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是刀先开的口 > 12月18日,是全玲的生日。

12月18日,是全玲的生日。

这首诗并不有名。

樊淳美取名之前还去百度带“仇”字的诗词,为了把马甲取得文艺范点,也是很拼了。

安楠翻阅之前樊淳美用脸滚键盘打出来的【iowangos】马甲回复的帖子与内容。

【iowangos】:和你一样,我也有个很优秀的学霸室友,每学期靠她的重点险险飞过及格线。

【iowangos】:我们学校的男神超级——赞!我家男神最­棒­!不接受反驳!

【iowangos】:被称为男神,肯定是颜值满分,身材满分,学习满分,各技能满分的完美人物!!

【iowangos】:找男朋友当然要找这样完美的男人啦!

【iowangos】:我家男人很厉害的好吗?看着是个技术宅,很有力气,能公主抱我的!

在【爱】的界面里,樊淳美的回复很正常。

某些回复中,还会显露出她和谢伟奇的甜蜜相处,是个陷入恋爱的女生形象。

而高赞……

樊淳美对高赞的喜欢更像是对偶像的喜欢,而不是现实生活中可以当男朋友的男生。

她对爱情充满幻想,渴望拥有一个完美如男神的男朋友,而高赞在宁大就是众人眼中最完美的校园男神,连续四年蝉联宁大男神第一的宝座。

或许,樊淳美自己都没看清楚她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喜欢高赞吗?肯定的。

喜欢谢伟奇吗?不喜欢就不会和他交往、上床。

安楠为什么没发觉樊淳美对她的利用?

因为樊淳美和谢伟奇交往后的快乐不做假,她经常充满期待地出门,笑靥如花地回来,整个人被恋爱的甜蜜气息所包裹。

而后,突然有一天­性­情大变……难道是因为这个网站?

这个网站有什么样的魔力?

让人自杀,让人­性­情大变,让人毫无准备地赴死?

安楠更深地挖掘。

先从郑木开始分析,郑木是最典型的自杀……她以日常浏览的三倍速度,急速看完郑木半年多的所有发言,而后转向周媛女、万忆安,最后才是樊淳美。

郑木:【恨不能自己】

周媛女:【爱情海】

万忆安:【情不知所起】

樊淳美:【仇池行馆最清虚】

安楠把四人的名字、所用马甲、注册时长、浏览时长、死亡时间列成表格。

马甲那一列,尤为突出。

徐兴贤的脚底上涌出一股股寒气,一脸后怕地问:“顾问,怎么就是【爱恨情仇】了?已经死了四个,不会有第五个【一杯酒】吧?”

安楠瞥他一眼,“你怎么确定【一杯酒】是连起来,而不是分开来的?”

“嘶——”

徐兴贤倒吸一口凉气,急切地问:“这么说,还要死三个吗?”

宁大这是得罪谁了?

倒了血霉吧。

一个星期死了四个学生,假如接下去的一个星期再死三个,谁都说不准明年宁大还有没有新生敢来入学。

进入这个被诅咒的校园。

京市那边,众位大佬们面­色­肃然。

徐兴贤的格局小,看到的是一个宁大,他们看到的是全华国乃至于全世界的人类。

这样的隐患如果不尽快解决掉,反而往整个华国或世界蔓延,远比之前的BULE更让人害怕。

BULE仅仅流传于有钱人的圈子,那么高昂的价格限制中低收入人群的购买力,而华国中低收入人群的百分比超过80%。

说句难听的,哪怕高收入人群全部死光,华国人口基数大,就是出现一些高素质人才的断链,花个三两五六年的就能把人培养起来。

自杀……那就不一样了。

没人知道,会不会你前一秒还在愉快地和人吃饭聊天吹牛逼,下一秒就跟鬼上身似的,眼都不眨一下,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

樊淳美的案子,让他们感觉到了恐惧。

对华国下一代的关切,对生的渴望,对死亡的恐惧,对未知的可怖……不需言语,不需商量,所有大佬给钟斯年传递了同一个意思:破案!尽快!不惜一切代价!

钟斯年收到,对视频那头说:“安楠,这件事的后果非常严重,需要尽快破案。”

众大佬:“……”是他们的眼神传递出错了吗?怎么没听到一点焦急和催促的意味呢?

他们没有传递错,钟斯年确切接收到了,可他不愿再给安楠增加压力。

她还没过20岁的生日,早早地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室友的猝然离去让她的弦绷得紧紧的,拼命地催促自己找凶手,再往上压几块大石头,他担心她喘不过气来。

不需别人催促,安楠已经够生气,够愤怒了,怒气值满槽。

“我知道。”

刚要动手查网站所有【一杯酒】开头的马甲,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网站的名字是【爱恨情仇一杯酒】,可是四人的死亡顺序是【恨爱情仇】,和网站名字不一样。

解释郑木和周媛女的自杀案时,她还用自由落体的公式粗略地计算一下,给米瑗解释那两人很难达成同一时刻死亡的S级成就。

可是如今想来,说不定在幕后之人的眼里,周媛女要比郑木死得早!

这就达成四人先后死亡【爱恨情仇】的顺序了!

那个秒!

会不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或者周媛女的反应速度的确快在秒内跳楼,不考虑其他因素的影响,她确实可能会比郑木早死!

作者有话要说:樊淳美是慢慢变化的,只是安楠先入为主,又太忙,没有发现。

这个算是灯下黑,因为太近了,反而会忽略一些本该能发现的东西。

☆、第 91 章

会是什么呢?

安楠咬着­唇­想, 右手向后一摊。

有文沙的前例在,徐新贤迅速地上交自己的手机,还很贴心地帮忙解锁,回到主界面,方便安楠使用。

安楠一摸手机的触感就知道不对。

她的手机有磨砂的外壳保护,而掌心的这只手机光溜溜的没穿外壳,边边角角还有点磕碰,主人平常使用的时候不太注意, 摔过很多次,肯定属于直男!

她回过头去,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我要那个。”

徐兴贤一呆, 乖巧地送上, 而后拿回自己的手机。

“我挂了, 钟队。”不等回应, 安楠挂断视频, 而后给孟思莹发消息。

安楠:【三思,周媛女跳楼自杀那天,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孟思莹果然上课玩手机,秒回:【异常?】

安楠:【比如突然有一阵强烈的大风, 能把人刮走的那种?】

孟思莹:【hhhhh你以为是龙卷风吗?华国木有的。】

安楠:【打个比方。】

安楠:【或者突然有一阵巨响,把人吓一跳的那种?】

孟思莹:【巨响?好像没有吧。】

孟思莹:【啊,当时是这样的,我听到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接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就看到她掉在我面前了。】

安楠:【你确定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孟思莹:【应该是的。不然我怎么会突然回头去看,碰巧撞见这样吓人的场景呢?】

孟思莹:【怎么突然问这个?】

安楠:【没事。】

一个多星期过去,该被打扫清理的肯定被清理­干­净了。

安楠抱着试试的想法下楼,打着手电筒在地面上搜索。

徐兴贤一直跟在她身后,一是向安楠学习怎么能够更迅速地破案,二是学习安楠的思维模式,看有没有他能够借鉴用上的。

宁市刑警大队那么多编制内的警察,每次一发生什么案子都要安楠来帮忙,太丢人了!

“兹兹——”是钟斯年的视频通话。

“钟队?”

钟斯年本人不愿这样,那么多人通过视频偷窥安楠破案,搞得跟变态一样。

但是大佬们很想知道安楠能不能够在案发后的几个小时内迅速破案,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衡量能力,他想着既然安楠已经出现在众多大佬的面前并且刷了一半的好感度,不如接着刷下去。

好感度有了,面孔刷熟了,将来不论安楠是要继续当警局的顾问,还是搞她的全息,前路都会比较顺畅。

“摄像头对准安楠。”

余下的话不用多说,徐兴贤很听话地照做了。

安楠在草丛里寻找东西,掉落在地面上的不被阿姨扫走,也被人捡走了。

鉴定科的同事那没有什么特殊的物品,所以比较大可能的是掉落在草丛里面,非常隐蔽的位置,恰好没被人发现。

找了一圈,没找到。

想想也是,鉴定科的同事展开地毯式搜索,就怕遗漏关键的线索。

不该错过容易隐藏物品的草丛。

徐兴贤:“顾问,你在找什么?”

安楠:“找可能让周媛女先一步掉下来或跳下来的东西。”

“我们不是在破樊淳美的案子吗?”怎么和周媛女扯上关系了?

安楠边找边说:“我要证实幕后之人是必须按照【爱恨情仇一杯酒】的顺序来诱使人自杀,还是无关顺序,只要马甲中带着字就杀,这是为了确定下一个目标。”

一听和目标有关,徐兴贤来劲了,恨不得趴在地面上找。

两个人搜查两遍,一无所获。

乱七八糟的纸巾、垃圾倒有一大堆,让人感叹宁大学生们的素质有待提高。

徐兴贤气馁地摇头:“顾问,没找到。”

安楠摸着下巴思索,是不是有哪里遗漏。

忽然,手机震动,米瑗来电:

“顾问,我从通讯公司查完樊淳美的电话和短信记录了。今晚19:50有一个电话进来,历时一分四十七秒。电话和短信记录我全部拷贝过来了,你要看吗?”

“19:50的电话是关键,让技术查。”

“是!”

安楠看看时间,不确定大洋彼岸的某人到底在­干­什么,还是非常不厚道地不打招呼,先打电话再说。

好在,响铃七秒后接通了。

“乔伊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

“关于催眠,有没有可能双方没有见面,通过文字和电话的方式,催眠人自杀?”

“……你们华国最近怎么老出事啊?”

安楠:“……”无言以对。

那就怼!

“别说你们美国不出事?”

乔伊斯嘻嘻笑,“国情不一样嘛,我们这可是枪支自由主张民主的国度,你们那什么都管制得那么严,还不是老出事?还一次比一次大。”

BULE的事先不说,这回的什么催眠,他虽然不知全情,肯定小不了。

安楠假装没听到言语攻击,毕竟还要拜托专业人士,不能怼了一次又一次。

“行了,别贫嘴。有没有那个可能?”

“当然是有的。”乔伊斯瞬间切换成严肃的学术状态,道,“不论见不见面,利用什么道具,催眠追根究底还是通过语言来实现。面对面是为了建立信任关系,让人能够在一个安静、舒适、温馨的环境,更放松更容易地进入被催眠的状态。”

“这是普通状态下的催眠,主要是为了唤起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改变行为习惯,解决心理疾病。当目的换成杀人,不需要和缓,不需要亲切与信任,直接下达命令就可以了。催眠里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瞬间催眠。”

“瞬间催眠具体有多快?”

“按国际标准的分类算法,快速催眠三分钟,瞬间催眠三十秒。比较理想的状态下,真正的瞬间催眠是十秒。”

安楠:“想要达成这样的条件,或者说做到这样的事,有什么条件?”

“条件?”乔伊斯想了想,“这个很难说。”

“一百零七秒内催眠一个陌生人自杀,有这个前提条件呢?”

“那就多了。真正的催眠大师不需建立双方的信任桥梁,做到这个很快的。需要超过一百秒的时间来达成目的,应该是有点经验又经验不足的人。亲爱的,如果你想,可以试试,肯定能做到。”

“谢邀。”

安楠翻了个白眼,她的身边站着个现役警察,摄像头背后有个刑警队队长,还有比刑警队长职权更高的人在旁看着——不是这样,想不通钟斯年非得视频通话的理由。

她年纪轻轻的,还没完成梦想,可不敢轻易作死。

乔伊斯诱哄道:“你确定不试试?掌握控制另一个人的思想与行动,想想就觉得很有诱惑力啊。”

安楠眯起了眼,“乔伊斯,你最近在­干­什么?”

