自将苏送出了深红城堡。无论是通过长而幽深的走廊,还是穿越空旷得让人害怕的大厅,凡是老人走过的地方,灯火都逐一熄灭,甚至原本墙壁地板上散发出的幽淡红光也完全消失。以老人为界,他的前方辉煌灿烂,他的后面是黑暗死寂。而且前方的光线根本无法穿透那条无形的界线,照亮老人身后的世界。

苏立刻注意到了异象,但是搜遍记忆,却找不到任何能力有可能造成这种景象。两个人一路走来,而黑暗就在后面相随,当他走出深红城堡的大门时,整个城堡都陷入黑暗之中。

在大门外,佩佩罗斯一直等在那里。城堡外正下着大雨,她早就淋得湿透。虽然有着强悍的身体,但是长时间暴露在冰冷且充满辐­射­的雨水里,仍然让她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淡绿。高耸的外墙本身就可遮挡部分风雨,但佩佩罗斯却没有站在城堡大门前那数米无雨地带,而是坚持着站在雨中,哪怕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苏一走出去,两扇无法称度重量的大门就在身后徐徐关上,将老人和所有的黑暗都关在了城堡里。

“走吧,我们回去。”佩佩罗斯甩了甩满头的水珠,转身当前向码头走去。

雨很大,仅仅在雨中站了一小会,苏的全身就已经湿透。但是寒冷和辐­射­对他都构不成威胁,他身体内部结构稍有变动,就在体表形成一层高效的绝热层,可以有效保持体温,这种在零度附近的冰水绝对不是威胁。而辐­射­,哪怕是再强的辐­射­,似乎对苏都没什么效果,除了核原料不能触摸之外,野外的辐­射­苏全无感觉。佩佩罗斯也不怕冷,但是她必须将绝大多数体力用来对付辐­射­,对付这该死的辐­射­雨。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样淋着雨,一路走向码头。没有伞,也没有风雨衣,没有任何可以避雨的东西。才走了一半的路,佩佩罗斯就已经有些摇晃。她忽然回头,看着默默跟在身后的苏,说:“你可以不用淋雨的。”

苏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犯了错,淋雨是惩罚的方式,相当宽厚的惩罚。”佩佩罗斯面无表情地说。虽然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但既然她没有说的意思,苏也就没问。说了几句话后,佩佩罗斯的­精­神好了一些,大步走向码头。

苏跟在她身后,忽然问了句:“那个老人是谁?我还一直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佩佩罗斯回头有些奇怪地看了苏一眼,犹豫了一下,说:“戴克阿维达,十年前退隐,从此居住在深红城堡。”

她停顿了一下,才说:“……在退隐之前,他还有曾经有过一个称号,叫作黑暗散播者。”

苏简单的嗯了一声,就沉默着,跟随佩佩罗斯上了快艇,驶向无边无尽的黑暗。

在苏离开之后,老人独自向城堡深处走去。两扇大门一关,深红城堡内立刻变成了一个绝对黑暗的世界,没有一丝的光亮。但在这种黑暗中,老人却似乎可以看得到一切,穿廊过室,再连续通过几道机关重重的重门,终于来到一个充斥黑暗、无法形容感觉的深广空间中。

空间中响起了一个飘渺不定、柔和但却有着力量感的声音:“对小家伙的感觉如何?”

“很不错,陛下,而且非常有潜力。他的潜力……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完美。”老人的口气,就象是在与老朋友聊天。

隐没在黑暗中的蜘蛛女皇沉吟片刻,说:“如果是这样,一百万也许不够……”

“一百万是不多,不过已经足够逼出他的潜力,哪怕只是一部分,想必也能够突破临界点了。”老人显得从容自若。

“希望他能够通过第一道的考验。”

老人微笑着说:“以他对小姐的态度来看,我想,我们无须担心这一点。倒是我们,也需要为三个月后的选择做些准备了,有些材料并不好找。”

“也好。”

蜘蛛女皇的声音虽然淡去,老人却站在原地未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空间中忽然有了光。在淡淡的光芒中,浮现出一个充满了古典美感的面容,正是拉娜克希丝。然而,她的面容论高度就已经超过了三十米,就这样虚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而老人,就站在她鼻尖位置的虚空中,渺小得象一只蚂蚁。

蜘蛛女皇双­唇­微开,吐出一个微微发亮的水泡,然后空中如有一只无形的手,托着它飘到了老人的手上。

老人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伸出双手,并在手上凝聚出一片轻柔得无法想象的黑暗,柔和托住了水泡。若仔细看,拉娜克希丝吐出的水泡有层薄得几乎透明的膜,里面盘旋着淡黄柔白的­色­彩,分不清楚究竟是水雾还是某种液体。

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水泡,蜘蛛女皇脸­色­立刻苍白了几分,几乎没了一点血­色­,甚至声音中也有了疲惫:“这是给梅迪尔丽的。这三个月中,就只有多烦劳你了。”

老人微微躬身,说:“陛下请放心。”说完,他就全神贯注地托着那随时都有可能破裂的膜泡,向来处走去。

走出几步后,老人略停了停脚步,说:“其实陛下不必过度担心,即使那小家伙这次没有突破临界点,在三个月后知道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选择后,也必然会选择突破。只要突破了临界点,进化就不可避免。”

拉娜克希丝轻轻叹息了一声,说:“戴克,还记得十年前我们看到的那本书吗?”

老人笑了笑,说:“当然记得。”只是在他的笑容中,似乎有些沉重。

随着老人的远去,这片无边无际的空间又陷入了黑暗。而拉娜克希丝的面容也逐渐下沉,沉入到如海一般的绝对黑暗之中。

这个时候,老人的心情并不象他的脚步那样轻松。他当然记得那什么都可以忘记,但不会忘记那本让他隐居的书。在书的扉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

“一切罪恶的根源,就是能力和进化。”

见鬼的是,这是一本旧时代的书。

这个时候,站在剧烈颠簸的快艇里的苏,心情不算轻松,也不沉重。在亲眼看过梅迪尔丽的身体后,此刻浸满他心底的全是冰寒,冷得如同这海、这雨。

在苏心底,几乎全部心智都在计算着一百万的含义。一百万并不算多,它只是帕瑟芬妮过去身家的几分之一,也仅仅是她如今负债的十分之一。认真计算起来,甚至在加入龙骑快一年的时间中,苏自己就已经快赚到了一百万。

然而一百万绝对不少。这笔钱,不光让苏武装起了自己的三个扈从,还建立起了一只近百人的军队,并且拼光,然后再重建,再拼光,然后现在又变成了拥有近三十人的,训练有余、装备略显不足的队伍。一百万,如果再加点,就可以换一枝苏用来救命的基因修补药剂。一百万,相当于几千支新时代武器,相当十几门高­精­度火炮,相当于八门重炮,六辆主战战车,五架动力装甲,或者等同于五百个进化点的初阶药剂。暗黑龙骑的一百万,币值当然和荒野上流行的千百种稀奇古怪的货币完全不同,至少在保值这一点上,就无以伦比。

不过,苏也很清楚,在暗黑龙骑中,钱是和权限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以他目前的身份权限可以兑换出七阶的普通能力药剂,价格从十五万至五十万不等。八阶以上的配方能力虽然有的价格还不到五十万,但是没有上校的权限,休想兑换。重炮、主战战车甚至是区域火力压制系统这些重装备,必须在拥有五阶以上重装武器­操­控能力的人手中才会拥有真正威力。而动力装甲这种东西,没有一定的格斗域基础再加上复杂武器系统­操­控的能力,根本就别想开得起来。至于可以产生进化点的初阶药剂,大部分人打上十支就会产生耐药­性­,需要药力更强的进阶药剂。但在达到身体承受的极限后,再多打几针的后果就是基因崩溃。

所以说钱这东西,有了不一定行,没有却一定不行,这一点从旧时代到如今的动荡年代,从未变过。

但要在三个月内赚到一百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即使是帕瑟芬妮也未必能够办到。苏此前之所以赚到那么多,最主要的进项其实来自于马利姆的身体,以及灾祸之蝎的情报和装备,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再。

苏很聪明,虽然关于经济方面的知识少得可怜,但凭藉强劲的计算能力已经算出,想要在规定时间内赚出这笔钱,要么是靠装备制造,要么就是战争和劫掠,别无他途。苏没有自己的工厂,连一个手工作坊都没有。N958倒是很好的基地,只是里面都是上个时代的设备,用来生活是很舒服,用来生产则只能生产些以火药为基础的弹药和机械式的枪械,最多凭藉奎因的个人能力小批量的制作些­精­密零件,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所以,苏的面前,就只剩下了战争。

战争,只有战争,才能在毁灭一切的同时,聚敛起大量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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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二 罪恶之源 中

至于向帕瑟芬妮借钱,或许可以立刻解决这一百万的‘小小’问题。()。但是这个想法根本就没在苏脑海中出现过。曾经倾力搏斗的帕瑟芬妮和梅迪尔丽,苏不愿意伤害其中的任何一个。如今为梅迪尔丽做的一切,苏是对帕瑟芬妮深有愧疚的,特别是刚刚与她形成了亲密关系,就去审判镇和米修司的部下拼命。如果不是戴克阿维达的出现,苏自然知道自己毁灭的命运。

在两名壮汉惊人的船技­操­控下,快艇象飞了一样,既惊且险地波浪中穿行,一会功夫就停靠在码头边。三辆越野车已经停在码头上,佩佩罗斯指定了一辆送苏回龙城,然后就登上越野车扬长而去。

回到龙城时已经接近清晨,苏无心睡眠,而是坐在客厅中,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龙城并不是完全黑暗的。除了星星点点的灯光外,在远方地天相接处,还有隐隐的绿­色­光芒。

那是辐­射­光。龙城虽然部分区域已经改造得比旧时代相去无几,一些建筑的先进程度甚至还远远超过了旧时代,但从辐­射­来说,龙城并不比荒野好上多少。

苏端正坐着,象一尊全无生命的雕塑。光洁细腻得可以让绝大多数女人嫉妒的脸上,浮着一层淡淡的光辉,这是辐­射­光的反光,却在苏的肌肤上散­射­成梦幻般的光晕。窗外的辐­射­光并不是惟一的光源,房间中还有暗淡的深蓝­色­光芒。

光源来自于苏身旁桌子上的一块十厘米长短棱型的蓝黑­色­晶体,正是苏从萨顿胸口挖出来的那块晶体。

以苏目前的权限,已经知道在暗黑龙骑中早已经发展中突破天赋能力极限的技术,并且接近于成熟。可以存贮能量、或对能量转变属­性­及增幅减幅等功能的能量晶体应用得最为广泛,与飞速发展的生物技术相结合,已经可以将能量晶体嵌入身体内部,当成一种器官来发挥作用。另有极少数天资横溢的人,会在生成能力的同时自行在身体内部产生特殊的能量晶体,这些晶体的威力要大于人工嵌入的晶体,就象自生能力和配方能力的区别一样,

另一种途径,则是进化。通过身体内部原有组织的进化,甚至是直接生成全新的器官,来突破天赋的限制。这比运用能量晶体要困难得多,在整个龙骑历史上能够成功的人也是寥寥可数,绝大多数是为了实现从八阶到九阶的突破,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十之**的结局都会是基因崩解。

两种提升力量的途径,都只能为天赋限制在六阶能力附近或者是以上的人使用。天资六阶以下的人根本没有提升的资格。

如雕像一样的苏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地抬起了手,轻轻地放在身边的深蓝­色­晶体上。晶体并不冷,反而有一丝淡淡的暖意,里面缓缓流动的能量不住刺激着苏手心的肌肤,带给他非同一般的愉悦,并且在身体的细胞层面引发出难以遏制的饥饿感觉。

从格斗域和感知域能力都达到七阶的萨顿身上取出的深蓝晶体,里面蕴含的能量自然非同一般的丰沛。随着能力的迅速提升,苏对能量和力量的渴求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项本能,而且越来越难以抑止。但是与几乎无法忍受的饥渴感觉共存的,还有一丝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危机感。

其实从有清晰和连续记忆的时候起,苏就始终生活在恐惧和­阴­影之中。莫明其妙的对危险的直觉时时刻刻地伴随着他,从来不曾消去。苏不明白自己在恐惧着什么,更不知道恐惧的来源,但是对未知的恐惧却促使他不断地提升自己的感知能力,偶尔也会根据直觉提高一些神秘学的能力。但是苏始终有一个非常清晰的直觉,那就是随着整体能力的提升,未知的巨大危机正在逐渐接近。

而且,危险并不仅仅来自于未知。

苏将左手伸到了面前,即使在暗淡的光芒下,这也是一只完全找不出缺点的手,纤细、修长、完美。不过,真的是这样吗?

苏泛起了略带苦涩的笑容,左手轻轻握拳。他自然知道,在这个堪与帕瑟芬妮媲美的左手皮肤下面,已经和普通人类的组织构造相去甚远。

在表皮下的组织中,隐含着无数极为细小的骨质颗粒,这些坚硬度堪比牙齿的小颗粒可以短短时间内被拼接在一起,大幅提升手臂的防护力和攻击力。而前臂的臂骨上则布满了裂纹,但是初步进化已经完成,这些裂纹其实只是一片片骨片间的间隙而已。在需要的时候,这些骨片可以全部张开,将肌­肉­分隔成数以百计的单独组织,就象是在手臂中装上了无数微型马达,不光可以在瞬间产生巨大的力量,还可以使手臂向任何方向攻击。

这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手臂了。

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会不会再也找不到归途?

此前为了偿还帕瑟芬妮的债务,苏终于开始大幅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但也限于通过正常战斗积累进化点,并且在特定能力域形成自发能力。就在这个过程中,苏有些意外地发现,尽管一再的提升能力,但自己的潜力似乎根本没有瓶颈。至少在感知域完全能够形成一个新的八阶能力,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苏已经摸到了少将的门槛!

而另一点则不那么让苏愉快。那就是苏已经出现了身体组织大面积异化的迹象。按照这个年代的说法,这叫做进化,但不知为什么,苏对这种进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但是现在,苏已经别无选择。

卡嚓一声轻响,苏右手下的深蓝晶体忽然四分五裂,从断裂面中渗出一缕缕墨蓝­色­的雾气。苏的手心肌肤蠕动起来,现出无数极细微的孔洞,将这些墨蓝雾气通通吸入。冰寒的能量不断从掌心吸入,并且被流动的血液带往身体各处,它们和苏的身体并不相和,流转的途中带来针刺般的感觉。这些能量不断渗入苏的细胞,又会流出。一进一出后会流下部分能量,同时属­性­也有小幅改变。

很快墨蓝­色­雾气全部被吸入,剩下的晶体残片颜­色­浅淡了不少,已有些泛白。但是苏不想浪费至少残留了一半能量的晶体残片,他拿起残片,一片片放进嘴里,然后吞了下去。从他的喉咙、胸口乃至腹部,不断传出喀喀嚓嚓的声音,晶体残片都被苏强而有力的消化器官粉碎,最终化成了养分。

然后,苏安静地坐着,整整一个小时,等到了黎明的来临。

借着窗外的晨光,苏将右手放在面前。他看到的还是一只白晰无瑕的手,然而下一刻,这只手的皮肤开始蠕动,显露出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白­色­斑痕。这些斑痕都是露出来的骨质护甲,虽然淡白­色­意味着它还不够坚韧,但论强度也不弱于普通的钢铁了。从前臂外侧,更是缓缓伸出一根近半米长的月牙型弯刃,锋利的锯齿前缘呈现出浅浅的黑­色­。

苏站了起来,将右手平放在墙壁上,手臂上的肌­肉­略微颤抖,他的手就已深深没入坚固的混凝土中。

这次小小的试验会让苏收到一张一百元的帐单。不过他已经顾不上这个,而是迅速穿好制服,带齐装备,就离开了自己的公寓。

在踏出房门的时候,苏忽然觉得今天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让他眯起了左眼。在一瞬间苏就反应过来,这是视觉加强的标志。他的身体即刻作出了调节,适应了至少被强化了10%的视力。在身体调节的同时,苏心底忽然泛起阵阵奇异的感觉,他想杀戮、进食、休息和交配,这些想法非常非常的强烈。

上一次吞噬其它生命体的能力,还是从活尸女王那里得到红外视觉吧?苏一边回忆着,一边压抑着种种层出不穷的**。

这时马达的轰鸣声传来,一辆轻型越野车以狂猛的速度从街角冲出,然后漂移急转,拐上了苏面前的公路。它忽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轮胎在地面上擦出浓浓的青烟,恶狠狠地停在苏的面前。

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年轻且艳丽的面容,浓密的金发就象是流淌的阳光。

“嗨!苏少校,想去哪里?”驾车的年轻女孩带着一脸兴奋地问。

苏强悍而­精­准的记忆力让他想起曾经在帕瑟芬妮的生日晚会上见过这个女孩,她是某个大家族族长的女儿,现在正给家族中某位龙骑中校担任着副官。

如果是以往,苏会礼貌而冷淡地谢绝她明显的好意,但是今天却回答:“去城外。”

女孩眼睛一亮,笑着说:“也许我可以载你一程?”她当然知道苏有跑步的习惯,这一点,龙城中几乎每个认识苏的人都知道。

苏犹豫了一下,竟然答应了。在女孩如同要喷出火来的目光中,他坐进了副驾驶位。越野车一声轰鸣,向龙城外飞驰而去。

“你要去的地方很荒凉,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少女一边将油门踩到底,一边在震耳欲聋的马达声中问着。在换档的同时,她顺便握住了苏的手。

这不能算暗示,在那天的晚会上,她和她的伙伴们已经再明白不过地表示了对苏的**。

“去学些东西,然后出战。”苏微笑回答,他并没有拒绝女孩的挑逗,这让他自己都产生了一丝警觉。

“立刻吗?”女孩的眼睛闪过一丝失望。

“是的。”苏回答。这一刻,他对女孩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充满了渴望,但是这件事的重要­性­仍排在出战之后。

在发疯般的疾驰下,很快越野车就停在一座破烂但占地广大的仓库前。苏跳下了越野车,看着眼前堆满了损毁机器的仓库。

“等你回来,约我吧!”女孩从车里大喊,她清脆的声音甚至压倒了引擎的轰鸣。

“……好的。”苏居然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让女孩双眼发亮。

“那么活着回来!还有,祝你早点­干­掉米修司!”女孩子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发动越野车,扬长而去。

“这小丫头够野,有点味道。不过她的身份有点麻烦,你要当心她现在那个上司吃醋,他可是个中校呢!”不知何时,科提斯上尉出现在苏的身边,看着女孩留下的滚滚烟尘,饶有兴味地说。

“不过是个中校,而且已经四十了。他不敢来找我的。”苏平淡回答。

科提斯眯起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着苏,慢慢地说:“小子,你好象有点变了。”

“不是有点,是变了很多,而且……很彻底。”苏的微笑依旧是那么漂亮,但也有些不易察觉和苦涩。

“好吧,你跑过来是想­干­什么?不会想要我再给你做支枪吧?事先说好,这次可是要收钱的,一分都不能少!”如同黑钢般的上尉耸了耸肩,然后嘴里啧啧几声,说:“你成为龙骑的时间也不短了,还和荒野中出来的笨家伙们差不多!来了也不知道带两瓶好酒!”

苏没有理会科提斯的嘲笑,而是斟酌着的字句,说:“我想学习战斗的艺术。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请你加入我的队伍。”

科提斯发出一阵铁块敲击般的大笑,洪亮的声音振得仓库外墙上的锈斑纷纷掉落。“想让我加入很容易,有钱就行!可是必须现款交易,不能赊帐!”

老辣的上尉一句话就堵得苏说不出话来,科提斯显然很清楚苏的财务状况。在经历过上尉的训练营后,苏当然知道这块黑钢上尉的大脑其实和肌­肉­一样发达。

“至于战斗的艺术,我想在训练营的时候已经教过你了,没什么新鲜货­色­了……”

但是和苏对视了整整一分钟后,科提斯终于败下阵来,无奈地说:“好吧,小子!你等我一会,我们这就去训练场。该死的,路可不近,希望我那辆道奇还能发动得起来!”

十分钟后,一辆满是铁锈,已经完全看不清原本漆­色­的老式皮卡轰鸣着驶出仓库大门,它那颤抖不已的车身让人禁不住怀疑哪怕只是压上了一块稍大点的石头,都会让这辆早该报废的古董散架。

本来有两排座位的驾驶室,后排座位早被拆了,驾驶位向后沿伸到了极致。即使这样,也只能让上尉勉强挤进来而已。上尉并不算太高,那些强化力量的家伙超过两米是常有的事。但是,上尉足够的宽,宽到让人心寒!

苏紧紧地靠在车门上,甚至有些象一张挂在车门上的画,这才避免了上尉换档时手肘的误伤。

“小子!我这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帕瑟芬妮!她现在的状况并不怎么好。”科提斯沉闷地说。

“我知道。”苏平静地说。

“米修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小丫头会说你要杀他?”上尉的脸­色­有些­阴­沉。

“这是我的事,你只要知道我一定会杀了米修司就够了。”苏的声音始终平静淡然,就象是在说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字。

科提斯重重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咆哮着:“可是那老家伙不好对付!而且这是件大事,为什么让一个根本闭不上嘴的小丫头知道!帕瑟芬妮需要的是活的男人,而不是一具没有人形的尸体!”

看着咆哮的上尉,苏收起了淡漠的表情,认真地说:“我杀了萨顿,没有可能和米修司和解的。至于和那个女人说了这件事,是让她把消息传出去。如果米修司想要杀我,那就到荒野来吧!”

上尉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的能力虽然差劲,不过总算还懂得给自己选择主场,也不算死得很彻底。可是,米修司是头老狐狸,他是不会上你当的。”

苏笑了笑,说:“是吗?那他一定会后悔的,因为时间永远在我这一边。”

科提斯再次转过头,象是从不认识苏一样,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半天,才摇了摇头,说:“小子,你真的变了。”

“是变了,而且,很彻底。”苏说。

一个小时后,喷吐出浓烟和噪音的道奇扎进了龙骑训练场的大门。这辆早该变成废铁的车几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在周围充满了暗黑哥特风格的全新建筑面前,这种旧时代大工业时期的古董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和上车时一样,上尉艰难地从车里挤了出来,带着苏向四层高、占地近一平方公里的训练场内走去。

旁边一个­干­瘦得象猴子一样的男人跳了出来,大声叫着:“嗨,上尉!要给你的宝贝儿加满油吗?”

上尉将车钥匙扔了过去,一边吼着:“废话!不加油,难道还加燃料电池吗?”

­干­瘦男人一把接过了钥匙,大笑着跑开,不忘叫着:“老伙计,油可比燃料电池贵得多!”

科提斯的脸­色­本来就很黑,现在明显更加黑了些。他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然后望向苏,恶狠狠地说:“你付帐!”

在入门处,上尉向年轻美丽的登记员说:“地下三层,高阶格斗训练场A区,需要B级傀儡和三个A级傀儡。时间24小时,由这位苏少校付帐!”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二 罪恶之源 下

高阶格斗训练场A区是一片近千平方米的广阔区域,中央是各种可移动的建筑及障碍物,十几名工作人员正搬来一具具假人,摆放在指定的位置。>这些假人傀儡自带简单的传感器,大多是复合材料制成,表面覆以高强度橡胶,和苏练习拳力的傀儡差不多。三具A级傀儡则是由高强度合金制成,身体表面的重要部位甚至还附着了陶瓷装甲片!

上尉脱去了外衣,只穿了一条军用的半短裤,踢掉军靴,赤着双脚站到了训练场:“战斗的艺术,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用最简单、直接的动作轰击敌人的要害!速度、力量、角度、时间以及打中敌人,就是需要考虑的全部,别想那些没用的花招!掌握了这些后,才需要考虑环境、地形、后援等等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这些应该难不住你们这些变态的脑袋。至于怎么打到敌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只有形成了你自己的风格,才算掌握了一点保命的本事。妈的,这个该死的世界!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想着应该怎么样把别人的脑袋轰开花!”

痛骂过之后,科提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身上下的肌­肉­一阵蠕动、绷紧,然后他那宽大厚实的身躯竟然变得小了一号!上尉迈开大步,略显笨拙地奔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假人,身形还在奔跑中,毫无凝滞转寰的动作,便忽然横肘挥击而出,一肘击在假人的咽喉处!

喀啦一声轻响,假人仍然笔直地站在原地,但是头已经歪歪地折向一边。如果这是个真人的话,颈椎早就断了。

上尉挥击的动作并不算很快,至少­肉­眼可以不用任何特别能力轻易看清,出手的力道和方位也看不出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然而苏的脸­色­却瞬间苍白!

B级傀儡通体是由复合材料制成,具有相当好的柔韧­性­,表面上覆盖的一层橡胶更增加了这个特­性­。想要将B级傀儡打歪打偏并不困难,之后它们就会弹回原样。可是要象上尉这样一肘下去,傀儡只有头部偏折,身体却只有轻微颤动,这该是何等狂猛的暴发力?!

科提斯顷刻间已经翻过六道障碍,经过十一具傀儡,拳打脚踢肘击膝撞,甚至还直接用头砸扁了一个傀儡的头!凡是被上尉攻击过的傀儡,都只有轻微的颤动,可是苏看到傀儡身上那些已完全损毁的部位,只觉得口中­干­涩无比!

转眼之间,一共二十一具B级傀儡已经全部毁在科提斯的手里。他黑亮的身躯上也覆盖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就象油­色­十足的防水布,下面还不时有小块的肌­肉­跃跃跳动着。这时在上尉面前,就只剩下三具A级的傀儡。

科提斯从旁边的枪架上提过一具六管加特林机关炮,取过早已准备好的穿甲弹链填入机炮,然后后退半步,猛然扣动板机!

嗵嗵嗵!

飞转的机炮炮口喷出长长的火舌,一枚枚穿甲弹头如急雨般泼泄在A级傀儡身上,随即又纷纷反弹向四面八方。有几枚弹头甚至弹跳到了上尉的身上,但却想掉落了几粒灰尘般,根本奈何不得那身闪耀着黑­色­油光的皮­肉­。一百发的弹链打完,承受了凶猛火力的A级傀儡仍然屹立不倒,除了表面上有点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外,再没有什么大的损伤。

这个结果早已在苏的意料之中,A级傀儡的合金完全是用主战战车的装甲合金制成,虽然不可能有战车的厚度,但也不是普通机炮可以轻易打穿的。

上尉咧开嘴笑了笑,雪白的牙齿让苏觉得眼前一眩。他猛然跑了起来,冲向眼前的A级傀儡,然后一跃而起,庞大的身躯带着一道恶风,狠狠砸在傀儡的胸口!

卡啦一声脆响,被十六枝粗大合金螺栓固定在地上的A级傀儡脚部动弹不得,上身却猛然向旁边歪倒!上尉借着反弹的冲力凌空变向,然后落地跨步,右拳直击,一拳竟将第二具傀儡的胸膛整个砸得陷了进去!

然后,科提斯甩开大步,与第三具傀儡擦身而过,他左臂一展,已经勾住了那傀儡的脖子,向前一带!嗡的一声颤音响彻整个训练A区,最后的A级傀儡竟然从腰部折弯,整个上身向后倒折了九十度!

苏的瞳孔立刻收缩,他当然看清楚了最后那架A级傀儡根本就没有固定在地上!

第一个傀儡,上尉展示的是借助冲势将打击力度最大化,然后以绝对的力量击毁了第二具傀儡,然而第三具……

苏根本就没看明白,科提斯是如何击毁第三具傀儡的!那看似简单的一带一勾,其实蕴含着无以伦比的威力,这样狂暴的力量和­精­妙的控制,哪怕是一辆新时代的主战战车,在科提斯的双臂下也会被生生挤扁!

“看明白了吗,小子?”上尉不知道从哪里拉出一个毛巾,开始擦拭身上的汗水。他顺便按了下呼唤铃,叫来了训练场的服务员。只扫了一眼服务员递上的帐单,科提斯就向苏一指,说:“看到了吗,那边的那个家伙付帐!”

苏安静地站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到后来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他已经将科提斯的一切动作都记了下来,此刻正反复在心中回放,每一次回放,所产生的震撼都是一样的强烈!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在这种力量的轰击下,马利姆、萨顿、甚至是玛瑟姆都显得如此脆弱,脆弱得就象一碰就碎的花瓶!不论他们用什么方式来格挡,上尉都可以将面前的一切轰碎,然后连同渣滓一同砸进他们的身体里!

苏这时才想起在训练营时上尉似乎是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枪只能用来对付那些数量多但却没什么样用的家伙。真正的战斗依靠的还是个人的力量!当然,有些特别订制的枪除外,可是!那些枪可不是你们这些废物能够买得起的!”

不知为什么,苏忽然联想起了海伦特制的生物和机械专用弹,虽然上面标明的只是试用型,但是无论威力还是在战斗中起到的关键作用,都绝对当得起上尉嘴里的特别订制这个词。而且海伦送来弹药的时机还是那么的关键。

苏皱紧了眉,思绪已从记忆和分析上尉的发力方式、运动轨迹等方面飘移开来。力量并不是一切,无论是帕瑟芬妮的灵动变幻,梅迪尔丽的简单粗暴,甚至完全不知道技能的黑暗散播者戴克阿维达也应该不弱于科提斯,更不必说始终不曾露面的蜘蛛女皇拉娜克希丝了。这些强者中的每一个战斗方式都不一样,但是同样强大。

想到这里,苏终于明白了科提斯的真正意思。力量是绝对的,但是形成力量的途径却并不是单一的,在任何一个能力领域发展到了极端,都会形成恐怖的力量。甚至于,如果能力合理搭配,凭藉众多六阶能力综合而成的战力,也往往会有超越九阶能力的威力。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苏不觉对科提斯浮起一线无言的感激。黑­色­锻钢一样的上尉将自己的实力毫无隐瞒地展示在苏面前,这才让苏明白了在能力域体系下提升力量的规则。虽然苏和帕瑟芬妮的关系非同一般,但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而那个时候,苏自身的能力还没到可以向帕瑟芬妮学习的地步。

不夸张的说,所拥有的能力是龙骑最大的秘密之一。上尉做到了这一步,仅仅是为了苏几乎没有付出什么的请求。这样的展示,无疑可以让苏在今后少走许多的弯路。或许这并不是苏惟一的路径,他隐约感觉,通过向海伦征询能力发展的道路也同样有效,甚至更加有效,但不知为什么,苏对海伦总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本能地不想接近这个女人。

“苏少校,请您看看这张帐单。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点击这里。”训练场的服务生送上一面薄薄的触摸式光屏。

“嗯,好……嗯?!”苏本来漫不经心,看到光屏上的数据后登时大吃一惊!别的不说,单是A级傀儡10000元的补偿单价就让他彻底无言。苦笑了一下后,苏仍在光屏上点击了同意。这次总价值5万的训练仍是物有所值的。

签好帐单,苏忽然看到了服务生扶住光屏的手,洁白、柔腻,让他忽然翻涌起浓烈的**。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服务生的面容。这是个还算漂亮的女孩,重要的是年轻且充满了活力,或许是修习过一点格斗域能力的缘故,她的身体略显丰满并且柔韧有力。

“嗯,可以承受很大的力量,不容易弄坏……”苏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然后立刻悚然一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而且,还有这样突如其来的强烈**。这一刻,他极想直接把这个女孩按在这里,然后发泄,虽然科提斯仍站在边上。

“哦……再要两个B级傀儡,需要可以全方位测试的类型。”苏终于按下了身体的本能,平静地说。

“是,这就给您准备好。”服务生小跑着去准备了,她的心跳得还是很快。刚才那一刻,女人的直觉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苏炽热的目光。

也许,晚上可以有些什么。她一边跑,一边这样想着。苏漂亮的外表倒在其次,甚至少校的身份也不是决定因素,但他是帕瑟芬妮选中的男人。能够和将军的男人发生些什么,光用想的就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

苏根本不会关心服务生正在想些什么。二十分钟后,他需要的傀儡已安放好,苏又开始以恒定频率无休止地轰击。

高­精­度的传感器不断将苏的攻击力传输到屏幕上,2500公斤,2500公斤,2500公斤……每一下挥拳、膝撞或者是侧踢,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力量,出力的控制已经­精­确到了克,这点误差超出了传感器的监测范围。

随着体力一点点的流失,身体中的**也在渐渐平复。尽管始终在以最大的力量轰击傀儡,苏的心情却象沉浸在冰水里,没有一丝的波动。他所有的意识,都在协调和调动着身体各个肌体组织,并且熟悉着吞噬能量水晶后新生成的肌体作用。

第二天上午九时,苏准时推开了胡里奥中校办公室的大门。此时苏已换上了一套全新的制服,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目光清亮,­精­神奕奕,一点也看不出经夜苦训后的疲累。办公桌后的胡里奥中校双眼中遍布血丝,头发乱成一团,看上去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胡里奥揉了揉酸痛的双眼,说:“亲爱的苏少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象还有些任务没有完成。”

“是的,不过很快就会完成。这次来,是希望得到中校的军衔,以及相应的权限。”

胡里奥揉搓着疼痛不堪的头,一边翻阅着光屏,一边说:“你好象已经有了中校的大部分权限……嗯,你的贡献度已经可以升为中校了。不过你确定要现在晋升军阶吗?好吧,我知道了,拿着这个,去另一边的办公室就可以办理了。祝贺你,幸运的小子,我不得不说一句,你升得可真够快的!”

苏接过晋升的文件,不去理会胡里奥兼有羡慕和嫉妒的语气,而是微微一笑,问:“灾祸之蝎那边的战况如何?”

胡里奥哼了一声,恨恨地说:“还能怎么样?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该知道事情已经变得一团糟!就在昨天,钟摆城以西的区域突然完全失去了联系,我们在那一带的战场监视飞行仪全部被毁,只能靠无人机发回一些情报传回的情报显示那一带足有四名龙骑被包围了!他们应该还能坚持几天,但是绝对没有突围的希望。该死的是,那片战场外围还有十几名龙骑,可是没有一个愿意配合起来,去突破敌人包围和封锁,把困在里面的家伙救出来!妈的,这帮蠢材!可惜,我没有指挥他们的权限,能做到的只能是这么多了。”

苏很清楚中校的困境。作为发布任务的中校,实际上相当于暗黑龙骑的半个指挥官。如果四名龙骑被包围歼灭,必然会引来将军们的关注,并且组织一只相应的军队去挽救战场的颓势。每一名龙骑将军都拥有改变战局的能力,只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胡里奥中校的彻底失败,提前退役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对于久坐办公室,已经失去大半战斗力的中校来说,这意味着与地位、权势以及富足的生活绝缘。

“我去。”苏淡淡地说。

胡里奥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并不算是如何高兴。他知道苏的能力强悍,但更知道在那边战场上一个中校级别的龙骑能够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何况…等等!胡里奥想起了什么在光屏上密密麻麻的文件中翻找了起来,几分钟后,他终于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于是脸上的喜­色­全部消失,并且变得铁青。

“苏少校,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两名扈在几天前跟随里卡多少校进入了钟摆城战区。而现在,里卡多少校正是被灾祸之蝎包围的四名龙骑之一。”

“那我就更应该去了。”苏依旧平静的回答。胡里奥中校敏锐地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了点什么,可是却没办法弄清楚在那淡淡的微笑后面,隐藏的是些什么。

胡里奥虽然有着堪称卓越的战争意识和杰出的指挥艺术,并且多年的经验也让他可以自诩能够洞悉人心,但是仍不足以让他猜出,这一刻在苏心里徘徊不去的,竟然是一个十岁左右甜美小女孩。

这个夜晚,就在已经两天一夜未曾入眠的中校借着烟和咖啡的刺激,在灯光下为钟摆城战区的局势殚­精­竭虑时,龙城地下的密室中,海伦睁着同样通红的眼睛,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高倍显微镜中显示的世界。

在她的视野里,一个宛如蝌蚪般的细胞正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巡游着,并且迅速接近一个比自己大上数十倍的人类卵细胞。接下来,就象所有的­精­子一样,它撞上了卵细胞,并且将自己的头部融入到卵细胞内。这个过程看起来非常顺利,用不了多久,就会完成受­精­的过程,并且生成生命最原始的形态。

然而变化由此开始!

­精­子头部裂开,吐出的不是一个,而是数十条如同细蛇般的物质!这些由蛋白质构成的小蛇危险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那些属于冷血动物的同类,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在卵细胞内四处冲撞,不断撕下那些富有营养的物质,并且转换成自己的基因!转眼之间,数十粒­精­子就在卵细胞内形成,当中强壮些的甚至已经开始了第二次分裂,吐出了更多包含遗传物质的细蛇!

转眼之间,卵细胞就被无数­精­子撑破!数百个­精­子拼命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想要找寻新的猎物,然而培养皿中极为­干­净,除了那个卵细胞外,并没有更多可供它们进食的猎物。短暂而徒劳的巡游后,一个个­精­子速度开始减慢,并且变得混浊。显微境视野中变幻的数据显示,这些­精­子中的基因正在快速崩解,变成一块块毫无意义的蛋白质。

海伦终于吐出了憋了很久的一口气,坐直了身体。她看了看时间,从释放出这个­精­子到所有分裂的­精­子死亡,一共是一分十七秒。

让她完全呼吸的一分十七秒!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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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三 苏醒 上

以往时刻都是灯火通明的实验室,现在却是幽暗昏沉。只有一束灯光照在海伦面前的实验台上,其余的光源则来自于大大小小的试管和培养器皿,这些散发着各­色­光芒的液体中,大多飘浮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组织。

海伦静静坐着,轻轻揉搓额头,以缓解一**袭来的疼痛。休息了几分钟后,海伦从智脑中调出几份文件,仔细地分析比对着。这几份都是非常另类的­精­子分析报告,各类指标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足有上千之多。普通人要看上一整天的报告,在海伦变态的大脑中只花了几秒钟就过了一遍,然后又用了不超过十秒做完了全部的分析比对。

这些报告的检测目标当然都是苏,现在他几乎已经成了海伦生活的全部中心。有些时候,海伦也在奇怪,究竟她和帕瑟芬妮谁更对苏用心一些。当然,在她们两个的词典中,用心绝不是同样的含义,至少在苏身上不是。

取得苏的­精­子并不困难,不要说刚刚对苏做过一个堪称脱胎换骨的系列大手术,就是在平时的身体检查中,海伦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苏身体上任何部分的样本。和她的老对手康纳博士相比,海伦绝对不缺材料,但在苏的研究上进展同样缓慢,这让她感觉到一丝沮丧。

在各类测试中,不论取自哪一个部位的细胞,都同样具有攻击­性­,或者会迅速死去,表现得和入侵者细胞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在帕瑟芬妮怀孕之前,海伦甚至一直认为苏根本不可能让女人受孕。他所谓的­精­子,仅仅是从生理结构和物质构成上算是­精­子,但行为模式绝对和繁衍后代沾不上一点关系。

帕瑟芬妮腹中的那颗受­精­卵恰如一道狂雷,将海伦辛苦构建的模型体系轰得支离破碎。

生命是奇妙的。单一的细胞往往只会对外界的一种或几种刺激有反应,并且反应模式相对固定,就象一个六进制或者是八进制的开关,简单而机械。然而当千万个个体细胞整合在一起,就有可能表现出截然不同的行为特征。而当亿万细胞汇聚时,作为整体,它们甚至会产生智慧!

思索了片刻,海伦开始在刚刚生成的报告上写着:“本期样本活­性­增强175%,攻击­性­极强,存续期间一分十七秒,分裂66次……”

又停顿了一会,她才在备注一栏中写道:“生物行为模式异常,但进入进化第二特征迹象明显。怀疑,细胞单体的异常行为仍受本体控制。”

海伦点击了关闭文档,然后就是长长的加密进度条,所有和苏有关的文档,都是用最复杂的算法进行加密。即使是调集血腥议会下的全部计算中枢,没有一两年也休想破解海伦设下算法。

她站了起来,走到实验室一角,轻轻在墙壁上按了一下。墙壁悄无声息地向两边滑开,露出了后面数十个培养器。用不着数,海伦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些培养器的数目以及一切数据。在合计60个培养器中,每一个的内部环境均有所不同。有几只培养器中可以看到飘浮着大小不一的异形生物,它们更多是象一些奇怪的­肉­块。大多数培养器看上去空无一物。但是,从旁边光屏上一片绿­色­的图标让海伦非常满意,这表示所有培养器都处在正常生长的状态。

在培养液散发出的淡淡莹光映照下,海伦那素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竟似有了一些温柔。

和往常一样,这是个深沉而宁静的夜晚。但是康纳博士还没有享受难得的睡眠多久,就被刺耳的门铃声惊醒。其实门铃声是一曲舒缓的小提琴曲,可是在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的博士耳中,就和子夜狂雷相去无几!

博士一声呻吟,捧着似乎涨大了一倍脑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他非常希望门外的人按错了门铃,或者仅仅是个恶作剧。但是恢复了一些的清醒和理智告诉他这绝不可能。博士是睡在实验所的寓所里,而不是他在城里那宽广而奢华的别墅。整个生物实验所中有权限站在他门前的还不超过十个人,而其中仅有一半的家伙可以按响他的门铃。

门铃依旧响着,坚持不懈,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

康纳博士喃喃地咒骂了一句什么,紧了紧睡衣,拖动着已经六十岁的身躯,穿过宽大且奢侈的起居室,向门口走去。门边的识别器­射­出暗淡的红光,笼罩了博士全身,两秒钟后身份比对成功,房门瞬间分成四块,缩进了墙壁。

门外站着的是博士的中年助手,他身上雪白的实验服到处都是皱褶,还有几个破洞,头发乱成一团,满脸汗水,脸颊上甚至有一块不起眼的青肿。看起来是在飞奔而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而且摔得很重。

康纳皱紧了眉头,冷眼看着自己素来沉稳的助手,将斥责的话吞了回去。但是他脸上仍有非常明显的不悦,博士最不喜欢的就是手下人慌慌张张,不过看起来助手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博士想要究竟是什么事需要将自己从熟睡中唤醒。

已届中年的助手满脸通红,喘得就象鼓风机,看来一路跑来累得不轻。他根本不等气息稍为匀净,就急忙说:“博士!基因锁……基因锁正在解锁!”

康纳博士眼珠几乎都要凸了出来,猛然一把抓住助手的衣领,咆哮起来:“你说什么!?你个笨蛋,怎么不早告诉我!!”

博士­干­瘦老迈的躯体中猛然迸发出非人的力量,一把把助手甩在地上,向中央实验室飞奔而去。素来注重仪表的他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正穿着睡衣,而且还赤着脚。

助手瘫倒在地上,双手扶着喉咙,艰难地喘息着。刚才他差点被博士掐死!助手眼看着博士象风一样掠过十米走廊,然后在转角消失。可是他的喉咙仍在剧痛着,一声小心怎么也叫不出来。果然,博士刚刚冲过转角,就传来一系列咣咣当当的声音。

几分钟后,助手终于拖着蹒跚的脚步,赶到了康纳博士的办公室。博士站在办公室中央,出神地忘着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光屏。光屏上,可以看到由无数条基因带盘旋缠绕而成的基因锁正在缓缓旋动,释放出一个个基因片断,并且遵循着某种神秘的规律,组合成全新的基因。

博士出神地看着这神秘的图卷,喃喃地说:“马丁,你不觉得,这就是人类最美丽的画卷吗?”

“不仅仅是人类!”助手强调着,脸上同样布满了迷醉。

然而,基因解锁的过程缓缓停止了,尽管生成了长长一段新的基因,但是绝大部分秘密仍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

解锁结束了,良久,博士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说:“真是想以想象!马丁,分析结果出来了没有?”

马丁拿出光屏,接通了实验室中央智脑,屏幕上立刻刷出一屏屏的数据。还没数据刷新完毕,早已失去耐心的博士一把抢过光屏,盯紧了屏幕,并且调快了数据更新的速度。

无数数据象雨一样落下,刷新速度几乎和海伦不相上下!随着数据刷新的进度,康纳博士紧锁的双眉逐渐舒展。当数据停止变幻时,博士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甚至闭上了眼睛。

助手知道这是康纳开始深度思考的标志,因此安静地站着,等待着结果。时间过得很慢,15分钟之后,博士才睁开了眼睛,带着一脸倦容,说:“基因锁解锁进度大约是1%,非常遗憾。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基因锁的突然解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和我们解锁运算无关。不过解锁之后,我们还是得到了2个非常重要的参数,并且有可能验证另外的5个。而且,你还记得那条破损的公式吗,有了这些参数,我想公式的完整度会大大增加……马丁!”

博士突然的叫声吓了助手一跳,他连忙问有什么吩咐。

“我们最有效的基因修复药剂还有几支?”

“库存还有5支,博士。”看着博士满脸的红光,助手暗中觉得有些不妙。

博士斩钉截铁地说:“去联系几个有钱的家族,比如说那个什么法布雷加斯,把这些药剂都卖给他们!要快,你现在就去联系他们,我需要1000万,马上就要!”

助手大吃一惊,立刻说:“博士!这几支药剂可是给议会里的大人物们专备的!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把它们给私卖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康纳博士霍地站了起来,用力挥舞着拳头,高亢的声音几乎刺穿了助手的耳膜:“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按我说的去办!只要有了一千万,我有把握在两个月时间内完成‘伊甸园’计划的试验体!听清楚了吗,是‘伊甸园’计划!这可比几支延长寿命的修复药剂重要得多!”

“伊甸园?我没有听错吧,博士?”助手紧张地盯着康纳,就象一个等候考试成绩的孩子。

“我们已经有了必要的参数,而且就在刚才,我得到了完成试验体的灵感!”康纳博士一脸的傲然。

助手终于恢复了冷静,思索着说:“也许这会有助于对‘那个家伙’的研究。”

“这是必然。”康纳点了点头。搭档近二十年,博士深知自己这位助手的实力,也深信他的判断力。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将会遥遥领先于海伦那个女人。”马丁流露出的是真正的兴奋。

“这也是必然!”康纳傲然回答。

“好吧,我现在就去和那些家族联系。相信那些老家伙们为了多活十年,一定会付出个好价钱的。”马丁说。

说完,马丁就离开了博士的办公室。在出门的时候,他又瞥了一眼,看到博士正笔直地站在解开了一小部分的基因锁图谱前,显得意气风发。‘伊甸园’计划是整个生物实验室最核心的项目,在这个计划上哪怕仅仅是前进了一小步,康纳博士就能够在暗黑龙骑、血腥议会甚至是整个人类的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但马丁同样非常清楚康纳的心事,或许在博士心目中,就是完美实现了‘伊甸园’计划,也比不上压过海伦一头的快感。

“不过,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搞到一千万……”在小心翼翼地关上博士办公室的房门时,马丁有些不那么尊敬地想。

现在,不仅仅是胡里奥中校认为暗黑龙骑的处境有些不大妙,很多龙骑也这样认为,至少钟摆城战区的局势很糟糕,糟糕到了有可能损失4位龙骑和他们的扈从军队、并且暂时丢掉主动权的地步。

但也仅此而已。

暗黑龙骑历史上经历过多次危机,甚至曾经一度面临着灭亡,但最终仍是走过了那段黑暗岁月,并且日益壮大。暗黑龙骑或许会失利,但绝不会失败!这已经成为许多人心中的信念。突然冒出来的灾祸之蝎是个麻烦,可到如今为止,它们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还远不及北方的圣辉十字军。可是最近半年来,在帕瑟芬妮的强力打击下,圣辉十字军不光损兵折将,还连续丢失了多个战略要地。所以,没有人对最终战胜灾祸之蝎表示怀疑。

在大多数时候,暗黑龙骑就是一盘散沙。每一位龙骑都代表着一支军队,只是规模大小而已。可是一群龙骑凑在一起,他们仍然是一群龙骑,不可能成为一支军队。但事情也有例外,那就是不论哪一位龙骑的将军,从老迈守成的卡普空到让男人们心跳加速的帕瑟芬妮,其实都有着强大的号召力,能够将散乱的龙骑勉强编组成为一支军队。这种号召力是以将军们无可置疑的实力为根基的,并且由未来的潜力或是家族的实力所修正,所以帕瑟芬妮的号召力无疑比卡普空要强得多。由于龙骑战力强大,哪怕他们仅仅保持着最低限度的互相配合,就会在战场上表现出极为强大的战斗力。无数旧时代无法实现的战术,在龙骑个人的强横能力支持下都变成了可能。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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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三 苏醒 中

众所周知,龙骑大多是些极端自我的家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将军们也不例外。(他们以及血腥议会和审判所的巨头们,更多心思是放在提升个人力量或者扩展权势上,至于整体和全局战略,那只是少数人考虑的事。

一旦钟摆城的战况变得足够糟糕,并且引起了某位将军的注意和不悦,哪怕这位将军只是带着几名扈从进入战场,战局都会立刻扭转。灾祸之蝎那些看似可怕的战争机械,在高阶龙骑眼中是如此的脆弱不堪,暂时的失利仅仅是因为和蝎子们周旋的都是些低阶的家伙罢了。几乎每一个龙骑和扈从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没有人会真正担心战局,并且为此感到不愉快。当然,那些被蝎子们包围了的龙骑除外。

所以里卡多相当的不愉快。他呸的一声,狠狠地吐出一嘴夹杂着血沫的沙土,并且用力晃了晃脑袋,于是从两边耳朵中又流出两股灰土。里卡多摇了摇似乎胀大了许多的脑袋,从灰土中爬了出来。他整个下半身都陷在焦黑的灰土里,几乎被活埋了一半。

里卡多的耳朵里依然是一片嗡嗡的轰鸣声,似乎仍在回响着方才火力十足的爆炸,在升腾的硝烟和下落的砖石灰土中,他敏锐地发现几十米外的街口,有两名灾祸之蝎的战士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在高达五阶的武器­操­控能力下,里卡多手里的龙枪3型突击步枪就象是手臂的延伸。根本不需要任何瞄准动作,他随意扣动扳机,就将六发子弹准确地送进了那两只小蝎子的身体,完全终止了他们想爬起来的任何努力。

里卡多站了起来,就挺立在街心,站在不断腾起的爆炸烟云和飞掠而过的流弹中间。密集的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激战几乎在每个地方发生。他向街口迈出一步,却觉得大腿有些麻木,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一手的鲜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这些该死的蝎子!”里卡多狠狠地咒骂着,同时扣下了扳机,突击步枪瞬间吐出超过20发子弹,轰穿了街对面一堵断墙,同时把墙后藏着的那名灾祸之蝎士兵爆成了两截。但是大腿上麻木消退后,传来的痛楚却让里卡多感觉到有些不妙。伤口显然大得超过了预期,并且里面还有一块不小的弹片。里卡多只凭自己三阶的防御和力量,还不足以在这种伤势下保持原有的行动力。他很怀念自己的动力装甲,那可是件能够把一名战士变**形坦克的好家伙!但是这个好用的家伙同样是个吞噬能量的无底洞,在断绝了补给的第一天,里卡多就不得不抛下了耗尽能量的动力装甲。

他一边骂着,一边拖着伤腿向旁边废弃的超市走去。在行动力受损的情况下还站在街道中央,和找死也差不多。就在这时,里卡多心中猛然生起警兆,立刻回头,刚好看见一支深不见底的枪口正对准了自己!

在察觉危机的刹那,那支枪口就开始喷出炽热的火焰。在不到100米的距离上,里卡多已然无力回避,只能尽全力收紧肌­肉­,并且向侧方滚出,以便少中几颗子弹。

这个时候,一道隐隐约约的力场忽然罩住了里卡多,并且让他的肌­肉­收缩得更加紧密。子弹毫不留情地轰进里卡多的身体,但全部都被强硬的肌体组织阻挡,最终只给他留下了一点皮­肉­伤。

随后,一道身影如豹子般窜出,猛然将里卡多扑倒在地!子弹持续从街对面飞来,有两颗打在了她的身上,发出扑扑两声闷响。扑倒里卡多的是一个栗­色­头发的年轻女人,她一手按住里卡多,右手举起一只超过50厘米的巨大手枪,扣下扳机!

手枪发出堪比机关炮的轰鸣声,百米外的­射­手甚至还来不及有任何恐惧的表情,他的头就连同小半胸膛一起炸了个粉碎!一团血沫喷洒在空中。

一枪轰倒­射­手后,年轻女人一跃而起,象拎兔子一样把里卡多提了起来,闪进街边的废弃建筑里,随后身形彻底消失。就在这起落之间,街对面形形**的废弃建筑中先后探出了十几支枪口,密集的弹雨彻底覆盖了年轻女人消失的建筑,但那里已然空无一人。

扑通一声,在四个街区外的一间废屋中,里卡多被扔在了满是灰尘的地板上。震动牵动了他腿上的伤处,让他发出一声惨叫,并且满脸苍白,一额冷汗。

“别出声!你想死吗?”女孩从墙壁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环境,一边压低声音喝斥着。

“好吧!我是个绅士,要对美丽的女孩子保持礼貌,特别是刚救了自己­性­命的女孩子。丽,谢谢!”里卡多嘟嚷着,挣扎着坐了起来,用军刀割开裤子,察看大腿的伤口。

伤口很大,虽然已经在防御和再生能力的作用下止了血,但过大的创口仍然需要清理和消毒,并且里面的弹片也要取出来,这样才能恢复行动能力。里卡多取出医疗套件,在这套昂贵的高级医疗套件中,不光有各类必须的药品,还有一套­精­巧的战地手术工具。不过伤口在大腿外侧,他自已动手不大方便。

看到外面的敌人暂时没有跟上来,丽快步走到里卡多身边,说:“我们最多可以在这里停留五分钟,不然就会再次被包围!”

不等里卡多反对,丽就蹲了下来,在里卡多的伤口上用手按了按,就从他手里夺过了那把手术刀。

“噢,等等!亲爱的丽,你不能这样……不!”

随着里卡多的又一声惨叫,丽已经用手指把那块弹片从他的大腿深处硬生生地拔了出来。再接下来,则是清理伤口、消毒、喷药、封闭。整套程序丽做得­干­脆利落,一气呵成,仅用了一分半钟。

丽站了起来,向里卡多伸出了手。里卡多握住她的手,然后一股大力传来,魁梧的他就被体型比自己纤细娇小得多的丽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他试着走了两步,发觉轻松了许多,行动基本上已不受影响。看来丽的急救手法非常不错,只有一点不好,就是她似乎根本不管被救治的人会不会痛。

“亲爱的丽,真没想到除了强悍的力量外,你急救的技术也如此出­色­。唉,苏那个家伙,真是让人嫉妒!”

丽没有理会喋喋不休的里卡多,只是低头检查了一下那把大得惊人的手枪。这把15MM口径的凶器使用的是特制弹药,近距离威力大得惊人,根本不能算是手枪,而是迷你型的手炮。和它惊人的威力相匹配的则是极大的后座力,如果不是丽这样拥有接近五阶力量的人,根本无法使用。它另一个缺点是弹药少且昂贵。经过三天的激烈战斗,丽身上只剩下不到二十发的手枪子弹。

她左手提着灾祸之蝎战士标准配置的突击步枪,再将十几个收集来的弹匣装进背包,向屋外看了看,就对里卡多说:“你能动了没有?能动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去。”

里卡多刚说了句“当然能动!”,丽就已经当先冲了出去,随后屋外枪声大作。里卡多大吃一惊,立刻也冲出屋外,正好看到丽的身影没入街对面的一间废屋,而从旁边的屋顶上,两个生命正在飞速流失的灾祸之蝎战士缓缓倒下,失去力量的身体顺着倾斜的屋顶滑下,再重重摔落在地上。

里卡多飞奔几步,终于跟上了丽,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丽一弯身,开始向枪声最激烈的地方潜去。

里卡多大吃一惊,忙说:“喂,美女!那边的敌人太多,我们两个不能过去!噢,该死的!”一串子弹从旁边飞来,几乎是贴着里卡多的身体­射­进墙壁和地面。作为暗黑龙骑的少校,里卡多可不是好惹的人,他身体一侧,立即以轻微而­精­准的动作瞄准了对手,随后一个点­射­将埋伏的­射­手胸膛轰烂。

丽早已从另一侧冲出,进入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势,前方一整只灾祸之蝎的小队正背对着他们与另一头掩体后的敌人激烈对­射­着。

丽弓着身体横向移动,左手的自动步枪和右手的手枪不停地喷吐出火焰,将弹雨倾泄到灾祸之蝎士兵的阵地里!她的手枪连发三枪,终于轰中了一名全身都覆盖在重甲里的灾祸之蝎战士。这种士兵的装甲份量不重而防御力十分强悍,可以阻挡重机枪子弹和远程的狙击子弹。装甲战士的体力比普通士兵要强得多,重机枪甚至是高­射­机枪都是他们的武器。在攻坚战或巷战中,灾祸之蝎的装甲战士总是会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丽的手枪虽然轰不穿装甲战士的铠甲,但是打中头盔后,巨大的冲力却折断了那么战士的颈骨。消灭了装甲战士后,那一小队的灾祸之蝎战士战斗力就损失了小半,一时被丽突击步枪的弹雨给压得抬不起头来。但是丽的突击步枪­射­不穿他们身上的防弹衣,随着一个个战士掉转了枪口,­射­向丽的弹雨正在变得密集。丽必须花更多的时间做闪避动作,火力明显受到压制。

战场上忽然响起一阵略显沉闷的枪声,里卡多也冲进了这片开阔地,他手中的龙枪型突击步枪可是能够轻易撕开灾祸之蝎避弹衣的厉害家伙。他不象丽是横向移动,而是以Z字型向前机动,同时用一个个点­射­将灾祸之蝎战士放翻。

好不容易收拾了这一队的灾祸之蝎战士,里卡多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又中了一枪,中枪的部位竟然还是那条倒霉的伤腿。不过穿透了具有一定防护功能的战斗服后,又被一道防护力场所阻挡,再­射­进明显变得更加坚韧的肌­肉­时,子弹已经没什么动能,只是勉强没入­肉­里,就停止了运动。这点小伤,里卡多甚至可以直接用肌­肉­把弹头挤出来。

当然,只有在丽一定距离之内,他才能享受到这种防御上的加成,这还得看丽的心情。在流弹横飞的混乱战场上,死亡变重伤,重伤变轻伤,轻伤成微伤意味着什么,经历过数年战火考验的里卡多非常清楚。丽可是那种不能得罪的人。

消灭掉这队战士,丽一点也不停留的越过战场,向着对面4个扈从模样的人问:“你们是谁的扈从?”

看清丽不是灾祸之蝎的人,4名扈从才真正松了口气。在这片该死的地方,除了龙骑就是灾祸之蝎,再也没有第三种人。就算一开始有,也都被两方的人给杀光了。为首的一个中年扈从说:“我们是格拉斯少尉的扈从,昨天留下来断后,和少尉的大部队失散了……”

丽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说:“你们从现在起听我的指挥,跟我们一起行动!”

“可是你并不是龙骑。就算是,我们是格拉斯少尉的扈从,没有义务服从你的指挥。”中年扈从皱眉说着,尽量保持着委婉的口气,毕竟丽和里卡多才刚帮助他们收拾掉了一队蝎子。在钟摆城这一带的龙骑中,可没听说过有女人。

丽根本不去理会中年扈从的置疑,而是向跟在身后的里卡多说:“你来搞定他们!”

看着开始观察周边地形的丽,里卡多苦笑了一下,走到那4名扈从面前,说:“我是里卡多少校,现在命令你们跟随我们一起行动,直到找到你们的主人再说。不过我个人估计,格拉斯少尉很可能已经变成尸体了。此外,从私人的角度来说,如果你们还想活下好跟我们走,并且老老实实地服从命令。”

4名扈从互相看了看,就从临时掩体中爬了出来,站在里卡多的身后。作为少尉的扈从,他们的实力比灾祸之蝎的装甲战士强不了多少,跟随在一名校官身边,活下来的机会要比单独行动大多了,甚至比跟随原主人还要多。既然格拉斯少尉不知所踪,那他们临时服从里卡多的指挥就没有了任何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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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三 苏醒 下

不过,那个女人是谁?她看起来非常年轻,却可以给身为少校的里卡多下命令!但显然她的能力非常强大,她的脾气也不怎么温和,询问她的身份多半会引来反感,这可不是什么会让人愉快的事。>所以4名扈从只能带着疑问,默默跟随着两人向着另一处枪声激烈的战场运动。

里卡多看了看前进的方向,立刻吃了一惊,连忙追上丽,说:“喂喂,我们这个方向好象离基地越来越远了,而且那个方向敌人布置了重兵!”

丽依旧坚定地向着枪声前进,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基地的方向更危险。而且我需要找到失散的人。”

“但是这样更容易被包围!我们应该先想办法冲出去,联系总部的援军。在这个该死的地方,一切的通讯手段都没用。”里卡多一边清理着侧方偶尔出现的落单灾祸之蝎战士,一边争辩着。

丽没有回答,而是猛然一个前冲,单膝跪地,借着冲势在地上向前滑行,转瞬间冲出了前面的街口,然后手中的突击步枪拼命嘶吼着,顷刻间打空了60发的弹匣,将远侧街垒中的两名灾祸之蝎士兵扫倒。里卡多只能无奈地跟上,龙枪突击步枪时吼时停,先后将四名灾祸之蝎的战士打成筛子。他的­射­术比丽要强得多,龙枪突击步枪的威力也比灾祸之蝎的突击步枪大了一半以上,只需要一个点­射­就可以­干­掉一个敌人,而不需要象丽那样狂轰猛扫。4名从战场上收来的扈从也都久经战火,经验丰富,他们自动分散开来,保护着丽和里卡多的侧翼和后方。

前方是一片激烈的战场,从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判断,至少有几十人在激烈战斗。丽眼睛一亮,猛然发力,以迅猛简洁的战术动作向前机动,直接向战场冲去!

里卡多和丽并肩前进,一边清理前方的零星敌人,一边叫着:“喂!美女,前面的敌人太多了,我们这样冲上去非常危险!”

“我们能­干­掉他们,而且,在对面的很可能是我的同伴。”丽冷冷地回答。

里卡多叫了起来:“可是我是少校,在这里我才应该是指挥官!”

“我不是你的扈从,而且你最好听我的指挥。”丽的回答依旧冷漠,并且丝毫不留情面。这时她已经来到了战场的边缘,占据了前出阵地,开始观察地形和敌人的阵地。

里卡多苦笑了一下,自感无法和丽争辩。他们本来是共同行动,但是里卡多的指挥出现了一次失误,一头扎进了敌人的埋伏圈,最终被彻底打散。里卡多、里高雷和丽分别挡住一个方向的敌军,掩护着扈从突围。在这片失去了通讯和补给手段,到处都是敌人的战区,落单是极度危险的。丽和里卡多会合后,所作的一切就是四处收拢被打散的战士,并且寻找里高雷和那些扈从们。其实在小规模的巷战中,丽的指挥未见得比里卡多高明,毕竟这位法布雷加斯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在北方战场与圣辉十字军征战数年,从一介列兵升为了少校。然而丽对战局有着天生的敏锐,却又有着和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稳,所以几乎与失误绝缘,至少里卡多就没看到她犯过错。

观察了一会战况,丽就招来了4名扈从,让他们分成两组,从左右包抄过去,务必要打掉两边制高点上的­射­手,然后对里卡多说:“右侧的三个装甲战士就交给你了,我来对付左边的那个家伙。”

至于那30多个灾祸之蝎的普通战士,丽并没有分配,对于里卡多和能力强悍的她来说,这些普通人并不是威胁。

里卡多前冲、跃起、翻滚、横移,在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战术动手中的突击步枪还在不断咆哮着,威力巨大的弹头以惊人的准确度­射­在装甲战士的头盔上。即使­射­不穿他们的头盔,冲击力也会折断他们的颈骨,或是通过剧烈震荡使他们的大脑重伤。不到一分钟,里卡多的战绩单上就添上了三名装甲战士,他保持着高速移动,借助各种地型的掩护,开始扫荡那些普通战士。

两侧楼房的顶层几乎是同时发生爆炸,几名灾祸之蝎战士的尸体被气浪掀下了楼顶。4名扈从随即出现在原本属于灾祸之蝎的阵地上,居高临下,开始用火力压制战场。与此同时,原本被灾祸之蝎死死压制在一栋被炸毁了一半的大楼内的人也加强了火力,甚至还有一个高大男人冲了出来,发动了反向突击。看来被围困的几个人也是战场上的老手。

“里高雷!”丽大叫一声,手中突击步枪的火力更加迅猛。

在内外夹击下,整整4个小队的灾祸之蝎战士通通变成了尸体。由于受到芯片的控制,灾祸之蝎的普通战士从不投降,也不会逃跑。在付出沉重代价突围后,里高雷、丽和里卡多以及扈从们终于重新聚积在了一起。只是出击时整整60人的部队,如今只剩下了15人。

经过短暂休整后,丽率领着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继续向灾祸之蝎的腹地进发。连续击破三次阻击后,丽已带着部队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她的突击方向明显出乎灾祸之蝎的意料之外,当夜幕降临时,周围已经找不到多少灾祸之蝎的队伍。直到这个时候,丽才领着这支已经­精­疲力竭的队伍找到一栋隐蔽的废弃建筑,准备休息一会。

察探地型,安排岗哨,并且确认队伍里的人都处理完了伤口,丽才向刚刚包扎好伤口的里高雷招了招手,和他走进一间无人的空房间。

丽拔出军刀,用火烧过刀刃,就将军刀抛给了里高雷,自己伏到了地上,说:“我中了两枪,帮我处理一下。”

“哪里?”里高雷取出了自己的医疗套件,却意外地发现里面所有的药品都已经用光。几天的战斗中,他至少中了六枪,好在都没有打在要害部位上,并且区域控制的能力搭配二阶防御力,也让灾祸之蝎的子弹威力至少削弱了一半,这才让他保持着基本的战斗力。不仅仅是里高雷,这支队伍中所有人的医疗套件都已用光,甚至大半人的弹药都已耗尽,不得已只好使用威力差得多的灾祸之蝎武器。也只有里卡多这样的武器­操­控高手,能够以少量弹药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才能继续使用合手的龙枪型突击步枪。

“这儿!”丽指了指自己的右臀和右大腿。

里高雷也不顾忌,直接将丽的作战裤解开,褪到膝盖处,露出了两处伤口,顾不得欣赏一下丽浑圆有力的臀腿,双眉立刻锁紧!两处伤口高高鼓了起来,根本就看不到弹孔,周边的­肉­已经完全坏死,呈现出透点淡绿的灰­色­。

里高雷伸手轻轻抚过两处伤口,然后再在丽的臀部捏了捏,丽立刻因为痛苦轻轻地哼了一声。她其实个­性­非常坚毅,但在里高雷面前没有必要这么坚强。

“他妈的!是脏弹!”里高雷狠狠地骂了一句。

脏弹是在弹头中掺进了化学毒素和辐­射­物质,虽然只有轻微的辐­射­,但是中弹久了之后也会产生大面积的组织坏死。丽中弹已经有不少的时间,但一直忍着没有处理伤口,直到现在才来找里高雷处理。

战地急救是荒野中人基本的生存技能。里高雷熟练地在丽的伤口划开一个十字,挑出弹头,清理腐­肉­,最后用火烧灼过创面,终于结束了治疗。丽已满头是汗,虚弱得根本站不起来。

“你休息一下吧,我们应该还有四个小时的安全时间。”里高雷脱下外衣给丽盖上,她现在还不能动,也动不了。

丽虚弱地应了一声,房间中就此沉默。里高雷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将烟放在了丽的嘴边。丽连吸几下,­精­神终于振作了一点,说:“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个好东西。”

“好不容易留到现在。那些该死的蝎子都是不抽烟的。”直到丽将整支烟抽完,里高雷才将烟蒂按灭。

“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丽忽然问。

里高雷一怔,然后笑了笑,说:“一定能!头儿应该很快会赶来的。”

丽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哼!说不定又爬上那个女人的床了呢!”

过了一会,丽又说:“如果我们这次战死了,你说头儿会记得我们吗?”

里高雷呵呵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丽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是为了什么跟着头儿的呢?”

“我也不知道!”丽将头埋进了手臂里,有些郁闷地说:“其实他对我有什么好?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人,给的钱也少,还得为他拼死打仗。那个女人勾搭他,我也没什么想法,谁让她比我漂亮,也比我厉害呢?可是他们想要上床,我走开就是了,也不用把我绑起来塞衣柜里”

里高雷听得哈哈大笑,更加郁闷的丽无以发泄,只好用自己的头重重地撞了两下地。反正她身体强悍,撞也撞不坏。

“你呢,我还是想当他的女人的,你­干­嘛也跟来当扈从?在罗克瑟兰不是挺好的吗,起码很自由。”丽问。

里高雷舒展了一下身体,向后靠在墙壁上,慢慢地说:“罗克瑟兰的确算是大公司,但是根本无法和血腥议会、暗黑龙骑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以前,这些庞然大物可能都在忙着解决内部的问题,没有多余的­精­力向外扩张。而广大的荒野,除了辐­射­和废料之外,根本给不了它们什么。这样才有大大小小的聚居点的生存余地,罗克瑟兰这样的公司也才得以存在。但是,现在这个时代正在过去。我感觉得到,这些大家伙正在将目光移向以前不曾注意到的远方,它们扩张的速度也在加快。用不了多久,不,其实现在这些大家伙们就已经结束了发现和相互试探的过程,开始相互搏杀!你觉得,夹在这些大家伙中间的罗克瑟兰,会有生存下去的可能吗?除非它放弃武力,依附于某一个势力,变成一家旧时代意义上的公司。”

丽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打断了里高雷的话:“这些我都知道,可这不是主要理由!”

里高雷知道,平时丽是一个看似粗枝大叶的女孩,但其实她对于政治和军事方面的事物非常敏锐,已经不属于一个十八岁女孩应有的范畴。他说了这么多,其实也仅仅是感慨一下而已,这些话多半是说给自己听的。听到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里高雷这才笑笑,说:“其实我跟着头儿的主要理由,是他把我们当作和他一样的人看待的。而不是象其它的大人物那样,在内心深处根本不认为我们这些普通人和他们是同一类的生物。而且,即使我战死了,只要头儿没事,他应该会看在我的份上,继续照顾莎莉的。”

里高雷说得都是实话,不过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那就是还有一个十八岁的麻烦家伙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必须得就近看着,免得莫名其妙的被人剁了或者是变得哪个厉害家伙的玩物。

丽当然不知道这个,听了里高雷的话,她有些疑惑地问:“头儿不是和我们一样是荒野中长大的人吗?把我们当成一样的人看待有什么可奇怪的?”

里高雷摇了摇头,说:“不,那不一样!我们只是寄生在荒野上的一堆虫子,而头儿,是和荒野溶为一体的人!”

夜很漫长,但终于迎来了晨曦。

在淡淡的晨光中,一队灾祸之蝎的士兵正向预定的阵地前进着。这队士兵中竟然有四名装甲战士,还有一名强化了智力和感知能力的战地指挥官,配置战力明显超出了普通小队数倍。他们的任务是在被困龙骑和基地间设置一个埋伏圈,准备伏击可能出现的援军。

行进中,战地指挥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令全队停止前进,自己则向远方望去。她的视觉能力超过普通人近十倍,但在如此昏暗的光线和四处弥散的雾气烟尘中,也看不清多远的地方。这名女战地指挥官看上去十分年轻,脸上毫无表情,额头上则印着一排数字:D306。她这队的士兵,除了装甲战士全身都包裹在合金战甲内,其余士兵额头都有数字的是30603,最大的是30641。

指挥官拿出大功率望远镜,这一次在望远镜中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身影。

那是一个孤单走来的人,披着件厚而长的斗蓬,几乎将全身都包裹了起来。在罩帽下的黑暗中,可以看到一点闪烁着的碧绿光华。他身后背着一支长长的步枪,看不出是什么型号的,应该不算先进,只是枪管的长度和口径都十分惊人,远远超出一般步枪的范畴。

让指挥官诧异的是,他居然没有任何隐藏自己形迹的想法,就是笔直向这边走来!不要说体温,就是脚步声也隐约回响在指挥官灵敏的耳朵里!

这家伙已经死了。这是指挥官的第一个想法。

无论是灾祸之蝎还是龙骑,都会第一时间攻击任何不是自己本方的人,根本不会去管这个人是否无辜。

难道我眼睛花了吗?这是指挥官闪过的第二个想法。

两个模糊想法之间的间隙有多长?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短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在两个想法之间,指挥官只看到了两张画面,一张是那个人正向自己走来,另一张则是那个人正举枪瞄准了自己。至于那支长得惊人的步枪是什么时候从背上取下、又是怎么样瞄准自己的,所以的过程全是一片空白!

而第三张画面,则是枪口喷出了一团火光。

20秒后,迪亚斯特面前的光屏上滚出一条毫不起眼的讯息:第306小队全灭!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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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四 拦截 上

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苏站了起来,看着仍隐藏在重重迷雾中的远方。不时传来的隆隆炮声显示战斗仍然非常激烈。暗黑龙骑的战斗力毋庸置疑,特别是在绝境下。即使被数倍兵力包围了整整四天,看来灾祸之蝎想要彻底歼灭他们也是非常困难。

即使是能力一般的扈从,实力也超出灾祸之蝎普通战士太多,和装甲战士相去无几。而能力较强的扈从可以轻而易举的单对单­干­掉装甲战士,而龙骑本身,即使是列兵,其强悍的战斗力也可以保证单独消灭一小阶的灾祸之蝎战士。至于里高雷和丽这样本身实力已经相当于龙骑尉官的扈从,则不能按正常情况考虑。

动荡年代的战争已经和旧时代有了本质的不同。大工业基础已经荡然无存,依靠­精­准加工工艺小批量制作的武器系统成为主流,同时个人能力的突飞猛进已经打破了战斗的平衡,在同等装备下,拥有充分的时间和空间,能力强悍的人完全可以消灭数百甚至上千的普通士兵。人海和炮灰战术已经成为很少被运用的战术。大量灾祸之蝎普通战士的战死,换来的仅仅是龙骑扈从和仆兵的损失,最后孤身一人的龙骑多半在耗尽弹药和补给后,才有可能死在这些普通战士的手里。

本来和暗黑龙骑的对阵,最有效率的作法是出动如玛瑟姆这类的强者,直接扑杀扈从和仆兵被牵制的龙骑。钟摆城战区的龙骑中,除了加入了苏的扈从的里卡多,还没有哪位龙骑可以抵抗这个恐怖的巨人。四天过去了,在包围中的暗黑龙骑仍在激烈抵抗,看来玛瑟姆这类强者并未登场。那么他躲在哪里?

在动荡年代,人类虽然通过进化基本适应了这个环境,可是幸存下来的人数仍只是大战前夕的一个零头。在这个时代即使想要大举扩军,也难以找得到那么多合适年龄的男人和女人。灾祸之蝎怎么会在一个方向的战场就投入数以千计的兵力?这么多的人又是从哪来的?

苏思索着心中的疑问,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如果以血腥议会的势力范围作为类比,那么灾祸之蝎的控制范围应该是血腥议会的数倍,达到几十万平方公里的规模,才有可能召集到这么多的部队,并且在一个战区就投入近万用于消耗的炮灰。

而且死去的灾祸之蝎士兵和以往一样,身体充满了生机,浓烈到让苏有所错觉,似乎自己所杀的不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而是些尚未断­奶­的婴儿。

一边思索,苏一边拆卸着一支灾祸之蝎的突击步枪,拆开又装上,装上再拆开,几十个零件在那双只露出指尖的手中跃动飞舞,就象有了自己的生命。反复拆装三次之后,苏终于对这支步枪的质量感到满意,存在瑕疵的部件都补从其它的步枪拆下的零件所替换。他背起步枪,再带上两个弹匣,就向战区深处走去。

还没有走出一公里,苏已察觉到另一小队战士正在匆匆向这里赶来。他微微弓起身体,小跑到200米外一栋废弃的房屋中,然后安静地坐下,甚至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一队灾祸之蝎战士从迷雾中走出,他们成一线松散的横队,2名装甲战士当先走来,电子护目镜光芒闪烁,不断扫描着周围的区域。

苏就象睡着了一样,任由这队战士从自己面前走过。他并未收敛全部的气息,只是将气息控制到两名装甲战士刚好感应不到的程度而已。

等散兵线完全过去,苏才从藏身的房屋中走出,在空旷的街心站定,举枪瞄准了仅仅是百米外的灾祸之蝎战士们。他的动作不慌不忙,从容得如同假日闲步。

单调的枪声开始一声声响起,直到第四名同伴倒地时,灾祸之蝎的战士们才察觉背后出现了敌人!

他们以可能达到的度转身、蹲低、索敌、瞄准、甚至有两个开始­射­击!然而枪声不绝,灾祸之蝎战士们依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个个倒下。

而苏,就迎着弹雨站着,用灾祸之蝎的突击步枪以单发­射­击的方式,将百米距离上的敌人一个个­射­倒。对面的子弹呼啸而来,苏大多时候端立不动,只是偶尔才向左右略微移动,抑或是微微下蹲,就将所有迎面­射­来的子弹都避了过去。

还不到10秒,这队超过20名的灾祸之蝎战士就只剩下两名装甲战士!

突击步枪以恒定每秒三发的速度­射­击着,缓慢的­射­速却透出让人不寒而栗的从容和冷酷。两发子弹先是击毁了装甲战士手中的机枪,然后一发发子弹再一一落在他们头盔的护目镜上,虽然两名装甲战士被子弹冲力撞得踉跄后退,可是每发子弹的落点几乎完全一致!即使是暗黑龙骑的护目镜也难以抵抗突击步枪的连续直接­射­击,更何况是品质差了一等的灾祸之蝎防弹战术护目镜?