以前,他们俩通过《福尔摩斯》认识的时候,乔伊斯就是很单纯的一个心理学教授,日常上课研究课题带学生,偶尔烦恼吐槽自己穿西装的时候会被学生们花式告白。

现今,居然诱惑她去作死的边缘试探……这家伙不会去研究什么危险的心理学领域了吧?

“哈哈,真是瞒不过你。”乔伊斯愉悦地笑了两声,“我在完成自己的梦想和理论啊,要是这个理论能够得到证实,以后世界将会变成0犯罪的爱丽丝乐园。”

“乔伊斯,你的想法太理所当然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思想的地方就有不同。我不认同‘非黑即白’的说法,但事有两面,凡事无全白。”

“亲爱的,那我也得送你一句话:‘凡事无绝对’,你看着吧,我会做到的。”

谈不拢。

安楠暗暗叹气,“那就这样吧,再见。”

乔伊斯:“再见。”

挂了电话,安楠有些怅然。

很多人,很多事,不久前还好好的,骤然之间就变了,变得猝不及防,没有征兆,变得她没有应对之力。

乔伊斯对心理学的钻研态度和他为人的乐观豪爽,是安楠与他相交三年的主要原因。

而今,三年过去,物是人非。

这声“再见”,怕是迟早会成为“再也不见”。

见安楠打了通快速BBC式的英语电话情绪失落,徐兴贤小心地喊她:“顾问?”

安楠没有多说,转身就走,“走吧。”

两人回到楼上。

走到空空的走廊上,安楠的手机响了。

“喂?”

“顾问,以防万一,我查了两遍,没有发现异常。”尉迟舒不甘心地说,“我把她的手机从开始使用起用的APP和所有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全部翻了出来,记录显示她就是个很正常的女生,没有自杀倾向,没有抱怨,没有怨恨。”

“她和谢伟奇是对恩爱热恋的小情侣,偶尔会不合时宜没有时间观念和话题尺度地和高赞聊天,当然主要信息和围绕话题是你,包括怎么讨你欢心,在床上需要什么样的……”

“咳。”安楠的咳嗽回荡在狭长的走廊,响起不怎么明显的回声。

尉迟舒果断转移话题:“总而言之,我没有从手机上发觉问题,也不认为在手机比笔记本平板使用频率高的现在,她会把重要的信息留在那边。”

安楠认同尉迟舒的观点。

这是时下年轻人的通病,主要是由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所带来的变革。

至于变革是朝着好还是坏的方向而去,由不得他们置喙——时代在进步,身处时代潮流中,除了适应进度带来的变化,没有第二选择。

逆流而上,不进则退。

就是这么个道理。

安楠:“笔记本这边我会查,樊淳美的新手机使用时间差不多是两个月,她不用平板。时间最近的两个月里没有进展,前面的时间里想来也是一样的结果。以防万一,你们还是去找她的父母要她的旧手机检查一下。”

尉迟舒:“是。”

说话间,安楠和徐兴贤已经步入寝室,重新回到樊淳美的书桌边。

安楠翻遍笔记本里所有可能储存记录文字的工具,包括删除清理掉的痕迹也一一恢复检查。

没有。

樊淳美跟风买了很多好看的手帐,她是典型的三分钟热度和盲目从众,看其他女生玩什么跟着玩,有了共同话题叽叽喳喳快乐极了,没玩两天就嫌麻烦丢到一边。

之后,每每看到好看的手帐又不顾实用­性­全部买来堆在书架上当摆设,买完回来发觉用不到积灰再后悔。

安楠和徐兴贤翻遍手帐,除了第一本手帐刚买来的那个月写过一些安排,其余空白全新,一点翻阅的痕迹都没有。

遗书?没有。

遗言?没有。

死亡讯息?没有。

樊淳美的死,太过突然。

似乎幕后之人还不曾安排什么就急匆匆地下手,导致自杀现场违和感重重,反而变成疑凶远程­操­控密室杀人伪装成漏洞不少的自杀案。

“顾问,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爱丽丝乐园”,又称“极乐净土”,在冥王哈迪斯的冥域,是死后被神选中的人才能去的极乐世界。怕你们想到那风靡的歌曲和舞蹈,所以采用爱丽丝乐园的说法。

☆、第 92 章

徐兴贤递来一本杂志,是世界有名的时尚杂志, 樊淳美的最爱, 每年一次­性­订阅12本,每个月邮寄最新的一期过来,这本是12月份的杂志。

他指着翻开那页右下角的痕迹, “写过字又被擦掉了。”

安楠拿过一看, 反手从笔筒里捞出自动铅笔覆盖上去, 刷刷几笔显出字迹:【楠楠对不起。】

徐兴贤不知内情, 好奇地问了句:“顾问,死者怎么对不起你了?”

和案情无关啊。

安楠失望地把自动铅笔放回笔筒, 幽幽一叹:“在小女生嫉妒的心理驱使下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更具体的做了什么事, 没有伤害到几个人就不说了。”

算是同学兼室友一场,给留个最后的颜面吧。

徐兴贤很想翻出安楠不久前毫不留情地对待苗乐萱的旧账,心说同是校友,顾问你要不要护短得这么明显?

随即一想,苗乐萱又是伪装遗书, 又是故意拉安楠下水,让他们费时费力地兜大圈子,一点不无辜,就闭上了嘴。

京市那头, 众大佬默了。

从一个警务人员的角度来说,她应该是大公无私的,不论涉案人员是谁, 与她本人有什么样的关系,必须公开、坦白、敞亮。

从他们先前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来说,她做到了对线索的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东西,思路清晰,有理有据,可以追寻。

可是,等轮到她的室友也就是此案的死者身上,怎么就网开一面了呢?

唐腾冲钟斯年飞去一个挪揄的眼神:你们家顾问不够专业啊。

钟斯年不乐意了:怎么就不专业了?法还不外乎人情呢。

法理和人情,向来是难以抉择、左右为难的两个话题。

唐腾无言以对,默默转头。

行吧,你护短。

护短的钟斯年冲视频那头说:“你有头绪了吗?”

“稍微有点,但今晚不行。”安楠遗憾地叹气。

徐兴贤在旁边看了那么久没发现问题,一听有头绪急着问:“顾问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吗?”

众大佬竖起耳朵。

嗯,接下去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安楠能创造诡异密室杀人案发生后一个半小时内抓到凶手的记录吗?

安楠:“不知道。”

徐兴贤:“……”

大佬们:“……”

安楠:“只知道对方的IP地址。”

徐兴贤:“……”

大佬们:“……”

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

“你刚刚没有查IP啊。”钟斯年很感兴趣地问,“我不是计算机专业的,也知道想要查到对方的IP地址肯定要有的几个步骤,你刚刚不是没做吗?”

“我做了啊。”安楠却说,“查IP这种事情,搞几个小程序帮忙就行,反正都是一样的步骤,­干­嘛每次都要花时间­精­力来做?”

最多小程序做得复杂点,把可能发生的事一一编入程序,麻烦了点,难是真不难。

钟斯年:“……”你说得好有道理,非常想让尉迟舒一起听听。

为证明自己的说法没错,安楠点开手机,露出上面闪烁绿­色­荧光的小程序,最中心那一串显眼醒目的IP地址昭告主人早前做了什么。

“比起电脑,我更喜欢轻便易带的手机,所以把程序安装在手机上,拿回来后就开始运行。”

对方­精­于催眠之术,却不­精­通网络。

也就买了个代理服务器当中间的中转站,跳跃到国外迷惑一下别人,比她家的网络安全级别还低,太好破解了。

钟斯年低声轻笑,声音透过手机传播变得些许失真,低沉的嗓音中透露出来的愉悦十分明显。

“还需要什么?”

“更充分的证据。”

安楠一脸正气,仿佛先前说过“偿命准备”的人不是她,“用IP逼他认罪有什么用?用你们查到的证据甩他一脸,让他不得不认罪,才是最爽……最正确的。”

大佬们:“……”我他妈信了你的邪!

“这……”

“能进吗?”

安楠和徐兴贤扭头一看,是裴施然和孟思莹回来了,看到寝室里众多穿着制服的人踌躇在外没敢进来。

“二然,你不是搬走了吗?”安楠招招手,示意她们可以进,两人随即进门。

裴施然:“宁大论坛快炸了,我不放心,回来看看。”

孟思莹:“我看帖子说大美自杀了,所以回来看看……”剩余的话在看到洗手间没有洗刷的鲜红血迹后,消失在了­唇­边,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她脸上的表情。

裴施然的面­色­极为复杂,哪怕出了樊淳美利用安楠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目的的事,现在人死了,一切终将成灰。

往日里的欢乐愉快浮现在眼前,樊淳美的坏被渐渐遗忘,想起来的全是她的好。

樊淳美家离宁大近,是大一最早到寝室的,每来一个室友就兴奋地与人交谈,打散她们来到陌生地域和对集体生活的害怕与恐慌。

樊淳美讨厌孤单寂寞,总喜欢拉着寝室四人一起行动,美其名曰“计算机四朵金花不能分开”。

樊淳美爱美,被评上系花之后更是爱美爱打扮,不管有什么好用的面膜好用的护肤品会全部分享出来。

……

好好的一个寝室,安楠先搬回家,紧跟着裴施然搬去和男朋友同居,樊淳美又自杀,竟然只剩孟思莹一个人住。

裴施然叹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真没救了?”

自杀的事有现场为证,不是造谣。

就是希望还有救。

闻言,孟思莹朝安楠投去期望的目光,她不希望四个人的寝室到最后真的变成她一个人。

安楠沉默。

无言,是最好的解答。

裴施然眼眸一黯,拍拍孟思莹的脑袋。

孟思莹黯然许久,感到了害怕。

她和樊淳美的关系不错,可洗手间到底死了人,她不敢住。

“我……我也搬吧。”

做出这个决定,孟思莹是难过的。

这么个二十来平的小房间,比她在家里的卧室还小,住了四个女生,又狭又小,没什么**,上厕所洗脸刷牙洗澡全得排队,却是她们四个女生一年半的乐园,积攒无数欢声笑语与美好的回忆,她不舍得离去,却不得不搬离。

安楠不知说什么才好,拍拍孟思莹的肩膀,“你收拾一下东西,等会儿我送你去酒店住一晚,搬出去的事明天再说吧。”

正好,给孟思莹一点思考的时间。

孟思莹的家不在宁市,究竟要不要搬离寝室,要搬去哪里,全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不能轻率决定。

孟思莹点点头,闷声不响地去自己的书桌旁收拾东西,裴施然在旁边陪着。

这时,寝室门口来了两个西装革履的男生,气喘吁吁,发丝凌乱,领带歪了,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高赞的视线在安楠身上转了一圈,见她没有特别伤心难过,稍稍放心。

他身边的谢伟奇则不淡定多了,问都不问一声往洗手间冲,冷不防地看到那大片的鲜血,狠狠地倒退一步,被高赞扶了一下才站住。

“这……”谢伟奇的双手在颤抖,自高赞生日那晚他看到樊淳美对高赞纠缠不清还差点给他戴绿帽开始,他就冷着樊淳美,一方面是男人的尊严,一方面他是真喜欢樊淳美,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短短的一个星期,樊淳美居然自杀了?还选择割腕的方式?

谢伟奇双目血红,捏起的拳头愤愤地一拳一拳敲在雪白的墙壁之上。

人的拳头怎么能和砖头相比呢?

很快,那只拳头破了皮,出了血。

任由谢伟奇发泄几下,高赞抓住谢伟奇,不让好友继续自伤下去,转头问安楠:“怎么样?”

安楠懂高赞的意思,他在怀疑自杀的真实­性­。

假如是真自杀,警方应该在做出判断后撤离,而不是还留在这里翻查什么。

谢伟奇反应过来,通红的眼眸刷地瞪向安楠,像是要把她瞪出个窟窿来。

安楠没被吓到,摇了摇头:“警方办案,暂时不方便透露。”

一方面,是幕后之人还没抓到,真不方便透露。

另一方面,高赞能明白,谢伟奇不明白,安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高赞面露恍然,谢伟奇脸上的怒气和嘴里的质问还没冲出口,就被高赞捂着嘴拖了出去。

安楠默默竖起大拇指。

这一幕,完整地被回头的高赞看到,被徐兴贤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来,高赞差点没绷住表情,大佬们表情微裂。

钟斯年:“你是不希望打草惊蛇?”