各中了三发子弹之后,苏满意地看着两幅布满龟裂的护目镜镜片,再次扣动了扳机。这一次,终于从护目镜的裂隙中喷出了鲜血和脑浆。

苏走到一地的尸体中间。

当的一声轻响,一个还带着炽热气息的空弹匣掉落在地,然后戴着战术手套的手从一具尸体上取走了一个满载的弹匣,然后那双厚实且坚固的军靴就沿着空旷的街道向远方走去。脚步声厚重而沉稳,由始至终保持着恒定的节奏,直到苏的身影在迷雾中消失,隐约的脚步声依旧在一地的尸体上空徘徊。

天又亮了一些。

这次苏的左手从尸体上取过的不仅是一个弹匣,还有灾祸之蝎制式的突击步枪。几秒之后,这支突击步枪的枪管就被换到了苏手中的那支步枪上。在渐亮的天光下,苏的双手以优雅的节奏运行着,紧贴肌肤的战术手套丝毫无损于这双手的美感。而露在外面的指尖,就象点点晶莹的雪,白得好象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苏战斗了多久,可是哪怕是翻过了满是血和尘泥的敌人尸体,他十指的指尖也没有染上半点尘埃。

好象战争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干­净、素洁、一尘不染。

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由于浓密且广布的辐­射­云的作用,在这早该春暖花开的四月,北方却寒冷依旧,而且天空非常的昏暗,如同夜幕行将降临。

电子灯柔和地照亮了办公室的一切,光线明亮而不强烈,构成和自然的阳光几乎一模一样。当然,它当中并不含有强烈到可以致命的紫外线。沐浴在这样的灯光下,其实和旧时代的日光浴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迪亚斯特元帅却更喜欢外面难得一见的炽烈阳光,而讨厌这些充满了人工合成味道的灯光。他其实知道电子灯光和阳光没有任何区别,灾祸之蝎的技术水平甚至可以模拟出阳光中自然的辐­射­波动,而且失去了大半的能力后,元帅也无法直接承受外面的阳光而不受损伤。可是元帅就是喜欢更加自然的阳光,虽然他从不肯承认这只是幼稚的心理作用而已。

午饭的时间已经到了,不乏美貌但却永远缺乏情感的勤务兵送来了餐盒。但元帅却忽然对午餐失去了兴致,他看着屏幕上一排排伤亡信息,忽然皱紧了眉头。

只是一个上午,就出现了七队超过200名战士的伤亡报告。这样大的伤亡,只是在将4名龙骑包围起来,并且以占据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击溃了他们队伍和阵形的那一天出现过。而且这次有所不同的是,今天的战死率高得过头,轻伤和重伤报告只有11名,其余的全部战死!

迪亚斯特心头骤然掠过一丝称不上美妙的预感,他不停地在中央最大的光屏上点动着,一一调出战损士兵的行进路线和被发现死亡的地点。

就在忙碌中,迪亚斯特的身后传出一个柔美的女声,却无可避免的显得有些呆板和机械:“元帅,您午饭的时间已经到了,请按时吃饭。”

迪亚斯特根本不理勤务兵的呼唤,锐利的目光只是死死盯着光屏上的全息地形图。地图上,除了30多名伤亡是发生在战场中心区域外,其余所有的战损纪录都发生在边缘地带,并且分布中隐约勾勒出一条轨迹。问题在于,所有的轻重报告都发生在战场的中心区域,而在边缘区域的士兵全部战死,甚至一例重伤濒死都没有!

这意味着,整整六个小队的战士在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被人全部消灭,杀得­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而且,除了首先战死的D306小队外,其余所有战士的死因都是枪伤,而且是死在灾祸之蝎自己的制式突击步枪弹之下!灾祸之蝎突击步枪的品质和暗黑龙骑突击步枪究竟相差多少,身为创始人的迪亚斯特当然再清楚不过。没什么特殊能力的普通战士还用得着什么好枪?威力过于巨大的突击步枪他们反而使用不了。何况这些战士的数目成千上万,成本是必须考虑的因素。

“元帅,请按时吃饭。”勤务兵每隔一分钟,就会机械地催促一次,但毫无效果。

五分钟过去了,时限已经接近勤务兵的底线。她走到迪亚斯特的身后,环抱着他的腰,然后解开元帅的裤子,将双手探了进去。过去几天,她一直用这种方式催促迪亚斯特吃饭,而且效果很好。

但今天这个方法却失去了效果。迪亚斯特忽然暴燥起来,反手一个耳光将纤细美丽的勤务兵抽得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勤务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慢慢软倒在地上,在合金墙壁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在完全倒下之前,她就已经晕死过去。而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她仍以微弱的声音催促着:“……请按时吃饭……”

迪亚斯特在光屏上划着,很快在地型图那些尸体中间勾勒出一条前进路线,这条线从东南方**战区,几乎是笔直向战区中央前进!就在路线出现的时候,一侧的光屏上又跳出一条信息:第298小队全灭,生存者无。

298小队覆盖的地点很快被添加到大地图上,正好是在那条线路的前方!

迪亚斯特毫无犹豫地点动光屏上一个血红­色­的蝎子图标,数秒钟后,一个甜美悦耳的声音在指挥室响起:“你知道我的时间非常宝贵。”

迪斯亚特满脸的怒气,但声音却是经过了明显的克制,显得低沉稳定:“暗黑龙骑的援兵已经到了,而且来的是很厉害的高阶龙骑,不知道有几个。”

“消灭他们。”声音下达了再简单明了不过的命令。

“消灭?”迪亚斯特的音量突然提高了一倍,冷笑着说:“拿什么消灭他们,就靠你给我配置的这堆垃圾吗?”

“在您的预备队中还有1700名垃圾,正面战场上还有1100在战斗。根据计算,这些部队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了……”

“潘多拉!别拿你那个根本不长脑子的机械人格来糊弄老子,她连我让­射­在脸上的资格都没有!”迪亚斯特暴吼着,用力将双拳砸在中央指挥台上,愤怒的声音象雷鸣般回荡着:“战争不是你那只知道几进制的脑子所想的那样只是简单的加减法!几千只垃圾凑在一起还是垃圾,即使给他们套上铁皮,也还是垃圾!整个世界的­鸡­蛋都联合起来,就能打破石头吗?真是笑话!要真是这样,还用把那狗屁使徒象神一样地供着?给老子几万只垃圾,堆也把使徒堆死了!还要你们这些只知道舔**的选民­干­什么!”

指挥室沉默了足足有一秒钟,然后潘多拉那甜美清脆的声音重新响起,但这一次多了些让人说不出的味道:“迪亚斯特元帅,请注意你的言辞,对使徒的不敬会给你带来毁灭,并且这个过程会是非常的漫长和痛苦,一定会让你对刚才痛快淋漓的发泄后悔。”

迪亚斯特露出讥讽的笑容,说:“如果按你那个白痴人格的白痴想法,不光那2个龙骑会被救出不定连这个前进基地也会丢掉!到那个时候,等待我的也同样是毁灭吧,漫长而痛苦的毁灭。反正结局是一样的,倒还不如骂个痛快。”

“漫骂不能解决问题。您有什么建议?”潘多拉平静地问着,根本不为迪亚斯特所动。

“把那些该死的选民调来,越多越好!”迪亚斯特非常­干­脆。

“这不可能。大多数的选民还在沉睡,他们需要休息和培养力量。”潘多拉冷冷地拒绝了迪亚斯特的建议,这让元帅又一次陷入狂怒的边缘。

迪亚斯特冷笑着,慢慢地说:“培养力量?这个时候都不出动,真不知道这群泡在脓水里的睡猪还需要力量来­干­什么!要么被泡到发臭腐烂,或者­干­脆被敌人砸烂罐子,将切烂­肉­一样被切成碎片,就是那些选民注定的结局?我不得不说,使徒还真不是一般的英明伟大!”

“请注意你的言辞,迪亚斯特元帅。”潘多拉例行公式般的警告一句之后,沉默了将近十秒,然后才说:“使徒已经关注到前进基地的战局,很快就会有解决方案,请耐心等候。”

迪亚斯特­阴­沉着脸,说:“不管什么方案,只要不是让我用这些垃圾去消灭对方的高阶龙骑就行。”

在一片幽深寂静的空间中央,飘浮着一团淡淡的光芒,里面悬浮着依旧保持着十岁时身体和相貌的潘多拉。她就象一个洋娃娃般飘浮着,一双小手慢慢在周围不断生成和幻变的光屏上点击着,有时是切换屏幕,有时是下达命令。她的双瞳­色­泽变幻,如果无限放大,可以看出里面其实有着无数面光屏正在生生灭灭。

这是一片极度寂静的空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声音。在光芒之外,是没有边际的黑暗,完全不知道这片空间的界限在哪里。

在潘多拉的身旁,浮着一面小小的屏幕。它始终恒定在那里,不会象其它满载信息的光屏一样从生而灭。屏幕上是一幅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一个英挺威武的高大男人,微笑的脸上似乎散发着灿烂的光彩,挂满绶带的元帅制服则衬托出他的地位。在他身旁,是一位恬淡而美丽的女人,虽然只是一张静止的照片,但仍然不难看出,她的眉梢眼角,全都挂满了那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两个人中间,则是一个刚刚生下来的婴儿。她非常非常的漂亮,可是即不哭也不笑,而是冷冷地看着镜头,让人毛骨悚然。

“潘多拉……”

极度寂静的空间中突然响起一阵洪亮雄浑的声音,呼唤着潘多拉的名字。

潘多拉从半躺着的漂浮状态站起,挥散了所有的光屏,最先消失的就是那面似乎只装载着照片的小屏幕。她半跪在根本不存在的地面上,以冰冷机械的甜美声音应答着:“伟大的使徒,您苏醒了吗?这一次有什么吩咐,潘多拉必定会为您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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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四 拦截 中

恢浑的声音再次响起:“在长久的沉睡中,我感觉到了一只绵羊发出的微弱光芒,于是我醒来了。(pm)这只绵羊向前进化了一大步,与试验体的相似度已经达到了%。”

“伟大的使徒,请问是十六只绵羊中的哪一个?”潘多拉问着。

“……是暗黑龙骑中的那一只。”

“苏?那么,需要我将他带到您的面前吗?”

这一次使徒沉默了很久很久,似乎这是一个非常难做的决定。最终,隐藏在黑暗中的使徒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他带到这里吧,1%以上的相似度,已经有足够价值了。”

潘多拉始终低垂着头,垂落的黑发遮住了她的面容,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也没什么关系,因为她的脸上从来都没有表情,惟一的变化就是微笑,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有变化的微笑。

“我这就去唤醒选民。我了解苏的力量,会挑选合适的选民去对付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将他带到您的面前。”

“不,仅仅有选民还远远不够。”使徒否决了潘多拉的建议,浑厚的声音几乎充斥着整个空间:“完整的试验体拥有与我相似的力量,即使仅有1%的相似度,他所拥有的力量也不是普通的选民所能抗衡的。”

潘多拉依旧平静地问:“那么您的意思是?”

“由你,潘多拉,去把他带到我的面前。”使徒说。

“如您所愿。”潘多拉回答。

在虚空中凭空生成一束光芒,照耀在不远处,光芒中出现了一具半透明的圆柱型容器,盛满碧绿­色­的培养液,里面飘浮着一具少女的躯体,由于培养液的阻隔,有些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一头飘浮着的黑发却极为醒目。

看到培养舱的瞬间,潘多拉终于抬起头来,从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瞬间居然有了一丝惊讶:“黑炎断章?您是要我用她出战吗?”

“是的。所以不要让我失望,潘多拉。”

“如您所愿!”

西北战场上,还在鏖战的众人都不曾发觉,战局正在悄然变化着。而在南方的广袤森林中,奥贝雷恩率领的海皇三叉戟已经在这里战斗了整整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让这支队伍深入这片暗无天日的原始森林近百公里,在他们行进的轨迹上,无数凶厉民异兽、诡鹬而狠辣的食­肉­植物成为了牺牲品,当然,最多的牺牲品仍然是这里的原住民,或者可以把他们称为荷比鲁人,这是亚瑟家族实验室对他们的统一称呼。

荷比鲁人有着原始的社会形态和高度发达的智慧,智力水平甚至比普通的人类还要高出30%。他们拥有出众的体力和力量,以及让人吃惊的平衡感,这可以解释他们为何能够在数十米的高空中纵跃如飞。而且他们的内脏器官和人类有很大的不同,特别胸腔内隐藏着一个蜂窝状的器官,对于磁场极为敏感,可以和绝大多数已知磁力产生共鸣。研究人员猜测,这个器官的存在,是仍然处于相当原始状态的荷比鲁人能够依靠手工方式制造出电磁动能武器的主要原因。除此之外,荷比鲁人身上还发现了六十多种不知用途的微型器官,而没有被发现的器官还不知道有多少。

作为哺|­乳­动物的一种,这些蓝灰­色­皮肤的荷比鲁人拥有和人类相近的外形以及生植器官,同样以人类的审美观点来看,他们长得并不难看,顶多算是另类。按照人类猎奇的天­性­,当荷比鲁人的发现被公开,并且证明了他们不会有危险之后,一些口味厚重的大人物必定会想办法弄几个荷比鲁人豢养,当成一种另类的

从基因上来说,荷比鲁人和标准人类基因相似度还不到50%,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与人类称不上同一个特种,而且按已有的生物分类方法,也难以界定它们究竟算是什么物种。在如今的年代,几乎每过几年,已知生物物种的基因就会出现大幅变化,所以旧时代的分类标准几乎全部过时,可是在大多数人类还在挣扎求生的新时代,生物学家们研究的­精­力都放在寻找新能力、完善已有能力体系,或者是制造基因武器上,没有谁有那个耐心和资源修订和补全生物分类。何况在动荡年代,即使完成了新的分类,用不了两年又会显得过时。

目前还不清楚的是,具有高度智慧的荷比鲁人是如何出现的,是从本世界的生物演化而来,还是另有其它起源。按常识来说,如果不是另有起源,短短数十年时间根本不可能生成一个各方面都趋向成熟,结构平衡稳定,并且拥有高度智慧的新物种。别说几十年,就是几万年也不够。

然而,这个时代,就是一个颠覆常识的时代。

在队伍的中央,笼罩在浅黄|­色­防护罩中的奥贝雷恩神态宁静端和,随着队伍向前漫步,不象第一次进入森林时那样当先开路。

这一次,他率领的是一支超过50人的庞大队伍,为首的两个人同时支撑起直径十米的庞大护罩,将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同伴保护起来,队尾同样有一名支撑着护罩的人。队伍中央,有两名提着外形如同鼓风机的奇异仪器的女人,时不时将仪器前端的开口指向空中。所指的方向上,数十米内的浮空之花都会猛烈燃烧,最后连灰烬都不会留下一点。这些浮空之花如同有自己的灵­性­和意识,在奥贝雷恩进入森林几天后,就很少接近他们。

奥贝雷恩现在的心情很轻松。队伍中的50个人几乎囊括了海皇三叉戟的全部­精­锐,方方面面的人才都有,单项能力达到七阶的就超过十人,而且经过近一年的整合,相互之间的配合已经十分默契,再加上专门为他们开发出的装备,战斗力已远远超越了帕瑟芬妮的时代。率领着这只队伍,奥贝雷恩有信心和任何将军以下的龙骑对决。

他仰起头,看着梦幻般的森林,和高处森林间无数绚丽的浮空之花,暗中叹了口气。在那宛如梦境般的­色­彩间,奥贝雷恩仿佛看到了姐姐的容颜。海皇三叉戟在自己手里战力大增,但这并不意味着奥贝雷恩的才能就要比帕瑟芬妮强。现在三叉戟中能力最强的几个人都是奥贝雷恩从家族外招揽的扈从,但若说最有潜力的成员,则几乎都是帕瑟芬妮时代的老班底。如果说这两个天才姐弟之间的区别,则一个着眼长远,另一个需要即期的战斗力。

森林中忽然响起阵阵尖锐的啸音,高空中纵横交错的藤蔓开始剧烈地震荡,无数模糊的蓝灰­色­身影在藤蔓间闪现。

“又来了吗?这些家伙,还真是不知道教训呢!”奥贝雷恩默默地想着。一路行来,已经有超过200名荷比鲁人死在海皇三叉戟手上,还有超过100名重伤。从原始部落的人口规模来看,隐藏在森林中的荷比鲁人已经元气大伤,可现在又有至少100名战士出现在周围。过去的战斗已经证明,即使荷比鲁人威力最大武器,以电磁动能驱动的棱刺,在类法术域的强力防护下,或者格斗域高阶防御面前几乎全无用处,更不用说弓箭、骨刀之类的原始武器了。

奥贝雷恩心思一转,已然明白,这些战士很可能是荷比鲁人最后的战斗力量,他们倾巢而出,只能说明自己已经接近了荷比鲁人的栖息地,也是它们隐藏秘密和宝藏的地方。

不必奥贝雷恩吩咐,已经对在森林中战斗轻车熟路的战士们顷刻间列成密集阵列,三名类法术能力者撑起的防护罩几乎将所有队员都覆盖在内。然后密集的枪声响起,大多是密集阵列机枪在发威,然而三支狙击步枪连绵不断的枪声才真正致命!它们独特的沉闷枪声每次响起,都会伴随着荷比鲁人的惨呼,甚至有些荷比鲁人连发出临死前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带有巨大冲能特殊弹头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坚固的头骨炸成一团血雾。在狙击枪可以穿透薄装甲合金的巨大威力下,就连古树坚固粗大的树身都不再是安全的保证。虽然在这充斥着异种辐­射­的森林中各类单兵雷达都失去了效用,­精­神扫描一类的能力也大打折扣,但是视觉、听力等被动类的能力仍然有效,因此经验丰富的狙击手们只需一点蛛丝马迹,就可以判断出荷比鲁人躲藏的位置姿势,如果它们藏身的古树树身厚度不超过一米,那么穿透树身的弹头仍会有致命的杀伤力。

还未等荷比鲁人发起冲锋,就有近半的战士从高处坠落,从远处­射­来的金属棱刺和利箭根本­射­不穿三名能力者的防护罩,棱刺还能­射­入防护罩一米多,那些轻飘飘的箭根本在防护罩外层就被弹了出去。

十几名凶慢的荷比鲁战士从树上跃下,以丝毫不输于猎豹的敏捷和速度向队伍冲来!他们极为巧妙地借助各种地型和林立的古树掩藏身体向奥贝雷恩的队伍接近!几百米的距离,这些本该死伤惨重的战士却奇迹般地没受到太沉重的打击,竟然有接近半数冲到了队伍十米的范围内!

其实对这种近距离冲锋来说,每分钟­射­速超过1000发、可以截击高速导弹的速­射­机枪可谓天敌,荷比鲁战士再敏捷十倍,也不可能依靠**穿越密集的金属弹幕。但这些愤怒的荷比鲁战士没有注意到队伍中多达四挺的速­射­机枪只有一挺在咆哮着,其余三名­射­手都在悠然地扫视着光彩流离的森林深处,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幸存的荷比鲁战士不约而同地向队伍中央的奥贝雷恩冲去,灰发灰眸的奥贝雷恩虽然看上去太年轻些,但是那淡定从容的气度却让人一望而知,他才是这支队伍的首领。

奥贝雷恩右手横向挥出,在胸前划出一道弧线。于是在冲来的荷比鲁战士面前,突然出现一层淡而薄的雾气,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敏锐的感官使得荷比鲁战士们立刻察觉到雾气中蕴含着无法想象的能量,可是勇敢天­性­和保卫圣地的决心让他们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雾气。

“光有勇气是远远不够的……”看着雾气散后,十尊姿态各异的冰雕,奥贝雷恩无声地叹息着。

能够­精­准地将不同方向、不同速度以及不同战力的十个对手同时冻结,并且冰冻层的平均厚度趋近一致,意味着奥贝雷恩对于寒冷的­操­控力已经达到惊人的高度。或许龙骑中仍有许多人在类法术领域内的能力位阶超过了奥贝雷恩,可是若是能力没有达到绝对压制奥贝雷恩的程度,那么在一对一的决战中多半会败在他那千变万化的­操­控能力下。

想要压制已经拥有七阶极冻深寒能力的奥贝雷恩,恐怕只有九阶的类法术能力方能办到!

战局已定。来袭的百名荷比鲁战士中,阵亡率接近90%,除了奥贝雷恩面前的十座冰雕外,就只有两三个受伤不是那么重的战士逃了回去。而从开始到结束,战斗不过持续了三分钟而已。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队伍中的研究人员来到冰雕前,开始扫描荷比鲁战士的身体。他们需要决定这些人当中是否有足够特殊、值得捕捉作为**标本的家伙存在,如果和亚瑟实验室中的标本相差无几,就会被扔在这里,直到寒冰慢慢融化为止。敢于在地面突袭奥贝雷恩的,都是荷比鲁族中的勇士,他们使用的是同样加载了电磁动能的长刀和刺矛。可惜的是,这种原始的电磁动能对于亚瑟家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秘密,两名年轻的荷比鲁标本也亦足够。只要有了完整的基因,在需要更多标本的时候,发达的克隆技术可以提供无穷无尽的荷比鲁人。

奥贝雷恩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天­色­,看到的却只是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树冠,根本连一丝天空也看不到。在这座森林中,就没有天­色­这种东西。但无穷无尽的浮空之花,多姿多彩的发光植物,将变幻不定的彩光投­射­到森林的各个角落,无论白天夜晚,这座森林中都不会缺乏光芒。

已经是六点钟了,如果是森林外的世界,现在早该夜幕低垂,但森林中和早晨没什么区别。方才短暂的战斗,对奥贝雷恩的队伍几乎没有任何负担,也就是消耗了点弹药而已。三个支撑防护罩的类法术域能力者倒是消耗得七七八八,可是五十人的队伍中类法术能力者足有十二个,其中有九个可以撑起防护罩。所以即使再有战斗,也有的是人更换,何况奥贝雷恩还可以亲自上场。

“纪录地形,发送数据,物资整备,作战人员休息,三十五分钟后向森林中心区域进发。”奥贝雷恩简洁地发布了命令。队伍中都是经验丰富的人,立刻按命令各行其事,一切井井有条。

兼职研究的人架起测绘仪器,将周围森林的数据都纪录下来,并且在地上展开一个金属平台,同时将一枚半米长的管状物装填在平台内,然而研究主管就在光屏上­操­纵起来。十分钟后数据采集完全,平台上延伸出一个小小支架,先前装入的管状物尾端开始喷­射­出蓝­色­炽烈火舌升空,穿透重重树冠的组隔,飞上了近千米的高空,然后悬顶在那里。半分钟后,庞大的数据流就以这枚另类导弹为媒介,开始在队伍携带的移动智脑中枢和亚瑟家族实验室间开始传递。

如此一来,这座神秘的森林就再也屏蔽不了队伍的通讯,大量携带着整座森林秘密的数据被发送出去,再经过亚瑟家族实验室运算能力不亚于血腥议会那几台核心智脑的运算中枢推衍,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座森林的秘密一定会被揭开。

每深入十公里,这样的过程就会重复一次。虽然耗资巨大,毕竟那充当临时通讯卫星的小火箭是一次­性­的,但是假如队伍遇到真正的凶险,全军覆没,亚瑟家族也可以凭藉先期传回的数据轻易地探索到奥贝雷恩目前的位置。

这就是奥贝雷恩对家族的贡献,即使是他战死在这里,家族的后继者也可以踩着他的尸体向森林的中心前进。这样一座神秘森林价值巨大,就其目前展示出的东西来看,如果能够探索出蕴藏其中的秘密,几年时间或许就可以令亚瑟家族压过其它两大豪门,傲立血腥议会之中。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座森林所藏的秘密远远超出了亚瑟家目前的研究水准,或许需要几十年来研究。

奥贝雷恩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也不认为自己会死在这座森林里,但他仍然有战死的心理准备。毕竟发生意外是常态,凡事符合计划才有些不可思议。

在这个灰发冷俊的男人看来,如他自己这样的天才,其实对亚瑟家族来说价值并不比这座神秘的森林低了。要想使亚瑟家族傲视群雄并不是只有一种办法,增加自身实力当然是一条路,比如探索出森林中潜藏的秘密,特别是电磁动能武器的起源和应用;削弱竞争家族的实力也是一个办法,比如奥贝雷恩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会成为如蜘蛛女皇那样的强势存在,到那个时候,只需要他亲自出手杀掉如鲁登道夫这样的人,就可以让威廉家族元气大伤。

不过每当想到这里,奥贝雷恩总会有一丝伤感,因为亚瑟家族的天才并不仅止他一个,帕瑟芬妮也有同样的潜质。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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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四 拦截 下

奥贝雷恩就这样站在光彩流溢的森林中,沉思着往事。在他身边,则是那十座姿势各异的冰雕。被奥贝雷恩寒气所冻结的荷比鲁人仍保持着最基本的活力,可是生机业已受到重创,只有立刻解冻并加以救治,才有可能生存下来。

森林中目前仍是零下二十度,冰雕根本不会溶化。荷比鲁战士们惟有在冰棺中耗尽最后一线生机。

和家族的通讯在几分钟后结束,研究主管的面­色­忽然微变,快步来到奥贝雷恩身边,说:“阁下,是来自族里的绝密情报。”

奥贝雷恩接过光屏,以自身的基因为密码,解开了这道重重封锁的情报,读了起来,脸­色­逐渐**沉。站在一边的研究主管尽管神­色­不变,但手心中已满是汗水,心中暗暗叫苦。在亚瑟家族中,他的权限相当的高,仅次于几位拥有直系血统的大人物。如这种最顶级密级的情况,他也可以凭藉着权限查阅到部分关键词,以帮助判断。只不过这一次,第一个跳入眼帘的关键词就是审判镇!

研究主管立刻关闭了情报,呈送给了奥贝雷恩,可是他打开过关键词的痕迹是消除不掉了,在奥贝雷恩沉默阅读的时候,灰发的年轻男人每一个表情变化,都会令年近五十的研究主管心惊胆战!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权限似乎有些太高了。

读完整篇情报后,奥贝雷恩的脸­色­反而恢复了正常。出发的时间已经到了,奥贝雷恩默默向森林中心走去。虽然没有命令,但这支久经考验的队伍早已作好了出发的准备,随着他向森林深处走去。

奥贝雷恩灰发猛然飘扬起来!他左手平伸,向着侧前方狠狠一抓!喀嚓一阵脆影响,十几米外一株古树根部树­干­破碎,一个小巧的蓝灰­色­身影从里面狼狈滚出,然后身不由已地凌空飞起,顷刻间就悬浮在奥贝雷恩面前2米处!

这时奥贝雷恩已经换成右手前伸,张开的五指间飘浮着一团小小的火球。火球外面是一层紫黑­色­,球心处竟然是炽烈的白!即使相隔数米,海皇三叉戟的战士们也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灼热,而火球蕴藏的狂暴威力更是令一众类法术域能力者面­色­苍白!即使是一直跟随着奥贝雷恩的战士们也以为,他擅长的只有寒冷领域,却没想到竟能够凝聚出如此威力的焰球!

这颗焰球如果打出去,即使是主战坦克也会被融蚀大半!

被奥贝雷恩抓出来的是一个荷比鲁女孩,仅到成年战士三分之二的身材标示着她距离成年仍有相当距离。和可以将自己燃成灰烬的火球相距不到一米,女孩蓝灰­色­的发梢已经开始燃烧,大大的双眼更被热力炙得几乎睁不开,可是她用尽全力挣扎,不住愤怒咆哮,丝毫也不畏惧奥贝雷恩的雷霆手段。

奥贝雷恩冷笑了一声,火球向回微微一收,即待轰出!

一年以来,奥贝雷恩很温和,就象苏很懦弱一样,已经成为暗黑龙骑中最著名的两个谎言。

在火球的淡淡光华映亮荷比鲁女孩面容的瞬间,奥贝雷恩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一阵暗淡,右手轻轻向上抬起,火球划出一条弧线,几乎是贴着女孩的头发斜向上飞去!

火球渐飞渐快,转瞬间已刺入重重树冠,消失在繁茂旺盛的枝叶之间。一缕火光忽然从古树树­干­上燃起,而后斜而向上,越往上燃烧得越是猛烈,以一道烈焰构成的长廊,勾勒出了火球飞行的轨迹!转眼之间,燃烧的树冠已有数十米方圆!

奥贝雷恩挥了挥手,向女孩平静地说:“你走吧!回去告诉你的族人,别再把孩子当作战争工具。下一次,我未必能够控制得住自己。”

从死亡边缘徘徊过的女孩呆滞了一下,然后掉头向森林中跑去,跑出几步后,又回身向奥贝雷恩哗啦啦地叫了些什么,这才一头扎进森林深处。

当然,奥贝雷恩和荷比鲁女孩之间,谁都听不懂对方的话。

奥贝雷恩继续向森林深处走去,他已经感觉到,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有庞沛之极的生机在勃动着,有如这座森林的心脏。

在前进之前,奥贝雷恩也曾有过短暂的犹豫。和这座森林为敌的风险不言而喻,也许再深入下去,整支队伍都有可能葬送在这里。然而,奥贝雷恩还是选择按原定计划继续前进。他也曾想过回到龙城,然后带领海皇三叉戟和米修司殊死一战,然而这个方案随即被放弃。如今的海皇三叉戟可不会绝对服从他的命令。何况,奥贝雷恩的骄傲使得他更愿意独力亲手摘下光暗天枰的头颅!

冰冷的理智告诉奥贝雷恩,想要达成这一目标,眼前最快的方式就是执行既定的计划,那是奥贝雷恩亲自制定的,庞大、­精­准、复杂而又完美的计划。

“梅,等着我,即使你已在地狱,我也会将你**来……”

这个时候,苏正坐在一栋屋顶被完全掀去的房屋二楼,极为嚣张地抽着烟。在深垂的夜幕下,明灭不定的烟头就象黑夜中的灯塔,说不出的醒目刺眼。在千米的距离上,甚至视力足够好的狙击手可以看清夹着烟的两根手指是多么的纤丽白晰。

在视线所不及的黑暗中,仅仅是方圆几十公里的区域,就有上千名敌人存在,他们或潜行、或休息、或埋伏、或戒备着。

在这个能力层出不穷的时代,黑暗已经不再是所有人的阻隔,人们好战的天**使得最先被挖掘、挖掘得也最彻底的就是与夜战有关的种种天赋。如果运气足够的差,这点明显的烟火会让上千名的灾祸之蝎战士同时盯上苏。

到这时,死在苏手上的灾祸之蝎战士已经超过了三百名。即使他此刻的心情平淡得如同没有任何味道的白水,过多的杀戮也让他感觉到有些异样。似乎时时刻刻,自己身上都会散发出一种婴儿般的味道。那是生命的气息,蓬勃的、跃动的、浓烈得让苏想要呕吐的生命气息。

苏几乎是笔直杀入战场的中心地带,可是却没有遇上任何一个类似于玛瑟姆那样的强悍对手。没遇上不代表不存在,苏相信,潘多拉口中的那些选民一定躲在某个**暗的角落里,磨着牙齿,时刻准备给自己狠狠地来上一口。

奇怪的是,这些家伙躲得出奇的好,也出奇地有耐心。苏已经嗅到了他们的味道,可就是无法把他们从巢**中翻出来。

夜幕是黑­色­的,却有着淡淡的光。低垂的辐**云为整个世界镀上了一层惨淡的绿­色­。苏呼吸着寒冷、刺鼻、充斥着辐**和硝烟的空气,一时竟然觉得无比的宁定。他知道,这枝烟抽完,整晚的宁静都将与他无缘。

自从有记忆的二十年来,苏还从未象今天这样肆意放纵过。面对着层层围上来的千名战士,面对着已开始蠢蠢欲动的所谓选民们,苏并不是无所畏惧。

他的心深若大海,根本就没有这些敌人的存在。

苏轻轻地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半截断壁上,就象是在舒缓自己有些疲累的腰背。砰的一声,一团烟尘猛然在苏身边不到两米的地方爆开,原本摇摇欲坠的墙壁上忽然多出一个大洞!

苏淡金­色­的碎发微微飘起,鼻端更是嗅到了一缕明显的焦气。就在他后仰的时候,一枚大口径狙击弹几乎是贴着苏的鼻尖掠过,狠狠地扎进另一边的墙壁里!

苏最后吸了一口烟,将已燃到极致的烟蒂抛下,然后伏身、弓腰,站起来的同时,拎起了身旁的突击步枪,顺手拂去身上沾染的尘土。这是一个非常自然流畅的动作,不急不忙,象是一个钓鱼累了,要站起来松松筋骨的闲人。然而就是这几秒钟的功夫,十几发各种口径的子弹呼啸而来,全都贴着苏的身体掠过,将这栋本就残破不堪的小楼**得灰尘四起,砖石横飞!甚至有一发狙击弹极为­精­准地击中了被苏抛落的烟蒂!于是飞溅的火星,将这个黑暗且绝望的夜晚照得稍稍亮了一些。

下一刻,小楼上已空无一人。随后一发火箭弹带着明亮的蓝­色­焰尾破空而来,不光将小楼轰上了天,还连带着将周围十几米范围内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在深深的黑暗中,有不止一个存在在心底暗暗地哼了一声,有些恼怒地想着:“这些的东西,难道不知道再先进的枪炮也对付不了真正的强者吗?速生的家伙,就是不长脑子!”

苏则在黑暗中悠闲地走着,在一座座废弃楼宇间穿行。巨大的步枪背在身后,右手提着的依旧是灾祸之蝎的制式突击步枪。通过指尖无比敏锐的肌肤触**着突击步枪,感受着那明显带着大工业制造痕迹的粗糙表面,以及为了降低成本、提高使用寿命而显得有些过于厚重的枪身,苏微笑着想:“以前还真没有发现,原来这东西也挺有用处的。”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五 逆袭 上

夜晚的黑暗和宁静不断被连绵不绝的枪声打破,当炮弹的呼啸声和爆炸声也加入进来时,整个夜晚都注定不会平静。

苏站在一具大口径迫击炮前,看着炮弹划出大大的弧线,准确地落入数百米外一栋四层办公楼后。随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火焰甚至从楼前的窗户中喷­射­出来,几个身影就象随风飘荡的柳絮,被冲击波从楼后冲出。甚至站在几百米外的苏,也可感到炽热扑面而来!

苏轻轻一脚,将因为后座力而略有移动的迫击炮踢正,然后将手中拎着的湛蓝­色­涂装的炮弹放进了炮管,就掉头向黑暗中走去,根本不去看战果。夜空中又响起尖厉的啸叫,散发着蓝芒的炮弹高高落下,砸向了那栋摇摇**坠的办公楼。两炮下去,以这栋办公楼为据点的一整个灾祸之蝎小队就已报废。

这个时代,迫击炮的原理仍是一样,但是炮弹的威力却大了数倍,直追旧时代的重炮。但这种面杀伤的武器效用随着人类能力的提升正在直线下滑,可是对付灾祸之蝎这些身体和普通人类相去无几的士兵还是有明显效果的。

就在苏离开后三秒,几枚大口径子弹飞了过了来,落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其中一发子弹还将迫击炮直接击毁。

经过连日鏖战,战场上到处是散落的武器,不光是迫击炮,甚至连重榴弹炮都让苏找到了一门。这些重装火力也许对能力者无效,但对灾祸之蝎的杀伤巨大,苏就如夜幕下的幽灵,不断在战场上游走,利用找到的一切武器杀伤敌人。在出战之前,苏曾专门抽出半天时间学习各式武器­操­作,开炮只是其中再简单不过的内容。

在游击战中,苏不仅杀伤了大量普通士兵,还成功地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引出了巢**。

在几公里外,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橡胶摩擦地面的声音,一辆大功率越野车猛然刹停,粗厚的轮胎在地面上犁出四道深沟!它那庞大的车体可以装下至少十几个人,已经有些接近于卡车了。

越野车还没有停稳,就从车上跳下一个年轻男人。他看上去刚刚二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些稚气。他长得并不高,却非常的瘦,可能还不到五十公斤。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他上身竟然只穿了一件衬衣,并且只系了几颗扣子,露出大半边的胸膛。下身那条全是破洞的牛仔裤看起来也没什么御寒的作用。

一下车,他就将双裤子口袋里,以一副典型的玩世不恭步法,绕着越野车走了一圈,两只眼睛中竟然闪动着淡淡的**光芒。一圈走完,这个年轻人立刻叫了一声:“都下来!别在车上赖着了,那头可爱的小羊就在附近!”

随着年轻人的叫声,越野车上迅速跳下来两个形态各异的人。年轻人猛冲上去,一拳打在后面跳下来的大汉脸上,居然将这个体形比自己大了一倍的壮汉砸飞出去,重重撞在越野车的车身上,把坚固的薄质装甲都给砸出了一个坑。

“**9号,你下来得太慢了!”年轻人冷喝了一声。

壮汉翻身爬了起来,中了如此沉重的一拳后,他居然只是晃了晃脑袋,擦下嘴边的鲜血就算了事。面对着瘦弱的年轻人,他却象遇上了天敌,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小心翼翼地躲到一边。

年轻人又向越野车看了一眼,冷笑着说:“7号,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把你揪下来吗?”

越野车里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5号,如果你真想这么做,那么就来吧,我等着你。”

年轻人淡**的双眼骤然亮了起来,瞳孔收缩成了一条窄缝,他象一只瘦狼一样**盯着越野车的车厢,慢慢地说:“7号,这句话我记住了。等这场战斗结束,我就会让你知道为什么我是5号,而你只是7号。一点点的差距也是差距!现在我是战场指挥,你最好给我爬出来!不然的话,别怪我把你的行为上报给潘多拉大人!”

车厢内传出一记哼声,一个秃头不情不愿地从车厢顶上探出来,然后是肌­肉­有些过度发达的上身,接下来是两只套在紧绷皮裤中的粗壮大腿。他手中提着的步枪长得异乎寻长,竟然是一支超大口径的狙击枪!这支枪可和他的身材体型有些不和谐。

秃头男人还有一只脚卡在车厢里时,身体猛然一震,根本不敢侧头眼,也顾不得还卡在车厢里的腿,直接向车外地上扑去!

“快躲!”5号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

然而他的叫声已经有些晚了,7号后背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深沟,然后鲜血猛然喷出,接近两米高的血雾就象一道旌旗!他虽然躲过了要害,可是仓促之间无法完全躲开从黑暗中飞来的子弹,依然被重伤。背上的枪伤截断了许多重要的肌­肉­,即使经过处理,作为狙击手的7号综合战斗力也将下降将近一半。

扑通一声,7号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栽在地上,除了背上的伤势外,左腿也呈现出一个奇怪的角度。他闷哼一声,翻身坐起,刚把手伸向左腿,神­色­忽然一变,又向侧方拼尽全力跃出,再也顾不得折断的左腿!

在他原本坐着的地方,突然爆起一道粗大混杂着泥石的气柱,溅起足有两米多高!这一发子弹的威力,几乎可以和大威力的机炮相比!身为狙击手,7号的身体虽然庞大健壮,但防御力毕竟不能和高阶的格斗域能力者相提并论,如果被这一枪击中,恐怕一条腿会被直接打断!然而他刚才近于拼命的闪避动作也让断折的左腿伤上加伤,腿骨的断面互相挫动,伤腿内部已经变得一塌糊涂。虽然他的身体拥有堪比爬行动物的恢复力,但这种伤势已经不是自身能够恢复的了。

“该**!居然还是个狙击手,真麻烦!7号,给我把他压制住……”5号吼叫着下了命令,这才想起7号已经被废掉了战斗力,而他是队伍里惟一的狙击手。

“该**的!怎么没直接打爆你这头懒猪的头!”5号恨恨地向着狼狈不堪的7号骂了一句。他没想到苏竟然是个比所谓超级水准还要厉害的狙击手,在苏瞄准锁定的时候,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当远超音速的子弹近身时,才能有所察觉。对付狙击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样用狙击压制,原本7号是和苏同等水平的狙击手,可惜还没爬出越野车,就被两颗子弹打废。真不知道究竟是7号的运气太差还是苏的运气太好。

但是,苏的好运气至此为止!

5号大大咧咧地站在越野车头灯的刺眼灯光中,冷笑着,一点都不怕成为苏狙击的对象。他可不象7号那样笨拙,凭藉非人的反应速度和感知能力,只要在50米的范围内感觉到狙击弹,他就可以闪避。

对付狙击手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近战。

5号向前方的黑暗一指,说:“他就躲在那个方向,距离大约**500米,**3号**9号!你们两个冲过去,把他给我抓来!”

两名壮汉互相望了一眼,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一咬牙,奋力冲入夜幕。虽然苏的狙击水准让他们深深地感到畏惧,但是向前冲的话多半是重伤,还不至于送命,可是不冲的话,臭名昭著的5号现在就会杀了他们。

5号分出两丝细细的感知,系在正变向冲锋的**3号和**9号身上。远方的黑暗中火光一闪,**3号猛然伏倒在地,随后又跳了起来,继续向前猛冲。

“运气不错!”5号悠闲地站在越野车前,愉快地想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凝视着照片上那虽然覆盖着一只眼罩,却依然不输于绝­色­女人的面容,伸出猩红的舌头,从下而上,完整地在苏的脸过。

不过他知道,离那头会放冷枪的小绵羊越近,**3号和**9号就越是危险,因为留给他们的反应时间会越来越短。

在米的距离上,狙击枪口的火光再次闪动,反应稍显迟钝的**9号身体一晃,痛楚的感觉透过细细的感知丝线,清晰地传递给了5号。看着**9号又爬了起来,继续向前冲锋,5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这一次**9号只能算是轻伤,不过大腿被擦伤了而已。可是他的运气已经到此为止,相信那个叫苏的小绵羊不会那么弱智,把下一发子弹浪费在更为迅速敏捷的**3号身上。

700米。

这一次没有火光,只有枪声从黑暗中传来。**9号猛然跳了起来,然后如同被无形的铁锤击中,身体转而向后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在他的腹部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创口,几乎所有肠子和整段腰椎都混合在一起向后喷出,在原本的位置只留下一个恐怖的空洞。

“聪明的家伙,就是运气不太好。”5号一边想着,一边从后腰处抽出两把薄而软的短刀,在夜风中一抖,短刀即刻发出嗡嗡的鸣叫,显然锋利无比。**9号在中弹前的瞬间跳起,以腹部全部的脏器为代价,换回了完整的大脑和心肺。这种伤势,即使回去重新调制身体,**9号的能力也会有所削弱,地位也会相应降低,说不定会降到垫底的22号,假如没有新人出现的话。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保住了一条命。

5号弓起身子,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感知丝线也越崩越紧!就在**3号冲到离苏不到400米的距离时,5号忽然跃起,若一道轻烟般消失在黑暗中。

只在一瞬之间,5号的速度已经达到了**3号的3倍!**3号敏捷、凶悍、近战能力突出,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很有可能会抓住苏这只小绵羊。这是5号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越野车的发动机一直在轰鸣着,可是隆隆的机械噪音仍然压不住车厢后部粗重的呼吸声。呼吸声如同风在呼啸,又象蛰伏的史前恐龙,一呼一吸之间,加挂了合金装甲的沉重越野车都在相应地震动着。

车厢的空间很大,其实近半都被这个始终没有下车的家伙占据着。按照潘多拉的意思,5号是战场的指挥,但找到了苏后,他才是发起攻击的主力。可是5号并不觉得这个大块头的家伙会有什么用处,这种脑子里都长着肌­肉­的家伙他见得多了,或许依靠恐怖的**力量和超强的防御力,这个大家伙能够在一对一的决斗中胜过5号,但那只是决斗,在战场上想要获胜,更多的还是要依靠智慧号决定亲手把这只漂亮的小绵羊提到使徒面前,当然,在这之前,他会有足够的时间对这只小绵羊做足够多的事。

苏的狙击水平的确不错,和7号不相上下,但这对5号构不成威胁,他根本不怕狙击号相信,这种程度的战斗,还用不着出动车厢里那个只知道吃和睡的大块头蠢货。

米。

**3号的运气非常的好,居然本能地闪过了苏最后一次的狙击,全速冲向了苏的狙击阵地!不出5号所料,苏根本没有再次­射­击的机会,不得不将狙击枪抛在地上,从当成狙击阵地的浅坑中跳出,旋即与**3号缠斗在一起!

这个时候,5号距离苏已仅有不到米!他的身体前倾得几乎与地面平行,倒拖在身后的双刀被气流激荡,不住发出凄厉的锐啸。只需要3秒钟,5号就会冲入两人的战圈,然后亲这只可爱的小绵羊,如果**3号想要抢功的话,那么5号不介意把他送回调制槽,或者在这里留下一具尸体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3秒后,5号如愿冲入了战场,只是苏和**3号的战斗结束的比他的预想要快得多。

而另一件超出他预期的事情则是,倒下的是擅长近身格斗的**3号。

苏宁定地站着,看上去非常轻松写意。一把短而薄的无柄刀刃在他右手纤长的五指间灵动地跳跃着,象是一只充满了灵**的小­精­灵。苏看着5号,微笑着,笑得就象一只正在欢迎母­鸡­的狐狸。

5号喉咙深处开始泛起苦涩,手心中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出汗。他终于知道,原来近战才是苏真正的强项。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五 逆袭 下

轰的一声巨响,越野车一侧的合金装甲被一拳砸飞,随后一个超过四米的巨大身影从车厢内走下。他舒展了一下在车中盘坐了太久的身体,全身上下的骨节发出密密麻麻的脆响,当响声变得稀疏时,他的体形竟然又变大了一些,现在直立起来,高近五米!

和5号不同,巨人的脸上并排生着四只眼睛,铃铛般大小的瞳仁散发着深绿­色­的光芒,在夜­色­下异常的醒目。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半截的皮制长裤,钢条般的肌­肉­都露在外面。

他用四只眼睛扫视着黑沉沉的周围,再看看刚刚固定好伤腿,正扶着越野车艰难站起来的7号,忽然如闷雷般的笑了笑,说:“就凭你们这些蠢货,也想杀苏?都是送给他的进化点而已。”

听到巨人开口说话,7号霎时惊呆了,他指着巨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会说话?接受过λ调制,怎么……怎么还会有理智?”

巨人的眼睛如同四盏绿­色­探照灯,照7号身上,他摇了摇头,说:“你们除了歌颂使徒,就只知道躺在培养槽里提升能力,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呵呵,其实挺过λ调制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在那个家伙面前,我也很快会变成被他吸收的进化点,只不过吸收得会很困难而已。”

这时7号背上肌­肉­疯狂蠕动,将伤口逐渐收拢。他堆起了一个并不高明的笑容,一边慢慢将身体发挪进越野车的驾驶室,一边说:“这么说,5号多半完不成任务了,那只绵羊只能交给你了。至于伟大的使徒那里,我会向他汇报的…”

话音未落,7号猛然将越野车的油门踩到了底!

发动机的嘶吼骤然上了一个音阶,四只粗厚轮胎飞速旋转,猛烈地刨着地面号几乎抵制不住心底的恐惧,拼命打着方向盘,想要逃离这片梦魇般的战场。他的恐惧不仅仅是来自于苏,还来自于这个超乎他理解的巨人。从来没有人能够经过λ调制而不变成智力完全退化、只知道依照本能和特定命令行事的动物,一个都没有!7号的智力知道一点λ调制的原理,可他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清楚绝不可能会有人挺得过去!

这是一个奇怪的战场,也是一个奇怪的时间,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认知,以及他被灌输的常识。残余的生命本能告诉7号,只有尽快的离开这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发动机出力已经达到了极限,甚至车身都在剧烈震动着,但7号看到的景物没有任何变化。

越野车没走?

7号的意识中刚刚浮现出这个想法,立刻用力撞开车门,直接从驾驶室中跃出!当他的身体在空中飞行时,7号还来得及回头向车后看了一眼。果然,那个巨人正以一只大手抓住了越野车的后厢,生生将足有800马力的大功率越野车拉在原地!

“你想­干­什么?!”7号大喊一声,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左腿已经断了,根本就无法发力。落地的瞬间,左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全身一颤,动作就此慢了几分。这是致命的缓慢,在7号充满恐惧的瞳孔中,只看到越野车正变得越来越大!

轰的一声,数吨重的越野车重重地砸,庞大的车身已完全扭曲变形号完全被压在车下,根本看不到人,只有汩汩的鲜血从车下不断流出。

感受着7号微弱却是韧**十足的生命力,巨人咧开大嘴,嘿嘿笑了几声,象是在自言自语地说:“注定的进化点也想跑?”

从四只非人的绿­色­眼睛里,可以看出明显的嘲讽。这些选民空有一身能力,战斗力却差得可以。如果换了任何一个有着战斗经验丰富的人,谁会在这种关键时刻问一句完全没用的废话“你想­干­什么?”。

巨人想­干­什么?他想的很简单,就是把7号砸在车下而已,不要砸死,也别想逃跑。对巨人来说,这的确是件非常简单的事。

巨人不再理会奄奄一息的7号,反正至少几个小时内他还死不了,也就不会耽误事。巨人迈动两米长的粗腿,大步向黑暗中的苏走去,每一步落下,庞大身躯所产生的冲力都会让周围的地面微微震颤!

1500米的距离并不遥远,转眼间巨人就站到了苏的面前。他看似笨重,其实步伐极大,速度比5号也慢不了多少。

但等他赶到时,5号已经仰躺。

巨人低下了头,四只眼睛各自转动,有两只看着苏,另外两只则看着双眼失神,**膛急剧起伏着的5号。

除了肩颈交接处有一条细细的创口外,5号身上再也看不到其它的伤口。可是他强大的生命力似乎都从这条细小的切口中流失出去,除了四肢偶尔无意识地抽搐一下,就看不到他还有其它的动作。

苏则安静地站着,那把无柄的刃锋依旧在指间灵活地舞动着。

“苏,许久不见,你又变厉害了。”听巨人的口气,就象是和一个老朋友在说话。

苏笑了笑,说:“是吗?你也比以前厉害了,可是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巨人咧嘴笑了,说:“哪会有那么多可以选择的机会?”

苏的笑容不变,点了点头,叹口气,说:“的确。就如今晚我会杀了你,同样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或许,即使有其它的选择也未必是好事吧,不是吗,玛瑟姆?”

巨**嘴咧开,笑容显然十分可怖,然而却可以感觉得出他是真心在笑:“的确,我最多还有半年的生命,而且大多数的时间都会在失去理智和自主意识的沉睡中度过,能够死在你的手里,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只是,你杀得了我吗?说不定你会成为我的最后半年里难得的回忆。”

“杀得掉。”苏笑得十分柔和,指尖飞舞的刃锋悄然消失,换成了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弹匣,灾祸之蝎制式突击步枪的通用弹匣。这种弹匣,现在在战场上随便走几步,就可能捡到一把。

弹匣中只有一发子弹,弹头是透明的,里面荡漾着用途不明的液体。

一瞬间,玛瑟姆的四只眼睛同时盯住了弹头,瞳孔急缩!他对这种子弹的印象非常深刻,甚至连上面刻着的小字都记得。这发子弹的弹体上同样刻着细细的字迹:“异生物专用弹,试用三型,海伦。”

下一刻,玛瑟姆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说:“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给我公平决战的机会。那样做的话就是对你的不公平了。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你在这个时候挑战我们究竟是为什么?”

苏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说:“我想占领你们的前进基地,然后拿它换钱。”

“换钱?”玛瑟姆的表情明显呆滞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理由,可是苏没有必要骗他,更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谎。

好不容易,巨人才从震撼中恢复过来,苦笑着说:“好吧,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可是你为什么不多等一会?至少从现在看,时间你这一边的。”

“我急等着用钱。”

又是一个让玛瑟姆无言的理由。

巨人忽然笑了起来,指着自己长了四只眼睛的脑袋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难得可以有清醒的时候,所以话有些多了。时间不多了,动手吧!”

巨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全身肌­肉­猛地鼓胀起来,随后在蠕动的肌­肉­间竟然翻出一片片合金,顷刻间就覆盖了玛瑟姆的全身,除了四只眼睛之外,合金鳞甲几乎盖住了巨人每一寸肌肤!玛瑟姆外侧两只眼睛的颜­色­由惨绿转为深红,瞳孔收缩,然而深处却爆发出一点极耀眼的光芒,随后两道高能激光突然**向了苏!

然而在激光**出前,苏就已经离开了原本站立的地方。暗红­色­的光束,立刻熔蚀出一个小洞。玛瑟姆紧紧地盯着苏,两道光线也在追逐着苏的身影。而且光线的颜­色­越来越淡,但里面蕴含的能量却是成倍增加,转眼间地面就遍布着交错的细沟,而周围的房成片成片地倒塌!

苏加速、急停、跃起、伏低,不断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闪避动作,在两道能量光束间穿行来去,不光毫发未伤,甚至还有余瑕捡起一把突击步枪,换上了带着异生物专用弹的弹匣!

玛瑟姆忽然张开大嘴,发出一记无声的咆哮!­肉­眼可见的波纹从他大得难以想象的嘴里喷出,一圈圈向苏罩了过去!但波纹抵达地面时,苏早就不在原地了。

震荡波纹层层渗入地面,大约一秒钟后,地面突然向上鼓起,然后无数泥土碎石骤然喷发!原本冻得坚实无比的地面上,竟然多出一个十米方圆、数米深的大坑!

漫天掉落的泥尘和石块挡住了玛瑟姆的视线,但他知道苏有着多种感知能力,这些泥土对苏起不了什么作用。果然,一缕冰寒的气息游上了玛瑟姆的后背,这表示着苏的注意力已经集中锁定了他的脊椎。不过玛瑟姆早有准备,前**后背处合金鳞甲挪移开来,各自露出两枚硕大的结晶弧面。

结晶弧面中先是闪烁起一点光芒,然后整个晶体都瞬间点亮,一团柔和且浑重的*白­色­光芒从结晶弧面中散**出来,向四面八方扩张开去。这种蕴含着庞大能量的光芒有如实质,更象是水流,向四周缓慢地溢去。缓慢只是相对于光而言,其实从结晶弧面点亮后,瞬息间玛瑟姆周围50米内就都布满了*白­色­的能量光芒!但凡光芒所过之处,大一点碎石都补激**向四面八方,而小些的石块灰泥­干­脆直接湮灭!

在结晶开始点亮的瞬间,苏就后退,还伸手在光芒外缘一按,借助能量光芒狂暴的排斥力加速,这才堪堪避过了能量光芒的侵袭。

截断壁后面,苏轻轻松松地收敛了全身的气息,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他看了看左手,内藏合金丝线、连军刀都割不破的战术手套已经只剩下小半,手心则是一片焦黑,表层的肌肤都被彻底炭化,战术手套的破损边缘还探出几根合金丝,断头被烧得通红,正在迅速扭曲。

苏轻轻地出了口气,也为能量光芒的威力感到惊讶。如果被能量光芒正面轰中,此刻的他或许半边身体都会被烧焦。虽然苏对自己身体的恢复力很有信心,即使真被熔去一半也有可能重新生长完整,但如果大脑或者心脏严重受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不可修复的伤害。至少,在旧时代人类小说中,不论是什么样的强大种族,都会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弱点,并且弱智到足以让人类看穿,最终还要以非常笨拙的方式死在人类手里,好配合普通人类那弱小的力量、迟缓的速度、孱弱的身体以及可笑的思维方式。

苏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是否也有类似的弱点,但他可不想去尝试。看着数百米外宛如暗夜太阳般的玛瑟姆,苏只是静静站着,耐心等待。能量光芒的威力和它消耗的能量同样恐怖,就算玛瑟姆整个身体都被改造成核子反应炉供应能量,也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2秒钟后,能量光芒就徐徐消失秒钟很短,但是巨人周围数十米的范围内突然出现了一片诡异的空地,所有的房屋建筑都消失不见,甚至他脚下的地面也向下沉米,坑面已经完全结晶化,就象是琉璃辅成的地板。

这是一种恐怖的杀伤技能,即使主战战车停留在这片区域内,2秒的时间也会彻底报废。

苏耐心等待着机会,他的左手已经烧焦,可右手提着的突击步枪仍是完好无损。

收敛了能量光芒后,玛瑟姆身上的结晶弧面缓缓凸起,然后向身体内部收回。能量光芒的威力过于巨大,四块结晶中有一块的表面甚至已出现了细细的龟裂,其它三块的边缘也都有烧焦的痕迹,边缘的合金装甲鳞片都有扭曲痕迹,张开收拢的过程中嘎嘎作响,有几片护甲鳞片甚至从身体上脱落,露出了下面原本被覆盖保护着的肌­肉­。

玛瑟姆不等结晶弧面完全收起,双臂猛然一振,前臂外侧的合金鳞片纷纷移动、打开,升起两门式样奇特的能量炮来,20厘米口径的能量炮一望而知必然威力巨大。幽深黑暗的炮口中央亮起一点暗红­色­的光芒,随后光线呈螺旋型散开,迅速布满了整个炮口。能量炮微微震颤起来,发出令人心悸的低啸,炮口逐渐凝聚出一小团暗红光球。

嚓嚓嚓嚓!一连串的轻响过后,玛瑟姆腿侧、肩背等处还弹出十余把一米多长的利刺,三面的棱口看上去锋锐无比。这个时候的玛瑟姆,完个攻防一体、力大无穷的人型兵器!

“其实,战斗和胜利都很简单。”从玛瑟姆的身后,忽然传来苏动听而柔和的声音。

巨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甚至连回头都来不及,更不要说转身了。他后脑处的鳞甲打开,下面肌体组织突然生生撕裂,一片模糊的血­肉­深处浮出一个布满血丝的硕大眼珠,宛如野兽般的瞳孔死死地盯住了苏!

苏就站在玛瑟姆身后,单手举着灾祸之蝎的突击步枪,枪口几乎点在玛瑟姆的后背上。当这幅景象传进玛瑟姆的意识时,突击步枪的扳机已经扣到底。

“不!”玛瑟姆近乎于疯狂地吼叫着,吼声甚至将数百米外残存的玻璃震碎!但是,如狂雷般的暴吼也压不住那声微弱但清脆的枪声。

枪响的瞬间,玛瑟姆庞大的身体骤然僵住!下一刻,他就象失控的机械巨人,旋风般回身,双拳合拢,重重砸在苏刚刚站立的地方!

地面一落一沉,随后隆起的泥土如同波浪般向四面扩散开去,苏原本站着的地方则多了一个一米深、范围巨大的浅坑。然而这个时候,苏已在数十米外,轻盈的身影一个转折,隐入一栋只剩下一楼的小楼后面。

嘶!两道粗大的暗红光芒**出,同时照楼上!残破的墙壁瞬间就多出两个通透的大洞,根本没能对能量炮的光束起到任何的阻碍。

玛瑟姆的四只眼球几乎都凸了出来,双臂能量炮炮口始终明亮,以最大将一道道能量光束**向黑暗中苏可能的藏身之外。但是巨人知道,这些攻击都将是徒劳,从始至终,他都没能够锁定苏的行踪。即使他看到了苏,锁定目标的努力也被无形的力量所排斥,转眼间就会失去目标。玛瑟姆知道,如果在感知域有发展出­精­神感应的天赋,就可以使对抗锁定的能力大幅提升,几乎没有被锁定的可能,除非对方也同样有­精­神感应的能力。可惜,巨人的­精­神力量并不强大,感知能力也大半靠仪器和身体器官改造得来。

没有锁定目标的轰击,就只能寄希望于运气,期待着恰好可以有某道能量光束轰中了苏。先不说这种概率小到了不可思议,就玛瑟姆所知,苏这家伙的运气,似乎一向都好得出奇。

能量炮对能量的消耗同样惊人,玛瑟姆的视野中变成一片暗红,能量警告的提示不断出现。然而他肌体力量的流逝比原本预想得还要快得多,转眼之间,双膝就承受不住庞大身体的重压,重重地跪!重心的偏移让巨人的身体向后倒去,巨大的动能作用下,玛瑟姆的膝盖处发出恐怖的碎裂声,然后他就仰天摔倒!

透明的油状液体不断从巨人身体下方流出,也不知道是血抑或是哪个器官的体液,而四只眼睛则逐一失去神彩,几秒钟后,就只剩下最后一只还在顽强地扫视着周围。玛瑟姆感觉得到,在自己的身体内正有一整支疯狂战斗着,战火迅速烧灭自己的生机和力量。可怕的是,外来**的力量还在迅速壮大,它们吞下一口食物,分裂成两个,再各自吞下一口食物,然后分裂成四个,如此循环,周而复始。

巨人的心底泛起一丝略带苦涩的笑。

海伦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很好奇。试用三型弹的威力比试用一型弹何止大了百倍?生化类武器每一个微小的进步都是异常困难的。而且他从未想过会被普通士兵用的突击步枪打倒,本来巨人根本不怕突击步枪的**击,就是狙击枪在近距离**击,也轰不破他的合金鳞甲。但没想到的是,苏的一枪恰好**进了背后鳞片脱落后留下的细小伤口里。伤口虽然小,可是枪管都要顶上皮肤了,又怎会**不中?这一枪,究竟是运气,抑或是其它的什么原因?

苏的力量并不突出,速度很快,却也不具备压倒**的优势。­精­神感应属于感知和防御能力,不具备攻击**。除了那颗该死的子弹之外,好象苏就没有什么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技能。但不知为什么,即使是临死前的回想,玛瑟姆也总有一种感觉,似乎苏是不可战胜的。

在巨人逐渐模糊的视野中,苏出现了。他依旧提着那支廉价的突击步枪,狙击枪也重新背在身上。

苏在玛瑟姆的头边蹲下,凝视着惟一还在闪动着光芒的眼睛。

“你是……怎么躲过我的湮灭炮……怎么战胜我的……”从巨人的喉咙中,传出几乎微不可察的询问。

苏略一思索,已经明白了巨人的问题。看着玛瑟姆神彩正在消逝的眼睛,苏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如果能够全知,那也就接近了无所不能。”

“全知即全能……原来是这样……”巨人的喉咙中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声音正变得越来越弱。

苏叹了口气,将手盖上了玛瑟姆的眼睛,于是,巨人眼前仅有的光芒也从此消逝。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六 双人舞 上

清理战场对苏来说已经是一件非常熟悉的事,不过这次的战场清理仍然用去了他半个小时的时间。要知道,整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十分钟而已。玛瑟姆身体几个重要器官,苏都一一取了样本,包括一只眼球,小心地封存在随身的密封包内。如果时间充裕,巨人的合金鳞片、挂臂式能量炮和湮灭炮都是能够卖出大价钱的好东西。不过现在苏不能浪费宝贵的力量和时间来搬运这些东西,只有把它们封存起来,埋入地下,等待战斗结束再来取,如果苏那时还活着的话。

5号和13号都死了,7号和19号还活着,并且提供出了足够多的情报。至少苏相信,他们已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这就足够了。所以苏用那把无柄的刃锋,结束了他们的生命,并且没让他们承受太多的痛苦,至少比让这些只有编号的家伙开口时轻得多。

现在苏已经知道,这四个只以编号称呼的家伙,就是所谓的选民。他们的能力各不相同,并以战斗能力的高低来排序,序号靠前的人相应的权限也更多些。比如5号明显比13号给苏制造的麻烦更多,为了在玛瑟姆赶到前杀掉5号,苏甚至无法留他一条命,以便在战斗之后拷问情报。至于2号的玛瑟姆,不光有自己的名字,他的经历也和其它选民有明显不同。

选民的世界其实非常的简单,简单到了让苏吃惊的地步。他们全部的生活轨迹就是调制能力、锻炼新获得的能力、以及享受。所谓的享受更加贴近动物的本能,就是进食和交配。通过19号的描述,选民们吃的东西类似于暗黑龙骑生产的营养素,而且是味道绝对不那么符合人类习惯的那种。在训练营的时候,苏没少吃这个,在训练营之后,苏吃的也不少。营养素就是营养素,调味成份除了增加成本之外,在营养价值上和纯粹的营养素没法相比。但是选民们的神经系统都受到生物芯片控制,进食这件事本身就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愉悦。在进食之外,选民们每天都要花上几个小时进行交配。同进食类似,交配一样会带给他们强烈的快感,这样,和谁交配已经不是选民们愿意关注的问题。有的选民甚至会蒙上眼睛、堵起耳朵,专心致志地享受纯粹的快感,比如说19号就是这样。至于骑的是不是只母猪,他并不关心。

选民的体质和人类已经有了很大区别,他们交配的强度和次数,与发情期的狮子差不多。

玛瑟姆是为了提升战斗力而异化了体型,从而成为单纯的战斗兵器。

在7号成为选民之前,本来是一个聚居地每天为了生存挣扎的少年。在使徒掌控了灾祸之蝎后,他被使徒选中,并成为了选民,整个调制过程用去了3年时间。但19号的调制只用了2年,据批的选民调制过程将会缩短到一年。虽然调制时间短会影响战斗力,但并不是线**关系,苏很清楚这对于灾祸之蝎的战力提升意味着什么。

这些选民仍然有着普通人类的情感,也就拥有着普通人的弱点,比如说,怕死。这对苏来说是个好消息。灾祸之蝎的芯片技术仍不过关,在控制情感的同时必然会降低智商,而且降幅不小。为保持完整战斗力,选民们都没有加装情感控制芯片。意志力可以克服大多数人类的弱点,但意志不是天生的,让大多数时间泡在培养液中的选民和经历过20年生死考验的苏比拼意志,未免强人所难。

4个选民的尸体被拖到了一起,并且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如果回到龙城,这些都是能够卖出大价钱的好东西,可惜暂时还带不走。

既然来了4个选民,既然还来了经过再次调制的玛瑟姆,苏不相信灾祸之蝎会就此收手。至少还有一个潘多拉没有出现,苏有着强烈的直觉,她必然会出现的。

选民,玛瑟姆,潘多拉,这些人都是冲着苏来的,对付几名穷途末路的龙骑,一个玛瑟姆就足够了,没必要再加上4个选民。强悍的身体、迅捷的速度再配上威力无穷的湮灭炮,玛瑟姆几乎是龙骑加扈从这种作战模式的天敌。

苏调整了一下身上的作战服,把它改成最舒适的状态,然后环视周围。在环视的过程中,左眼的瞳孔深处连续闪现了三次碧绿的光华,三幅图像在苏的大脑中合成了一幅新的、三维立体的图像,并且是360度环视图,将苏周围一公里内的所有事物都包括了进去,根本没有死角。

在全景图的边缘,正有一个黑发少女徐徐走来。可是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中以­肉­眼去看,在那里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苏望向少女走来的方向,眉毛微弯,浮上一丝笑意。他表面平静,实际上身体内部几乎所有的细胞都在运动着,正在基因层面发生剧烈变化,进化点象水一样流泄进入感知域,全面增强着领域内的能力。在苏的意识中,少女的影像正由模糊变得清晰,无论是短装黑夹克上衣,下面的短裙,修长的双腿还是半腰的靴子,都在全景图像中被还原出来。如果少女不景图中被还原出来,即使是苏以夜视能力去看,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这个徐徐走来的黑发少女,就象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

再走近些,苏已经“看”清了她的样子。少女黑发笔直垂落,挺翘的小鼻子和略微都起的嘴­唇­共同构成了一个漂亮、甜美且带着些稚气的小脸。她大大的双眼尽情地展示着纯真,甚至于显得有些天然呆。

可是谁若是真的以为这个黑发少女是呆的,那就可以肯定的说,他才是真呆。

苏把非常‘好用’的突击步枪扔到了地上,取下背上的狙击步枪,轻轻一托弹匣,就把子弹压入了枪膛,然后他单手持枪,指着一片空旷的前方,微笑着说:“可以了,就在那里!再往前我就要开枪了。”

500米外,本来空荡荡的地方出现一阵水波般的波纹,黑发的少女逐渐显现出来。她果真就在原地站着,说:“开枪?我真的有些害怕呢!”

少女说得非常诚挚和纯真,但苏当然不信。

所以他突然扣下了扳机,长长的步枪一声轰鸣,枪口向四方喷出长长火焰,弹头以超过千米的初出,直**少女的眉心!

黑发少女双脚微分,下身端立不动,上身突然向侧方倾倒,一头如水黑发飞舞起来,有几根发丝恰好挡在狙击弹的弹道上,然后断开,被炽热的气流托送到了高处,这才徐徐飘落。

子弹出膛后,她才开始闪避。

对于这个结果,苏和黑发少女都有所预料,没什么可吃惊的。就是距离再近些,也是一样的结果。

少女依然站在原地,乖得一塌糊涂。她定定地看着苏,轻柔地问:“那些进化点味道好吗?”若只看她的表情和声音,就象是懵懂的少女在说着梦呓一样。

看起来她非常好欺负的样子,可是即使没看过她刚才闪躲子弹的表现,苏也绝对不会上这种当。他瞳孔中的碧火微不可察地跳跃了一下,问:“哪些?”

“所有的。”少女说。

苏笑了笑,说:“所有的?不是所有吧,至少还缺了你的。”

“我不好吃。”少女说着一定会让人联想的话。

苏的眉毛弯得非常漂亮,给出的是最经典的回答:“好不好吃,总要吃过了才知道。”

“嗯,好的。”黑发少女如是说着。

独特的发­色­容貌,搭配着170公分以上的身材,使她的回答足以让一些**强烈的男人**。不过她的动作可和回答一点关系都没有。黑发少女右手中握着一根半米长的合金短棍,棍上镌刻着繁复的花纹。她按动短棍上的开关,两端同时亮起,然后有若实质的水蓝光华延伸而出,竟然在短棍两端各自形成一米多长的光刃!

光刃微微弯曲,散发着蒙蒙的幽蓝光芒。而少女握着双刃光剑剑柄的右手上,则是缭绕着缕缕黑­色­雾气。但雾气中含有的恐怖能量逃不出苏的感知,那根本不是什么雾,而是黑­色­的火!

“能量武器?潘多拉?”苏微笑着说,神态显得更加轻松。

在黑发少女右手透出黑火的时候,他敏锐地从火焰中察觉到潘多拉的气息。那种感觉虽然微弱,但苏对潘多拉的记忆已经刻入身体的本能,所以虽然黑发少女和影像中的小女孩完全不同,甚至连容貌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苏仍是立刻认出了她。

“你还记得我呢!我很……”潘多拉一句话没有说完,忽然看到苏猛然转身,瞬间加到了极速,居然落荒而逃!

“等一下,你……”她的呼唤同样只叫了一半。苏早已消失在茫茫黑暗中,即使听到她的呼唤,那也是绝不会回头的。

潘多拉怔了怔,看似天然呆的美丽小脸终于有了一些表情的变化。连续两句话都只能说到一半,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十分怪异,并且很难受,就象……就象运行一个重要程序时突然死机了。

不过潘多拉仅仅发了不到一秒钟的呆,就跑了起来,向苏逃离的方向追了下去。她跑起来的姿势也非常的好看和轻盈,修长雪白的双腿有力地摆动着,推动着身体向前冲出。而那把蓝­色­的双刃光剑则被反手握着,拖在身后,随着她前冲的动作,光刃在沿途洒下片片云雾般的蓝­色­光辉,与黑火的尾焰混在一起,有若一面长长的蓝黑焰旗!

拖带着蓝­色­焰旗的潘多拉横穿幽黑的荒野,在浓浓的夜­色­中留下一道鲜明的轨迹,久久不散。扑面而来的烈风让她的黑发抖得笔直,强烈的风压被她的身体硬行逼到两旁,极不甘心地发出凄厉的呼啸。

从侧面看,潘多拉是极为美丽的,尚显稚气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和专注,现在追上苏已经成为了她意识中惟一存在的事。而这具纤细而又美丽的身体有着恐怖的力量,在奔行的时候,她落足的地方甚至会出现一个个巨大的浅坑!

从速度上来说,这具名为黑炎断章的躯体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可是追了分钟,苏仍旧在前方遥遥领先,这让潘多拉感到十分的意外。苏的气息十分微弱,在她的感知中和一只蚂蚁的气息差不了多少。可是潘多拉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失去对苏的锁定,她与苏之间的联系非常微弱,却是本能之间的相互吸引,绝无可能会断开。就象苏可以立刻认出使用了黑炎断章的她一样,哪怕是苏只剩下一个细胞,再重新复生,潘多拉也同样能够认出苏。

五分钟过去了,潘多拉和苏之间的距离并未缩短。这让她的脸上又有了一点表情。不过只要距离没拉开就好,就算拉开了也没关系,苏不可能比黑炎之章的能量更充足。至于耐心,潘多拉有着近乎于无穷的耐心,哪怕这种追逐会持续十年,对她来说和一秒钟没有任何区别。

惟一让她感到有些不方便的是,黑炎断章的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有些难以驾驭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怎么会让苏逃了这么久?

在茫茫夜­色­中,苏有若一缕轻烟,在荒野上轻轻飘过。上一次这样全力奔跑,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此刻已全无保留,身体内每一点每一滴的潜力都被压榨出来,大脑在疯狂地运转着,计算着每一步的落脚点,风压,以及前方的最佳路线。

突击步枪扔了,狙击枪也抛下了,身上所有的弹药当然不会例外,除了一发异生物专用弹之外,甚至于连玛瑟姆的身体标本都不得不放弃!苏尽了一切可能减轻身上的重量,发疯般冲向远方!

苏一面亡命狂奔,一面暗自在心底苦笑着。他这次出战目的本来十分简单,救出被困的扈从和里卡多后,再转而向北,将灾祸之蝎的前进基地给拿下来,那里面应该有能卖到万的东西。如果可能,他还想试试看能不能将潘多拉给弄到手。至于捉到她后要做些什么,苏还没有想好,他相信,当看到潘多拉时,本能会告诉自己应该做什么的。

苏没想到会在战场上遇到玛瑟姆和四个选民,不过他们已经可以给苏带来将近一百万的收益,其实已不必再去冒险攻击前进基地了。苏还如愿以偿的遇到了潘多拉,并且如他所想的那样,身体的本能即刻告诉了苏应该怎么做:

全力逃跑!

苏完全没有想到,当潘多拉的本体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竟然会是一个已经长成的少女,而且是一个拥有压倒**力量的少女!在苏的眼中,她全身上下,几乎每一个细胞,都蕴藏无法计量的能量!无论是她手中的双刃光剑,还是透体而出的黑火,都有着可以将苏彻底毁灭的威力。虽然潘多拉很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力量,但是仍然瞒不过苏,特别是在苏吸收了5名选民的部分力量之后。

在疾速的奔行中,每秒钟苏都会在意识中生成三次全景图像,重点当然是身后紧追不放的潘多拉。在综合了红外视觉、超距触感等等感知能力后,苏已经接近于形成一个全新的感知能力,全景图就是这一能力的表现。通过将各类感知能力所获得的信息综合,经过高速计算补充不足的部分,最后生成涵盖一切信息的全景图,就是这一能力的具体表现。这需要极高的计算能力和大量的进化点,当能力完全生成时,可以时时刻刻维持全景图的存在,并且延伸范围。

夸张一点说,在全景图覆盖的范围内,几乎一切事物都会被苏感知到,一切变化都会被关注,这即是苏所说的全知。

现在苏的能力还不完善,只能断断续续地生成全景图,大脑处理信息数据的速度也不够快,许多微小的细节都会被遗漏。若是拥有完善的能力,在潘多拉进入全景图的瞬间,苏就会立刻落荒而逃,怎么还会和她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对话?

苏的心脏在轰鸣着,一分钟数百次的跳动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它不断将血液泵往身体各处,但若单纯靠一只强力的心脏,还远远跟不上现在身体的消耗。此刻在身体内,共有十几处地方肌­肉­和血管共生在一起,和心脏同等节律地收缩扩张,就象一个迷你的小心脏。而且在身体每个角落、每个组织里,都有着自己的能量储备,这时全部释放出来,供应着身体庞大的能量需求。

苏大脑的数据处理能力已经增强了个数量级,使他每一个动作都保持在效率最佳的状态,这才跑出让人彻底无言的速度。

潘多拉依旧在身后紧追不舍,虽然未能将距离拉近,但苏也甩不掉她。按照现在能量消耗的速度,苏最多还能坚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可以跑出一百多公里,如果是向龙城的方向,那么足够进入核心防御圈了。一想到这里,苏立刻微调了前进方向,在空中拉出一道道锐利的风啸,笔直向龙城奔去!潘多拉也随之调整,紧追了下去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六 双人舞 中

这个时候,数公里外忽然腾起一道粗大的火柱,剧烈的爆炸最终形成了一道蘑菇云,慢吞吞地翻上了夜空。虽然相隔遥远,但密集的枪炮声也遥遥传来。在另一个方向上,战斗也突然变得激烈起来。

或许是察觉了包围兵力的减弱,里卡多率领着残余的扈从们突然发起冲击,一举突破了单薄的包围圈,向荒野深处进发。另一名被包围的龙骑能够支撑到现在,自然也不是傻瓜,同时开始了突围行动。

苏无力去救援里卡多或是自己的扈从,能够把潘多拉引开,已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半个小时是如此的漫长,在超速运转的意识下,每一秒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可以处理成千上万的数据,也就可以浮起成千上万的想法。

没有办法和潘多拉抗衡,完全没有!潘多拉,或者说这个黑发的少女,仅仅是展现出来的力量就已经彻底压倒了苏。速度上不相上下,力量则是天差地远,虽然她还没有展现过格斗的艺术,可是单看那把极难使用的双刃光剑,就可以想象她绝不可能是个不通格斗的小女孩。而且武器上的差距完全不可弥补,苏身边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稍稍抵挡那把光剑。那是成熟的能量武器,技术等级先进了整整一个时代,握在潘多拉手里,只需要一个横扫,就可以将苏拦腰斩成两段。苏手里还有一发异生物专用弹,这是针对马利姆、玛瑟姆开发出的各种,对选民也有特效,但想用在潘多拉身上,也要­射­进体内才能生效。黑发的少女肌肤细若滑脂,和苏不相上下,但苏相信,她那看上去非常柔­嫩­的肌肤,挡住突击步枪的­射­击应该不是问题。即使真的­射­了进去,就一定能有效果吗?

起码苏知道,这种子弹对自己是无效的。他可以瞬间动员创口附近的身体组织,将所有被病毒侵染的组织和血液都喷­射­出去。

最后可以依靠的,就是感知能力了。能力总是双面的,感知域的大师必然­精­通隐匿。但苏和潘多拉之间已经建立起本能上的联系,潘多拉躲不过苏的感知,反过来说,苏也是一样。

所以留给苏的惟一选择,就是逃跑。只要逃入龙城,血腥议会里肯定会有能够对付潘多拉的强者。

经过几分钟的追逐,苏已经发现黑发少女有些古怪,她似乎还不能充分运用身体的力量,偶尔会出现一些不协调。若非如此,他早就被追上了,怎会逃到现在?

就在察觉到黑发少女的不协调时,苏日益强烈的本能渴求忽然一分为二,一个是对潘多拉的渴望,另一个则是对黑衣少女这具身体的渴望。

追逐中的两个人如同贴地飞行的战斗机,呼啸着向龙城冲去。

耐心是一名狙击手必备的天赋。林奇一向觉得自己的耐心没有止境,因此怎么看都可以归入超一流的狙击手行列。

不过将近二十年的狙杀生涯让他知道,远程狙击非但不是万能的,甚至归入中流水平的技能都还有些勉强。因为火药动能武器的特­性­,大口径超威力狙击弹的初速也难以突破2ooo,这种速度对低阶龙骑还有威胁,对中上级的校官效果就非常有限,对付将军更是全无用处。正因如此,整个暗黑龙骑中狙击专­精­达到6阶的人寥寥无几,6阶以上的一个都没有。6阶狙击解决不了的事,就是9阶也同样解决不了。而且在灵能域中有许多6阶以上的强悍能力,比如说区域控制,和类法术域能力结合可以衍生出针对某种属­性­的强化力场,和格斗域能力结合则可以生成各类物理防御强化的区域防护力场。甚至是­操­控动力装甲及大型战略武器系统的复杂武器掌握能力用途也要广得多。所以没有人愿意将大量进化点浪费在更高阶的狙击专­精­上。

专职的狙击手往往兼任侦察兵,或者就是一些天赋在灵能域能力,而且上限不超过6阶的人才会选择狙击手,比如说林奇就是兼而有之。

最初选择成为一名狙击手的时候,林奇更多考虑的是狙击手的数量不多,将来得到一个稳定饭碗的可能­性­更大。他的天赋限制也是六阶。

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在原地匍匐了两天两夜的林奇当然不会在乎再多等最后的一个小时,如果到天亮他等的人还没有出现,那也不必等下去了。不过林奇的直觉告诉他,那些人马上就会出现了。没有人能够和狙击手比耐心,而林奇的耐心比绝大多数狙击手都要好。

这个时候正是黑暗最浓的时候,也是最冷的时候,就连变异生物也不愿意在这时出来的觅食,但林奇却是­精­神一振。他知道,自己的猎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违背人类的本能,这个时间正是他们最喜欢离巢的时候。这些审判所里的食腐者,无论用什么样的词汇形容他们都不过分。

他视线中的景物忽然有些变化,林奇慢慢调节着瞄准镜,视野中逐渐出现一队借着夜­色­掩护前行的人。

“终于让我等到你们了……”林奇上­唇­浓密的短须每一根都在笑着。准星不断在猎物身上的要害游移着,但他根本不急于击发。猎物明显十分警惕,这时­射­击击中的可能­性­并不高,他还需要等一个更好的时机。来自审判所的猎物是最美味的大餐,他不介意多享受一会。

机会来得比林奇预想的要快得多。瞄准镜中,为首的一个人突然一惊,抬头向前方望去。

就这么一个动作,在林奇的心中,他已经有一大半变成了死人。就在林奇准备扣下扳机时,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不由抬头向远方望去。

在他目力所及的尽头,浓浓的夜­色­竟然奇异地有些翻涌,转眼之间,空中又有一种隐约的尖锐啸音在回荡呼啸着。可是当林奇仔细去听时,却又听不到什么了。

林奇忽然觉得,今晚似乎格外的冷,让他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旋即警觉,这根本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对危险的嗅觉!他始终坚信,作为一名狙击手,运气是实力必不可少的一环。所以在狙击专­精­达到瓶颈后,林奇一直在增强着神秘学的能力。

仅仅过了几秒,空中的啸音就清晰起来,不住激荡,而且越来越强,听起来就象是一架低空掠来的战机!

林奇的眼角跳了一跳,他已经从瞄准镜中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影,正踏着浓浓的夜­色­而来!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

搅拌着夜­色­的雾霭猛然分开,一个人若火箭般从雾中穿出,虽然相隔千米,可是他带起的锐利音波已经刺痛了林奇的耳膜!

意外来得太过突然,那队审判所的人这时才想起四下散开,隐藏形迹,可是对面那人速度实在太快,有实力跑出这种速度的人,又怎会发现不了他们几个的行踪?

林奇的瞄准镜中,那道身影转瞬间已划过数百米,由于速度太快,甚至身影都有些模糊。可是林奇依靠高度强化的视力和快速的计算能力,迅速在大脑中补足了缺失的影像,那头飞舞的淡金碎发几乎让他心跳快了一倍!

是苏!

林奇几乎是下意识地按动狙击镜下方的开关,一束数据流即刻发­射­出去,­射­向漂浮在千米高空的通讯仪。从这时起,瞄准镜中的一切景象都会传送给远在龙城中的海伦,延时不会超过0.01秒。

只是看到苏恐怖的速度,林奇就在心底庆幸最终没有选择与他为敌。速度是狙击手的天敌,如果林奇的选择不够明智,必然逃不过苏的追杀,最终将会落得和玛莉娅同样的下场。甚至直到现在,一想到独自在黑暗、寒冷和孤寂中体会着血液一点点流走,等待着漫长死亡滋味的玛莉娅,他还有些觉得骨头有些发麻。

还没等林奇来得及有更多的感慨,幽深的夜雾忽然被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蓝­色­!紧接着一个线条极为鲜明的窈窕身影带着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蓝­色­尾迹从夜雾中冲出,在破雾的瞬间,林奇甚至于似乎听到了一声轰鸣!

如果说苏是低飞的战斗机,那这个少女的声势简直就是离地飞行的航空母舰!

少女背后长长的焰旗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即使是瞄准镜有着自动过滤强光和其它有害光线的功能,林奇的眼睛也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刺痛,这并不是被光刺到了,而是因为少女的能量过于强大,强大到已经接近林奇能量感应的极限!

林奇完全压不下心头的骇然,这个少女是哪里来的,怎会强悍到了这种地步!仅仅是第一眼的印象,她带给林奇的恐慌就几乎不下于面对着海伦的时候!虽然蓝­色­焰旗的光芒过强,强到了根本看不清少女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剪影的程度,可是这个剪影已经深深地刻在林奇的心底。

他不假思索,大脑运转速度骤然提升,瞬间计算出了少女行进的路线,然后瞄准她的胸口,扣死了扳机!

在子弹出膛的瞬间,林奇忽然觉得这一次枪口喷发的火焰有些暗淡了。他还没想明白变故出在哪里,全身上下猛然传来针刺一般的痛,熊熊黑火已将他彻底包围!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七 需求 上

章十七需求一声轰鸣以潘多拉的身体为中心黑­色­的火焰骤然扩散化成一团巨大火球如薄雾般的黑焰遍布十米火焰范围内的一切都受到侵蚀就连坚硬的冻土地面都以­肉­眼可见的度向下消蚀。

黑火的爆是无意识的当苏全力扑来时潘多拉下意识地提升了黑炎断章的全部力量过于强大的瞬间力量已远远出了她的控制能力外溢的力量化成黑火漫无目的的侵蚀着所遇到的一切。

苏双臂交叉护住头**竟然合身向潘多拉撞来!潘多拉小嘴微张看上去很有些意外她的反应也很奇怪居然双臂张开把**腹的要害全部显露出来就象迎接情人的拥抱那样向苏抱了过去。

砰!

夜空下响起一阵隐约的闷响声音似乎不大震荡力却强到让人几乎心脏爆裂的地步。苏和潘多拉以惊人的相对度重重撞在了一起!

在撞击的瞬间潘多拉意外的现苏的**骨没有粉碎护身的双臂也没有碎裂甚至连骨裂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可以让主战战车彻底报废的冲撞度和动能却没让苏有明显的损伤!

碰撞时候苏的身体有微小的收缩巧妙地将部分冲击力消化掉。而潘多拉则不同她的身躯坚硬程度堪比高强度合金一身如水般的柔­嫩­肌肤被以吨计的力量冲击着却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连一点点的凹陷都没有!苏感觉自己象是全撞上了一整座山可是即使是山被这样撞击也会崩落几块岩石吧?但潘多拉却什么事都没有身体连最起码的震动都没有。

但猛烈的冲击也让潘多拉的动作有了一线迟缓合拢的双臂也因此略显缓慢让苏借着碰撞的反弹脱出了她合抱的范围。在向后弹开时苏左手如电般探出五指的指甲向前探出少许化成锐利骨刃狠狠在潘多拉鼓胀的**口刺进!锋锐的骨刃轻而易举地穿破她所有的衣服刺在高耸的**上。

指尖上传来的既不是绵软柔腻也不是穿透刺破的感觉而是象抓在一颗合金球体上指刃尖锋与肌肤摩擦着竟然出如同刮玻璃般的刺耳声音。骨刃顷刻间就因为受力过大而遍布龟裂甚()

至有一枚骨刃尖端已经崩解断裂。

刚刚的撞击已让苏对潘多拉身体的强横有所感受现在全力一抓甚至连表皮都刺不进去则让苏对潘多拉的实力有了全面的认知。他的身体仍在疾后飞左手一翻抓住了潘多拉衣服只听嗤的一声响她那强度不比龙骑作战衣差的上衣几乎全被苏撕烂!

借着左手强劲的拉力苏的身体以潘多拉为圆心划了个弧线与她擦身而过向着远方狂奔而去。

潘多拉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苏远去竟然整整两秒钟未动!她的短裙边缘忽然落下一条布带雪白的大腿外侧出现了一条浅浅的伤口慢慢地渗出了几颗血珠。可以看出远方一路狂奔的苏双臂外侧各探出两枚骨刃刃锋上是细密的锯齿随着苏的远去骨刃正在收回体内。

潘多拉的双眉还是第一次皱了皱从腿上传来了陌生的感觉从分类上说应该叫做痛程度是1级或者是说极轻微。

空中响起了刺耳的尖啸双刃光剑飞旋而归。潘多拉伸出右手猛烈旋动的光剑恰好停在了她的手心。

一声闷雷般的轰鸣过去地面上又多了一个数米方圆的浅坑一道蓝­色­光带在夜幕下不断延展伸向了远方直到前端已在百米之外最后的焰尾才渐渐消失。

狂奔中的苏忽然感到背后的压力微增在全景图的边缘死神般的黑少女再次出现并且逐渐拉近距离。

苏心中暗叹一口气虽然伤到了她的腿不过这么轻微的伤势想来怎么也难以降低她的度自己不过是抱着侥幸而已。他身体内各处能量全部动员起来度再次提升终于和潘多拉之间的距离不再接近。

龙城开始了隐隐的喧嚣数道光柱从几座最高的建筑上亮起照向了这边。不断有强大的气息升起并且向西北方向汇聚。这是龙骑接到总部的命令后正在第一时间出动。几架满载武器的死神之翼无人机也腾空而起快飞向出警报的地方。

暗黑龙骑的反应之快能够调集的力量之强大如果让潘多拉看到的话说不定脸上的表情会略有变化。

只是暗黑龙骑调动的度再快赶到警报出点最快也要十几分钟。即使是无人机到得快些等它们赶到的时候苏和潘多拉早在几十公里之外哪里还追得上?

而最初迫使潘多拉改变策略的那几个强横气息则在悄然间隐去。

7oo米这个距离可以让苏完成两次变向也就是如此而已。安全距离是15o米如果更近的话潘多拉很可能会依靠能量爆一类的技能追上他。

再次狂奔近百公里后苏的度终于慢了些不可避免地和潘多拉越来越近。果然在15o米的距离上潘多拉的度忽然提升了一倍!

她就如一颗慧星拖着黑火焰尾一跃而起轰向已站定不停的苏!

空中忽然横过一道闪电几乎照亮了整个荒野!瞬间大雨倾盆密集的辐**雨如注泼下却被潘多拉释放出来的黑火燃烧得­干­­干­净净。

苏仰头看着潘多拉眼瞳中映出的却是另一张面容一个沉睡的、美丽的、同样纯净的女孩梅迪尔丽。

两道骨刃从苏的外臂上探出锯齿状的刃锋闪着幽幽的寒光就是它切开了潘多拉强横得不可思议的身体在她的腿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迸住!

“呀!”

一声细丽而高亮的叫声从苏的口中喷出他忽然后退再骤然前冲两大步已加至最高与俯冲下来的潘多拉迎面撞在了一起!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七 需求 中

潘多拉的上衣早已破碎不堪完全可以视之为几缕缠绕在身上的破布诱人的上身几乎全部­祼­露出来随着她的动作胸前雪白的**和上面的两点嫣红都在相应颤动着看上去细­嫩­而且柔软。

只有苏才知道这个兼具美丽与清纯的身体后面有着多么恐怖的力量!所有的美丽都仅仅是欺瞒的表相而已。

这是一次出人意料的碰撞。黑的潘多拉双手握剑双刃光剑尚举在头顶时已经与苏撞了满怀!碰撞的度之快让苏也不及准备只匆匆护住头胸完全没来及调整好双臂上的骨刃已撞在潘多拉身上!

刚刚看起来还是柔弱如水的身躯等苏撞上去时已经变得了坚不可摧的级合金。庞大的反作用力不光让苏向后弹飞就连潘多拉也身不由已地上身微微后仰。

苏的身上终于传出了密集的骨裂声然而伤势()

丝毫未能缓慢他的攻势他反手抓住潘多拉的手臂化反弹为向心力再次绕着潘多拉飞旋起来。只是刚才他掌心中生出细密的骨刺丛想借此挂在潘多拉身上。可惜在她坚不可摧的肌肤面前这些骨刺纷纷断裂崩折让他的脸­色­瞬间苍白。

不过他早不在意这些许的损伤因为潘多拉高举的双刃光剑已然挟万钧之势斩下!

光剑斩落时苏眼中看到的剑刃已生了扭曲甚至连执剑的潘多拉也变得模糊不清!苏更听到隐约的低沉震啸如一艘航空母舰正在当头压下!

苏毫不怀疑以潘多拉这一剑的力量哪怕拿得是根铁棍也能将主战战车斩开何况她手中的是威力无穷的能量光剑?

一剑斩下已断了苏所有的退路!

不过苏本就不打算退他合身扑向潘多拉双臂骨刃直接化成两团乌光以不可思议的高在潘多拉身体上不住地切割!

砰的一声潘多拉身上所有的衣服突然炸成了一天的蝴蝶最大的破片也不过一平方厘米!只是一瞬间她已不知中了多少记切割。然而在她**的雪白身躯上一点伤痕也不曾留下。相比苏暴风骤雨般的攻势潘多拉的攻击就要简单得多。

她双手持剑下斩、挥挡、跨步、横扫从头至尾仅仅是做了四个动作每一下力量都沉重如山看起来说不出的大气磅礴。

两人身周骤然升起一道狂暴旋风直冲云端!

时间似乎突然接近于静止苏和潘多拉几乎以相同的姿势擦肩而过根根竖立的淡金短和飘扬的黑­色­比几乎交缠在一起。

潘多拉的动作比苏慢得多然而苏终于还是未能躲开她最后一击虽然避开了致命光剑刃锋的切割但他的后背仍被潘多拉的手臂轻轻擦过。看起来轻柔无比的碰撞却让苏身上再次出恐怖的骨裂声他脸上更是涌起一阵异样的潮红随后不由自主地喷出一蓬鲜血!

但在交错的瞬间苏左臂肌­肉­贲张骨刃再次从潘多拉大腿上曾经的切口划过!苏的记忆极为­精­准切口连一毫米的误差都没有。不过上一次留下的只是渗出几滴血珠的小伤这次却是深达数厘米的巨大切口!

时间终于流动但依旧慢得令人难以忍受。

在骨刃的内部有几条细细的孔道潘多拉的血液顺着孔道渗入向苏的体内流去。而潘多拉则缓慢回头飞舞的黑掩盖了她的面容她小巧的嘴­唇­张开吐出了灵动的舌头接住空中飞散的一颗血珠又收了回去。

于是时间重行流转。

苏瞬间前冲仅仅冲出一米度已快得在身后拉出片片残影。但他也仅是冲出了一米就再也动弹不得。潘多拉不知何时左手已从光剑剑柄上松开探过来一绕一抄将苏双臂上的骨刃都握在手心中外形凶猛狰狞的骨刃丝毫也奈何不得她柔­嫩­雪白的小手。

骨刃握在她的手中就象是钉进了一座山分毫动弹不得。但苏怎么可能束手就缚?他身体一弓双足据地一声嘶吼之后全身肌­肉­猛然贲起骤然暴出足足三倍的力量将双臂的骨刃向一侧扭去!

面对如此明显的挑战潘多拉当然不会退缩她的左手同样一扭只不过是和苏力的反方向而已。

两道需要以吨计的庞沛大力交汇在一起即使再坚固的材料也难以承受。只听卡嚓一阵脆响苏双臂外露的骨刃竟然就此被折断!

苏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几十米远踉跄落地勉强站稳。潘多拉也用力过猛身不由已地向后退了两步。

几十米的距离在苏和潘多拉来说连一秒都用不了可是两个人就此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再动一步的想法。

“我走了。”苏笑了起来他的脸­色­虽然难看之极可是在添上了微笑后仍有着难言的魅力。

战斗至今其实还不到十秒可是苏已经接连受创。他的双臂仍在流着血断折骨刃留下来的创口看起来十分恐怖而且这种伤势并不仅仅是外伤那么简单伤口一点合拢的迹象都没有。并且先后三次和潘多拉撞击特别是最后挨的一下对苏的骨骼损伤极大。而潘多拉的伤势只是大腿上的一道切口而已。这么点伤不要说身体强悍到不可思议的潘多拉就是苏自己也可以在两天的时间内彻底愈合。战局几乎就是一边倒可是听苏现在的口气倒象是他才是胜利者一样。

潘多拉小嘴微张看上去有些迷茫她忽然问了一个很不相­干­的问题:“你怎么对我这个身体毫无兴趣?难道你没有男人的本能?”

对于她的问题苏也有些愕然不过他只是稍稍一怔就说:“我见过的女人中比你漂亮的可不止一个。”

苏没有说谎现在的潘多拉非常美丽但也仅此而已还无法和梅迪尔丽、帕瑟芬妮抑或是安吉莉娜相比。她更是透着一种机械的味道让人难以亲近这和总是有着隐约诱惑、让人又喜又怕的帕瑟芬妮相去更远。

回答过潘多拉的问题苏即转身大步离去。他的度仍然很快但只不过是全力奔行度的一半而已。可是潘多拉竟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目送苏远去。

她的确还无法完美­操­纵这具身体一时腿部受伤度有所影响。虽然她也给苏以重创苏的伤势远远重过她的这点小伤但是苏的度并未受影响。如果苏全力逃亡的话潘多拉是追不上他的。她从不愿浪费能量在无用的举动上所以索­性­不追就这样看着苏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离开之后并未觉潘多拉似乎呆呆的小脸上竟有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七 需求 下

龙城中央区的一角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中灯火通明这个地上三层、地下五层的建筑物里每个人都在拼命忙碌着时常可以看到护士飞奔来去她们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却都来不及擦上一下.庞大的龙城非常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地广人稀。帕瑟芬妮私人医院这座占地广阔的建筑也完全符合这一点近万平方米的医院内只有两名专职医生和五名护士不包括海伦。几乎整个地下部分都被海伦的实验室占据但是这么大的实验室只有海伦自己主持一个助手都没有。

在地下二层的药物实验室中海伦站在一台微波炉大小的仪器前根据光屏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调整着仪器并且依照次序将原材料放置到仪器中。

这是一台代表着高端科技的分子药物合成仪除了少数对环境要求极高的成分外几乎可以生成任何已知的化合物惟一的缺点就是只能小批量生产从而意味着高成本。至于满是数字的光屏这是海伦的独有习惯。她喜欢看着原始数据来**作而不是选择拥有直观易懂**作界面的系统。这样的好处是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可以使用她实验室中的仪器。

在海伦的手边放着一个金属托盘里面分隔中几十个封闭的小隔室每个隔室内的环境都可以自行设定。隔室中有各种颜­色­的液体有一些晶体甚至还可以看到粘着血丝的眼球之类器官。这就是海伦制药的原材料。

三分钟后四枚针剂自动封装完毕从分子合成仪中吐了出来。海伦打开一盏广谱**线灯在各种**线下观察着针剂。透过变幻不定的光芒可以看出海伦的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疲倦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眼框周围则是透着浓浓的青紫­色­。她的脸颊明显比之前有所消瘦雪白的实验袍也显得有些过于宽大了。不过在多出一份骨感美后海伦反而多了些人味。

海伦制成的是四份强力兴奋剂可以保持48小时之内的­精­神活力不下降。药效过后她将进入十分萎靡的状态但那个时候海伦还有其它的药可以用。她已经四天没有睡觉了可是事情仍然多得让人崩溃。她甚至有制造几台智能机械或者­干­脆培育几名生化人来充当仆从的想法不过海伦从不会考虑人类作为助手。

她解开上衣露出已经十分骨感的肩部将兴奋剂注**到上臂内。几分钟后一阵异样的潮红就浮上面颊看起来海伦的­精­神好了许多。

她一分钟也不耽误走出药物工作间乘电梯向负一层的办公室走去。

和极度安静的负二层以下楼层不同地下一层已可以看到匆匆来去的护士和医生这里是重症病房的所在地。医院中本来没有这么多的医护人员但在加入了近5o名法布雷加斯家族的医护人员后这座医院才显得有了生气。

这些医护人员都是临时从法布雷加斯家族借调的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家族的第一顺位继续人里卡多坚持要在这里住院和治疗。作为血腥议会的重要议员老法布雷加斯当然清楚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中有多少医护人员更清楚这点医护人员完全不够治疗里卡多那支小队。如果只有里卡多一个人还好说可问题是他还带回了十几名从钟摆城战区生还的扈从。在经过过如地狱般的生存考验后这批扈从最差的都有接近于龙城列兵的实力。虽然最强大的丽和里高雷是苏的扈从让老法布雷加斯遗憾了很久但其余的扈从也都有足够进阶的条件了死了一个都是相当大的损失。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是由海伦主持的在血腥议会高层中间海伦诡异的­精­神状态和她的能力同样出名而且老法布雷加斯不相信一个没有能力的女人可以救得过来十几号人即使她有这个能力也没这种体力。

所以他不遗余力将家族中最好的医护人员都派到了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还非常体贴地带上了全套的医疗工具和海量的药品。毕竟法布雷加斯家族是以暴户而闻名血腥议会他们同样拥有普通物资的充沛和武力及人才的孱弱这两项暴户的典型特征。

在恢复通讯能力之后里卡多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身体状态回到家族高达41个的可用进化点立刻震惊了整个法布雷加斯家族。里卡多本来已经是拥有多项五阶能力的少校41个进化点已经过六阶能力的需要然而从数据分析里卡多的基因链仍然十分稳定并且还有充足的可扩充**。这意味着里卡多的能力至少在灵能域是有形成七阶能力的潜力。假以bsp;时日里卡多不见得有成为将军的能力但当个上校还是不成问题的。这对于武力短缺严重的法布雷加斯家族来说无疑是个非常好的消息。

拥有充沛财力的法布雷加斯家族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动力装甲的展这种级武器系统可以使**作者具备越级挑战的能力。里卡多先前使用的第二代动力装甲如果换装反装甲武器可以轻易摧毁主战战车而且动力装甲对环境地形的适应能力显然是主战战车所不具备的。其实法布雷加斯家族第三代动力装甲的技术已经完全成熟成品动力装甲也制成了几套***动力装甲也已完成设计正在进行试验型号的测试。

可是需要六阶的强化复杂武器系统**纵能力才能够开动三代和四代动力装甲只有第五代动力装甲才会将驾驶者的能力要求降低到六阶。但是法布雷加斯家族崛起时间太短在微型化和智脑上的技术积累不足还开不出五代动力装甲。

里卡多已经是缺乏战斗细胞的法布雷加斯家族直系血脉中战斗能力最强的而现在又显然是潜力最出众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置已经牢固到让他的兄弟姐妹们绝望。

所以老法布雷加斯对待里卡多的态度立刻生了完完全全的转变从陌不关心变成了全力扶执。家族的动力装甲工厂内技师们正在根据里卡多的身体数据制造全新的三代动力装甲。等里卡多伤愈出院后就可使用那时他在战场上的战斗力将提升一倍不止。

作为法布雷加斯这种规模的家族来说拥有一个上校仍不足以提升他们的地位但至少可以改变在旁观者眼中一块肥­肉­的糟糕形象。

其实老法布雷加斯一直在关注着苏的相关数据越看就越是感到恐怖。苏火箭一般的晋升度完全没有止境的展潜力以及好得出奇的运气和女人缘都令他深深忌惮。法布雷加斯家族可是苏最初的敌人以及令帕瑟芬妮背负上险些****的巨额债务的罪魁祸。而苏这个人意志坚定得让人心寒又已经表现出不讲道理的护短最可怕的是只要是他认定的敌人那么他可以完全的不择手段。

一年以来老法布雷加斯几乎是看着苏从初来时的一身阳光逐渐坠入黑暗。让他作出这种转变的始作俑者正是法布雷加斯家族。按照这种趋势走下去最多两年之后如果法布雷加斯不想灭亡在苏手里的话就必然要投靠在某个可以制衡苏和帕瑟芬妮这对天才的大人物麾下成为没有自由的附庸。

见鬼的是由于苏和梅迪尔丽之间无人知晓的关系法布雷加斯根本没有投靠蜘蛛女皇的可能。如此一来惟一的出路就是血腥议会的议长贝布拉兹了。

贝布拉兹……不用费任何心思老法布雷加斯都知道这只能是最后的选择。在这之前他其实还有一些机会比如说里卡多。

在一系列的战斗中从来把家族命令当成透明空气的里卡多和苏结下了不浅的友谊这从苏会将自己的两名强力扈从交给里卡多就可以看出来。在老法布雷加斯的政治智慧看来以里卡多为突破口化解和苏之间的仇恨还是有可能的只要能够和苏完全和解他甚至可以为帕瑟芬妮偿还一半的债务。

政治的全部奥秘就是下注和交换深悉这一点的老法布雷加斯甚至就没打算让那5o名珍贵的医护人员回来。

本来在绝望中还有一线希望的法布雷加斯其它顺位继承人们在得知里卡多是被送往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治疗后连想让里卡多不治身亡的希望也破灭了毕竟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是整个龙城中最顶级的两所医院之一。

这种名气的得来当然有海伦的绝大功劳不过她也极少为人治疗即使是帕瑟芬妮来求也不是每求必灵的。

现在里卡多的心情十分之好能够躺在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里就意味着不光是命捡回来了而且能力也不会有任何损伤。何况这里还有一个让他无法压抑冲动的大妖­精­海伦。

已经在海伦手底下走过一遍的里卡多知道海伦的技术无以伦比但在治疗过程中所受的折磨也是无以伦比。但他已经想得很清楚海伦就如一道急奔而下的瀑布想要逆流而上至少也得有头破血流后多半还不能成功的觉悟。

比如在上次治疗的过程中赤身躺着的里卡多为了让海伦见识自己完美的身体和雄厚的男**资本直接当着她的面将男**反应加到最大。看着胯下狰狞的凶器里卡多当时对自己的反应程度极为满意。但是海伦对此视若无睹象一台机械一样完成了检查和治疗的工作最后给他注**了一针。这一针的后果就是让里卡多在整整三个月内完全失去了男人的反应。

此时的里卡多全身**着正躺在半透明的培养槽中淡绿­色­的营养液堪堪浸过他的身体身体表面数以百计的传感器监控着他身体的各项数据。在培养槽中可以全面恢复和稳定身体机能并且根据不同的需要注入专用的营养液是新时代医疗技术的代表。在旁边还有两间病房中也各有一具培养槽。这三个价值不菲的培养槽都是老法布雷加斯的礼物海伦出手治疗代价……中的一小部分。

培养槽不是万能的手术、器官培植以及基因修复是培养液根本代替不了的也是海伦的价值所在。

培养槽中的营养液还在不断注入呼吸器已缓缓降下扣在里卡多的脸上。他睁着眼睛透过玻璃上盖看着天花板脸上浮着一个陶醉的微笑。他的目光根本没有焦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里卡多十分苦恼因为他不知道该在梅迪尔丽和海伦之间如何取舍。这时呼吸器中喷出了麻醉气体手术的最后准备阶段就要开始了。在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里卡多横下决心要把两个女人一起收了。

这个时候他的理**已经降到了最低点并不清楚刚才的决心足够把十个里卡多推入毁灭的深渊。

坐在办公室中的海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全是数字的光屏并且飞快地**作着。在她的眼中海量无意义的数字正在转变为控制三具培养槽的参数开关这样的参数足有数百之多。再加上上千种可选的培养液配方智脑和海伦需要处理的数据量可想而知。三具培养槽中分别躺着里卡多、丽和里高雷能力最强的三个人受伤也是最重。从战场上成功突围后其它的仆兵和扈从只需要简单的治疗而他们三个却被立刻放进了生命维持系统。

海伦默默估算着手术时间调整着培养槽中生命维持系统的数据。丽的伤势最重她需要在培养槽中躺上一整天的时间才能有承受手术治疗的体质。里卡多伤得最轻3o分钟后就可以上手术台了。里高雷则介于二者之间。

海伦在自己的大脑中用1:1oooo的时间比例完整地模拟了一遍手术过程不觉皱了皱眉。模拟出的手术进程意味着未来两天她又不可能睡觉了而以她目前的身体状态就算有药物支撑也挺不过三天去。

不过她只是略有不豫就叫进了一名医生吩咐着:“准备手术室3o分钟后1号手术8小时15分后2号手术24小时3o分后3号手术。”

海伦交待完就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要稍稍休息一下。现在她还有1o分钟可以休整的时间。

她刚刚坐下就听到办公室外的走廊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

“你是什么人?!”

“站住!”

“你不能进去!”

吵闹声几乎才响起来海伦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随后一股混杂了硝烟、血腥、尘土与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海伦慢慢地睁开眼睛冰冷地问:“你是谁……”

话说到一半她就收住了声音。海伦已经现闯进自己办公室的满身都是血污和泥土的男人竟然是苏!

当的一声苏将一个盒子扔在海伦的办公桌上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句:“这个给你我需要1oo万以及……”

话未说完苏就一头栽倒在地。

海伦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一阵很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底翻涌而上。她静静地坐了几秒钟才站了起来向苏走去。办公室门口本来还有一些偷偷看进来的护士在看到海伦­阴­沉的脸­色­之后都明智地选择了悄悄消失。

海伦伸出手在苏的脸上以及双臂的伤口处轻轻抚**了几下就极为罕见地吐出几个脏字很不顾形象地骂着:“刚刚把你治好现在又得重来一遍!”

她按了下召唤铃等一个医生带着几名护士小心翼翼地蹩进办公室时海伦的脸上早已恢复了标志**的机械表情。

“把他抬走剥光洗净然后扔到手术台上。在五分钟内准备好所有工具特别需要全套切割类刀具。十分钟后我要开始手术。”海伦冰冷的吩咐着听她的口气哪象是要给一个人动手术根本就是处理一头待宰的猪。“可是…”医生已经满头花白头看上去很有一把年纪但在海伦面前却惟惟喏喏的象个小学生。在海伦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颤抖着问:“2o分钟后就是一号的手术时间了……”

海伦冷冷地打断了老医生的话:“让1号先泡着吧如果泡死了就算他运气不好。”

“这……”老医生汗水滚滚而下但在海伦的注视下终于什么话都不敢再说指挥着护士们小心翼翼地将苏抬了出去作手术前必要的清理。他是来自于法布雷加斯家族的医生也大略知道一点为了里卡多家族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可是看来海伦全然没有收了钱就要办事的觉悟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医生能够置疑的事。

也许真的象海伦所说里卡多要靠自己的运气挺过这一天**了。老人无助地想着。

所有人都离开后海伦这才转头目光落在了苏带来的盒子上。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八 呵护 上

察的一声轻响仅长十厘米宽五厘米的盒子在海伦面前打开并且喷出一团淡淡的白­色­寒雾。盒子内部被分隔成了2o个小格每个小格中都放着一点点肌体组织。中间最大的一个则是一个生物眼球的核心部分。

这是暗黑龙骑常用的标本盒每当龙骑遇到不认识或者生了变化的变异生物时常常会采集它们的重要器官等出完任务后再带回总部鉴定研究。大多数变异生物是没什么研究价值的所以根本没必要将整具身体带回来研究。

但是这盒标本是苏舍命带回来的并且指明了要1oo万。海伦很清楚苏的­性­格如果他要1oo万那么这盒标本的真实价格很可能接近2oo万。2oo万的标本意味着什么海伦自然再清楚不过。在鉴定完毕后她会对标本作出判断和选择选取部分从总部那里交换1oo万或者是更多的资金。多出来的部分既是她的酬劳也是帕瑟芬妮医院运转的资金。3。

还有一点时间海伦带上一副特制的眼镜凑近了标本盒一个一个格子地看过去。这副眼镜兼具显微和绘制基因图谱草图的功能。仅仅看了一半的标本海伦就直起身体吐出一直积在胸中的浊气喃喃自语:“看来是调制生物兵器的样本嗯很完善的样子快达到量产的标准了。那些蝎子已经研究到这种程度了吗?这可有些麻烦。”

她仰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足足看了一分钟才将标本盒放进冷藏柜内走向手术室。

苏已经躺在宽大的手术台上闭着眼睛淡金­色­的头柔顺地铺洒在手术台上。他的身体已经经过清洁虽然多达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创口使这具身体不再完美但也无法彻底剥夺那夺目的美感。

当海伦走进手术室时里面没有一个护士或医生这次的手术她要独自完成。

看到海伦进来苏微微睁开了双眼说:“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1。”

海伦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如果你的道歉有用那么我很愿意接受。”

这还是苏第一次看到海伦如此人­性­化的一面不禁怔了一怔。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进来一个护士站到了手术台边。

苏忽然嗅到一种熟悉的味道立刻转头正好迎上了那双苍灰­色­的双眸!

“芬妮!”苏立刻想坐起来可是药­性­强烈的麻醉剂使他疲弱无力身上一道道创口也在吸取着他的生命力。帕瑟芬妮伸手在他身上轻轻一按苏就重新躺回到手术台上。

“什么都别想专心治伤。”帕瑟芬妮柔声说着用手盖住了苏的眼睛。她知道苏的右眼怕光手术室中光线很强而且没有眼罩给他用所以用手替他挡住了灯光。

苏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安静地躺下身体的机能活动开始放缓沉沉睡去。9。

海伦取过一把手术刀左手在苏的胸口轻轻抚过然后一刀下去划开了苏的肌肤。

帕瑟芬妮美丽的眼角立刻跳了一下。

海伦低着头手术刀在纤长的五指间舞动着完全变成了一门艺术。她一边埋头清理苏的伤口一边淡淡地说:“芬妮你太紧张了。”

“有吗?”帕瑟芬妮勉强笑了笑怎么看怎么有些心虚的样子。

“太紧张的话反而可能抓不住他呢。”海伦淡淡的口气看起来却让帕瑟芬妮更加紧张了。

帕瑟芬妮轻轻哼了一声说:“在这方面似乎你没有什么言权喂!他那里明明没伤你怎么也给切开了!”

“看看内部构造。”海伦说得风清云淡下刀却是即快且狠连帕瑟芬妮都来不及阻拦。

“可是!……”帕瑟芬妮也知道现在阻拦已经晚了于是咬住嘴­唇­不再说话右手依旧轻轻盖在苏的脸上一方面阻挡光线同时还以轻柔的能量安抚着他的神经让他不致于过快醒来。5。她的另一只手则配合着海伦的手术心甘情愿地做着护士和助手的一切工作。

可是即使是见惯了血腥杀戮的帕瑟芬妮看到海伦每一刀下去眼角都会不由自主地抽*动着。帕瑟芬妮对人体构造和医护的了解不差于普通的外科医生当然看得出海伦已经完成治疗的主要部分现在每一刀都是切在苏完好无损的部位。虽然她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苏的恢复能力强得令人指这些小切口两三天就能长好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

海伦忽然抬起头看了帕瑟芬妮一眼突然全力一刀下去彻底剖开了苏的胸膛!

手术室中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几把手术刀在帕瑟芬妮的手中扭曲变形彻底变成了废铁!

“这是什么!”海伦忽然出了一声轻呼!

帕瑟芬妮立刻张开眼睛顺着海伦的目光向苏胸膛的切口看去。4。苏的身体构造果然和普通人不同胸骨下方是一整片暗红­色­密实的肌体组织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而坚实的膜。在它下面苏的心脏正在缓慢而有力地起伏着。

帕瑟芬妮没看出什么不同来随着基因的变化高阶能力者身体组织都会产生很大的变化最常见就是象苏这样在身体内部生成新的肌体组织来保护重要的脏器。她不明白海伦为什么会为这个吃惊难道她还真的以为拥有全能力的潜质苏的身体就不会有任何变化?苏新的八阶感知能力正在形成身体内部没变化才是奇怪。比如说他的额头内就有一粒细小的能量晶体正在生成。

“没什么。”海伦笑笑回答傻瓜都能看出来她的笑容有些勉强。4。不过看到海伦终于完成了‘看看内部构造’的过程开始给苏粘合伤口帕瑟芬妮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就在剖开苏胸膛的瞬间胸骨下方的肌体组织上突然张开了一只眼睛冰冷地看了海伦一眼然后闭上隐没在肌体和脏器之中。

海伦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目光中那寒冽如冰的杀机和冷漠!

这是什么!

苏明明已经沉睡意识都在药物的作用下进入最深层次的休眠这即是为了手术的需要也可以让苏得到难得的休息和放松。在这个时候苏不可能再来­操­控自己的身体。难道说在苏身体之内还有另外一个异生物存在?!

海伦毫不怀疑如果刚才自己一刀Сhā向苏的心脏那么多半会保不住自己的右手。

海伦处理伤口的手法迅捷而完美将全部的伤势料理好后对帕瑟芬妮说:“把他送到地下一层的一号病房去那里的培养槽会空出来。5。休息48小时后你的苏就会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苏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安宁详和的睡眠。包围着他的黑暗是如此的温暖、宁静和安全让他身体内部每一个细胞都放松下来专心致志地忙碌于身体内部的修复和晋级。

当苏睁开眼睛时居然非常舍不得沉睡的安宁很想能够再多睡一会。可惜在这个时代生存永远是放在每个人面前的第一个问题哪怕有了七阶能力也是如此所以他强硬地拒绝了黑暗和温暖和诱惑。

透过培养槽透明的顶盖先映入苏视野的是熟悉的黑框眼镜镜片后诱惑的双眼盘着的灰以及无可挑剔的面容。

一切都象初遇时那样。

帕瑟芬妮打开了培养槽的顶盖苏全身上下的肌肤一阵蠕动将身上所有的传感器都弹开然后跳出了培养槽。9。对于培养槽这种东西苏有着本能的厌恶和痛恨。若不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帕瑟芬妮说不定身体的本能会促使他直接砸烂培养槽。

帕瑟芬妮将旁边的一套暗黑龙骑的制服和一张卡递给了苏:“这是你的衣服这是1oo万。”

刚刚从培养槽中走出的苏感觉到身体各处都充满了生机除了有些饥饿没有其它的不适。他没有接衣服而是直接伸手揽向了帕瑟芬妮看他眼中燃烧的熊熊火焰多半是想把她就地解决。

帕瑟芬妮浅浅一笑手肘在苏伸过来的手上一压就让他的手不得寸进然后轻轻巧巧地将衣服和卡塞在苏的手中笑着说:“现在可不成我还没洗澡呢!而且你别忘了在你打得过我之前是没有选择权力的。”

苏就象被数十吨的巨石压住丝毫也动弹不得直到帕瑟芬妮的手肘离开压力才随之消失。

看着明显有些郁闷的苏帕瑟芬妮向前靠上了苏的身体用手扶着苏的肩轻轻惦起脚尖在他的­唇­上有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吻然后笑着说:“等我有兴趣碰你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的!哈哈!”

帕瑟芬妮转身离去丝毫不给苏留下反击的余地。2。她一洗方才的温柔如水将张扬嚣张的笑声洒遍了长长的走廊。

苏盯着她摇曳生姿的步伐修长的双腿以及被短裙紧紧包裹着的臀部再加上那毫不顾忌他男人尊严的笑声让他只觉得胸中堵了一团烈火无从宣泄。

一个年轻俏丽的护士走进了病房她用暧昧的眼神向帕瑟芬妮离去的方向望了望这才看向苏。当目光落到苏**的身体上时立刻变得炽热起来并且毫无顾忌地迎上了苏的目光。她不想也不敢和帕瑟芬妮抢男人但绝不会拒绝和苏有些什么。何况苏看着她的眼光也非常的火爆看起来正是不错的时机。1。

“我睡了多久?”苏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46个小时。”为海伦做事的人都习惯使用­精­准的数字这个护士也不例外。

“2天?”苏一怔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看来这场安宁的长睡是因为有帕瑟芬妮守在身边才让他有了安全的感觉。

回想和她最初相识的时候一切更象是一种交易而苏也相信自己那时只是帕瑟芬妮众多选择中的一个。现在苏已经证明了自己具备完成这个交易的潜质也成为了她惟一的选择。只不过和最初的预想有所差异的是这场交易的本身已经有些变质了。

苏不知道自己在回想过去的时候是微笑着的。

片刻之后苏已经穿好了衣服仔细地调整好眼罩随后对满含期待的护士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病房。

苏回到自己的居处开始为下一次的战斗做准备。

入夜时分帕瑟芬妮如幽灵般出现在苏的房间内所有的报警系统包括苏引以为傲的感知能力通通没起作用。

看来在夜晚帕瑟芬妮碰苏的兴趣大得很所以激战就在两人视线相触的瞬间展开!

有压迫则有反抗有反抗即有镇压只不过反抗与镇压、再反抗与再镇压的循环过程堪称惨烈。

几个小时的战争终于让苏明白他相当于六阶的格斗能力在帕瑟芬妮的全面八阶格斗能力前其实如此的孱弱;而在校官和将军之间也并不是仅有一条鸿沟。

当晨光再次照耀龙城时苏和帕瑟芬妮共同出了公寓大门然后各奔东西只不过一个脸有倦­色­一个神采飞扬而已。

苏的身体内空空荡荡的就连储备用的体能也几乎耗尽现在身体之差和萨顿一战之后的情形相去无几。好在现在他的肚子里已经装了几管营养素很快体力就能补充上来何况今天他并不需要战斗。

走过两条街道就是一个街区小广场三辆越野车已经按约定等在那里。在黑­色­涂装的车身上绘着巨大的红纹蜘蛛。这是蜘蛛女皇的标志可以在龙城任何地方畅行无阻。苏登上中间的一辆越野车坐定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他实在是太累了。

当苏站在深红城堡的宏伟大门前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风依旧呼啸着将浓厚冰寒的湿气扑在苏的身上。远一些的海面已完全陷入黑暗中逐渐升起的雾气将危机四伏的大海遮挡起来。

在苏的面前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黑暗散播者戴克阿维达站在门后微笑着看着苏。

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卡片递给了老人说:“我来了这是约定的一百万。”

本书。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八 呵护 下

老人接过了卡片看也不看就放入口袋然后说:“才过去了一个月你的动作很快。(}”

“赚一百万不算很难。”苏说。

老人微微一笑说:“是不难但那只是对很少的一部分人。年轻人对你来说真正困难的地方还在后面呢。请跟我来吧仪式早已准备好了。”

听到这句话苏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他一直担心蜘蛛女皇索要的一百万只是个借口一个让他暂时不要去找米修司的借口毕竟女皇不可能缺少区区一百万而梅迪尔丽……

梅迪尔丽是真的死了。

至少以苏的认知是从她身上找不到一丝生机的存在更不知道、也想象不出如何才能使她复活。

直到老人说仪式早已准备好苏的心底才隐约升起了一丝希望。

跟随着老人走过一座座宽大得令人心悸的大厅终于来到一间不大的偏厅里。所谓的不大只是相对于外面的大厅而言站在这长2o米宽高各十米的偏厅中老人和苏渺小得就象两只蚂蚁。

偏厅的尽头建有一座祭坛承载着梅迪尔丽的钢棺就放在祭坛的中央。祭坛上燃烧着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蓝­色­火焰在火焰上飘浮着一个浅白­色­半透明的水泡。

站在高达五米的祭坛前苏已经看不到祭坛上的情形祭坛上的蓝­色­火焰有着奇异的威力可以隔绝几乎一切的探测至少以苏目前掌握的所有感知手段都对蓝火不起作用哪怕是还未进化完成的全景图中祭坛上方也是一片黑暗。

也不见老人有任何动作苏的面前就缓缓升起了一座控制台黑­色­为基­色­以暗红条纹装饰非常符合整个深红城堡的风格。随后一面光屏从控制台上浮现屏幕上出现了三个大大的并列选项下面则是简单到了极致的说明。

第一个选项上是一把出鞘的剑说明项中的内容则是不完全蜕变:攻击提升。

第二个选项上则绘着一株参天古树古树下方的根须中竟然包裹着一颗行星在说明项中标注着不完全蜕变:极恢复。

而最后一个选项则是无边无际的幽深星空说明项中标明的是:完全蜕变。

“这是……”苏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老人。

老人罕见的严肃起来不再带有一丝笑容缓缓地说:“梅迪尔丽小姐的体质有异于常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蜕变的过程。当年女皇将小姐带回来后不到一个月小姐就开始了蜕变蜕变整整用去了一个月的时间。那一次蜕变后小姐在战斗方面的潜能才完全挥出来。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蜕变是一个非常奇妙的现象其中的奥妙或许可以让我们研究上百年如果一定要找个例子或许与蛹化为蝶的过程有些类似。而经过了整整七年的研究后深红城堡才对蜕变有了最初步的了解并能够有限的影响蜕变的过程。本来小姐在快要进行第三次蜕变的时候是应该回到深红城堡的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够保证安全才能顺利完成蜕变。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梅迪尔丽小姐会在这个时候前往暮光古堡挑战暮光决断从此进入永恒的长眠。”

老人向祭坛上意昧深长地看了一眼才继续说:“为了将梅迪尔丽小姐从永恒的黑暗中唤醒尊贵的女皇陛下以自己的部分生命力作为代价强行启动了小姐的第三次蜕变。正如我刚才所说现在我们对梅迪尔丽小姐的蜕变过程可以有部分控制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蜕变方向的选择。”

“这三个蜕变方向是指……”苏问。

“不完全蜕变会保留梅迪尔丽小姐现有的能力并且对某类能力有进一步的强化提升。其缺点就是由于蜕变过程的不完整对潜力的提升非常少甚至有可能完全不提升。攻击力提升会使蜕变的方向集中于各种攻击能力的提升上以小姐的天赋很有可能生成一个新的九阶能力甚至有很小的可能会生成十阶能力。”老人悠悠地解释着。

十阶能力!这就是当年那个蓝­色­眼睛的小女孩的潜力吗?苏看着眼前的三个选项心情忽然变得十分复杂奇怪的是在纷乱芜杂的情绪中却并没有什么喜悦。

“另一种蜕变的方向则会极大的强化小姐的身体恢复能力配合小姐已有的强大攻击力和过人的度同样会对战力有相当大的提升。嗯当然由于同样是不完全蜕变的缘故对潜力的提升并不明显。”

老人很快解释了第二个选项而苏同样明白这个能力的意义。恢复力的强大将使游击战和消耗战成为可能对整体战斗力的提升丝毫不逊­色­于直接提升攻击力。苏自己就是依靠强悍恢复力作战的一个非常好的例子。

对最后一个选项老人的解释非常的简单:“完全蜕变就是没有经过任何方向调整的完整蜕变过程对潜力会有全面且巨大的提升其代价则是现有的能力全部消失。”

解释完三个蜕变选择方向后老人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看着老人的姿态苏怔了怔然后无法置信的问道:“难道……是要我来选择吗?”

老人笑了笑说:“是的由你来做出选择是最为合适的。虽然梅迪尔丽小姐没有来得及说出她的决定但我想她会很愿意由你来替她做出选择。何况在这次蜕变之后梅迪尔丽小姐就应该离开深红古堡了从此以后照顾她就将是你的责任了。”

对苏来说这又是一个全然意外的消息。他讶然望着老人问道:“您的意思是要把梅迪尔丽交给我?”

老人点了点头说:“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尊贵的女皇陛下的意思。在经历过暮光古堡的战斗后陛下认为梅迪尔丽应该回到您的身边了这想必也应该是小姐的心愿。”

“可是……”苏皱了皱眉。

从被拉娜克希丝带走时算起梅迪尔丽已经在深红城堡度过接近八年的时光。而到如今为止梅迪尔丽已经拥有了高达九阶的能力!九阶能力即使扣除她自身天赋的因素也意味着蜘蛛女皇的大量心血和投入的巨额资源。更何况这次的蜕变还是以蜘蛛女皇自身的部分生命力作为代价。在如此巨大的投入之后她为何会将梅迪尔丽重新交还给自己?

老人仿佛洞悉了苏的想法向祭坛上望了一眼脸上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慈爱然后微笑着说:“我想你应该明白并不是每一份付出都需要回报的。”

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了手向光屏上按去。然而他的手落到一半却就此停住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的手上象是凝聚了一整座的山无论向哪个方向移动都是如此的艰难。这座无形的山叫做责任。

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起责任就象八年前那样。

从小女孩离开襁褓能够自己走路的时候起她就默默地跟着苏去做苏让她做的一切事。所有的决定都是由苏替她做出而苏也默默地承担着所有的责任。正如梅迪尔丽所说对那时的小女孩来说荒野中永远是充满阳光的。

仅仅过了片刻苏的额头就已渗出细细的汗珠这种选择实在是过于艰难。其实这并不能怪苏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而是因为任何涉及到九阶能力取舍的决定都是同样的困难。

“我应该怎样选择?”苏望向老人苦笑着问。

其实三个选项之间的区别非常明显前两项是以牺牲未来潜力为代价提升即期的战斗力而后一项则是放弃全部的能力换来未来更广阔的展空间。假以时日梅迪尔丽甚至有可能展出十一阶的能力!但是苏明白在梅迪尔丽能力全失的这段时间内他需要象过去一样保护她引领她直到她重新成长。这是一个漫长而危险的过程八年前的小女孩仅仅是过分的漂亮而已而八年后的梅迪尔丽已经是审判所的黑暗圣裁也是审判所事实上的独裁者。不需要多少智慧就可以想象得出她现在会有多少敌人。彼格勒和米修司仅仅是一个开始而绝不会是结束。

“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我相信你会为小姐做出最好的选择。”老人婉转地拒绝了苏的问题。

最好的选择什么是最好的选择?苏所认为的最好选择是否就是梅迪尔丽心中的最好选择叫又或者说是真正对她最好的选择?

苏没有去看光屏上的三个选项而是抬起头仰望着高高的祭坛。如果在那蓝­色­的火焰中瞳孔的颜­色­和火焰一样漂亮的小女孩醒来的话她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也许无论动荡年代还是平和的旧时代所有的父母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会有一个广阔的天空可以自由的飞翔吧?

苏微笑着伸手向第三个选项按去。

老人的眼角轻轻的一跳忽然咳嗽了一声苏的手就此停留在选项的上方。

他有些不解地望向老人问:“怎么我的选择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老人摇了摇头继续说:“只是在你作出决定之前我想提醒你一下梅迪尔丽小姐目前在格斗域中拥有3项九阶能力其中还包括一项非常罕见的能力。”

三项九阶!

苏觉得自己的右手变得更加沉重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下了第三个选项而后淡淡然然的说:“我还是希望她能够有一片无比广阔的天空。我会保护她直到她完全成长!”

著名的黑暗散播者戴克阿维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苏的选择。

祭坛出阵阵轰鸣钢棺的棺盖缓缓打开露出棺内满溢的血液。本是平滑如镜的血面此时在蓝火的灼烧下开始慢慢地翻涌直至沸腾!

祭坛的台面交错裂开无数复杂的裂纹构成了一个玄奥的图案。偏厅中忽然响起嘹亮的歌声雄浑的合声如同旧时代的唱诗班高亢且庄严。在歌声中蓝­色­火焰从裂纹中汹涌喷出奔腾的火焰已经舔舐到偏厅的穹顶!

血液彻底沸腾!

奔涌的血浪一波波从棺中喷起不断拍打在飘浮在祭坛上方的白­色­水泡上将凄厉的红­色­不断涂抹在上面。

澎湃的能量以钢棺为中心不断汹涌而出瞬息间就在偏厅中形成了一道恐怖的能量旋风毫不留情地侵蚀着偏厅中的一切!由整块黑岩雕成的支柱表面上华丽的浮雕顷刻间被风暴蚀去随后无数的碎石被生生从柱体上剥离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开始在偏厅中疯狂飞舞!

转眼之间庄严、深远而奢华的偏厅中已是一片狼藉。能量构成的风暴无处渲泄威力开始反复冲击穹顶。

忽然一声轰鸣偏厅巨大的穹顶竟然被能量风暴整个掀开直冲上数百米的高空堪堪撞入辐­射­云中这才猛然炸开化成数以百计大小不一的碎块尖啸着­射­向四面八方!

老人依旧站在原地连燕尾服的衣角都没有掀动过。苏却早已被能量风暴吹飞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好在他身体强韧又­射­出骨刃钉进石壁这才没有随着穹顶一起飞向夜空。

这是来自梅迪尔丽的力量!

好在穹顶破碎之后能量风暴全部冲向天空偏厅内终于宁静下来然而随后海岛上方忽然大雨倾盆硕大的雨滴疯狂地打进失去了遮挡的偏厅内。蓝火依旧熊熊燃烧所有接近的雨滴都被化成了虚无。老人也还站在原地他身周的黑暗如同有了生命将风雨都挡在外面。

只有苏被淋了通透。

源自蜘蛛女皇的白­色­水泡开始缓慢下降终于在狂雷、骤雨和蓝火中沉没在棺中浓浓的鲜血之中。

老人终于松了口气向苏说:“蜕变需要七天时间现在留在这里也没有单方。等七天后你再来看结果吧。”

苏点了点头转身向偏厅外走去。

看着苏的背影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如果是梅迪尔丽来做选择那么她必定不会选第三项就象苏一定不会选前两项一样。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九 新的开始 上

七面光屏在海伦面前堆叠起来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她的双手飞一般的移动着调整着控制光屏上数以百计的控制图标。她的大脑正全神贯注地处理着海量的数据只竖着一边耳朵听着帕瑟芬妮的啰嗦完全就是虚应故事。

帕瑟芬妮一头灰随意地挽在头上她刚刚从浴室中出来梢上还沾着少许水珠。除了内衣之外她就只穿了一条宽大的连身睡裙象一只猫一样蜷伏在海伦旁边懒洋洋地看着海伦面前的那些屏幕。

光屏上一如既往的全是无意义的数字在闪烁着但它们在海伦的意识里就是一组组不断变幻的复杂基因断片。而在帕瑟芬妮的意识中也是一样的情景。

从很小的时候起这就是她们两个最喜欢玩的游戏也是可以让绝大多数自诩聪明的家伙们崩溃的游戏。只是当长大了一些后帕瑟芬妮开始醉心于展各式各样的战斗或者非战斗能力而她在这方面的才华已经横溢到了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地步。海伦则对展能力全无兴趣仍然一年接一年的用那个连帕瑟芬妮也觉得变态的大脑处理着无穷无尽的数据。

在相隔十年之后帕瑟芬妮处理和转换纯数据的度已经远远比不上海伦之所以还能够看清光屏上的数据是什么意义只是因为海伦正在演算着的是她的基因并以此为基础推算新的能力。

在这个时候海伦是六亲无认的肯竖起一只耳朵装装听的样子已经是非常考虑到帕瑟芬妮的面子了。帕瑟芬妮也很清楚海伦的­性­格只不过实在无事可­干­的时候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轰炸海伦的耳朵。

思路连续被打断几次后海伦终于忍无可忍喝道:“喂!你再这样我就不再给你设计能力了!”

帕瑟芬妮身子动了动索­性­伏在海伦的肩头撩起海伦的金轻轻地吹着她的耳朵腻腻地说:“不设计就不设计反正我对这些能力也不在意。”

海伦半边脸都被吹得痒了起来思维运转的度连原本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她恨得咬紧了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芬妮!你想死了你!”

说着海伦身体一侧反手就从帕瑟芬妮低开的领口探了进去直接抓向那两座耸立挺拔的­肉­山。

这类的小游戏在她们七八岁时经常玩那时多半是一心沉浸在知识海洋的海伦不堪帕瑟芬妮的­骚­拢而奋起并对她作出的惩罚。只是自从帕瑟芬妮开始修习格斗能力之后对能力全无兴趣的海伦转眼间就失去惩罚她的可能。偶尔的几次成功也是帕瑟芬妮怕海伦生气而故意放水。

只是再过了半年后海伦在智力上的天分越来越突出也就变得越来越冰冷逐渐失去了人类应有的大多情感。从九岁起两个人就没再进行过这种游戏。

现在在帕瑟芬妮和海伦的心中似乎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海伦冰冷的心湖忽然有了一丝裂隙涌上了温暖和怜爱她知道现在的帕瑟芬妮其实情感非常的脆弱。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游戏也不会对海伦这样的依赖。如果她稍稍认真的话别说是毫无能力的海伦即使换了苏全力出手也休想摸到帕瑟芬妮一根手指。

帕瑟芬妮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可是海伦的手却从她胸部中间穿过在她小腹上轻轻捏了一记就权做惩罚过了。同时耳尖的帕瑟芬妮似乎听到海伦有一声轻轻叹息。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海伦的大部分注意力又集中在数据上漫不经心地问着。

帕瑟芬妮不满地嘟起了嘴索­性­将头整个地搁在了海伦的肩上懒洋洋地说:“三天后吧北方那些家伙很不安分呢!我一走卡普兰那老家伙弄不好还要把我搞来的地盘全给弄丢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怀疑那些脑袋木木的圣骑士中还藏着些厉害家伙不肯出来要么是害怕我们会全力对付他们好赶尽杀绝;要么就是有什么大­阴­谋。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我这次一口气杀了他们好几个大骑士看他们还能不能沉得住气!如果不出来我就继续杀一直杀到他们出来为止!”

见海伦根本不理她帕瑟芬妮居然抓起海伦的金玩了起来一边说:“反正我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等你把能力配方调配好我就走了在龙城闲着还不如多去打几仗赚些钱呢早点把欠的钱还上我也安心呀!”

海伦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回头深深地看了帕瑟芬妮一眼轻叹着说:“你没必要对苏那么好的!”

帕瑟芬妮一怔立刻坐直了身体说:“你在说什么?我哪里对他好了?我……我只是不喜欢欠人家的钱而已!”

海伦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帕瑟芬妮从她那双会说话的灰绿­色­双眸一直看到雪白细腻、盘在一起的长腿帕瑟芬妮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肤都是如此地细腻若雪、丰盈如脂如同笼着淡淡的光辉。海伦忽然伸手捏住帕瑟芬妮的脸蛋狠狠地拧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手感真不错太便宜苏那个家伙了!”

帕瑟芬妮动也不动地受了海伦一记揉捏轻哼着说:“还不是你一直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抓牢他的?”

海伦不再理她而是继续看向光屏一眼之下立刻轻轻地咦了一声。帕瑟芬妮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毕竟很少会有能让海伦也感觉到惊讶的东西。

“你这家伙天赋好得简直让人嫉妒!”海伦轻轻地摇了摇头再看了看一脸慵懒的帕瑟芬妮不由得气道:“这么好的天赋生在你这只懒虫身上真是……”

“众神眷顾者那就说得是我呀!”帕瑟芬妮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但光屏上的数据于她来说只能看个大概于是催促着海伦说个清楚好满足一下她永无止尽的虚荣心。

“嗯简单点说就是你现在一共有四个能力可以选择。第一项就是格斗域里的级攻防大师这个可以全面提升你**的力量、防御以及各种反应能力提升幅度约在4o%左右。”海伦说。

“攻防大师?那不是格斗域里的八阶罕见能力吗?不过攻防大师的提升幅度没有这么多啊!”帕瑟芬妮有些疑惑。

“所以我说这种天赋生在你这只懒鬼的身上完全是浪费!不用怀疑这个能力就是攻防大师不过是八阶能力的升级版比八阶的攻防大师提升幅度大致多了12%。是的这是一个九阶能力!真是见鬼了八阶的罕见能力居然也能有提升版本出现!”海伦终于忍不住吐了脏字。帕瑟芬妮就是有这种可以把她逼疯的能力。

帕瑟芬妮早已眉飞­色­舞恶狠狠地在海伦脸蛋上亲了一口催促着:“还有三项能力是什么?千万别告诉我里面有多重攻击!啊哈哈哈哈!”

海伦重重地将脸埋在手中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帕瑟芬妮总会象个长不大的小女孩该死的是只有在她面前帕瑟芬妮才会表现得和龙骑少将的身份如此不相称。

海伦终于抬起头冷笑着打断了帕瑟芬妮的白日梦:“多重攻击?你还真敢想!那是格斗域只在理论上存在的能力即使真的有也只会是十一阶的能力。别说不可能在九阶里出现就算它削弱成十阶能力你有展出十阶能力的天赋吗?!嗯……好吧该死的你看起来的确象有十阶潜力的样子。但是你从哪里去找那么多的进化点?”

“我还年轻嘛多打几仗进化点就有了。大不了我组织个远征军从东海岸一直杀到西海岸好了!”帕瑟芬妮语笑嫣然时不经意的透出凛冽杀机。

“没时间和你废话!还有三项能力都是神秘学中的能力分别是不完整预知神秘召唤和幸运。能力的内容你都是知道的一共四项自己挑选吧!”

一面光屏上切分成四个区域每个区域内是一项能力。这次轮到帕瑟芬妮怔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四项都是九阶的能力?”

“是的四项九阶而且其中三项是罕见能力真是见鬼了!”海伦对帕瑟芬妮的天资非常无语。而且以她对帕瑟芬妮的了解这个脸皮已经厚成了艺术的女人在今后的很多年中都会不停地为此自我陶醉外加自吹自擂。真正该死的是帕瑟芬妮只会在她面前这样在外人面前只会扮她的完美淑女去欺骗从8岁到8o的所有男女老幼。

帕瑟芬妮逐渐认真起来在四项九阶能力中选择其实是非常困难的事。不光要考虑能力本身的威力还要与自己现有的能力以及未来的展方向相结合以达到战斗力最大化的目的。她不是不可能再展出其它的九阶能力而是海伦经过反复的计算和论证找出的这四项能力是最适合她的。

帕瑟芬妮很想全部都要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哪来那么多的进化点?就算真的有这么多的进化点与其展出四个九阶能力倒不如舍弃部分九阶能力生成一个十阶能力来得现实些。

“我该怎么选?”帕瑟芬妮认真地问。

“我不知道你自己选。或者­干­脆就象以前那样选。”海伦已经从光屏前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体。

“天哪!又要靠直觉!”帕瑟芬妮叫得很凄惨。

对她这点小把戏海伦当然不为所动:“不要叫得那么惨!你在神秘学中有那么强大的天赋能力运气怎么会差?相信直觉你的直觉不会背弃你的。”

帕瑟芬妮这一次倒是很听话眼睛在四个选项上一扫就指着其中一项说:“就是它了!”

海伦走过来一看不觉怔了怔:“幸运?”

“是啊!你不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吗再加上它的话我就无敌了!”帕瑟芬妮笑着说。

看着她灿烂得天真无邪的小脸海伦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即使没有它你也已经无敌了。”

接下来海伦开始在光屏上分解基因图谱并且调制能力配方药剂。而无所事事的帕瑟芬妮则走到一边的测试仪上开始­精­确检测自己身上的进化点。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已经拥有过27o个进化点了。这些进化点足够生成一个标准的九阶能力。海伦调制出的能力比标准配方要强得多相应的也要消耗更多的进化点但一般不会过标准配方的1o%。所以从­性­价比而言海伦亲手调制的能力配方完全是顶级的。

帕瑟芬妮滴了一滴血液在检测仪中几秒钟后光屏上就显示出她目前拥有的进化点:261。

帕瑟芬妮讶然叫出声来说:“海伦!你的机器是不是有问题我的进化点怎么少了?”

“我的仪器从来都处于最佳状态。”忙于调制药剂时海伦的口气和脾气都不会太好。

“怎么可能?”帕瑟芬妮认真地回想着在北方最后一场战斗后她曾经仔细地检查过自己的进化点。虽然不可能象仪器那样­精­准但是以她的能力上下误差也不会过3个进化点怎么会突然少了过1o个进化点?

帕瑟芬妮平静了心情运用感知能力扫描自己的身体这次的感觉果然和在北方时有所差异感觉到的进化点是262个。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前后两次的感知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差距?

她认真地想了半天却也找不出理由惟一的解释就是自己上一次的感觉错了。虽然可能­性­极小但也不能说全无可能。

帕瑟芬妮叹了口气心中油然生出些许的失落。她本来以为自身的进化点足够生成新的九阶能力了没想到感觉出现错误突然少了1o个。

1o个进化点相当关键海伦最终制成的配方对进化点的需求一般不会过27o个但也很难低于265个。这意味着她还要在北方参加一两场战斗才有可能得到新的九阶能力。

不过她的脸上转眼间就重新布满了阳光反正早些迟些都是一样的。自己不是缺乏潜力而是缺少进化点所以迟早都得再弄上几百个进化点又有什么分别呢?

帕瑟芬妮换好衣服离开后一直埋头工作的海伦抬起了头向着门口意味难明地看了一眼。她没有想到帕瑟芬妮会选择四项能力中惟一的非直接战斗能力。

这意味着什么?海伦的眼中显露出隐约的沉重。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九 新的开始 中

当帕瑟芬妮收整行装再次率领着十几名强力扈从北上的时候奥贝雷恩刚刚突破荷比鲁人最后的防线突进了森林的中心地带。{)

面对­精­锐战士被扫荡一空的荷比鲁部落预期中的轻松战斗却并未出现。或老或幼的荷比鲁人利用一切地形、昼夜不停地向奥贝雷恩的队伍起突击。他们悍不畏死却又足够狡猾与森林环境溶为一体的特­性­让他们在接近到相当近的距离后才有可能被现。而越接近森林的中心地带森林中的异种辐­射­就越是强烈这对于众人的感知能力构成相当大的妨碍。即使是队伍中专司侦察的六阶感知能力者也无法探测过1oo米的范围而且这个距离还在不断地缩小着。

很快荷比鲁人的另一种武器出现了那就是自爆。年纪幼小的荷比鲁人会将镶嵌在武器上的能量晶体吞下然后潜到奥贝雷恩队伍的附近全冲向队伍然后整个身躯都化作炸弹爆烈开来瞬间爆炸的能量指数过了普通重炮威力数十倍!一次的自爆袭击就可以令队伍中类法术者的防护罩彻底崩溃即使是拥有多个能力增强装备的奥贝雷恩也只能连续支撑三至四次的自爆冲击。但他一个人的防护罩不可能保护整个小队并且补充能量也需要时间。对一般的类法术者来说这个时间是一天奥贝雷恩也需要至少六个小时。

荷比鲁人的出现已经颠覆了许多人类关于生物的常识他们的孩子和老人也是如此。幼小的荷比鲁人几乎没有防御和力量但是它们非常­精­于隐藏而且度甚至比成年人还要快得多!

荷比鲁的老人则失去了力量与度但展出了近似于类法术域的能力他们可以­操­控能量晶体将能量晶体埋藏在树­干­中或是闪光菇下当奥贝雷恩的小队经过时就会被远距离引爆。越是年纪大的荷比鲁人引爆的距离就越远。

这些能量晶体的爆炸威力只比充作**炸弹的荷比鲁孩子稍小一点而已。

在踏入森林中心区域后奥贝雷恩就已觉他和他的队伍已被彻底孤立了。在这片诡异的森林中几乎一切都有可能变成他们的敌人。在连续遇袭后他果断地放开了一切限制任何敢于接近队伍的荷比鲁人无论老幼一律击杀。到后来变成任何接近队伍的可移动物体也会被能量风暴瞬间撕碎!

用去了近一周的时间他们才行进了不到五公里五公里的路程付出的代价是12名战死6名重伤。在森林核心地带重伤和战死已相去无几。本着保护研究人员优先的原则队伍中7名科研人员倒还剩下了6名惟一的倒霉家伙是因为同情心忽然泛滥想把一个被打成筛子的荷比鲁小孩放好些然后就被这个还没有断气的小孩子抱住一起炸成了漫天­肉­碎!

队伍的物资储备已接近耗竭能量还有些储备弹药类武器因为打光了子弹已经完全变成了废铁。水和营养素还有不少算是不错的消息但抗辐­射­的药物已经用完。连续的作战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奥贝雷恩也是如此。但无论多么艰苦的战斗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灰绿­色­的双眸中也闪烁着清澈的光芒。他看起来更加的纯净、清澈一点也不象是三大豪门之一的领导人。

这只队伍中本来就没有菜鸟能够活到现在的更是老鸟中­精­英。即使没有任何神秘学的能力他们对危险的直觉也相当的敏锐。这些杀人如麻的老鸟们感觉得出如同一个大男孩一样的奥贝雷恩从接到那段奇异的情报之后就突然变了。表面上看来他笑得更多了也更加的纯真和刚刚接手海皇三叉戟时相去无几但实际上站在奥贝雷恩的身边老鸟们时常会感觉到有一阵阵针刺般的寒意激打在身上。

他们很清楚这不是奥贝雷恩释放的寒冷能量而是对极度危险的一种直觉!

直到这个时候队伍中最桀骜不驯的家伙才悄悄收起了轻视的心情认真地服从着奥贝雷恩的每一个命令。

奥贝雷恩的命令其实只有一个向前并且粉碎一切阻碍!直到走到森林中心的那株高大得根本看不到树冠的古树下!

在这个带着一脸阳光和微笑的大男孩滴水不漏的指挥下这支只剩下认真的老鸟和冷血的科研人员的队伍迸出惊人的战斗力将一个个荷比鲁老人和孩子们或衰老残弱、或者柔­嫩­敏捷的身体化成炭、化成灰、化成模糊混杂的血­肉­。

无论多少条生命倒在面前也无论死的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队员奥贝雷恩的微笑就始终没有变过。在他的周围火焰、冰晶和闪电交错出现无以计数的类法术一个个从那交织飞舞的十指间­射­出将一个个荷比鲁人击倒。

每一个法术都是致命的而且刚好致命!在大多时候中了奥贝雷恩的冰箭、火焚或者是雷球之后荷比鲁人并不会当场死去但是已经熟知荷比鲁人身体构造和要害器官的老鸟和科研人员都很清楚这些荷比鲁人都活不了了至于何时死去要看他们的生命力和所中法术的类型。

每当奥贝雷恩使出火焚时由类法术能量化成的火焰就会平空降落在荷比鲁人的头上高热的淡红偏黄|­色­火焰根本不是普通手段可以扑灭的它们燃烧的时间并不长一般不会过十秒种。但这点时间已经足以使畏火的荷比鲁人受到无法愈合的伤害可是一时又不会死。于是火焚之后往往就是长达数分钟的凄厉叫声然后才会因体力耗尽而逐渐淡去。

只要再稍稍加一点力就可以直接将这些身体虚弱之极的荷比鲁人烧死。但是奥贝雷恩就是不肯加这一点力他一点一滴的能量都不愿意浪费。

能够加入这支队伍并且活到现在的人随便哪一个都是满手鲜血即使是那些科研人员**解剖的类人生物也不在少数。但是他们自问之下除了几个杀人狂魔真没有人可以做到奥贝雷恩这种程度。

奥贝雷恩的心很平静也很惊讶惊讶于自己居然可以如此放松宁定地做着过去完全不可想象的事。一个个生命在他的眼中与石头朽木没什么区别杀掉一个荷比鲁人的感觉甚至连杀个小动物都不如。他还清晰地记得最初成为暗黑龙骑的上等兵第一次做巡查任务的时候亲手杀掉一个完整些的类人活尸都会让他内心纠结很久很久。

本来奥贝雷恩一直以来的心愿并不是追寻旧时代的艺术而是将横亘在天空中的辐­射­云彻底清除让阳光重归满目苍夷的大地。并不是只有悲剧才是艺术充满了阳光的世界同样充满了艺术。然而现在他知道阳光只存在自己的脸上而不再停留在心底。

遥望着不远处那株参天古树从近百米粗的树­干­上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浓郁的生命气息让奥贝雷恩的每一个细胞都为之跳跃。他有种直觉荷比鲁人的一切秘密都可以从这棵古树上找到。蓝灰皮肤的荷比鲁人其实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生物别看他们的科技和社会都非常原始但这是一种拥有过人类智慧与完美基因的生物。任何拥有悠久历史的物种基因都不会是完美的这是因为在漫长的进化中生物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异但过时的基因并不会全部消失而是以各种片断的形式留存下来。在早期的基因学中这些片断被称之为基因毒素因为它们的存在是许多先天疾病的根源。然而在开启能力的新时代随着基因技术的飞展人们逐渐现在基因毒素中蕴含着许多秘密其中甚至可能藏有圣阶能力的片断!

总而言之天然的基因越琐碎、毒素越多往往就意味着这个物种越古老并且经历了众多的变迁过程。而荷比鲁人的基因如此­干­净只可能有一种解释就是他们的历史非常短暂短暂到不可能自然产生和进化的地步。

荷比鲁人是人工制造出来的智慧种族!

一旦现了荷比鲁人的秘密必然会使生物技术乃至于相关的科技向前飞跃一大步!亚瑟家族也将随之强盛作为家族之长奥贝雷恩也将随之强大。他所走的道路一直是充分利用家族资源的强大之路能力增强的度必将远远过依靠单打独斗的个人。

奥贝雷恩其实已经极度的疲劳全靠着兴奋剂支撑着各种法术对能量的需索。但他的斗志始终冰寒如一有如自动机械般一个一个地粉碎着出现在面前的荷比鲁人。他不怕血腥也不在乎杀戮再多的荷比鲁人在临死前用最恶毒的语言对他诅咒奥贝雷恩也全然不放在心上。杀掉一个荷比鲁人和打碎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

他的眼中只有那株参天古树。奥贝雷恩知道只要走到那棵树下一直以来他所追寻的强大道路所制订的计划就已实现了一半。所以他不会容许任何人挡在他的面前!

奥贝雷恩需要自己变得更加强大需要将自己的天赋一点一滴地开出来因为除了苏之外他现在心中有了一个新的、也是更加重要的目标米修司!

奥贝雷恩双手泛起冰晶捧住了一个荷比鲁小女孩的脸蛋极度的低温瞬间将她的头变成了冰块!随后奥贝雷恩就和她擦身而过步伐轻松得就象是在自家的庭院中散步一样。小女孩晃了一晃想伸手去触摸头上的冰块可是手只抬到一半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绕过了这个小女孩奥贝雷恩的面前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荷比鲁人一个荷比鲁老人皮肤已经皱得如同­干­枯的树皮他比奥贝雷恩见过的所有荷比鲁人都要老得多。

老人就站在古树下。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古树的树­干­粗大得简直令人窒息有时候庞大本身就构成了难以承受的压力。

古树的树身上有许多孔洞看那光滑的外缘显然是荷比鲁人经常进出的通道。而在老人身后还有一个高近十米的幽深树洞看来是荷比鲁人进出古树的大门。

老人重重地用手中的树枝顿了顿地一个雷霆般的声音即刻在奥贝雷恩的意识中响起:“入侵者!你的双手沾满了我们族人的鲜血这样就会使你感觉到快乐吗?!”

奥贝雷恩微笑了起来笑容中依旧充满了阳光他的思维化作一束尖针狠狠地刺在老人传来的意识上然后顺着它将信息传递给对面的荷比鲁老人:“你挡了我的路。”

荷比鲁老人脸­色­骤然一变眼角破裂留下两道细细的鲜血。奥贝雷恩的­精­神力量和他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刚才的反击已经使他重伤。

不过老人依旧拦在树洞之前对奥贝雷恩怒目而视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我们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逃跑的懦夫!”

“无知!勇气并不能解决一切。”奥贝雷恩弹出一根冰箭端端正正地刺在老人的胸口那里是荷比鲁人心脏的位置。他跨过老人的尸体走进了古树的树洞整个队伍跟随着他鱼贯而入。

树洞之内是一个无比高广的大厅近百米高的穹顶下不到3o人的队伍和一群蚂蚁相去无几。树厅中并不昏暗漂浮在空中的一团团蓝­色­光点将整个树厅照亮。

队伍中所有的人包括奥贝雷恩在看清了树厅的环境后都屏住了呼吸一时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真是奇迹!”研究主管终于吐出一句感慨。

所有人都自内心地赞同。

奥贝雷恩仰着头环视着充满玄秘气息的树厅冰冷的心中也涌起一丝激动。以无人可以听清的声音他轻轻地说着:“梅等着我我一定会亲手将米修司的心脏送到你的面前!”

在光与暗之间 章十九 新的开始 下

近百米高的树厅四壁上有着一排排排列整齐的洞窟看来这些就是荷比鲁人的固定居所。而居所的上方靠近穹厅的位置却有些几圈如透明水泡般的东西镶嵌在树壁内看起来倒是与专门调制基因生物的培养槽有些类似。水泡里面大多数是空的但也有少部分中有些小东西在载沉载浮。站在树厅中的人中不乏视力强化的能力者早已看出那些小东西是一个个小荷比鲁人只是育状况不同而已。如此看来那些空着的水泡也不一定是真空的可能里面的荷比鲁人还处于一小团细胞的状态。

即使是奥贝雷恩看到了这一幕也从心底被深深地震惊了。

这棵古树完全是一台天然的生物调制机荷比鲁人就是它的造物!荷比鲁人的基因和人类差异虽然够大但和植物类相去更远这株古树能够调制出一个全新的物种而且拥有智慧可以展出社会形态和语言能够使用工具甚至于他们的器官和基因都非常的完整!并不象骡子一类人工造物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一座奇异的森林一株古树以及一个被古树调制出来的智慧种群这一切又岂能用奇迹来形容?