“没抓到之前,我不希望把蛇惊了,哪怕没有毒牙,被咬一口还是疼的。”

随后,安楠眯着眼扯动­唇­畔,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再让他逍遥九个小时。”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不到,九个小时就是说六点不到就要动手了?

这么早的吗?

警察执行公务没有嫌早嫌晚的,徐兴贤没有怨言,大佬们的副官助手默契地掏出手机设闹钟。

六点不到就动手,意味着他们五点不到就得起床,不设个闹钟怕睡过头啊。

这一晚,宁市京市不少人没有睡好,更有人一夜无眠。

很多人四点不到爬起来按掉闹钟,早早地开车路过空荡荡的街道,赶到办公室,赶到警局等候即将到来的行动。

徐兴贤、米瑗、文沙、尉迟舒睁着一双睡眠不足的眼,个个­精­神抖擞地望着办公室的入口。

而京市,还是那个办公室,和昨晚一样的位置,所有人静静等候即将到来的行动。

五点。

五点十五。

五点半。

一辆白­色­宝马停在警局的停车场,从上面下来一个头戴帽子裹着羽绒服的女人。

女人匆匆跑进办公室,边跑边摘装备,进来就问。

“技术?”

“必须的!”

“米瑗?”

“准备妥当!”

“文沙?”

“圆满完成!”

“徐……”

“OK!”

“行。”安楠揉揉眼睛,一晚上没睡她太困了,偏偏感冒刚好安季同不允许她喝咖啡浓茶提神,一路开车来警局,她真怕自己睡驾。

突地,转身要走的时候瞥见桌面上的一杯散发浓烈香气的黑­色­液体,“谁的咖啡?”

尉迟舒恭敬地献上自己刚煮好的咖啡,他被安楠奴役一个通宵,根本就是把咖啡当水喝。

“喝我的吧。”

安楠也不客气,拿来就揣手里,“行动!”

众人:“是!”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不到20岁的女生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追随她,听从她,没人加快脚步,跨过一步。

最前方的人,一直都是那个困得差点把脑袋埋进咖啡杯里的女生。

这就是宁市刑警大队的顾问。

无可替代的­精­神支柱。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作者学车,更新时间不定,日更不会变,见谅见谅!!】

☆、第 93 章

宁大医学院研究生寝室是两人间, 比大学生的四人宿舍待遇更好一些。

凌晨五点五十分, 沙夷被蚊子咬醒, 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往手背上抹花露水,抹完后把整个人塞进被窝里,咕哝一句“冬天也有蚊子,真讨厌”睡了过去。

另一张床上的黄昊乾趴在枕头上,手机淡淡的光芒倒映出他惨白的脸­色­。

两只眼睛下的深重黑眼圈与眼袋足以证明他有好些日子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黄昊乾:【我按你说的做了。】

佚名:【我知道。】

黄昊乾:【那你承诺我的东西呢?】

佚名:【做了和做好了,一字之差,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黄昊乾:【你要不认账?】

佚名:【怎么会?我向来信守承诺, 你做了你可以做到的, 我当然给予我能够给予的。】

黄昊乾面上的欣喜将将显露出来, 熟悉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

所有人早已习惯警笛声, 暗骂一句扰人清梦,捂住耳朵挡住噪音再度入眠。

在他的­操­纵下, 短短的一个多星期内宁大死了四个人,一堆目中无人的警察被耍得团团转,还不知道那些案子不是自杀。

黄昊乾嗤笑警察的愚蠢,又兴奋于自己的能力。

然而,当警笛声越来越近, 近到似乎就在附近停下后,他有点懵了。

说好的杀四人, 他今晚没有动手,难不成是哪个心理承受能力不行的傻子傻乎乎地自杀了?

想法刚刚在脑海转过,眼前的屏幕产生了变化。

首先是他跟佚名的聊天记录从最下面开始一点点地消失, 这个消失速度起初还能用­肉­眼捕捉到痕迹,而后瞬间加快清理到了顶端,直到佚名从聊天界面中消失。

黄昊乾慌张地点开通讯录,佚名不见了,再去看【新的朋友】里面,佚名发来的好友请求也不见了。

其他所有人的资料与记录完好,就是佚名相关的部分不见了。

凌晨时分,寝室的走道里,有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在门口停下。

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黄昊乾惨淡地笑,他被利用了,对方比他早一步得知消息先跑为上,而他成了最完美的替死鬼。

谁让他和郑木同是陶泰平看重的好学生呢?

有目的,有利益,有动机,再好不过的替死鬼。

他,真蠢啊。

门外,文沙在比划手势:直接破门而入吗?

徐兴贤抬起了腿,他常年锻炼,一双腿肌­肉­分明格外有力,一脚踹下去绝对能把门踹开,是最佳的踹门担当。

然而,后面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揪住徐兴贤的衣领把人拉了回去。

徐兴贤平衡感好,倒退两步站稳了。

安楠抬手在门板上敲了三下:“开门,查水表。”

黄昊乾:“……”

警局众人:“……”

大佬们:“……”

顶着众人一言难尽的表情,安楠稳稳地又敲了两次,“你不开,我自己开了。”

随之响起的是一串钥匙撞击的声音。

黄昊乾­阴­着脸从床上下来,赤脚跑过去开门,故作凶狠的眼神落在安楠手里那一串混杂着家里钥匙、办公室钥匙、车钥匙的混合钥匙上,这份凶狠皲裂了。

艹,被骗了!

果然女人最J险!

黄昊乾脸­色­不好,“这才几点,查什么水表!”

他装作没看见宿舍走道上那群穿着警察制服和拿着枪的便衣警察,抓住安楠先前的话。

“啧。”安楠把钥匙放进口袋里,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右手一挥,“抓了。”

徐兴贤制住身形瘦弱的黄昊乾,铐上手铐,压着人往里面走。

安楠跨入寝室,打开大灯,寝室灯光大亮,刺眼得很。

沙夷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坐起来,抱怨道:“­干­嘛呀,这么……”剩余的话在看到安楠的身影时消失在张大的嘴巴里。

沙夷揉揉眼睛,发觉不是他单身久了看室友都是美女的错觉,是真的有个美女到了他的寝室!

“美女,你……”沙夷还在措辞,文沙过来阻止沙夷打扰安楠办案。

安楠­精­准地找到黄昊乾的书桌,翻开笔记本,按下空格键,屏幕亮起。

这证明不久前黄昊乾还在使用笔记本,否则长时间不使用的笔记本会自动进入省电休眠模式。

黄昊乾面­色­一变,急慌慌吼道:“没有搜查令,你们不能随便动我的东西!”

瞬间,一张新鲜出炉的搜查令“啪”地贴在他的脑门上,杜绝他挣扎的可能­性­。

——这就是米瑗的任务,用最快的速度把搜查令申请下来。

黄昊乾的嘴­唇­蠕动两下,颓然地垂下了脑袋。

而后,他想到什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一脸懵逼不是很明白发生什么的沙夷:救我!

沙夷不明白怎么回事,不妨碍他帮助同寝多年的室友,当即从床上跳下来:“诶诶诶,你们怎么这样,他­干­什么了,你们……”

两张音乐剧的VIP座票亮瞎了沙夷的眼,也震惊了黄昊乾。

艹,这年头警察还能当面贿赂小老百姓,一点不怕他们举报!

更让黄昊乾震惊的是,本来还很有室友爱决定为他伸张正义的沙夷笑眯眯地收下票,宝贝地塞进枕头底下,乖巧地躺进床铺里面,还用上了遮光的眼罩和耳塞。

对不住了兄弟,这可是女神没抢到的票!

——这就是文沙的任务,弄到黄昊乾室友沙夷心上人最想去看的音乐剧的VIP票。

黄昊乾眼珠子要瞪出来了,瞪着当他的面行贿的文沙,再瞪其他装作没看到的警察们。

“你们是人民警察,怎么能这样!”说到后面,还有点小委屈。

“为什么不能?”米瑗冷笑,“对付非常人,自然要用非常人的手段,何况,我们的所作所为正直、善良、无私。”

黄昊乾:“……”行贿还正直善良无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文沙乖巧地点点头,戳戳沙夷的肩膀,沙夷迷茫地起身,就见文沙掏出手机调到宁大论坛的页面,指着上面某个早已沉默许久的帖子道:“我在上面看到你的求助,正好今天过来执行任务就帮忙把票带过来,你还是要把钱给我的。”

帖子是内容是【女神想看音乐剧《猫》,门票早已售罄一票难求,求兄弟姐妹们让两张票!重金酬谢!】

“哦哦。”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还­干­了这么件事,沙夷忙掏出手机,感谢连连,“是的呢,得感谢为广大人民群众谋福利的警察才对,你们真是人民公仆,正直善良无私啊!”

眼看沙夷在门票的数额之外多输了点,文沙一脸正气地提醒道:“我们是为宁市陷入困苦的人民群众解决问题的好警察,正直、善良、无私,不收群众一分钱。”

沙夷肃然起敬,乖乖地把数字改回来,确认转账成功后,半跪在床上行了个四不像的礼:“警察好!”

文沙收起手机,露出微笑:“为人民服务。”

黄昊乾:“……”

警局众人:“……”

大佬们:“……”

钟斯年差点没绷住表情。

文沙这一套绝对是跟安楠学的,否则那个被米瑗凶两眼就弱弱缩起来不敢反抗的小白兔文沙可不会这么狡猾。

唐腾抹了把脸,只觉自己今天早上出门前没把眼屎洗­干­净,否则怎么能听见看到这么糟心的一幕呢?

宁市的警察们疑似当着一众军政警的大佬行贿,偏偏他们还不是事后补救,早早准备好万全之策就等着一点点摧毁黄昊乾的希望。

蔫坏蔫坏的。

唐腾甩了个眼­色­:跟你学的?

钟斯年瞪眼:我怎么可能是芝麻馅儿的?

唐腾懂了:跟你家顾问学的!

钟斯年点头:人家是师徒关系。

唐腾小心地瞅了眼坐在某个位置上的文姓大佬。

本想着文沙去宁市有钟斯年护着,可以简简单单地抓抓小偷混个两年再回来,没想到好好的小白兔一去宁市变成了外白内黑兔,糟心的呀。

文姓大佬倒是笑眯眯的,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落在屏幕安楠身上的视线更和蔼两分。

有个芝麻馅儿的师傅挺不赖,关键是人家师傅有护短的好品质啊!

这头,黄昊乾眼看安楠不曾犹豫地破解笔记本的密码,点开【爱恨情仇一杯酒】的网站,努力做最后一波挣扎,故作惊讶地说:“那是什么东西?你要用我的电脑做什么?”

安楠没理他,徐兴贤站在她身后看了半天没看明白那一串串的字母和数字是什么意思,转开视线,免得看多了怀疑自己的智商。

黄昊乾主动撞到枪口上来,徐兴贤哪有不应的道理?立即露出个能吓坏小孩的笑,­阴­森森地说:“人的记忆会遗忘,互联网可是永远不会遗忘的。”

——这就是尉迟舒通宵的任务,扒拉遍黄昊乾所有与【爱恨情仇一杯酒】有关的痕迹。

黄昊乾心里一个咯噔。

他是医学院的,不是计算机学院的,不清楚除了用软件定期清除痕迹和关闭网页时清理痕迹外还有什么办法。

他想到一个可能:佚名只给了他一个服务器让他照做,却没有提及这些,是不是从一开始佚名就打着让他背黑锅的想法找上他的?