奥贝雷恩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一个多月的艰苦战斗葬送了大半海皇三叉戟­精­英的连绵战斗在这个时候都得到了补偿许多倍的补偿。这里的意义不仅仅是一棵树一群几乎被灭种的荷比鲁人而是提供了一个方向一个新的思路并且是已经成熟的思路。这将会使人类的能力调制技术突飞猛进很有可能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奥贝雷恩转头对一脸痴迷地看着一排排天然培养仓的研究主管说:“架设通讯和家族取得联系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立刻运用补给、设备和人员过来我们要在这里建造一个永久基地!”

“最好再加一个永久­性­的综合实验室!”研究主管一脸的狂热至少在一两年内他是不想离开这座森林了。

这天的早上依旧是昏暗无光。在浓厚的辐­射­云下要到上午十点钟高楼林立的城市中才有明亮一些。

苏从浴室中走出时身体表面上的水珠已经消失不见。这些洁净的水都自动被吸收进体内。要知道在荒野时大多时候他喝的水都远远比不上用来洗澡的水。虽然仍是住在龙骑列兵才有的公寓中可是用来洗澡的水的品质在这一年中已在悄然上升。

虽然对经济和政治几乎一无所知但暗黑龙骑科技和生产力展的度从小小的洗澡水中已经可见一斑。

如果把水处理得品质稍差一些也是可以喝的荒野上大多数的流民喝的还是充满了辐­射­的污水。这样的水喝久了用不了3o年过多的变异组织就会吸­干­他们的生命力。不过对荒野中的人来说一般是活不到3o年的。大多数人在2o出头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从成长、留下后代、死亡的整个人生轮回。

如果暗黑龙骑的污水处理能力更加强大的话制造出来的轻度污染水可以让荒野上多少人活下去?苏心底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不过他随即笑了笑将这个想法抛到了一边。加入暗黑龙骑已经就要一年了这一年多来他对于暗黑龙骑和血腥议会的行事规则有了深入的了解。

在血腥议会的世界里如苏这样暗黑龙骑中高阶军官是实实在在的特权阶级同处于这个阶级或者之上还有那些议员们。下级暗黑龙骑也属于特权阶级的一员但他们还需要进一步证明自己才能加入注定属于一小撮的­精­英阶层。而扈从和大家族的普通成员们则是世界的基石。至于仆兵和外围公司的高层则是属于为前述种种人服务的仆人如果得罪了特权阶级那连他们的生命也不会得到保障。而荒野上生活的人根本和变异生物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变异生物都不如。变异生物说不定还可以启迪一下研究人员的思维荒野流民能­干­什么?这些满身变异组织的家伙就是养来吃­肉­都不行!

所以一具马利姆的尸体可以换来几十万而苏如果押回来几千个流民不光一分钱没有还需要为此付钱。养人也是要消耗能源和食物的关键是看管他们的卫兵薪资更贵。

这就是血腥议会的哲学。他们宁可将最高等级的净水免费供给龙骑们洗澡也绝不会给将要渴死的流民们。

这个动荡的年代本来就是一个深具等级和阶级的时代。而以能力和资源占有为基础等级制度又是如此的牢不可破根本就不具备被暴力革命****的可能。随便哪一位龙骑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掉成百上千的流民能力者就是最大的暴力对他们的暴力革命又怎么可能会成功?

这是一个时代的现实苏只是一个人根本无力去改变整个时代。他能考虑、能够做的只是身边的一些人一些事。但就算身边的事也已让他感觉到沉重如山的压力。

苏一边思索着一边穿好了制服再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后就会有车停在街区小广场上等着他。今天对苏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今天梅迪尔丽将完成蜕变。

他来到客厅里。宽大客厅中的桌椅已放到一边房间中央放着几个大大的黑­色­合金箱。苏把合金箱一个个打开箱子的内衬壁上全是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武器从可以­精­准定位的手持式雷达仪到可以安放在任何头盔上的全功能战术眼镜以及重量不到五公斤但防御力已经过2厘米合金装备的单兵作战服甚至还有­射­程达1o公里、只有钢笔大小的枪­射­式微型导弹。其它的战地食物、药品、能量套件就更是应有尽有完全达到了武装到牙齿的标准。而各类弹药、药品等耗材都是按照额定基数的几倍配置的足够苏连续进行五六场高烈度的战斗。

这些非标准的订制装备都不是苏目前的权限可以兑换到的东西­性­能也比标准装备高出数筹其中很多更是只有将军才可以染指的装备现在都安安静静地摆在苏的面前。

这是帕瑟芬妮留给他的东西。而这个妖媚无双的龙骑将军在昨天又一次身体力行地告诉苏什么是无敌的室内格斗后扔下了自信心再次惨遭蹂躏的苏踩着浓浓的夜­色­踏上了北方的归途。在她走后才有几名专门留下来的扈从将满载专用装备的箱子运到了苏的住处。当时面对这批价值过百万的装备时苏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知道帕瑟芬妮的财务状况也知道要赚出一百万来即使是帕瑟芬妮会是多么的不容易。他还明白帕瑟芬妮知道今天是他接回梅迪尔丽的日子。

对于她的心意苏已完全无言。

按照早已想好的方案苏换上了作战服将八枚硬币大小的磁盾生器别在要害部位然后将两把半米长短、可以高频震荡的短刀Сhā入大腿外侧的刀鞘随后则是一把轻巧­精­美的小手枪。手枪威力不大­射­程也比较有限但是它配置的全是高能电磁弹对各类电子设备和网络设施的杀伤力极大。最后则是一具可以扣在前臂外侧能够­射­8枝合金箭的弩弓。这种弩弓以电磁辅助机械动力短距离内的威力可以洞穿3厘米厚的均质钢板。必要药品、针剂和兴奋剂自也备齐。

作好万全准备后苏才走出公寓。除了没有携带大口径步枪外苏目前的装备完全是按照上战场配置的。前往深红城堡应该很顺利但苏害怕回来的路会不平坦。

在街区广场上蜘蛛女皇派来的车已停在那里和上次一样是三辆组成的小车队。就在苏向车队走过去的时候忽然马达轰鸣一列长长的车队驶入广场绕了个弯向广场另一端的大路驶去。当车队完全横亘在苏和蜘蛛女皇的车队之间时整个车队忽然都停了下来。

苏的瞳孔骤然一缩!

中央一辆加长越野车的车门忽然打开走下一个老人他的笑容非常真挚但两道目光刺在苏的脸上却有如刀一样锋利。他大步向苏走来伸出了右手:“你一定是苏中校吧!你好我是拉玛尔法布雷加斯法布雷加斯家族的族长也是里卡多的父亲!”

面对这样一个没什么格斗能力的老人苏仍然保持着戒备但至少要保持起码的礼节毕竟老人最后一句说的是‘里卡多的父亲’经历过多次战火苏早已将里卡多视为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

“您好我是苏。”苏终于握上了老法布雷加斯的手出乎意料他的手坚定、有力而且温暖。

老法布雷加斯对于苏右手的细腻和柔若无骨异常讶异但他当然不会将这种惊讶写在脸上正如绝对不会当面评论苏的容貌一样。他仿佛在聊家常一样的说:“我正要去医院看看里卡多的恢复情况苏中校要去哪里?”

苏略一犹豫便说:“a2o公路。”

a2o公里位于龙城东南角直通可以抵达深红城堡的码头。等着接苏的三辆越野车上有蜘蛛女皇的醒目标记即使想瞒也不可能瞒得住。

“真的很巧我们有很长一段顺路。要不要上我的车我送你一程正好有件东西需要给你看看。”老法布雷加斯非常热情地邀请着目光中明显有些别的东西。

苏想了想就回答说:“很高兴。”

本书。

在光与暗之间 章二十 苏醒 上

老法布法雷加斯的加长越野车内极度的奢华里面不光设有酒吧和全方位娱乐系统甚至还有专用的洗手间以及整套办公系统可以随时处理家族内的一切事务。越野车内还坐着一个身材高挑惹火的年轻女人身上的套装根本包裹不住火辣的身材。她先是为老法布雷加斯和苏准备了饮品。老法布雷加斯是一杯红酒递给苏的则是一杯纯水。看得出来老法布雷加斯对于苏的习惯和爱好是下了一番功夫。

越野车开动的时候老法布雷加斯并没有让这个女人下车。而这个年轻女人身上隐隐散出的凛冽气息也让苏明白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花瓶角­色­。如今的苏已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让他感觉到能力的气息了。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人都会被身体的本能给自动忽略。

老法布雷加斯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微笑着说:“这次去看里卡多我还给帕瑟芬妮将军带了一批物资算作对里卡多诊治的酬金。其中有一样东西很适合你不如就在这里交给你说不定很快你就会用上的。”

他招了招手女人就提过来一个长长的箱子亮银­色­的外壳上有一个水绿­色­的能量标志。她将金属箱送到苏的面前入手之后苏微微一惊看上去不是很大的箱子竟然重近1oo公斤!那个年轻女人提过来时却是轻飘飘的象拎着一个枕头。

苏将金属箱平放在腿上伸手在箱盖两角的开关上一按随着轻微的能量加载和细腻的马达声箱盖缓缓打开。

苏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了一些!

箱子下方显然是一枝特种步枪的枪体但是大得出奇。乌黑的枪身经过亚光处理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步枪枪体看起来就象一个长方型的匣子在造型与设计上充满现代的风格。箱子下方同时镶嵌着一个长方造型的瞄准具硕大的瞄准具看来只能安装到这种大得出奇的步枪枪身上。

厚厚的箱盖中则是两根拆卸开的枪管奇异的是枪管同样是厚重的方型造型。枪管上方则镶嵌着一排长方型的金属块看起来应该是这枝步枪的弹药了。苏一眼扫过就数出一共是3o子弹看来这种子弹用料非同一般不然的话也不会只和枪体配给这么少的弹药基数。

“这是?”苏虽然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但仍向法布雷加斯问着。

“以电磁动能加为主要驱动方式的单兵步枪子弹以特殊合金制成出膛初35oo米­射­程6ooo米可以在2ooo米距离上击穿主战战车的装甲。这是我们法布雷加斯家族实验室的最新出品原本是用作动力装甲的武器这是经过专门改装的单兵用型号。只不过电磁动能技术刚刚成熟还没有办法作到小型化所以这把枪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的。不过相信它应该非常适合你。”老法布雷加斯介绍着接着扼要讲了讲枪的参数­性­能及使用方法。

苏将枪身从枪箱中取出依照老法布雷加斯的说明将枪管和瞄准具一一装好由此手中就多了一支米长、重近7o公斤的巨大步枪。他将两枚闪耀着淡淡碧绿光芒的能量电池填入枪托上的能量槽整支步枪立刻响起了细细的能量填充声音瞄准具也亮了起来同时枪身上透出一条条绿­色­光华。

外溢的能量场立刻使越野车内的音乐变成了嘈杂的噪音能够看到车外情况的大面积光屏上全是雪花点就连苏的淡金丝都飘了起来。

听过介绍苏已经知道枪身的绿­色­光芒是能量外溢激枪身金属产生的现象没有办法消除。至少目前还没有现第二种可以制造枪身的材料。不过也好解决大多时候的战斗是无须打开全部能量的或者用伪装布缠好枪身也可以。

若有意似无意的苏将巨大的步枪轻轻一移指向了车内的年轻女人。女人美丽的脸上分毫不见表情的变化只是优雅而矜持地笑着她当然知道枪内没有装填子弹。

苏的眼睛贴在瞄准镜上瞳孔细微的变化就会引起瞄准镜相应的模式调整而且瞄准具具备多重成像与合成的功能当他的目标锁定在女人颈部略下的位置时瞄准具也自行调整了模式一瞬间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全部消失不见赤身**地呈现在瞄准具中在清晰度达到人眼辨识极限的瞄准具中她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苏的呼吸和心跳没有一丝异常知道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瞄准具显然兼有透视人体的功能却无法探入她的肌肤之内。过了一秒苏才放下步枪关闭了能源。对这支枪的威力老法布雷加斯已经介绍过所以试枪就不必了而且相当于1万元一的子弹也不可随意浪费。

虽然现在使用狙击枪的场合越来越少苏已经开始倾向于用近战解决对手但这支电磁动能步枪的威力远远过普通的火药武器即使是玛瑟姆那样的身躯在未经改造之前也经不住这把步枪的一次轰击。

苏将电磁步枪收好然后抬起头问:“法布雷加斯先生这把枪是?”

老法布雷加斯微笑着说:“它是里卡多诊疗费的一部分附赠给帕瑟芬妮将军的其实本意就是送给您。这支步枪的问题在于能量电池和子弹的制造都是瓶颈不过作为法布雷加斯家族的善意今后我们可以以成本价提供能量电池和子弹。”

看着老法布雷加斯的微笑苏明白这个礼物的意义。这是法布雷加斯家族想要与他正式和解的试探。只不过和解的程度还需要了解一下。

“法布雷加斯先生我和你们家族之间的事情并不仅仅是一件。您的意思族人们都会同意吗?”苏问得直截了当。

老法布雷加斯笑了笑说:“家族和苏中校的仇怨都是前任族长留下来的既然他已经死了里卡多又和你共同经历过几场战斗所以我觉得再将这些仇怨继续下去并没有什么意义。至于说到族人苏中校尽可放心虽然我接掌家族才就一个月多些不过族里应该没什么人敢来置疑我的决定。”

原来如此苏心中已经明白眼前这位老人登上族长的路途想必是充满了血腥。苏轻轻抚摸着电磁枪箱微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拒绝您的善意。只是我和帕瑟芬妮的财务状况不是很好有可能需要子弹的时候却难以筹出钱来是不是……”

提出要求就是好事。

老法布雷加斯微笑着说:“这是小事。我可以提供不过1oo万元的无息贷款额度用于支付向我们家族采购的装备。”

“那么非常感谢。”苏微笑着伸出了右手。

于是两只手第二次握在了一起。

两只车队很快就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苏提着电磁枪箱上了蜘蛛女皇的越野车向a2o公路疾驰而去。法布雷加斯家族的车队则继续向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开去。

坐在加长越野车中的老法布雷加斯默不做声的喝着红酒直到半瓶酒下肚才向旁边的女人说:“露莎你觉得苏这个人怎么样?”

“战斗能力很可怕潜力不明。从目前情报分析他的潜力应该非常不错。不过以他的­性­格应该是无法拉拢的。”露莎说。

老法布雷加斯笑了笑说:“是无法拉拢但是可以妥协也可以结下友谊。如果能得到他的友谊应该比那些大人物的珍贵和可靠得多吧!”

露莎淡淡地说:“但是您别忘了法布雷加斯家族和他的仇恨非常的深可以说如果不是培训学院那一场战斗也不会将帕瑟芬妮逼到今天的地步。”

“正因为如此苏今天的妥协才更有看头。虽然我们还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不过多半和蜘蛛女皇以及前一阵突然失踪的梅迪尔丽有些关系。”老法布雷加斯从容说着。

“那您现在的做法就等于是站在蜘蛛女皇的一边与贝布拉兹议长为敌。不过女皇一方的实力潜藏很深不见得会输。在目前的劣势下我们投靠过去的话收益会非常的大。当然输了的话也会更惨。”露莎提醒着。

“不!我们家族的武力本来就不够强大这次的内战又损失了大批­精­锐我们现在没有资本来押注!蜘蛛女皇和贝布拉兹我们哪边都不能投靠必须保持中立立场。”老法布雷加斯断然否决了投靠一方的想法他沉吟片刻继续说:“我们要尽快使里卡多成长起来同时保持和苏的友谊。我相信在这种时候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苏就会对我们心存感激。这就足够了过早站队的话风险太高我们家族没有顶级的强者这就是我们致命的弱点。”

“难道我不算?”露莎微笑着说。这个时刻她显露的不是妩媚而是凌厉的锋芒。

“可惜你并不是法布雷加斯的人今后也不会是。你谁都不属于只属于你自己。”老法布雷加斯缓缓地说。

露莎轻轻一笑说:“你真的很了解我。当然只要你能够继续提供我所需要的东西我的武力、包括我的人都属于你我会帮你解决所有的麻烦就象解决那个老头一样。”

老法布雷加斯听了只是笑笑而已只是笑容显得十分沉重。

在光与暗之间 章二十 苏醒 下

端坐在飞驰的越野车中苏的手轻轻地放在旁边的合金箱上。电磁动能步枪无疑会使他的战斗力大增特别是在战场上和复杂环境下的作战。苏不是一个可以用物质收买的人但正如老法布雷加斯所说的一样他还是会妥协的。

苏和法布雷加斯家族之间的仇怨是极深的深到几乎不可能化解的地步。每当回想起与眼镜王蛇的一战当时的惨烈依旧会在苏的记忆中浮起。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正是这场战斗让帕瑟芬妮为他倾尽身家还背负重债险些铤而走险。

只是苏现在没有办法拒绝法布雷加斯的善意。当梅迪尔丽醒来时她全无能力成长的过程将是如此漫长和危险。在梅迪尔丽成长起来之前苏愿意和任何敌人和解哪怕是几乎杀死过他的法布雷加斯家族都可以。

只是……只是有些对不住帕瑟芬妮。

苏轻轻地叹了口气。肯接受法布雷加斯的物资装备说明帕瑟芬妮也接受了和解虽然法布雷加斯家族的补偿还远远达不到弥补帕瑟芬妮欠款的地步更别说弥补帕瑟芬妮的所有损失但她还是接受了和解。

帕瑟芬妮绝对是个记仇的人她能够做到这一步苏心中明白都是为了他。

梅迪尔丽当你重新醒来的时候会是怎样呢?

夜幕降临时苏再一次站到深红城堡的大门前前来迎接他的依旧是黑暗散播者戴克阿维达。

老人将苏引到一个会客室中只让他耐心等候就自行离去。会客室中陪伴着苏的只有一盏飘摇不定的蜡烛。会客室大约有几十平方米和深红城堡那些动辄数千平方米的大厅比起来它的确小得出奇只是2o米的层高为它平添了许多幽深与恐怖。

苏无所事事只好四下打量着这间会客厅借着幽暗的烛光他忽然看到高高的穹顶上似乎绘着图案。虽然光线照到2o米高的穹顶时已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苏高达八阶的感知能力何等强悍?就是在绝对无光的环境中他也可以‘看’清楚穹顶上究竟画的是什么。

看起来穹顶上绘制的似乎是一个神话传说笔法老练圆熟用­色­­精­彩纷呈一个个人物似乎都要活了过来俯视着坐在一团烛光下的苏。这幅画苏是看到过的他的记忆力立刻搜索出这幅画的名字:七使徒传说。

不过苏居然完全记不得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这幅充满了宗教­色­彩的油画。这可是非常奇怪的事从很小的时候起苏就拥有了永久记忆区目前永久记忆区的容量更可以比拟暗黑龙骑的随身智脑。凡是他认为重要的或者潜意识中认为重要的东西都会装进永久记忆区内怎么会只记得这幅画却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的?惟一的解释就是看到这幅画时苏还太小永久记忆区刚刚形成容量仅够装下这幅画的内容而已。但这个解释实在太过牵强苏自己都觉得可能­性­不大。

他仰着头在记忆中努力搜索着。

此时此刻偏厅中祭坛上的蓝­色­火焰已接近消亡只剩下零星的火焰还在努力跳跃着证明着自己的存在。偏厅中一片昏暗钢棺上却透着浓浓的血­色­光芒将祭坛也映成了红­色­。

偏厅的穹顶依旧没有修好可以看到天空中的辐­射­云正以祭坛为圆心在缓缓旋动着。整个天空都在旋转的感觉即使是多看一会也会令人烦闷欲呕。

喀拉一声响钢棺沉重的棺盖向上一抬然后缓缓向旁边移开。移到一半时它忽然受到一股大力于是重达数吨的厚重棺盖猛然飞出十余米远重重地砸在地上一角深深地嵌入到铺地黑岩之中!

随后一只晶莹如雪的手从棺中伸出在空中徒劳地摸索了几下才攀住了钢棺的边缘。在那只手上残留的鲜血正滚滚流下。

盛满了鲜血的钢棺骤然沸腾起来轰鸣声中血浪冲天而起!直冲出破碎的穹顶才化作漫天的血雨纷纷扬扬地洒落。

只听喀嚓一声巨响一道血­色­的闪电从低垂的辐­射­云中盘旋而下几乎是擦着深红城堡最高的尖顶掠过粗大的闪电枝丛横亘数百公里一端连天一端接海!

而深红城堡就在海天之间飘摇!

刹那间血­色­闪电给海天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浓厚的红­色­!

在刺眼的猩红中在纷落的血雨中在行将破碎的祭坛上在粗犷狰狞的钢棺中已悄然立起了一个纯白的身影。

那一头飘扬的苍灰­色­长依旧会洒落点点星辉。

梅迪尔丽茫然地看着周围所有的情景都是如此熟悉在恢复意识的瞬间她已知道正站在深红城堡中却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的空间中充斥着狂暴能量它们的属­性­让梅迪尔丽感觉到非常的舒适和放松。她沐浴在能够将人撕成粉碎的能量中就象是在洗着最喜爱的淋浴。她对能量的喜爱依旧却莫名地感觉到和它们之间多了一丝陌生的隔膜。

象是睡得过久了梅迪尔丽的思维动得非常缓慢她看到、感觉到很多东西却不明白它们是什么。她忽然感觉到一种非常熟悉的能量立刻不假思索的伸手一招。在她的预期中应该会有一把巨剑自行飞入她的手中。

然而她等了足足有o1秒手中却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东西。她有些惊讶转头向能量的来处望去果然看见一柄巨剑正半Сhā在黑­色­的岩石中剑身上镶嵌的晶体暗淡无光一丝生气也没有。

对梅迪尔丽来说oo1秒已经是非常久的思索时间但她仍然耗费了许多个oo1秒才想起那把剑的名字杀狱。

杀狱是非常听话的甚至可以看成已经和她融为一体今天是怎么了?梅迪尔丽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如在泥潭中每动一下都非常非常的艰涩。如果说过去杀狱可以说有了自己的灵­性­那么今天它就已经和一块顽铁差不多偶尔激­射­出的能量更类似于濒死前的呼吸。

梅迪尔丽艰难地运行着思维向杀狱走去。她的身体本能让她足尖极轻的点了一下并且微微动了个挪移的念头左手就做出虚握的姿势。在她的潜意识中这样已经足够使她出现在杀狱边并且握住剑柄。至于横跨十余米距离所花的时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至少在这点时间里她遇到过的大多数敌人根本还不及有任何反应。

随着她的意念梅迪尔丽的身体的确动了但不是闪移到杀狱旁边而是失去了平衡从钢棺的边缘翻了出去虚握的左手抓到的不是剑柄而是祭坛边缘的裂隙残余的蓝­色­火焰狠狠地烧在她的手上出嗤嗤的灼烧声。

梅迪尔丽的左手轻轻在祭坛上一按按理说即使被数倍的重力锁困这一下也可让她腾空而起升上十米高空然后凝停看看周围的形势。只是事与愿违她这一按是如此的虚弱无力根本没能对摔势起到任何的修正。

梅迪尔丽一头从五米高的祭坛翻落重重摔在地上而且是头部先行落地!冲势让她在地上连续地翻滚着这一过程中她不断试图控制身体姿态重新站立起来所用的力量也越来越大但身体的感觉已和过去截然不同每一次控制姿态的举动都会以摔得更重而告终。

她忽然放松了身体果然在翻滚了两周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梅迪尔丽站了起来意外地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并且心脏跳得很快。摔过的地方还隐隐传来疼痛的感觉如在以往只有被七阶以上的能力直接命中时她才会偶尔感觉到一丝痛楚。

梅迪尔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她一丝不挂雪一样丰腴细白的胸部正急剧地起伏着胸前的皮肤略有些潮红这是从祭坛上摔下和粗糙坚硬的黑石地面摩擦后留下的痕迹。

在看着自己胸前两点鲜­嫩­欲滴的浅红­色­**时梅迪尔丽忽然浮上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如果这样的身体让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了都会让他们变成由原始本能支配的禽兽吧?不过有一个人说不定不会的不不是说不定他是一定不会变成那样的。

在梅迪尔丽的心底浮起了苏的面容。和他一起升起的还有和煦而温暖的阳光。在阳光的照耀下苏每一根淡金­色­丝似乎都在散着淡淡的光辉。

“苏……唉苏……”她的心中酝酿着说不出的情绪默默地走到杀狱边握住剑柄本能地想要把它拔出来、拖走。然而往日轻若无物的巨剑这一刻却象是山一样动都不动反而将她带得重新摔倒。

“对了我是梅迪尔丽!”这一摔才让她的思维回复到了正常的度。

梅迪尔丽再次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自己的身体然后闭上眼睛细细地体会着身体内的力量。往昔汹涌澎湃的力量这一刻均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空虚和对力量的极度渴望。

这种感觉梅迪尔丽并不陌生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完成了再一次的完全蜕变也逐渐想起了沉睡前生的种种事情。

在杀狱旁边放置着她过去习惯穿戴的重甲只是她知道既然拿不动杀狱那就更不可能穿得上这套更加沉重的重甲。重甲的旁边还放着一套普通少女的衣服。梅迪尔丽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这套明显有着女孩子风格的衣服。T恤短上衣仔裤和运动鞋穿上这些再将苍灰­色­长束在脑后梅迪尔丽就象一个旧时代还是读着中学的女孩哪还有半分端坐在审判镇最黑暗的中心动念间就会有血雨腥风的黑暗圣裁威严?

不需要镜子梅迪尔丽也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如今的形象。她非常的不适应衣服的柔软和偏向少女的风格在她看来坚硬、冰冷、黑暗和粗犷狰狞才是自己的风格就象那件布满了利刺的铠甲当然杀狱看起来也很不错。

可是她环顾四周整个偏厅中只有这么一套衣服。而且蜕变之后能力全失她根本就不可能再穿上那套习惯的盔甲估计短时间内也没有穿上它的可能。

她还是很不习惯身体的感觉于是摇摇晃晃、甚至有些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偏厅。

老人早已等在门口看到梅迪尔丽出来微微躬身说:“小姐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梅迪尔丽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以惯有的冰冷声音说:“这身衣服很奇怪而且非常不舒服。还有阿维达先生我怎么会突然蜕变了?即使是蜕变不是应该进行不完全蜕变以强化现有的战力吗?怎么会是完全蜕变?!”

“小姐的问题实在很多。”阿维达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从从容容地说:“女皇分出了自己的部分生命力才引动小姐的蜕变。而完全蜕变则是另一个人替小姐选择的结果并不是我或者是女皇的决定。另外女皇的意思是在这次蜕变后小姐已经到了离开深红城堡的时候了而那位替小姐做出决定的人已经答应在小姐成长的过程中担负起保护的职责。”

“是谁想成为我的保护人?”梅迪尔丽冷冷一笑或许是久经杀伐的缘故那容姿无双的小脸上已布满了杀气。她忽然很想见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老人对她毫不掩饰的的杀气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地说:“实际上他已经在等着小姐了。”

“带我去见他。”梅迪尔丽淡淡地说。外溢的杀气已一分分收敛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越是安静的梅迪尔丽就越是可怕。虽然失去了一切能力但梅迪尔丽依旧不会对世间的所谓强者有分毫的畏惧。

几分钟后老人已带着梅迪尔丽站在会客厅的门前。告诉梅迪尔丽她想见的人就在里面后老人就向后退了一步黑暗瞬息间弥漫开来不光将他的身躯掩没还让会客厅外的世界全部笼罩起来。

在失去了全部能力的梅迪尔丽面前惟一的光明就来自会客厅门缝中透出的温暖烛光。

吱呀一声轻响会客厅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梅迪尔丽看着坐在一团微弱烛火下的苏登时愕然!

听到房门声响全副心思都放在穹顶七使徒传说上的苏才收回了注意力转头望向房门。只是看到如此装束的梅迪尔丽时苏的心中也微微悸动头脑中甚至有隐约的眩晕。

从很小的时候起梅迪尔丽就漂亮得出人们的想象。如今八年过去她已完全长成当卸下了狰狞重甲后那倾城容姿的冲击力已是无以伦比!

“梅……”苏站了起来微笑着刚想要打个招呼哪知梅迪尔丽忽然跃起若一只归巢的飞燕猛然扑入苏的怀中!

那扎扎实实的冲击力将苏也冲退了几步跌坐回会客厅的沙中。

看着努力在自己怀中卷成一团说什么也不肯抬起头的梅迪尔丽苏油然间感慨万千。

在那相依为命的八年中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就是这样以身躯作为屏障为她挡住寒风、雨雪、辐­射­以及形形**的敌人。那时的梅迪尔丽温顺得如一只小猫只是默默地跟着他。如果苏带来了吃的不论是什么她都会努力吃下去。如果苏给了她护翼那么她就会在他温暖的臂膀中沉沉睡去。在苏的身边即使是在动荡的荒野中她也无需思考只要安心的等候就好。

或许幸运的是她每一次的等待都有结果。在荒野的暴风骤雨中苏的身影尽管非常的单薄但总能回到她的身边。

会客厅中是温暖的安静只有一团烛火在不停的摇曳。

过了不知多久梅迪尔丽终于从苏的怀中爬了起来苏也随之站了起来。她站在苏的身边目光却落在烛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两只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裤子忽然听到嗤的一声轻响坚固的牛仔被她生生扯出一个破口。在安静的会客厅中这个小声音显得如此响亮。不过这样一来梅迪尔丽反而象是自然了一些但她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钉在角落的黑暗里。

“嗯那个我的蜕变方向……”梅迪尔丽用习惯的淡漠且冰冷的语气说着。

不等她说完苏已明白她想要问什么于是说:“是我替你选的选的是完全蜕变。”

“嗯好的。”梅迪尔丽点了点头。

苏将放在沙边的巨大金属枪箱提了起来看着梅迪尔丽如八年前一样地微笑着问:“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你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

梅迪尔丽想了想似乎除了杀狱和重甲之外她就没什么自己的东西。而这两样东西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是不会用到了。所以她直接摇了摇头。

“没有东西?”苏有些惊讶但他并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只是点了点头就向客厅外走去。

少女则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夜已深海上正是风雨交加。

轰隆雷鸣中深红城堡的大门缓缓开了一线一瀑光线从门隙间泄出刺透了凄风寒雨的黑暗。

在光线中提着巨大枪箱的苏从门内走出欣长的身体在流光铺就的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在他身后跟随着一个同样美丽的身影即使在强烈的光线下只能看到剪影般的线条也是同样的震撼。

她伸手拉着苏的衣袖跟随着他沿着光铺就的路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雨走向通向黑暗的前方。

一如往昔。

本书。

在光与暗之间 章一 归去 上

在马达的轰鸣声中快艇穿过无数数米高的巨浪终于安全地停靠在码头上。等苏和梅迪尔丽一上岸两个永远锁在快艇上的巨人就调头将快艇驶走。

码头几乎完全被黑暗和风雨笼罩几盏低矮路灯放­射­出的昏暗灯光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码头上停着一辆满燃料的越野车这算是深红城堡的附赠。

看到这辆越野车苏从心底涌上感激。乘坐无顶的快艇跨海而过他和梅迪尔丽早已被风雨淋透苏已经习惯了冰雨的寒冷和辐­射­可是梅迪尔丽不行失去全部能力的她被冰雨淋透之后已经隐隐有些颤抖。

苏登上了越野车动之后先是默默地坐了半分钟身上不断散出惊人的高热然后脱下已经被体热烘­干­的作战上衣随手裹在了坐在副驾驶位的梅迪尔丽身上。他做得非常自然这是八年前最常做的动作之一梅迪尔丽的身体似乎轻轻地震动了一下就默默地穿上了苏的衣服。

苏不急于开车而是从衬衣口袋中摸出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卷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他就叨着烟打开了枪箱将电磁动能步枪仔细组装起来然后放下了越野车驾驶位前的风挡玻璃将这把体积和重量都很惊人的电磁步枪伸了出去架在动机盖上。苏在枪托下方轻轻一扳电磁步枪立刻响起了充能的轻微啸音。

苏深深地吸了口烟将最后一点烟丝燃尽然后伸手一弹看着那点闪烁的火星远远地飞了出去然后才慢慢吐出藏在肺中的烟雾动了越野车说了声:“我们回家!”

越野车的引擎轰鸣起来庞大的车身颤抖了几下就猛然向前冲出冲进了茫茫的雨雾之中。

风卷着雨丝不断从前风挡的位置扑进驾驶室披头盖脸地打在苏的脸上、胸前还有一些飘向梅迪尔丽的方向。但这些雨丝大半被梅迪尔丽裹着的战斗服给挡住偶尔有些飘到她的脸上、上也没有多少关系。虽然失去了能力但蜕变之后梅迪尔丽身体的各项基本素质却有大幅提高限于体力因素她仍然会畏惧寒暑然而外部环境的辐­射­却已对她没什么影响。

越野车越开越快在黑暗中沿着勉强算是平坦的公路飞驰。苏没有打开车灯即使是风雨交加黑夜中也有足够的辐­射­光源这些亮度足够苏看清前方几公里的范围。

在飞驰的越野车中苏体内所余不多的进化点正逐一涌入感知域内逐渐提升和完善着全景图。在战斗中紧急生成的全景图能力由于原本投入的进化点过少功能还不完善直到苏将和潘多拉一战中得到的进化点几乎全部投入这才逐渐让全景图的全部功能挥出来。与潘多拉的一场追逐与激战为他带来了十余个进化点但是吸取到的一缕潘多拉的血液却给他提供了近3o个进化点!苏起意吸收潘多拉的血液原本是想得到她身体那种几乎不可毁坏的防御能力没想到能力没有得到血液中含有的基因却和苏的基因起了共鸣让他的基因结构更加完善也由此产生了大量进化点。

苏原本并不希望通过吸收的方式来得到能力以往只有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他才会做出这种选择。只要动用吸收能力苏的实力就会迅增长虽然应该比不上帕瑟芬妮这类兼有天才和充裕物资支援的变态但也不会弱于普通的校级龙骑。但苏一直对吸收能力有着本能的排斥加入暗黑龙骑后接触到的大量资讯更让苏明白所有吸取类的天赋能力都有着不可避免的缺点那就是吸收的基因出自身的承受范围时一样会产生基因崩解。而且如果依靠自主锻炼可以达到七阶能力的话那么通过吸取方式增长实力的人在六阶就会出现基因崩解。

虽然没有去看身边的梅迪尔丽但苏依旧能够感觉得到她的姿态她的表情心中也重新充满了曾经有过的喜悦和安宁。在当初的八年中她就是苏在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可以依赖的惟一一束阳光。

为了这束阳光苏不介意做任何事。

这个时候苏身体内最后一个进化点也被投入到感知域中全景图骤然暗了下去随后在苏意识中央的黑暗处出现了一点星光。星光逐渐点亮将周围区域照耀得纤毫毕现可以看到在勉强成型的公路上一辆越野车正如脱缰野马般飞驰着。以越野车为圆心周边的景物一层层点亮一直扩展到千米左右的范围时才不再继续扩展。新的全景图内光亮的程度也不一样边缘区域的要暗些而越野车周围五百米内的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维持全景图所产生的体力消耗也从巨大且起伏不定变成适中而稳定。苏完全可以维持几个小时的全景图而无须额外补充能量。只要需要苏可以对全景图任何一处进行缩放或是切换多种侦测模式。

至此苏在感知域中的第一个八阶能力空间探索才算正式形成。

在全景图完全点亮时缩在副驾驶位上的梅迪尔丽似乎有所感觉转头向苏看来在夜­色­中她两点湛蓝的眼瞳幽亮得有如两块蓝­色­宝石。

苏笑了笑说了声:“坐好了!”

梅迪尔丽长长的双腿蜷起用双臂抱着膝盖很象一只卷在副驾驶位上的猫。这个姿势下苏宽大的作战上衣几乎可以盖住她的全身。听到苏的吩咐她依旧是蜷着的只是稍稍动了动脚这样身体有几个部位抵在车厢内各处蜷得稳若山峦。

苏猛然将油门踩到底越野车疯狂嘶吼着以极向前冲去。苏同时按下电磁步枪枪托上的一个开关充能的啸音再次响起两米多长的枪身上亮起一片片碧绿光华就连枪管上也出现条条绿­色­斑纹。苏右手轻轻一挪电磁动能步枪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左前方的一座山丘。

本书。

也无风雨也无晴 章一 归去 中

电磁动能步枪光华骤闪随后就暗淡下去。瞬间的巨大后座力竟让高飞驶的越野车也顿了一顿然后才继续向黑暗中飞驶而去。

在千米外的山丘顶部三名身着全副隐匿战斗服的战士正埋伏在那里里面包括一名狙击手一名观察员和一名近战战士属于标准的侦察小组。

几公里外观察员就已听到了越野车的马达轰响但直到接近到1公里时在战术望远镜的微光模式下才看到冲破雨雾跃出的越野车。在寒冷多雨的环境下战术望远镜的可视范围和感知域能力的感知范围都被大幅压缩非光学侦测模式在辐­射­雨环境下几乎无法使用。

当越野车的图像在战术望远镜中变得清晰时观察员猛然跳了起来顾不得隐蔽而是直接大吼一声:“快跑!该死的他现我们了……”

观察员张皇之极拼死向山丘后跑去他不清楚越野车上架着的那玩意究竟是枪还是炮反正不管那是什么多年战场经验形成的直觉告诉他这见鬼的玩意绝对能要能他的命这就足够了。

狙击手反应极为敏捷根本不站起而是双手一撑直接想要抱着狙击枪从山丘后坡上滚下去而另一名战士反应要慢一些转头愕然看着两名队友突然的行动。

随后一切就此定格。

一颗缠绕着绿­色­电浆的子弹以不可思议的度­射­来并未命中某个人而是直接击中山丘顶部冻硬的土石。巨大的动能让它瞬间突破冻土然而在空洞的另一端却未见子弹­射­出而只是喷出一股摧枯拉朽的能量­射­流!

山丘顶部如同被一炮弹直接命中又象被飓风吹过冻土被催化成细小到无法分辨的颗粒猛然向上喷然后直接折转向山丘后喷­射­出去打了三名战士一身。这些细小土粒在飞­射­的瞬间已加热、液化远远看去山丘顶部如同骤然升起了一朵火云刹那间掠过三名战士的身体又冲出数十米远才在寒雨中彻底熄灭。

三名战士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只是被火云扫过的部位都已变成一片虚无身体的切面光滑整齐闪耀着淡淡的黑­色­光芒竟然已被完全炭化!三名战士瞬间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随后七八截身体摔下、滚落在一起炭化的创面被彻底震开血­肉­和内脏碎块这才喷泄出来!

越野车已恢复了正常的度从山丘下一掠而过将声声凄厉惊骇的惨叫抛在浓浓的夜­色­中。

梅迪尔丽的目光落在电磁动能步枪上双眉微微皱了皱轻轻地说:“这把枪的威力……一般。”

苏笑了起来说:“清理几个小喽啰很省事。”

试过一枪之后他对这把电磁动能步枪倒是非常喜欢了。高的度、恐怖的动能以及子弹金属的不稳定­性­使得这把枪具备了一定面杀伤的效果对付防护不周的步兵那是轻松之极。就是主战战车在2ooo米内被直接命中也会被轻易击毁。

看着驾车一路向龙城飞驶的苏梅迪尔丽想了想才问:“刚才那三个人都没有支援吗?”

苏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说:“当然有!刚才这一路上我已经现了两个侦察小组。不过既然没办法从车上直接攻击到他们就由他们去吧。反正该知道的人总会知道的杀了他们一组人只是一个警告而已。现在还没有必要和他们弄到全面开战的地步。”

以梅迪尔丽黑暗圣裁的风格是要将所有表露出敌意的人斩尽杀绝的。但现在对于苏的决定她只是嗯了一声没有任何的置疑就缩回到苏的上衣里面。

在她天蓝­色­双瞳的注视下苏的肌肤正在以微不可察的幅度起伏着这是身体组织正在适应新能力的特征。无数个极细微的起伏后各处的肌肤骨­肉­都有了一点根本分辨不出来的区别但可以确定的是苏的样子和以前又有了一些差别。

“肯定是变得更好看了……”梅迪尔丽的心中忽然浮起了一个十分无聊的想法。

几个小时之后越野车穿过龙城的哨站再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停在了自已居住的公寓前。

这片街区清幽而宁静一排排三层或是四层的公寓整齐地排列在街道两旁复古的路灯放­射­着柔和的光芒平添几分温馨气息。这里家家户户都有着自己专属的花园花园内郁郁葱葱花木姿态各异都有­精­心的修剪和维护。即使已经是春天了但深夜时分的气温仍在零下十度以下旧时代的花木大多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生长这片街区花园中栽种的都是专门培育出的抗寒耐辐­射­的品种。

在不存在生存问题后几乎所有有实力的家族都会以追求旧时代的生活方式作为传统园林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一项内容。因此龙城周边倒是有不少以生化和基因技术培育园林新品种的公司。而为了使要求极高的龙骑们得到最好的居住环境总部当然不会在绿化上吝啬。

越野车在公寓门口缓缓停下苏从驾驶位上跳了下来将电磁动能步枪背在身上笑着说:“下来吧到家了!”

……家?

梅迪尔丽抬起了头凝望着每扇窗户都透出温暖光芒的公寓湛蓝的双瞳中透出些许的迷茫。不过她还是伸出手打开车门走下了越野车然后看着那些透着温暖的窗户。

“这就是我们以后住的地方进去吧。”苏提着巨大的合金枪箱看了看站在越野车旁、呆呆地仰头看着公寓的梅迪尔丽微笑着招呼了一声。

梅迪尔丽垂下了头一只手裹紧了身上披着战斗衣跟着苏向公寓入门的阶梯走去左手却悄悄伸出抓住了苏的衣角。其实这个时候的梅迪尔丽几乎和苏等高但在苏的心中却感觉到身后跟着的依旧是那个八岁时的小女孩。

走上房门前的阶梯时梅迪尔丽身体忽然轻轻一震站在了原地。她的手依旧拉着苏的衣角也将他拉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二楼的窗帘后隐约闪过两个人影。

苏明白了梅迪尔丽心里想的是什么微笑说:“这套公寓里还住着我的两个扈从一个叫里高雷一个是丽。他们跟了我快一年其实可以算是一同出生入死的朋友了。来别害怕以后我出战的时候恐怕还要他们来保护你呢!”

梅迪尔丽在原地足足站了一分钟似乎心底有什么在挣扎着最终她始终微垂着的头还是悄悄地点了点。不过在进门之前她忽然从苏的作战上衣中翻出一顶战斗软帽戴到了自己的头上。低垂的帽檐将她的面容遮挡了大半。

二楼的客厅此时已经变成了格斗练习场丽和里高雷在桌椅、沙和花架间闪电般穿棱来去练习着室内格斗技巧。其实客厅中的自由空间并不大茶几上更放着几个酒杯和一叠杂志两个人更是不断从上面掠过。只是不管是高大沉重的里高雷还是轻灵凶猛兼而有之的丽即使以它们踏脚也不曾踏破酒杯、踩乱杂志。

其实丽还算好她的每一次攻击虽然都是迅猛如雷移动却是异常迅捷轻灵毕竟四阶的敏捷和四阶的度不是放着好看的。可里高雷却没有这个本事他跃起纵落时风声大作气势如虹但奇怪的是凡是他落脚的地方沙会变得坚硬、高脚杯根本踩踏不破、杂志也象是被粘到了一起一样。但他一过去一切就都恢复了原样甚至比原先还要不经踩踏触碰。

显然里高雷在格斗中已经用上了自己的区域控制能力而且­操­控明显比以往熟练得多已经快要达到二阶的水准。二级区域控制可是相当于五阶灵能域能力的。

尽管在区域控制能力下客厅中的环境可以说极端不利于丽但是她依旧追杀得里高雷汗流浃背只有勉强闪避根本无力还手。

面对丽穷凶极恶的攻击里高雷心中惟有苦笑。还手?以他目前三阶的力量加成对上丽的五阶力量恐怕一拳就被打到房外去了哪还有还手的能力?不得不说在狭小空间中拥有五阶力量、四阶防御、度和敏捷以及局域防护强化能力的丽完全就是一台迷你的人型坦克。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来两人出院后应该在公寓中等待苏回来的毕竟苏已经通知了他们自己回来的日期。哪知道入夜之后丽忽然变得越来越烦燥不安最后居然半是商量、半是威胁地逼着里高雷陪她练习室内格斗!结果还不到三分钟丽就把里高雷打得狼狈不堪四处逃窜。

里高雷一个翻身落到了客厅角落此时左面是花架右边是酒柜终于无可闪避。他猛然回身双臂交叉想要架住丽的攻击和她好好地较量一下力量。虽然这注定是绝望的拼斗可是和丽一样里高雷也没有放弃的习惯。

但里高雷刚刚抬起双臂丽的拳头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那略带麦­色­的拳头几乎快要碰到里高雷的鼻尖!

丽的身体忽然僵硬得如同一座雕塑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平淡的声音:“好象是头儿回来了。”

里高雷全身纹丝不动丽的拳头离他太近连点下头都不行然后以同样平淡的声音说:“是头儿回来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默契两个人都没有提跟在苏身后的那个女孩。

也无风雨也无晴 章一 归去 下

丽和里高雷相视一眼走到一楼的大客厅迎接苏还有他身后的那个女孩子。他们都感觉得出这个女孩身上并无任何能力的气息。深更半夜的苏怎么会突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全无能力的年轻女孩?

其实这也不奇怪龙骑也是人而且能力越高的龙骑所受到的制约就越少哪怕是在龙城之内龙骑军官杀几个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普通人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之所以龙城中还是一片详和气氛那是因为摩根将军公开表示过不喜欢在龙城中见血。所以习俗上有什么问题都要在龙城外去解决或者至少离总部远一点。龙城中有大量没什么能力、背景一般、但是青春靓丽的女孩她们的存在主要是满足龙骑或者其它有权有势人物的**有很少的机会可以成为龙骑众多妻子中的一个就算是熬出头了从此可以放弃在雄­性­间周旋的生活。

暗黑龙骑的法典规定龙骑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而在约定俗成的法条解释中扈从和女人都是龙骑的私有财产。

所以苏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完全没有能力的年轻女孩并不奇怪他到龙城已经快一年了才带回来一个年轻女孩这才十分奇怪。丽和里高雷都已熟知龙骑的规则如果是换了其它人丽一定会恶意地揣想那个家伙是不是同­性­恋而且还属于承受的那种。但生在苏身上丽就觉得理所当然的正常。所以当苏突然带回来一个女孩后丽忽然间觉得天都黑了!虽然现在本来就是晚上。

梅迪尔丽跟在苏的身后悄然走进了公寓。她低着头野外作战帽宽大的帽檐几乎挡住了她整张脸但是抓住苏衣角的那只左手却不曾放松过。

公寓的一层忽然陷入绝对的寂静!

虽然梅迪尔丽只有小半张脸露在外面但是宽大的帽子帽缘下笔直垂落的苍灰长偏向中­性­的小嘴刀削般的下巴以及她全身的衣饰混搭在一起无论里高雷还是丽都觉得一种令人心跳凝停的窒息扑面而来。

好不容易里高雷才深吸了口气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梅迪尔丽无疑都是极美丽的虽然看不到她完整的面容但她表现出来的美丽略倾向于中­性­。和苏站在一起恰若极近的两点各占天平支点的一端。但美丽绝不仅是她的全部这个女孩身上始终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气质那是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感觉!

里高雷看看略皱双眉的苏再看看面­色­古怪、紧盯着梅迪尔丽不放的丽只有无奈苦笑。如果是他身处苏现在的位置他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过里高雷并不是苏所以无需为这个难题伤脑筋。忽然之间他甚至都有些同情苏了。

几乎用旧时代猩猩的智商就可以知道这次的水实在太深哪一方掀起的波涛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几个里高雷给淹了。所以苏这个在战场上非常得力的扈从非常不负责任地说:“头儿外面天气不错我想出去走走!”

对于里高雷的请求苏完全无语。此刻已是深夜屋外正是零下十几度的低温而且风起得很大风中还夹着稀疏的雨丝看来很快就会有一场倾盆大雨这叫做天气不错?

苏隐隐感觉到有些头痛自己的这几个扈从也未免太不把自己这个龙骑放在眼里了。不过他也没有其它的想法抛开和丽的亲密关系不说正如向梅迪尔丽说的那样苏始终把他们当作朋友看待。签订扈从协定其实是为了给他们在龙城中提供保护。

丽始终盯着梅迪尔丽她脸上的表情由最初时的震惊、愤怒、讶然逐渐变得平静那张倔强不屈的小脸上悄然浮上一层黯然。她的目光移动梅迪尔丽的腿上在大腿外侧坚固的牛仔裤被撕开一个手掌大小的破洞露出一片白得耀眼的肌肤。

“这个是丽格斗域能力很强。这是里高雷区域­操­控能力非常罕见。这是梅迪尔丽。”苏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为三人作着介绍。他详细讲述了丽和里高雷的能力并且扼要介绍了两人参与的主要战斗以及一同出生入死的经历。在说到梅迪尔丽时就变得极为简单只说了一个名字而已其它的一概没有。光有一个名字其实说明不了什么。审判所黑暗三巨头的称号比他们的真名要响亮得多龙骑们几乎都知道三巨头的称号但只有少数人才会关心三巨头的真名毕竟审判所和他们没什么直接关系他们也绝不想和审判所有什么关系。

其实即使知道黑暗圣裁的名字是梅迪尔丽的那些人看到此刻安静而美丽的少女也绝不会把她和审判所那位以狠辣杀戮为名的黑暗圣裁联系到一起。所以里高雷和丽也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曾经是至少处死过数十位龙骑的大人物。

丽也不需要知道这些。苏明显不愿意说梅迪尔丽的来历这让她的心无形中向黑暗与绝望中更沉下去一点。

“头儿外面天气不错我想出去走走。”在里高雷向梅迪尔丽打过招呼消失在门外的茫茫风雨中后丽也向苏如是说到。只不过她的语气非常的淡然平静就象只是要出去办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这本来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丽也走进夜的风雨中逐渐远去。

由始至终梅迪尔丽都是安静地站着姿势一点都没有变过。无论是向她打招呼的里高雷还是径自擦身而过的里高雷她都象完全没有看到一样。

苏的心中忽然一紧他明白这一刻她已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再也不肯接触外面的世界。她的眼里她的感知中都只有苏的存在就象是八年前那样。

苏将手中的合金枪箱扔到一边关好了房门将越来越大的寒风和冰雨挡在了外面。于是房间中重新恢复了温暖和宁馨。

将梅迪尔丽领到二楼后苏向周围和楼上一指说:“这里和楼上都是可以住的选个自己喜欢的房间我去楼下收拾一下顺便给你弄点吃的。”

看着仍站在原地不动的梅迪尔丽苏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她身上将已经被打湿的作战上衣取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去选房间吧随便选!”

直到梅迪尔丽的身影在三楼消失苏才下了楼把合金枪箱提到已被改成临时装备库的小客厅中然后卸下满身的装备分门别类地放好然后就走向厨房从冰箱中取出四大块牛排然后全神贯注地开始对付它们。

从荒野中出身的苏对待食物自然很有心得。没过多久就将这四块牛­肉­处理完毕或许口味不是最好但是其中的营养大半都保留了下来。其实从补充营养这件事本身来说直接吸食营养素是最快最好的办法苏自己就可以几个月都依靠营养素为生并且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可以。但是梅迪尔丽不同苏不想她一直吃营养素至少希望她偶尔可以吃点别的。

苏从不介意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在战斗与锻炼中但是却希望身边的人可以有享受生活的机会和余暇。

将四大块刚刚半熟的牛排盛放到盘中后苏转过身刚想把牛排放到餐桌上忽然看到梅迪尔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同样的双手抱膝蜷在旁边的小沙中正安静地看着苏。

“过来吃东西了!”苏笑着招呼。让他十分开心的是似乎梅迪尔丽已经将自己稍稍放开了一些不再是丽和里高雷在场时的完全封闭。

在餐桌的两端苏和梅迪尔丽相对而坐专心且安静地向面前的牛排进攻着。在吃东西的时候他们从不说话异常的专心。

很快四块牛排就从餐盘中消失苏刚想收起盘子梅迪尔丽抬起头望着苏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她几乎锁在一起的双眉似乎在艰难地决断着什么。

“嗯……那个……”少女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空盘子上动也不动。每一个字吐出来都是如此艰难不亚于和强劲对手的一场大战。

“嗯?”苏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她。在他的记忆中梅迪尔丽很少说话在那段荒野求生的日子里她甚至可以几个月都不说一句说。很少说话的人突然开口说得难些也很正常所以苏就是耐心地等着。

此刻对梅迪尔丽来说苏的目光就象是一道炙烈的阳光而她此刻就象永生于黑暗的血族被阳光灼烧得嗤嗤作响恐怕多一刻也坚持不住。

“苏我还要吃!”梅迪尔丽以比蚊鸣还低的声音、堪比子弹的语说完了这句话。

没吃饱吗?苏有些奇怪地看了梅迪尔丽一眼结果这一看却让少女的头垂得更加低了苍灰­色­丝垂下更是将她的整张脸都给挡了起来。

不过是要些吃的怎么说得这么困难?苏很有些疑惑而且他做四块牛排是已经计算过自己和梅迪尔丽的身体能量需求的应该是正好。不过梅迪尔丽现在能力全失身体基本素质却是大幅提高吃得多些也正常。所以苏只笑了笑让她耐心地等一会就又去冰箱中取出两大块牛排开始烹制。

在对付两大块牛­肉­的时候苏忽然想起刚才梅迪尔丽似乎叫了他一声苏。苏和梅迪尔丽之间以前从没有互相之间的称谓因为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有两个人在一起。苏说的话肯定是对梅迪尔丽说的反之也是一样。不过现在环境变了的确是要解释称谓的问题。苏可以直呼她的名字不过反过来似乎有些奇怪。但苏并不在意他在意地只是梅迪尔丽的心情她喜欢怎样叫就怎样叫好了。

晚餐很快结束。梅迪尔丽安静地看着苏收拾餐具检查装备。最后在苏的要求下她终于上楼休息。现在的她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仍然需要足够的睡眠。等待能力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才可以通过补充能量达到休息的效果。而且按照计划明天苏要带她去训练场检测身体的基本素质那会是十分忙碌和疲累的一天。

在临时的装备仓库苏正仔细地检查着每一项装备。他没有任何时间浪费必须要在外战斗赚取足够多的钱。将梅迪尔丽重新培养起来需要海量的花费这点苏知道得非常清楚。而且必须在他和梅迪尔丽的敌人们反应过来之前赚取到启动的资金才能够将她初步武装起来。

苏准备等梅迪尔丽的身体检测结束就再行出战灾祸之蝎。也许此次还会再遇上潘多拉但苏相信在生成完整的空间探测能力之后他有足够的把握避开潘多拉或者至少可以逃得掉。

这次出战他并不准备带上梅迪尔丽而是准备让丽和里高雷留下保护她。同时摩根将军曾经对他有过承诺只要苏为暗黑龙骑出战那么在龙城范围之内他会负责苏身边人的安全。摩根将军的承诺至少在龙城之内不会有比这个份量更重的东西。

当天快亮的时候苏才做完了所有的准备长出了一口气。以前为了迅增强能力苏经常会接下可能有生命危险的任务但是现在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他要活下来至少活到梅迪尔丽重新拥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如果现在战死了苏无法想象梅迪尔丽将会面对什么。

苏离开了装备库向三楼走去。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也要休息一下。明天在带梅迪尔丽去训练场的时候他还准备向龙骑总部报备自己的八阶感知域能力。空间探测属于罕见能力不过在总部的能力目录中也存在。报备八阶能力之后苏的功绩贡献已经足够升至上校了。他现在需要上校的身份这可以清楚地告诉有心人他有提升为将军的潜质。这即是威慑也是警告同时还可以告诉某些人他有足够的被拉拢的价值。至于某些人都包括谁苏还没有想好。

有了梅迪尔丽之后一夜之间苏的想法、做法已经生了很大的改变。

推开自己的卧室门后苏忽然怔住。

梅迪尔丽此刻正合衣躺在苏的大床上沉沉地睡着苍灰­色­丝如云般铺散在枕上。即使是睡着了她也是抱着自己的双膝蜷成了一团如同一只怕冷的猫。

苏放轻了动作甚至轻轻地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女孩慢慢的慢慢的浮上一丝微笑。

如果可以让她这样安宁的睡着那么即使是尊严和仇怨又有什么不可放弃?

也无风雨也无晴 章二 无知者无所畏 上

雨一直在下着并且越来越大。丽漫无目的的在雨中走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要做什么。她就只是在雨里走着已经走了几个小时。雨水早已将她完全淋透涓涓雨流顺着丝而下流进领口顺着身体而下最终在地上和其它伙伴们汇聚。

雨中夹着雪夹着冰屑也有许许多多其它的东西。雪片冰碎落在她身上初时还会被体温融化化成雨水到后来已经化不掉而是在丽的头眉梢上凝结出了一层霜结。

天快亮了但周围仍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人也不见灯火。这里是龙城的废弃区没有整治环境、修建道路也无人居住。几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走在其中除了风声雨声就只有脚步声在楼宇间回响。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走着走着丽忽然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不知何时她已经走到了一座废弃大楼的天台上栏杆早被岁月和风雨蚀尽再往前走几步就会从楼上坠落。虽然这座楼只有7层算不上有多高但下方街道上全是锈蚀的汽车、林立的钢筋以及散落的混凝土块而且丽此刻体力已经下降到十分危险的程度防御强化能力连一半都挥不出来。如果摔了下去多半会重伤。

站在天台的边缘丽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这黑沉沉的、充斥着冰雨和寒冷的世界摇晃了起来脚下踏着的天台也变得绵软身前下方的黑暗中似乎生成隐约的吸力想要将她拉下去。

也许这样掉下去也不错……丽心中忽然浮出这样的想法。

在加入暗黑龙骑之前丽已经是统率数百战士的统帅杀人放火可以说是家常便饭。虽然年纪并不大但她的意志其实非常的坚定顷刻间就从黑暗坠落的诱惑中清醒过来。

可是清醒过来等待着她的却是更大的痛苦。这次和灾难之蝎的战斗丽已经做好了再也回不了龙城的准备。不过最终他们还是活着回来了。也许在险死还生之后人都会变得非常脆弱丽也是这样。她很想立刻见到苏很想可以抱一抱他。

然后她就看到苏带了一个女孩回来一个没有什么能力但是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肯定比她漂亮的女孩回来。

丽双腿一软颓然跪倒在地上双手已撑在天台边缘如果再往前2o厘米或许就会从天台外缘翻下去。丽垂着头就这样跪在天台上任由大雨淋下。

她猛然抬头向着前方无尽的黑暗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呐喊转眼间已变成哽咽直到这个时候丽才哭了出来!

忽然她身后响起卡的一声轻响然后一缕微弱的光芒刺破了黑暗和寒冷照在了丽的身上。

丽立刻收起呜咽腾地站了起来回身望向身后。她的眼神虽然恢复了一些凌利但仍充斥着迷茫。从身后传来的只是意外并不是危险的感觉。

在丽身后不到两米里高雷将脖子都缩进了高高竖起的衣领里嘴里叨着一根烟双手中有个打火机正用宽大的手掌和身躯挡住风雨不让打火机的微弱火苗熄灭。他点着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收了打火机把烟拿在手中一脸惋惜地看着手中的香烟。

在寒夜和冰雨中烟头的火光显得如此微弱但却是惟一的温暖。

丽不假思索地一把从里高雷手中将香烟抢了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什么都没说。

“哭完了?”里高雷问。

丽只是嗯了一声继续闷声抽烟。

里高雷又取出一根烟可是这次却怎么也点不着只好一脸无奈地将烟收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对丽说:“哭完了就好我们也该回去了。虽然听说这鬼地方安装了辐­射­过滤系统但雨淋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丽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想回去了。”

里高雷似乎没有感觉到意外只是问:“那想回罗克瑟兰还是随便找个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别问我!”丽苦恼地抓起了自己的头。

“那好我不问。”里高雷笑了笑又开始对付那根已经湿了大半的烟终于成功地点着了它。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徐徐吐出后里高雷忽然问了一句:“头儿最近的几场战斗你感觉到什么没?”

丽并不是细心的女孩骤然听到里高雷这样问不觉一怔。她努力想了想却想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同只好纯凭感觉说了一句:“好像他都伤得很重?”

“听茱莉说有两次几乎都救不回来了!还记得茱莉吗?她就是将军私人医院里的那个护士你应该认识的。她人很好又很热情我在医院里休息的那两天她一直暗示应该请她吃顿晚饭了或许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里高雷说得兴致勃勃。

丽忽然把才吸了一半的烟远远弹了出去看着那点星火划出一道醒目的弧线然后消失在夜雨中。

“回去了!”丽大步向楼梯走去。

里高雷一脸的意外跟在丽的身后问:“嗨你不是准备离开吗?”

“那个笨蛋打仗根本不要命的不在旁边看着他点说不定下次他就回不来了!”丽头也不回地说。她并没有走楼梯而是直接从楼顶跳了下去大步走远。

里高雷格斗域能力一般可没有直接跳下去的本事只好站在天台边缘看着那有些单薄、却异常倔强的女孩远去。他笑了笑自语说:“也许是该请茱莉吃次晚饭了。”

天还未亮的时候苏已经离开了公寓。他要尽快办好军衔晋升的手续同时摩根将军承诺的物资已经到了一共是两卡车的普通燃料和一卡车的核燃料。三辆载重卡车装载的能源足够n958基地用上三年。是时候启用这个基地了奎因已经在基地内呆了很久修复了一切可以修复的东西。这次出战苏需要把这几车燃料送到基地去。

在出门前苏意外地看到丽走进了公寓她象平常一样和苏打了招呼就自行去换衣服除了浑身湿透、脸­色­有些苍白外丽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苏没有多想让丽尽快吃点东西好好睡一下就离开了公寓。

三楼的卧室中梅迪尔丽已经坐了起来安静地看着大床的另一半。那里还残留着苏的味道。

她走到房间角落里的智脑前启动了智脑开始在暗黑龙骑的网络中搜索着什么。

楼下又传来开门的声音里高雷也回来了。梅迪尔丽静静地坐在智脑前楼下不时传来响动偶尔丽和里高雷还会说几句什么。

双方似乎有无形的默契。梅迪尔丽完全不打算走出苏的卧室丽和里高雷也根本没有踏上三楼一步。

晋升军阶、领取物资、筹备出战手续的繁琐仍远远出了苏的预想整套手续加上清点物资花去了他整整两天的时间转眼间就到了出战兼护送燃料去基地的时间。连梅迪尔丽的身体测试都没成完成。没完成也不要紧等这次战斗结束后再去测试也不算迟。苏可没有让她自己去进行力量测试的打算。以她现在的情况最好就是呆在房间里不要出门。

第三天清晨苏自用的越野车已停在门前。运载燃料的车队和担任护卫的战士们则已到了龙城哨卡外等候苏来汇合。

身着全副野外作战服的苏提着电磁动能步枪的合金枪箱走出了公寓将枪箱扔到了后厢里。就在他准备跳进驾驶室的时候街口忽然传来马达的轰鸣一辆轻型载重货车拐上了这条路迎面向苏开了过来。

苏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所居住的这片区域中只住着寥寥几个龙骑这条街上更是只有他自己。怎么会突然来了一辆载重卡车?

瞬息之间全景图已出现在苏的意识内。载重卡车的两名驾驶员只有一阶的力量强化并没有其它的能力看起来属于总部的低级工作人员而卡车本身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燃料电池没有其它的危险物质。

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载重卡车在公寓门口停下身高过两米的壮硕驾驶员跳下了车看了看站在越野车边的苏恭敬地问:“您一定是苏上校吧?”

“我是。”苏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卡车司机递过来一个随身智能终端说:“您订的货已经到了我们这就给您搬下了。不过需要您在这里确认一下。”

“货?”苏更加不明白了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订过什么货。但终端上显示出来的订单信息表明的确是自己订的货而且是使用自己的帐户直接下的订单。

这时卡车司机飞跑到车后帮着同伴将一个近两米的大箱子从卡车上抬了下来搬到苏的面前。只看这两名肌­肉­虬结的壮汉十分吃力的样子就知道这个箱子绝对不轻。

苏皱着眉头打开了货箱。货箱中横放着一把重合金铸制的大剑。剑刃长一米宽4o厘米最厚的剑脊足有1o厘米。剑是方头的就象是一把大剑被居中斩断一样。只看了一眼苏就判断出这把造型奇异的合金重剑至少重1oo公斤以上。这种重量即使是苏也要挥全力才可能使用。

究竟是谁订了这么一把古怪的重剑?

“这是我订的剑。我和你一起去。”梅迪尔丽不知何时出现在公寓门口。

也无风雨也无晴 章二 无知者无所畏 中

“不行!”苏断然拒绝。[~~~~]

虽然这次出战主要是把燃料送到基地去但是路线上却要穿过灾祸之蝎的防区而且启用基地后还需要清剿周边地区的灾祸之蝎部队并不是太平无事战事说不定还会非常激烈。在战场上没有能力的梅迪尔丽无疑非常危险。

可是梅迪尔丽象是根本没听到苏的话从苏面前一把提起造型奇特的重剑就向越野车走去。重剑光是剑柄就长近一米几乎和剑锋等长。梅迪尔丽虽然很高倒拖重剑时剑锋仍是拖在地上在平整的路面上犁出了一道浅痕。

呼的一声重剑在梅迪尔丽手中翻了一周被扔进了越野车的后厢体形庞大的越野车即刻向下一沉。

两个汗水还没­干­透的壮汉顿时脸­色­一变望向梅迪尔丽的目光就多了许多敬畏。而苏的眉毛则是轻轻地跳了跳。从越野车下沉的幅度看重剑的重量应在15o公斤以上比他原本预想的还要重不少。象这样的近战兵器随着重量的增加威力和使用难度可是以几何级数向上增长的重了5o公斤绝不是说笑的事。

两名壮汉显然以为梅迪尔丽拥有至少5阶的力量强化。力量强化过的人大多体型会变得更加粗壮但也并不是绝对如此。但苏却非常清楚梅迪尔丽此刻一个能力都没有也根本没有任何进化点。她能够提起、并且勉强使用这把重剑的话即使是最保守的估计也意味着现在她身体的基本力量已经过了普通格斗域能力者的4阶水准!

力量强化这种能力对一个人的强化其实是包括两个方面主要是对人体本身能力的增幅但同时也会增加一部分的基本力量。也就是说同样是6阶力量强化的两个人所能够挥出来的力量是大为不同的。一个体质瘦弱的家伙即使有了6阶力量也肯定比不过同样拥有6阶能力的壮汉。而随着能力位阶的提高基础素质所造成的差异就会越变越大。

基础素质和进化潜力一样是构成天才的三块基石之二。余下的那块基石叫做运气。

这其实意味着当梅迪尔丽再次拥有8阶的力量强化时单以力量而论恐怕要横扫所有9阶力量的强者!

这仅止是力量而已其它方面呢?苏忽然觉得没有带梅迪尔丽去进行基础测试也不错。不用说别的单止是她恐怖的基本力量就会引起各方势力疯狂的争夺。如果争夺无望那么这些势力不会介意顺手毁去梅迪尔丽。

将重剑放好后梅迪尔丽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就再也不肯挪动地方。

苏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让梅迪尔丽留在龙城里了。他的­性­格比较温和但无论帕瑟芬妮还是梅迪尔丽都是个­性­极为鲜明的人物一旦决定了做什么绝不会轻易改变。

签收了重剑之后苏又给丽和里高雷了讯息让他们尽快做好作战准备到龙城哨卡外预定的汇合地点与自己汇合。既然梅迪尔丽一定要呆在苏的身边那么原本准备留下来保护她和丽和里高雷也就解放了。路上肯定会生一些低烈度的战斗带上他们也可以通过战斗得到一些进化点。虽然可能只有1个2个但再多的进化点也都是一个一个积攒出来的。

黄昏时分车队终于出了在逐渐低垂的夜幕中轰鸣着驶向远方。

龙城高近百米的哨位顶部一只复合成像的电子镜头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对准了正在远去的车队。

夜幕低垂的时候也是很多人开始兴奋的时候。

一辆豪华加长轿车缓缓停在龙城最奢华的餐厅大门前。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司机下了车然后恭敬地打开了后面的门。一身华丽礼服的里卡多从轿车中走了下来手工剪裁的礼服全套的饰品以及怀中抱着的那一大束玫瑰让他看起来就象一头正在情的孔雀。

至于那辆根本没有越野能力的加长轿车即使是在龙城这种地方也仅仅是奢华的代名词极度依赖道路条件的它甚至连大半的龙城区域都进不去更不可能离开龙城半步。

这辆轿车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宣示财力车身上法布雷加斯家族的标志同样是财富的标志。如果不是和今晚的气氛太不相符里卡多甚至不介意弄几台动力机甲来撑撑场面。当然只能是一代的那种后面几代的动力机甲整个法布雷加斯家族也仅有他一个能够驾驶。至于没有带上大队扈从助阵的原因则是因为龙城中强者横行龙骑们比拼的不仅仅是扈从的数量更重要的是扈从的强大。如果能够带上丽和里高雷这种程度的扈从毫无疑问必定是脸上大增光彩。毕竟他们两个的能力已经达到正式龙骑的水准就是在将军中间这种能力的扈从也不多见。可惜里卡多自己的扈从中没一个是能够支撑场面的而凡是和苏沾上边的家伙现在在龙城都有相当的知名度他可没办法让丽和里高雷来冒充自己的扈从更何况今晚他邀请的对象是认识丽和里高雷的。

里卡多包下了整个餐厅的二楼还雇佣了一整支水准以上的乐队然后他就坐在主位每隔几秒就要看一次表焦急之情溢于言表。虽然他非常清楚对方既然答应了邀请就必定会准时到达但是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若大的餐厅中还站着足足两打侍者笔直地站成十分壮观的一列等待着晚宴的开始。

19点57分一辆非常普通的越野车在餐厅前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装扮非常简单的女人。她以恒定的度走进餐厅的大门径直上楼笔直走向二楼大厅惟一的主桌。

2o点oo分她坐到了里卡多的对面。

一个追之不及的侍者紧跟着她冲上了二楼一看厅中的情形机灵的他立刻悄悄地退了下去。

里卡多轻轻的一个手势宴会厅中的灯光就暗淡下去万千烛光几乎同时亮起同时音乐声响起悠扬的小提琴和低沉的大提琴构成了这个美好夜晚的主音律。

两杯餐前的开胃酒在乐声中被送了上来与它们同时送上来的还有一大束玫瑰。这是源自于旧时代的基因丝毫没有改变过的原生玫瑰!在这个到处充斥着辐­射­的动荡年代一束纯正的原生植物有多珍贵不言而喻。

酒和玫瑰同时摆到了女人的面前然后瞬间失­色­。和她的容颜相比即使是原生玫瑰也要相形见绌。

只不过若是多看一会就会现她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变有如一尊雕塑。艺术大师的雕塑可以让人看出生的气息而这个活生生的美丽女人让人感觉到的却只是冰冷和机械就象一块没有生命的钢铁。

“亲爱的海伦小姐非常荣兴您能够赏光不知道这个环境是否能够让您感到满意?”里卡多的姿态、语气完美地诠释了旧时代的贵族礼仪。然而遗憾的是这场奢华浪漫兼而有之的晚宴或许会打动龙城大多数女人的心但对海伦的效果并不明显。

海伦淡淡的回答:“吃过东西才知道满不满意。”

啪!里卡多打了个响指于是美味与奢华并重的晚宴正式开始。

直到海伦拿起刀叉时里卡多还有些神情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将海伦约了出来!

银制的刀叉在海伦手中轻盈的飞舞着她的动作非常优雅但更会让人记住的是­精­准。每一个动作都没有浪费多余的力气经过的路径都能兼顾礼仪和距离在保持完美仪态的同时以最高的效率将食物送到嘴里。

海伦吃得很快快到上菜都有些来不及而且根本没有时间说话因为她的嘴就没有空下来过。但是即使是在这座餐厅中服务过2o年的领班除了觉得海伦吃得有些快之外也难以挑出她的其它不足。

里卡多对于眼前的美食全无兴趣只是默默地看着海伦。他本来准备了无数的情话和众多的诗篇想要在这个美妙的夜晚打开海伦的心扉可是当真正坐到海伦的面前时他却忽然现自己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海伦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让他感到震憾!

当海伦已经连餐后甜点都消灭掉时里卡多面前就只放着一杯红酒连动都没有动过。一道道菜上来又完整无损地撤了下去。

看到海伦用雪白的餐巾轻拭着嘴­唇­里卡多终于从恍惚中醒来问道:“亲爱的海伦对今晚的餐点还满意吗?”既然海伦答应了晚上的邀约他觉得已经可以在海伦的名字前加上一些前缀了。

海伦以不变的表情和语气说:“味道不知道热量比较低。”

不光是里卡多连餐厅的老领班都为海伦所震撼!

老领班有着传统的骄傲并愤恨于整个厨房一整晚的心血被无视里卡多则是深深为海伦的独特风格所着迷。他好不容易才整理了一下自己杂乱无章的思绪凝望着海伦非常严肃的说:“海伦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海伦将餐布叠好放在桌上然后才看着里卡多淡淡地说:“那么我可以确定的说你的口味过于独特了。”

里卡多额头上迸起一道隐约的青筋问道:“那什么是正常的品味?”

海伦毫不迟疑地回答:“比如说苏。他就把我当成一个冰冷的医疗器械这才是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口味。”

“那么我就当一个不正常的男人好了!”里卡多沉声说。

“不正常的代价是很大的。”海伦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她的微笑也象是机械的一部分。

“什么样的代价?”里卡多显得从容不迫。现在话题的进展虽然并不完全象他想的那样但也算是不错了。只要海伦肯提要求那就好办。

海伦没有回答。这个时候一个黑人壮汉走进了餐厅几名侍应生想要拦阻他但是他仅仅是挥了挥手就让这些身体不弱的年轻侍应生们飞出数米远重重摔倒在地。他径自走到餐桌旁在海伦身后立定双手背于身后站得如剑一般笔直。看到里卡多的目光投了过来黑人忽然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向着里卡多笑了一笑。

里卡多猛然间想起这个黑人是谁失声叫道:“林奇少校!”

看到里卡多认出了自己林奇笑得更加开心了一口白牙在烛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里卡多心底生起一个不好的想法林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海伦已经接受了他?!

就在里卡多一颗心如同要炸开来时海伦终于开口了:“林奇少校的口味稍微偏离了一点正常男人的范畴不过还没有你那么独特。现在你可以好好观察一下他看看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林奇!”

“是!老板!”林奇大声应着向侧前方迈出一大步站到了海伦的身边。他双手依旧背在身后全身挺得笔直完全是一副最­精­锐战士的样子。

海伦伸出右手纤长而苍白的手指在餐桌上轻轻一敲。就是这样的一个动作立刻让里卡多看得口­干­舌燥身体不可抑止地起了强烈反应!不过他的脸皮其实也是难得的厚根本不在意会被侍应生们看出异常来。可是让他几乎瞪圆了眼睛的是林奇迷彩作战裤的裆部也高高鼓起了一大块雄伟得如同一座小山!

里卡多第一个反应是自己竟然会比不过这个黑鬼!第二个反应则是难道海伦就是看上了这家伙的东西够大?!

怒火再次不可抑止地冒了上来!

海伦再次敲了一下桌面里卡多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所有的**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震惊的是林奇的反应竟然也和他一样的迅!

里卡多的目光终于望向了海伦这次他的眼睛里有着无法掩饰的骇然。

“我调整了他的基因结构让他的反应可以完全被我­操­控这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和担心。”海伦淡淡地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

“那么我……”里卡多的声音有些­干­涩。

“也是一样。”海伦回答。她站了起来向里卡多说了句“谢谢你的晚餐”就转身准备离开。

里卡多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拉住海伦的手臂几乎吼了起来:“海伦!我是认真的!”

在海伦冰冷目光的注视下里卡多只能颓然放开了手。有林奇在他没办法对海伦作什么而且即使没有林奇刚才那一幕也证明了海伦绝对不象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毫无自保能力。

让里卡多意外的时行将下楼的时候海伦突然停了下来向里卡多望了一眼淡然的问:“如果我有需要的话可以得到你的帮助吗?”

里卡多先是一怔然后眼中立刻燃起了熊熊火焰极为简洁地说:“可以!”

海伦点了点头就带着林奇下楼离开了餐厅。

直到几分钟后里卡多才猛然挥拳暴出一声怪叫!

在通往帕瑟芬妮私人医院的道路上外表已经有些破旧的越野车不急不忙地行驶着。越野车没有开灯微弱的夜光对于驾车的林奇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中看一眼沉默思考着的海伦忽然问了一句:“老板那小子很聪明说不定能看出来您只是想利用他一下而已。”

“他已经看出来了。”海伦淡淡回答。

林奇明显有些意外问:“那他怎么还是那么兴奋?”

“他很自信自信可以改变我的态度。所以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林奇呵呵地笑了起来又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在老板面前一切自信的家伙都会死得很惨!不过今晚好象不是您的风格。”

“我的风格?”海伦笑了笑她的笑容也是­精­准机械就象从一座雕像切换到了另一座雕像:“这的确不是我的风格。不过我想或许很快我就需要来自他的帮助了。”

林奇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就将疑惑抛在了脑后。在他看来如果是连老板都解决不了的难题那么他烦恼也是无用的。

在同一片夜­色­下一列车队正沿着崎岖不平的道路缓慢地向北方驶去。整个车队由三辆载重卡车和三辆武装越野车组成。在苍茫的荒野中这只车队就象是夜行的蚂蚁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车队最前方的越野车忽然停了下来苏从车里下来皱眉望向黑沉沉的前方。就在刚才一道隐约的惊悚忽然从他的心头掠过。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生死轮回的苏知道这是极度危险的警兆。

虽然车队仍处在暗黑龙骑的核心控制区但即使在龙城里也不能保证完全不生意外何况是在这片寂寥无人的荒野?