冷汗刷地就出来了,布满后背,很快湿了睡衣。

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是来自陶泰平和助理同学的口供。

陶泰平有不少学生,想从里面再挑一个当助理。

消息出来后,众人自然地以为助理的位置是郑木的,因为陶泰平日常照顾郑木,显然非常喜欢和看重,黄昊乾却不止一次地对人说过“导师就是看郑木穷才帮两把,郑木没有多少真才实学”的话,动机一展无余。

——这就是徐兴贤的任务,连夜提审陶泰平,询问相关人员有关黄昊乾的信息。

黄昊乾面如死灰,他完了。

而安楠熬夜一个晚上不睡,可不单单只是为了抓一只小跳蚤。

黄昊乾有动机,最多筹谋杀郑木,另外三个人与他无冤无仇,没有理由杀人,除非有人指使。

给黄昊乾点希望,再一步步地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让他退无可退。

而后……

安楠不经意地问:“谁教你的?”

“刷”地抬头,黄昊乾的脸上写满惊愕,不打自招。

“郑木的死亡很自然,有动机,有遗书,你的加入不过是让他早一点自杀。”安楠道,“你的第一次破绽是在周媛女那,我们找不到理由只能把她归结于被爱情冲昏头;你的第二次破绽是在万忆安那,你的目的是为了批量制作遗书,前两次的成功让你盲目自信自己的能力,留下一份不合时宜的遗书;第三次你动手太急,破绽百出。”

“说吧,背后之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预估从来不准,V前和编辑说三十万能完结,结果现在已经三十万了,我居然才写了一半?!瑟瑟发抖jpg

☆、第 94 章

一环扣一环地下来, 徐兴贤、米瑗、文沙他们身处局中, 还在心底暗暗感叹安楠的先见之明。

京市的办公室里,众位大佬和助理副官们则是一个个地眯起眼睛, 重新回味这些安排。

总共四个任务,安楠根据每个人的特点与长处安排。

米瑗是局长米礼的女儿,于公于私, 总能用上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要到搜查令。

文沙长了一张柔柔弱弱清秀小男生的脸, 最近逐渐有点往芝麻包发展的方向, 擅长利用自己的天然优势从学姐手里要到票。

尉迟舒的技术已经到了国内前几的水平, 一个晚上挖出半年以上的记录,并一一整合梳理不是难事, 就是费神了点,咖啡喝多了点。

徐兴贤在审讯方面经验很足,强健的体魄与警察的身份对犯罪者和心里有鬼的人有很大的威慑感,给一般市民安全感, 容易套取情报。

不得不说,安楠对他们足够了解, 把每个人的能力与长处发挥出来,更有长远的眼光和广面的大局观。

天生的领导者, 指挥家。

而此时,被众位大佬记住感慨的安楠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黄昊乾身上。

“你可以选择现在招, 还是在审讯室里招。”

黄昊乾:“……”

“当然,如果你希望像电视剧里的情节那样发展,把你铐在椅子上, 凶巴巴的警察在旁瞪你几个小时,­阴­森森的警察拿着白炽灯对着你照几个小时而后再招……”安楠缓缓一笑,笑容分明不能更温柔,在场看到她笑的人却齐齐打了个寒颤,“我希望你选择后者呢。”

黄昊乾吓得一个激灵,往左一看,凶巴巴的徐兴贤龇牙,往右一看,­阴­森森的米瑗用鼻孔看人。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看向现场最柔弱的最后一个便衣,张开嘴一声“救命”就要脱口而出。

忽然,文沙“啊”的一声,哒哒哒跑到安楠身边,“师傅,我今天的表现够正直、善良、无私吗?”

那翘着尾巴求表扬的小模样,在护短的师傅和某文姓大佬眼里还是挺萌的,在黄昊乾眼里就有点黑了。

看上去最柔弱最善良最容易心软的人,居然是肚子最黑那个人的徒弟!

苍天啊,他还有活路吗?

安楠承认徒弟今天表现良好,又问:“徒弟,师傅教过你什么?”

文沙昂首挺胸,正气浩然:“为人民服务!”

安楠面露满意之­色­,谦逊地说:“做人低调点,尤其你还穿着这身制服,在外人眼里必须是正直的警察,当然……”

她话锋一转,凉飕飕地说,“警察也是人,遇到不讲理的不要命的还是得保护好自己,什么麻袋砖头不用怕,该用就用,天塌下来还有你……”

“有师傅顶着吗?”文沙的小模样很是兴奋。

安楠丢给他一个“你这傻孩子”的嫌弃眼神,“你以为队长和局长是用来­干­什么的?”

暗暗瞅着的钟斯年:“……”心累。

同样看着的米礼:“……”心痛。

文沙恍然大悟,“背黑……”下面的话消失在安楠的“嘘”声中,某些人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部听到,并且根据已知的某几个字猜出没出口的那个“锅”字。

呵呵。

现在的年轻人啊,别的不擅长,就擅长找人背锅。

黄昊乾更是其中听懂的一员。

他智商一般,但是情商很高,否则不可能凭借一般般的成绩打败其他研究生混到陶泰平身边。

眼看没人能救他,当下抛弃所有节­操­,噼里啪啦地把所有事情抖了出来。

原来,黄昊乾对郑木的不满早已有之。

论出身,两人相差无几,同是家里不受宠的老二;

论相貌,同是清清瘦瘦,柔柔弱弱的那款;

论能力,同是陶泰平身边最为看重的学生。

黄昊乾自认不比郑木差多少,可每每陶泰平那有资助有机会全部给了郑木,他捞不到一个。

久而久之,怨恨产生了,“如果没有他……”的想法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逐渐生根发芽。

可他不知道的是,陶泰平为什么对郑木特别看重,不是看重郑木的能力,而是看重郑木这个人的身体。

如果黄昊乾知道需要用身体和尊严来换陶泰平的看重,是否还会嫉妒,还会怨恨?

又一个被嫉妒蒙蔽心智的人。

郑木是第一个令黄昊乾产生杀意的人。

有的时候,产生杀意的人不一定会付诸行动,但是当有人发现这点杀意与恶意并给出通往终点的捷径,行动开始了。

事情起源于某一天,微信上有个【佚名】来求加好友。

最开始,佚名没有说自己的目的,只是说自己随便输了串号码想要找个树洞吐槽,正好黄昊乾自己心里有很多烦心事,两人互为树洞,倾吐心事。

渐渐的,黄昊乾发现自己和佚名有很多相似的经历与共同话题。

家里不受宠的老二,成绩中等拔不了尖,相貌一般找不到女朋友,暗恋的人有喜欢的对象,融不入其他人的圈子,像个孤独的独行侠,不被导师看重,导师有了机会和资源永远轮不到他们,一旦有琐事肯定是他们来做……等等等等。

共同点多了,黄昊乾把佚名当成朋友。

渐渐地两人的话题变成了“如果没有他的话,导师肯定会把机会留给我!”“如果没有他的话,我肯定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得到嘉奖!”

类似的念头疯狂滋生,大概八个月前的某天,佚名说自己发现了一个网站,告诉黄昊乾他杀了人,并详细地说明办法。

黄昊乾去网上一看,核对现实中的信息,果然那个案子被立成自杀案没有惹人怀疑,他激动了,兴奋了,由此一脚踏入其中,再不能爬起来。

安楠:“郑木是起因,周媛女呢?”

黄昊乾讷讷地说:“我们是一样的,没道理他那样的人可以有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女朋友。”

行吧,还是嫉妒。

“杀万忆安的理由是什么?”

“佚名说光杀两个可能会引起怀疑,所以我顺着网站的名字挑选,又挑了一个。”

“樊淳美呢?”

“这个是佚名要求的,他说让我帮他杀一个人,他能给我十万块。”

一条人命只值十万块,众人沉默无言。

或许在有些人的眼里,人命确实比不上金钱更重要吧?

正当众人感叹生命的不值,安楠却是冷笑连连,背部向后靠在椅子上,单手托腮,斩钉截铁地道:“说谎。”

黄昊乾:“……”

警局众人:“……”

大佬们:“……”

老实说,你哪里看出他在说谎的?为什么他们没有感觉到?

“我上心理学的第一堂课,导师就告诉我,怎么根据一个人的细微之处来看他的内心与想法。一个人说谎的时候,会有一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习惯,比如眼神,比如手。当人能够凭借意志克制住这些下意识的反应,那就遇到对手了。”得从其他方面更进一步地观察。

安楠没有继续深入解释,转了回来,“那么,怎么说谎才能不让一般人察觉呢?真真假假,半真半假,似真似假,非真非假。”

文沙若有所思,“后面这句话的意思是真假掺杂,让人分辨不出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吗?”

安楠给徒弟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赏目光,随后接着道:“我相信你前面所说,为了让我相信你的说法,你的前面部分说得情真意切,后面部分真假掺杂。郑木是你杀人的诱因,你杀周媛女有一半嫉妒的成分,嫉妒和你条件相差无几的郑木能有一个生死相随的女­性­,所以你使计让周媛女先死,不让她做到她要的生死相随。”

众人惊呆了。

等等,怎么又有反转?这波­操­作有点厉害,还推翻了安楠先前的推测。

打脸了喂。

安楠本人好似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看她的眼光不太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只有一丢丢的紫­色­碎块,“这是紫水晶的碎片,夹在孟思莹的拖鞋鞋底。郑木送她妹妹的那串紫水晶手链在店里售卖的原件有二十颗,十八颗紫水晶作为郑佳佳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剩余的两颗在周媛女手里。”

“周媛女的生日也是二月份,其中一颗挂在她的脖子上,另一颗她用红线串好收起来了,所以在看到紫水晶从天而降的时候惊得去抓,先郑木一步掉了下来。”

这一切,安楠说得就像在现场亲眼见到一样。

黄昊乾张嘴要反驳,却见安楠随手拉开抽屉,从里面翻翻捡捡,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根脏了的红绳和一颗碎裂的紫水晶。

“你把东西捡了回来,不敢丢?不不不,你是当做战利品了。”

说着,安楠从抽屉里面翻出另外两个小袋子。

第一个是几根头发,短得像是男生的。

第二个是一份遗书,落款是安安。

“樊淳美昨晚刚死,你杀人太急,还没有时间寻找合适的战利品,所以你杀了四个人,一共三件战利品。”文沙打开证物袋,安楠把东西一一丢进去,“我有说错吗?”

黄昊乾赞叹出声:“你真厉害。”不屑地扫了圈寝室内外的便服警服警察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警局众人:“……”

大佬们:“……”

“当然。”安楠勾­唇­,当夸奖来听,“智商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黄昊乾:“……”

警局众人:“……”

大佬们:“……”

讲道理,你这样是真容易被人套麻袋狂揍的!

黄昊乾:“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安楠道,“一个人会为了杀人学习催眠筹划等待半年以上的时间,你很有耐心,不是冲动杀人。杀周媛女,你想证明自己比郑木强,杀万忆安,你要证明你比辛浩邈更适合她,我看到你在【爱恨情仇一杯酒】里发的帖子,说她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话锋一转,语气凉了几分,“佚名为什么要杀樊淳美?”这部分的内容是真的。

不是反手戴着手铐,黄昊乾真想为眼前之人鼓掌。

太厉害了,真的。

“我很佩服你,如果是你,应该能抓到佚名吧?”

安楠给不出承诺,“你再拖延下去,我就真抓不到了。”

黄昊乾一愣,笑了:“也是。”他报了串数字,“我手机的密码,聊天记录不见了,你试试能不能抓到他吧。”

安楠找到数据线连上电脑,翻找许久,翻遍方方面面的角落,一无所获。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技术在她之上。

尉迟舒远程­操­控这边的笔记本,无奈也没找到。

对方的技术在他们俩人之上,扫尾太­干­净,抓不到。

☆、第 95 章

电视剧和电影为了弘扬正能量, 宣传邪不压正的思想,坏人再嚣张再牛逼到了最后一集一定是落网的结局。

而现实中, 总有各种各样的无奈。

他们面对的就是技术不如人, 抓不到幕后黑手的无奈。

苦中作乐的是,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所以远没第一次让犯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来得气愤。

黄昊乾被压去警局, 审讯杀人过程和某些细节。

安楠回到空无一人的111寝室, 在樊淳美的座位上坐到天明。

樊淳美死得突然, 樊家父母难以接受女儿自杀的事实, 似乎只要他们否认女儿就还好好地活着,所以东西全部好好地留在寝室。

包括洗手间刺目的鲜红,没人收拾就那样留在地砖上,提醒每一个经过的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樊淳美的死Ъ得同寝室的孟思莹不得不去酒店住,因此在收拾东西装拖鞋的时候发现嵌入拖鞋鞋底的紫水晶碎块。

——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

杀人者计算得再周全,还是会有疏漏,迟早有一天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是不到, 时候未到。

总有一天会抓到杀死樊淳美的佚名!

安楠叹了口气,无力地撑住额头。

她再护短, 再有计谋, 还是没办法抓到要樊淳美命的人。

不是智商上的差,不是计谋上的不足,技术和经验上的差让她怎么弥补?她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啊。

而京市,大佬们各自怀揣心思地回去。

钟斯年被唐腾叫到办公室, 两人泡了杯茶提神,而后迅速地进入正题。

唐腾:“你的调令下来了,下个月回来。”

这句话的效果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一颗炸/弹,炸得钟斯年神思不属,差点回不过神来。

“我才调走一年。”

“你近半年的表现很好,超出了期望值。”PTSD的恢复速度与结果更是相当的好。

“那是安楠……”钟斯年正想解释,忽地灵光一闪,明白了什么,“你们早就知道安楠了!”

他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众多大佬们大清早地爬起来看安楠破案的现场,以他们的忙碌程度,事后看报告看总结更正常,原来……背后的原因不止是催眠自杀,更多的怕是在衡量安楠值不值得他们投资。

近些年来,国内外发展环境的巨大差距和待遇差别造成大量的人才外流,国内顶尖的人才太少了。

警察与破案一听就和危险挂钩,刑侦破案的人才尤为短缺。

“自然。”唐腾肯定了钟斯年的猜测,“华国几十个省市很少设立顾问职位,一只手能完全数过来,一是这样的人才少,二是其他地方犯罪率不高,破案难度不大。”

国内设立顾问职位的省市不过三个,最早的是首都京市,第二是海市,第三是广市,这三个地方是国内经济发展程度最高同时犯罪率也是最高的三个城市,设立顾问职位不足为奇。

当国内犯罪率倒数的宁市特地设立顾问职位,自然会引来别人的关注。

或许,最初只是听听就过,毕竟有其他省市想要模仿京市设立过,而后没多久又取消。

等宁市的大案一件接着一件地出来,又一件件地被侦破,破案过程中出了大力的安楠自然而然地入了那些人的眼。

钟斯年叹息,是他的锅。

当初光想着怎么让安楠顺理成章地Сhā手案件,不给人置喙的余地,却忘了这些人的眼睛有多尖,对人才的渴望有多大。

失策!

唐腾能猜到钟斯年在懊恼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宁市那么平静的地方能出这样的高智商刑侦人才,已经跌破大家的眼镜。那里各方面条件、设施不到位,她再待几年,怕是要磨平棱角消耗光灵­性­了,早点上来也好。”

“她对全息和游戏的兴趣比对破案大。”钟斯年无奈地扯动­唇­角。

人才再牛逼,他们还是得尊重人本身的意愿。

安楠志不在此,难不成还勉强她吗?

“呃……”唐腾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人往高处走,有好机会来京市发展,各大佬为她大开绿灯,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吗?

“你劝劝。”

“我劝过很多次了。”钟斯年头疼,“发现她的才能后,我问过她很多次,可她对全息的执念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什么叫执念?

极度执着,过度追求。

那是和兴趣完全不同的级别。

兴趣或许今天有明天无,执念是哪怕真正得到还是会很在意的东西。

说不准,算不好。

唐腾也头疼了。

女娃娃怎么那么倔呢?还没影的全息有什么好的?

“还有一个月,你慢慢劝吧,必要的时候……”

钟斯年刷地抬头,就怕听到唐腾要对安楠使用什么强硬手段。

唐腾没好气地白钟斯年一眼,他是那样的人吗?对女孩子动粗,太不是男人了!

不过,不动粗不代表没其他办法啊。

唐腾猥琐地眨眼,“用个美男计吧。”这个绝对温柔,绝对男人!

钟斯年:“……”艹!

对此,一无所知的安楠打了个喷嚏,心说不会熬夜一个晚上就感冒吧?

怕再回归不能摸手机摸电脑只能老老实实裹着棉被在家休息的日子,安楠揉揉鼻子,忙不迭溜回家补眠去。

后续的【爱恨情仇一杯酒】要怎么处理,是彻底关闭不让人进,还是留着当诱饵钓鱼,那就是警局方面的事。

安楠不关心他们的做法,也不好奇黄昊乾是从哪里学到的催眠。

但是她有个热心的徒弟,尽职尽责地报告进度。

文沙:【师傅,黄昊乾的催眠是跟佚名学的。】

安楠:【嗯。】

文沙:【师傅不好奇他们怎么做到的吗?】

安楠:【我之前问过,大致了解。】

文沙:【师傅真厉害!】

安楠:【一般一般。】

文沙:【师傅,你觉得这样的网站是彻底关闭好,还是之后再花费大力气寻找好?】

安楠:【我为什么讨厌做决定呢?这就是理由了。】

文沙:【?】

安楠:【彻底关闭网站就是一时­干­净,有需求有供应,这样的东西禁止不了,迟早会再发生。可是不关闭,说不定又有人冒出来利用网站造成伤亡。】

文沙:【是这样的,局里一直在讨论要怎么做,吵了好几天没下决定。】

安楠:【没事,这件事轮不到你们做决定,上面会下通知的。】

文沙:【师傅你又知道了??】

安楠:【当然,不然我怎么会是你师傅?】

文沙:【也是,师傅这么厉害。】

安楠:【徒弟,你最近拍马屁功夫有所下降啊。】

文沙:【因为师傅你不需要我的彩虹屁,能凭借自己上天啊。】

安楠:“……”

徒弟,你变了。

再不是去年那只白白软软的实心糯米团,短短半年的时间,里面的芝麻馅多到要爆出来了!

**

第二天,天非常冷。

下了课,安楠快步从教室出来,打算早点进入车内开个空调暖暖身子。

然后,在教学楼的门口见到樊淳美的母亲。

两人到宁大附近的咖啡厅坐。

安楠很没出息地点了杯热牛­奶­,樊母点了杯拿铁,拿着小勺子不停地搅拌,把上面的白­色­拉花搅得一点不剩,还没开口。

安楠看了眼手表,“阿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注意到安楠看时间的动作,樊母知道安楠现在管着一家公司是真忙,就说:“我想知道你们和美美之间发生了什么。”

安楠:“?”

樊母:“美美没有告诉我,回家的次数也少了,但我是她妈妈,能感觉得到她的变化。以前她每次回家总会提到你们,再小的事情说起来都很高兴都是快乐,可是这三个月来少了。”

三个月前,樊淳美遇上【爱恨情仇一杯酒】,渐渐地发生变化。

吃住一起的室友没发现,最先发现的是偶尔回家见面的母亲,兴许真的是距离太近难以发现吧?

樊母眼眶泛红,克制住没有流泪,哽咽地说:“我想知道究竟为什么。”

安楠要怎么告诉一位痛失女儿的母亲,她的女儿曾经做了那样的事呢?

“阿姨,亡者已逝,不便说太多。”关键是,您也不会信。

樊母急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美美走得急,没有遗书,没有日记,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自杀。你体谅体谅一个突然失去女儿的母亲吧!”

无奈之下,她打起了感情牌。

这话一听就不对了。

樊淳美的案子是掩藏在自杀后的他杀,抓到黄昊乾的现在,警局那边没有通知吗?

安楠估摸不准樊母的悲痛后是真悲痛,还是为了套话,只得拿起手机装作有电话进来要出门接电话。

“徒弟,黄昊乾抓到后,还没有通知四位死者的家属吗?”

“通知了啊。”文沙道,“昨天刚通知的。”

“樊淳美的父母有通知到位吗?”

“到位的。”

既然知道,樊母过来找她的目的是什么?

心里有底,安楠重新回到咖啡厅,对樊母脸上的悲痛视若无睹,“阿姨,不是他杀吗?”

樊母面­色­一变,见安楠早已知情,只得说实话:“我就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产生自杀的想法。”

这是要甩锅了。

安楠了然,她并不了解樊母,也就在大一入学那天见过一次。

“阿姨,警察应该很清楚地告诉过你,樊淳美是被催眠自杀的,自杀不出于她的本意。”

“我知道。”樊母点头,“可是总得有理由吧?不是你们之间发生什么,她肯定不会自杀!”

说不通。

骤然失去女儿的母亲,不去谴责杀人犯和隐藏在幕后的真凶,非得把理由甩在她身上。

看樊母的样子,分明是认定樊淳美的死和安楠有关。

安楠不打算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扯皮上,还是和一个仿若失智的母亲。

有人说,为母则刚,母亲为了子女会隐忍会变强。

安楠的记忆中没有母亲的影子,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只知道面前这位母亲不对头。

“阿姨,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樊母呆呆地抬头看安楠,“你不愿意告诉我?”

“阿姨想知道樊淳美在学校在寝室的生活,我想我们三人都很乐意告诉您,但如果您只是想找一个迁怒的对象,那么您找错人了。”

安楠毫不留情地指出樊母此次过来的目的,无视樊母变白的脸孔,“阿姨,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不迁怒凶手,反而选择我呢?”

是因为凶手即将被判刑,找不到现实的宣泄口?

还是不听警察所说非怀疑她们寝室三人中有人害死樊淳美?

樊母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

安楠付了钱,头也不回地离去。

母亲……真是个陌生的字眼。

作者有话要说:爱恨情仇自杀案到此结束,新副本要开了

☆、第 96 章

安楠的生日是1月14日, 硬要和情人节挂钩,还能算个日记情人节。

过日记情人节的人不多,街上没什么特殊的变化和装饰。

情侣们又找到名头手牵手甜蜜蜜地出来虐狗, 一**狗粮撑得单身狗们嗷嗷直叫。

这注定是个普通又不普通的夜晚。

应昔奇志的强烈要求,安楠给圈内的大佬和认识的全部发了一遍邀请函。

宴会厅凡是装饰用的花朵, 全是大红玫瑰。

无法期望一个探病会送一大束大红玫瑰的男人能有什么正常的审美观,安楠早已放弃纠正助理的审美观,反正只要不涉及花,他就是个正常的男人。

过去的半年里, 安楠白天夜晚参加过数不清的宴会, 等轮到她自己,不能更得心应手。

有安季同这座大山在,无论是男伴的位置,还是开场舞的舞伴, 一点不用伤脑筋, 简简单单从头到尾就是他。

至于其他想要邀请她跳舞的男人……

高赞、钟斯年往她身边一站,其他人自动退却。

安楠没发觉两个男人隔空对视的刀光剑影,难得见文沙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拍拍徒弟的肩,很有与有荣焉的感觉。

“徒弟, 不错啊。”

“是吗?”文沙嘿嘿笑, “谢谢师傅夸奖。”

话音刚落,宴会厅门口传来一声跌宕起伏的“师傅傅~~”,吓得人浑身­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

苏瑾提着礼服的裙摆, 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跑过来,一脸委屈地说:“师傅傅今天生日为什么不给我发邀请函?”

“你在京市啊。”安楠眨眨眼,一点不觉得自己不给万里之外的便宜徒弟发邀请函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苏瑾好气啊。

瞥了一眼文沙,她气得跺脚:“师傅傅,你区别对待!”