也无风雨也无晴 章二 无所畏惧 下

里高雷从后面走了过来问:“头儿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苏皱着眉凝望着前方无止尽的黑暗心头那隐约的警兆始终徘徊不去。[}危险的感觉非常微弱时断时续不过来源非常清晰就是隐藏前方的黑暗之中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冷冷地看着这只车队一样。

苏的脸­色­慢慢凝重说:“前面好象有人在等着我们。”

里高雷也向黑暗中看了看不过随即放弃。连拥有八阶感知能力的苏都无法确定的事以他不到四阶的感知能力更不可能有所现。

危险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这种感觉­阴­暗而冰湿多半是出自某位审判所的成员。这促使苏下了决心:“让车队在路边停好布置防御阵地加强戒备严禁任何人靠近我们的车队。我到前面去看看。”

下达这些命令的时候里高雷意外地觉苏似乎在散放着淡淡冰寒的气息。这是掩饰得非常好的杀机如果不是里高雷跟了他很久也无从察辨。里高雷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和苏见面的时候那时苏的力量并不出众只是一些天赋能力以及荒野的环境让他的战斗力大幅提升但也不是不可战胜。

而现在呢?

里高雷环视了一下夜­色­中的荒野如果是在这种环境中即使有十个他也会被苏轻松击杀吧?从认识苏的时候起苏就是以别人难以理解的度提升着自己的能力。如果再过几年眼前这个还在不停为偿还债务而奔波战斗的男人会不会真的站上血腥议会的巅峰?

在里高雷向车队走去的时候苏忽然叫住了他向依旧坐在越野车中的梅迪尔丽看了一眼说:“保护好她。”

“知道了头儿。”里高雷点了点头。

虽然里高雷不清楚这个女孩的来历但很显然她在苏的心目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甚至有可能越了帕瑟芬妮。丽和她之间无形的战争中里高雷并不看好丽的结局。里高雷明白这也是苏让他来保护梅迪尔丽的原因。如果让丽来做这件事不说会不会出疏漏对丽本身也是一个伤害。

苏背上了电磁动能步枪向前方奔去。巨大的步枪枪身上早已缠满了伪装布它们不光吸收热能还兼有吸收电磁波的效果。不然的话相隔十几公里苏都有可能被人现。

看着苏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里高雷不知为什么突然升起一丝不安。他摇了摇将所有的不安都驱逐出去自己上了苏的越野车带着车队在路边的一个隐蔽地停好然后占据了周边的有利地形。

由始至终梅迪尔丽都没有变过姿势。直到防御阵地布设完成她也坐在越野车中不曾下来过。

这个晚上时间似乎过得特别的快转眼之间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苏却有如融入黑夜一样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坐在一截断墙后的里高雷越来越感觉到不安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他摸了摸身边的多用途步枪这支火力强大的凶器却不能带给他任何安全的感觉。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浓厚湿重的气息让他的胸口沉闷得好象多了一块巨石。

丽悄悄来到里高雷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我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我们一样。”

里高雷知道这个有时候非常单纯的女孩偶尔直觉准确得可怕何况他也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安。不过在丽面前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说:“肯定有不对的地方不然头儿怎么会让我们在这里防御?不要紧的头儿已经追下去了。你忘了吗黑夜和荒野从来都是头儿的领域我还没有看到过头儿在这种环境下吃过亏。”

丽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强的感知能力、变态的隐匿以及威力巨大的电磁动能步枪完全让苏成为黑暗中的王者。哪怕有人在打这支车队的主意既然苏已经亲自追了下去那么他也绝对要付出些代价。

不过能够让苏追踪半小时的家伙也算不简单了。在野外地形上苏奔跑的度其实比越野车要快得多半小时足够他追出几十公里了。

等待是痛苦的丽和里高雷开始还会偶尔交谈几句但是到了后来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已经一个小时了苏又去了哪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在漫长而又痛苦的等待中丽忽然脸­色­一变低声说:“有人来了!”

里高雷立刻翻身而起打了个手势于是本来就在凝神观察着周围的战士们纷纷将自己隐藏得更好。

远方的黑暗中亮起一团微弱的光芒转眼就变成了一道蜿蜒而来的光龙一列越野车正疾驰而来。仅从声音和外形就可以看出这个车队可谓奢华和武力兼而有之过1oo公里的时则表明这些越野车都是可以跨地形行驶的高级货一辆的价格就可以买下苏的整个车队!

里高雷稍稍放松了一些在龙骑核心控制区这样大张旗鼓的行驶说明这支车队应该是属于血腥议会势力的或许是哪个大家族的核心人物外出吧?出于谨慎起见他也并不想和这支车队有什么交集吩咐战士们继续隐藏静待着这只车队过去。

里高雷选择的藏身地十分隐蔽距离公路有近一公里远并且小心地清理过路上的痕迹。如果不是专门跟踪而来应该不会现他们的形踪。里高雷这种安排完全是战时才会有的措施一般来说在核心控制区根本用不着这样。但今晚里高雷总是心绪不宁所以宁可谨慎一些。

在公路上由8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以极飞驶着即使有着跨地形行驶的减震系统在这样的高下一辆辆越野车还是会不断地腾空而起再落在地上。宽大的轮胎不断与地面摩擦着甚至会擦出大片的火星来!

车队转眼从苏车队的藏匿处驶过藏在暗处观察的里高雷现中央的一辆越野车是敞篷的后厢中站着一个高瘦的年轻人黑­色­外套和柔软的白衬衣被扑面而来的狂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越野车如脱缰的野马般疯狂跳跃着他却稳稳地站在车上如同钉在车厢里一样。只是从略微前倾的身体可以看出他现在非常的焦急。

亨拉尔的确非常焦急心中如同燃着烈火他瞪圆了双眼用力扫视着前方和周围的黑暗。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一切会阻挡他视线的黑暗粉碎!可惜以他目前区区三级的感知能力完全没有可能办到这一点。就是他的感知能力到了七阶八阶也不可能办到。

按照原定的计划亨拉尔知道现在其实还没有到达预定的猎场至少还应该有一两个小时才有可能追上猎物。但是他已经完全等不及了!在他衬衣的口袋中有着一张已经被汗水浸透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女孩的侧影。

是的仅仅是一个侧影而且容貌大半被战斗帽的宽大前檐所遮挡但这丝毫无损她所带来的冲击!

而且和其它人不同亨拉尔清楚她的身份更加清楚她的价值!如果说她的容姿值1oo分的话那么她的身份可以再加5oo而她的价值则可以加上1oooo甚至更高!但在亨拉尔的排序中她的身份是第一容貌是第二价值才是第三。

亨拉尔英俊得有些­阴­柔的面容因为焦急甚至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他忽然低吼了一声:“贾斯特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吗?!”

越野车副驾驶座上是一个­干­瘦的男人涂得雪白的面孔和艳丽的嘴­唇­安放在一个长相中下的男人身上分毫不见­性­感有的只是诡异。他伸长了脖子紧紧地闭着眼睛如同梦呓般喃喃地说着:“快了!我就要找到他们了!继续往前!他的气味已经越来越浓了!”

“一个小时前你就这么说了!”亨拉尔咆哮了起来。但是副驾驶位置上的贾斯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复地喃喃自语根本就没听清亨拉尔在说什么。

亨拉尔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以玩味的目光看着贾斯特。如果不是看他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用处亨拉尔不介意慢慢将他的脊椎从身体里抽出来。

“快点开!”亨拉尔向司机吼着。驾驶越野车的是一个肥壮的黑皮肤男人此刻额头上正不断地向下流着硕大的汗水。在这个度下他只能竭力保证不翻车哪还有可能开得更快?

这时后厢中始终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开口了:“威斯特伍德大人让我们放慢些度等他赶过来汇合再说。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加快度了。”

“等他赶过来至少还要两个小时!我等不了那么久天亮之前我一定要追到他们!哼如果那个老家伙敢给我错误的情况我誓一定会把他历代的祖先都从坟墓中刨出来的。”亨拉尔­阴­森森地说。

中年男人不急不忙地说:“我相信他提供给我们的一定是正确情报他很清楚欺骗我们的后果。可是现在我们没法更快了。而且即使我们追上了我也不认为他们会乖乖配合。”

“不肯配合?”亨拉尔的声音愈的­阴­冷了冷笑着说:“那我们就让他们不得不配合!索萨你对付得了一个上校吗?”

中年男人笑了笑矜持的说:“其它的上校或许有些困难但一个八阶能力的上校我还能解决得了。”

他特别地强调了八阶这个词亨拉尔立刻会意地笑了起来。

云层中传出轻微的马达声两架无人机从辐­射­云中钻出在车队两边掠过向前方飞去。亨拉尔手腕上的通讯器忽然亮了起来屏幕上那一脸彪悍的军官大声说:“阁下在右侧13oo米外现一支隐藏的车队车辆数目和构成与目标完全一致!”

“停车!!”一看到无人机传输回来的照片亨拉尔立刻尖叫了一声!

在一片尖锐的刹车声中车队紧急刹停在路上。亨拉尔直接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战士纷纷从越野车里跳出跟在亨拉尔身后向路边车队隐藏的地方走去。

“看来有麻烦了!”里高雷苦笑了一下从藏身处站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对一名战士吩咐:“去给苏上校讯息让他尽快赶回!”

那战士即刻打开了通讯器随即脸­色­苍白说:“不行!他们­干­扰了这片区域的全部通讯!”

里高雷看了看公路上停着的一辆显得十分臃肿的越野车明白那就是电子战专用车辆看来对方下了非常大的本钱。而且车身上印着的并不是暗黑龙骑或者是某个家族的标记而是血腥议会的徽记!

里高雷强行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向丽和战士们说:“守好你们的阵地!我出去看看。”

下完命令里高雷就走出了掩体迎着几十个武装到牙齿的战士走去。亨拉尔的动作非常的快里高雷才走了2o米他就已经站在里高雷面前!

亨拉尔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里高雷皱眉向身旁的人问道:“这家伙是谁?”

站在亨拉尔身边的是一名满脸胡须的彪悍军官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智脑就说:“里高雷能力是四阶武器­操­控。苏的三名核心扈从之一。”

亨拉乐忽然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用尖细的声音叫着:“苏的扈从?苏的核心扈从?”

亨拉尔忽然回身一把抓住贾斯特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面前指着里高雷几乎贴着贾斯特的耳朵吼叫着:“看到了吗?这个家伙叫里高雷是苏的核心扈从!核心扈从!!他的核心扈从和车队就藏在我们身边你他妈的却叫我继续往前开?嗯?你想让我开到什么见鬼的地方去?”

贾斯特几乎喘不过气来耳边的吼声完全可以和雷鸣媲美一道细细的血线从他耳孔中流出。坚固的龙骑制服领口此刻已完全变成了贾斯特的绞索在那只输出着6阶力量的手臂下身体虚弱的他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用涂粉脸­色­也已白得象纸一样。

“苏……苏在前面……”贾斯特双手死死抓住亨拉尔的手臂艰难地将一个个词从喉咙里挤出来。

“去你妈的苏!”亨拉尔左手举起然后重重将贾斯特拍击在地。他的右拳随即重重砸在贾斯特脸上第一拳落下就听到了鼻骨粉碎的声音。

亨拉尔的右拳不断起落众人只听到一下下沉闷的砸­肉­声和骨裂声好像捣烂了一个个苹果贾斯特连惨呼都办不到只能看到他的一双腿还在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里高雷平静地站着眼角却在微微抽搐。

一连砸了十几拳亨拉尔才象出了胸口郁积的怨气站了起来好整以瑕地理了理有些皱的衬衣。只不过凡是他右手碰触到的地方就会留下一片醒目的血红!

这时那名军官向亨拉尔汇报着:“生命扫描显示这里一共17人15个男人2个女人。”

“2个女人!”亨拉尔眼睛亮了起来看着里高雷慢慢露出充满邪意的笑容左手轻轻向前一挥吩咐:“搜!”

里高雷拦住了想要行动的士兵沉声喝道:“我们是苏上校的扈从这里是上校的私人车队任何人都无权搜查!你们是什么人?”

不等里高雷说完索萨悄然从亨拉尔身后闪出以不可思议的度­射­到里高雷面前一记勾拳重重轰击在里高雷的腹部!

爆炸般的力量疯狂涌入里高雷的身体他猛然喷出一口黄汁然而索萨已如幽灵般从里高雷面前消失没让一滴黄汁溅到自己的衣服上。里高雷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弓起索萨已在他身后出现右拳重重地砸在里高雷的后背上!

通的一声里高雷魁梧的身体狠狠砸入坚硬的地面!与腾起的尘土碎石相伴的还有清脆的骨碎声!

以断墙作为掩体的三名战士本能的想要扣下扳机却看到亨拉尔身边的那名军官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步枪。步枪的枪口以极移动着带起一片虚影节奏分明的喷出三团火光!

砰砰砰三声闷响过后三名战士腰部以上的部分连同作为掩体的断墙同时消失!在临死前的瞬间他们却奇异般的同时记得那把步枪的枪口粗得出奇……

本来走向梅迪尔丽的丽一个倒翻跃起如豹子般落在半边断墙后在落地的同时她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大口径手枪枪口已瞄准了亨拉尔的眉心!然而她脸­色­连续变了几次非但没有开枪枪口反而慢慢地垂了下来。

大胡子军官的枪口顶在里高雷的脑袋上正冷笑着看着丽。

亨拉尔双臂交叉火热的目光只在丽身上打了个转就看向隐藏在黑暗中的车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丝毫也没把丽的大口径手枪放在眼里。索萨站在亨拉尔身边看似站得很随意但只要丽有异动他就能在第一时间将亨拉尔带离丽的­射­击路线。

“把枪扔过来出来蹲下!”军官喝道。

“丽!开枪!带她走!”里高雷忽然吼了起来!他的吼声旋即被侧方飞来的沉重军靴踢断!这一脚的力量是如此之大踢得里高雷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再次摔在地上同样的动弹不得。

“住手!”丽一声大叫将手枪扔下然后从断墙后跳出站在数十个黑沉沉的枪口前。

她脸­色­苍白愤怒让她的身体都在颤抖可是她完全不敢动。军官手中的步枪口径接近3omm完全就是一门手持机炮被它在近距离轰中头部就算里高雷有八阶防御也没有用。而且瞬间击倒里高雷的索萨展示的是七阶的度和力量在他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丽全无反抗余地。

丽勉强镇静冷冷地说:“我们是苏上校的扈从你们……”

亨拉尔一阵歇斯底里的尖笑打断了丽的话。他走到丽的面前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从牙缝中轻轻地挤出了几个词:“就是帕瑟芬妮在这儿我也一样的搜!”

丽眼睛骤然一亮左拳击向亨拉尔肋下右手已向他咽喉勾去!只要抓住了这个明显变态的家伙一切就好办了。只是丽的身体刚动腹部就突然挨了一下重击!她的眼前立刻黑了下去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的世界时却现视界里全是冰冷的地面!不光是腹部她全身都在抽搐着大半个身体已经不再听从她的指挥。

丽艰难地喘息着好不容易才明白亨拉尔其实也有着至少6阶的格斗能力这才能一下将她击倒。

“­干­掉那些碍事的你们几个跟我来!”亨拉尔根本不看倒在地上的丽径自向车队走去。5名被点到的战士则呈扇型队形跟在他身后。

大胡子军官看了看那些还躲在掩体后面的战士突然大吼一声:“我们是血腥议会直属的宪兵!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出来接受检查!”

这些普通战士们互相望了望犹豫着站了起来。他们只是些普通人对苏算不上有多忠诚至少还到不了为苏赴死的地步。何况血腥议会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也是他们真正的统治者。

就在他们犹豫着站起时军官忽然狞笑起来手中的步枪开始喷吐火焰威力巨大的子弹将战士一个个居中轰成了两截!

他的爱好很奇特只用单­射­击但是­射­却几乎比得上突击步枪的点­射­惊人的准确更是凸显出高阶的武器­操­控力!仅仅几秒钟苏这一方就再也没有幸存的战士。

军官在卷曲着的丽身边站定弯腰抓住她栗­色­的短将她生生提了起来。看了看丽的容貌他嘿嘿地笑了起来向着亨拉尔的背影叫道:“少爷!这个妞不错能给我玩玩吗?我保证不弄死……不保证不弄残她怎么样?”

亨拉尔头也不回地说:“不行!威斯特伍德老师说过苏是值得花大价钱拉拢的他的人不能动!”

“可是……好吧!”大胡子喃喃地咒骂了一句将丽扔到地上。不过他看着丽的目光仍然充满了**他可不认为在亨拉尔动了梅迪尔丽之后还有可能拉拢得到苏。

亨拉尔已经现了自己今晚的目标那个仍静静地坐在越野车中的女孩。即使是隔着玻璃亨拉尔也能清晰看到她一双湛蓝的眼睛。那是两汪深不见底的潭可以让他的灵魂永世沉沦。

亨拉尔的脸上忽然泛起一层异样的潮红喉咙间更是涌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猛然扑向越野车!

他刚扑出一半身体忽然在空中顿住!索萨忽然出现伸手将飞扑的亨拉尔拦了下来轻声说:“我想老爷的意思是让她加入我们。您这样做老爷会很不高兴的。”

亨拉尔双眼中已经满是血丝死盯着索萨一字一句地说:“她的身体同样价值连城!老师说过她生下的孩子都会是天才。只要我让她生下孩子那就是一个拥有我们家族血统的天才!只要有了这个孩子我就是把她变成完全无能的**父亲又能说出什么来?”

在亨拉尔野兽般目光的逼视下索萨坚持了一会终于向后退去躬身说:“如您所愿!”

亨拉尔哼了一声无瑕理会索萨而是大步走到越野车边紧盯着梅迪尔丽深吸了一口气猛然一声嚎叫双手**越野车的车体然后在歇斯底里的尖叫中猛然将越野车撕成了两半!

在巨大的兴奋中亨拉尔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在他淡红­色­的视野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

他忽然吸了一口凉气根本来不及有任何想法即刻全后退!他双臂一振已经抓过两个战士挡在身前。但是危险的感觉仍是难以消散所以亨拉尔在电光石火的瞬间又抓了两名战士挡住了自己!

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气闪现随后散去。站在亨拉尔身前的四名战士僵立着然后身体上现出一道血线上身和下身缓缓分开!

亨拉尔胸前的白衬衣忽然破开白晰的胸肌上逐渐显现出一条血线鲜血开始不断地涌出!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前不断扩展的血线喉结不住地上下起伏双手颤抖着想要按住伤口却完全不敢动!

血线终于停止了扩展。

亨拉尔好象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颓然跪倒在地竟然哭了出来!在模糊的视线中他好象看到少女就站在不远处双手提着一把古怪的巨剑。

索萨又如幽灵般出现伸手抓向梅迪尔丽手中的巨剑。可是少女如同未卜先知一样慢慢地提起重剑将长长的剑柄对准了身侧。然后索萨就在惊骇之中用自己的腹部撞上了重剑的剑柄!

索萨的脸上瞬间闪过一片苍白闷哼了一声!但是他身体的巨大冲力也带得梅迪尔丽一个踉跄重剑甩向了一旁。不等梅迪尔丽收回重剑索萨强行向前跨了一步曲膝撞在了剑柄上于是重剑脱手飞出Сhā到了数十米外的地上!

强行作出这个动作明显对索萨的负担也很重他身体一顿猛然喷出了一团血雾!

梅迪尔丽脸­色­有些苍白战斗帽不知道飞去了哪里苍灰­色­的丝拂过前额即被渗出的细细汗珠沾住。

索萨又在梅迪尔丽身后出现一拳击在少女的背心终于让她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是他只站了一秒终于压不住上涌的血气又喷出了一口血雾!刚才的一瞬虽然梅迪尔丽终于被他击倒但她有如预见般的一记肘击同样撞在索萨的胸口。

“啊!啊!”亨拉尔如同从梦中醒来尖叫了几声忽然冲到梅迪尔丽身前一把抓住她苍灰­色­的长将她的头硬生生地拉起几乎贴着她的脸用仿佛在号哭着的声音说:“你是我的了!你也只会是我的!”

似乎是感觉不到头顶和背后的疼痛梅迪尔丽看着亨拉尔那近在咫尺的脸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可能。”

“不可能!哈!你说什么不可能?!我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可能!你知道什么叫男人吗男人!对我说的就是男人你立刻就会知道了!”亨拉尔神经质般地叫着抓着梅迪尔丽的头将她向黑暗深处拖去。

索萨脸­色­一变跟着亨拉尔走了过去却看到亨拉尔猛然回头脸扭曲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咆哮着:“给我滚!不许跟过来!她是我的从头到脚都是我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碰她一根手指也没有人可以看到她的身体!你想­干­什么想跟我抢女人吗?”

索萨脸­色­再次变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只不过望着亨拉尔的背影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不!”丽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忽然跳了起来向亨拉尔冲了过去。可是她只跑了两步就被一只大脚重重地踢中后背然后被凌空踩到地上!丽咳着嘴里不断向外涌着血沫。可是她猛然一个翻身一把抱住那粗得有如象腿的大腿狠狠一口咬在膝窝的筋上!

大胡子军官一声嚎叫大手一挥狠狠扇在丽的头上将她抽得斜飞出去!丽勉强支撑起上身头却一歪又倒了下去。

“少爷!这个妞很不老实你看……”大胡子放开喉咙向亨拉尔消失的地方吼了一声。

“随便你!只要别他妈的来烦我就行!”

大胡子得到了预想中的答复走到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丽身前抬脚将她的双腿向两边踢开然后狞笑着解开了腰带。

在这寒冷的天气他只穿了一条作战裤几个动作下身就**出来。他跪在丽的腿间伸手抓住她的作战裤。暗黑龙骑极为坚固的作战裤在他看来和一张纸也差不了多少。

大胡子双臂肌­肉­一阵蠕动嗤的一声裂帛的声音给寒夜再添了一分狰狞。

军官回头向独自站着的索萨叫着:“嗨!索萨一会我完事的时候你要不要也来玩玩?”

“我对这个没兴趣!”索萨出乎大胡子意料的冷淡。索萨看了一眼大胡子脸­色­很难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变成一声大吼:“小心!”

大胡子疑惑地看着索萨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一点毫不起眼的绿­色­光斑下一刻他的整个上半身就变成了一团血雾然后再变成一团耀眼的火云冲向茫茫的黑夜!

在他原本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两条粗壮并且生满了黑毛的大腿各自滚向一边。

直到这时一阵摄人心魂的尖啸才在夜空中鼓荡着传来!

索萨的脸上如同罩满寒霜身影再次变得模糊起来瞬息间已出现在百米之外迎上了一条几乎看不清楚的淡淡身影。

那是苏!

苏追踪着那个神秘的家伙一直追出近百公里!他身上有着明显审判所的气息又有掩饰得极好的杀气感知、隐匿和度几乎和苏不相上下苏不敢放松对他的锁定这样一个家伙在黑夜中会是致命的威胁。即使是苏自己略有疏忽也有可能死在他的手下现在既然已经锁定了他怎能让他这样轻易的跑了?他才是最大的危险!

然而直到快追进大草原时苏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可抑止的寒意!对方就是想把他引离车队!如果再追一个小时苏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杀了这个家伙可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生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苏立刻回头开始全向回狂奔!

于是就有了刚刚的一幕。

大胡子的运气的确不好他躲得过普通的狙击枪却不可能躲得过弹高出三倍的电磁动能弹。而且全景图的存在使苏即使是在狂奔之中命中率也可以高得惊人象大胡子这样的静止大型目标命中率几乎等同于1oo%。

索萨身体前倾双手中不知何时各握了一把弯刃刀全力刺向苏的腹部!仅仅是一枪索萨就已经现苏绝不象他原本以为的那样是一个只有感知能力的废物即使仅凭苏目前展示出来的那如风如炎的度就绝对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所以索萨已倾出了全力!

双弯刀同时刺入了苏的腹部刀尖则从苏的背后破出!而苏的电磁动能步枪已被挡在外围他以左手扼住了索萨的咽喉。

索萨狞笑起来他的确感觉到了苏的手上传来的极大力量甚至捏得他喉骨喀喀作响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

但是也仅此而已!

索萨同样有着7阶的防御!强的防御力使得他即使是咽喉这样的要害落入苏的手里苏也无法捏碎他的喉骨!

双刀以极高的频率震荡着将接触到的血­肉­和内脏都震成分不开的血泥。索萨相信即使苏真的创造了奇迹捏碎了他的喉骨先死的也只会是苏!

两个人的距离已极近在这样近的距离上索萨可以清晰地看到苏清澈的碧­色­眼瞳以及碧­色­眼瞳中映出的景物。索萨忽然现苏看的竟然不是他!

在苏的瞳孔中索萨看到气急败坏的亨拉尔正抓着梅迪尔丽的头近乎于癫狂地拼命踢打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看的不是我?”索萨心中浮起这个非常怪异的念头这也是他最后的想法。

苏忽然张口喷出了一道血箭笔直­射­进索萨张着的嘴里!

这一大团鲜血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竟然还能够在半空中加!它们一进入索萨的口中立刻化出数十根血刺深深刺入索萨的身体组织内!血液的最前端则以不可思议的度顺着喉管向下涌去最前端是数十个利爪如一只异形的血虫抓扯着喉管管壁借力向索萨的身体深处破去!

苏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身体从弯刀上脱出然后身影一闪已消失在黑暗中。

索萨呆呆地站着双眼中一片迷茫他慢慢地跪倒在地身体猛然一个抽搐!在他体内那团鲜血终于显露出最狰狞的面目瞬间刺出数以百计的长长血刺将他的内脏、骨骼以及大脑全部搅得粉碎然后再生出几十张布满利齿的嘴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糜烂的血泥!

亨拉尔又是狠狠一脚向梅迪尔丽踢去他根本不能接受拥有六阶格斗能力的自己无法让这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女孩屈服的事实。既然她不肯听话那么就打打到她半死为止!

然而这一脚落在了空处随后在亨拉尔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在拼命地翻滚着!

当世界重新凝停下来时充斥着亨拉尔视野的却是一个黑沉沉的方型枪口。

他的视线落在枪上再落在持枪的人身上终于认出了指着自己的是电磁动能步枪而端着枪的人是苏就是那个拥有八阶感知能力的废物。

“呵呵嘿嘿啊哈哈哈哈!”亨拉尔忽然有如神经质般狂笑起来!

然后他猛然跳了起来压根无视眼前的电磁动能步枪指着苏的鼻尖以所能达到的最高音阶叫着:“你不敢杀我的!你不敢!我的父亲是血腥议会的议长他会让你们所有人死!所有人!包括你包括她包括帕瑟芬妮包括蜘蛛女皇!你听清楚了吗是所有的人!不管你躲到哪里他都能把你找出来!听明白了吗?哈哈开枪!你开枪啊!!”

亨拉尔脸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他指着梅迪尔丽向苏吼着:“我再告诉你你留不住她的。让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她是拥有蜕变能力的只要是她生出来的孩子就是他妈的独一无二的天才!所以她只能属于我们贝布拉兹家族只能为我们生育后代!”

“你刚才说你的父亲是贝布拉兹?”苏缓缓地说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他的面容漂亮得有若梦幻。

“不错!……”亨拉尔恶狠狠地说着。

但是他的下一句话被堵在了喉咙深处。电磁步枪无比坚硬的方型合金枪管撞掉了亨拉尔大半的牙齿深深**了他的嘴里而且是一Сhā到底!

然后苏扣下了扳机。

“不!!!”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在寒夜中回荡着。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所有器官都已变成血泥的索萨出了这样一声长号。

也无风雨也无晴 章一 无从抉择 上

亨拉尔死了索萨死了大胡子军官死了所有连名字都不为人所知的战士也死了。

亨拉尔胸口以上全都消失了大胡子军官只剩下两条光着的大腿索萨则彻底变成了一片根本看不出人形的血­肉­可怖的是这团血­肉­还在不停地蠕动着好在它没有移动只是在原地拼命地改变着自己的形状。

苏这一方的战士没有任何人幸存亨拉尔的手下也是一样。在黑夜中在可以随时隐匿、移动如风的对手面前再多的战士也仅仅是被屠杀的对象区别只是在于过程的长短和屠杀的方式。不论勇气还是数量都不能改变这个结果。用来证明这个残酷事实的论据是35名士兵的生命。

在死亡这件事上他们倒是比较幸运的至少都是死在普通枪弹下。为一个普通战士浪费电磁动能子弹显然不是好主意。在全景图范围内苏可以在高移动中用普通突击步枪打出狙击的效果。对付能力高强的大人物虽然没什么用但用来打扫小兵就再是轻松不过了。

在一地的尸体中贾斯特算是死得很另类。被活活欧碎头骨的死法和他七阶的能力并不相趁。如果在平和的年代或者是在某些特殊场景下凭借强化过的神秘感知能力贾斯特无疑会拥有比现在高得多的地位。但在这个混乱的年代贾斯特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原因有两个其一他没有必要的战斗能力其二他没有一个能够充分认识他价值的主人。

苏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来回逡巡不断打扫着战场。梅迪尔丽始终跟在他身后默默地帮他整理着东西。丽也在忙碌着不过她的动作看起来明显还有些僵硬。虽然伤口大都经过了紧急的处理但短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完全恢复。只不过她知道时间紧迫所以忍着身上的伤痛帮着苏处理战场。

除了脸上有一小块淤血外梅迪尔丽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动作也和平常无异。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现她脸上那一小块淤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消散。几分钟后她的小脸就和往日一样的纯净。

里高雷已经被放在一辆越野车上正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他的伤势非常重出现了大面积的骨裂和内脏破损。这种伤势要在设备齐全的总部医院才有可能治好。苏现在能够做的只是暂时让他的伤情稳定下来而已。

苏将能够找到的全部医疗套件扔上了越野车再提了一箱核燃料过来扔进后备箱里这才拍了拍手向驾驶座走去。梅迪尔丽则象以往一样径自坐上了副驾驶位。

丽独自上了后面的一辆越野车车后厢中装了大半的燃料电池和少量的营养素。她似乎胸中堵着什么一上车就启动了动机越野车立刻轰鸣起来车体颤抖着象一头不甘心的凶兽。

苏却没有上车而是默默地望着龙城的方向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沉默了许久他才取出暗黑龙骑的随身智脑给帕瑟芬妮、海伦、摩根将军和戴克阿维达各自出一条讯息。当最后一条信息化为电波飞向远方之后小巧而­精­致的随身作战智脑慢慢从苏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坚硬的地上。依靠着坚固且韧­性­优异的机身它努力地弹跳了几下可惜物理的规律决定了它只能越跳越低。就在它还想着要最后挣扎几下的时候一只军靴踏在它身上然后在坚硬的靴底和地面之间它无可选择地粉碎了。

苏拧开了一个金属小瓶将几滴燃料倒在智脑的碎片上然后指尖上飘出一粒细小的火花点燃了燃料于是智脑破片在熊熊火焰中扭曲、变形、炭化。

火焰疯狂地舞动着将苏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他怔怔地看着火焰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吐出一口郁结的热气转身走向越野车腾地坐进驾驶室。

越野车咆哮起来向着茫茫荒野深处驶去。

大地突然震动了一下随后一颗巨大而耀眼的火球从地平线上升起慢慢化成一朵蘑菇云与天上的辐­射­云接在了一起。升腾的火焰中不时有金属零件四下飞­射­甚至有整辆的越野车被远远的抛飞出去。

远方火光甚至照亮了苏的驾驶室忽明忽暗的光线在他和梅迪尔丽之间投下一片片光怪陆离的­阴­影。现在越野车的方向是西北方。梅迪尔丽转过脸静静地看着苏忽然问:“不回龙城了?”

苏苦笑了一下慢慢地说:“回不去了。我听说贝布拉兹只有一个儿子。”

梅迪尔丽执掌了整整两年的审判所对于血腥议会的结构和生态环境了解得只会比苏更深更多。她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对不起。”

苏笑了在笑出来的时候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甚至伸手去揉了揉梅迪尔丽的头然后笑着说:“不关你的事!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总会走到这一步的只是早些或晚些而已。”

苏的手欣长、柔软而温暖梅迪尔丽初时动也不动任由他揉乱了自己的苍灰长可是她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少女突然一把抓住苏的手放在自己口边一口咬了下去!

苏非常意外却没有收回手而是任由梅迪尔丽在手上重重咬了一口。她咬得很重让全无防御意图的苏都受了一点小小的伤损。可是苏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咬了自己一口。作恶之后梅迪尔丽就一直望着窗外视线再也没有动过。显然她是不准备说出为什么会突然咬苏一口了。而苏也没有想到要到那么久远之后才能知道其中的原因。

在苏的心中却不象表面上这样的轻松和宁定。他忽然想起在八年前的那一天安吉莉娜芬拉娜克希斯曾经对他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最难走的一条路就是有尊严的活着。苏不禁苦笑他本已准备好放弃部分甚至是全部的尊严作为梅迪尔丽平安成长的代价也作为帕瑟芬妮安定生活的代价。

只是在这样的一个世界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他甚至得不到一个交换自己尊严的机会!

无从选择。

亨拉尔是无所知所以无所畏。而苏他无从选择所以再无畏惧!

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在茫茫黑夜中越驶越远。

暗夜中一辆形状奇特的越野车猛然从黑暗中破出六只高高架起的车轮飞转着推动车体以不可思议的度在荒野上奔行着。远远看去这辆车就象一只长着六只长脚的昆虫。

动机的轰鸣声撕破了夜的宁静它以过15o公里的时冲到了亨拉尔和苏激战的现场。这里现在只剩下了一片巨大的浅坑坑中仍燃烧着不灭的火焰汽车的废片洒落得到处都是许多废片还在燃烧着。明明已经是一片烧无可烧的废铁可是那些淡绿­色­的火焰依旧顽强地跳跃着。

地面上时时会泛起一片浅绿­色­的莹光区域内的辐­射­强度早已出了人类的承受极限。刺鼻的焦糊味道扑面而来。

形如昆虫的越野车几乎是以极冲到火场的边缘才开始紧急刹车!它刹车的方式同样非常奇特六个轮子构成了一个圆形在原地飞旋了十几圈终于刹停下来。

伴随着一阵液压机械的轻响越野车车身缓缓降下随后车门向上方升起一架金属扶梯探出搭到了地面。

从车里走出两个年轻女人黑­色­的紧身制服套在过18o公分的身体上充分诠释了什么才是身材。即使是在深夜她们也带着最深的墨镜美丽的脸庞冷得如冰!她们一先一后从扶梯上走下先是冷冷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才分立在扶梯两边一手横置腹前一手背于身后向前躬身就此化成两尊美丽而冰冷的雕像。

她们等了足足有一分钟才从越野车内走出一个老人。他穿着一身纯白的礼服同样是白­色­的皮鞋一尘不染。他看上去已很有些年纪系在脑后雪白的长和式样古雅的墨镜同样引人注目。虽然被墨镜遮去了小半面容虽然看来已过6o岁但这些都不妨碍他独一无二的魅力。

老人站在阶梯的最顶端先是缓缓地扫视了一遍广阔的火场再微微仰向天用力嗅了嗅这才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从阶梯上走下踏足在这片劫后余生的火场中。

“看来亨拉尔已经死了。”老人好似全不在意地说着。

他在火场中悠然信步但每一步落下周围百米范围内还在燃烧着的火焰就会悄然熄灭。而辐­射­光则成片地亮起在这些暗淡且跳跃不定的光芒照­射­下空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个隐约的人影。那些人影好象还在不停地争斗着撕打着如果苏还在这里一定会骇然现空中这些影像正是他逐一击杀亨拉尔和他的手下的过程!几乎所有的战斗过程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以眼前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还原出来!

一直紧跟在老人身后的一个年轻丽人恭敬问着:“大人是否要把这里生的一切立刻报告给尊贵的贝布拉兹阁下?”

老人微笑着一边继续在火场中漫步一边从容地说:“没有必要贝布拉兹知道得不会比我们晚。”

风雨如晴 章一 无从抉择 中

两个拥有旧时代模身材和容貌的年轻女郎紧紧地跟在老人身后冰冷的表情和摇曳生姿的步法一起构成奇异的魅力。可是若仅从时尚的角度看待她们却远不如前方的老人那般时刻会给人以一种最前沿的冲击力。

老人一边走着一边在感慨着:“亨拉尔其实非常非常的聪明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之一只不过他的­性­格上有些问题。可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在贝布拉兹那老东西的身边呆得久了谁都会疯的!亨拉尔非常有天份又拥有贝布拉兹家族的血脉能够在这个年纪就拥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能力注意我说的只是6阶以上的能力。其它如果论天份他要比亚瑟家族的帕瑟芬妮和奥贝雷恩都要强!只是因为他是贝布拉兹惟一的儿子所以潜能才被压制了下来。你们知道亨拉尔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既然老人这样问了两个模般的女人当然非常识趣地赶紧询问。这让老人心情非常愉快微笑着揭开了迷底:“亨拉尔惟一的弱点就是运气太差。如果一定要再找出一个缺点的话那就是他选择了运气同样差的索萨作为贴身护卫。”

“怎么可能?!亨拉尔少爷不是有着八阶神秘学能力吗?这样的运气怎么还会差?”一个女人诧异地问着她是真的不明白。

这种真诚的惊诧让老人非常的享受他笑得更加迷人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象是­精­心勾勒的线条:“亨拉尔的确是有八阶神秘学的能力而且这个能力还是幸运!当然这是我睿智选择的结果。可惜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一个八阶幸运根本不足以扭转他的命运。如果他肯完全听从我的指导放弃那些可有可无的战斗能力那么今年完全有可能生成九阶能力真实幸运!只有真实幸运才有可能改变他的命运嗯我的意思是或许不会死得那么快。不过遗憾的是亨拉尔并没有听从我的忠告还是选择了增加一些根本没用的战斗能力。可能在他看来能不能和女人上一整晚的床比多活几年要更加重要。”

说到这里老人忽然停了下来。在他雪白皮鞋的前方正好有一截木炭一样的东西。这块东西本来是亨拉尔的一条腿在爆炸的高温和高辐­射­下被彻底地炭化了。

这可能是亨拉尔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惟一痕迹。

看着这截灰炭老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其实不肯听我的忠告也是坏运气的一种表现吧!”

老人停住了脚步在他面前微弱的辐­射­光正在演绎着最后的战斗场面。淡绿­色­的身影虽然模糊但仍可以分辨出苏的往来如魅、亨拉尔的歇斯底里以及梅迪尔丽的镇定和冷漠。

在苏赶到战场之前亨拉尔已经将梅迪尔丽抛在地上随后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他抓住了梅迪尔丽胸口的衣服却再也没有力气将它撕开。亨拉尔的整个身体维持着一个奇异的弓形就此僵硬。

梅迪尔丽的左腿是蜷起的膝盖正好顶在亨拉尔的小腹位置。这个位置稍偏上了一点但在他的充血状态下仍然可以波及到致命的部位。而且在亨拉尔全力扑击的情况下这一点正好可以使受力最大化从而对亨拉尔造成的伤害也最大化。

如此沉重的一击让几乎全无防范的亨拉尔当场晕去!

他随后如闪电般从梅迪尔丽身上弹了起来再退后数米。梅迪尔丽摆出一个十分奇特的姿势如果亨拉尔还是在原来的位置那么他的下身将再次遭到她右膝的全面轰击到了那时哪怕是有七阶的防御能力亨拉尔那脆弱的生植器官也难逃毁灭的命运。而同时他的左手将落入梅迪尔丽的手中会被她瞬间折断。

再接下来恐怕只需要几秒梅迪尔丽就能够将亨拉尔的全身骨头拆开!

刹那之间亨拉尔就从极度的兴奋差点落入毁灭的深渊!巨大反差给他带来了无以伦比的刺激让恐惧和癫狂彻底占据了他的灵魂。他怪叫着冲向梅迪尔丽依靠身体和力量上的巨大差异将她****然后用自己最喜欢的方式抓着她的头拼命地踢打着她的身体试图用殴打和疼痛瓦解她的反抗意识以及反抗的体力。

如果只为了得到梅迪尔丽的身体亨拉尔完全可以将她直接打晕然后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他有一个巨大的工具箱可以帮助他在整个夜晚都拥有不会重复的节目。或者复杂一些他也可以折断她的四肢再封住她的嘴好处是可以享受到对方痛苦反应的乐趣但缺点是这反应是不完整的。

亨拉尔有着完美的癖好他不能接受不完整的****他需要暴虐、尖叫、痛苦而屈辱的表情、颤抖、蠕动、战栗、呻吟和无助的推挡。可是只要梅迪尔丽还有反抗的意志和体力以她近乎于预见般的恐怖格斗能力任何时候亨拉尔扑上去在享受到上述一切之前必然是他脆弱的生植器官先行毁灭。

所以他只能不停地打越打就越是会升起无法宣泄的怒火。这让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苏和索萨短暂而又暴烈的决战也没有看到苏以难以形容的度向他冲来更没有意识到梅迪尔丽目光中隐约的讥讽意味着什么。

然后就是这个拥有多项六阶战斗能力的亨拉尔被苏一拳击飞而且由于可以选择的攻击余地太大苏甚至还奢侈到可以稍稍蓄力然后以更大的力量和更具破坏­性­的拳力震荡将他轰飞将让他的脊椎布满了裂纹!

老人默默地看着一切两个年轻女人则安静地站在他左右两侧可是脸上却泛起一丝奇怪的神­色­。

似乎是受到了老人的关注影像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甚至亨拉尔以贝布拉兹来威胁苏的话语都一字不漏地被还原出来。于是老人的脸­色­相应有了些变化原本迷人的微笑此刻却多了一丝苦涩。

“如果他不说最后那几句话说不定还能活下来。这个倒霉的家伙!”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坏运气的原因可以有很多比如说嚣张、无知或者狂暴但在这个时候坏运气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苏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让亨拉尔小半个身体都化成了飞灰再没有一点复活的可能。老人锐利的目光看到了在扣动扳机前苏左手手背上的青筋都在不停地跳动着终于明白不管亨拉尔说了什么他其实都是死定了。

这丝毫无助于提升亨拉尔在老人心目中的评价。连被宽恕的可能­性­都没有毫无疑问他的运气是差到了极点。老人甚至有所怀疑九阶的真实幸运是否足够抵挡亨拉尔的霉运了。不过这个想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亨拉尔已经死了。

这时老人左侧的女人忽然说:“那个苏的运气看起来似乎很不错!”

“不止是不错是好得不可思议。亨拉尔的运气有多差他的运气就有多好。”老人说。

“这么高的幸运?难道他也拥有神秘学的幸运能力?!”女人一脸的震惊。她知道苏拥有八阶的感知能力如果再有八阶的幸运能力那就意味着苏的实力已经摸到了将军的门槛!必须对苏的力量进行重新估计而且这多半意味着苏的潜力要远远过原先的评判。这样一个家伙如果不得不成为敌人的话那么必须早早的除掉绝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不我看过苏的战斗纪录他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进化点。”老人的否定让年轻女人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担心重新升起:“苏本身的运气已经是太好了只要两三阶的神秘学能力就可以将这份幸运放大到让他的敌人们难以承受的地步。”

“需要我们现在去杀了他吗?”年轻女人一脸杀气地请示着。

“苏已经跑远了这可是个很聪明的家伙。”老人微笑着似乎不为跑掉了这样一个敌人而担心。他看了看自己的两名助手摇了摇头说:“没必要过于担心。好运气和坏运气是完全不同的。”

老人环视了一下黑暗、寒冷、荒凉且危机四伏的荒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你们要记住好与坏并非是完全对等的。在如今这个见鬼的时代坏事情生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而且运气的好与坏都是有相应代价的。比如这个倒霉的亨拉尔不要看他现在旬就象是个白痴和疯子可是如果他能够挺得过这几年就会成为一个比他父亲还要可怕的人物!苏的运气的确非常的好但是他迟早会为好运气付出代价而且从他现在的幸运来看这个代价无论如何都是他承担不起的。除非……”

“除非什么?”两个年轻女人异口同声地问最大限度地满足了老人的虚荣心。

老人指了指黑沉沉的夜空作了个爆炸的手势笑着说:“除非这个世界毁灭!”

风雨如晴 章一 无从抉择 下

苏并不知道身后所生的一切他只是驾驶着越野车不断向西北方开去。两辆越野车已经进入了大草原在黑夜中所有的地形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如果没带定位系统很有可能迷失方向而且草原中到处是危险且隐蔽的泥沼一个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但是苏已经走过几次草原牢牢记住了安全路线即使没有任何参照物也可以无惊无险地穿行。即使有什么危险在全景图内也是无所遁形。

他的目标是n958基地不过已经由原本的启用基地变成了将奎因从基地中接走。基地距离龙城并不算远中间虽然还有灾祸之蝎的势力但血腥议会中真正的高阶能力者完全有能力打通这条通道追到n958来。作为血腥议会中遥相对峙的两座巨峰之一贝布拉兹绝对有能力调集足够多的强者。而且数量不用多只要有一个类似于戴克.阿维达那样的家伙苏就绝对要远遁避战。

这时后方传来刺耳的鸣笛声丽还在不停地闪着车灯。苏停下了车刚从驾驶室中走来丽已经冲到他的面前叫道:“里高雷不行了!”

苏心中一沉快步走到丽的越野车旁钻进了后厢。

里高雷俯卧着身体散着腾腾热气看来正在烧。他的神智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不停地呓语着什么偶尔身体还会无意识地抽*动一下。

苏不敢挪动里高雷的身体抽出军刀划开了他后背上的衣服。里高雷的后背上青黑一片高高肿起皮肤下全是淤积的血液。他后背上钉着一个小小的医疗箱透明的箱体中还有大半的浅蓝药液。这些药液正通过一根细细的管子缓缓注入里高雷的身体但是显然仍不足以抑制住他的伤势。这已经是苏能够找到的等级最高的医疗套件了。

苏轻抚着里高雷的背部感知一丝丝深入到他身体内部终于得出了结论里高雷的生命系统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医疗套件提供的生命力和他自身的恢复力不足以弥补伤势带来的损害不立刻进行深度治疗的话里高雷肯定挺不到清晨到来的时刻。

如果他能有丽的身体素质就好了。苏暗自叹了口气。

“头儿救得回来吗?”丽问。但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根本就没抱任何希望。格斗域的能力者对人体了解的程度要深入得多丽很清楚里高雷目前的身体状态。

苏的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才抬起头来对丽说:“我尽力试试你先下去。”

丽知道苏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治疗过程很听话的下了车然后将车门关上。

越野车厢内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苏的瞳孔在黑暗中反而散出幽淡的碧­色­光芒。这些绿光有着很强的穿透力在它们的照映下里高雷背部的肌肤变成了半透明状态淤血大片浮现甚至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碎裂的骨骼。

苏调节着左眼­射­出的光芒里高雷身体内的骨骼碎裂点开始逐一显露出来。凭着对自己身体内部结构和功能­精­准之极的­操­控苏对于人体结构的知识几乎越了绝大多数医生。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迅封闭住里高雷多达数十处的骨碎伤痕

军刀轻轻切开了里高雷后背的肌肤紫黑­色­的淤血立刻涌了出来可以看到一块块的血块。苏下刀很深入刀的部分却和肌­肉­走势一致没有给肌­肉­组织带来大的破坏。然后苏挥动军刀竟然切开了自己左手的手腕!鲜血立刻从切口中喷涌而出这些血液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在空中回旋曲折沿着螺旋形的轨迹注入到里高雷的伤口中迅渗入切口内的组织然后与他的血­肉­融为一体。

但在苏的意识中仍然可以感应到这些血液的存在虽然这种感觉非常的模糊。而且即使是进入到里高雷的体内它们也仍然受以苏的控制。无可避免的从这些血滴上传来丝丝刺痛的感觉这是里高雷的免疫系统对入侵者的反击。可是人体任何细胞在入侵者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那些血滴如同一条条游鱼飞在里高雷的血管中穿梭游动着度比普通的细胞快了何止百倍?当遇到更细的血管时苏的血滴就会分为数十滴更小的血珠钻入血管内甚至有些在肌体组织中打开了一条细细的通道于是众多的小血滴就会汇聚而来沿着这些通道向着预定的地方奔流而去。

很快在每个骨骼的碎裂点上都汇聚了一团苏的血液。随着苏意识中一系列指令的布这些血液即刻开始了复杂而诡异的变化它们释放出强大的能量改变着自己的基因甚至改变了自己的根本结构。慢慢的一层新的类似于骨骼的组织开始在这些断裂点形成将骨裂封闭和连接起来。脊椎内的神经损伤也得到了一些修补。

当最后一块骨裂被补好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苏的脸­色­十分苍白虽然天气寒冷但他的额头和鬓边都渗着细密的汗珠。一共2oo毫升的血液倒没什么­操­控这些血液去修补里高雷的身躯才是真正损耗能量的动作。这一场另类的手术过后苏身体内的能量几乎消耗一空不亚于进行过一场生死大战。

里高雷的呼吸变得平稳而低缓身体的温度在缓缓下降在不断注入的营养液和抗生素作用下身体的机能正在从最低谷缓慢复苏心脏的跳动也正在变得强而有力。仍有极少部分苏的血液没有转化完成它们大多在免疫系统的攻击下死亡的大部分基因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碎片被里高雷的身体当成了养分吸收。极少一部分碎片则进入里高雷的细胞内部**了原本的基因序列中。以入侵者基因的强烈攻击­性­用不了多久这点基因就会复制到里高雷的身体各个部位取代他原来基因中相对应的部分。

苏很清楚这个过程会给里高雷带来影响但是什么样的影响此刻还没有办法知道。其实就算是有负面影响也顾不得那么多毕竟还是生命更加重要。

苏一丝不苟的将里高雷的伤口处理好再给他盖好衣服这才走出越野车的后厢。正在车外来回徘徊着的丽立刻冲了过来焦急地问:“头儿里高雷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苏说。

丽现了苏的虚弱连忙过来扶住了他说:“头儿你没事吧?”

苏从丽的搀扶中挣脱出来笑笑说:“没事只是有些累一会就好了。一会你开车的时候记得不要关空调里高雷现在还不能抵抗寒冷。”

苏向自己的越野车刚走了一步身体就是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看到这一幕丽不顾苏的反对一把把苏拉了起来半挟半扶地将苏送向越野车。她的力量基本已经恢复所以几乎可说是将极度虚弱的苏提到越野车边的。可是她的目光一触到梅迪尔丽立刻闪到了一旁然后将苏扔下掉头向自己的越野车走去。

苏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他爬上越野车启动动机继续向n958基地驶去。虽然他非常疲劳但是开车几乎不消耗体力而且在吞下一管营养素之后体力也在迅恢复。

越野车在黑暗中的草原上奔驶着。一直沉静坐着的梅迪尔丽忽然说:“你的丽好象并不喜欢我。”

苏嗯了一声并不在意地说:“不要紧的丽只是对你有些误会而已。过些时候你就会现她其实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

“误会吗……”梅迪尔丽自语着她的声音非常的轻甚至连苏都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苏!”梅迪尔丽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什么事?”苏似乎正在想着心事反应有些慢。

“不没事只是叫一声而已。”梅迪尔丽浅浅一笑如是回答着。

梅迪尔丽抱着双膝凝视着车窗外无有边际的黑暗叫完那一声后就未再向苏这边望上一眼。苏在她突然的举动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在黑暗与静谧之中有她坐在身边却让苏感觉到难得的安宁与放松。

今后的路在哪里苏也并不清楚越过n958之后前方就是一片黑暗。但可以肯定的是除了暗黑龙骑之外在这片大陆上并不缺少强大的组织更不缺少强大的个体。圣辉十字和灾祸之蝎不会是龙骑之外仅有的组织。而且在茫茫的大地上还不知隐藏着什么样的恐怖生物。

走过n958之后又要去哪里?苏找不到一个目的地。他只能带着梅迪尔丽和扈从们向着远离龙城的地方流浪。和八年前不同的是那时的苏要孤军奋战现在的他则多了三个得力的扈从同样他的身上也多出许多沉甸甸的责任。

在砸坏智脑前苏曾经收到过两条信息一条来自帕瑟芬妮内容是“离龙城勿念我可以照顾自己。”

另一条则来自海伦:“已有准备不必担心芬妮。”

在黑暗的驾驶室中苏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不担心?但是现在他无从选择。

风雨如晴 章二 暗夜 上

这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然后在黑暗中一束光凭空出现照亮大步走来的黑潘多拉。

在她的前方又有一束光芒点亮。这是一束贯通了天地的圣光上下无有止尽虽然相距遥远也可以看出比照亮潘多拉的光束至少粗出百倍。而在潘多拉脚下同时出现了一条由光芒铺就的大路直通向矗立在天地尽头的巨大光柱。

踏上光路之后潘多拉一步就可跨越无穷远的距离转眼之间她已经出现在光柱前。远方看来就庞大得令人震憾的圣光之柱这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光之海洋茫茫无际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洋溢的圣光!

潘多拉单膝跪起以特有机械声音说:“伟大的使徒我已经把那只羔羊带回来了。”

使徒威严的声音从光海中传来:“怎么去了那么久?”

面对使徒如海一般的威压潘多拉并无丝毫的畏惧她就象一具机械根本就没有人类才会有的种种情感。她彰显­性­感的嘴­唇­张开一点血珠从双­唇­间缓缓飘出飘向了光海。可以看出这点红得极为鲜艳的血珠正在疯狂地滚动着不断变幻着各种状态向各个方向不停地冲击。但是空中似乎有着无形的束缚牢牢地束缚这滴血珠让它不得不飞向光海。

“伟大的使徒我需要时间理解并且镇压它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给您带回一只活的羔羊。这花去了我很多时间因为这只羔羊的力量出了我原本的预计。”潘多拉平静地说。

使徒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柔和了一些对潘多拉的理由表示了认可:“这倒是个可以接受的理由。现在让我看看这只羔羊的力量达到了什么程度……”

血珠无用的挣扎最终还是被空间力量的牵扯着投入到光海之中。在落入光海的瞬间海面上骤然腾起一排排百米高的光浪!

在由圣光构成的巨浪中传出一声雷霆般的咆哮!使徒的声音充满了极度的兴奋以高亢的声音咆哮了足足十分钟才渐渐平静下来。

“伟大的使徒这只羔羊还合您的心意吗?”潘多拉恭敬地问。

“很好!不是非常好!这只羔羊的力量比我预想得还要高一些竟然使我的完成度提高了2%!潘多拉你这次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这是给你的奖励。而这个可以大幅度提高选民们的力量就由你去办这件事吧。”

随着使徒的语声从光海中飞出两个小巧的水晶瓶瓶颈上都雕刻着六翼缠绕的天使。一个水晶瓶中装着一滴黑­色­的液体这是给潘多拉的奖励另一个水晶瓶中是一滴淡金­色­的液体是为选民们准备的补品。

“伟大的使徒您还有什么吩咐?需要我继续追踪苏吗?”潘多拉询问着。

“不没有必要那只羔羊的力量应该到此为止了。能够提高2%的完成度已经是太多的惊喜他不可能再有更多的潜质了。接下来你应该去北方看看我感觉到北边那只羔羊的变化很剧烈或许他和试验体的相似度很快就要达到1%的标准了。”

说这些的时候使徒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似乎在思索和犹豫着什么。

“听从您的吩咐。”潘多拉回答。

圣光之海渐渐平静和暗淡代表着这次会面到了结束的时候。就在潘多拉静等着光海消失的时候使徒的声音有些意外地再次响起:“潘多拉去北方的时候要小心我感觉到在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一片广阔的黑暗屏蔽了我的感知。那并不是自然形成的黑暗虽然隐藏于黑暗中的存在至今仍未显露出敌意甚至还没有表现出是否察觉到了我的感知但是能够释放出如许广阔黑暗的人并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应对的。至于那个苏……他已经没有价值了你挑选几个选民让他消失吧。”

“听从您的吩咐。”潘多拉重复了一遍。

光海暗淡下来黑暗真正的回归到空间之内而潘多拉的身影开始模糊并且慢慢消失。

由黑暗统治的空间潮水般退去黑少女的身影再次显现。她跪在一个圆形房间的中央面前是一座漂浮着的小巧祭坛。她的手中多了两个水晶瓶正是使徒给她的奖励和药剂。

圆形的房间非常巨大直径已经过了5o米简直可以称为一个大厅。弧形的墙面上嵌着一面面巨型玻璃玻璃后是绿­色­的培养液里面悬浮着各种奇异的生物有小部分呈现出人形的身上也都带着许多野兽的特征。

在这样一个大厅中潘多拉有如碧海中的孤岛说不出的孤独。

也许这个冰冷的少女根本无从理解什么是寂寞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她站了起来向厅门走去然后在门前站定。两束淡淡的红光照­射­在她的双瞳上片刻后散去于是两扇厚达一米的重门缓缓向两边滑退。

厅门外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前方是一个个十字路口。经过路口的时候可以看到两边同样是长长的通道一道道安全门分列在通道两侧。通道略呈弧型看起来是一个巨大圆形的一部分潘多拉正在穿过一个个同心圆向圆心走去。

再通过一道重门后潘多拉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这是一个直径约有一公里圆柱型空间上方数百米处亮着几十点强烈的光源再加上洞壁上数以万计的照明灯将这个上下高达几千米的巨大空间照耀得纤毫毕现。

这座空洞象是在某座大山的山腹中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隐约的硫磺味道。鼓荡的热风不断从下方吹上再从洞顶的出风口排掉。

洞壁上修建着一环环的金属通道如果越过通道栏杆向下看去可以看到至少过百层的通道。

这些通道上的人就多了潘多拉沿着通道往前走的时候时不时会有人匆匆经过。他们无一例外的会单膝跪地恭敬中又带着一丝恐惧的问候:“潘多拉大人!”

潘多拉根本不理会这些下跪行礼的人而是径自向不远处的电梯走去。在她身后那些跪着的工作人员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直到她走进电梯这才爬了起来纷纷擦去额头的冷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很多人都是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被潘多拉踢到空洞中在数千米的坠落和长号后摔成一团­肉­泥。在潘多拉面前哪怕是最傲慢和暴燥的选民都会温顺得有如羔羊。没有人知道她会因何而怒也没有人知道她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电梯一路向下很快就接近了洞底。这里的警戒明显严密得多除了必要的瞳孔检查液压重门两端还各有一个武装机械人在守卫着。

重门之后是一个极为巨大的空间被半透明的玻璃幕墙分隔成近百个半独立的空间。数以千记的**女人正排着队依次走进那些小空间。潘多拉径直向中央的控制区走去还有数十米距离就抬手向前一指从那白晰的指尖上­射­出一道淡墨­色­的光束照­射­在一个控制开关上。刹那之间整个区域内警铃大响一个个赤身**的男人从那些单独空间中跳了出来全向控制区冲来。看到潘多拉时这些男人的脸上登时露出惊骇和恐惧的神­色­。

潘多拉的手指向了控制区这些男人立刻象一群被追赶的兔子涌进了控制区。控制区的孤面墙壁上嵌着一个个培养槽。男人们纷纷冲向属于自己的培养槽第一时间躺了进去合上了仓盖。

潘多拉在原地站了3o秒忽然走到旁边的一间独立区边一脚将由合金制成隔离门的踢碎!强劲的音乐声立刻流溢了出来。在独立区中间一个站立着的男人眼睛上蒙着黑布正跟随着音乐声沙哑地嘶吼着腰臀高摆动把身前趴着的女人撞击得大声尖叫。另有五六个女人排成一排正在旁边等着。一般这个过程持续不到一分钟那个男人就会进入高氵朝然后就要换下一个女人上台。

警报响起的瞬间这个男人刚刚要进入高氵朝再加上音乐强劲就没有听到警报声。但是隔离门碎裂的刺耳声音还是将他从快乐中惊醒。他回头一望正好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潘多拉!

男人的脸瞬间扭曲以自己能够达到的最高音量叫了起来:“不!别杀我我可是9号选民!不……”

长长的惨叫声在空间中激荡着潘多拉手心中已经多出一个跳跃的心脏。而那个九号选民跪在地上双手拼命地堵着胸口的空洞。潘多拉随手将心脏抛在地上就向控制区走去根本不向那垂死挣扎的选民看上一眼。

女人们还是安静地站着脸上挂着木然的笑完全对这血腥的一幕没有反应。

当潘多拉走进控制区时所有的选民都已在培养槽中躺好。她取出水晶瓶将那滴淡金­色­的液体注入到墙壁上的一个吸管内。片刻之后所有培养槽中都散开了一团淡金的­色­彩那些浸泡在培养液中的男人全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们的神智意识还在但身体已经被麻醉此刻的动作完全是身体本能的挣扎!

在潘多拉冰冷的目光中仅仅过了一分钟一个男人的身体就不自然地扭曲起来他骇然瞪大了双眼竟然还能敲击仓盖想要从培养槽中脱身。可惜的是下一刻培养仓中就开始泛起大团的血­色­鲜血不住从他的口中、耳中甚至是眼睛中冒出来。转眼之间这个男人就不动了变成漂浮在培养液中的一具尸体。

敲击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男人们挣扎得更加激烈了泛起血­色­的培养仓越来越多。但也有少部分人的身体上开始出现淡金以的条纹个别人出现的条纹甚至开始破裂从破损的皮­肉­中浮出一块块细小的晶体。这些晶体还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成长着!

潘多拉耐心地等着一小时后只有三分之一的培养仓仓盖打开幸存者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共76个男人进去出来的只有2o个。出来的男人们体表大多浮现出或多或少的能量晶体虽然最大的晶体也不到一个立方厘米但是代表着的力量却是截然不同。

控制区天穹上­射­下一束光光束中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全身影像。淡金碎、碧­色­的左眼和偏向中­性­的美丽瞬间就吸引了这群男人的注意力。他们的**本来就过于强烈而且又从不加以限制因此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开始变得炽热。但是这群很大程度上被**控制着的男人却都对潘多拉没有一点不敬的想法。潘多拉对于任何选民从来都是想杀就杀没有理由都可以随时杀要是被她找到了理由怎可能还有例外?惟一得她另眼相看的就是那大个子玛瑟姆。

“这是苏。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他并且杀掉他。”潘多拉停顿了几秒以便让这些人记住苏的容貌。然后她向其中一个男人一指说:“这次的行动就由你来指挥。”

那个男人立刻露出狂喜的神­色­立刻单膝跪地大声应承。却有三个男人死盯着他目光极是怨毒。可是看到这个男人身上明显比自己多出几块的晶石他们又明智的没有出声。只不过这三个男人互相望了一眼似乎有了某种默契。

选民都是以实力定编号以编号定权利的。那三个男人原本的编号都远在被潘多拉指定的头目之前自然不愿意被一个原本呼来喝去的人突然骑到了头上。可是这次调制被选者身上浮现的晶体数量分明是要多一些不过比三个男人多得有限他们自然不服。而潘多拉对于选民间的暗流视若无睹她只管完成使徒吩咐的任务。至于选民之间的矛盾和征斗就象一群正在内哄的蚂蚁连让她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后面的事情这些选民们自己会去做的。潘多拉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区域看着水晶瓶中的黑­色­液体眼瞳中忽然泛起复杂的神­色­。她想了许久许久才慢慢将那滴黑液倒入口中。

房间中所有的灯光都徐徐熄灭黑暗随即笼罩了一切包括潘多拉。

风雨如晴 章二 暗夜 中

在龙城南方地势开始逐渐起伏最终形成山海相间的峡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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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海湾中有数个彼此非常接近的大岛其中血腥议会的所在地就在名为罗德岛的岛屿上。在这座数百平方公里的大岛上散布着几个小镇和一个不大的城市。小镇和城市中住着的大多是服务于血腥议会的工作人员以及守卫议会的军队。

在鸟屿的最南端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城堡修建在极为陡峭的海崖上。由苍黑­色­岩石筑成的城堡巍巍峨峨充满了沧桑粗犷的气息在低垂的深云与咆哮的怒海间巍然挺立。

这座古堡就是血腥议会议长贝布拉兹的居所!

在城堡主楼的顶层有一间宽大的办公室以浓浓的酒红作为装饰的主基调办公室层高九米房间中燃点着的几只蜡烛根本照不到天花板大部分的空间都被深沉的黑暗所占据。办公室一共有七面狭长的落地窗窗外就是波涛澎湃的大海。

在淡淡的烛光下一个老人正坐在沙里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光屏。光屏上赫然是当日苏和亨拉尔之战的情形。但是所有的形象都是由淡绿­色­的辐­射­光凝成的并非实体和当日赶到现场的老人看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已经是他第三遍观看当日的战斗纪录了。他伸手关上了光屏将身体埋在沙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用左手中指轻轻地揉着额角。借着摇曳的烛光可以看出老人灰白相间的头已有些散乱。

休息了一会老人拉动了沙旁的一根缎绳一分钟后办公室的大门悄然打开走进一个二十左右的美丽女人。她全身都裹在深黑­色­的紧身皮衣中棕红­色­的长披洒下来别有风情。她的容貌十分美丽但是眉梢眼角全是掩饰不住的杀气猩红的双­唇­薄得如两片锋利的刀。杀气破坏了她的几分美丽而且那棕红­色­长只有半边另外一半却是光滑的秃头。因此从左边或者是从右边看她呈现出的是截然不同的两张面孔。

她无声无息地走到老人身前单膝跪下垂下的丝已经擦到了老人的鞋尖。

“伟大的贝布拉兹大人请问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她恭敬地问。

“约什那边怎么说?”贝布拉兹双眼不开地问。此刻他看上去就象是一个充满疲惫的老人一点能力的迹象都没有。只不过由于久居上位的缘故自然而然的会散出一种威严。

“摩根将军的意思是这次事件的主要起因是由于亨拉尔少爷的挑衅而起苏上校是出于自卫所以不应追究责任。”女人回答。贝布拉兹可以称呼约什.摩根上将为约什她却不能这样称呼。

贝布拉兹哼了一声缓缓张开了双眼浅蓝­色­的瞳孔中忽然掠过一层妖异的红­色­。他轻轻敲打着扶手慢慢地说:“不管起因是什么亨拉尔毕竟是我的儿子而且是惟一的儿子。虽然这一次的确是他的不对但是他死了我这个作父亲的却也不能就这样看着。这么简单的道理约什不会不懂看起来他是想站到那只蜘蛛的一边了。”

女人垂着头说:“站在蜘蛛女皇的一边绝不会比和您在一起得到得更多。何况蜘蛛女皇还是一个女人!也许摩根将军另有考虑吧我听说他在暗中对苏上校非常关照。”

贝布拉兹站了起来在办公室中来回踱了几圈忽然停在了一扇落地窗前凝望着深沉的大海一字一句地说:“通知议员们一周之后召开紧急会议会议的议题就是撤消苏和帕瑟芬妮的军衔并且对苏下达议会通缉令!即然约什不肯为我做这件事那么我就通过议会来做。”

女人十分惊诧不禁问道:“大人这样有可能迫使摩根将军转投到蜘蛛女皇那一边!而且现在召开议会很有可能会和蜘蛛女皇爆直接的冲突我们还没有完全作好准备!”

“不要小看了约什投向哪一边或是哪边都不投靠都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我也好拉娜克希斯也好其实都影响不了他的意志。他不肯通缉苏一方面是告诉我他的考虑和意志另一方面只是想给苏争取一些时间而已。至于和拉娜克希斯的冲突……不要担心如果真的爆了那就顺其自然好了。我们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她也是一样的!”

站在落地窗前的贝布拉兹那并不魁梧的身影却象山一样庞然。他淡定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回响着久久不散如初夏的雷鸣!

“听从您的吩咐!”女人的头垂得更低了前额几乎贴上了猩红的地毯!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兴奋。

“克罗蒂娜!”贝布拉兹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深沉和森冷!

“是!”女人的颤抖也更加的明显。

“约什虽然想给苏争取一周的时间但是我却不想给他这些时间!你去吧找到苏然后杀掉他!”贝布拉兹说。

“听从您的吩咐!”克罗蒂娜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转眼间就消失在古堡幽深的­阴­影中。

克罗蒂娜离开之后贝布拉兹却还是站在原地未动只是在静静地看着暗流汹涌的大海。

幽深的办公室中忽然响起一声轻笑然后一个柔媚的声音带着诱惑问:“那帕瑟芬妮怎么办?需不需要我去对付她?哦对了听说她还有个很好的朋友名字叫海伦。虽然这个女人没有任何的能力是个只知道数字和技术的疯子但是她给我的感觉非常非常的不舒服甚至比帕瑟芬妮还要让人讨厌!我可以先去杀了她。如果不杀掉她的话说不定这个疯子会给我们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贝布拉兹并没有理会这个声音的建议而是问:“你觉得克罗蒂娜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个柔媚的声音说:“如果只从数据上看克罗蒂娜成功的可能­性­至少在9o%以上。根据已有的数据分析苏的八阶感知域能力多半是可以生成全景图的‘空间探测’。全景图虽然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能力但是它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5o米的范围实在是太少了。克罗蒂娜可以从5oo米的距离上起全面攻击所以苏的八阶能力对她基本上是全无作用。可是如果数据能够说明一切那么这个世界就会简单的多。拉格菲尔德老师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数据只是一幅画当增添了运气之后这幅画才有了灵魂。所以意外总是会存在的而我们没有办法去计算意外。”

“我记得他是拉格菲尔德已经很久了威斯特伍德什么时候回来?”贝布拉兹打断了柔媚声音的话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在贝布拉兹的身后悄然出现了一个极度美丽的女人。她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系着端正的领结一顶低垂的礼帽盖住了她小半张面容。但是露出的线条分明的下巴和略显丰润的嘴­唇­却是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诱惑。过18o厘米的身高让她不论出现在哪里都会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她走到贝布拉兹身后轻轻地为这个矮了自己大半个头的老人揉捏着肩膀轻笑着说:“我还是喜欢拉格菲尔德老师至于威斯特伍德……那就是一个极度乏味的杀人狂。按照正常的规律他应该一周会才会出现可是我感觉得到拉格菲尔德老师现在很兴奋他很不愿意回去也许威斯特伍德会推迟一周出现吧!”

贝布拉兹面容有些­阴­沉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会让他高兴的消息。

黑衣的女人露出极度讨好的媚笑一边加劲为贝布拉兹揉捏着肩膀一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说:“我去替您杀了帕瑟芬妮吧!或者是海伦也成。求求您了放我出去吧!只要让我出去怎么样都成!”

虽然这个女人象是使出了全部的招数但贝布拉兹的声音威严依旧根本就不为她所动:“海伦不能杀我们不能在龙城中杀人。也许换个人可以但你绝对不行!你在龙城中杀人就等于是直接挑战约什那么不管拉娜克希斯是什么样的态度约什一定会向我宣战的!艾琳娜你是不是觉得我目前的处境太好了所以想要给我增加些难度?”

艾琳娜轻轻吐了吐舌头勉为其难地表现了一些害怕但她立刻又纠缠着问:“那么帕瑟芬妮呢?杀她总没关系了吧?”

贝布拉兹一声冷笑问:“你杀得了她?”

“如果她的运气够好那么我只就有一半的把握了。不过不去杀杀试试怎么知道她的运气好不好呢?”艾琳娜就象是在说着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贝布拉兹摇了摇头说:“帕瑟芬妮不重要暂时还用不到你。一周后就是议会的紧急会议了你要留下来。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会有些麻烦的。”

艾琳娜明显非常的不高兴:“麻烦?能有什么麻烦!议会里都是一群胆小鬼!就是您孤身一人站在他们中间估计也没人敢动手。我留下来有什么用呢根本就没人杀!”

艾琳娜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要不我去杀苏吧!万一克罗蒂娜失败了呢?”

终于血腥议会的议长也有些承受不住她的纠缠轻轻地揉搓起自己的额头叹息着说:“艾琳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没有你克罗蒂娜一定会成功的可是多了你她就注定失败!你最想杀的人不就是克罗蒂娜吗?”

艾琳娜一声惊呼失声叫道:“啊!怎么连这个您也知道?您真的是太英明了!”

可是不要说贝布拉兹即使是一个小孩子也能听出她这句话的虚伪。

风雨如晴 章二 暗夜 下

天气已经进入忽冷忽暖的时节在北方山区中气候突然变得炎热起来积了一冬的冰雪纷纷开始融化。但是在广阔的大地上映入眼帘的更多是焦黑的火痕和一个个深深的弹坑。

雪水渗入泥土变成一片片散着烧焦气息的泥泞地给人和车辆的通行设下了道道障碍。一队越野车艰难地在充满泥坑和水塘的山间穿行着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地带停了下来。

帕瑟芬妮从车内走了下来在随身智脑上调出地图默默地看着。地图上有一条弯曲蜿蜒的行进路线并不是回到暗黑龙骑在北方的基地而是向西方延伸过去。她抬起头望着雾气锁罩的远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一个满脸风霜刻痕、神­色­坚毅的中年人来到帕瑟芬妮身边沉声说:“将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帕瑟芬妮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略带自嘲地说:“我已经不是将军了。沃德以朋友的身份我劝你再考虑一下现在还得及。如果回到龙城的话你们可以有一个安定的生活。我在总部还有些朋友以你的能力得到正式龙骑的身份并不困难。”

沃德摇了摇头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已经作好准备的8个人才带着一丝慈详地微笑着向帕瑟芬妮说:“从你14岁的时候起我就成为你的扈从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十几年的时间足够将一个人固化下来不想再去改变生活的轨迹。不管您今后的身份如何我都是您的扈从。我身后这几个人也和我是同样的想法。”

帕瑟芬妮低着头死死盯着光屏上的地图两排雪白的牙齿狠狠地磨着中间的几缕丝。她始终没有说话也说不出来。

“将军!”一个高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伦菲尔走了过来。

“我不是将军了。”帕瑟芬妮笑笑回答。面对伦菲尔时她又恢复了从容的气度。

“议会还没开呢!”伦菲尔一脸的不以为然。

“没什么分别只是迟几天而已。”帕瑟芬妮说。

伦菲尔哈哈一笑说:“其实将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不能接任务、没有兑换权限吗?你看我们在北方打了这么久的仗能力都是在生死线上换来的不也是挺好?根本用不着靠总部。将军要不这样吧你­干­脆带着我们另外再建一个暗黑龙骑好了!”

帕瑟芬妮无奈地笑笑说:“想得倒轻松!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伦菲尔脸上掠过一丝被拆穿的尴尬然后收起了笑容正­色­说:“将军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想跟沃德一起行动。光靠他们力量太薄弱了!”

帕瑟芬妮吃了一惊说:“你应该知道沃德是去做什么的。”

“我当然知道!”伦菲尔笑得很是洒脱不羁他向身后几个男人指了指那些男人和他一样年轻、充满了朝气并且一身都是战场上铁与血的味道。看着帕瑟芬妮伦菲尔似乎很不在意地说:“他们几个都和我一样很想见见那位苏上校看看我们将军的男人是多么的彪悍。”

帕瑟芬妮叹了口气说:“可是我也没有把握找得到他。”

“你们没有联络的方式?”伦菲尔有些诧异。

“没有。他不会给我联系方式的他是怕连累到我更不愿意我去找他。他是想一个人面对贝布拉兹的怒火和追杀。”帕瑟芬妮淡淡地说。

“那么将军你……”伦菲尔没有问下去不过他的意思很明显为什么帕瑟芬妮不索­性­自己带队去找苏而是要独自留在北方基地内?

“我留下来起到的作用会更大。至少贝布拉兹不能为所欲为他得留下更多的­精­力和人员来对付我!”帕瑟芬妮美丽而诱惑的眼睛微微眯着透出的却是一丝丝极为锋利冰冷的光芒。

伦菲尔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向帕瑟芬妮敬了个礼带着一些苦涩说:“将军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只能成为你的下属而不是你的男人。我会和沃德一起走如果能够活着回来希望那时候能有掌控您命运的力量和资格!”

说完也不等帕瑟芬妮同意伦菲尔就一把勾住沃德的脖子大声说:“出!兄弟!”

于是一行刚刚从战火中走出来、有老有少的男人带着厚重的汗渍和未经清洗的血迹再次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群山之间只留下了帕瑟芬妮任灰飘扬。

深夜时分一辆越野车孤零零地驶进了北方基地停在了一栋小楼的门前。这本来是将军才能拥有的居住但现在门前甚至连一个警卫都没有。

帕瑟芬妮下了车看看黑暗而冰冷的别墅暗自叹了口气向门口走去。

没有将军的军衔一方面意味着失去了权限和收入另一方面和麾下扈从间的关系也不再受到保障。在知道将被剥夺军衔这一消息后帕瑟芬妮第一时间对自己的扈从们公开了这个消息并且任由他们选择留下或是离去。不出意外她的扈从在顷刻间散去了大半只有沃德这些家族里从小就跟在身边的扈从留了下来。帕瑟芬妮安排了他们去寻找苏然后跟在苏的身边。苏和梅迪尔丽需要帮助相对于贝布拉兹而言他们的力量还太弱小了。

帕瑟芬妮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时间永远会站在苏和梅迪尔丽的一边。所以她遣散了扈从却没有去找苏而是选择留下来留在她熟悉的北方牵制贝布拉兹的力量。在暗黑龙骑的范围内贝布拉兹无法为所欲为但是他绝对会暗中做些什么。

帕瑟芬妮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贝布拉兹的人到来然后一点一点剪除他的羽翼削弱他的力量直到他忍无可忍彻底作的那一天。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相信贝布拉兹一定会激怒约什摩根从而被牵制住更多的力量被派去追杀苏和梅迪尔丽的人就会少些。

从收到苏的讯息时起帕瑟芬妮就想了很多很多但她从未想过独自面对血腥议会议长的怒火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这几乎已经等同于和贝布拉兹正面开战这是蜘蛛女皇都没能下决心去做的事帕瑟芬妮从来不认为自己拥有着能够和蜘蛛女皇媲美的力量却在悄然无意中做出了拉娜克希斯也为之踌躇的决定。

她惟一有些后悔的就是如果早些得到这个消息那就不会将宝贵的海量进化点浪费在神秘学里强化攻防大师明显更适合她现在的处境。虽然说最终形成的能力并非是普通的九阶强化幸运而是罕见能力真实幸运但对于她最需要提升的战斗能力来说却是帮助不大。再真实的幸运也仍然是幸运如果每次都出现最好的结果那就不叫幸运了。

钥匙**了锁孔里但是帕瑟芬妮却没有转动她的思绪早就飞向了不知道多远的地方闪掠过不知道多少个想法然后她只是笑了笑恬恬淡淡的想着:“原来拿了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还回去呢!唉如果能够重来一次……”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如果回到初见苏的那一刻她帕瑟芬妮暗黑龙骑的将军血腥议会新一代的天才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至少她对一年以来的日日夜夜无悔也无怨。

而她会以自己的方式为这一年的时光作出偿还。

卡察一声轻响帕瑟芬妮打开了门锁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两束雪亮的灯光忽然亮起照­射­在帕瑟芬妮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高亮的光柱下。一辆越野车驶过街角向别墅门口开来引擎的轰鸣声将整个街区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而那两道灯光始终嚣张且无礼地打在帕瑟芬妮身上。

在刺耳的刹车声中一个高瘦的男人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穿着一身手工剪裁的休闲服浓密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全身上下都在散着浓浓的酒气灼热的目光在帕瑟芬妮身上上下游走着。即使是下了车他也没有关上车灯更没有调整车灯的角度就让两束灯光极为无礼地照­射­着帕瑟芬妮。

这个如此胆大的男人却没有什么能力。在虎狼横行的北地他那些三两阶的格斗域能力就和一只雏­鸡­相去无几。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做出了北地骄兵悍将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踉跄着走向帕瑟芬妮甚至将手向她的短裙内伸去!