被指责的安楠没半点自觉,“文沙离我这边近啊,不给他发邀请函才不对吧?”

文沙:除了微笑,我还能做什么?

苏瑾气得鼓起腮帮子,余光瞥见钟斯年,哒哒哒地跑过去将和高赞处于热烈厮杀状态的钟斯年拉出战圈,“斯年哥,你来评评理。”

钟斯年:“……”Сhā入女人战争的男人是最不明智的,所以他选择尿遁。

“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完美脱身。

苏瑾没找到公正的评理人选,深深地觉得自己就是被后妈虐待的白雪公主。

可不是吗?

师徒的身份可是她死皮赖脸要来的,文沙占的可是大徒弟的坑,正正经经的徒弟,近水楼台天天见,感情当然好!

她愈发觉得爷爷说得对!

把师傅傅拐到京市去,绝对是今年最大的目标,没有之一!

苏瑾盯着安楠的目光那叫一个凶狠,简直如同饿了一个月的狼看到肥圆的小白兔,吓得安楠端起香槟转身就跑。

高赞看得好笑,跟了几步,凑上去交谈:“我送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前几天高赞从意大利出差回来,带回两盒手工巧克力。

第一盒是当地最受欢迎的巧克力,第二盒是【安楠生日快乐】的中文字样,不知道他怎么和人说的,全是心意。

安楠点头:“喜欢。”

她忐忑许久,就怕高赞借着生日礼物的名头送项链、手链之类的首饰,收不是,不收不是,左右为难。

好在高赞有分寸,没让她为难。

高赞:“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所以没带酒心巧克力回来,那种也挺好吃的。”

“我小时候吃过,说是酒心巧克力,其实也就一点点酒味。”提到酒心巧克力,安楠想起了童年,“好像是谁送我吃的。”

具体谁送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挺奇怪的。

安楠的记忆力不错,没道理一件事记一半,只记得东西好吃,不记得送东西给她的人。

不过到底是一点吃食,记不起来就是不重要的。

她也没太纠结。

高赞:“我下次给你带。”

一点吃的,大不了什么时候送回去。

“好啊。”安楠爽快地应下,笑道,“意大利有什么好吃的吗?”

社交上最安全的问题就是美食、护肤等。

两人边聊边走,走到一边,取了食物去沙发上坐着聊。

没一会儿,钟斯年加入进来,变成三人组。

再一会儿,安季同来了,气氛有点僵硬。

安楠吃过东西垫垫肚子,端着香槟过去与人应酬交谈。

生日宴没出乱子,圆满结束,宾主尽欢。

在安楠送客人从酒店大堂离开时,发生了一件事。

有对父母大概是丢了孩子,逢人就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孩子?”

酒店的工作人员在旁说着什么,可那对父母并没有理会。

看到他们一大群人下来,那对父母中的母亲冲了过来,抓住安楠的手就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孩子?”

安楠一整个晚上全在宴会厅,看见的不是生意上的伙伴,就是伙伴带来的男伴女伴,没有一个年龄低于18岁。

丢了孩子太过着急,女人的手用力得过分,安楠眉头微蹙,撸下了对方的手。

“抱歉,没有。”

这下,女人看安楠的眼神不对了,紧紧地扣住安楠的手,尖锐地质问:“你都没有听我说我的孩子穿什么衣服,为什么这么早说没有?是不是你带走我的孩子?!”

不等回答,女人回头冲另一边在问其他人的父亲喊:“孩子他爸快来,这个女人有问题!”

安楠:“……”

其他宾客:“……”

这人,怕不是失了智吧?

虽说丢了孩子着急情有可原,但是逮着一个人说有问题就不对了啊。

那个父亲还有理智,跑过来见老婆抓着安楠的手,先是瞅了瞅他们一批人不是西装就是礼服的穿着,问了句:“你们见过我的孩子吗?他穿着黄铯的羽绒服,带着一顶小红帽……”

不等他再说下去,安楠第二次撸下那位母亲的手。

比起上次的轻描淡写,这次用力不少,算是直接抓着女人的手掰下来的——对方看犯人一样的眼神和越来越用力的手全部让她很不爽。

相比起来,在一众有生意往来的宾客面前怀疑她拐卖人口,破坏她的名誉……哪个更严重呢?

“这位女士,我理解你孩子丢了的着急,但是我们所有人今晚全部在顶层参与我的生日宴会,宴会厅上没有一个孩子。”安楠语气冷淡,“与其在这纠缠我们浪费时间,不如让酒店的工作人员查查监控,看看你们的孩子到底是怎么丢的。”

比起无头苍蝇一样随便抓住人问,安楠提出的建议很中肯。

不料,女人瞬间拔高嗓音,又要去抓安楠的手,“能怎么丢的?就是你!”

可一,可二,不可三。

安楠绝不容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抓住她的手,当着所有可能潜在的生意伙伴的面诋毁她的名誉。

在女人又要抓她之前,一把抓住女人伸出来的手腕,借力把女人转了半圈推进她老公的怀里,面­色­冰冷地警告:“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柔道和防身术,可不是白学的。

女人懵了。

男人搂住老婆,夫妻俩对视一眼,明白这人是硬茬。

不过,他们不怕!

“叮——”电梯到了。

第二批客人坐电梯下来,紧跟着第三批客人的电梯也到了。

高赞、钟斯年他们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外面称得上剑拔弩张的画面。

“疼吗?”高赞心疼地看着安楠前臂上的五指印,鲜红鲜红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

安楠低头看了眼,不等她回答,安季同脸­色­大变,凶狠地瞪着那个女人,“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男人扶着老婆,瞪了回去:“你倒是该问问你女儿对我老婆做了什么?”

“怎么,想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人少啊?”女人高抬下巴,瞪圆了眼睛,“告诉你们,我们不怕,你敢打我,我马上就报警!”

女人掏出手机,打出110。

钟斯年已经从旁人那问明白什么情况,见此站了出来,掏出从不离身的证件,“你好,我是宁市刑警大队的队长钟斯年,你刚刚抓着的这位是我们局里的顾问。顾问今天生日,作为宴会的主角没离开过顶层,是不可能和你的孩子有什么牵扯的。”

正常来说,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

可女人的脑回路可能和别人不同,就是觉得安楠可疑,这下看钟斯年的眼神也不对头了。

“好啊,拿了个假证来骗人,居然还扯出什么顾问。我们老家可没劳什子顾问,当我是从外地来的好欺负是吧?!告诉你们,我不怕!”

女人洋洋得意地拨出110,准备给这群人好看。

众人也不走,就看着女人报警,然后转接到就近的宁市警局。

“110吗,我要报警!我在云宁酒店大堂,这里有人冒充你们警局的队长和顾问!”

“冒充?”值班警察懵了,“我们局里顾问今晚过生日,队长、顾问和那么多警察全在那里,谁敢冒那么大风险冒充他们?”

女人开免提是为了给钟斯年和安楠一个下马威,结果听到值班警察说的,她反倒懵了。

因为对方说的内容和钟斯年、安楠说的是对上了的,也就是说,对方没说谎,真的是队长和顾问?

男人反应过来,抢过女人的电话:“警察,我们要报案,我们的孩子丢了!”

“孩子是什么时间丢的?”

“大概有十分钟了。”

“失踪案一般超过24小时立案,孩子丢了十分钟,很可能是迷路,你们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先帮忙看看监控找找孩子吧,我们这边也会派人过去帮忙找孩子。”

值班警察和安楠说的一样,这就很尴尬了。

男人讪讪地挂了电话。

此时,在旁等候许久一直没被理会的大堂经理抹了把汗,总算找到机会Сhā话,“先生、女士,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查酒店内的所有监控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酒店方有人出来负责,钟斯年文沙他们留下看看能否帮上忙,安楠继续送客:“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Сhā曲,各位路上小心。”

一**把宾客送出酒店,安楠没再回酒店。

当晚回到家,安季同煮了两个­鸡­蛋剥了壳给安楠滚有点淤青的前臂,嘴里不忿地念叨:“生日这天发生这样的事,改天我要去拜拜佛,去去晦气。唉,那女人是­干­什么的,怎么就这么大力气呢!”

看着女儿手上的伤,他这个当爸爸的心疼啊。

安楠:“种地的。”

那个女人的掌心非常粗糙,开裂,指节和虎口位置的茧子又多,脸上扑了粉还是能看出不少晒斑和汗斑。

加上那种深怕被人看不起抬高声音的虚张声势,是个常年在田地里农作的农村­妇­人。

安季同很生气:“农村出来的人不是应该更朴实吗?”

那女人的态度,就差抓着安楠送警局了!

什么人啊!

安楠摇摇头,不欲多说。

和樊母一样,说不通。

近些日子遇到的两个母亲给她的感觉都糟糕透了。

樊母早在三个月前就察觉女儿的不对,没有及时询问女儿开解女儿。

结果女儿死了,樊母不愿意生活在自责和悔恨之中,就找和女儿有过矛盾搬出寝室的安楠。

妄图寻找一个可以迁怒的对象。

这个女人则是盲目自信于自己的判断,认为自己是从农村来到城市,一定会被城市里的人欺负,所以看谁都是一副可能欺负她的可恨嘴脸。

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还能拽到钟斯年冒充警察骗人的思路上去。

丢了个孩子,仿若失了个智。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样的人,真的……可怜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现实中这种仿若失智的人真的很多,不造怎么回事,脑回路不一样,大概?

【【科普一下:消息来源于当警察的朋友,失踪案和拐卖案是不一样的。

有拐卖迹象的,会立即立案调查,归结于拐卖案,具体表现在有人看见孩子被抱走。

没有拐卖迹象,但是人在24小时内找不到不见了,就是失踪案,当失踪人口处理——24小时立案主要指的是后者。】】

☆、第 97 章

生日当晚出了那样的事, 不止安季同,昔奇志也提议好几次要去拜佛去晦气。

上个月,孟思莹被从天而降的周媛女的尸体吓了个半死。

那时候, 寝室几人还说运气不好,要找机会去哪里拜一拜去霉气。

等案子结束, 樊淳美死了,寝室四人剩三个,111寝室分崩离析,再无法团聚。

现今想来, 甚是唏嘘。

安楠同意安季同和昔奇志的提议, 决定下次去的时候把裴施然和孟思莹全叫上。

流年不利,再信仰科学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还是可以去拜一拜,安安长辈的心也是好的。

第二天晚上, 安楠收到文沙的消息。

文沙:【师傅, 昨晚那对夫妻的孩子真丢了。】

安楠:【立案了?失踪案?】

文沙:【嗯,超过24小时。监控里没有发现疑似拐卖的痕迹,是失踪案。】

文沙:【现在那女人在警局里哭得跟什么似的,哭着叫着责怪我们没有帮她找到孩子。】

安楠:【昨晚不就看出来了?和这种人说不通道理。】她实在不耐烦还能用用暴力,警察真的只能凭一张嘴来说了, 免得碰到手指头也被撒泼说被打。

文沙:【是啊, 我根本不敢相信现在还有这样一点道理说不通,就知道撒泼打滚骂我们警察没用的人。】

安楠:【阿门,为你祈祷。】

文沙:【师傅, 你在幸灾乐祸吗?】

安楠:【怎么可能?你师傅我是那样的人吗?】

文沙:【是的。】

安楠:【行吧,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过了一会儿,文沙又问:【师傅,你不会来的吧?】

安楠:【当然。】

文沙:【怕被缠上?】

安楠:【有理智的人能讲道理,失智的人怎么谈?】

文沙:【也是。】

安楠:【看昨晚那样子,你信不信我一去,她就能扑上来挠死我?】

文沙:【肯定的!】

安楠:【所以,不用问了,这件案子我不会Сhā手的。】

文沙:【诶?那不是说得靠我们自己?】

安楠:【徒弟,你在师傅这学习那么久,该自己自由地飞了,别总想着让师傅带你飞!】

文沙:【……】

委屈啊!

他拜师后真正学习的时间没那么多呢。

现在师傅怕被挠死不来局里,还搬出这么个借口让他自己破案,真的是……太J诈了!

文沙瞅准机会找到钟斯年:“钟队,师傅不准备Сhā手这件案子。”

钟斯年被那对夫妻弄得头疼,孩子刚不见他们就留在酒店帮忙,一晚上没睡全在找孩子。

可惜丢了孩子的父母不想着帮忙,反而时不时地来马蚤扰他们,打断他们办案找人,十足十的猪队友!他们都忍不住怀疑那孩子是不是亲生的了。

此时,听闻安楠不Сhā手,钟斯年可以预见他们未来一段时间会遭遇什么,揉揉抽疼的太阳岤,“我知道了。”

安楠趋利避害的本能又一次发挥作用,知道那两人说不通­干­脆不来。

反正她就领那一丢丢的工资,又不是没有警察在帮忙找孩子,只靠她一个人。

以她云游科技的老总身份还挂着顾问的身份是真好心,就算不来帮忙,看在她之前的贡献上也没人说什么。

也就是他们是警察,没办法和安楠一样躲开,否则谁理会这两个傻Ъ啊!

和这样的人周旋,比卧底毒枭集团还累,至少后者一言不合能开打,拳头和脑子总有一样能发挥作用。

前者嘛……呵呵。

钟斯年深吸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呢,又听不远处的办公室里女人在撒泼。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今天还不帮我找到我的孩子,我就告到电视台上,让他们曝光你们这群光拿钱不­干­事的警察!”

“我可怜的娃啊,你丢了一天了,也不知道你吃好睡好没,那个天杀的怎么就把你带走了呢!”

“孩子他爸,我们怎么办啊呜呜呜……”

文沙痛苦地塞住了耳朵。

钟斯年觉得他从毒枭窝里出来的PTSD刚好,又要患上另一种PTSD了。

“哒哒哒”,米瑗崩溃地从办公室跑出来,见他们俩在外面躲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顾问呢?她不来?”

文沙摇头耸肩,“我师傅才不­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米瑗羡慕了。

你说,她怎么就想不开非得为了钟斯年来当警察呢?

是香奈儿不好穿,还是别的男人不好睡?

警察这职业,­干­好了没人知道,­干­不好全国皆知。

米瑗长长地叹口气,想起前两天她爸说的钟斯年即将被调回京市的事,只觉得自己的爱恋到了飞蛾扑火的最后阶段,烧没了。

三个同样被荼毒的警察,望着为了找孩子忙碌奔波一晚上各自褶皱得不成样子的西装礼服,暗暗叹气。

希望能早点找到孩子吧。

不论父母什么德行,孩子是无辜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日记情人节丢失的孩子仅仅只是一个开头,随后每隔一天就丢失一个孩子。

警局发通告,宁市新闻处处播送,还是有父母不注意下丢了孩子。

总结几起最近发生的案子可以发现孩童丢失的共同点:父母光顾着聊天玩手机或者自己,忽略孩子。

此次被拐的儿童年纪均在3岁到6岁,正是­精­力旺盛到处玩耍四处浪的年纪。

一个不注意,孩子就跑出视线范围。

在宁市出了孩童丢失案的现如今,父母不多加关注自己的孩子看在身边,还低头玩着手机聊着天,简直是给人最好的下手机会。

警局众人暗自感叹智能手机的进步让人沉迷手机不可自拔以至于忽略很多,又觉得这不是科技进步的错。

低头族的诞生主要还是因为自身自制力不够,有些人就懂得利用与时俱进的科技达成自己的目的和梦想,而不是因为一只手机产生颈椎病和视力下降等毛病。

警局忙乱的时候,安楠忙着准备期末考试,顺便给两个学渣室友划划重点,免得她们下学期还没开学前就得大老远地从老家过来补考。

同时,她还在和助理商讨今年的公司年会怎么办。

这是她当上老总后的第一个年会,又是过年的红火愉悦气氛,总要给员工们一些福利。

牧云露在任期间,给员工们的福利不错。

公司五十几个员工,她能设置一个特等奖,五个一等奖,十个二等奖,二十个三等奖,还有其他什么幸运奖之类,至少一半的员工不会空手而归。

那么,安楠上任的第一年就不能太小气。

尽管公司今年大部分的收益用在人员扩展和新项目研发上,该有的东西还是不能少。

公司的员工数量超过一百一,是牧云露在任期间的两倍。

人数翻倍福利翻倍,支出就有点厉害,延续去年的做法稀释一半中奖概率,又显得过于小气。

安楠抱着脑袋想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她最讨厌做左右为难的决定了。

谁说选择障碍症是天秤座的典型特征?摩羯座的女孩不认输!

这种事要找人商量吧?

安季同当了大半辈子的法医,福利这种事他只有拿没有发放决定的余地。

昔奇志当了好几年的助理,最多给点意见和每种意见的利弊分析,不会越级做决定。

想来想去,除了同为公司老总的高赞,竟然没有一个关系好点的人可以商量。

安楠哀叹自己参加那么多宴会人缘还是一般般,交际一般般,厚着脸皮给高赞发消息。

安楠:【你们公司年会的福利安排起来了吗?】

高赞秒回:【安排好了。】

高赞:【你在伤脑筋?】

安楠:【嗯。】

高赞:【需要我帮忙出主意吗?】

高赞:【或者我们公司年会的安排给你看看,作为参考?】

安楠:【感谢!】

安楠:【我请你吃饭吧!】

高赞:【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安楠:【好。】

两个行动派选择两家公司折中的位置,找了家日式料理店。

两人认识有段日子算比较熟悉了,不需要太多场面东西支撑,点了两份抵饱的鳗鱼饭和几样小菜,趁饭菜没上来先商讨年会福利的事。

高赞:“我是今年新建的公司,太过大方和吝啬都不可取,对比其他公司的福利做了个折中,把中奖率维持在30%左右。”

安楠算了算自家的员工人数,觉得30%的中奖率支出不会太过。

当然,前提是奖品的质量不要下降。

她翻看着高赞给的年会规划,不由吐槽了句:“要是有人因为年会福利不够而离职,那我这个老板做得够失败。”

高赞难得听她吐槽自己,笑了笑,“肯定不会的。”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安楠怎么继承云游科技的?

牧云露对她有知遇之恩,又算是把云游科技当遗产和遗孤一般托付给她,她对公司的员工不要太好。

接收公司短短半年,从一个一无所知的大学生到如今公司扩张一倍的游刃有余老总,安楠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进步之快,让早有准备的他有些心惊,不得不一次次地鞭笞自己努力点再努力点。

安楠笑笑,不予置评,她对自己的能力和人格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差不多就这样吧,谢谢。”把那份规划还了回去。

高赞接过,随手一放,“四月份去京市吗?”

“高科技峰会?”

“对。”

“去的。”安楠道,“牧总的计划里有这个的行程,我总不好违背。”

高赞很确定没看错安楠眼里的兴趣,“你本人的兴趣也不少吧?”

“那是当然,我想做全息总要了解国内最顶尖的技术和人才。”顺便如果能挖一些墙角就好了。

高赞忍笑,装作没看到某人明显的挖墙脚冲动。

尝到过抓捕黑马到自己兜里的甜头后,安楠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吃完一顿满意的午饭,说好的安楠请客,高赞先一步离席付了账。

安楠把钱给他,高赞又说下次再轮到她请。

这家鳗鱼饭做得不错,安楠吃得比较多,不想立即开车回公司坐着养膘,选择去附近的商场散步,高赞陪她慢慢地走。

商场一楼是化妆品护肤品专柜,走到哪都是试口红的妹子。

安楠恍然觉得以她的年纪应该是那些兴奋试­色­妹子中的一员,结果她的化妆用品被助理先生安排得明明白白,一点不用她­操­心,根本没有来专柜试用的机会。

见安楠一直盯着试­色­的妹子们,高赞以为她也想去,碍于他的存在不好意思,“你要买口红吗?”

安楠摇头,“我只是觉得好像接手公司后心态老了很多,再不是年轻的­精­致女孩了。”

西装革履的她,无法大大方方地Сhā入这群争相斗艳的年轻学生之中。

忽地,手腕一紧。

高赞抓着安楠,以一种不会弄疼她又不容拒绝的力度抓着她走过去,迎面走向一个空着的导购小姐姐:“你好,麻烦把所有适合她的口红全部拿出来。”

安楠:“……”

导购:“……”

安楠哭笑不得,她像是缺口红的人吗?

助理先生怕她出现不好搭配衣服的尴尬情况,可是买了一整箱的口红,时下最潮最流行的颜­色­全部有。

导购小姐姐动作极快,不等拒绝,刷刷刷地拿来一堆,“您女朋友的肤­色­白,抹什么都好看。正红­色­、斩男­色­、姨妈­色­、豆沙­色­、枫叶红、珊瑚红、车厘子,这些是我们店内卖得最好的几款。需要我帮你涂上看看效果吗?”

“不用。”

安楠摆摆手,却见高赞低着头认真地在众多光凭­肉­眼很难看出区别的口红中挑选,瞧着动作十分生疏,像是第一次挑口红。

“你没给女朋友买过口红吗?”

安楠不好奇八卦,听过高赞最多的消息也就是樊淳美说的男神多好多优秀,下意识地以为高赞这个年纪应该是有交往过的女朋友,没想到……

高赞听闻后诧异回头,理所当然地反问:“怎么可能?”

导购小姐姐听着不太对,这一对看着很登对,结果不是男女朋友啊?

她怕触雷,不敢Сhā话。

“抱歉,我以为……”你这样的风流人物肯定在感情上也很风流的。

说是不能犯经验主义的错误,结果还是先入为主,被经验主义所困扰,安楠有些懊恼。

“没事。”高赞挑了款正红­色­的口红递过来,“我不会挑,不然你一个个试?”

导购小姐姐递来一根棉签,安楠沾了口红一点点抹上去,还没抹完呢,高赞就点头:“这个要了。”

导购小姐姐最喜欢这种不问价钱买买买的客户,弯腰就从柜子里掏出一支没拆封过的口红,又递来一根棉签,“试试斩男­色­?”

“谢谢,不用了。”

前面那只正红­色­高赞已经说了要买,安楠没驳他面子买下了。

买完后,怕高赞兴致一起再拉着她去试口红,赶紧拉着人跑上二楼。

高赞:“?”怎么觉得安楠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错觉吗?

眼见远离那些专柜,安楠低声道:“晚上我拍口红箱给你看。”

“箱?”高赞不太确定是不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

安楠含笑点头:“我家助理先生兼职代购。”所以她的护肤品化妆品不是论件计的,全部论箱计。

高赞:“……”光是想想一箱子的口红,就觉得有点难以想象那样的画面。

“你确定不换个大点的房子吗?”

再不换套大点的房子,以安楠家如今那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格局,光是助理买的化妆品和衣服就要装不下了吧?