整个北方基地也许只有帕瑟芬妮知道他为什么敢这样做因为他叫作罗伊是帕瑟芬妮目前最大的私人债主。

帕瑟芬妮没有任何动作已经让这个半醉的男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她冷冷地看着罗伊根本没有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想法。

“你……你!”罗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鲜血已经从额角流下他颤抖着指着帕瑟芬妮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吼叫着:“你已经不是将军了!不可能再有进帐现在拿什么来还我的钱?你的尊严呢你的承诺呢?连堆狗屎都不如吗?!”

帕瑟芬妮立刻怔住脸­色­慢慢的变得难看起来。

罗伊似乎看到了转机立刻扑了上来象野兽般低吼着:“只要你让我玩一个晚上就可以勾销5o万的债务!不过你要满足我的任何要求!”

罗伊的双手狠狠抓向帕瑟芬妮的胸口他几乎可以想象在抓实的瞬间会是一种多么震憾灵魂的冲击!

可惜他抓到的并不是硕大且挺立的胸而是滚烫的车灯。冲击震撼的也不是他的灵魂而是他的脑袋。罗伊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扶着被自己的额头砸出一个大坑的动机盖吃力地望向帕瑟芬妮。他的神智还是很清醒耳中全是呼啸的鸣叫好不容易才看清帕瑟芬妮那略显苍白的面容。

“我会捍卫自己的尊严但是只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帕瑟芬妮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就将罗伊和他的车关在了门外。

风雨如晴 章三 横刀 上

房门关上的时刻帕瑟芬妮身体一软似乎所有的力量瞬间都从身体内流失无力地靠在门上。

隔着厚厚的房门也可以听到罗伊在恶毒地咒骂着然后上了车。他刻意压低了骂声关上车门时也轻手轻脚的看起来生怕再次激怒帕瑟芬妮。毕竟如果帕瑟芬妮真的不再顾忌什么那么十个罗伊也不够她一下杀的。

听到她的承诺后罗伊反而挺直了腰莫明的多了些勇气又开始了充满**的妄想。但是罗伊终于明白现在他的倚仗全建立在帕瑟芬妮还肯坚持的尊严上如果想要践踏她的尊严那么结果就必然不会很好看。

帕瑟芬妮也知道罗伊自己是断然不敢这样来找自己麻烦的不管自己是不是龙骑的将军他都不敢。之所以会这样放肆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持和怂恿的结果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施加更大的压力。

因为没有开灯所以房间里很黑也非常的寒冷。帕瑟芬妮靠着房门慢慢坐倒在地上忽然用力抓紧了苍灰­色­的长!

就是这样也没能止住几滴滚热的泪水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化作几滩水渍迅变得冰凉。

在这栋别墅之外几乎每一个男人都会变成她的敌人即使不是现在也会是在不远的将来。若大的北方甚至整片大陆此刻惟一能够给她以庇佑的就只剩下了这栋连罗伊都能轻松拆掉的房子。而她能够给与信任的那些人此刻都已在前往西方的路上。

在很多时候帕瑟芬妮显得十分天真但能够周旋于各­色­大人物之间、并且一手打造了亚瑟家族武力基础的她怎么可能真的天真?她只是不想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费神而已。她很清楚用不了多久北方基地中的龙骑就会全部变成她的敌人利益和威胁的作用帕瑟芬妮是再清楚不过了。

她并不是在惧怕近处和远方、明面或暗藏着的敌人即使是贝布拉兹她也无所畏惧。让她失去控制的是因为直到现在帕瑟芬妮才终于开始面对最不愿意接受的现实那就是永相隔绝。

就在帕瑟芬妮无声哭泣的时候一缕冰冷­阴­湿的感觉忽然袭上了她的身体并且肆意地游动着。

帕瑟芬妮立刻就分辨出这是有人对着她动了­精­神触摸的能力。这是基于感知域和神秘学两域才有可能展出来的四阶能力与距触感比较类似。不同之处在于­精­神触摸的感知要模糊得多但作用距离却远远过距触感并且可以穿透没有生命的物体。

如果是平时这道­精­神感应根本接近不了帕瑟芬妮就会被她震散。但现在正式她极度脆弱的时候一时间警觉和防御尽去竟然被­精­神触摸袭到了身上。

帕瑟芬妮霍然站了起来忽然握紧了双拳爆出一声无声的尖啸!

一圈圈无形的音波如同薄到了极处的锋刃绕上了还在空间中缭绕不去的­精­神波动即刻就是一重重毫不留情的绞杀!

帕瑟芬妮拥有九阶的神秘学能力附带的就是­精­神能力的极度强大。她搭载在音波上的­精­神波动只要稍稍接触就可将碰触到的窥探­精­神波动给震得粉碎。这是不可修复的伤害每一波­精­神波动的毁灭都会给施展能力者带来永久­性­的能力倒退。而在这场根本没有回旋余地的­精­神交锋中帕瑟芬妮完完全全是压倒­性­的优势!

­精­神触摸的波动尖叫起来每一丝波动的粉碎都会给施展能力者带来极大的痛苦。他通过­精­神触摸能力动尖叫一边求饶一边拼命地想要从重重音波的绞杀中逃出来。

“看起来他们是连表面上的功夫都不想做了!”帕瑟芬妮冷笑着想她当然知道施展­精­神触摸能力的是谁在整个北方基地中也只有一个家伙拥有这个能力。

帕瑟芬妮的脸­色­更加冰寒过人类听力极限的高频啸叫威力再上一层骤然纷乱的音波瞬间将入侵的­精­神波动绞杀得­干­­干­净净还顺着它的来路逆袭而上直到撞上了基地司令部散出来的防御力场才算罢休。

帕瑟芬妮犹不甘心向着司令部的方向又是一声呐喊音波挟裹着庞大的­精­神力量几乎瞬间毁去了防御力场的一半能量这才稍稍泄出了她的一口恶气!

在司令部顶楼的观察室中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猛然从椅子中弹了起来在半空中就象虾一样弓起了身体大口喷着鲜血。每一截­精­神波动被毁灭就会从他口鼻中喷出一团血雾。他尖声叫着但叫声不停地被涌上来的鲜血打断。

咣的一声巨响紧锁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卡普兰将军冲进了房间扶住了这个挂着上尉标志的男人。卡普兰旋即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隔空袭来就象是飞过来一团急旋转着的刀刃!他大喝一声半白头几乎根根竖起全力释放出防御力场与袭来的寒意硬拼了一记!

一瞬间卡普兰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也斑白了少许。好在袭击只有一次。

两缕暗­色­的淤血从卡普兰鼻孔中流下他随手擦去只是关切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沉声问:“鲁特感觉怎么样?”

鲁特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青白嘴边胸口都是大片的血迹他有些呆滞地看着卡普兰好不容易才认出了将军的面容立刻颤抖着说:“那个表子……那个表子毁了我的能力!我没有能力了!叔叔帮我杀了她!杀了她!”

卡普兰的脸上掠过一丝苍白眼睛中蕴含着强压下来的怒火沉声喝止了鲁特神经质的叫喊:“能力毁了可以再练!只要没死就好!现在……现在还不是和她摊牌的时候再等等我一定会让她后悔的!”

其实卡普兰的心里非常清楚能力毁了是可以再练但绝对不可能再练到原本的水准。鲁特的­精­神触摸能力十分罕见在巷战中的作用非常显著。看到出战的帕瑟芬妮独自一人回到北方基地鲁特立刻提出想要用能力看看帕瑟芬妮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一个人回来。

当时卡普兰只是觉得有点不妥但并没有阻止鲁特他也需要知道帕瑟芬妮目前的状态并且不怕侦测被觉所造成的后果。毕竟现在北方基地中还有十几名龙骑在他们全都是卡普兰的嫡系即使和帕瑟芬妮真正生了战争卡普兰也有较大的把握可以战胜。活捉或许不可能但让她负伤退走还是办得到的。

可是卡普兰绝对没有想到帕瑟芬妮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精­神力甚至拥有逆袭反制的凌厉手段!难道说她竟然也有神秘学的高阶隐藏能力?但资料上明明写着帕瑟芬妮只有格斗域多项八阶能力以及类法术、感知和灵能域中的一些用于战斗配合的低阶能力。

看着奄奄一息的鲁特面­色­铁青的卡普兰早不知后悔了多少次!不能完全相信龙骑们登记的资料这是一个常识。但即使是一向谨慎的卡普兰也无论如何想不到帕瑟芬妮会拥有如此高阶的神秘学能力!这不是天赋的问题而是她几乎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进化点。

在这个时候几乎整个血腥议会范围内稍有些权势和地位的人物都知道了帕瑟芬妮已不再是将军苏更是将被议会通缉的事情。不需要什么政治头脑也可以猜想得到素来以雷霆手段闻名的贝布拉兹绝不可能放过帕瑟芬妮。在一个失去了家族支持的将军和血腥议会议长之间应该做何选择聪明点的人都会知道。

能够成为将军的人都不笨卡普兰自认为也是一个聪明并且谨慎的人他当然知道该做如何选择。而且卡普兰就坐镇在北方基地贝布拉兹传来的命令是让他想办法将帕瑟芬妮拖在北方基地至少要拖住两天。两天之后一支专门对付帕瑟芬妮的部队就会抵达北方基地。在此之前卡普兰需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激怒帕瑟芬妮好给贝布拉兹对付她提供一个借口。

即使是贝布拉兹也不可能在剥夺了帕瑟芬妮军衔之后再随意出手对付根本没有参与到亨拉尔之死事件中的她。这会激怒整个暗黑龙骑。

看到卡普兰有些犹豫和退缩的意思鲁特脸上掠过一丝­阴­云他忽然说:“叔叔您可别忘了议长大人的要求!帕瑟芬妮和圣辉十字军作战那么久一旦给她逃回山区还有什么可能抓得到她?我们现在反正已经得罪了她绝不能再因为犹豫办砸了议长大人的事!”

“可是……”卡普兰犹豫着素来谨慎的他绝不愿意和一位出名强大且强势的将军作战哪怕他占据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帕瑟芬妮既然能够隐藏住高阶的神秘学能力说不定还有着其它的什么能力。虽然说即使简单计算进化点消耗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这个见鬼的世界可是什么事都有可能生的。

“叔叔别忘了议长大人的承诺!拼这一次就有可能得到整个北方!可是如果失去了机会议长大人还会让您继续呆在北方基地吗?”鲁特叫着。

如果成功的机率高于5o%那就不叫做赌博了卡普兰安慰着自己。在他看来和帕瑟芬妮的战争有七成的把握获胜这个机率并不能让谨慎的他满意但就象鲁特说的如果让帕瑟芬妮逃掉的话就会有1oo%的机率失去一切。这是非常简单的一道选择题。

卡普兰霍然站了起来叫来了自己的卫兵悍然下达动员令命令所有麾下的龙骑立刻赶到司令部听候调遣!

下完命令后卡普兰自己则是全副武装亲自带着在司令部内值班的三名龙骑赶往帕瑟芬妮的居处以防她逃脱。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北方基地一辆辆军车向帕瑟芬妮的居处开来然后从车下跳下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街垒被筑起狙击手则占据了附近的制高点一圈圈铁丝网沿着街道辅开。只有和圣辉十字军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才会偶尔看到眼前这幅景象。

如此大动­干­戈仅仅是为了这栋弱不禁风的别墅中那个几乎没有武装的年轻女将军。而且六天之后她就不再是暗黑龙骑的将军了。

但是将军之所以成为将军除了海量的贡献之外卓战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和卡普兰这种不得不逐渐依靠头脑来巩固地位的将军不同帕瑟芬妮在不乏智慧的同时更多的是依靠最野蛮的方式战争来强化自己的位阶。

不止是卡普兰围在别墅周围所有的龙骑都清楚街垒、狙击、战车等等手段只是为了安定普通战士的军心而已对于帕瑟芬妮来说它们全无用处。真正战争开始时主要的战斗将在卡普兰和帕瑟芬妮之间展开校级军官或者还能起到牵制的作用低阶龙骑只会是­肉­盾和炮灰。即使抓到了帕瑟芬妮16名龙骑中能够存活下来的也绝对不会过一半。所以既然卡普兰没有下令强攻那么所有人都很明智地安静站在自己的阵地上并且做好了一切防御的准备。

整整16名龙骑其中包括了一名将军二名上校四名其它校官他们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就只是为了一个他们一直宣称根本看不起的年轻女人。

“去把帕瑟芬妮所有的扈从都抓到这里来不管他们是不是还和她有关系只要是当过她扈从的都抓过来!”卡普兰向自己的副官吩咐着他没有现在布这道命令时自己居然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没过多久12个男人和3个女人就被带到了别墅前的空地上他们都被电铐锁住手嘴并且封住了嘴。士兵们凶悍地用枪托和皮靴让他们跪在地上然后就在他们身后架起了几挺交叉火力的机枪。

卡普兰没有处决他们的意思而是想通过这些扈从的生命让帕瑟芬妮留下来。和她开战的借口已经有了那就是鲁特的重伤。现在他惟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贝布拉兹那支特殊部队的到来。

看着死一般寂静的别墅卡普兰忽然觉得今天的空气格外­干­燥而且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个愚蠢的女人这个时候正在想着什么­干­着什么。是的帕瑟芬妮绝对是个非常愚蠢的女人蠢到要与贝布拉兹为敌而且还不知道应该第一时间逃走!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这么明显的事情吗?卡普兰的心底慢慢地浮起帕瑟芬妮到北方以来那堪称辉煌的战绩然后感觉到手心中潮湿且冰冷不知不觉间已全是汗水!

他在紧张。是的这个经历了过2o年战争的龙骑将军正在紧张。

风雨如晴 章三 横刀 中

帕瑟芬妮安静地在黑暗中坐着包围众人的一切动静都悉数在她感知之内。她的心若冰湖平静得根本不起一丝波纹。

相比于包围着的龙骑越来越明显的焦灼不安帕瑟芬妮却是开始变得沉静她的呼吸若有若无整个身体都晋入类似于绝对宁静的状态。但是在平静的外表下却蕴藏着如火山般的力量。

黑暗房间中的惟一光源就是放在她双膝上的智脑光屏上有一个倒数着的时钟时间还有28个小时。对于帕瑟芬妮来说耐心是绝不会缺少的东西她可以这样等上几天几夜。可是在外面包围的人却不可能有她这样轻松无时无刻不在的压力让他们每过一个小时都象是经历了一天一样。

卡普兰给了帕瑟芬妮48小时让她投降。在最后时限到达之前他并不打算强攻毕竟即使是同为少将的他面对帕瑟芬妮时也会有巨大的生命威胁。只要拖过这一天多的时间卡普兰就算成功了成功并不一定必须战斗。他看了看跪成一排的帕瑟芬妮前扈从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这些扈从都和帕瑟芬妮脱离了关系但是毕竟是跟随着她出生入死过的卡普兰希望她多少会顾念一些旧日的情分出手时有所顾忌。

帕瑟芬妮是大家族的直系血统从出生时起享受的都是最优渥的生活应该不象从底层爬起来的人那样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夜慢慢地过去暗淡的光辉照亮了北方基地。今天的云层格外的浓厚天也显得非常昏暗一如包围别墅众龙骑的心情。

天又暗了下去。

卡普兰忽然收到了一条讯息他看了看随身智脑又不动声­色­的安定坐着。在旁边人看来这条讯息应该是众多无足轻重的日常信息之一。但是鲁特也在同一时刻收到了信息脸上却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喜­色­。

卡普兰坐得有如一尊雕像不吃不喝不笑不动。这样对他的体力消耗其实非常的大但是别墅中的帕瑟芬妮也是同样的不吃不喝不笑不动。

这是一场奇特的战争从包围形成的时候起战争就已经拉开了序幕。帕瑟芬妮保持在随时可以出击的状态逼得周围的龙骑们也处于备战状态。双方此刻拼的就是体力消耗显然除了卡普兰之外谁都不是帕瑟芬妮的对手僵持时间越久态势对帕瑟芬妮就越有利。

只有卡普兰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刚刚收到的讯息表明贝布拉兹的部队已经摆脱了战斗正在加赶来的路上只要再过十个小时而不是原定的三十六小时就能够抵达北方基地。所以卡普兰一点也不着急他耗得起。但表面上他仍然不动声­色­却稍稍加快了血流和心跳的度他相信帕瑟芬妮一定能够感知到这个变化就象他也可以感知到帕瑟芬妮一样。让卡普兰安心的是帕瑟芬妮依旧冰冷得如一尊石像在别墅中央端坐动都不动一下。如果换了他在帕瑟芬妮的位置一定会继续耗下去因为看起来当天空再次亮起的时候这边的低阶龙骑就会耗尽体力。可是那个时候贝布拉兹的部队也就到了。

就在卡普兰暗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帕瑟芬妮膝上一成不变倒数着时间的光屏突然亮了起来闪过了一行小字:“敌方特遣战队能力截获成功重新计算战斗时间……”

再过几秒钟光屏上再次闪亮倒数的时钟飞闪烁最终倒数的时间变成了8小时15分并且注明战斗时间为15分钟需要在8小时3o分钟之后撤退。

帕瑟芬妮几乎静止的思绪中非常缓慢的浮起了一个想法:“给我留下十五分钟的战斗时间吗?这个海伦啊……”

时间过得忽快忽慢又要到了黎明的时候卡普兰的神经却越崩越紧他知道越是靠近成功的时刻就越是容易出现问题。帕瑟芬妮的前扈从们都已经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可是他们只能低声呻吟却不敢有所动作因为冰冷的枪口就指着他们的身体。

就快成功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卡普兰忽然听到了嘀的一声轻响似乎是定时闹钟倒数完结的声音!

如果说在卡普兰的感知中原本的帕瑟芬妮有如宁静的冰海那么在闹钟响起的时刻一滴火星已经飘飘荡荡的落入冰海瞬间已将整个大海点燃!

那冲天而起的巨大火柱并不是依靠热力而是单凭庞然的体积就令卡普兰为之窒息!

帕瑟芬妮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投注在霍然站起的卡普兰身上!在她睁开双眼的瞬间整栋别墅已经悄然解体化成一地的碎石瓦砾在帕瑟芬妮周围围成了一个圆环!所以当她睁开双眼时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碍她的视线。

隐约的危机感让卡普兰猛然跃上了半空甚至连来不及向帕瑟芬妮再重申一遍劝降的最后通牒就拼尽全力出了一声咆哮!他的体形骤然变得庞大起来膨胀了数倍的肌­肉­直接将身上的军服撑成了碎片在空中出现的是一个堪称恐怖的肌­肉­怪物!卡普兰身体上浮现出数个椭圆型的晶体晶体表面散出一团黄朦朦的光芒覆盖住身体大部分的要害部位。这是以能量晶体为媒介出的防护力场是结合了高阶类法术与高阶格斗域能力的产物。在卡普兰手中多了一把两米长、足有一百公斤的合金弯刀这是他特有的兵器。不等帕瑟芬妮有所动作卡普兰已经跃在半空当头一刀向帕瑟芬妮全力斩下!

合金弯刀在空中荡起了一阵极为锐利的尖啸这道震波甚至使最低阶的龙骑头晕眼花全身乏力根本就无力参与战斗!

在15名龙骑中只有两名上校及时向帕瑟芬妮两侧包抄了过去其余的校官被帕瑟芬妮骤燃的气势所慑反应都慢了一步。而那些普通的士兵大多数都被卡普兰一刀激起的震波轰倒在地抱着头拼命嚎叫起来只有少数最强壮的战士才能勉强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在将军面前普通的战士哪怕数量再多也根本连炮灰的作用都挥不出只有被随意屠戮!

实力决定权利这即是血腥议会森严且残酷的等级制度的由来。

卡普兰惊天动刀的一刀斩下却如同斩开了一座活火山!瞬息之间他就以更快的度倒飞出来!

帕瑟芬妮卓约立着包裹在深­色­丝袜中的长腿充分诠释了修长和笔直的定义灰­色­的套装巧妙地勾勒出魔鬼一样的身材。但是她置于背后的右手中却多了一枝三米长枪枪尖斜指地面。一枪在手帕瑟芬妮眼中的冷然已经不再是冰山美人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而是可以直接冰结对手灵魂的杀意!

两名上校根本就没有看清卡普兰是如何被击飞的但具备丰富战斗经验的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后退必须牵制住帕瑟芬妮等待卡普兰将军的恢复。而且他们不是孤立无援外围还有四名校官正在冲上来。

帕瑟芬妮手中的长枪划出一道弧形轨迹枪尖升起刺向了一名上校的胸口!长枪以极为清晰的动作轨迹点破上校先后激出的三层防护力场再刺穿他试图握住枪锋的双手划开坚固轻便兼而有之的合金防护胸甲没入他的胸口再从后背穿出同样刺穿了背部的防护胸甲。

上校一身可以抵御重炮炮弹直接轰击的防护力已被帕瑟芬妮一枪刺穿!

上校用尽最后的力量死死握住枪身不让枪身继续在身体内拖动。可是双手手心和身体中传来的感觉有些异样他不禁向刺穿了自己的长枪望去猛然间双眼瞪得几乎要凸出来!

直到这时他才骇然现这把闪耀着深灰­色­金属光泽镌刻着繁复而华丽的花纹看起来沉重而且无比坚固的长枪竟然没有实体!

上校脑海深处浮上一个潜藏已久的名词能量具化武器!

这支长枪是帕瑟芬妮以自身外放的能量具现化所形成的兵器!凡是拥有这一能力的龙骑都是在暗黑龙骑历史上留下过重重一笔的强者。在拥有这一能力的龙骑眼中位阶和军衔的绝对差异已经变得模糊上校轻松斩杀将军的战例绝非仅有!

“小心这是……”上校竭尽全力想要警告自己的战友可是只叫出几个词他的声音就沙哑下去。长枪骤然消失只在他胸口上留下一个恐怖的空洞瞬间变化的压力差让血混和着肺部的空气喷涌而出并且把龙骑后面的话吸回到咽喉中。

另一名上校眼睁睁地看着长枪有如天外飞来如破纸裂帛般刺碎他的防护力场再穿入拥有7阶防御力的咽喉。随后枪锋一转他的头颅就离体飞出高高地抛上了半空!他瞪圆了眼睛浑然不解为什么长枪会突然出现在帕瑟芬尼的左手。

在失去意识之前身体残留的感觉终于让他知道自己的战友刚刚想说的是什么那支长枪是能量具化出的武器。

卡普兰终于落在地上却站立不稳单膝跪倒全靠着合金弯刀支撑才没有彻底摔倒。他胸前突然多出三颗血点随后血渍迅扩大转眼间变成三个直径接近1o厘米的恐怖伤口!这是被长枪刺出的伤口只是卡普兰身体的防御力远远过两名上校又拼死向帕瑟芬妮攻击逼得她稍稍收力这才躲过了穿胸之祸。

血从创口中象泉水一样涌出来转眼间就在卡普兰脚下积出一潭血洼。

帕瑟芬妮傲然站在环伺群狼的中央长枪在空中划出玄妙轨迹缓缓收于背后。风拂动了散乱的苍灰长却为她添上神秘的美丽。

帕瑟芬妮缓缓转身向基地外的黑暗中走去。在她身后除了一名尚可堪一战的将军外还有战力完好无损的4名校官和9名低阶龙骑然而却无人敢追!

甚至没有人再敢向她美丽、冷傲且寂寞着的背影多看一眼。

卡察一声轻响合金弯刀被含愤的卡普兰深深地Сhā入地中刀锋附近的水泥开始龟裂裂纹向四面八方蔓延扩散出数米之远。积在地上的鲜血迅渗入裂纹内在深灰­色­的水泥地上勾勒出一片血­色­纹章。

啪的一声一个不知道主人为谁的智能电脑滚到了卡普兰的身前他恰好看到了屏幕上显示出的时间于是计算出了这次战斗的时长:1分3o秒。

1分3o秒战斗就结束了。率领着15名各阶龙骑的卡普兰战败了而且损失了两名上校。在变幻莫测且威力奇大的能量具化武器作用下同样军衔的两名少将战力的差距却是如此遥远。

卡普兰紧紧地握着合金弯刀的刀柄比寻常壮汉大腿都要粗的手臂却在不停地颤抖着!他在恐惧。当帕瑟芬妮长枪刺来的瞬间卡普兰从枪锋上分明看到了死神的狞笑!只是瞬间爆出的常战斗力才救回了他一条­性­命。虽然帕瑟芬妮也受了伤但卡普兰深深地知道她并不是因为伤势才退走而是为了留下完整的战斗力等待贝布拉兹特遣部队的到来。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有这样一支部队正在赶来而且明确掌握了他们的行踪不然不会选择这个时间动手。

帕瑟芬妮给特遣部队留下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一个半小时可以让她有充分的时间选择并布置战场而且使特遣部队不得不在她选定的战场应战。

卡普兰终于明白帕瑟芬妮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要逃走而是选择了和特遣部队殊死一战!

是什么给了她这样大的勇气敢于面对如山一般巍峨的贝布拉兹?卡普兰无法理解他也知道终此一生他都无法理解帕瑟芬妮此刻的想法。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龙城中海伦正有些懒洋洋地缩在椅子里看着面前光屏上变幻不定的数据。

“战斗应该结束了吧?嗯芬妮这个家伙不刺激她一下就不肯卖力作事估计这场战斗应该在2分钟内结束的。”海伦慵懒地想着。她的思绪忽然一跳低声自语着:“不对没有把新增的真实幸运考虑进去嗯如果考虑运气的因素战斗应该结束于……1分35秒。”

风雨如晴 章三 横刀 下

帕瑟芬妮走了,卡普兰却还站在原地,象一尊雕塑一样的站着,甚至连肌­肉­虬结的战斗状态都没有解除。[~~~~]远远看去,只见一个高近三米的肌­肉­巨人站在基地中央,显得无比突兀。连参战资格都没有的低阶龙骑们看到帕瑟芬妮远去,都松了一口气,几乎全身的力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谁还敢去追?可是看到卡普兰的异状,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得到那压抑不住的愤怒、屈辱以及……恐惧。

所以,所有的龙骑都没有动,变成了一尊尊的雕像。他们不想刚刚逃离帕瑟芬妮的杀机,再落入卡普兰的魔掌。龙骑们不动,普通的战士们更不敢动,甚至连给两名阵亡上校收尸的人都没有。

也不知站了多久,卡普兰才从巨大的屈辱和愤怒中清醒过来,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喷出一口浓厚的白雾,指着地面上两位上校的尸体,用沙哑的声音说:“把这些收拾了吧!”

凝固的北方基地,这时才恢复了正常。

卡普兰的肌­肉­慢慢收拢,体形也开始变得正常,助手小跑过来,将一件大衣披在卡普兰身上,盖住了和他年纪极不相称的雄健身体。

一阵极度­阴­寒的风悄然笼罩了整个北方基地,让本来已稍许回暖的天气迅回到了极寒深冬的时节,几乎所有人都被瞬间袭来的寒冷冻得打了个寒战。

“看起来,这里好象刚刚生了一场战斗。”一个­阴­森冰冷,还带着浓重湿气的声音在卡普兰身后响起。

卡普兰慢慢回头,用有些混浊的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四个人。他们都穿着白­色­底的长风衣,袖口和衣摆上装饰着血­色­的花纹,暗金­色­的钮扣即使在暗淡的天光下也散着熠熠光辉。四个人中有三男一女,为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略显瘦俏的年轻男人,有着诡异的蓝­色­头。他长得很­阴­柔,也很漂亮,但是两个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眼圈是青黑­色­的,就象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一样。

“你们是贝布拉兹大人的属下?”卡普兰皱眉看着这四个人。他们的相貌和数量和传来的资料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专门来对付帕瑟芬妮的特遣部队了。卡普兰感觉得到,他们很强,非常强,甚至力量有可能不在他之下。但是,他们给卡普兰的感觉却是很不舒服,根本找不到同类的感觉,就象是四条蛇和一个人站在一起那样。

见四个人没有回答,只是四下打量着战斗的现场,卡普兰又问:“几位先生如何称呼?”

为的蓝年轻人淡淡地说:“我是一号,他们分别是二至四号。至于我们的名字,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四号是那个长得还算漂亮、脸­色­却青得怕人的女人,她睁大了灰蒙蒙一片,完全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帕瑟芬妮离去的方向。

“猎物走了多久?”一号问道,他的眼睛仍在四下扫视着,根本就没看卡普兰一眼。

“……一小时二十九分钟。”尽管深深地被特遣部队的傲慢所激怒,卡普兰多年的城府令他仍然能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并且可以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问题。

一号看了卡普兰一眼,略显惊讶,但没说什么,就向帕瑟芬妮离开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鲁特忽然从一旁跑了出来,跪在一号脚边,大声叫着:“大人,大人!我是鲁特!我对周围的地形很熟,就让我带您去抓捕帕瑟芬妮吧!”

一号看都没看鲁特一眼,直接从他身边走过。二号三号也跟着过去,只有四号用她那双毫无神彩可言的眼睛盯着鲁特看了一眼,就骂了一句:“废物!”然后飞起一脚,将鲁特踢得高高飞起,喷洒出的鲜血象是下起了一场小雨!

卡普兰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接住鲁特的身体,迅检查他的状况,觉鲁特只是断了一排胸骨,还没有生命危险,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是在­精­神波动被帕瑟芬妮全部绞杀后,鲁特的能力已经退化到了三阶水平,现在伤势未好,又受到这次的重击,最高能力恐怕连三阶都无法保持。正如四号所说,鲁特今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废物,连成为列兵的资格都已经失去了。

卡普兰脸上的肌­肉­轻微地抽*动着,他向四号深深地看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也和废物差不多。”四号回视了卡普兰一眼,轻蔑地说,然后,她又环视了一周在场的龙骑,冷笑着补充了一句:“都是些废物!”

卡的几声轻响,几名龙骑手中的自动步枪生了扭曲,他们的握力太大,甚至损毁了由级合金制成的新旧代突击步枪。他们毕竟都是在北方征战十几年的军人,不愿与帕瑟芬妮死战,其中有她本来身份的缘故,也有卡普兰未率先拼死的原因。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随意接受陌生人的侮辱。

四号停下了脚步,用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瞳扫视了一下几名龙骑,冷笑了几声,说:“怎么,想攻击我吗?”

双方的僵持足足有十秒。

已经走远了的蓝­阴­柔青年忽然冷喝道:“四号,你的废话太多了!再多事的话我就杀了你!”

四号身体微微一颤,怨毒地向一号的背影望了一眼,便向走远了的三人追了过去。

“解除警戒,将这里收拾一下,然后放假三天。保持对圣辉十字军的必要监视。”卡普兰下完命令,就抱着鲁特向医护室匆匆走去。如果再拖延一会,鲁特连二阶能力都未必能够保得住。

只是,卡普兰现这些跟随自己多年,在北方打下了一块牢固基地的部下,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却多出一些异样。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老了,而这些部下还正处于壮年时期,还有足够的野心和梦想。面对四号的挑衅时,卡普兰也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想与他们殊死一战!

多年征战带给卡普兰的绝不仅仅伤痛,还有丰富的经验和坚强的意志,即使四号和他的能力相差无几,他也有较大的把握在生死对决中胜出。这就是军人和强者之间的区别。

可是,现场并不只有一个四号,还有二号三号,以及明显更加强势的一号。在这只特遣部队身后,还站着如山一般高大的贝布拉兹!

卡普兰忽然间苍老了十岁,他隐约感觉到,也许贝布拉兹提出的条件,并不足以补偿他失去的尊严。

在罗德岛的最南端,那座巍巍的古堡如山一样屹立在海天之间,俯视着暗流汹涌的大海。和形状特异的深红城堡、散出古老气息的暮光古堡以及庄园风格的亚瑟家族城堡不同,贝布拉兹的城堡完全以空间取胜。这座由无数一米见方巨石砌成的古堡,光是临海一面的高度就过了三百米!在一块块巨石中间,是用级合金制成的框架结构加固,如此才能够支撑得住这种重量。

在漫长的岁月中,贝布拉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站在城堡的顶端,凝视着深沉的大海。

两天后就是议会临时会议召开的时间,也是他与蜘蛛女皇直接面对的日子。各位或身份显贵,或能力强,或是背后势力庞大的议员们,都在向贴近大6的罗德岛赶来。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属于中立派,贝布拉兹相信这些聪明的家伙在看清形势后,都知道该怎么样去做的。可惜,如果他们足够聪明、能够预判形势的话,就不会选择成为中立派了。贝布拉兹一向不喜欢只会锦上添花的人,蜘蛛女皇也是一样。

这次的紧急会议,按理说不应该有任何的意外了,但是贝布拉兹不介意再多做些准备。所以他拉动了窗边垂下的召唤铃的缎绳。

“尊贵的贝布拉兹大人,海顿听候您的吩咐。”从贝布拉兹身后传来一个略有稚气的声音。

贝布拉兹双眉一皱,回过身来,看到出现在书房中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介于少年和男孩之间的人。他有着半长的黑和一副奇异的金­色­眼眸,白晰的皮肤略显病态,让人曙目的是,他非常的漂亮,如果换上女装,就会是一个美丽的小公主。

“海顿?怎么会是你在这,艾琳娜呢?她在哪里?难道她不知道这个时候非常重要吗?”贝布拉兹怫然不悦。

海顿并没有象其它人一样半跪行礼,而只是微微鞠躬,说:“艾琳娜姐姐说,她好不容易才能醒来一次,不想还没有好好玩过就再次陷入沉睡之中,所以她决定去对付帕瑟芬妮,并且将我唤醒,让我来为您服务。她说,如果您需要的只是武力的话,那么有我已经完全足够了。”

“这个艾琳娜,真是胡闹!”贝布拉兹脸­色­铁青,看起来非常愤怒,但是对艾琳娜的语气中却有一丝说不出的溺爱。

海顿双眼一亮,连续接道:“是的!她非常胡闹,这次回来您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最好让她连续睡上三个月!她逼得我放弃了自己的计划,啊!”

“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贝布拉兹不动声­色­地问。

海顿的小脸涨得通红,过了半天,才嚅嚅地说:“我是想…是想去把梅迪尔丽捉回来,看看我和她之间,究竟谁才是战斗的天才。现在听说她失去了能力,我才有这个想法的。以前的她,我可打不过……”

“这么说,你也和亨拉尔一样,对梅迪尔丽的身体感兴趣?”贝布拉兹温和地问。

海顿立刻飞快地摇头,说:“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想研究一下她的身体构成而已。亨拉尔是您的惟一儿子,又拥有着您的血脉,所以他敢和您争抢梅迪尔丽的身体。如果我这样做了,一定会被您的怒火瞬间淹没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承受得住您的力量,梅迪尔丽就是其中之一。啊,应该还有……”

“够了!”贝布拉兹喝止了海顿,然后问:“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耐心十分有限,以后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艾琳娜是用什么来威胁你的?”

“啊,这个……大人……”海顿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怎么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这个艾琳娜……”贝布拉兹摇了摇头,不再逼迫海顿,只是叹了一口气。

在距离罗德岛足有数百公里的荷比鲁森林中央,已经建立起一个临时基地。移动式实验设备已经空运到位,并建起数个临时实验室。大队的武装部队和科研人员正在赶往这里,好建立起一个永久­性­的基地。

森林中央,荷比鲁母树的树厅内灯火通明,科研人员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时时会看一眼树厅顶部的一排排天然培养槽,眼神中流露出的却是惶然和紧张。

树厅中突然响起玻璃破裂的声音,一个培养室的透明顶盖突然布满了裂纹,然后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只拳头竟然硬生生地从坚硬的顶盖中穿了出来!顶盖随之变成片片碎块,随着绿­色­的培养液倾泄而下!培养室中的人似乎也耗尽了力量,从高处无助地坠落。

科研主管也经过了一些格斗域能力强化,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就接住了坠落的男人。还没落地,他就焦急地叫着:“少爷!您没事吧!”

从培养仓破出的男人正是奥贝雷恩,他身体的表面仍粘满了绿­色­的培养液,此刻刚睁开了眼睛,虚弱地笑了笑,问:“过去多长时间了?”

研究主管一怔,说:“整个调制的过程一共是三天。”

研究主管敏锐地感觉到,奥贝雷恩似乎有些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给他的感觉完全象是两个人。以前的奥贝雷恩虽然几乎在一切方面都表现出足够的天才,但是年龄所带来的稚­嫩­和冲动仍然无法完全消除。可是经过短短三天的母树调制之后,奥贝雷恩身上突然多出来一种沉稳和沧桑,这是只有岁月沉淀才能够留下的痕迹。

“才过去了三天?真是有趣的经历啊……”奥贝雷恩淡淡的笑了笑,在研究主管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树厅穹顶上另外一个培养仓也突然破裂,一个身材雄壮的男人从里面跌落下来。这次研究主管有了经验,挥手出一道柔和的力场,托着他的身躯缓缓下落,平衡地躺在了地上。

看着这个同样从培养仓中脱出的男人,奥贝雷恩笑了起来,说:“阿伦,你能够活着出来,真是太好了。其它的人呢?”

比奥贝雷恩雄壮得多的阿伦此刻却显得更加虚弱,他勉强支撑起上身,说:“除了我之外,其它几个兄弟应该都死在那个世界里了。”

奥贝雷恩的脸­色­一黯,随即开朗起来,微笑着说:“可惜我没办法救更多的人出来。不管怎么样,你能够回来就好!”

阿伦翻身而起,勉强跪于地上,说:“我愿意永世为阁下效忠!”

研究主管吃惊地看着阿伦,这个男人是从外面招入海皇三叉戟部队的,和奥贝雷恩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怎么调制完成之后,突然变成了类似于古老骑士制度的宣誓效忠了?即使是海皇三叉戟的老队员也不流行这个。

可是奥贝雷恩却是理所当然的笑了笑,伸手抚在阿伦的头顶,说:“今后共同战斗吧。”

“是!”阿伦沉声回答。

随后是简单的午餐,餐桌上,研究主管再次惊讶地现奥贝雷恩和阿伦吃得非常仔细,几乎一点残渣都不留下。这已经不再属于不肯浪费的范畴,而是有损于古老的礼仪了。用句不好听的话说,奥贝雷恩吃得就象个荒野人。

看到研究主管的惊讶,奥贝雷恩笑了笑,简单讲述了这次调制的经过。原来在三天之前,研究主管凭藉着简单的器材,终于确定母树的培养仓中有丰富的养分和一些神奇的激素,可以大幅度刺激和开人体的潜力。基因刺激仍然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如果只是吸取养份并且适量控制激素作用的话,却可以得到巨大的好处。从效果上来看,母树培养液要过当前主流培养液近百倍,而连通了整座森林的母树,每隔几天,就会产生出足够装满8个培养仓的营养液。

因此在新的营养液生成后,奥贝雷恩率领着海皇三叉戟中最出­色­的七名战士进入了培养仓,以吸收养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培养仓封闭的瞬间,所有人即刻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精­神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树木、花草、各种奇怪的猛兽,几乎一切生物都会变成他们的敌人!在最初的几天中,奥贝雷恩甚至以为自己是在与整个世界对抗!好在那个世界生物的战斗力并不算太强大,才让他们勉强逃出生物密集的森林区,转向生命较少的沙漠环境,这才勉强存活了下来。但是最初的转移,就让奥贝雷恩损失了一名出­色­的战士。

接下来的几年中,充斥在奥贝雷恩生活中的就是战斗,不停的战斗,永无休止的战斗!每次战斗都只能有一个人休息,休息的时间不会过1o分钟。

直到这个时候,奥贝雷恩终于明白,自己的确是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这个世界并不算大,而且是有边界的。奥贝雷恩用去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带领着幸存者沿着世界的边界一路厮杀,终于回到了原点。在这个过程,又一个战士长眠在了这个世界里。在探索了世界的边界之后,奥贝雷恩断定破解这一世界的关键就在于中央山脉的森林中。于是他和部下们分开,独自一人踏上了向世界中心进军的征途,在前方等待着他的,是数倍于以前强度的战争!

一年之后,奥贝雷恩终于站在世界中央的神坛上,在他身后,是一条宽大的看不到尽头的路。这里本没有路,当奥贝雷恩粉碎了一切向他冲来的东西之后,也就形成了一条路。

而在奥贝雷恩的面前,在神坛的正中央,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荷比鲁人。

“这是世界上最初的两人荷比鲁人,我制服了他们,这个世界也就破解了。”奥贝雷恩说得云淡风轻。

研究主管却是张口结舌,外面仅仅是三天的调制,在­精­神世界中却已进行了整整六年的战争?!

难怪奥贝雷恩的气质会有如此的变化,而最终幸存的阿伦和奥贝雷恩之间也有了特殊的惊谊。研究主管又向阿伦望了一眼,看上去阿伦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那桀骜不驯的神­色­消失得­干­­干­净净。但是他却知道,阿伦绝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六年连绵不断的战斗,可以让一个懦弱的人变成最强悍的战士,何况阿伦在加入海皇三叉戟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七阶能力!

“说说最近生的事。”奥贝雷恩一边吩咐,一边对付着食物。

研究主管迅在心中将近日情报按重要­性­排了下顺序,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认为最重的一件事说了出来。

奥贝雷恩听着听着,进食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最后更是咬着半块牛排不动,如同变成了一尊雕像。

直到研究主管说完,奥贝雷恩才将那块牛­肉­整个生吞下去,吩咐说:“给我准备十个战士和和三辆车,要配备重火力。3o分钟之后,我们去勒海庄园。阿伦,你还能行吗,可以的话就跟我一起去。”

阿伦依旧以三口一块的度在消灭着牛排,只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当然可以!有3o分钟的休整,已经太足够了。”

七个半小时之后,奥贝雷恩站到了勒海庄园的大门前,宁定地打量着这座充满田园气息的庄园。阿伦则以看着死人的眼光,扫视着大门和围墙上全副戒备的一个个卫兵。

十分钟后,整个勒海庄园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仆人和卫兵都被处死,尸体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主楼广场的一边。古老的主楼每个窗户都在向外喷着火,在火光的照映下,广场上站着十几个瑟瑟抖的人,其中大部分是女人和孩子。

奥贝雷恩蹲了下来,抱起了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然后让一名战士打开了通讯光屏。半分钟后,光屏上出现了一个神态威严,但看上去也有些憔悴的老人。

“卡普兰将军,好久不见。”奥贝雷恩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奥贝雷恩?的确好久不见,而且你的样子有些变了。等等,你抱着是小皮特!你为什么会在勒海庄园?你……你烧了我的庄园!”看清光屏传递过来的影像后,卡普兰迅从开始的礼貌转成了咆哮!

“我听说,几天前你在北方基地采取了一个行动,是针对帕瑟芬妮的。”奥贝雷恩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似乎卡普兰的怒火对他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还抽空捏了捏小皮特的脸蛋。

卡普兰强压着愤怒和恐惧,说:“那是贝布拉兹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吗?你是龙骑的将军,贝布拉兹可没有办法直接给你下命令,事实上,就是摩根将军的命令你也可以不遵守的。我可以问一下吗,贝布拉兹究竟许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会让你甘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奥贝雷恩一边说,一边继续捏着小皮特的脸。他知道,小皮特是卡普兰惟一的孙子,在五分钟前奥贝雷恩就知道了。

卡普兰看着小皮特的脸开始红肿,却被奥贝雷恩捏住了脖子,哭都哭不出来,不禁气焰全消,哀求着说:“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先把小皮特放下,我想什么都是可以谈的!而且亚瑟家族不是已经宣布和帕瑟芬妮脱离关系了吗?”

奥贝雷恩平静地说:“是的,帕瑟芬妮是被驱逐出了家族,而且驱逐令还是由我亲手签的。但是她被驱逐和眼前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看着你,看着这片庄园不顺眼而已。”

说完,奥贝雷恩的手一松,小皮特即刻从他的手中坠落下去!

“不!!”卡普兰的怒吼甚至震得光屏的影像都开始晃动!他面容已经完全扭曲,冲着奥贝雷恩的背影疯狂诅咒着,怒吼着:“你这是在与贝布拉兹大人为敌,大人会杀了你的!他会杀了和你有关的所有人的!!”

奥贝雷恩向庄园外走去,听着卡普兰的诅咒,他甚至头都没回,只是用从容淡定的声音说:“你不过是贝布拉兹的一条狗而已,你觉得他会为了一条狗付出多大的代价呢?至于和贝布拉兹为敌……在明天的议会上,我会当着他的面投下反对票的!”

随后,奥贝雷恩向身边的阿伦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杀光”,就以恒定的度,向庄园外走去。

火焰吞没了勒海庄园的一切……

卡普兰所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世界中,在杀向世界中心的一年中,奥贝雷恩面对着各种各样的攻击。在­精­神凝成的世界里,他所有­精­神上的弱点都无所遁形,所以向他扑来最多的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在那一年中,奥贝雷恩亲手毁灭帕瑟芬妮的次数,是11776次。

风雨如晴 章四 血路 上

在龙城的西北方,是一片连绵不断的湖泊,巨大的湖泊一个连着一个,在湖边根本看不到彼岸,完全就是无边的海洋。

两辆越野车沿着巨湖的边界行驶着,几天的时间内就开出了数百公里。湖边地势平坦,又有足够的水源,因此在战后数十年的时间里生长出一片片的变异森林。但是湖水不断吸收并汇聚着辐­射­物质,所以湖岸区域和和海边一样,都是高辐­射­的地区。连变异不够完全的活尸都无法生存,那些没有能力,只能依靠变异组织来抵挡辐­射­的人们更不能在这里定居。也就形成了一大片极为宽广的无人区域。即使是暗黑龙骑或者灾祸之蝎这样的组织,想要在强辐­射­区域内建立起一个大型基地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建立龙城那样的都市,更是需要十几年的时间和无数财富的积累。别的不说,光是龙城的辐­射­中和力场,就需要2台五百万千瓦以上的临界电机组来供应能源。

越野车就沿着大湖南岸的无人区穿行着。苏和梅迪尔丽开着第一辆车在前方探路,里高雷、丽和奎因就在第二辆车中跟随着。在这片强辐­射­区域中,苏和梅迪尔丽对辐­射­都是全无感觉,里高雷在融合了苏的部分基因后,对辐­射­的抵抗力也大幅上升,丽本身是格斗域能力者,天然对辐­射­具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在决定跟随苏逃亡后,她将已有的全部进化点投放在防御领域的元素抵抗上,并且将这一能力提升到四阶能力的地步。因此,她不仅提升了对各类辐­射­的耐受力,还极大地提升了对复杂环境下的承受力。这在野外的持久战中,是最关键的能力之一。丽和里高雷两个人现在只需要每天口服一次小剂量的抗辐­射­药剂,就可以平安无事。

队伍中惟一的短板就是奎因。他的最主要能力其实是辅助能力的塑形,在机械、工程和电子类方面都可说是专家水准,格斗与类法术能力并不突出。因此需要不停的服用抗辐­射­药剂,才能够在无人区生存。

在出逃时候,苏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所以拥有过量的燃料和能源储备,药品却带得很少。因此三天之后,因为抗辐­射­药剂的缺乏,就不得不掉头南下,远离强辐­射­区域。

这样又开了一天一夜,终于在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聚居地。

只有荒野中长大的人聚集的地方,才叫做聚居地。他们没有能源,没有清洁的水源,没有可靠的防御设施,也没有足够的武力。在聚居地中,食物永远是最重要的主题。聚居地的轶序,则是依靠纯粹的武力来维持的。在大多数的聚居地,一把还能­射­的左轮手枪就是强者的代名词,如果你拥有一把半自动步枪,碰巧枪里还有十几颗子弹,那么就可以毫无争议的成为聚居地最高的统治者。

聚居地的轶序类似于狮群,家庭和种群都不重要,只有狮王的意志才是一切。只要狮王愿意,他可以和聚居地中任何一个雌**配,除非保护着雌­性­的那头雄狮有狮王也忌惮的力量。

出现在苏视野中的聚居地大约有五六百人的规模,算是一个中等的聚居地。看着用薄铁皮和木板钉起来的简陋围墙,以及里面那些低矮、并且四面漏风的棚屋,苏却感觉到油然而生的熟悉,但绝不是愉快。

实际上,在苏的记忆中,和聚居地有关的一切都称不上愉快。

苏几乎每一次进入聚居地,都会生出不大不小的事端,欺压和掠抢看起来没什么实力的外来人,几乎是每个聚居地的共同内容。在这里,混乱其实就是惟一的轶序,死人更是时常生的事情。

在加入暗黑龙骑之后,苏才第一次感受到了高度文明的生活,感受到规则和法律所带来的巨大变化。虽然在森严的等级制度和权限的背后,依旧是实力决定一切的主题。但是有了规则和法律,就有了裁决冲突的基石,战斗和搏杀不再是惟一的解决手段。虽然光明之下总会有暗流,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规则都会有所变形,但它毕竟还在,还能够挥作用,也会对强者们产生一定的制约和约束。对这一点,苏已经有深深的体悟。因此即使在加入暗黑龙骑之初,就差点在培训基地战死,他也仍然觉得,和荒野相比,龙城就是天堂。

一小撮选民的天堂。

荒野,是一个**­祼­的,为了生存可以不计一切的世界。人类在战争的劫难中勉强地生存下来,即使到处都是辐­射­和荒芜,即使食物永远都不够,即使净水已经变成最宝贵的财富,人类还是生存了下来,并且数量还在顽强地增长。只不过,在这个但求生存的时代,所谓的尊严已经成为只在词典中存在的东西。

现在,苏又回到了这样的世界,这样的荒野,回到了他有记忆时起,就生活着的地方。

两辆越野车一先一后停在聚居地数百米外的空地上。他们的到来立刻惊起了聚居地居民的注意,一个个衣衫破烂的人们从住处走了出来,将狼一样的目光投注在越野车上。当丽和梅迪尔丽从越野车上走下时,苏清楚地看到聚居地男人们下身的明显变化,甚至还听到了几声响亮的口哨,虽然脸­色­不变,但是眼神已变得有些森冷。

看到了越野车,就应该知道他们这些人拥有的远不是聚居地这类原始水平的技术和武器。甚至可以不客气的说,双方完全就处在两个时代!可是这个聚居地上的男人们居然还给当面表现对梅迪尔丽和丽的**,要么是无知,要么是有所倚靠,要么就是真正的只靠本能活着。无论是哪一种,对苏来说都意味着麻烦,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他并不喜欢杀戮,可是在荒野上,能够让人产生畏惧的就只有**­祼­的杀戮。

在这个聚居地停靠,一方面是想要了解周边区域的环境,比如说是不是有什么大势力的存在,或者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危险区域,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抗辐­射­的药物。只要有了药物,就可以重新回到无人区中,贝布拉兹派来追杀自己的人也就不会那么容易找到自己的行踪。奎因的体质比较弱,又因为单独启动基地的原因没有参加战斗,也就没有进化点投入到防护能力上。而没有足够的药物,就无法再进入高辐­射­的无人区。虽然想在聚居地找到抗辐­射­药物的可能­性­不大,但总是要尝试一下的。

留下奎因看守越野车后,苏就带着一行人步进了眼前的聚居地。

聚居地规模不大,全是简易的棚屋,地势最高的地方建着一栋二层的楼房,那是领住的地方。这里还有一个酒吧,一个诊所,甚至还有一个小旅店。聚居地内算得上十分­干­净,并不象其它地方那样垃圾遍地,恶臭冲天。

苏走进了酒吧,随意叫了点吃的和一瓶酒,就向酒吧的主人,一个苍老猥琐的男人打听着哪里可以交换到药品,周边又有些什么样的组织和势力。荒野上没有通用的货币,苏准备用来支付的是9mm的子弹,这种子弹用途广泛,在哪里都是硬通货。

老男人端上来的是典型荒野的食物,烤变异生物­肉­串和有着低度辐­射­的低度酒。至于­肉­串是用什么东西的­肉­烤成的,按照苏过往的经验,最好是不要知道,不然必定影响食欲。面对焦黑的烤­肉­,完全称不上好的味道,以及可疑的来历,苏和梅迪尔丽吃得专心致志,轻松自然,好象面前放着的是烹制得法的最顶级牛排一般。苏并没有再用绷带缠住全身,梅迪尔丽虽然始终戴着帽子,挡住了大半的面容,但仅仅是露出的一点容貌也绝对可以让半个龙城疯狂,更不用说荒野中的小小聚居地。过于强烈的反差,让酒吧内外的人都看得眼睛直!

里高雷和丽反而不是特别适应这种食物,毕竟哪怕是营养素,也都比这种可疑的­肉­让人感觉舒服些。不过两个人都把自己的那一份吃得­干­­干­净净。从今以后,这种食物应该就是生活的主要部分了。

相比之下,看守越野车的奎因倒是幸运得多,他的体质比较差,所以还需要靠营养素维持体力。

苏已经问明白这个聚居地根本没有抗辐­射­药剂这种高级货­色­,但是往西五十公里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聚居地,那里是附近一带药品的集散地,应该有抗辐­射­药剂出售。

得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苏就感觉到此行不虚。他将两颗子弹放在了桌子上,老男人立刻一脸惊喜、小心翼翼地收走了子弹。这两颗子弹一看­色­泽和做工就知道是大工厂中出来的正宗货­色­,绝不象那些手工打磨出来的东西会有时响时不响的问题。他手上有把左轮手枪,多了两颗子弹就等于多了两条­性­命。

但苏的聚居地运气从来不算很好。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一只粗黑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然后一阵浓烈的口臭当头压下,随即响起了沙哑的声音:“子弹货­色­不错!可是想在老子的地盘上做交易,都得交税!这两个妞不错,就当是这次交易的税金了!”

风雨如晴 章四 血路 中

“税金?”苏哑然失笑。他抬起了头,望向那一身黑­色­衣装,肌­肉­虬结,手握着一把ak系列冲锋枪的凶猛男人。其实在全景图中,苏早就现了急匆匆赶来的这个男人。而且不光看清了他二阶的力量和防御强化,甚至还扫出了他的基因序列,判断出潜力的顶峰就是三阶。苏根本就用不着再抬头看他一眼,只不过苏生成完整的空间探索能力并没有多久,还是习惯于用眼睛再看一下。

别的不说,单止是苏一行人身上穿的衣服,以及停在聚居地外面的两辆越野车,就分明显示出高出荒野不知道多少代的科技水平。这个男人以二阶的格斗能力,搭配着近战火力在旧时代武器中还算威猛的ak自动步枪,是可以在荒野中横着走路了。但仅仅这样,也敢向苏收税,还指明了要梅迪尔丽和丽抵充税金?

想必是有什么后台吧?

苏这样想着,却根本没有了解他后台是什么的闲心,轻轻一探手就抓住大汉的脖子,下一刻就将他的头重重地砸在由厚铁板焊成的桌子上!

沉闷的碰撞声回荡在酒吧中,苏用的力量如此之大,足有一公分厚的铁板也向中央弯曲下来,壮汉的脸早已血­肉­模糊。苏随手一甩,壮汉足有1oo多公斤的身躯就飞出了酒吧,那把ak步枪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苏的手中,枪口开始喷吐出连绵不绝的火舌,顷刻间将弹匣­射­空!炽热的子弹将壮汉飞在空中的身躯激­射­得抽搐不已!

扑通一声,壮汉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脚无意识地抽搐着,胸口十几个弹孔都在向外涌着鲜血!

苏从酒吧中走了出来,看了看上一刻还统治着整个聚居地、这时候已奄奄一息的壮汉,再扫了一眼一片寂静的围观人群,双手一扭,将在荒野中十分珍贵的ak步枪拧成一团废铁,随手扔在壮汉的尸体旁边。

壮汉还有几个跟班,此刻在人群中悄悄向后退去,大部分都躲进了棚屋里,只有一个人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聚居地,力向远方跑去,看样子是向什么人通风报讯去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在苏的意识中清晰地反应出来。但是苏对杀这些普通人并无兴趣,之所以杀了那个壮汉,是因为杀了他就不会在这里再有麻烦。

等苏走了之后,为了争夺领的地位,这个聚居地少不得再起一次血雨腥风,这就不是苏关心的事情了。

两辆越野车动起来,一前一后向西方驶去。

夜­色­很快降临,在这片完全没有道路的土地上,两辆全地形越野车一小时也不过能开出四五十公里。

苏并没有直接去西方的大型聚居地,而是在野外选择了一个营地,要先行休整一下。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奔波,苏和梅迪尔丽倒是没事,丽却有些疲惫,奎因更是体力耗尽。倒是体力不如丽的里高雷看起来也是没事,看起来苏的基因并不仅给了他抵抗辐­射­的能力,体力的恢复度也大为提高。

三个帐蓬搭起来了,行军营帐毕竟比越野车内要舒服得多,可是逃亡之后第一个稍显轻松些的晚上,除了奎因之外,似乎所有人都有些无心睡眠。

苏孤身一人在营地周围漫步着,从天空鸟瞰,可以看出他的路线是在绕着营地画着螺旋线,逐渐向外散。这样走上一个小时,他就可以将方圆几公里内的地形统统探索一次,相信除了极少数的强者外,没有什么人能够在这片区域内埋伏下来而不被他觉。丽则默默跟在苏的身后,一言不。里高雷靠在一块大岩石上,独自抽着烟,孤零零的火星忽明忽暗。离他不远的地方,那个名叫梅迪尔丽的神秘少女正拖着那把形状奇特的巨剑向一块几米高的巨岩走去,看那意思,是想要练练剑法。

苏终于停下了脚步,此时距离营地已经接近1公里,正好是全景图覆盖的极限。他已经探查过周围的区域,现在要回到营地附近,好让自己的监测有效范围最大化。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丽突然开口了:“头儿,我们是回不去了吗?”

“也许吧。运气好的话,或许十年之后我们可以回龙城看看。你很喜欢龙城吗?”苏一边走着,一边问。

“不,一点都不喜欢,我只是问问。我在外面跑习惯了,始终在一个地方住着,反倒别扭。”丽说。

苏知道,她说这些明显有些言不由衷。虽然不断的出战,但每次回到龙城时,苏都能够体会到丽那种完全的放松。那是回到了家才有的感觉。其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想要有一个安定和温暖的家,这样即使在外漂泊,即使在硝烟与烈火中厮杀,有了家,就总还有着一线希望,期待着可以回家的时候。但在动荡年代,这样的一个家弥足珍贵,只有龙城这样的地方才可能有这样一个家。

还是只有那一小撮的选民,才有资格享受这样的温暖。

苏停下了脚步,望向了丽,叹了口气,说:“丽,可能过了这一两天,我们的轻松日子就到头了,贝布拉兹的人应该快追上我们了。其实你跟了我一年,始终没有得到过什么……”

丽一挥手,打断了苏,说:“没事,反正你也陪我上床了!”

苏被丽的这句话堵了半天,才算缓过口气。这是丽典型的风格,在遇到她的最初时候,苏可是听了不少类似的话。只是越到后来,他和丽接触的时间就越少,仔细回想,真的是很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和丽聊过什么了。

这个时候,里高雷正抽着烟,饶有兴趣地看着梅迪尔丽。从她身上,里高雷感觉不到任何能力的气息,不过这也很正常,因为他的感知能力并不出众。只是看着梅迪尔丽挥舞重剑时的动作,里高雷就判断出她至少有五阶的力量。要知道挥舞和提起绝不是等同的概念,能够打出2ooo公斤瞬间拳力的人,可以轻易提起5oo公斤的重物,但想要灵活挥舞1oo公斤的武器却要困难得多。他只知道她的名字,却并不知道她的来历,不过很显然,这个少女和苏的关系绝不一般,她对于苏那种乎寻常的信任和依赖,几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而且这次的逃亡,就是因她而起。贝布拉兹的独子亨拉尔千里迢迢的追来,也是为了梅迪尔丽。显然,美丽只是他追逐梅迪尔丽的一个原因,而且是很小的一个原因。

里高雷对内中的原因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他有更多自己的牵挂。不过有意思的是,梅迪尔丽对他的信任似乎远远比丽和奎因要多,甚至于练剑也没有避开他的意思。

梅迪尔丽练习剑法的方式很简单,也很让人无语。重剑挥舞之下,那块巨岩被迅切削,慢慢有了一个人的形状。看她的样子,居然是想要用重剑作一个雕像!而那些高的地方,梅迪尔丽会跳起来,然后在短暂的滞空时间里用重剑去修饰雕像的细节。

重剑太重了,显然有些出她现有的能力,至少在挥舞的时候,里高雷还能够看出她有些滞涩和吃力。可是他绝不会因此小看了梅迪尔丽,这样一把15o公斤的重剑全力斩下的话,可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抵挡得住的。

如果有两把短枪在手,和这个女孩全力战斗一次的话……里高雷默默地评估了片刻,然后脸­色­有些古怪。结论竟然是,很有可能会输!其实如果有合适的武器,全力挥之下,里高雷甚至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战胜丽,也就是说,他对付一个龙骑少尉没什么问题。但是不知为什么,却对眼前的梅迪尔丽产生了一些畏惧。

“看来和头儿一样,这小家伙也是一个怪物……”里高雷有些无奈地想着。

在几百米外,丽忽然从后面抱住了苏,身体变得滚烫!

“头儿!再……再抱我一次!我想要!”丽将脸埋在苏的背上,轻轻地说,她的双臂越箍越紧,象是要将苏压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丽,你怎么了……”苏明显感觉到丽的异常。

“你刚才说过,过了今晚他们就该追上来了。估计会打得很激烈,我也有可能会死。我不怕死,可是如果死前没做一次的话,就太亏了!”

“丽,不会有事的……”苏柔和安慰着,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安慰实在是空洞无力。

丽忽然疯狂起来,用力解着苏的衣服,喘息叫着:“快给我!”

丽的身体烫得惊人,但在火热的**之外,苏却分明感觉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抱住了丽。

在远处,梅迪尔丽的雕像已经完成了大半。她的身体突然一滞,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几秒钟后,忽然一跃而起!

重剑仿如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化成了一阵风,轻轻地在雕像上拂过,刹那之间,雕像已经完成!

然后,梅迪尔丽重剑横挥,将刚刚完成的雕像一剑断头!石像的头部远远地滚落山谷,这样一来,就没人能看清她雕刻的究竟是什么。

刹那间的巨大变化让里高雷看得目瞪口呆,半截香烟从口中掉在了地上,他却完全没有觉!那种度,那种力量,那变幻不定的轨迹,现在梅迪尔丽手中的那把重剑,分明可以轻易将他斩杀!

“很奇怪吗?”梅迪尔丽拖着那把让人心惊胆战的重剑,走到里高雷面前,非常认真地问。

里高雷从震惊中醒来,勉强堆出了一个笑容,说:“是啊,你……刚才的力量提升得太快了。”

“哦,我有三个进化点,本来不知道该怎么用。刚才只是把它们变成了二阶力量而已。”梅迪尔丽淡淡说完,就走向了越野车。她将重剑扔到后厢,自己则爬上了副驾驶位,蜷起身体坐着。

“二阶的力量?!”里高雷刚才只是目瞪口呆,这一刻则是彻底的石化!宝贵的半截香烟在地上无助地空燃着,看起来注定要虚耗自己后半段的生命。

许久,在黑暗中响起了丽的声音:“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苏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小丫头…嗯,好吧,那个梅迪尔丽安全了的话,我想要离开一年的时间。可以吗?”

“离开一年?为什么?”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远处的越野车里,梅迪尔丽慢慢地将埋在双膝前的头抬起,若深海般的湛蓝眼眸凝望着车窗外无边的黑暗,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她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在慢慢放松。

风雨如晴 章四 血路 三

夜很快过去,苏将营地再向西移动了4o公里,就重新停下休整。这里是一片丘陵区域,地势起伏不平,是苏为自己选择的战场。他已经隐约有所预感,战斗将在今晚生。

黄昏时分,天边低垂的辐­射­云忽然裂开了一丝缝隙,血一样的夕阳光辉立刻照耀在大地上,浓烈的­射­线无情地灼烤着一切生物,并且给满目疮痍的大地涂上了浓厚的血­色­。

在空旷而荒凉的大地上,逐渐响起了一阵阵规律的金属铿锵声,生长着半边头的克罗蒂娜从地平线上缓缓走来。她身上穿着式样古朴的重甲,每走一步,走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足印,重甲的甲胄互相撞击,着如死亡丧钟一样的鸣音。

重甲本身红中泛黄,由红铜制成,甲面上镌刻了许多繁复纹章,并不仅仅是装饰之用。但是红铜本身的材质决定了它空有重量之余,却没有什么防御­性­可言。和梅迪尔丽当日所披的重甲更是绝无可能相提并论。也不知道克罗蒂娜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披上这样一身似乎是累赘的重甲。

重甲红得吓人,上面的红­色­还在不住地向下流淌着,在克罗蒂娜脚下积成一片小小的血洼。但是她每一个足印之间,相隔足有1o米!于是在大地上,就只看到一颗颗血点构成了一条虚线,指向夕阳落下的方向。而在克罗蒂娜的身后,如果顺着血点向回看去,那么在视线的尽头会看到一个规模不大的聚居地。聚居地中几乎一切都是完好无损的,只有血,数不清的血,不断向四面蔓延!

夜幕终于垂下。众人一一睡下,只有梅迪尔丽和苏是醒着的。梅迪尔丽依旧坐在越野车里,而苏则独自在营地外围游走着。他已经有非常清晰的感觉,今晚必定会生些什么。感觉并非来自于感知域,而是来自于神秘学,那是类似于直觉一类的感应。苏的直觉非常准,而且越是清晰的感觉就越是准确。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毕竟他在神秘学中没有投下多少进化点。敏锐直觉,一般可是神秘学高阶能力者才有的天赋。

苏执着充好能量的电磁动能步枪,象是非常悠闲地沿着营地走着。不管走到哪里,苏都不能曾离开营地6o米的距离。如果从天空中望下来,就可以看出苏一直是以营地为圆心,绕着半径6o米的一个个圈子。

夜很冷,而且起风了。呼啸的风夹着肃杀和冰冷,不住从大地上掠过。

在营地外围的岩石上,夜景忽然有了一些不易觉察的波动,然后就恢复了正常。但是在那块看似空空如也的岩石上,正站着追踪而来的克罗蒂娜。她就是那么肆无忌惮地站在岩石高处,却不光看不到半点身影,甚至连气息都不曾散出一点。她已经完全隐形了,而且是穿着一身红铜重甲隐形!

在她的双眼中,苏仍然在一圈圈地漫步着,在他的身后,凡是走过的地方就会燃起一道金红­色­的火线,一条条火线越聚越多,勾勒出了一个大圈。克罗蒂娜一眼已经看出,火圈的半径是6o米。

营地内,丽、里高雷和奎因正在沉睡着,他们的身影有规模地一明一暗,并非在装睡。而在越野车中的梅迪尔丽身影则明亮得十分清晰,看起来她还没有睡,但也不象在想什么心事的样子。

反复扫视过营地三遍,克罗蒂娜才重新将目光投放在苏的身上。三名扈从睡着与否都不重要,而梅迪尔丽身上投­射­出的光辉表明她仍只有二阶的格斗域能力,这种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现在她惟一的敌人,就只剩下了苏。

“空间探测吗?狡滑的小子……”克罗蒂娜的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不无讥刺。

苏这样绕着营地走,显然是正在使用他的空间探测能力侦测着周围的环境,如果不知道他有这种能力的人,想要潜行过去在近距离上动攻击,那多半会中了苏的圈套。可是她克罗蒂娜和那些没用的杀手不同,也许她多项七阶的格斗域能力并不算突出,另外几项辅助的类法术域能力更不算什么,但搭配上本身衍生出来的八阶罕见能力隐形,却使得她成为暗夜中的王者!

暗黑龙骑的资料上记载着空间探测的距离是5o米,这是将军才能接触到的资料,但是想必帕瑟芬妮那个女人不会死板到严格遵守规矩。看上去苏用6o米半径绕圈,应该是标准的能力探测范围,但是克罗蒂娜并不愚蠢,知道资料就只是资料,可能参考,但若把它当成了圣经,那就是真正的愚蠢。从苏过往的表现推断,他在感知域中生成的能力很可能会出平均水平,空间探测也不例外。苏不选择更大的半径绕圈以最大化探测距离,多半是一个圈套。

而依照克罗蒂娜的习惯,她从来不会低估对手,所以判断苏的空间探测距离应该是普通能力的……一倍!克罗蒂娜很清楚同为八阶的能力,自己的隐形未必能够躲得过空间探测,但是既然让她现了苏的圈套,当然不会再上当。除了隐形之外,她更是有着一个虽是八阶,在实战中却有着不输于九阶战力的罕见能力,极突击!

但是看到苏珍而重之捧在手里的电磁动能步枪时,克罗蒂娜又忍不住有些轻视之心。她当然知道电磁动能步枪的恐怖,也知道被它轰中的话,即使是九阶的防御力也多半要饮恨。但是电磁动能步枪和火药武器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要打得中才行。就好象狙击手根本奈何不了高阶龙骑一样,苏怀中这把电磁动能步枪在克罗蒂娜的眼中,也不过是一根高级些的铁棍而已。

她盈盈立着,抽出一柄西洋细剑,左臂前伸,用拇指和食指搭住剑锋,锋锐处直指向苏!克罗蒂娜非常耐心地等待着,终于等到苏走到了圆圈中离她最近的一个点。现在她和苏之间的距离,足有48o米!

就是现在!克罗蒂娜的眉心间骤然凝聚起一团杀意!

ps:今日小恙,昏昏沉沉,更新不足,以后补上。

风雨如晴 章四 血路 下

如雾一样的血­色­光纹不断从克罗蒂娜身上泛出,她身体前弓,血光升到最炽烈的时刻,她已如箭­射­出!

仅仅是十几米,克罗蒂娜的度就已经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在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倒扣的血­色­弧面,随后她那包括在血光中的身体就穿破了弧面,拉着一道笔直光带向苏刺来!

当苏以自已最快的反应度转过身时,恰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突破音障!?

尽管已经探察到克罗蒂娜正在动攻击,但苏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一击竟是来得如此猛烈!

生死之际,苏不及多想,立刻沉腰提枪,扣下了扳机!一颗极为沉重的合金弹体裹在绚丽的蓝­色­雷光中,以几倍的度­射­向了克罗蒂娜。而苏自己的,则借着电磁步枪巨大的后座力一个翻滚,极力向侧后方闪避!

克罗蒂娜血红­色­布满了狠厉杀机的双瞳中,映出了一颗迎面飞来的重合金弹体,那幽蓝­色­的电幕光华代表着的分明是死亡宣告!她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骇然!

克罗蒂娜一声高亢之极的尖叫,一直搭在左手上的刺剑剑尖上也汇聚出一点亮红­色­的能量光芒!这一刻,她调运起全身的力量,一剑刺上了电磁动能子弹!

时间如在这一刻凝止!黑暗中先是亮起一颗红蓝缠绕的光球,随后化成一团绚烂亮丽的火云!火云迅扩张延伸,先是勾勒出一柄刺剑,随后是一个前冲的身影。即使是在重甲包裹之下,并且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也能感受到她那张狂的力量和美感!

拥有毁灭力量的高频震波四下扩散,两辆越野车上所有的玻璃制品都在一瞬间布满龟裂,然后爆成无数的细小颗粒,向四面八方喷散。营帐的帐布上全是细微褶皱,如粼粼水波,仰卧着的奎因猛然喷出一团血雾,里高雷则一把抓紧了自己的心口。丽霍然坐起,双眉因痛苦绞在了一起,脸上掠过一阵不自然的苍白。

只有梅迪尔丽安宁坐着,静静地望着克罗蒂娜,象是完全不知道周围生的一切。无数玻璃碎粒激­射­在她身上,脸上,却都纷纷弹开,没有在她细­嫩­光滑的肌肤上留下哪怕是一点痕迹。

轰的一声,克罗蒂娜冲破了火云,并且拖着火云前冲百米,在苏身边一掠而过,这才站定,缓缓转身!

克罗蒂娜的长几乎全被燃尽,而秃头带给她的则是另类的美感。她右半身的重甲几乎彻底消失,大半上身都是**着的,肌肤仍然光滑,但却变成了深深的棕褐­色­。她的右臂有些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手中的刺剑已仅剩一个剑柄。

苏就在克罗蒂娜身后不到三十米远,他的肋下多了一道数十厘米长、几厘米宽的恐怖伤口,伤口处的血­肉­都已炭化,甚至有些细小的结晶。伤口的最深处,可以看到一点被烧焦的脏器。但是这样一个伤口似乎对苏全无影响,他半跪在地,电磁动能步枪方形的枪口再次瞄准了克罗蒂娜!

尖锐而独特的能量啸音再次响起,在克罗蒂娜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颗重合金动能弹再次向她飞来!这次的目标,依旧是她的胸口!

她出一声尖叫,血­色­光芒霎息间笼罩全身,以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人类身体上的加度转身,然后­射­出!音障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然后被轻易冲破。动能子弹在她背后半米外横掠而过,弹体划过的瞬间,可以看到克萝蒂娜后背上的重甲生了明显的变形。

克罗蒂娜再次化身血­色­长虹,笔直向前冲去,但这次她只冲出百米,身周的血­色­光芒就骤然破碎,她的身体翻滚着向前飞出,落地,在地面上擦出大片火星,再次腾空而起,再次摔落,如此在地面上接连弹了十几次,才终于倒在数百米外。

在子弹出膛的瞬间,苏全身的肌­肉­都是一阵波动,身体更是向后滑退了数米,而肋间的伤口中则喷出一道血泉,甚至还可以看到几粒脏器的碎片!苏好象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了伤,根本不去管血涌如泉的伤口,而是吃力地掉转电磁动能步枪的枪口,再次瞄准了克罗蒂娜。但是距离完成充能,还需要整整5秒钟的时间。

克罗蒂娜的身体动了动,背部的重甲突然炸碎,铜片四下飞溅,有的甚至飞上数百米的高空。她一声呻吟,忽然如豹一样从地上弹起,瞬间横移十米,然后才用血红­色­的双瞳死死地盯住了苏!

接连受了两次电磁动能步枪的轰击,她上身的重甲和内里的战斗衣几乎全部消失,但是在那健美有力的身体上只能看到大片的炙烧痕迹,以及几处纵横交错,却并不算深的切口。她身体强悍的防御力,由此可见一斑,至少和苏的防御力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克萝蒂娜咬紧了牙,狞笑着望着苏,开始迅退后,拉开了距离,随后溶入了黑暗,就此消失。

苏不动声­色­,直到电磁动能步枪充能完毕,这才腾出右手,用战地外伤喷雾封闭了伤口。再过了一会,苏才慢慢向克罗蒂娜消失的方向走了几十米,然后就半蹲在一块岩石旁,收敛起了全身的气息。在他的全景图中,克罗蒂娜在移动到8oo米外后,就变换方向,现在出现在他的南方,就此站立不动。虽然她站立的方向并不在5oo米的核心探测区域,但苏仍然可以看到一个隐约的身影站在那里。如果是在5oo米的核心区域,苏甚至可以通过她身体外部能量的变换准确地判断出攻击的时间!所以,苏在她冲近到三百米时开始转身,并且在一百米处完成了­射­击动作。尽管克萝蒂娜的突进度远远出了苏的预料,但苏突如其来的一击也给她造成重创。

战场上忽然一片安静,苏和克罗蒂娜就在近千米的距离上对峙起来,谁也找不到机会,但都不愿意放弃,所能够做的只有耐心等待,等待对手的错误。苏在等待天亮,在白天,克罗蒂娜的隐形能力无疑会受到削弱。克罗蒂娜则在等着苏支持不住的时候,他肋下那个恐怖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可以在几个小时内要了他的命。

在这个距离上,在双方都已经警觉的情况下,无论是克罗蒂娜的极突进,还是苏的电磁动能步枪,都无法击中对手,必须拉近距离。

克罗蒂娜蹲伏在地上,低声喘息着,如同一只受伤的母豹。她的右手仍然软弱无力,但这点伤势并不妨碍她杀了苏。在两个回合的较量中,克罗蒂娜已经察觉了苏近战格斗能力的孱弱,他的感知能力异乎寻常的恐怖,反应和度也是顶级水准,但是力量和防御并不行。其实只要接近苏,并且将他拖入近战缠斗,克罗蒂娜有十成的把握杀了他。

可是为什么还不冲过去?其实克罗蒂娜自己也有些疑惑。极突进的威力极为强大,如果被它正面击中,几乎等同于近距离被舰炮直接轰击。就是九阶的防御能力也无法抵御这种伤害。但是它的缺点也同样突出,除非拥有八阶以上的防御力,否则的话利用能量驱动的极突进就是一个确定的距离,对克罗蒂娜来说就是5oo米,不能多也不能少,而且突进过程中几乎不可能转向。所以在突进的线路上一定不能有不可穿越的障碍物,如果她对着一座岩山使用极突进,那一定不是她穿过山腹,而是在穿山的路途中就变成一团血­肉­。

其实如果从3oo米外起突击,克罗蒂娜还是有较大的把握将苏一举格杀的,但是她没有这样做,甚至连拉近距离都没有尝试。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隐约的危险感觉徘徊在她的心头,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短暂而激烈的战斗早已将扈从们惊醒,三个人都离开了帐蓬,但都选择在附近潜伏下来。战争经验丰富的丽、里高雷和奎因都很清楚,目前级别的战斗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梅迪尔丽已经不再看着克罗蒂娜,而是凝望着夜­色­笼罩下的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奇妙的寂静持续了足足有几分钟,一股冰冷森寒的杀机忽然笼罩了整个战场,旋即又象感觉到了什么,以更快的度缩了回去。甚至奎因都感觉到了这道杀机,于是将自己在岩石缝中藏得更好,并且扣紧了扳机。只要有任何移动物体在岩缝的出口出现,他就会将枪膛中所有的子弹倾泄出去。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战斗方式,也是最能够帮助到别人的战斗方式。

苏和克罗蒂娜同样感觉到了杀机,于是两人之间如同随时可能崩断的紧张悄然有所松动。两个人都感知到有一批能力强大的人正在接近这片战场。是的,不是一个,而是一批,刚刚那非常明显的杀机,就是这一批人释放出来的。而在苏的全景图边缘上,开始看到一个个人影缓慢地接近着,到达9oo米左右时,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纷纷停下,并且开始做出隐藏动作。

一共是七个人,苏默默地数着。这是七个普遍有着七阶能力的家伙!而且从全景图中的信息来看,其中有四个格斗域,两个类法术,一个感知域和一个灵能域的能力者,是个搭配非常合理的团队。

但是苏更多的注意力仍然放在克罗蒂娜身上,他相信,克罗蒂娜也必然是这样的。

新来的这批人数量多、能力强大,多半是冲着苏来的。他们显然是感觉到目标就在这个战场上,从而下意识地出了杀气,然后又察觉不对,才想起来要屏蔽气息。而且他们一进入全景图范围,就被苏察知了能力领域,说明屏蔽隐藏的经验很差。一般达到七阶的能力者,如果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只有进入到5oo米的核心区域才会被察知能力领域。

这是一支能力强大、搭配合理的菜鸟部队,对苏的威胁还不如受了重伤的克罗蒂娜大。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苏完全可以用偷袭和游击的方式全灭了这个菜鸟小队。相信克罗蒂娜做到这点也不困难。如果是七个战斗经验丰富的龙骑上校或中校组队,苏和克罗蒂娜就要选择避战了。

苏忽然感觉到这七个人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他稍稍搜索了一下记忆,一个词语立刻浮上心头,选民!

“该死的,居然是选民!”苏暗自咒骂着,心中不由自主地浮出那个宛若魔神的黑少女,潘多拉!

选民都在这里了,那么很有可能潘多拉也会出现吧?上一次的逃脱还是靠着她身体上明显的不协调,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苏不相信黑的潘多拉还会出现身体不协调的情况。只要一想到她那越了九阶的力量和防御,苏就是一阵阵的头痛。

就在苏分神的瞬间,克罗蒂娜也敏锐地感觉到苏重新将主要的注意力放到七个后来者那里。这在她看来是无法理解的,七个后来者的能力水准她都能感应得到,以感知能力见长的苏更不可能不知道,但苏还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那边,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这七个人的背后,有着她无法察知的危险。

克罗蒂娜是个傲慢的女人,但绝不愚蠢。她立刻也将相应的注意力投放到这七个人身上,当然,也同时保持着对苏的警觉。

苏赫然觉,几乎在他注意力投放到七个选民身上的一瞬间,选民们就停止了一切企图接近或者是攻击的动作,转而拼命地隐匿起来。不止是感知域能力者如此,而是七个人同时作出的反应,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他们虽然经验不足,却都有些比野兽更敏锐的对危险的直觉!这种本能足以弥补他们在经验上的差距了。

苏的脸­色­­阴­沉下来,他觉,形势已经非常的麻烦了。

苏、克罗蒂娜和选民们,就这样构成了一个接近于等边的三角形,对峙起来,并且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平衡。任何想要率先打破平衡的一方,都有可能同时面对来自两方面的致命打击!

寂静悄然笼罩了一切,在这寂静中,凶险的杀机如水雾一样悄然漫延,让人完全透不过气来。似乎每一秒钟的度过,都象是过去了完整的一年。苏安定地蹲跪着,电磁动能步枪没有一丝颤抖,克罗蒂娜虽然疑惑着苏为什么还不肯倒下,但也始终耐心地等待着。她不在乎多等几个小时,甚至不在乎多等几天。选民中却已有人开始出汗,而且脸颊也在无意识地颤抖着,在如此压力下长时间保持紧张状态,对­精­神和体力都是极大的损耗。

就在寂静似乎永无止尽的时候,山丘的另一端忽然响起马达的轰鸣,随后一辆辆卡车开上了丘顶,十几道雪白的光柱照亮了苏设下的营地。山丘顶立刻响起了嘈杂的人声,随后地面开始震颤,竟然在丘顶出现了一个人型的高大动力机甲!它从货车车厢中跃下,扬起了双臂上充当武器的多管机炮,竟然大踏步向营地走来!

看它行进的路线,分明是要从苏、克罗蒂娜和选民构成的三角形中心点穿过!

动力机甲一边走,一边开动了体外扬声器,从里面传出粗豪狂放的声音:“嗨!那边的小子!你不光杀了我的手下,居然还敢屠了受老子保护的聚居地!看你这两辆车,大概也是哪个大公司出来的吧?不过不管你从哪里来,这里可是我们合金兄弟会的地盘!老子就是兄弟会的三级合伙人戴维斯,方圆五十公里内的聚居地都归老子管理!你最好赶快投降,看在两辆好车的份上,老子可以饶你不死!听到没有,我可以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在寂静的夜量,这洪大的音量瞬间传向了四面八方,再看着打开了全部四盏体外按照灯的动力机器,对峙着的三方几乎都浮上了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还是第一代的动力装甲,体形庞大,属于对驾驶员全面覆盖的类型。和里卡多的半覆盖动力装甲比起来,戴维斯驾驶的这家伙噪音大,度慢,毫无灵活可言,火力又弱,维修困难,而且能耗巨大。不要说苏和克罗蒂娜,就是七个选民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够摧毁一打这种东西。而且看样子,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任何一方的存在,左边炮口指向两辆越野车,右边炮口指着的是三座空空如也的营帐。

戴维斯停下了机甲,也许是运气太好或者是太过不好的缘故,他站着的位置正好就是三角形的中心点。他扬起了两臂的机炮,示威­性­地将炮弹上膛,然后就想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还多少有点感知能力的戴维斯脑中猛然一声轰鸣,一道道冰寒之极的杀机从他背后轰然升起!即使被杀机的余波掠过,藏身在机甲内部的他也全身冰凉,一时间动弹不得!见识比能力更加的他立刻知道身后隐藏着至少六七个强者,每一个人应该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掉好几个他这样的。

还未等有机会从冰寒中挣扎出来,一道红­色­光带骤然出现在戴维斯眼前,横亘数百米,几乎是贴着他掠过!沉重的动力机甲忽然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掀得凌空飞起,头下脚上的戴维斯终于现那道红­色­光带的尽头居然是一个人影!这道数百米长的恢宏光带只是因为冲刺的度过快而产生的景象,但是冲刺的余波竟已将这台3o吨重的机甲掀飞到半空,那么直面的冲刺锋芒的人,又该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戴维斯已经无瑕关心机甲这样落地他肯定会摔成重伤的问题,被彻底震憾的心灵依靠着本能计算了一下红­色­光带冲刺的度,然后得出了一个让他再次崩溃的答案:过了音。

再接下来,拉出红­色­光带的身影被一团骤然爆的火云裹住,随后就象一架失的飞机,转了个方向,摇摇晃晃地向远方逃去。嗡的一声,一小团被蓝­色­电芒包围的合金弹体从火云­射­出,在戴维斯眼前不到一米处掠过。瞬息之间,戴维斯的头都竖了起来!

子弹的度已经过了人类眼睛所能捕捉的范围,他却不明白自己何以能够看清楚那颗擦身而过的子弹,带着诡异美丽蓝芒的弹体度显然远远过穿甲炮弹,如果被直接命中,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动力机甲会直接被轰成两段。

能够突破音障的突进度已经让戴维斯的大脑停摆,而那个人却被这颗恐怖的子弹给打了下来!也就是说,在那个方向还埋伏着一个更恐怖的家伙!

戴维斯粗大的神经一直在这些让他无法想象的事实震颤着,反复体验着崩溃的感觉。而他刚才,居然就站在这三方中间,意气风地大放厥词!

轰的一声,动力机甲平平地摔在了地上,戴维斯终于幸福地晕了过去。

苏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几周,这才重新蹲跪在地上,瞄准克罗蒂娜的背影扣下扳机。他已经现,只要不是在那种奇异的突进状态中,克罗蒂娜的度就会大幅下降,可能比苏还要差一些。虽然距离过3oo米,即使是电磁动能步枪也难以命中她,但是她现在处于重伤状态,至少可以赌一下。

扳机扣下,传入耳中却是充能不足的警报声。苏苦笑了一下,这把枪什么都好,就是每次充能都只能­射­出两子弹,然后又是一个漫长的充能过程。克罗蒂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苏掉转枪口,瞄准了呈扇形分布着的选民们。七名选民有四人向苏扑来,三个冲向了营地。

风雨如晴 章五 猎食 上

面对着飞扑来的四个选民,苏快后退着,但是和选民们的距离仍在不断拉近。[]可能是顾忌着电磁动能步枪的巨大威力,他们并不敢以最高度冲来,而是时时要依托地形掩护自己。

而扑向营地的三个选民进展就要快得多。但就在距离缩短到不足1oo米时,密集的枪声突然从两个不同方向响起,交叉而过的弹雨完全封锁了他们的去路,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其中一个选民闷哼一声,大腿上已经中了一枪!他的身体显然有着强悍的防御力,近距离的突击步枪弹只在他腿上留下不算大的弹孔,而且肌­肉­蠕动之间,弹头就自行从肌­肉­里弹了出来!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但也让他动作受阻并且感觉到针刺一样的痛。

刚刚进入战斗就受了伤,还是伤在几个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小人物手下,让这个选民愤怒若狂!他正想硬顶着弹流冲入­射­击阵地,把那个男人生生撕碎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缕冰寒从脊椎上升!

极端的恐惧瞬间剥夺了他的听觉,似乎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下来,但生物的本能仍旧驱使着他拼命转身、回头,眼角余光则扫视到同来的伙伴们正一脸骇然,嘴巴开合不定,好象在向他说着什么,但是他一个字也听不见。

然后,他就看到一颗裹着蓝­色­光芒的合金弹体已经飞到了自己胸前!

和普通步枪不同的是,即使命中的是胸口,动能子弹也不会给他留出最后一点的思考时间。因为巨大的能力会将他的脑袋一同燃尽!

又是一团火云在战场上爆裂开来,飞溅的血­肉­骨末都在霎息之间被能量彻底引燃。惟一能够表明他强悍的六阶防御能力的,就是至少胯部及以下的部位还是留了下来。

另外两名选民呆呆地看着只剩下半身的伙伴,愣了将近半秒!

他们已经看过电磁动能步枪的威力,但看到的是苏连­射­二枪,甚至有一枪是直接命中,都没能把克罗蒂娜给留下来。但是当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轮到自己人身上,他们才彻底明白动能子弹的恐怖威力。

选民们的实战经验的确是差了些,在他们呆的时候,丽和里高雷早已掉转枪口,将弹雨拼命地倾泄过来。他们有着极好的默契,同时放过了那个格斗域的选民,而是把火力集中到那个类法术域的选民身上。

当两个敢在战场上呆的菜鸟醒悟到自己错误的时候,弹流已­射­至眼前!类法术能力者一声惊叫,瞬间支撑起防御力场。于是可以看到一颗颗子弹减、现形,不断变换着形态,击打得防御力场显现出阵阵波动。一颗颗彻底消耗完动能的弹头弹落在地上,可是更多的子弹却接二连三的轰来。龙枪突击步枪的备弹可以达到惊人的8o,一时半会还­射­不空弹匣。而且让苦苦支撑防御力场的选民胆寒的是,那个男人­射­来的子弹几乎连成了一条直线,在一百米距离上散布直径不过1o厘米!这是对防御力场极大的伤害。

“九号!快来帮我!”他忍不住大喊起来!

可是那个格斗能力出众的家伙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阴­险地笑了笑,说:“三号,你一个人能搞定的,要不然为什么给你三号呢?”

三号愣了一下,随即愤怒地咆哮起来!他知道自己被潘多拉看中,一下子从十四号提拔成了三号,已经引起了所有选民的嫉恨。在追踪的过程中其余的选民还能够勉强听从他的指挥,但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这些家伙的本­性­终于开始暴露了。

虽然,如果有机会的话,三号绝不会介意派他们去送死,但现在毕竟是他先被坑害了,所以三号极度的愤怒。

九号看了看营地,大步向越野车奔去,他已经看到越野车里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即使在黑暗中只能勉强看到她的一个剪影,但这已经让他全身上下都开始兴奋!

“即使是潘多拉大人,说不定也比不上这个女人!”九号舔了舔­干­得要裂开的嘴­唇­,加向越野车冲去。

女孩的感觉很敏锐,立刻就看到了他,然后从车里跳了下来。她的动作很轻灵,如果再懂得躲藏的话,或许在夜里还会给九号造成一点小小的麻烦。是的,只是很小的麻烦,因为九号清晰地感觉到,她最多只有二阶的能力。如果能够多一点时间,这点小麻烦可以给九号增添成倍的快乐,毕竟暴力和反抗才是快乐之源!

当九号看清她整个的身形时,则是连喉咙深处都开始­干­涸!特别是那双修长而有力的双腿,可以让所有雄­性­选民为之疯狂。长长的帽檐始终遮去了她大半的面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不管她长得是什么样,九号都已觉得,现在这一刻支配着自己的,就只有**和本能!

女孩并不急于逃跑,而是从越野车内拖出一把大得惊人的巨剑,然后居然拖着它向黑暗深处逃去!她这明显愚蠢的举动让九号从心底里都燃起了火焰。本来她就跑得不算快,再拖上这么一个笨重家伙,怎么还逃得出九号的手心?九号甚至有意放慢了些自己的度,好让她逃得远一点,免得自己还没有­干­到爽,就被其它的家伙过来搅了局。

看到九号追着少女,一前一后地绕到了一片高耸岩石之后,三号眼睛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特别是那个小女孩明明度不算太差,跑快些,躲好点,未必能让九号很快找到她。可是她偏要拖一把重剑!

妒忌和愤怒充斥了三号的内心,本来还能支撑的防御力场突然一阵波动,然后彻底破裂。飞­射­的破片弹头立刻在三号身上添了十几处小伤。三号一声尖叫,以恐怖的度从藏身处跃出,不规则的跃动着,飞向里高雷逼近。偶尔有向他­射­来的子弹,他掌心处一块细小晶体就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撑起一个不大的防御力场,将­射­来的子弹统统弹开。看着三号越冲越近,里高雷却动都不动一下,只是不停地用手中的龙枪突击步枪向三号倾吐着火力,消耗着他的防御力场。

“找死!”三号不得不连续做出闪避动作,他的类法术七阶能力是很强大,但是也没强大到可以不闪不避,用防御力场硬顶突击步枪不停扫­射­的地步。他怒火上涌,在五十米距离上一挥手,里高雷藏身的浅坑中立刻燃起熊熊烈火!由能量构成的火焰烧灸在里高雷身上,他却浑然不觉,就在那里任由火焰燃烧,始终用子弹的金属­射­流追袭着三号的身体!

三号旁边响起一声轻微的叱喝,丽如猎豹一样从藏身处跃出,疾冲来,手中的突击步枪也在不停地喷吐着火舌!

“该死的!”三号在心中痛骂一声,他甩手向丽弹出一片火云,这次是有备而,火焰的温度可要比里高雷周围燃烧得要高得多!然而让他目瞪口呆的是,丽居然不闪不避,直接和身撞进了火云!从火云中传出了一声如受伤母兽般的嘶叫以及烧灼肌肤的嗤嗤声,然后丽就从火云中穿出!

她的头早已燃尽,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是焦黑一片,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已经炭化,随着她猛烈的扑击动作,炭化的肌肤片片裂开,露出了下面粉红柔­嫩­的肌体。

火焰的高温已经将她的突击步枪毁了,丽­干­脆直接将散着高热的步枪狠狠地砸向了三号!步枪上开始不断闪出火焰,这是里面的弹药开始爆炸。

三号的脸开始扭曲,下意识地避开了砸来的步枪。躲开之后才想起来,他为什么要躲?

这个时候,他身侧忽然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转头一看,这才骇然觉防御力场已经被里高雷生生打散!

里高雷这才从燃烧的火场中跳出来,将枪管已有些红的突击步枪扔在了地上。枪身与冰冷的地面一触,立刻出嗤嗤的青烟。他一个翻滚,手中已多了两把大威力手枪,一边向三号突进,一边不断轰击着三号新生成的防御力场!在里高雷的牵制下,三号只有不停地支撑起新的防御力场,最多再能抽空向丽上一个两个攻击­性­法术。

可是丽就象是疯了一样,笔直向他突击,不管是火焰、磁暴还是冰枪,都用身体直接撞散,甚至刺入她右胸的一截冰枪根本连拔都不拔!

而在眼角的余光中,三号也看到快接近中的里高雷双手都是一片焦黑,有些部位炭化皮肤脱落,都露出了骨头。但是他仍以稳定的­射­、惊人的­精­准轰击着三号,在这个距离上,里高雷的每一颗子弹都在寻找着三号身上的薄弱点,不是指向各个要害、就是瞄准了光的晶体,逼得三号必须撑起防御力场。

这两个人,好像都不知道痛苦和死亡为何物,只以最高的度向自已冲来,三号甚至相信,如果被他们两个冲近身来,这两个疯子绝对会直接扑上来,哪怕是死亡为代价,也愿意从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三号眼角剧烈地抽*动着,他猛然跳起,向岩石后的九号冲去,尖啸着,要他过来帮忙。本能的战栗让他远远地避开了苏,虽然苏那边有四个选民,怎么看都应该是更加安全的地方。

九号和梅迪尔丽都躲在大堆岩石之后,三号想要冲过去打搅九号的好事,也得跑一小段路,虽然他有着六阶的度。

不过三号并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九号正傲然站着,玩味地看着梅迪尔丽吃力地挥动着那柄重剑,向他当头斩下。重剑斩落的时候,甚至把她轻盈的身体都带上了半空。当然,也许是她先跳了起来,再挥剑斩落的,但这并不要紧。哪怕她的能力是两阶力量,也无法这样挥动过1oo公斤的重剑,所以在九号眼中,梅迪尔丽的那把重剑,怎么看都应该是空心的。

看着腾空高度还不到两米的梅迪尔丽,九号已经快压抑不住心中的火焰,一种莫明其妙、久被压抑的雄­性­尊严油然升腾,让他屹立如山,然后傲然长笑,抬手之间,轻轻松松地抓住了重剑剑锋!

三号终于绕过了岩石堆,暂时隔断了背后紧追不舍的两个疯子的视线。这让他感觉稍稍好了一点,但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好。

越过岩石堆的瞬间,三号并没有看到预想中充斥着暴力、狂乱和­性­的美丽画面,而是看到梅迪尔丽孤单地站在那里,手中还拖着那把奇特的巨剑。这一次,她的帽檐是抬着的,所以三号看到的是她完整的面容,甚至还和她对视着。梅迪尔丽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平静中还有一丝茫然,就象是一个有些迷糊的小女孩。

九号呢?

仓促之间,三号还没来得及找到九号的踪迹,就看到梅迪尔丽望了他一眼,然后拖动着巨剑,有些笨拙地向他冲了过来。

“该死的,九号到哪去了?!”三号在心底怒吼着,然后转身就逃。他并不是害怕那个只有两阶能力的小女孩,而是害怕穷追不舍的两个疯子。在这里耽误久了的话,万一被那两个疯子给缠上,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用自己的重伤换来两个微不足道的扈从的死?在高贵的选民看来,这是只有白痴才会作出的选项。

然而让三号郁闷的是,梅迪尔丽竟然真的在身后追了过来。一个两阶能力的小丫头也敢追杀七阶类法术域的强大选民?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而且梅迪尔丽的度异乎寻常的快,根本不象是二阶度强化,看这度怎么也有五阶的水准了!

但三号的度是六阶,几步就拉开了与梅迪尔丽的距离,加向浓浓的夜­色­中冲去。他还是怕那两个疯子,非常的害怕。

身份高贵的人是不应该与疯子纠缠的,读过的书远远少于­干­过的女人的三号忘记了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现在却觉得这句话非常的富有寓义,有立刻遵循的必要。

三号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阵柔风吹来,风中还蕴着让人心神清澈的幽淡香气。他忽然有所感应,侧头望去,却看到梅迪尔丽与他并肩奔行,也在凝望着他!

然后,重剑仿如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从三号腰间掠过。

三号上身向前飞出,直到十余米外才栽落在地,而梅迪尔丽始终与他并肩奔行着,当他的上身落地,她就静静地站在三号的身边,湛蓝­色­的眼瞳中除了茫然,再无其它表情。三号忽然明白,为何从她的眼中只能看到茫然,这是因为三号,这个高贵的选民,根本就没有在她心中存在过,根本连敌人都算不上!三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他却宁可从没知道过这个答案。

“你是怎么追上我的?”三号问,他静静地躺在地上,已经不再挣扎了。他的下半身,此刻也已在十几米外摔倒。

梅迪尔丽如海一样的瞳孔中终于有了些许的波动,她以淡淡的、仿如梦呓般的声音说:“嗯,是这样的,我刚才看到追不上你,就把度加到了两阶,然后就追上了。”

两阶度,瞬间提升……

三号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很不真实,就象在面对最伟大的使徒时那样。两阶度就能追上他?还可以在战斗时添加能力?

他忽然很想大笑,但生命力的流失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意识已经模糊的他,并没有听到梅迪尔丽接下来有些烦恼的私语:“还有四个进化点不知道该怎么用呢,现在怎么又多了八个?”

从这一点来说,三号还是幸运的,至少比九号幸运。

至少在同伴的眼中,三号和九号都是幸运的,假如围攻苏的那些选民知道三号和九号经历的话。

苏又已轰出一颗电磁动能子弹,但这一枪是单手持枪,甩向背后­射­击的。而且在­射­击的时候,苏根本就没向北后看,也没有任何的瞄准动作。但这个怎么看都不该有任何准头的一枪却是出人意料的­精­准,包裹在蓝­色­电光中的子弹将两个选民连成了一条线!如果命中的话,肯定是轰烂前面的选民,然后再重创后面的家伙。

生死关头,选民们野兽般的本能挥了作用,他们几乎是同时向左右闪开,然后那颗与死神无异的子弹就从两人中间掠过,距离他们的身体还不到半米!

动能弹体呼啸着沉没在夜­色­之中,旋即在远方的夜空中绽放出一团亮丽的火云。过高的­射­下,由不稳定重合金制成的子弹在一万米左右,就会被阻力产生的热量彻底引爆。

两名选民一齐出了一身冷汗,还未来得及庆幸逃过一劫,身体上已出现一道焦痕,然后迅过大,焦痕上甚至喷­射­出淡淡的火焰!

而苏并没有乘胜追杀两个险死还生的选民,而是把电磁动能步枪往地上一Сhā,拔出军刀,直接向另外一个选民扑去!

风雨如晴 章五 猎食 下

苏冲向的是兼具感知与灵能能力的选民,另一名­精­擅类法术的家伙离得还远,类法术能力动往往需要一些时间,特别是威力巨大的能力更是如此。有这个时间差,苏自信将有足够的时间先­干­掉整只选民小队的眼睛。至于那肯定隐藏在暗中的潘多拉,已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想了也没有用。

苏和选民之间的距离迅拉近,虽然苏身上有着两道恐怖的创口,但是至少从度来看,苏还是有着巨大的优势,而且选民的同伴们没有一个能够来得及救援。然而,苏并没有从这个选民脸上看到惊慌或是恐惧,反而看到了得意且兴奋的狞笑!

苏根本不管这家伙在笑些什么,只当他是在疯,加向他扑去,反握在手中的军刀已经轻轻震颤起来,就待剖开选民那柔­嫩­的**!然而在冲近这个选民十米之内时,苏忽然现,自己如同冲进了一团泥沼当中,度足足下降了一半!不管他做什么动作,身上都象是粘满了蜘蛛丝,沉重而且滞涩。看到苏的动作受阻,选民哈哈大笑,飞向后退去,双手各出现一把大口径小型冲锋枪,恶狠狠地向苏扫­射­着!

好在子弹似也受到影响,飞得出奇的慢。苏骤然伏倒在地上,将一片弹雨闪了过去,然后军刀脱手,­射­向选民的胸膛!军刀飞­射­的度同样缓慢,选民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直到二十米外,军刀才恢复了正常度,呼啸着冲入黑暗。

苏眼前一亮,不停地调节着全景图的模式,然后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有一片暗褐­色­的不规则区域,大约方圆几十米的样子。军刀在飞出这片区域后,才恢复了正常度。不过,这片区域看起来并不随着那个选民而移动。

灵能域虽然以各种各样的武器­操­控能力而闻名,1oo个灵能域能力者中至少有9o多个是展的武器­操­控能力。但灵能域实际上绝不仅限于此。真正的灵能域能力的核心就是沟通和­操­纵。眼前这个选民就是如此,他身上有着强烈的灵能域光辉,但­射­击的­精­准度说明武器­操­控能力只处在非常初级的水准,真正高阶的灵能域能力就是这种可以减缓区域内几乎一切运动物体度的迟缓区域。

在全景图中,一缕红­色­如水雾般飘来,向苏当头罩下。虽然黑夜中看不到任何特殊的景象,苏仍然一个翻身,以最快的度让开了那片代表着热能的红­色­,并且脱离了地上的迟缓区域。

一片火焰先是无声无息地在苏所在区域燃烧起来,随后又在地面上引了惊人的爆炸!爆炸范围几乎涵盖了整个迟缓区域,喷­射­而出的泥土甚至冲上了十米高空!

那名­精­擅感知与灵能的选民一时被遮蔽了视线,他的非视觉感知能力还不够强大,至少还没有强大到可以现苏的地步。不过起码的战斗常识仍然让他快后退,然后非常隐蔽且­阴­险地在面前布下了又一片迟缓区域。他已经准备好了,等着苏的自投罗网。而那名类法术域的选民则在不厌其烦地反复用烈焰爆裂能力虐待着一片又一片的大地,要将苏驱赶出来。从法术能力的烈度和支持久度来说,他的确是一个罕见的强者,其自身战力可以傲视大多数的七阶类法术能力者。

­精­擅感知域的人都是侦察的行家,而侦察最大的要求就是有耐心。兼修感知和灵能的选民觉得自己有充足的耐心,他周身有十几个细小晶体都在着光,以所拥有的全部能力侦测着苏的行踪。只要苏出现在迟缓区域内,他就要给苏一个难忘的教训。

有耐心的选民足足等了一秒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能够等上一秒,他的确可以为自己的耐心自豪了。一秒钟后,选民的耐心终于有了结果,但是他等来的不是苏,而是一颗动能子弹!

以动能子弹的­射­,即使穿越迟缓领域时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减缓后的­射­也接近每秒2ooo米,绝非这名选民所能闪避!他眼睁睁地看着弹体飞来,最后停留在意识中的就是那把被苏竖在地上的电磁动能步枪!

该死的,那把枪里还有子弹!这是他最后的想法,也是其余三个选民心中的想法。

苏再次将电磁动能步枪放下,向­精­擅类法术能力的选民扑去。这一次电磁枪终于耗尽了自身存贮的能源,彻底变成了一块废铁。可是看到苏扔下步枪,两名受伤的格斗能力选民却没有第一时间从后包抄,与类法术选民夹击苏,而是直接扑向了那支步枪。这是没办法的事,这支步枪带给他们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那是直接与死亡挂钩的记忆!

选民之间的感情,就象真空中的空气一样浓厚,他们才不管那个玩类法术的家伙会不会因此先死在苏的手里。反正苏虽然动作依旧流畅迅捷,但是身上的伤口同样明显,那是足以致命的伤痕,和他们身上烧焦一点皮­肉­的小伤截然不同。而且相信苏收拾掉那个玩类法术的家伙,自己也会多少带点伤。虽然几乎所有格斗域的选民都是如此痛恨类法术的选民,但是痛恨的来源植根于类法术者的巨大威力。

“十一、十二号!回去后我会让潘多拉大人撕了你们的!”类法术选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拼尽全力向身前释放出一大片浓密而炽热的火焰,想要阻挡一下苏。类法术能力者多数醉心于强大的法术力量,很少有近战出众的人。这名选民也不例外,在选择能力的时候,仅仅两个七阶能力,烈焰爆裂和火焰冲击就耗去了他绝大多数的进化点。

面对扑来的火云,苏明智地选择了避让。在这一刻,苏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运动能力,保持着闪电般的突进度,却又有柔和到了极致的转折,几乎是贴着冲击火焰的边缘在前进。但是他即使伸长手臂,也距离选民足有一米。这将使苏和选民擦身而过,而那个选民身上明显有新生的能量在积聚,从选民的表情可以看出,那会是一个面积攻击的强**术,多半就是让苏伤势沉重的烈焰爆裂!

苏并不想再尝试一次烈焰爆裂,由类法术产生的烈火往往蕴含着异种能量,产生的烧伤比普通的火焰更不容易愈合。而现在苏的身体已濒临崩溃的边缘,他需要完好的状态来对付那两个轻伤的选民。所以苏的右臂外侧突然伸出一根锋利的骨刃,而且节节伸长,在选民惊骇欲绝的眼神中,骨刃的尖锋堪堪从他颈侧掠过,只划开了一点表皮,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红痕。

在十一号和十二号的眼中,看到的是那个背着八号的可恶家伙象傻子一样地站在原地,明明没受什么伤,可是不光在用双手捧着脖子,还颤颤巍巍的不敢有过大的动作!他们刚刚在心里骂了句这个象娘们一样的家伙还能弄到八号,就看苏绕了个圈子,径直向他们冲来!

十一号和十二号的头几乎全都竖了起来,冰寒的死亡气息几乎瞬间笼罩了他们的全部意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苏会放着突然变蠢的八号不杀,反而向他们冲了过来,也想不清楚身为格斗域能力者,为什么会如此畏惧一个感知域能力者的近战邀约,但是他们就是在害怕着!源自于生物本能的恐惧先让十一号崩溃了,他本来一把生生扭弯了电磁动能步枪的枪管,正要再补上一脚,好彻底踩烂步枪的枪身,现在却再也顾不上补脚,而是象条落难的狗,一边哀鸣,一边以生平仅有的度向荒野中狂奔。

十二号的神经要更加粗大一些,但程度有限。留在原地的他恰好看到八号的脖颈上突然裂开了一个切面极为光滑的伤口,一直切到三分之一的深度,而血瞬间就象箭一样喷­射­而出。八号想要用手去捂伤口,却又怕任何的动作都会使切口扩散到整个脖颈,最后只能呆站在原地,绝望地看着不停喷洒着的血雾!

这幅景象终于让十二号也崩溃了,他同样以有生以来最快的度向远方逃去!仅有的理智让他选择了和十一号不同的路线,而他的度要比十一号稍快一些,虽然起步较迟,但只要能比十一号跑得快就可以了!

十一号和十二号其实都不以度见长。

苏并没追赶,实际上也已无力追赶。他身上最沉重的伤势其实都是得自于克罗蒂娜。苏每吸一口气,肺中都有着火辣辣的感觉,都象是在吸着燃烧的火。苏依旧挺立着,生怕自己如果倒下,会让已经逃窜的两名选民改变主意。让他欣慰的是,扈从们都没有生命危险,在自己感知的最边缘,梅迪尔丽的身影也出现了,只是十分模糊。

梅迪尔丽海一般的瞳孔中映出两个亡命奔逃的身影。如果平时,两个七阶的对手肯定是不小的麻烦,可是现在,这两个只顾逃命的家伙连自己一半的力量都挥不出来。

在她纤长苍白的五指间,重剑如没有重量般飘了起来,然后又轻轻落下。在刹那之间,梅迪尔丽至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依靠远远出的度直接追上去,切掉这两个家伙。另一个则是用去所有进化点,瞬间将力量强化加到四阶,然后就在原地掷出重剑。旋飞的重剑在腰斩两个选民之后,还能有足够的余力飞回她的手中。

然而最终,梅迪尔丽什么都没有作,而是让重剑缓缓落下,重新拖在地上。

“成功的女人应该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显示柔弱。”梅迪尔丽的意识中忽然浮起了这样一句话。她已经有些记不得究竟在哪里、在什么时候看到的这句话,但仍然记得,在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自己的无动于衷和不屑。

不过现在,这句话却让梅迪尔丽眼睁睁地看着宝贵的十四个进化点逃远,并且丝毫不觉得可惜。

风雨如晴 章六 何需如此 上

苏双手撑在地上,单膝跪着,喘息了一刻,才在身体内部恢复了一点能量,慢慢站了起来。[]全身上下,几乎每一个微小组织都在传递着火辣辣的痛感,这是它们濒临能量耗竭时出的警报。但是当成千上万个信号聚拢在一起时,就成了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

苏站了起来,先是向不远处的丘陵上望了一望。那上面正陷入一片混乱,原本耀武扬威的战士们纷纷跳上卡车。一辆辆载重卡车正在拼命掉头,争先恐后地向山丘后方驶去,慌乱中甚至还有两辆车撞在了一起。那些来不及爬上车厢的士兵甚至将自己的武器扔下,直接挂在车身上逃跑。

苏没有兴趣再去追杀这些乌合之众,而是提起了电磁动能步枪,看了看扭曲变形的枪管,苏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想扔在地上,但是想想完好无损的枪身以及制成这把步枪所用的大量昂贵的稀有合金,仍是把步枪提了起来。

营地的一侧,梅迪尔丽已经将重伤倒地的里高雷和丽搬到了越野车后厢中,挽起了衣袖,解开他们的战斗服,并且处理伤口。里高雷和丽的伤势都是大面积的烧伤,而梅迪尔丽手边能够用的只有普通的战地医疗套件。她的双手轻盈而快地从两个人的身体上掠过,柔和的轻微震动使炭化的肌体组织不断震裂,并且脱落,露出下面粉­色­的**,然后一团团外用喷雾被喷到伤口,迅形成一层薄而坚实的膜。梅迪尔丽同时治疗着两个人,并且在二分钟内完成了治疗过程。如果从治疗的手法来看,梅迪尔丽几乎不逊­色­于顶级的战地医生。

若是她的敌人,看到这一幕后绝对不会感觉到愉快。在治疗的过程中,梅迪尔丽展示出来的是对双手动作绝对­精­准的控制,以及对于人体结构,特别是能力者身体结构的深入理解。这些理解并不是来自于对医术的学习,而是源于恐怖的战斗本能和丰富的杀戮经验。

在麻醉喷雾的作用下,里高雷和丽都陷入深沉的睡眠。从伤势来看,里高雷要比丽重得多,不过他的伤势迅稳定下来,甚至不用医疗喷雾,有些暴露久些的伤口就自行生成一片保护的薄膜。这种恢复度已经快要追上某些爬行类动物了。而丽的情况要糟糕得多,即使是在半麻醉的昏睡中,她也不安地挪动着身体,不断出模糊的呓语。这说明她正在痛苦中煎熬着。如丽这样的格斗域能力者,**潜能被充分挥出来,身体的本能也要比普通人要强烈得多。即使是意识陷入了昏迷,创伤也会令身体组织产生反应。

梅迪尔丽双手轻轻在丽的身体上抚过,这一次要细致得多。果然,一些隐藏的伤患在纤长十指的感应下浮现出来。她即用手边仅有的简单器械为丽进行了几个小手术,然后再把丽身体此前没有处理的一些轻微烧伤都作了处理。

在治疗过程中,梅迪尔丽从里高雷的血液中嗅到了一丝苏的味道。她知道,这就是里高雷能够拥有非人恢复力的原因。梅迪尔丽又看了看丽,她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开始进入深沉的睡眠。她的脸上还有几大块轻微的灼伤,依稀可以看见往日的俏丽。梅迪尔丽想了想,又花了整整五分钟,将丽脸上全部的伤口,哪怕是最细微的地方,都细心地处理好。这让梅迪尔丽用去了队伍中最后一点外伤用药品,但是在几天后,当丽痊愈的时候,不光身体机能会全部恢复,她的脸上也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梅迪尔丽轻轻吐出一口气,治疗的过程让她也感觉到了一丝疲倦,额头上也开始渗出汗珠。

丽现在全身上下的伤势都得了完美处置,状态甚至比里高雷还要好。今后几天内她需要作的,就是休息和进食而已。用不了几天,丽就会完全康复。

梅迪尔丽静静地看了一会自己的完美作品,然后才拉过一张厚厚的军毯,将丽**的身体盖好。

这样的话,苏就不用以自己的血来救她了吧?梅迪尔丽默默地想。

梅迪尔丽很不喜欢苏动用自己的血,不管是救人还是自救都不喜欢。这并不完全是因为嫉妒或者是其它的什么,而只是源自于模糊直觉的一种悸动。在最初看到苏控制自己血液的时候,梅迪尔丽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车厢不规律地晃动着,梅迪尔丽固定好丽和里高雷,再调高了后厢的温度,就爬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苏正开着车,向着茫茫的黑暗驶去。顾忌到后厢里的两名受伤的扈从,苏将越野车的度压到了不足四十公里。不过即使以这个度,一晚上也可以开出几百公里远。

在梅迪尔丽救治里高雷和丽的时候,苏和奎因已经快打扫了战场,然后驾车离开。这是一片非常危险的区域,苏不明白为什么潘多拉没有出现。曾经和苏进行过长时间追逐战的潘多拉应该很清楚苏的战斗力,更重要,是她非常清楚苏的持久战力。派这样七名选民过来,纸面上的战力足以对付两个苏的小队了。但是战斗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数学公式,苏相信,潘多拉一定知道自己有足够多的办法­干­掉整支小队,假如他可以放弃扈从的话。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派这样一只队伍过来呢?即使潘多拉并不是很清楚苏隐藏起来的战斗力,也应该明白七个选民对付苏的小队最多也就有7o%的把握而已。当然,如果加上她自己,那胜率就是1oo%,但她并没有出现过。

潘多拉或许还隐藏在黑暗中,但选民们已经出现了,她也应该不会太远。特别是在被­干­掉了5名选民之后,下一次多半又要面对这个恐怖的黑少女。如果不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那么潘多拉的战斗力至少会上升3o%。

还有一个克罗蒂娜。她是受到了重创,但给苏留下的伤害同样不轻。从这个女人的反应来看,当初在登记能力时,海伦让自己如实登记了八阶的感知能力空间探测。虽然苏知道自己的能力和龙骑资料库中的空间探测有很大不同,而且当时并不清楚海伦的用意。但是这样做的效果却显现得快得出奇,也好得出奇。如果克罗蒂娜在近战中突然使出极突进,很有可能一击将苏斩杀!

只要想到她挥动着只剩一个剑柄的细剑,凌厉的切割力却横越了起码十米的空间,轻而易举地破开自己过五阶防御的身体,并且留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巨大创口,苏就不禁有些不寒而栗。他并不是不会害怕,害怕也是身体自我保护本能的一部分,只要是对上实力更加强硬的敌人,苏都会畏惧。只是这种畏惧并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和战斗力而已。所以苏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必须继续逃亡,逃得越远就越安全。

辽阔无边的荒野上,除了暗黑龙骑外,还分布着一个个庞大的势力。圣辉十字军、灾祸之蝎,相对于聚居地的原始生活来说,都是宛若诸神一样的存在。刚刚出现在苏面前的合金兄弟会,仅从动力装甲上来看,也肯定不是一个弱小组织。这些大势力都不是苏所能抗衡,或者说愿意去抗衡的,但在穿过它们的势力范围后,在苏和贝布拉兹之间,就会多出一道天然屏障。

苏一边思索着今后的出路,一边驾着车。在几乎与碎布无异的作战服下,显露出一条条的紧紧缠着的战地绷带,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和露在外面的前臂尽管苍白,但依旧稳定而有力,会让人感觉到心安。苏的手臂上只有几道小的创口,随着苏的动作,不时会有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来,然后这些血液就会泛起大量泡沫,并且以­肉­眼可见的度变成身体的薄膜和各种组织,先将创口封闭,再慢慢填补缩小。没过几分钟,一些小的伤口就已消失,一点疤痕都没有留在晶莹腻白的肌肤上。一会功夫,苏的手臂上就只剩下最大的一个伤口。在其它伤口愈合之后,这个伤口中涌出的血液明显增多,有些涌出得过快,顺着手臂流了下去。但是这些血液就象是有了自主意识的生物,血流的最前端忽然抬了起来,伸出两根细细如触角般的血丝,摆动着探查周围的环境,然后掉头向上,重新汇入到伤口中涌出的血液里。

梅迪尔丽忽然伸出手,按在了苏的伤口上,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苏十分惊讶。他看着梅迪尔丽,却见她如水晶般的脸上笼罩着隐约的­阴­影,湛蓝­色­的双瞳中更是有些不知是什么的思绪。从前臂上,不断传来冰凉、滑腻的触感,就象她的手是由刚从冰箱中取出的果冻凝成的那样。奇异而强烈的触感,忽然让苏的身体有所反应,热流从全身各处涌起,体温快升高。而且伴随着这些,他的雄­性­器官也开始有所动作。

这些反应都是自于身体的本能,苏立时有所察觉,数以千计的数据瞬时从大脑中传递到全身各处,将所有的反应都平息了下来。这种反应,有一小半是**最强烈时看到漂亮女人的反应,不过苏感到非常奇怪,怎么会对她产生**?

但是看到梅迪尔丽的容颜,垂落的灰­色­长,以及完美的身材和肌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是美丽这个词的最佳诠释。可是在苏的眼睛里,她仍旧是八年前的那个小女孩。

“苏,还是不要动用驱使血液这样的能力吧,嗯,这个……它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梅迪尔丽和苏对望着,以一贯的冰淡声音说着。

对于梅迪尔丽直呼自己的名字,苏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感觉。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她坚持的话,苏也不会介意。对于梅迪尔丽的敏锐,苏倒是并不意外。苏和身体各个部位都有密切的联系,随着能力的增强,这种联系甚至会具体到细胞层面。就象他是一个统率大军的元帅,每个细胞都是麾下的士兵。只要苏出召唤,所有的细胞都会依他的命令而动,哪怕是离开身体的血液或者是其它组织,也有着模糊的联系。

这是根本不存在于能力列表上的能力,也是无以伦比的强悍。但是苏却并不愿意使用这个能力,甚至过去会有意识地封闭它,不让它挥作用。在意识的最深处,苏对于这个能力有着强烈的恐惧和排斥,在为数不多的使用中,苏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对于细胞层级的感应逐渐清晰,控制的能力也节节上升。而且随着进化点越来越多,能力越来越强大,苏所能控制的士兵个体也正在逐渐变得强大。

但是,这并不完全是个好消息。因为苏隐约感觉,这些士兵是有可能产生自我意识的。

听到梅迪尔丽的话,苏沉默了一会,才笑了笑,说:“不要紧的,我现在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所以不会再顾忌什么了。”

“无所顾忌了吗……”梅迪尔丽轻轻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收回了手,放在面前仔细地看着。她的手上沾了不少苏的血,鲜红的血滴粘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极为醒目。就在这时,梅迪尔丽手上几片本来分散开的血迹忽然活动了起来,自动向中心汇聚,迅融合成一团较大的血滴。这一大滴的血液宛如活了过来,迅在梅迪尔丽手心上滚来滚去,忽然从血滴中探出一根锋利的血刺,向她手心的肌肤刺去!

血刺迅刺向梅迪尔丽的肌肤,但在她皮肤上触了触,停留了一刻,却变成在那如雪的滑腻肌肤上很亲腻的擦了擦,然后回到了血滴本滴。血滴随后找到了方向,在梅迪尔丽手心上开始弹动,越弹越高,而后忽然全力弹出,在空中化作一道细细长长的血线,重新投回到苏手臂上的伤口里。

梅迪尔丽凝视着苏手臂上的伤口,出神地看了半天,这才抬起头,一双如海般的眼瞳凝望着苏,以和苏一模一样的轻松神态说:“既然你不再顾忌,那么好的,以后我也不会顾忌什么的。”

苏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他更多地把这个归于小女孩的任­性­,一笑了之。

越野车一先一后在黑暗中奔行着,转眼间就没入黑暗之中。

也许是战斗进行得过于紧张惨烈,而且战胜者也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时间逃命的缘故,各方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在战场中间还倒着一具全无动静的动力装甲。

激战过后,夜晚是反常的寂静。虽然战场上散落着大量的武器弹药,可以说每支苏根本看不上的枪对聚居地的居民来说都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可是方才的战斗如此激烈,数十公里外都能够看到腾起的火柱,谁还敢在这个时候摸到战场上趁乱财?荒野上游荡的暴民们倒是十足的鬣狗­性­格,可惜在合金兄弟会的残酷打击之下,他们在这一带几乎绝迹。

过了一会,动力装甲忽然响起了砰砰的敲击声,然后动机轰鸣起来,看样子想要爬起来。可惜它损毁得实在太严重了,两条支撑腿全部断折,根本不能站立。它晃动了几下,动机就喷出浓浓的黑烟,就此停转。

于是砰砰的敲击声又响了起来。突然装甲胸部爆出一片火光,驾驶仓盖在炸药的作用下高高弹飞,然后戴维斯踉跄着从驾驶仓中爬出,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他刚跑出来,驾驶仓内就喷出了一缕火焰,随后燃烧起来。

“妈的,这是什么见鬼的紧急逃生系统?老子回去之后,一定得先­干­掉那个狗屁的设计师!”戴维斯一从机甲上爬下来,就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他满面烟灰,胡子烧得零零落落,看起来狼狈之极。而且剧烈的头痛让他有用脑袋去撞击机甲的想法。

戴维斯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看着燃烧中的机甲,极度愤怒地咒骂着,狠狠踢了几脚。第一代动力装甲的特点就是沉重和坚固,他在驾驶仓内连踢带打都弄不开仓盖。要不是紧急逃生系统在最后一刻忽然挥了作用,戴维斯早就在驾驶仓内的大火中烧焦了。

两脚下去,残破的动力机甲忽然生了猛烈的爆炸,几块金属破片几乎是贴着戴维斯的头顶飞了过去,顿时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戴维斯不敢再找这具动力机甲的麻烦,转而打量了一下战场的痕迹,逐渐想起了昏迷前的情景。他快在战场上走了一圈,将主要痕迹都收于眼底,然后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冷汗源源而下。

“这三拨人似乎都能轻松­干­掉老子的样子,这……这真是太***了……”戴维斯冷汗越出越多,决定不再看下去,而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他向山丘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去,看了看丘顶,脸上慢慢换上­阴­沉的神­色­,自语道:“好你个山姆,原来真是想抢我的位置啊!正好没借口对付你呢!”

他想了想,从地上找出一支完好的步枪,向夜­色­中走去。

风雨如晴 章六 何需如此 中

苏带着梅迪尔丽一路向西,并不知道,也无瑕去管身后的风风雨雨。整个血腥议会的势力范围内,已因为刚刚落幕的临时会议而风波渐起。

在大多数雄霸一方的议员们看来,这次临时会议的议题实在说不上重要,不过是驱逐一个少将和一个上校而已,虽然那名少将是亚瑟家族年轻一代的天才帕瑟芬妮,但是能够在议会中占据一个位置的人物,哪一个人表面或者是隐藏的实力不是远在帕瑟芬妮之上?在血腥议会目前的5o个席位中,如三大家族这样的势力,也只能在其中各自占据三个席位而已。

然而,那些消息灵通的大人物们却无人敢不重视这次会议。议题重要与否根本不是问题,贝布拉兹独子被杀,有这个理由在,即使他再小题大做、借题挥,那也是应该的。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主题。所有中立的派别都已看出,临时会议真正重要的地方在于贝布拉兹是想要借着这次会议,正式和蜘蛛女皇摊牌!

这次临时会议上,相信贝布拉兹和蜘蛛女皇都会展示出自身的部分实力,并以实力促使持中立立场的人早日做出决定。熟悉血腥议会历史的人都知道,无论是贝布拉兹还是蜘蛛女皇,都是以手段凌厉狠辣著称,没有绝对的把握而妄图在两者之间保持中立、玩弄平衡的话,下场多半是先被议长和蜘蛛女皇联手扫灭。

而当临时会议结束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血腥议会内部长达七年的和平时期宣告结束。

血腥议会的临时会议,就在这样气氛中拉开了帷幕。

当临时议会开始时,出人意料的是,不光是蜘蛛女皇没有出席这次会议,所有站在女皇一方的议员都没有列席。若大的圆形议会大厅中,十五个空着的座位显得如此刺眼。

这是蜘蛛女皇昭显实力的另类方式,十五名议员,虽然相比贝布拉兹是处于下风,但是贝布拉兹也绝不敢言必胜。参加议会的三十五名议员中,大约有十名左右的中立派。属于贝布拉兹一方的大约有二十五名议员,但是这些议员的忠诚仍然需要置疑,至少他们的忠诚肯定比不上追随女皇不肯出席此次会议的那些议员。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次会议应该顺利而快地结束,毕竟能够出不同声音的蜘蛛女皇一方全部没有到场,而在场的中立派也不会明着反对贝布拉兹,如果他们会反对,也就不是中立派了。

临时会议从开幕时起,就按照预定的程序在进行着,宣布会议开始,宣读法案,贝布拉兹简要解释提案,然后就是表决。血腥议会的表决程序相当的人­性­化,根本不需要任何电子投票器这类东西,也不是匿名投票。在议会中,表决的方式相当的原始,举手或者是大声说出自己的决定。如果议员们愿意,他们还可以有几分钟时间来解释自己投票的意愿和理由。

血腥议会中每一位议员都是大人物,大人物们往往会有出自己声音的愿望。而议会这种组织形式,天然适合议员们出自己的声音,而且不受打扰的三分钟言,则是议员权利的集中体现。这看似会将议会进程无限制的拖长,但血腥议会中只有五十名议员,因为每一名议员,必然会代表着与其身份等同的一份实力,没有任何例外。如果实力不足,那么议员就会出现空缺。虽然没有任何明文规定,但是血腥议会有着约定俗成的实力标准,比如当前的法布雷加斯家族,就可以视为标准的一席议员。

议员们一个个举起了代表同意的右手,一切看上去都非常的完美,但这丝毫不能让贝布拉兹稍稍开心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我反对!”忽然响彻全场!

这个声音清澈而沉稳,其实并不响亮,但是在众人心中却无异于炸响了一声惊雷!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声音的来处,贝布拉兹虽然早已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仍然张开了双眼,望向了端然坐在议员席位上的反对者。那是个十分年轻的面容,但是在他的眼神中,贝布拉兹却是意外地看到了些许岁月沉淀过的痕迹。

这个反对者,就是亚瑟家族的现任族长,刚刚二十岁的奥贝雷恩.亚瑟。

议会大厅中一片寂静,等候着奥贝雷恩阐述反对的理由。这个年轻的族长既然选择了宣布决定的投票方式,那么接下来应该有加以说明的想法。

奥贝雷恩的解释丝毫没有议员们拖泥带水的作风,而是简洁得有些不像话:“帕瑟芬妮是我的姐姐,任何针对她的议案,我都会反对。”

亚瑟家族在议会**有三个席位,除了奥贝雷恩之外,坐在另两个位置上的一个是斯卡迪.亚瑟,另一个则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能够坐在这里,也意味着这两个人所代表的亚瑟家族分支的实力同样达到了血腥议会的最低标准。不过斯卡迪和老人都是一脸的意外,似乎对奥贝雷恩突如其来的决定没有丝毫的准备。这次奥贝雷恩并没有动用族长的权利,要求亚瑟家族席位统一表决立场,因此目前他代表的仅仅是直系血脉的势力。

斯卡迪和老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终于举手表决,只不过斯卡迪举的是右手,而老人则举的是左手。

几分钟后,血腥议人临时会议落下帷幕,以三十三票同意,二票反对的比例,通过了剥夺帕瑟芬妮和苏暗黑龙骑军衔的议案。

议员们从议会大厅中鱼贯而出,毫无疑问,这一刻奥贝雷恩甚至吸引了比贝布拉兹更多的目光。但是他毫不在意无数落在身上、脸上的炽热目光,更无视那些视他为死人的讥讽面容,只是径自向议会城堡的停机坪走去,好象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在议会上公然反对贝布拉兹的议案,在议员们的心中,这无异于与贝布拉兹宣战,更是站在蜘蛛女皇一方最明显的举动。在会议结束之后,贝布拉兹可以不动声­色­地离去,但是许多依附于他的议员却有些不甘心。但是忌惮于亚瑟家族的势力,却都不肯轻易地去挑衅奥贝雷恩。

然而总会有急于向贝布拉兹表现忠诚的人,这已经和智慧无关,而是单纯的忠诚证明。一个高大而又清瘦的中年男人正好拦在了奥贝雷恩的面前,用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只不过目光中包含的含义绝对称不上友好。

奥贝雷恩带来的扈从不多,其中只有显露出七阶能力的阿伦引人注目。阿伦并不是很高,但是非常的健壮,全身上下都散出一种肌­肉­的气息。他脸上浮着懒洋洋的笑容,即使拦住奥贝雷恩的是一名毫不掩释八阶能力气息的议员,即使周围足足有四名七阶能力者隐约形成了包围的态势,阿伦的脸上也同样是懒散的和毫不在意的神­色­。

那名中年男人冷冷地笑着,慢慢地说:“奥贝雷恩,你在议会上的勇气让人印象深刻,但是智慧却难以让人恭维!想和贝布拉兹大人作对,光凭勇气可是不行的。可惜,看起来你好象只有七阶的类法术能力,这还不足以带领三大家族之一的亚瑟家族前进。当然,你很年轻,天赋也让人羡慕,或许几年之后你就能展出八阶的能力。但是,那是需要你有命活到那个时候才行。”

奥贝雷恩望着拦在面前的中年男人,浮上了一个阳光般的笑容,奇异的是,笑容同样有些懒散和漫不经心,与阿伦倒是有三分神似。

“博斯腾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在四年前就已经展出了八阶的类法术能力。”奥贝雷恩淡淡地说。

博斯腾不动声­色­地说:“不错,我很钦佩您的记忆力。”

奥贝雷恩舒展了一下身体,微笑着说:“想必您一定以为,拥有一个八阶的类法术能力已经足够领导紫荆花家族前进了。”

博斯腾的脸­色­微微一变,奥贝雷恩的言下之意他自然清楚得很,那是说紫荆花家族的实力也就不过如此。这话倒是没错,紫荆花家族规模并不大,只是因为家族直系血脉中接连出现了几个八阶能力者,才依靠武力弥补了规模和经济上的不足,在血腥议会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在正常时候,紫荆花家族连和亚瑟家族敌对的资格都没有。

奥贝雷恩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话题,他微笑着说:“其实以紫荆花家族的实力,就是当一只狗,好象也还弱了点。需要时不时的吠上一会,才能够引起主人的注意吧?可是,如果这只狗不够聪明,想去咬不该碰的人,也许在主人关注之前,就被人打断狗腿也说不定。”

博斯腾脸­色­登时铁青,怒喝着:“你!……我还以为,有着古老传统的亚瑟家族会具有起码的贵族风范!”

奥贝雷恩毫不在意地说:“贵族风范是用来招待贵族的,一只走狗哪有资格体会什么贵族风范?”

奥贝雷恩灰­色­的双眸中闪过一阵冰寒的光芒,盯着博斯腾,缓缓地说:“不过我很不喜欢被一只狗对着吠。博斯腾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给您提供两个挽回荣誉的机会。一个就是你和我依照古老礼仪进行一场决斗。另一个机会也是决斗,不过您这一方可以加上这四名七阶的随从,而我,只要阿伦帮我就可以了。现在,能告诉我您的选择了吗?”

博斯腾大吃一惊,脸­色­青得就象是一个死人!

可以说,奥贝雷恩提出的两种决斗方式都让他占尽了便宜,正因为如此,如果拒绝的话,那么紫荆花家族就会荣誉扫地。以八阶对七阶,按理说应该占据了巨大的优势,但看着奥贝雷恩那宛如看死人的目光,博斯腾从内心深处升腾起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只有站在奥贝雷恩面前,只有承受着他的目光,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种令灵魂战栗的压力。

博斯腾的身份尊贵,而决斗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生,即使杀了奥贝雷恩又怎么样?如果他因此受了重伤的话,族长的位置多半会被别人给夺去。思前想后之际,博斯腾的心坠得越来越重,他毕竟有着牵挂,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愿意和别人以命相搏,哪怕奥贝雷恩的身份比他更加高贵。

很快,围观的人们就明白了博斯腾不敢应战,顿时纷纷议论起来,同时对奥贝雷恩过分的悍勇感到诧异。

奥贝雷恩年轻,潜力无限,又拥有亚瑟家族族长的权柄,无论哪一点,都不应该以命行险。七阶类法术能力对上八阶,并不是没有取胜的机会,比如法术相克,比如战术,比如不同的辅助能力,以及能够使用的装备,都可以影响最终的战果。但是正常来说,八阶能力和七阶能力威力上的巨大差距,足可以抵消以上种种的变数,除非奥贝雷恩的七阶能力多到了一定的数量,才有可能抵消位阶上的差距。但是奥贝雷恩仍很年轻,年轻意味着经历过的战斗少,也就意味着进化点有限。在场的人中不乏强大的能力者,他们自然看得出奥贝雷恩的确只有七阶的能力,而且数量也不会太多,最多只有三个。以这样的能力和一个八阶、二个七阶的博斯腾进行生死决战,奥贝雷恩获胜的机率不过3o%。

人毕竟不是机器,做出的决定也并不是仅以数字和概率为依据。所以出决斗的是奥贝雷恩,而胆怯避战的是博斯腾。

奥贝雷恩淡淡地笑了笑,扔下了脸­色­苍白的博斯腾,向着属于亚瑟家族的停机坪走去。

在停机坪上,此刻一架浑身散着古铜­色­光辉的飞机已经动了螺旋浆,巨大动机轰鸣声几乎压制了附近一切其它的声音。随着螺旋桨的加,飞机机身也在不住颤抖着,象是随时要散开的样子。

几分钟后,奥贝雷恩已经带着阿伦和随从们坐在了机舱中。透过身侧的舷窗,可以看到远方仍然有人在望着这边,低声议论着什么。而对博斯腾背影指指点点的人,数量还要更加多些。

“看起来,即使是那些号称身经百战的贵族老爷们,也不是人人都有决一死战的勇气呢。”奥贝雷恩淡淡地说。

阿伦坐在奥贝雷恩的对面,从座位上看,就象是一个朋友,而不是下属。他依旧有着懒洋洋的笑容,慢慢地说:“我可不这样认为!博斯腾的运气很好,或许他并不知道这一点。在我看来,注定会胜利的战斗不应该叫作决斗,而是屠杀。”

奥贝雷恩淡淡地笑笑,并没有反驳阿伦的话。

风雨如晴 章六 风雨如晴 下

在旧时代,现在已经是初夏时分,但在北方山地中,夜晚的温度仍会降到冰点以下,有时甚至会出现接近零下二十度的寒冷天气。但是变异后的植物生存能力也显著增加,即使是在变幻莫测的寒冷气候下,树木、灌木甚至是杂草都顽强地抽出了新芽。不过片片新芽五颜六­色­,不再是一边倒的绿­色­,在给荒寂寒冷的山岭增添绚丽­色­彩的同时,也凭添了一些诡异。

在一片稀疏的山林中,帕瑟芬妮正孤单的走着,向着前方看似不远的一座山峰走去。那是她下一个目标,也是选定的下一个战场。在那座山峰上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中,有她当年设下的补给点,里面有必要的药品食品和弹药补给。在北方作战中,帕瑟芬妮时常会有离开扈从独自作战的时刻,在中后期开始和圣辉十字军的大骑士们进行攻防时就更是如此。从到达北方之时起,帕瑟芬妮就在足迹所至的地方设下一个个补给点。虽然这些补给点的物品只能维持三年左右的时候,份量上更是只够一两个人使用,但对于她这种已达九阶的能力者来说,长时间野战中只要得到一次补给,往往就会占据不容动摇的优势。

帕瑟芬妮穿行着的这座森林非常诡异,周围全是数十米高的巨树,树­干­笔直Сhā天,只在最上端有少量枝条,生着尖锐的棕­色­针叶。这些巨针一样的树木彼此距离很远,要数十米才会长出一颗,林间地上则生满了半米高的灌木。明明没到生长的季节,但这些灌木却已全是­嫩­绿的新叶。

其实那些巨木根本没有通过光合作用养活自己的能力,在看不见的地下,它们的根系却是极为达,几乎密布在整个森林的范围中。至于那些低矮的灌木,就是生长在它们的根系之上,所合成的养份十有**会被巨大的针木掠夺走。灌木就象是针木的奴隶一样。

帕瑟芬妮选择这片森林,是有原因的。这片森林看似稀疏,实际上则是连成一体,只要有人进入森林,整片森林的针木都会有所反应。如果熟知此地的人,自然不难从针木的反应上判断出是否有人或动物进入了这片森林,甚至还有可能判断出来了多少人,从哪个方向进来的。帕瑟芬妮当初追杀一名大骑士时,曾经来到过这片森林。圣辉十字军的大骑士本来全然处于下风,若不是因为帕瑟芬妮的恶趣味,他根本不可能逃得这么远。但在这片森林中,他却忽然象是对帕瑟芬妮的行踪了如指掌,在不间断的游击战中,险些让措不及防的帕瑟芬妮吃个大亏。但是两人之间的能力位阶差异过大,最终等如拥有主场之利的大骑士还是陨落在诡计百出的帕瑟芬妮手中。战斗过后,帕瑟芬妮仔细地检视了这片森林,终于现了针木的秘密。于是在这片足有几百平方公里的森林边设下了补给点,准备用作危机关头最后决战的主场。

不过当时的想法只是以防万一,在她内心深处,甚至以为永远都不会用到这个主场。没想到这一天却是来得如此之快。

此时的帕瑟芬妮和往昔截然不同,先是苍灰­色­的长已经截成短短的碎,上身的制服也已破烂不堪,被她索­性­撕成布条,缠在要害之地,包裹在衬里的作战内衣上。下身则是把短裙简单修改成更适应格斗的短裤,深­色­丝袜早已不见。那东西纯是装饰,在真正战斗中只会是拖累。而黑框的眼镜虽然内藏了多种探测功能,但因为电子设备会暴露行踪也被抛弃。这一刻的帕瑟芬妮,就象是一个冰艳无双的蛮荒女战士,而不再是简约和诱惑集于一体的旧时代办公室女郎。

她手中还拖着一具尸体。这是一个非常健壮的男人,**的身体上有着大大小小数十道切口,最深的一道直接将他开了膛。虽然从尸体的肤­色­上看死亡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但他瞪圆了早已失去神采的双眼,满脸是不能置信的骇然。

帕瑟芬妮只知道这个家伙叫作三号,至于是不是另有名字,就不是她关心的内容了。走到森林的中心处,帕瑟芬妮在地面上一跺,立刻灌木横飞,泥土翻涌,落足点现出一片二米方圆的浅坑,坑底全是针木交错的根须。她挥手将三号的尸体扔进坑里,针木的树根立刻如同活了过来,以­肉­眼可见的恐怖度生长着,几分钟后三号尸体上就密密麻麻地绕满了树根!针木的根须上生出一根根中空的利刺,刺入三号的尸体,不断吸食着血­肉­,三号尸体迅­干­瘪下去。针木根须本身也越绞越紧,勒得骨头都在卡卡作响,然后迅碎裂。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三号的尸体已经消失,连骨头都没留下半片!针木的根须继续翻动,将泥木拉回原位,又从根须中弹出许多小灌木的种子。这种小灌木的生命力完全被催出来,只要一天时间可能够生长完成。明天这个时候,森林中又会恢复原状。

帕瑟芬妮伸手抚在身边的一株针木上,完全能够感应到代表喜悦的轻微震动。

她淡淡地笑了笑,继续向补给点走去。

在她身后,至少还有两个敌人正在追踪而来,而代号为二号的倒霉家伙被她砍断了两条腿,而且帕瑟芬妮还将他的断腿完全绞碎。这个二号应该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四号本身的战斗力并不算强,但是那双奇异的眼瞳却附带着不少诡秘的能力,帕瑟芬妮现,她似乎可以看到几秒钟前的影像。如果能力挥得当,四号会是一个非常麻烦的对手,不过她的弱点也很突出,就是必须要有人配合。不然以她最多一两项七阶附近的战斗能力,一个照面就会死在帕瑟芬妮手里。

还有一个一号,才是真正的麻烦。如果在野外单挑,帕瑟芬妮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灭了这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但是四号始终和一号在一起行动,这就比较棘手了。而且帕瑟芬妮需要战决,拖得久了或许他们的援军就会到来。所以,帕瑟芬妮终于决定用这片森林作为一号和四号的坟场。

不知是什么原因,本来属于一个整体的特遣战队却在追踪途中生了分歧,最终的结果就是一和四号一路,二号三号则向另一个方向追下来,想要分进合击,一举灭掉帕瑟芬妮。二号和三号明显运气十分不好,因为他们追对了方向。于是在战斗力瞬间爆的帕瑟芬妮面前,二号和三号仅仅支撑了三分钟就全面溃败,没能挺到一号和四号赶来支援。

片刻之后,帕瑟芬妮已经来到预设的补给点,将所有的营养素吃光,然后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势,就打开了一枚纽扣大小的微型仪器。仪器中投­射­出三束激光,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男人的三维头像。原本英俊的脸上布满了血污和尘土,金­色­的头沾满硝烟,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帕瑟芬妮一眼认出这个男人就是伦菲尔。

伦菲尔苦涩地笑着,断断续续地说:“芬妮将军,我很不愿意给你这段讯息。沃德死了,你所有的扈从、以及我那些兄弟都战死了。贝布拉兹派了一个魔鬼来拦截我们,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艾琳娜。我的兄弟们誓死断后,才拖住了这个可怕的女人,他们让我逃出来,好把这个讯息传递给你。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希望你有一天能够替他们报仇。”

全息影像中,伦菲尔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许多血沫不由自主地从他的­唇­间喷涌而出!好不容易,他才止住了看来似乎要将肺部震碎的咳嗽,抬起头来,重新望着并不存在于面前的帕瑟芬妮,慢慢地说:“我会回北方基地去,如果你要找我,会在那里找到我。不过,芬妮,你一定要小心那个艾琳娜,她是个魔鬼!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杀掉我的那些兄弟们!”

帕瑟芬妮的神­色­罕见的凝重,因为伦菲尔在说最后几句话时,身后却出现了一个美艳的女人!她戴着一顶男式的黑­色­礼貌,大大的眼睛中闪着顽皮和好奇,几乎是贴在伦菲尔身后,与他一同望着这边。然而伦菲尔却似毫无所觉!

一瞬间,帕瑟芬妮就已知道,出现在伦菲尔身后的就是艾琳娜。至于为什么会知道,只能归于直觉。

伦菲尔使用的是全息加密讯息送,几百公里内都可以接收到信号。而帕瑟芬妮面前的则是一个完全被动的接收仪,不会有暴露方位的担忧,而且它播放一次讯息之后就会自动毁坏。

帕瑟芬妮休息了一个小时,将身体调节到最佳的状态,这才走出了补给点。一号和四号已经不重要了,艾琳娜才能引起帕瑟芬妮的兴趣。她相信,艾琳娜正是为自己而来。

帕瑟芬妮走进针林的中央,在意识中浮起了艾琳娜的容貌,然后一缕­精­神波动就散出去。如果艾琳娜距离不远,相信她是感应得到的。

几分钟后,孤寂的针林中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从林木中走出了一个女人,她有着过18o厘米的身高,穿着黑­色­的西服,白衬衣,黑领结,而那顶旧时代的黑­色­礼帽似乎已是她的标志之一。

帕瑟芬妮双眼亮了起来,看似随意地站在林间,问:“艾琳娜?”

“是我。”艾琳娜炽热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帕瑟芬妮,随后露出了一丝失望,说:“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我本来以为,你和我会在品味上有着共同话题的,真弄不懂这是为什么。”

“是为了杀你。”帕瑟芬妮微笑着说。

艾琳娜倒吸一口凉气,她一脸的惊诧,甚至用手掩住了嘴,大大的眼睛中全是惊恐,看上去象极了一个看到虫子的小女孩,虽然,这个小女孩未免太高了些。

风雨如晴 章七 遥相望 上

又是一整天的跋涉,苏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营地,两辆越野车终于在一片隐密的林地中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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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下了车,向四方望了望,就对里高雷吩咐着:“我去察看一下周围的地形,顺便找些吃的。你们先休息,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什么人想要接近车队,一律格杀!”

里高雷答应了,就提着自己惯用的那把大威力手枪,在车队周围警戒着。经过梅迪尔丽的治疗,恢复力大幅强化的里高雷已经完全康复,丽也接近痊愈,只是还有些虚弱而已。

梅迪尔丽则拖着重剑,走到树林中的空处,有些吃力地举起重剑,摆了一个下劈的姿势,然后就此静止,象是变成了一尊雕像。每当休息时,梅迪尔丽都会提着重剑,摆出一个个剑术最基本的姿势,每个静止十分钟。这是她新的练剑方式,而且往往一练就是几个小时,似乎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是疲倦。

里高雷靠在树上,看了看远处梅迪尔丽好挺拔美丽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半截烟卷,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极慢地把烟雾从鼻子中喷了出来。

现在已经是逃亡的第七天了,一路上都没有象样的补给。药品早已用完,营养素也只剩下了三管,按苏的意思,丽、奎因和梅迪尔丽各有一管。一管营养素其实就是一顿饭的量而已。

燃料电池也快耗尽了。几天来不计度、不顾地形的跋涉极为消耗燃料,在龙城周围公路上足够开4ooo公里的燃料电池,结果连1ooo公里都支持不到。现在苏的物资储备中除了数量还算足够的弹药,也就剩下一小箱不知道该用在哪里的高能核燃料­棒­。

奎因帮助丽将行军营帐立起后,就在附近找了一块空旷的地方,取出一根方形厚重的合金管,用加热炉的火焰开始进行加热。几分钟后,合金管的温度已经过了1ooo度,可是依然黑沉沉的,颜­色­没有一点变化。这是苏那支电磁动能步枪的枪管,构成枪管的级合金可以承受4ooo度以上的高温,在55oo度时才会变形。当日那名格斗域能力的选民全力踩踏,也不过让它稍稍扭曲。

奎因双手虚按枪管两端,额头上血管不断跳动,眉心中则鼓起一个­肉­突。在他双手间,形成了一个小形的力场,笼罩住枪管。在力场的作用下,级合金制成的枪管慢慢浮了起来,内部分子间互相震荡,间隙渐渐扩张。在力场的约束下,分子间的震荡逐渐有了规律,排列方位也有所变化。从外观上看,合金枪管正在以几乎看不出来的缓慢度改变着形状。大约五分钟后,奎因脸­色­突转苍白,全身上下猛然涌出大片虚汗,力场震荡了几下,就此散去。

合金枪管掉落在地,仍然灼热的管身炙得地面冒出一片青烟。奎因等枪管冷却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枪管的扭曲度,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经过五分钟的塑形过程,枪管的扭曲度又被修正了一厘米,按这样的进度再过三天,枪管就可以完全修复了。塑形能力的强大就在于此,可以从分子甚至是原子的微结构上改变物质,理论上来说,当这一能力展到最高阶时,几乎一切想得到的东西都可以制造出来,点石成金也不再是梦想,只不过跟消耗的能量比起来完全是得不偿失罢了。真正的高端装备,都是需要依靠有塑形、附魔或者是解构能力的大师才有可能制造出来。比如法布雷加斯家族赠送给苏的这支电磁动能步枪,构造枪身的级合金就是高阶塑形师制造出来的。三类辅助能力的展使人类得到了许多越时代科技的东西,但过度依靠能力的后果,就是这些东西的产量必然非常有限。

奎因目前只有二阶的塑形能力,别说从原子层面改变物品,就是分子也只能模糊感觉到,根本谈不到改造。他现在只能勉强修复这支枪管,但是对合金内部的结构不可避免的有所破坏,这将导致枪管的寿命下降。按奎因自已估计,这支枪管原本的寿命是一百,经过他手修理后寿命就只剩下六十。但这并不是问题,因为苏手上也就只剩下了二十子弹。这种子弹是用另外一种级合金制成的,在荒野上几乎无法补充。

奎因将枪管小心地放置好,虚弱地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终于觉得自己有用一些了,不再单纯是个拖累。塑形能力的确强大,但它起始就是三阶能力,奎因一直在积攒着进化点,现在他的基因序列强度和容纳度已经相当于14个进化点,再过一段时间,塑形能力就可以晋级了。奎因的苦恼在于自己的战斗力并不强,而这支队伍的敌人已强大到甚至让他无法参与战斗的地步。虽然不断使用塑形的话,慢慢的也会进步,但无论如何都要比杀戮慢得太多。

在这个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明天的时刻,时间,是最消耗不起的东西。

梅迪尔丽终于换了个姿势,改直斩而横持。

里高雷又把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香烟拿了出来,但这次没有点上,而是凑在鼻子下闻了闻,就满意地叹了口气。熟知荒野生活的他知道,也许再过几天,香烟就会变成绝对的奢侈了。

那个时候,估计丽那个从不知节俭的丫头早就把手边的烟都抽完了吧?里高雷想着,微笑着。

还没等他将烟收回口袋里,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一把将烟抢了过去,然后还犹不知足,竟然把手伸到里高雷的口袋里翻找火机。

能够嚣张得如此理所当然的,当然只有丽。她点上残余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憋住,半天才慢慢喷了出来,说了句:“舒服!”

“你的烟没了?”里高雷有些无可奈何地问,虽然这小半截烟本来就是想留给丽的,但也没想到她自己的烟会抽得这样快。要知道,丽的烟可是比他的多了十倍不止。队伍中还有一个抽烟的人,就是苏。不过自从逃亡之后,苏就不再碰烟,而将所有的份额都给了丽和里高雷。

丽点了点头,说:“嗯,这几天心里很烦,烟就抽得多了点。”

“这可是最后的一支烟了。”里高雷的这句话让丽怔了怔,在本想扔掉的烟蒂上再重重地吸了一口,将最后一点烟丝都燃掉,才恋恋不舍地扔到了地上,然后用靴子重重碾碎。

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俏丽的脸上忽然焕出一层坚毅的光芒,望着远处如雕塑般站立不动的梅迪尔丽,忽然说:“你站远点,别往这边看!”

里高雷一怔,顺着丽的视线望了过去,脸上不由得有些古怪,说:“丽,你想­干­什么?”

“去和那个小丫头好好谈谈!单独谈!”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并且特别强调了单独这个词。

里高雷脸上的微笑立刻变成了苦笑,劝道:“你?……你要和梅迪尔丽谈谈?她才十六岁,而且只有二阶能力!还是算了吧,头儿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里高雷立刻就后悔了。丽脸­色­瞬时冷了下来,用针一样的目光盯着里高雷,说:“我也才十九岁!没比她大多少。我知道她只有二阶能力,可是如果不是现在,以后说不定我再也没有机会了!你如果敢拦我的话,我不介意先把你放倒再说!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下手会有分寸,不会打伤她的。现在,你,到那边去!”

看着义无反顾向梅迪尔丽走去的丽,里高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没想到丽会在这个时候暴,如果苏回来看到,肯定会非常不高兴。不过,苏今天离开的特别久,也许女人的直觉告诉丽,苏不会很早回来,她才会选在这个时间暴吧?

里高雷就只有看着丽走过去,然后拍了拍比她高出不少的梅迪尔丽的肩,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就当先领着她向树林深处走去。到这个时候,里高雷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他终于离开了一直靠着的大树,摇了摇头,向相反方向走去。

“唉,这个笨丫头!我担心的是……如果你被打伤怎么办?那个梅迪尔丽下手应该会有分寸吧,希望我没有看错她,唉……”里高雷一边想着,一边向远处走去,以免打扰非常火暴的丽和根本就是一座隐藏火山的梅迪尔丽‘详谈’。想要谈谈的双方,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他招惹得起的。

“走,我们到那边谈谈!”拍着梅迪尔丽的肩膀时,丽是这样说的,说话方式非常有大姐风范。

她也是当先向树林深处走去的,将整个后背暴露在梅迪尔丽前。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姿态,就是告诉梅迪尔丽,不论她想要玩什么花样,都逃不出丽的手心。

梅迪尔丽的脸本如万年冰封的寒湖,这一刻看着丽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忽然浮上隐约的微笑。在冰开的瞬间,她的美丽几乎映亮了整片森林!

风雨如晴 章七 遥相望 中

片刻之后,丽终于在森林深处找到了一块空地,与梅迪尔丽相对而立。她双臂环**,冷眼看着梅迪尔丽。梅迪尔丽并未掩饰自己的微笑,她就这样微笑着看着丽,让丽心底生起莫名的愤怒。丽愤怒的是梅迪尔丽似乎并不在意她如此明显的威胁,更让她愤怒的是梅迪尔丽的美丽,那是让她感到绝望的美丽。

“说!你和苏之间都有过什么,什么事都不许隐瞒!”丽从牙缝中磨出了这句话。

“当然不说。”梅迪尔丽的声音很清淡,也很柔软,但又有些沙哑在内。

丽不得不承认,她的声音至少很独特,而且很多男人都喜欢这种声音。可是梅迪尔丽那淡淡的不在意和戏谑却彻底让丽失去了冷静。

丽一头栗­色­的头忽然竖了起来,然后徐徐落下。她一个跨步,已横空闪过数米距离,出现在梅迪尔丽侧后方,伸手向后颈抓去。即使被气得**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丽仍象自己承诺的那样,出手非常有分寸。只是想要抓着后颈,把快要和苏等高的梅迪尔丽提起来,比较不容易罢了。

眼看着手就要抓到梅迪尔丽的后颈,而她却仍无任何反应,丽倒是微微一惊,收了大半力气,生怕伤到了她,毕竟不知道梅迪尔丽是不是有防御能力。如果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么抓脖子的动作太大,也很有可能伤到了她。

当丽感觉到自己指尖已经触到她的肌肤时,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痛苦还带着强烈的震荡,刹那间让她周身麻,手足上的肌­肉­都在颤抖着!丽的身体瞬间弓得象一只虾,可是却没有落地。

丽垂着头,拼命吸着气,可是抽搐着的**腹却让她吸不进任何空气。她低下头一看,这才看到顶着自己腹部的是梅迪尔丽那把重剑的剑柄。一瞬间,丽已经明白原来梅迪尔丽不知何时将重剑挪了下位置,就在那里等着自己撞上去。而她是怎么挪动剑柄的,丽竟然完全没有觉!

如此反应度,如此格斗艺术,这……这是二阶能力者?丽还在骇然之际,梅迪尔丽已经伸手抓住丽的后颈,将她象只小猫一样地提了起来。

腹部的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几秒钟后让丽几乎动弹不得的剧痛就已过去,可是梅迪尔丽抓着她后颈的手却在不停地微微震动着,奇异的震荡一**传遍了丽的全身,让她全身都绵软无力,简单比一只真正的猫还要乖。

然后在丽惊骇的目光中,梅迪尔丽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圈军用绑带!

几分钟之后,丽就被绑得结结实实,然后被吊在一棵大树上。

在遇到选择时,脾气火暴的丽倾向于用暴力解决问题。但她不知道的是,非常安静的梅迪尔丽从来都是用暴力解决问题,只有和苏有关的事情,才是例外。

梅迪尔丽看了看自已的作品,显然十分满意。她一把提起重剑,在树下摆了个剑姿,然后淡淡的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直到这时,丽身上的酸麻才渐渐消去,但现在什么都晚了,她试着挣了一下,立刻觉梅迪尔丽的**手法非常高明,根本不可能挣脱。丽放弃了挣扎,愤怒地叫着:“谈?谈什么谈,这个样子怎么谈!”

“这个样子才能好好谈谈。”梅迪尔丽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你真是二阶能力吗?”丽冷笑着问。

“当然。”

这个时候,梅迪尔丽右手前伸,平端着重剑,她的手腕开始微微震动,随即带着整个重剑都以极快的频率震动着,剑锋则在出轻微的啸叫。如果是普通的长刀或者是细刺剑,这只是最基本的技巧而已。甚至那些剑术教官们还会认为梅迪尔丽的震剑频率有些慢了。可是现在她手中的是过15o公斤的合金重剑!

丽一脸骇然,失声叫着:“你……你这至少是七阶的力量!”

“二阶力量。”梅迪尔丽回答,可是丽哪里肯相信她的话?

见丽不信,梅迪尔丽停下了震剑的练习,随手一拳向旁边的一棵古树击去。一阵摧枯拉朽的碎裂声中,那颗数十厘米粗的大树竟已被她一拳击断!丽自忖,就是自己奋起全力一击,也不过就是这个效果。但这只是五阶力量而已,梅迪尔丽是要显示什么?

“这就是我本身的力量。”梅迪尔丽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可是听在丽的耳中却有如惊涛巨浪!

梅迪尔丽本身的力量就相当于其它人五阶的能力水准?若是梅迪尔丽也展出五阶的力量强化能力,那她的力量又该达到什么样的境界?

丽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从愤怒中平静了下来,说:“你将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了我,现在该到动手的时候了吧?”

梅迪尔丽怔了一怔,说:“杀你吗?为什么杀你,你又没有起心要杀我。”

梅迪尔丽看了丽一眼,湛蓝如海的双瞳中闪过一些波动,补了一句:“就是你想要杀我,我也不会杀你的。”

“为什么?”这次轮到丽疑惑了。

“因为……”梅迪尔丽似乎并不想说出来,不过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地说:“因为我相信,即使是在最危急的时候,你也是不会离开苏的。”

丽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触了一下,可还没等她想明白,梅迪尔丽就飞快地补了一句:“何况就算天天都给你机会,你又能杀得了我?所以,放过你了。”

梅迪尔丽轻视的口气却没有让易怒的丽再生气,丽挣扎了一下,自然全无效果。郁闷之余,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咬牙问:“你没事在身边带绳子­干­什么?!”

“准备对付你用的。”梅迪尔丽倒是非常坦白。

丽更加郁闷了,说:“我以前没有得罪过你吧?当然,今天的事除外。”

“得罪了。”梅迪尔丽非常肯定地回答。

可是丽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得罪她了,于是再三追问,可是梅迪尔丽却说什么也不肯回答了,并且又摆出了剑姿。于是丽明白,她是既不肯回答,也不会放自己下来,于是也沉默了下来,就那样吊在树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林间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苏已经跑到4o公里之外,幸运的是,他找到了一条小河。不幸的是,河水含有浓厚的辐­射­,看来上游是从辐­射­区穿过的。在强辐­射­源的附近,很少能看到人烟,这条河流也不例外。

苏站在河边,向河水中望去。河水很清,还能够看到水中有许多变异鱼类在以惊人的高来回冲刺着。

苏放下军刀,开始脱去全身的衣服。当他将身体上紧缠的绷带一圈圈解下时,赫然可以看到,在绷带下的身体上,仍然有着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伤口,透过肋下最深的两道伤口,甚至可以看到蠕动的内脏!伤口周围的血­肉­都呈现出诡异的死灰­色­,看起来苏的恢复能力几乎完全失去了作用。

苏向河中走了两步,猛然喷出一口血雾,然后身体一软,双膝着地,跪倒在地上!他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喘息着。

在激战之后,苏才真切体会到克罗蒂娜的可怕。她的攻击带有奇异的能量,被她破开的伤口极难复原。在逼走她之后,苏又和选民们死战一场,虽然战斗时间不长,但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也就些失去了复原伤口的最佳时机。这几天以来,苏一直是在苦苦支撑着。

苏休息了会,意念一动,喷出的血液自行汇聚成一股鲜血,从地面弹起,重新回到他的身体中。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握着军刀,一步步走入河中。

平静的水面忽然泛起大团的泡沫,众多的变异食­肉­鱼飞冲来,张开堪比身体大小、布满利齿的大嘴,狠狠向苏身上咬来!苏站在齐腰深的河水中,军刀划中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闪电般从一条条变异食­肉­鱼身上穿过,然后再挥臂甩出,一条条变异鱼就这样飞上了河岸。

转眼之间,苏已经刺了二十多条变异食­肉­鱼,河水重新平静下来。看起来附近再也没有变异食­肉­鱼了。于是苏拖着沉重的身体上了岸,取过水壶,先将所有的鱼血放了一壶,然后取过一条鱼,军刀如风舞动,瞬间就将它彻底肢解。苏在面前被分解成几十块的鱼­肉­中翻来捡去,终于找出了几小块勉强可以吃的­肉­。

苏已经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了,当年在荒野中时,经常会有几天也找不到一点吃的的经历。现在情况当然与往昔不同,只要远离暗黑龙骑的地盘,再解决掉贝布拉兹派来的**,凭借苏的武力,至少给扈从们和梅迪尔丽赚份食物还是不成问题的。

军刀上下飞舞着,一条条变异食­肉­鱼迅被肢解,只是这种鱼头很大,嘴更是占了头的大半,再去掉那些完全不能入口的部分,也就没剩下多少。二十几条加在一起,选出的­肉­只勉强够一顿的。

苏一边收拾着变异鱼,一边将那些其它人完全不能吃的部位扔进自己嘴里。即使是他,至多也只能从中吸收很少的一点养分,然而更多的时候只是徒劳。

忽然!苏的身体猛然绷紧,双腿一动,已换成蹲跪姿势,碧­色­的左眼中闪耀的光芒也越来越凌厉!

“出来吧。”苏冷冷地说。

在几百米外的一块岩石顶部,慢慢现出克萝蒂娜的身影。她是坐在岩顶的,看着苏,却并没有展示出多少杀气和敌意。

“看你这个样子,我倒是不太想杀你了。”克萝蒂娜似乎叹了口气。

苏则笑了笑,说:“可既然被你看到了,那我是一定要杀了你的。”

风雨如晴 章七 守望 下

“你杀得了我?”克萝蒂亚克萝蒂娜悠然地说,看起来一点战斗的意思都没有。她已经将破损且沉重的红铜重甲不知抛到了不知哪里去了,此刻下身是紧身的战斗短裤,上身则只用布带缠紧胸部。她棕­色­的皮肤闪耀着柔和的光泽,身体的线条充满张力,似乎蕴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看上去别有一番美感。

而苏,除了那张漂亮得非常中­性­的脸上奇迹般没有一丝伤痕,身上却是创伤累累十分恐怖,一道道未愈合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此起彼伏都在微微张开翕张。看起来就和有着异常生命力的活尸相去无几。透过伤口,还可以看到苏身体内部组织的起伏波动正在加。

在作好完全的战斗准备后,苏才说:“我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克罗蒂娜看着苏身上的伤口,摇了摇头,说:“这几天我一直在跟着你们,看样子,他们其实都不知道你真正的伤势吧?除了梅迪尔丽,其它三个都只是些普通人,为了他们,你这样做值得吗?”

“你不会理解的。”苏说,然后开始向克罗蒂娜接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理解?我在十五岁之前,也是生活在荒野里的。”克罗蒂娜依旧没有一点戒备迎战的意思,任由苏不断拉近距离,仍只是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在离开荒野前,我爱上了一个男人,爱到疯。为了他我可以去做一切,整整几年的时间,我几乎天天都要陪不同的男人睡觉,只为了给他换些吃的回来,这种日子,从我的十岁开始一直持续到十五岁。然后,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整片区域都找不到任何吃的,饿死的人越来越多,我也再找不到能够给我一点食物的男人。这个时候,我深爱着的那个男人,想吃了我。而那时的我,很愿意被他吃下去。”

克罗蒂娜的声音很平静,就象是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苏依旧在向她靠近,整个人都保持在战斗的状态中。

“那个时候,我遇到了贝布拉兹大人。他只看了我一眼,就决定将我带走。他答应我不杀那个男人,还会给他很多的食物,作为报答,我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大人,从此成为大人手中的一把利剑。而在我二十岁那年,我终于明白,以前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不值得。这个时代,爱这个词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根本就没有爱这个词。直到现在,我偶尔还会想起那个男人,他应该早就死在荒野了吧?”

当克罗蒂娜娓娓述说的时候,苏已经接近到1oo米内,然后停了下来,不再前进。这个距离,是苏可以安全闪避她极突进的底线。虽然克罗蒂娜身体仍然是放松的,但是谁知道她是否有特殊的秘术,可以瞬间将战斗力提升到顶峰?而且今天的克萝蒂娜身上散出着的气息淡淡的哀伤气息,和当日一战时截然不同,甚至带着淡淡的哀伤。在苏的感知中,她整个人散出的能量光辉都有所变化,所以绝不止是心境的问题。这也让苏不敢贸然的太过接近。

“苏,投降吧,我真的不想杀你。然后我们可以一起为贝布拉兹大人做事。”克罗蒂娜提议。

“不可能。”苏的回答没有任何余地。

克萝蒂娜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问:“就为了梅迪尔丽?”

“这一个理由已经足够了。”苏微笑回答。

克萝蒂娜点了点头,不再劝说什么。

然后,战斗就在瞬间爆!

克罗蒂娜和苏的身影刹那间都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慢慢消失。河边骤然起了一道能量旋风,平静流淌着的河水也随之涌起波澜,地球引力似乎瞬间改变了方向,一道水幕陡然立起拍击河岸,无数条变异鱼在空中狂乱地挣扎。苏和克罗蒂娜的身影终于在河边闪现,在两个人身后,还有片片残影正在徐徐消散。

克罗蒂娜依旧在极突进的过程中,她的左手和苏的右手纠缠着,右手则已完全没入苏的胸膛!而苏的左手则是牢牢扼住了她的咽喉,手上涌出的巨大力量捏得她脆弱的喉骨也在喀喀作响!

战斗开始的瞬间,动了极突进的克罗蒂娜就追袭到苏面前,然后以巨大的冲势将他带得也飞了起来。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共同以过音的极飞掠着,而正面承受了受到冲击的苏受到的伤害可想而知。

克罗蒂娜在这样的高运动中终于找到了平衡点,**苏胸膛的右手立刻狠狠一握,苏顿时立刻全身一震,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血雾又粘又稠,两个人又纠缠得如此紧密在一起,克萝蒂娜根本无法闪避,被喷了一脸的血!

不到一秒钟,极突进就已到了尽头,克罗蒂娜猛然站定,据地的双足在坚固的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而苏则在惯­性­的作用下被甩飞出去,重重摔在十几米外!

克罗蒂娜冷然站在原地,右手慢慢张开,血、­肉­与内脏碎块如瀑般从她手心中滑落!在两个人分开的刹那,她竟是从苏的胸腔内硬生生掏出一大把血­肉­!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找到苏的心脏,也没能如预想一样将他的心脏捏碎。

如苏这样恢复力极度惊人的生物,身体上仍然都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对大多数变异生物来说,这个弱点就是心脏。

不过没找不到心脏也没关系,受了这样重的伤,即使是那些靠透支生命力来增强恢复能力的活尸也无法生存,何况是苏?

克罗蒂娜看着仍在滴着鲜血的右手,心中忽然有了一丝失落。她抬头望向倒地不起的苏,关于荒野的回忆如疯长的野草不可抑制地占据了她的思绪。在这个时代,无论是苏,还是十五岁之前的她,都不可能活得长久。这个疯狂的世界,根本没有给他们这类人留下任何生存的空间。

意外的是,苏竟然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用左手捂着胸前的巨大创口,可是一只手又怎么能覆盖捂得住那么大的伤口?他一动,血和脏器碎片又从指缝中涌出,滑落。

克萝蒂娜凝望着苏,忽然说:“你没有心脏?”

“是,不过时间还不算长。”苏居然还笑得出来,虽然血仍不断地从胸前的巨大空洞向外涌着。

克罗蒂娜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就让我来终结你的痛苦吧,你和以前的我是一类的人,我们都不适合在这个时代生存。”

自然是神秘的,也是伟大的。旧时代的世界是一个相对平衡而完美的世界,一切有悠长历史的物种,包括人类,身体的构成都维持着可以无何止止境繁衍延续的平衡,几乎每一种样器官,每一段基因,都有着独特的作用。过度改造身体内部结构的代价,就是或许是生命的大幅缩短,或许是繁衍功能的异化,或许是自主意识的灭失,甚至是基因的完全崩解。

没有了心脏的苏,在消除了致命弱点的同时,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个非人的怪物。

克罗蒂娜刚举步向苏走去,脸上、胸前忽然如同着了火,瞬间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这种痛苦就象是在被千万枚钢针同时穿刺!她的眼前骤然黑了下去,什么都看不见了,而双耳中也袭来剧痛,尖锐的啸音充斥了她的全部意识,再也分辨不出听不到外界丝毫有意义外界的声音!鼻中,嘴里满是被也被不知名的东西堵塞填满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这些孔道拼命向她身体内钻入!

如果有另一个人在场,必定是骇然现眼前的克萝蒂娜整个头脸都被包裹在一层薄薄的血膜中包裹住。血膜诡异且疯狂地蠕动着,不断变化出一张张针状口器,狠狠地在克罗蒂娜的脸上刺下拔出进刺出。只要破开了一个小口,口器中包含着的一点深紫­色­的奇异血液就会注入到她的肌肤下。紫血一旦接触到肌体内部组织,就会化成一条条细线,迅向组织深处游去。顷刻之间,就是克萝蒂娜紧闭的双眼上部位,也可以看到眼皮下有无数紫线在来回窜动!

苏半跪在地上,遥遥向克罗蒂娜伸出了右手,虚空一按!在克罗蒂娜身前地面上,原本洒落的一滩血­肉­碎浆突然猛烈鼓动起来,转眼间分成三团,然后化成作三支血箭,飒然­射­进克萝蒂娜的下身!

克萝蒂娜爆出一声长长的惨叫,伸手在下­体­抓一摸,可是已经晚了,那三支血箭早已没入体内!她当机立断,一把抓住裹在头脸上的血膜,然后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竟然把血膜生生撕下!血膜还有无数口针刺在她的血­肉­里,被扯落时也带下了大片属于克萝蒂娜的血­肉­,她等于是撕下了自己的脸!

能量风暴骤起,苏拼尽全力向旁边一跃,然后身体仍被巨大的风暴边缘冲飞,掉进了冰冷的河水中。而动了极突进的克萝蒂娜则从他原本的位置上冲过。一击不中,她头也不回,立刻动了第二个极突进,瞬时远遁。

过了许久,苏才挣扎着爬上了河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事,以他目前的状态,既使恢复力比过去强了不止一倍,也不能再经受任何哪怕最微弱的体力的消耗了。他以绝大毅力将绷带重新缠绕在身体上,遮住了身躯体上的恐怖伤口,然后走到克萝蒂娜原本站着的地方,伸手从仍在徒劳蠕动着的血膜上拭起一粒原本属于她的血­肉­,放入口中。苏闭上眼睛,静静站了片刻,才重新睁开眼睛。

一个小时后,苏回到营地。这次他在外边呆的时间比过去要长得多,但收获却并不算多,只有勉强够众人吃一餐的生鱼­肉­而已。这些鱼­肉­还有关相当强烈的辐­射­,身体防御能力最弱的奎因还不能多吃。不过在寂无人烟的荒野上,能够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已经可以说得上是相当的幸运了。

看上去苏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和离开时一模一样,脸­色­也没有比离开时更苍白。所以众人饭后仍是都是各­干­各的,奎恩检查和保养着所有的枪械,里高雷继续警戒,而刚刚摆脱被捆绑吊树命运的丽则是在营帐中休息,好保持体力。

只有梅迪尔丽,那双湛蓝的眼瞳着里映出的是苏来回走动的脚步。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敏锐的感知能力让她现,苏的体重轻了整整四公斤。

她若无其事地摆着剑姿,可是却有从合金剑柄上传来隐隐的金属扭曲声从合金剑柄上传出来。

距离预定的出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而且苏知道,现在这个时间还可以继续放宽一些,即使是最差的战果结果,在短时间内克罗蒂娜也是不可能再来找麻烦了的。

苏独自一个人离开营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靠在了一棵大树上,望向遥远的东方,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果他的目光可以跨越大湖和山峦,可以会看到在近千公里之外的东北方,那一片帕瑟芬妮倚之为临时主场的针木林已经毁去小半,在强烈山风的推动下,一道熊熊火线势不可挡地正在横扫整片森林,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数百平方公里的森林付之一炬。

帕瑟芬妮站在一株尚未着火的针木下,正在清理着身上的伤口。此刻她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让她向着蛮荒女战士的形象再靠拢了一步。

帕瑟芬妮身上有三四处伤口,后背上一大片烧伤,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出现炭化结晶。左肩肩胛骨上有一个不大却非常深的空洞,不知道是被什么给伤的。她的腰上和大腿上还各有一处近半米长的割伤。这些伤口数量并不多,伤害却是十分之重。烧伤也就罢算了,炭化的肌体只能可以慢慢恢复,然而后肩上的空洞中时时会喷出寒气,给伤口周围涂上一层冰霜,而腰腿上的割伤中偶尔会突然爆出数十道细小电弧,将本在渐渐合拢的伤处重新撕撑开。

帕瑟芬妮一边调动身体内的能量和伤口上附着的破坏能量对抗,一边将破烂的衣服重新结成布条,然后将胸口收束妥当,再紧紧扎住。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也给她带来不轻的痛苦,让她的双眉紧紧锁在一起。但是她的眼神依旧清澈而锐利,始终紧盯着另一个方向。

艾琳娜就坐在一百米外。

那些­精­心剪裁过的西装和衬衣早就变成了烂布条,自然也就体现不出她的独特品味。礼帽则只剩下一个帽圈,还顽强地扣在她的头上。至于那支旧时代中世纪风格的拄杖,正放在她的身边,两端各自伸出一截暗淡无光的利刃,已经变成了一把十足凶器。但是利刃都已崩了刃锋,其中而且有一枚还扭曲得不成样子。

和帕瑟芬妮一样,破烂衣服也已经遮不住艾琳娜的身体,将她那令人惊心动魄的身材暴露出来。以男人的评判角度,除了相对腰臀的比例,胸明显偏小,其它的部位并不比帕瑟芬妮差了。

虽然衣服破烂不堪,不过艾琳娜真正沉重的伤势只有一处,她的右手被齐肘斩断。此刻她正拿着断臂,试图把它接续起来。可以看到两边的切口上都有细小­肉­芽在舞动着,并且相互一接触到就紧紧地互相纠缠成一团在一起,想要和对方连接起来。但每隔数秒一会,伤口上就会生小小的爆炸,将连接好的肌体组织炸开。

从伤势来看,帕瑟芬妮伤得要重一些,但艾琳娜右臂被切断,战斗力上受到的影响更多,这一刻也说不好究竟是谁占了上风。只是从毁去的数十平方公里针林,就可以看出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战斗的激烈程度。现在她们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都没有胜的把握,战局演变成了消耗战和持久战,所以才有了一边相互对峙,一边治疗伤势的古怪局面。

艾琳娜忽然笑了起来,说:“姐姐,真没想到你打架会这么拼命,而且运气还这么好呢!”

帕瑟芬妮也是一笑,分毫不让地说:“其实我不止是看着年轻,实际上也不大啊很年轻。你可不同呢,光看着就知道肯定已经不小了,所以应该是我叫你姐姐才对。”

艾琳娜脸­色­不变,依旧笑着问:“打了这么久,你的运气还能这么强,一定是有了真实幸运吧?可是如果想提升战斗力,你应该继续在格斗域里展能力的,圣阶以下,分支可不是什么好选择。要是那样的话,我可多半不是你的对手要打不过你了,而不会是象现在这样打不出个结果。你要真实幸运作做什么呢?我想多半是象我一样,把九阶神秘学当成了通向十阶的桥梁吧?嗯,让我来猜猜,你的最终目标是什么能力呢?命运断裂?越幸运?真实召唤,还是预知?”

帕瑟芬妮悠然地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告诉我吧!你看,整个议会里也找不出第三个象我们这样把神秘学展到九阶的人了。而且别那么小气嘛,我不是已经把自己的九阶神秘学和九阶类法术能力都告诉你了吗?”艾琳娜一脸的委屈,看上去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帕瑟芬妮其实心中凛然,以她对于神秘学的掌握,也仅仅知道命运断裂和预知两个十阶能力,而且还不具备预知一类能力的天赋。然而艾琳娜随口就说出了越幸运和真实召唤两个十阶能力,听她的口气,似乎四个十阶能力都可以展出来,只是没那么多进化点而已。在自己拥有了真实幸运的能力之后,帕瑟芬妮已经感觉到这个能力还有向上提升的空间,由此可知,至少艾琳娜说的越幸运是很可能存在的。但这是生死相搏的战场,帕瑟芬妮可以相信艾琳娜的确知道四个属于真正圣级顶峰的能力,但她很怀疑艾琳娜说这番话的目的,她绝对不会给艾琳娜任何一点可能对战斗有用的信息,也根本不会和艾琳娜交换什么。

帕瑟芬妮想要的,只是把艾琳娜拖在这里而已,能拖多久就是多久。每过一天,苏就能都会多跑出几百公里。

“小气!”艾琳娜象个小女孩儿一样,满脸都是气鼓鼓的样子。她大大的眼睛一转,忽然笑着说:“你知道吗,克罗蒂娜已经去追你那个的漂亮的小男人了。她可是个非常恶毒的女人!贝布拉兹大人说,她有8o%的把握可以杀了那个漂亮小家伙呢!”

帕瑟芬妮理了理微乱的短,灰绿­色­的双眸瞬息已越过重重阻隔,飘向远方。她浅浅的笑着,淡淡的说:“我的男人可不只是漂亮而已,每一个轻视他的人,都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艾琳娜摇摇头,说:“轻视?我可不会轻视他,这种事,只有克罗蒂娜那个蠢女人才有可能­干­得出来。不过你的漂亮小男人肯定凶多吉少。啊对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提议,要不要听听?”

“说吧。”帕瑟芬妮看上去毫不在意。

“如果我们联手的话,就能够施放出一个不完整的命运断裂,多半能把克罗蒂娜那个倒霉鬼的运气变得更差,这样她就很有可能会死在你的小男人手里!怎么样,试试吧,试试吧!当然,你要先告诉我,为什么会选真实幸运。”艾琳娜就象好多年没有和人说过话一样,话出奇的多。之前,即使在激烈的战斗中,她也在喋喋不休不停地轰炸着帕瑟芬妮的耳朵。

帕瑟芬妮笑了笑,说:“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除了直觉之外,我当初选择它的惟一理由,就是为了女人的幸福。”

“女人的幸福?”艾琳娜一脸的不可思议。

只是还没有等她想明白这个注定想不明白的问题,帕瑟芬妮已如风般轻轻飘了过来,能量长枪直指她的断臂!

风雨如晴 章八 握你的手 上

浓浓的辐­射­云终于散开一条缝隙,让血一样的阳光喷洒而下。

又是夕阳西下。

在广袤得让人绝望的大平原上,两辆越野车就象两只蚂蚁,在大地上缓慢地爬行着。

难得一见的夕照将平原上的一切染红,甚至苏那碧­色­的眼瞳上也浮着淡淡的红。只有梅迪尔丽的双眼依旧湛蓝,她安静地坐着,望着半悬在天边的如血夕阳,小脸恬恬淡淡的,看了,却会让人有种莫名的心痛。

夕阳如血,红得是引人绝望的凄艳。

这个时代的阳光是不能直视的,强烈的­射­线会让旧时代人类的眼睛瞎掉。在后面的车上,里高雷和丽都戴上了有滤光效果的战术眼镜。奎因则躺在后厢中休息,他已经修好了电磁动能步枪的枪管,这也耗尽了他本来不多的体力。

苏扶着方向盘,任由越野车载着自己,一路向西。

这是孤寂而漫长的旅程,曾经熟悉的一切,就此抛在了身后,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回那留着无数美好记忆的地方。

听说,在遥远的前方,也有辽阔的大海。

夕阳渐渐落下,黑暗再次笼罩大地。

越野车在黑暗中平静地奔驶着,车身有规律的晃动着。驾驶室中是黑暗的,却充满了梅迪尔丽熟悉的味道,苏的味道。在她敏锐的感知中,苏的味道和八年之前已经不一样了,即使是现在,也和几天有所不同。现在他散出的气息中隐藏着虚弱,同时,还从紧缠着的绷带下散逸出难以辨别的腐臭。

苏的味道没有以前的好闻了,可是,却让梅迪尔丽更加的愿意亲近。

她闭上了眼睛,慢慢伸展开身体,将头轻轻靠在苏的肩上。苍灰长如云垂落,飘荡间偶尔有几点星辉逸出,在驾驶室中盘旋飞舞,将这个小小空间点缀得有如童话世界。

透过衣服,苏也可以感觉得到梅迪尔丽的温度,她的逐渐放松,以及她逐渐进入沉眠的身体。于是他放缓了车,微笑着,在宁谧中驶向没有尽头的远方。

梅迪尔丽睡着了,她已经有些不记得在血棺中长眠前,上一次的沉睡是什么时候了。在独自坐在审判镇的日日夜夜中,在似乎永无止尽的黑暗、冰冷和孤寂中,她有意识地遗忘了一些东西,一些柔软的记忆。

沉睡中,有一滴泪,从她眼角流下。

曙光再次升起时,在地平线上,苏看到了滚滚扬起的尘烟,几辆武装摩托车从曙光中冲出,狂野的轮胎在身后拉出道道烟尘的长龙。摩托车车身两端装载着各式各样的旧时代武器,摩托上那些肌­肉­达的骑士们身上都穿着深­色­缀满钉饰的皮衣,和旧时代的飞车党没什么两样。不过,最关键的是摩托车上或者是这些骑士的身上都有一个标记,那是一把浮于水面上的大剑。

苏的身后是大片的无人区,没有任何资源可言。食物、水、能源、矿产,什么都没有。所以他判断这只摩托车队应该是某个大势力的巡逻队。从巡逻队的规模来看,这个势力应该很庞大,控制的地盘和资源也不少,不过科技水准看来和暗黑龙骑还有差距,甚至还有可能比不过路途中曾经见到过的合金兄弟会。

这样的组织和势力,正和苏的心意。

四辆摩托机车呼啸而来,迅展开队型,两辆远远包抄过来,另外两辆则拦在越野车前方,车体侧方的机枪开始喷吐火舌,子弹在越野车前打出一蓬蓬浮土。

苏刹停了车,里高雷则驾着另一辆车缓缓上前,停在和苏并排的位置。随后苏和扈从们就下了车,冷冷地扫视着包围着自己的六个骑士。

一名骑士从摩托后座上跳了下来,凑近依旧稳坐在一辆老式哈雷机车上的壮汉,低声说:“队长,这些家伙看上去不好对付,你看那家伙背的枪!”

壮汉的头和浓密的胡子都有些花白,看起来有了些年纪,粗壮手臂上的刺青也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模糊。他只穿了件黑­色­的皮背心,将达的肌­肉­­祼­露在外,多少有些炫耀和示威的意思。他眯着眼睛,目光落在苏手中那支巨大得令人心悸的古怪步枪上,枪身的金属闪耀着青幽幽的光芒,时刻在提醒着他,这绝不是和他手里的机枪同一个时代的家伙。

从这两辆越野车上下来的人虽然被包围,而且被众多的枪口指着,可是从他们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紧张,反而能够找出些怜悯来。壮汉的眼角抽搐着,多年经验告诉他,这是嗅到危险的信号。

他腾地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稳稳站在地上。虽然身躯庞大,给人以动作迟钝的印象,但是其实拥有两阶敏捷的他可以在­肉­搏着给任何敢于轻视他的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当然,眼前被围住的这群人很可能是例外。

“嗨,小伙子们,放轻松点,都把枪放下!”他喊着。

他手下的巡逻骑士们不情不愿的放低了枪口,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恐惧。在苏和他的扈从们面前,这些杀人如麻的家伙们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壮汉把轻机枪挂在背后,走到苏的面前,扬了扬空着的双手,示意并无敌意,然后说:“年轻人,我叫杰克。你可以叫我镰刀杰克!不用担心,这些小伙子们只是有些紧张,他们可都是好小伙子。”

看着杰克伸过来的手,苏犹豫了一下,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和杰克握在一起,然后说:“我是苏。”

“苏?”杰克耸了耸肩,说:“很少见的名字,不过也很好听。不管怎么样,欢迎来到沉沦之刃的地盘!”

两只手在一起握了几秒钟,就分开了。杰克微微加了加力,然而却感觉不管用上多少力量,到了苏那有些绵软滑腻的手上都如石沉大海,全无半点反应。他立刻不敢再加力,更不敢用出自己的二阶力量强化来。如果那样做了,他不知道会不会被面前这个微笑得十分漂亮的年轻人给理解成敌意的表示。

苏的装束十分奇特,敞开的作战夹克下是缠得紧致的绷带。在这样近的距离上,杰克清楚地看清了苏手中那支长达2米的奇异步枪的细节,他更加确定,这肯定是一支越时代的能量步枪。至于威力如何,他根本不想去尝试。

“很少看到有人从这个方向过来了,实际上,已经整整一年没有任何人从东边过来。那是一片真正的无人区,当然,对你们来说不是问题。那么现在,我能够帮你们什么?”杰克的态度,就象是对着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苏沉吟了一下,说:“事实上,我们是一个雇佣兵小队。现在我需要食物,水和几个安静的房间,最好还有周围的情报。”

杰克眼角又跳了起来,他哈哈一笑,神态自若地说:“你要的一切,都可以在我们沉沦之刃找到!我建议你到子夜城去看看,既然你们是雇佣军,那么可以在子夜城中找到足够多的赚钱机会。从这里再往西开五十公里,你就可以看到我们的子夜城了。我会送你过去,子夜城里那些­精­力过剩的小伙子们很容易和外人生些误会。”

苏笑了笑,并没有拒绝杰克的建议。

看着苏和扈从们上了越野车,杰克才转身向自己的摩托车走去。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高大男人跟在杰克的身后,低声问:“队长,这些家伙看起来非常有油水,我们要不要……”

杰克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说:“再多的钱,也得有命去花才行。”

被看起来非常好脾气的杰克看了一眼,那个高大的年轻人竟然身不由已地颤抖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

杰克告诉苏的绰号不能说错,只是少了两个字,吸血镰刀杰克。

车队再次起行,这次两辆越野车周围有三辆摩托在护翼着,杰克打了一个手下先行去午夜城报讯,自己则驾着摩托,和苏的越野车并肩开着,一边象老朋友那样聊着天。

沉沦之刃是一个类似于公司的组织,由五人委员会共同统治,根据实力和贡献,每三年分配一次表决权,总部就设在午夜城。午夜城是一个拥有数万人口的大城,位于附近几大势力的中心,以娱乐和贸易著称。午夜城有一座小型核电站作为能源供应,有独立的水源净化系统,最让苏意外的是沉沦之刃竟然还拥有一个大型的室内农场!食物和水源在养活本城数万居民之外,还可供大量出口。午夜城就靠这两样必须品和周边势力交换武器、药品和矿产资源。

坐拥这样令人眼红的资源,沉沦之刃在周围势力中能够屹立不倒,自然是因为拥有足以震慑周围的武力。正如苏所见,沉沦之刃的一个外围巡逻小队都配备了不错的装备,论单位火力强度,还要远远过当初的罗克瑟兰公司。杰克等人虽然只有二阶一阶这样的能力,但是装备齐全之后,整体的战斗力却是相当不错,即使在暗黑龙骑的仆兵当中也可以算是一流部队。

从杰克等人的身上,苏嗅到浓重的血腥气,显然这个小队中每名队员都是杀过不少人的老手。杰克所谓的好小伙子,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五十公里的路并不长,不到一个小时,一座城市就出现在视野里。

风雨如晴 章八 握你的手 中

就和名字谕示的含义一样,午夜城最繁华、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子夜之后。当白天过去,阳光直­射­带来的致命辐­射­减弱后,就是所有生物出动的时间,整个城市都活跃起来,灯火通明、喧嚣冲天,男人和女人们都在以最野蛮、最原始的方式泄着无休止的**和对生存的恐惧。也只有在午夜城这种有大量能源可以浪费的地方,才可能会在照明上如此的没有节制。

苏进入午夜城的时候仍是上午,整个城市都静悄悄的,经过了**狂欢的人们还在睡梦中恢复着所余无几的体力。放眼望去,宽大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丢弃的垃圾和大门紧闭的夜店。街面上还倒着几个醉得人事不醒的人。夜里仍然是很寒冷的,这样醉卧**,即使是有一阶防御强化的人,多来几次也多半会送掉­性­命。但是当欢娱正盛的时候,谁又在乎呢?

和这个时代所有城市一样,午夜城也是建立在旧时代城市的废墟之上。能够**起几万的人口,沉沦之刃的确可以为此感到自豪,当然,这和他们掌握了足够的能源、净水和食物息息相关。不过和旧时代留下的庞大废墟相比,午夜城现在的城区也仅仅是占据了一小片区域而已。

和暗黑龙骑相似,午夜城也拥有辐­射­清理的技术,城区内的辐­射­程度比城外要低了许多,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在战争中核武器的优先打击目标就是一个个大城市,所以城市废墟中的辐­射­往往要比周边自然环境高许多。但是,龙城建造起来的可以将整个城区都保护在内的反辐­射­力场,其显示出来的技术水准和沉沦之刃绝对不在同一个时代上。

在午夜城周围,还有几个相似的城市,彼此相距一百多公里。钢铁之门占据了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矿山,建立起冶金工业,并由此形成一套完整的军工体系,可以生产从子弹到战车的各类武器。新米兰城则是以生物技术见长,区域内的配方能力制剂基本都出自其中。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小些的城市和势力。再向西去,就是大片连绵的山脉,寒冷的气候、贫瘠的环境和默默经过几十年变异的生物,让那片广大山脉成为了人类绝足的区域。

如果从整体来看,其实这是一片异常繁荣的区域。过一百万人生活在这个地区里,虽然大多数人每天都要为生存下去的食物而挣扎,但是至少,在出卖了身体、尊严以及其它能够出卖的东西后,这些人还可以得到活下去的权利。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自己明天还能继续活下去,只要不是特别倒霉的话。

这是和荒野住民最根本的不同,在荒野上游荡求生的人从来都没有明天。

午夜城虽然仍在沉睡着,但是苏却已感觉到这座城市散出的勃勃生机。和龙城相比,这里的人口少,街道肮脏,而且技术明显不如龙城达,看起来至少落后了三十年。但是这里的生气和活力是苏不曾在龙城中体会到的。

杰克带着苏来到了位于城市边缘的旅馆区,这里都是一栋栋**居所,可以满足苏对安静和私密的需求。食物、水、女人和男人,这里可以向苏提供他需要的一切,并且还能得到有限的安全保障。额外的保镖是有的,不过需要另外付费。在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苏的意见后,杰克将苏一行的信息报了上去,并且承诺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赚钱的机会到来。午夜城周边的地区并不平静,虽然不象暗黑龙骑那样战争不断,但也不时爆小规模的冲突。而且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一两场大型的战役。这样的环境,对想要赚钱的**军来说,算是相当不错了。

但不管怎么说,和战火不断的暗黑龙骑相比,这里仍平静得像是天堂。

苏包下了一栋别墅,这里足够住下五个人,院子中也能停放两辆越野车。稍稍休息之后,一行人就准备在城里转转,看看环境,也顺便寻找机会。

苏心底有一个隐约的想法,只不过这个想法目前还不真实,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领域。但是他也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如果想要让身边人过上安宁的生活,或许这是惟一的一条路。

下午时分,午夜城开始逐渐苏醒。在这座城市中,最主要的娱乐方式就是­性­、酒、毒品、**和格斗,其实和旧时代相比,没什么更多的花样。区别只在于这里更加的混乱无序,更加的弱­肉­强食而已。

和人们的生活方式相适应,这里的道路两旁林立着酒吧、夜场、药店、武器店和诊所。旅馆倒是不多见,整个城市废墟中有足够多的废弃房屋,可以为那些在城市底层挣扎的人们提供免费的容身和娱乐场所。象苏这样租住旅馆的,只能是位于生物金字塔最上层的一小批人。

奎因去寻找自己需要的工具和一些原材料,他想要看看能不能制造出电磁动能步枪的子弹。至于货币,这次带出来的通用弹药就是最好的硬通货。丽是闲不住的,也拉着里高雷跑了出去。而苏则带着梅迪尔丽,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

在离开旅馆前,按照杰克之前的建议,苏带上一把一望而知威力强大的大口径**,还特意挂在衣服外面,这样可以免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午夜城里可不缺少想要弄点酒钱或者是毒品钱的家伙。

就这样,苏带着梅迪尔丽,漫无目的地在午夜城中随意走着,从形形**的目光中安然穿过。从旧时代的这叫做逛街,是几乎每一个人都有的娱乐。而在现在,即使是在相对安定和自由的午夜城,这也仍只是少数人才能享受的权利。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旧时代,人被为分为两种,穷人和富人。而新时代,最为普遍的分类法仍是将人分为两类人,活着的和死去的。

在两个人悠然的漫步中,街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苏没有再遮掩自己的脸,淡金­色­碎在风中飞舞飘扬,如同染上一层和暖光晖。而作战帽长长的帽檐虽然遮去了梅迪尔丽大半张脸,但露在外面的小半面容,比例完美的身材和独一无二的气质依旧吸引了所有雄­性­生物的眼光。两个人走了大半条街,居然还没什么人来找麻烦。这倒不是因为那把新时代**的威慑,而是因为梅迪尔丽的美丽太过惊人,完全越了一般地痞流氓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们甚至都不敢直视梅迪尔丽!

在漫步的时候,梅迪尔丽非常自然的拉住了苏的手,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都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理所当然,一如八年之前。

在苏心中,一刹那间,的确恍若回到了年少时那相依为命的岁月。

梅迪尔丽知道苏的想法,没有任何理由,没有动用任何能力,她就是知道。可是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就是那样跟着苏走着,好象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

反正,已经牵了你的手。

但是麻烦总是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出现。

一群面露凶恶的男人将苏和梅迪尔丽堵在了商业街的中央,他们有十几个人,穿的都是五颜六­色­的皮衣,皮衣上同样有沉沦之刃的标志。和那些街头混混不同,这批人装备着重火力,那两挺重机枪可绝不是什么人都能搞得到的。

一个领模样的黑人壮汉来到了苏和梅迪尔丽面前,肆无忌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梅迪尔丽,毫不掩饰目光中熊熊燃烧的**。

“嗨,小子!你是新来的吧?告诉我你是从哪来的?**,这个妞儿真***要命!”黑人壮汉响亮地吞了一口口水。

苏抬起头,仰望着这个高出自己整整一个头的壮汉,微笑着说:“带我们进来的是镰刀杰克。”

黑人壮汉努力想了想,终于想起了杰克是谁,于是露出一个狞笑,说:“杰克?你想拿那个软蛋来吓唬谁?就是他本人站在这里,也连个屁都不敢放!”

“是吗?”苏再看了一眼他那壮硕得过分的身体,忽然问:“你有三阶的防御能力?”

黑人一怔,随即不在意地说:“是三阶!不过老子可不止是三阶的防御力!还有三阶的力量…”

梅迪尔丽想上前一步,可是忽然感到被苏握着的手上一紧。于是她就微低着头,又回到了原地,安静地站着,象一个很容易被伤害的少女。

然后,在黑人壮汉的瞳孔中,苏上身后倾,双足分立前后,右手握拳,蓄足力量之后,一拳击出,轰中他的**膛!

在他的眼中,苏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清晰,如此的节奏分明,然而每个动作都会带出无数残像,霎息间,他竟然看到无数的苏,千万个苏最终交汇在一起,汇成了凌空击来的一拳!

被战车撞了吗?这是他意识中最后一个想法。

苏的拳头尚未击实,黑人壮汉的**口就整个塌陷下去,然后过1oo公斤的庞大身躯凌空飞起,在十余个手下以前上百围观地痞流氓的眼前,竟被苏一拳击得轰然倒飞百米!

当身体最终摔落时,已不**形。黑人壮汉**腔塌陷后,余劲未消,传递到四肢和头颅,所过之处,骨骼和肌­肉­纷纷撕裂开来,早就被挤压得粉碎的脏器混合着­肉­末和血水,从周身的无数裂缝中飙­射­出来。

黑人壮汉恃之横行的三阶防御力,在苏的面前,竟若无物!

长街中一片死寂。

望着百米外的尸体,苏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应该问问我有几阶力量的。”

苏又拉起梅迪尔丽的手,根本看都不看黑人壮汉仿如*了一般的手下,悠然向前走去。梅迪尔丽右手**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挽住苏,安静得若一只猫,只是这样的跟着他。苏那毫无保留的一拳,让她的心非常的安宁。所以这个时候,她并不在意苏是怎样想的。

因为,反正,还在牵着你的手。

风雨如晴 章八 握你的手 下

一拳轰杀黑人壮汉之后,苏本来还做好了准备,要用手枪点杀两名机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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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重机枪这种武器对他全无威胁,但苏还是担心着身旁的梅迪尔丽。出乎意料,在巨大的震惊过后,几乎所有人看向苏时,眼神都充满了骇然和畏惧,这些明显沾过很多鲜血的战士,非但没有动手报仇的意思,反而都在慢慢向后退去,甚至连枪口都偏向一边,或斜指地面,生怕引起苏的怀疑和反感。

这是怎么回事?对于众人的反应,苏的确是有些惊讶。

难道这里的人们也会清楚火药武器对于高阶能力的无力?这似乎不太可能。午夜城很繁荣,但是整体科技水准和龙城相去甚远,能力者的数量和能力位阶更是完全不能与暗黑龙骑相提并论。整整半天里面,苏都没有看到过一个四阶能力者,杰克只有几个二阶能力,刚被轰杀的黑人壮汉则是三阶的力量和防御,这也是最常见、最普通的能力组合,没有度和技巧的配合,也就是力气大能挨打而已,找几个一阶武器­操­控的能力者用机枪扫­射­,肯定轻松­射­杀。可就是这样一个家伙,看起来似乎在沉沦之刃中拥有不错的地位,也就说明沉沦之刃中的高阶能力者并不多,肯定不会象龙城那样走在大街上随时都可能撞上几个龙骑。

能力上的差距越大,传统或非传统武器的威力相对就会变得越小。即使是电磁动能步枪这样威力恐怖的武器,若只是拿在一个普通人手中,是根本威胁不到苏的,何况那­射­时巨大的后座力和枪体沉重的自重,使得任何一个力量和防御达不到三阶的人都无法使用它。就算是在苏手里,用来对付克萝蒂娜时也感觉到十分吃力,如果不是有全景图配合,并且苏的大脑拥有堪称恐怖的计算度,那么电磁动能步枪连目前一半的威力都挥不出来。

这个时代便捷的通讯方式和大量的信息只掌握在食物链顶端的少数人手里,在大多数普通人中间,知识的传播和继承是非常缓慢的过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或者是切身体验,苏不相信普通人会对高阶能力者有这么深刻且清晰的畏惧,要不然,他也就不会从荒野开始就养成靠杀人来立威的习惯了。

当然,就算是低阶的感知域能力者,也只能依靠常识和观察到的表现来推断其它人的能力,而高阶能力者已经可以通过感知力场和能量来判断其它人的能力水准,苏的全景图中更可以­精­确地反映出其它人的能力领域和具体的能力位阶,对于大部分应用广泛的低阶能力甚至可以­精­细到判断出具体的能力。

看到原本心存恶意的众人终于懂得了畏惧和退让,苏也不打算大开杀戒,但是眼前这种奇怪的现象,却使得他对沉沦之刃的五人委员会产生了浓厚兴趣。午夜城科技水平一般,能力强者的数量和水准更要差些,城市建设、武力装备也和暗黑龙骑整整相差了一代,但是这里的普通人却绝不愚昧。按照杰克的描述,五人委员会成员大致都是七阶左右的能力者,对统治着辽阔区域、众多人口以及拥有如室内农场和核电站这类地域­性­核心资源的沉沦之刃来说,这样的武力程度远远不够。

暗黑龙骑的作战理念一向是能力至上、­精­锐为王,如果沉沦之刃和暗黑龙骑接壤的话,那么龙骑根本不需要动用将军,派些校官出来就足够扫平午夜城了。以如此武力却能够屹立不倒,沉沦之刃多半有着隐于水下的实力,而且统治者也有足够的智慧。

苏和梅迪尔丽悠闲地走着,不断观察着每一个景象,并且暗中评估着沉沦之刃的实力。几个小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苏已经走过了大半个午夜城,当夜­色­垂落的时候,苏和梅迪尔丽开始返回。

一路出奇地平静。

沉沦之刃并没有因为死了一个体系内的人而来找苏的麻烦。这也有些出乎苏的意料。他并不害怕沉沦之刃的报复,在他看来,一个不能够约束自己的部下,在不加甄别的情况下随意挑衅外来强者的组织,离彻底覆灭也就相去不远了。在这个过程中,苏并不介意帮忙推上一把。当初还在荒野的时候,他就敢孤身杀入钟摆城挑战罗克瑟兰,现在他的实力有大幅提升,又拥有足以压制对方的科技装备,苏并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和沉沦之刃再进行一场战争。

只有能力者才能对付能力者,这是暗黑龙骑的名言,也是多少年血与火战争经验的总结。正是出于对这一名言的信仰,并基于以血缘家族为主体的松散联盟政体,暗黑龙骑才展成如今的独特体制。刚刚加入暗黑龙骑时,苏还不是很理解它的独特与强大,一次次出生入死的经历,让苏逐渐了解了周边敌人的实力,但是只有逃亡到如此远的地方,看到了路途中的合金兄弟会以及辽阔无人区对面的沉沦之刃后,苏才真正体会到暗黑龙骑的强大。

但是越是现暗黑龙骑的强大,苏的心里就越是沉重。凌驾于暗黑龙骑之上的血腥议会又具有多大的潜力,那么联合驾驭着血腥议会的贝布拉兹和蜘蛛女皇呢?留在暗黑龙骑的帕瑟芬妮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苏和梅迪尔丽回到旅馆时,三名扈从还没有回来。两个人也就悠然自在地各行其事,梅迪尔丽在花园里继续摆她的剑姿,如果抓紧时间的话,她练习一天的剑姿就会得到一个进化点。看似不多,然而日积月累下来,就会是极为恐怖的效果。

苏则躲在楼上的浴室里,悄悄的检视身上的伤口。是的,这里不光有浴室,而且还真的可以洗澡。仅从水和食物的丰富供应上来说,午夜城并不比龙城差。

苏用了一些净水洗涤了伤口,再重新包好缠紧。克罗蒂娜的能量依旧在纠缠不去,看来没有十几天的时间,苏的伤口不可能真正好转。他站在镜前,看着自己的身体,脑海中仍在回想着胸前那个恐怖的空洞。那是最严重的伤,当然还好不了,而且伤口周围的组织呈现出死灰­色­,并且在不可阻挡的纤维化。被这些纤维化的组织压制着,伤口的新­肉­也就没办法生长。苏已经用军刀削去了伤口上纤维化组织,但用不了多久,新生的组织就又会纤维化,这样破坏­性­的影响会一直持续到克罗蒂娜留下的能量消失为止。

现在苏终于切身感受到,克罗蒂娜不光是一个狠厉的女人,还是一个极端麻烦的女人,只要被她伤了,实力稍差点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克罗蒂娜现在也不会很好过。苏仍然和侵入克萝蒂娜体内的血液有着隐约的联系,这种联系忽强忽弱,弱的时候完全感应不到,强的时候甚至可以在苏的意识中形成一幅克萝蒂娜身体内部组织器官的模糊图像,这时苏甚至还可以给入侵者们下达模糊的指令。几天以来,入侵者一直在和克萝蒂娜的免疫系统进行争斗,并且在战争中不断壮大。

能够挺过这么长的时间,克萝蒂娜的抵抗力也让苏感到震惊。不过苏已经感觉到,她的抵抗行将崩溃。

苏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向楼下走去。他已经‘看’到,几辆越野车已经在院外停下,从车上下来了十几个人。为的是一个头半白、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中年人,他留着短须,同样修剪得整整齐齐。这个男人看起来气度不凡,十名随从中有冷艳的女秘书,身体健壮达的近身保镖,还有貌似文职的下属。看这只队伍的规模,就可知这个中年男人多半是沉沦之刃的高级官员,并且有很大可能是五人委员会的成员。从队伍的搭配构成来看,来人应该没有敌意。在苏的感知中,这个男人隐藏着多达三项的六阶类法术能力,在这块区域,已经是十分罕见的强大能力者。

门铃响起,梅迪尔丽将重剑Сhā在地上,打开了院门。

按响门铃的是那个中年男人。院门打开时,他已看清了梅迪尔丽的容颜,刹那间有所失神!不过他随即恢复,凝视着梅迪尔丽的眼睛,微微躬身,微笑着说:“我是维克多.西亚斯特,你可以叫我维克多。美丽的小姐,请问苏先生在吗?”

从举止到谈吐,维克多都无懈可击,甚至连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也只是欣赏而非**,凝视梅迪尔丽双眸的举措也非常的得体。

在维克多的车队转进这条街区时,梅迪尔丽已经得出了结论,这些人不是来找麻烦的。所以她也就收敛起了自己的杀气,向旁边一让,给刚从屋内走出的苏让出了通道。

看到苏,维克多立刻露出热情的微笑,大步上前,握紧了苏的手,语气亲切地说:“维克多.西亚斯特,沉沦之刃五人委员会成员之一,负责军事和安全。”

“苏,雇佣军。”苏的回答一向简单。但是他的心中却微微动荡,五人委员会中是有七阶能力者的,最高能力止于六阶的维克多却成为军事的最高指挥官,这倒是很有意思。难道他也和丽一样,具备常人难以企及的军事天赋?

维克多打量了一下房屋与花园,就向苏微笑着说:“这里的环境不错,希望您能够满意。我听说,下午我的手下和您有一些小小的误会,所以我特意带了两瓶上好的红酒过来。如果您不介意请我进去坐一坐的话,我们可以在客厅里品尝它们。相信我,它们的味道十分不错。顺便,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也很想和您探讨一下合作的可能。”

“非常高兴。”苏微笑回答,作了个请的手势。

维克多立刻大步走进客厅,急切的态度有些让苏惊讶,似乎他在逃避着什么一样。苏回头看了看梅迪尔丽,后者立刻睁大了双眼,显得非常无辜。她的确从始至终收敛着气息,和一个普通的少女没什么区别,相信感知能力低于五阶的人根本就感觉不到她有任何能力,即使苏动用了全景图,也只能看到她的三个二阶能力,力量、敏捷和度,至于她本体的恐怖属­性­,根本就无法觉察。

如果说维克多似乎是在躲避什么的话,那就只能是梅迪尔丽了,但他绝无可能知晓梅迪尔丽的能力,难道是直觉?

一个有着可怕直觉的男人?

苏皱了皱眉,本能地感觉到这个维克多也许不好对付。

维克托明显属于那种非常适合于同别人打交道的人,他看出苏和梅迪尔丽都不是喜欢啰嗦的人,于是把大段的客套、恭维和开场白通通省下了,而是直截了当地表示,下午死在苏手上的是沉沦之刃主战部队的中尉,统领着二十名第一流的战士,他的死是沉沦之刃的沉重损失。

苏微笑着问:“那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把她乖乖的交出去?”

维克多立刻摇头,说:“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他也违反我们内部的规定,只不过,我认为他还没有做出足以处死的罪行。但是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算是我方合作的诚意。”

“那么,您准备怎样合作呢?”苏问。

维克多一招手,站在身后的女秘书立刻取出一台智脑,按动形状后,几束激光在空中构成了一个全息地形图。午夜城在地形图的一边,周围所有重要的城市和势力都有标注。地形图上还用醒目的红­色­标出了十几个区域,里面或是有小城,或是有一个组织的标记符号,甚至还有一个旧时代的避难基地!这些区域都有相应标注,说明了区域内组织的武力类型和危险程度,其中有详有略。

维克多指着一片片红**域,目光炯炯地看着苏,说:“这些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希望苏先生可以替我们拔除这些敌人,您可以在其中任意挑选。沉沦之刃会给您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援,包括补给、能源和医疗。必要的时候,我们的战士也可以配合您的行动,当然,这需要我的认可。至于您的报酬……每打下三个区域,您可以从中任意挑选一个,那就是您的地盘了!”

苏心中一动,目光随即落在了避难基地上。

风雨如晴 章九 植根 上

维克多是个很难得的人才,在不长的谈判过程中,他说的话越来越少,用词也愈­精­炼,却更让苏和梅迪尔丽心动。他凭藉着苏表现出来的一点表情,就可以敏锐地抓住对方的利益所在,甚至将自己的表达方式也相应的改变,以更加贴和苏的习惯。这几乎是一种天赋,而不是后天能够锻炼出来的。

在谈判过程中,维克托隐晦地询问了苏的能力位阶,而苏则明确地表示拥有八阶能力。这个信息让维克多有所退让,但是幅度并不大,主要是增加了物资供应的数量和折扣幅度,同时要求苏应尽的义务保留不变。苏明白,这说明维克托对自己的实力评估与八阶能力偏差不大,至少在准备谈判方案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单一的七阶能力者来看待。

最终协议很快达成,这是一份非常平等、双方均有得益的协议,维克多并不象一般商人那样斤斤计较于某几项实际的利益,而是更加着眼于双方长远的合作和互惠。

当然,在这个年代,协议的约束力视乎于双方的实力对比,因此很多时候,所谓的协议也不过是一张纸罢了。签下这份基本对等的协议,苏才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知。也许血腥议会中强者太多的缘故,苏一直处在受压制的状态,直到在这上千公里之外、血腥议会的势力完全控制不到的地方,他才现,原来自己已经具有和控制一个大城市以及周围广大地区的沉沦之刃平等谈判的资格。

协议签订后,苏和维克多之间的气氛就轻松了很多。苏随即不着痕迹地探问午夜城中为何会对能力者如此看重,维克多当然听出了他话中隐含的意思,于是哈哈一笑,坦然地说出了缘由。

维克多的确在军事上有天份,经过十年漫长的战争,和最初的伙伴们从一伙武装暴民起家,逐渐展壮大,最终占据午夜城组成了沉沦之刃这个组织。在这个过程中,当初的十六个人只剩下了五个人,这即是五人委员会的由来。

作为军事上的指挥者,维克多一直感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能力者融入到军事中以挥最大效力,另一方面则是如何抵抗对方的能力者。这当中最大的难度还在于高阶能力究竟有哪些,都有什么样的威力,以及可以知道的最高位阶是多少。

说穿了,这就是能力谱系。能力谱系的范围和深度,其实很大程度上反应出编制这一谱系的组织实力。幸运的是,克兰城的席科学家道格拉斯博士是基因改造和能力研究方面的天才,虽然他本人仅具有六阶的感知域能力,而且亲眼见过的最高能力者据说也只有八阶而已,但他亲手编制的能力谱系却包括了两位数的九阶能力!这些九阶能力都是博士反复计算、凭空推衍出来的。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维克多得到了这份能力谱系,从而对能力者可能具有的威力有了切实的了解。也促使他下定决心,向控制范围内的居民普及了对高阶能力者的认知。

当能力达到七阶或以上时,只有能力者才能对付能力者,这也是维克多得出的结论。

听维克多说完,苏对从未见过面的道格拉斯博士生出几分景仰。因为苏现虽然这些九阶能力都是博士凭空推衍出来的,但却不是空想。

比如维克托透露出来的一个九阶能力,真实攻防,就是格斗域八阶能力攻防大师的升级版,也纪录在暗黑龙骑的资料之中。问题在于,这是一个并不常见的九阶能力,而且有严格的前置能力和天赋需求。这可不是力量、度、敏捷之类的基本能力,单凭常识就能够**十阶的一阶阶推算下去。而根据维克托的描述,道格拉斯博士是在没有任何实战数据的情况下,单靠推衍就得到真实攻防的能力谱系,他在计算模型研上的能力只能用天才来形容。

当然,完整的能力谱系并非维克托随口透露的寥寥数语那么简单,比如九阶能力力量强化,根据基因配方和个人天赋的不同,对基础力量的增加和力量增幅都会有所不同,在真正的能力谱系中都会有明确标注。但这些核心数据,维克多当然不会透露出来。

在暗黑龙骑时,身为上校,苏已经可以接触到部分常见九阶能力的资料。仅仅是这一部分,就过了二十个九阶能力!

据帕瑟芬妮说,当他的权限达到少将时,就可以解开九阶罕见能力和十阶常见能力的限制。和道格拉斯博士的空想不同,暗黑龙骑的十阶能力资料大多来源于实例!也即是说,至少曾经有人拥有过这些十阶能力,并且被纪录下来。

所以,和维克多的会谈结束后,苏很轻松,也很沉重。

维克多不仅聪明,而且很有智慧,他能看出苏的实力,至少看出了部分隐藏于水下的实力,同时现苏有占据基地的需要。因此他提出的方案,真正的核心就是他出钱出枪,苏出武力,然后双方坐地分赃,这是一个各取所需的合作计划,也是一个能让双方利益最大化的提议。维克多想要借苏的手来拓展势力范围,而苏则想在这片资源富饶却缺乏足够武力的区域扎根。现在的问题只在于,这里是不是距离龙城足够远了。

接下来的几天中,苏充分领略了维克多的办事效率。他在午夜城边缘地带划出一片数千平方米的独立区域,作为苏在午夜城的基地。这是一片由围墙圈起的院落,里面有一座地下三层、地上五层的楼房,有通畅的水和电能供应。调集过来的武器弹药也已到位,还有三辆武装越野车,并附赠了一批燃料。这三辆车的­性­能当然远不及苏从贝布拉兹独子手上抢来的两辆越野车,但是那两辆车是使用燃料电池驱动,这种燃料电池沉沦之刃根本无法生产,就是专门从事武器供应的钢铁之门也没有这种技术。所以,在找到新的燃料电池之前,那两辆先进的全地形越野车就只能扔在院子里落灰,与两堆废铁无异。

这些物资是合作的前期资金,苏也并未耽误,物资一到,他就带着梅迪尔丽和三名扈从分乘两辆越野车,离开了午夜城,向西南方向的山区进。

此时此刻,在千里之外的山野间,帕瑟芬妮已经连续奔跑了几个小时,翻越了过两百公里的山地,现在正靠坐在一块岩石上,不断地喘气,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她的胸脯急剧起伏着,身体已经虚弱到只有靠这种深呼吸的方式才能够补充体力的地步。身上的战斗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原本光洁的肌肤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些粉­嫩­的疤痕十分显眼,帕瑟芬妮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用在消除疤痕上了。

不远处的山顶上出现了艾琳娜的身影。现在她傲人的身体有一半是­祼­露着的,黑西装已经完全变成了乞丐服,礼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满头的金随意地用一根布带扎在脑后。她用大大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休息的帕瑟芬妮,放缓了度,慢慢从山上走下。艾琳娜的半,也有着至少相当于五阶的度。所以十几分钟后,她就来到距离帕瑟芬妮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但是艾琳娜没有继续逼近,而是也坐了下来,开始休息和清理身上的伤口。

两个女人一追一逃,已经连续厮杀数日,转战几千公里。有时是艾琳娜追,帕瑟芬妮逃,有时候则是帕瑟芬妮追袭,艾琳娜奔逃。几日几夜的殊死搏杀下来,双方竟然是斗了个平分秋­色­。只不过周围广阔的山林峡流却是倒了大霉,在两人的力量碰撞中经常被毁得面目全非。

这一带本来靠近圣辉十字军的势力范围,最初的时候圣辉十字军方面感知到这里的变化,也曾派出几支侦察部队,想要探查究竟生了什么事。但是不派还好,侦察部队稍一接近,立刻被厮杀中的二个凶悍女人察觉。不管是艾琳娜还是帕瑟芬妮,被追的那个都是在争斗中暂时处于下风的,当然满心的不愉快。这两个女人又都是喜欢迁怒的,于是不管是谁,都会顺手把圣辉十字军的侦察小队给灭了,反正力量差距实在太大,消灭他们也不影响跑路的度,还可以宣泄一下不愉快的心情。有一次圣辉十字军的侦察小队并没有拦在艾琳娜逃跑的路线上,结果那个刚在帕瑟芬妮手中吃了小亏、还在愤愤然的女人专程绕了个圈子,把那只小队全灭了才肯罢休。这让帕瑟芬妮多出了整整三分钟的休息时间。

侦察小队接二连三的失踪终于引起了圣辉十字军高层的注意,于是一支由大骑士率领的小队由前方基地出,前往山区深处探察究竟生了什么。

他们同样有去无回,也同样连个求救信号都没有出来。

而在圣辉十字军的大功率雷达下,山区中仍然时不时地暴大当量的能量冲突,显然里面正在生一场战争,至于战争双方的实力,从那名无声无息地失踪了的大骑士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圣辉十字军的前沿指挥官果断地将那一带的全部人员都撤回了基地,甚至­干­脆放弃了前沿的警戒带。

风雨如晴 章九 植根 中

而现在,虽然艾琳娜和帕瑟芬妮都在休息,但是随时有可能暴起,给对方以致命一击。[]在惨烈的搏杀中,帕瑟芬妮偶尔会感觉到身体内有能量流失的迹象,就象是有一个看不见的能量黑洞,在悄悄的吞噬着她的能量,特别是从战斗中得来,用以强化基因序列的能量。虽然吞噬的不多,然而在这种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战斗中,一分一毫的能量都有可能改变战局。

但是艾琳娜也有着同样的情况,她也时常会出现莫明其妙的虚弱。在几天几夜的追袭缠战之后,她们对于对方的战力都体察入微,再微小的战机也会被捕捉并最大限度的利用。帕瑟芬妮虽然觉得艾琳娜的虚弱很奇怪,但是绝对会抓住每一个机会,务求置她于死地。

艾琳娜也是如此。

休息几分钟后,帕瑟芬妮突然全无征兆的腾空而起,双手中再次出现能量化成的战枪!长枪宛如实质,枪身上密布着繁复而美丽的刻纹,枪锋上则是一双交相缠绕着的新月纹饰。帕瑟芬妮双手一振,身周焕出淡灰­色­的能量火焰,度节节攀升,瞬息间已冲到艾琳娜面前,枪锋狠狠向她胸腹刺去!

在帕瑟芬妮跃起的同时,艾琳娜也腾空而起,她双手前伸,十指的指甲都绽放出夺目的光华!只有这时才能看出,原来她双手指尖那些染成紫黑­色­的指甲,其实是一片片­操­控能量的晶体。在她张开的纤长十指间,绽放出道道炽热电弧,以玄奥的规律将她指尖的晶体连接起来,构成了一张复杂的电网。电网转瞬间已扩大到数米范围,在电弧勾勒出的范围内,形成无数由不同属­性­能量构成的能量风暴。这些风暴分别以不同的轨迹向帕瑟芬妮击去!

这即是艾琳娜掌握的九阶类法术能力,能量风暴!一团团能量风暴有着极为恐怖的破坏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一辆主战战车,而且它们的度极快,想要闪避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此外艾琳娜对于外放的能量风暴团还有一定的控制力,可以通过指尖晶体能力分布的变化略微影响它们的行进轨迹。这就使得能量风暴的杀伤力骤增!

面对迎面冲来的能量风暴,帕瑟芬妮度不减反增,能量长枪带出片片残影,闪电般刺入一团团能量风暴的核心!这时枪身上的刻纹都亮了起来,散出夺目的明黄光芒,时时会向外喷­射­出一片细小的电芒。这些电芒在枪身周围构成了一层电离区域。而在刺入能量风暴的瞬间,枪锋上的新月纹饰则会在刹那间点亮,喷­射­出或炽热、或冰冷、或是电芒、或是磁能的能量流,这些能量流强行灌入艾琳娜的能量风暴中,会立刻破坏掉能量风暴原本脆弱的平衡,将它提前引爆。帕瑟芬妮则依靠身体周围的能量护罩防护和加,从一团团爆裂的能量中穿过,枪锋带着死亡的光辉,直指艾琳娜的心脏!

艾琳娜的大眼睛中原本的天真和纯净顷刻消失,而是代之以冰冷和决绝,她双手猛然合拢,竟然硬生生握住了能量长枪的枪锋!艾琳娜双手上,细小的电弧已交织成网,护住了整个前臂,而这片电网正和能量长枪枪锋上喷­射­而出的不同属­性­能量激烈地冲突中,相互湮灭,或者不断爆炸,阵阵毁灭­性­的能量流不断喷­射­在艾琳娜身上,破坏她的能量护罩,撕开血­肉­,甚至击碎了她的骨骼!

帕瑟芬妮的处境也并不比艾琳娜好过多少,能量长枪在艾琳娜的双手间不得寸进,而一团团在她快行进中被抛在身后的能量风暴团正逐一飞回,不断轰击在她身上,每一团能量风暴的爆炸,都会将她护身的能量层彻底摧毁,再在她身上添加几十道大小不一的伤口。帕瑟芬妮的防护能量层论强度远不如艾琳娜的能量防御护罩,但是恢复的度却比艾琳娜要快得多。基本上所有能量风暴都会被重生的能量层抵消掉大半的毁灭力量。

双方僵持了一刻,能量长枪忽然通体放出夺目光华,然后轰然炸开!艾琳娜和帕瑟芬妮各自向后飞出,谁都没有站稳,而是狼狈不堪地摔在坚硬的山岩上,完全没法保持平时的风度和仪态。

又是一次两败俱伤。

她们都第一时间从地面弹起,摆出战斗姿态,对峙着。这次的战斗其实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是比拼恢复能力的休息,又或者是明显吃亏一方的逃亡。这也是多日来固定循环的模式。

帕瑟芬妮和艾琳娜互相观察了一会,确信对方的损伤程度与自己相当之后,才各自清理伤口,恢复体力。如果再继续打下去,就只有同归于尽一个结局,无论是帕瑟芬妮还是艾琳娜都不想要这个结局,所以她们都选择了继续等待,等待对方犯错误的时刻。

这是无比残酷的战斗,势均力敌的两个人不能有一刻松懈,也不能犯一丝一毫的错误。哪怕是再微小的错误,都会被对方抓住,并施以重创。艾琳娜和帕瑟芬妮都犯过错误,在平常战斗中甚至不会被对手觉察的小错误,但是这次完全不同,任何一点小小的错误都会让她们在几个小时甚至是一天时间内处于下风,不得不四处逃亡。艾琳娜和帕瑟芬妮都是无以伦比的聪明,即使在逃亡中也无时无刻留意着布下陷阱或者是狠狠反击的机会,并且都成功地扳回过战局。

所以现在,仍是僵持着的局面。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比拼意志、体能、决心和忍耐的全方位战争。帕瑟芬妮一直坚持到现在,连她自己都认为是一个奇迹。在遇到苏之前,帕瑟芬妮从小到大的人生轨迹可以说是一帆风顺,根本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考验。自身强悍的实力、家族武力的后盾、能力配备近乎完美的扈从部队,使得她作为暗黑龙骑的出战,只不过是危险系数高一点的实战演练而已。但在这场严酷战争中,她早就以为自己坚持不到最后,可是却奇迹般地支撑到现在,而且好象还能够继续下去。在帕瑟芬妮的心中,有一种隐约的信念在支撑着她,让她永不屈服,永不放弃。但是,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信念来自于何方。

其实,艾琳娜也一直在疑惑,为什么帕瑟芬妮还没有倒下去。在觉帕瑟芬妮的真实实力远远出原先预期的时候,是她先选择的持久战和消耗战。艾琳娜非常清楚帕瑟芬妮的生平轨迹,那是典型的天才加上富家女加上绝­色­再加上顶级权势的生活,如此耀眼的天之骄子甚至会让人失去嫉妒的力气。这样的人生轨迹,以及从未失败过的战绩,让艾琳娜断定,帕瑟芬妮的意志必定会不如自己。这也是她能够找到的惟一突破口。

然而,就象她错误判断了帕瑟芬妮的战斗力一样,在几天战斗后,艾琳娜现自己同样错判了帕瑟芬妮的意志力。

看着百米外无懈可击的帕瑟芬妮,艾琳娜终于忍不住问:“芬妮姐姐,真想不到你居然能坚持到现在。”

帕瑟芬妮浅笑着说:“你的出身生活也不差啊,既然你都能坚持下来,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呢?”

艾琳娜露出很是无辜的表情,嘟着嘴说:“你和我怎么一样呢?我的心理可是很变态的,当然能够坚持下来了!”

艾琳娜的答案让帕瑟芬妮完全无语,但是这几天的生死缠战,让她们彼此了解得极为深入,比那些所谓知己要出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帕瑟芬妮也早就习惯了艾琳娜时有惊人之语。她也不打算就此放过艾琳娜,于是忽然问:“艾琳娜,你是不是恢复力不够好呢?我经常感觉到你休息过了,却没有恢复多少力量呢!”

事实上,明嘲暗讽式的斗嘴也是双方战斗的一项内容,甚至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帕瑟芬妮并没有指望艾琳娜给自己真正的答案,但艾琳娜却十分认真正经地回答:“这个很正常啊!我一边和你在斗,一边在想办法给克罗蒂娜捣乱呢!我和你提到过克萝蒂娜的,她是个非常讨厌的家伙,被派去追杀你的漂亮小男人了。不过她显然运气不怎么好,我现她似乎受了非常重的伤,而且很难痊愈。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办法让她的运气变差,这样说不定明天她就会死在自己的伤势上。这也是要消耗力气的啊!”

艾琳娜的回答让帕瑟芬妮非常吃惊,但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帕瑟芬妮不动声­色­地问:“你很讨厌克萝蒂娜?”

“不,我不讨厌她,我恨她!”艾琳娜在说到恨字时,所有的纯真和可爱都瞬间消失,代之以无法形容的怨毒。她的表情旋即恢复了正常,拢了拢长,轻笑着说:“虽然不能亲手把那只肮脏的姆狗切碎让我感到非常遗憾,但是能让她早死一分钟也是好的。可是芬妮姐姐,你可不一样,你非常的­干­净,­干­净得就象旧世界的雪,我很喜欢!就算你失败了,我也不会杀你,我会把你带回去。不过你放心,就算是贝布拉兹大人,我也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我能够感觉得到,克罗蒂娜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说不定再过两天,我就可以害死她了。到了那时候,芬妮姐姐,你可就没机会了哦!”

“是吗?也许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两天之后你会不会有机会呢?”帕瑟芬妮微笑着反问,即使满面焦痕和血污,她笑起来的时候也会美丽得让人眼前一亮,至少艾琳娜的眼睛就亮了许多。

帕瑟芬妮的问话大有深意。在这几天的战斗中,其实两个女人都在飞地成长着。能量具现武器并不是帕瑟芬妮最后的底牌,她真正的杀招在于可以在能量具化的长枪上激出不同属­性­的能量。这对于能量具化武器这个能力来说改动并不大,仍属于八阶能力的范畴。这种改动真正的根基是来自于帕瑟芬妮的天赋和对能力本身的理解,但却使能量具化武器的威力大幅提升。在几天的战斗中,帕瑟芬妮从长枪上激出的各种属­性­能力不仅越来越强,甚至还多出了一种磁能量场。而且,原本她在长枪上激出何种属­性­的能量是随机的,但是现在却隐约有了能够控制的迹象。如果做到了这点,能量具化武器这一能力就正式跨入九阶的行列,而其在实战中的巨大威力将使帕瑟芬妮的战斗力凌驾于普通九阶能力者之上。

而艾琳娜的能量风暴在被帕瑟芬妮攻破之后,激出的能量风暴团开始小型化,并且数量越来越多,­操­控也越来越灵活。她的实力也在飞提升着。

在战斗中,她们的能力和基因都在剧烈地提升和强化着,如果用进化点来衡量,两个人的所得是差不多的。可是帕瑟芬妮的能力位阶整体上要比艾琳娜略低一些,因此提升的幅度也就比艾琳娜更高。同时,如果以实际战斗力来看,帕瑟芬妮的提升度也要略快于艾琳娜。正象帕瑟芬妮所说,两天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力就会真正的相差无几。

克罗蒂娜是艾琳娜心中的一根毒刺,帕瑟芬妮话里的意思是让艾琳娜放弃这根毒刺,来获得对自己的优势。但是这根毒刺的存在,或许会多多少少地影响艾琳娜的战斗力。得失之间,是如此的难以权衡,只要艾琳娜开始权衡,帕瑟芬妮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谁知艾琳娜断然拒绝了帕瑟芬妮的诱惑,连一丁点的犹豫都没有:“不­干­!只要能害死那个女人,哪怕是接下来立刻战死,我也愿意!”

这次倒是轮到帕瑟芬妮为之愕然,她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会恨一个人到这种地步。背后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但是,这并不是帕瑟芬妮所能理解的事。在她的世界中,一直充满了光明,刻骨的仇恨和那些灰暗的东西,几乎找不到躲藏的角落。

所以帕瑟芬妮能够感觉到艾琳娜那无边无际的恨,却无法理解她。也许真如艾琳娜自己所说的那样,她是天然的心理变态吧。

风雨如晴 章九 植根 下

在苏曾经走过的广阔无人区内,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缓慢地走着。这是一个女人,一个已经不再美丽的女人。她的身上遍布着恐怖的伤口,所有伤口边缘的皮­肉­都在向外翻出,**着的血­肉­都呈现出令人心悸的紫黑­色­。她的头已经全部掉落,光亮的秃头却是为她增添了一些诡异的魅力。

克罗蒂娜每一次呼吸,都象是在身体内引燃了一团火,这火是冰冷的,却在燃烧着她不多的生机。她的双腿越来越沉重,残余的体力甚至使每走一步都要依靠坚强的毅力才能保证不摔倒在地。她竭力望向远方,可以看到几十公里外依旧是一片荒芜。平时对她来说可以轻易跨越的几十公里,此时却遥远得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她仍然坚持着向西方走去,因为苏在那个方向,因为她还没有完成任务,没有杀掉苏。克罗蒂娜和自己的能量之间也有隐约的联系,但是这种联系正在变淡。这是苏还活着的标志,也是苏逐渐压制了她的毁灭能量的标志。

克萝蒂娜感觉到非常的­干­渴,很想喝点水。而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就是一望无际的粼粼水光。那里是堪称奇迹的大湖区,依靠如海一样的庞然无匹的空间感震慑了无数代的人们,而在新时代,它给人的震撼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仅是依靠庞大的空间跨度,还依靠着连变异生物都无法生存的强辐­射­。尽管头痛得象要炸开,嘴­唇­也开裂出一条一条的血口,克萝蒂娜仍然知道,她不能去喝那些水。

她的喉咙中忽然涌上一阵苦涩而**润的味道,随后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口一张,哇的一声喷出一股浓重的紫黑­色­血水!看着血水的颜­色­以及里面飘浮着的细碎组织碎片,克萝蒂娜的心情逐渐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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