说到这个,安楠是头疼的。

“我倒是想换,这不是怕突然抽出太多资金,公司周转不过来吗?”而且,以她的忙碌程度来说,没时间一间间地看房子办手续。

高赞记在心里,“我帮你留意合适的房子。”

安楠没太放在心上,嗯了一声,两人到处乱走,走了差不多半小时,突然听到商场广播响起。

“播送一则寻人启事,陆玉树,男,5岁半,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短款羽绒服,黑­色­牛仔裤,卡其­色­雪地靴,请有看到陆玉树小朋友的顾客帮忙把孩子送到广播室,陆玉树小朋友的妈妈在这里。再播送一遍……”

安楠与高赞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他们俩吃饱了没事­干­,又没有想买的东西,单纯散步消食,就从商场的一楼乘自动扶梯一层层地走到顶层,再走下来,一路过来没看到这样穿着的男孩子。

安楠眉头微蹙,高赞不怎么关注类似信息,也觉出不对了。

最近孩童的丢失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酒店一次,商场一次,这还是他们俩一起遇上的,全是人流量很高的地段。

宁市,越来越不安宁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每看到电视剧电影里的警察以德报怨,被人骂被人打还是要以德报怨地帮忙,我就在想为什么呢?警察欠你了吗?没有吧?为什么警察不能怼一句:不相信我,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

我的女主就是这样诞生的,对自己人护短得没边,陌生人?谁管你啊。——好心扶一把被碰瓷,不让座会被谴责,社会逼得人冷漠。

可以说是冷漠,也可以说是无视,世界那么大,人口那么多,总有那么多不平不公的事,管不过来的。有些人会说那就管身边的,遇到了总是要管管,能力多大责任多大,到女主身上,这是不可能的。

她接管云游科技后忙成狗,还挂着顾问的职位是因为不愿再遇上贺泉那样的事,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全息和梦想,破案就是看认识的人要秃头帮个忙,她从不问抓到人后事情后续如何,犯人被判什么刑。

女主的­性­格成因与她为什么如此执着全息,前面后面都有伏笔,具体的在后面会交代。假如你们觉得女主太冷漠不悲天悯人想弃文,也是可以的。

这本单纯就是写我自己想写的内容,数据收益?这种东西根本没有的。我就是想把社会的现状、缩影、热点放在里面,全了自己写悬疑推理的念头。

这次写拐卖案,更多的还是描写各种各样的母亲,前面也写了,牧云露、郑木的母亲等等,上个案子结束的时候开启的母亲话题,还有安楠没有母亲,所以……嗯哼,多的不说了,涉嫌剧透。

☆、第 98 章

这天,安楠接到郝淑贞的电话。

“安楠, 你知道最近宁市丢失孩童的事吗?”

“知道。”

“我了解到, 不到十天, 已经有六个孩子丢失了。”

“嗯。”

“局里焦头烂额, 不止是丢失孩童的父母在哭闹,亲戚听说孩子丢了全部一个个找上门来, 警察局就跟菜市场一样成天叽叽喳喳,闹得人头疼不已。”

“所以?”

“你不打算帮帮忙吗?”郝淑贞总算说出她打这通电话还把警察局说得那么惨的真正目的:卖惨博同情, 说出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安楠:“孩童丢失是很可怜, 那么,按照你所获取的信息, 有多少是父母顾着自己玩手机没看好孩子而丢的?”

郝淑贞讷讷不敢回, 是全部呢。

“其中又有多少完全没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在警察局撒泼打滚就差挠死警察的?”

郝淑贞更不敢说话,不是局里情况太惨,她爸也不会希望她能劝说安楠去帮忙。

电话那头的沉默直接告诉安楠答案。

这些父母在孩子丢失遭受如此之大的教训之后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会把错误归结于他人, 责怪别人能力不够, 不能为他们分忧解难。

事情发生后推脱责任怪罪他人是本能,谁都不愿承担孩子丢失的主要责任,被愧疚感压得喘不过来。

但,这样就能责怪警察了吗?

不是警察抓了那些孩子,不是警察没有帮忙寻找,不是警察没有用心帮忙。

这些人以理所当然的受害者态度, 指责这指责那,不在自己身上寻找原因。

永远意识不到你不是地轴,没道理全世界非得围着你转。

还记得前些天所看到其他地方发生的新闻,孩子伤人之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样子站在一边,家长却冲警察叫嚣道:“我孩子未成年,就是捅死你也没事!”

法盲真可怕,无底线利用未成年保护法的更可怕。

熊孩子可怕吗?

很可能对他们而言,掀裙底和摸ρi股行为本身是出于好奇,但在行为外加上一项­性­别的前提,那就可怕了。

还没有形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人,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如果在他们成长的道路上有家长老师的正确引导,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熊孩子引起的社会问题?

被耍流氓的女孩大多忍了,因为她们一旦抗议会被孩子的母亲骂:“他还是个孩子!”“你穿得成这样不就是让人摸的吗?”

和被强/J的女­性­一定是穿着暴露引人犯罪的歪理一样。

安楠又一次感叹她有个好爸爸,树立正确的三观,没长歪。

郝淑贞在电话那头沉默,安楠也不催,点开某宝给她爸买了他心水许久的一款砚台。

安季同的一双手除了拿得起手术刀和菜刀外,还写了一手好书法。

正好,他的生日快到了,赶紧买起来!

安楠把收货地址改成公司,正付款呢,郝淑贞忽然语重心长地道:“安楠,孩子是无辜的。”

“所以呢?”

是,孩子是无辜的。

所以非得安楠屁颠屁颠地跑回去忍受那一帮说不通的父母,热脸贴冷ρi股地帮人找孩子。

怎么听起来就和道德绑架一样,那么恶心呢!

如果是警局的人自己找过来求帮忙,她还不会说什么,偏偏转了弯找郝淑贞来说情,算什么?

就因为她占着顾问的职位,拿一个月两千块的工资,所以觉得她必须出力。那么多成年人承认自己能力不足的勇气都没有,每次跟在她ρi股后面不学习不进步,光打算捡现成。

郝淑贞:“……”安楠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高兴,她不知道是哪里惹安楠不高兴了,不敢多说,怕坏了她爸的事。

安楠没兴趣多说,挂电话前冷淡地说了最后一句话:“这次当是还了贺泉那件事的情。”

电话挂了。

冥冥之中,郝淑贞觉得她和安楠似好非好的关系变糟了。

贺泉的事是郝淑贞主动帮忙,出于本心,她也因此在电视台里占了一姐的位置。

非要掰扯­干­净,那是互利互惠。

安楠把这件事扯出来,那就是杜绝她以后拎出来做由头的可能,顺便把两人的关系拉回到陌生人的水平线。

唉。

郝淑贞叹了口气,“这些人真的是,自己没做好当父母的准备,就不要那么早生孩子啊。”

身为记者,她知道得更多。

前些日子去外地出差,还听人说有对父母去逛商场,让6岁的女儿看着2岁的儿子,结果儿子不知怎的掉下去摔死了,父母非得赖给商场。

不是商场方面翻找出监控,发现那对父母全程摸手机不管孩子,商场还非得背上人命不成。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没有准备和责任,何必迎接小生命?

挂断电话,安楠恶心坏了。

人情果然是最不能欠的东西。

让郝淑贞来说情,无非是从文沙那听说她不Сhā手案件让他们自己查,想着她在贺泉的事上请郝淑贞帮过忙,多少有点面子。

此次,贺泉之事了结,下次还得还樊天星那一笔。

想到未来明明不想Сhā手还得被逼着去做,真的是恶……安楠捂住嘴,一声­干­呕吓坏了来送文件的助理先生。

昔奇志揪着那份文件用力地快戳出洞来了,如临大敌地问:“安总,你不会有了吧?”

问的同时,他还把安楠身边出现的男­性­筛选一遍,觉得孩子他爸不是高赞就是钟斯年。

安楠翻了个白眼,“进来,瞎想什么。”

她接过文件,抚平被揪出褶皱的文件,快速浏览一遍签字还回去,“好了。”

昔奇志不敢走,眼巴巴地瞅着安楠脚下那双细高跟,担忧地憋出一句:“有宝宝就不能穿高跟鞋了。”

安楠差点脱下高跟鞋把脑洞大开的助理打出去,“滚吧你!”

昔奇志圆润地滚出去,然后下午和晚上的例行咖啡换成了热牛­奶­。

安楠头疼地捏捏眉心,把人叫进来,解释一番。

知道老板不是真怀孕,昔奇志松了口气,随即那叫一个不满:“临近年关,每个公司都那么忙,安总你还得忙学校的期末考试,那些人怎么就不体谅体谅你呢?”

恶心那些个不负责任不管孩童还乱甩责任的父母,因此不想Сhā手案件,是真的;

不希望警局那么多人习惯依赖她什么事都让她帮忙,希望他们自己能够独立办案,是真的;

公司年末为了过年的那段休息时间赶进度搞年度报告总结,再加上学校那点事,分身乏术抽不出空来,也是真的。

安楠叹气:“宁市真的安宁太久了。”

宁市的基本市情导致这里的警察早已习惯抓抓小偷调解调解邻里矛盾,算是中老年警察的安逸归宿。

从去年贺泉的案件开始,宁市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一件接一件地出事,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往安宁的宁市。

市情在这,宁市的警察处理刑事案件的经验太少,有文沙这样的头脑派和徐兴贤那样的武力派,还是缺少一颗高速运转的大脑带领他们找到方向。

钟队……行吧,他应该也就是在和毒枭相关的内容上会更灵敏。

安楠加快速度处理完公司的事,连忙赶去警局。

局里早知道她要来,把那些个哭闹不休的家属送到其他房间,留出安安静静的办公室和明显重新誊写一遍过的案情白板。

安楠一声不吭,看完白板上简洁明了的案情重点,翻遍六起失踪案的相关资料,而后征用尉迟舒的电脑,用三个显示屏以三倍的速度同时翻看孩童失踪地点的监控。

觉得自己被迁怒的尉迟舒无辜地摸摸鼻子,给某个爱哭的小姑娘发消息。

尉迟舒:【安楠会不会随便不理人啊?】

孟思莹:【啊?不会啊。】

孟思莹:【楠楠很好说话的。】

尉迟舒对着安楠的背影拍了张照:【进来半个小时,没说过一句话[图]】

孟思莹:【最近的失踪案?】

尉迟舒:【对的。】

孟思莹:【你们这不是作死吗!】

尉迟舒:【?】

孟思莹:【公司年末多忙啊,楠楠还要忙期末,忙着给我们划重点,你们居然还要麻烦她!】

尉迟舒:【别包括我,我就是个搞技术的。】

孟思莹:【是是是。】

尉迟舒:【什么可破?】

孟思莹:【等着吧。】

尉迟舒:【???】

孟思莹:【不爱咖啡不爱薯片不爱甜食,她的心里只有全息,你有本事弄个全息给她,她就高兴了。】

尉迟舒:【怂成一团jpg】

孟思莹:【孩童失踪案的新闻我看了,你们小心点说话,最好不要惹她生气。】

尉迟舒:【?】

孟思莹:【楠楠没有母亲。】

尉迟舒:【她不是安法医的女儿吗?】

孟思莹:【你不知道?也对,安叔叔很护着楠楠,不会告诉你们的,楠楠是安叔叔从垃圾桶里捡回来收养的。】

尉迟舒:“!”

艹!

看那对父女的亲热劲,谁相信他们没有血缘啊?安季同天天在技术科炫他女儿,逼得其他人差点动手群殴他,安楠更什么都是她爸爸……怎么就不是亲生的了呢?

尉迟舒:【……我以为垃圾桶里捡回来的说法,就是父母吓吓孩子的。】

孟思莹:【我们本来也以为是开玩笑。】

孟思莹:【大一那年,安叔叔请我们去家里给楠楠过生日,后来我们去得多了,听那边的老人说的。】

尉迟舒:【真的?!!】

孟思莹:【楠楠自己也知道,所以她非常痛恨生了孩子不管不养的父母,你们绝对绝对不要触雷啊!】

尉迟舒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没敢说他们可能已经把人得罪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里所描述的新闻却是实事,没有夸张。

我这边有一对姐妹各生双胞胎,四个家长在店铺里玩手机,就放任两个上幼儿园的孩子和两个才两岁多的孩子在马路边玩,一不怕危险,二不怕被人拐走,真的是每次看到都心惊­肉­跳。管管吧?说了不止一次,人家我行我素,就是离不开手机。再多说吧?人家嫌你烦,恩恩啊啊应着转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吧?好好的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心里多难受啊。

【【真的,没浪够前没准备好迎接小生命前别轻易要孩子!!】】好几本文里一直在宣传这个思想,希望能有点用_(:з」∠)_

☆、第 99 章

孟思莹:【另外, 不许宣传不许可怜不许同情!不然我敢往警局丢炸/弹你信不信:)】

尉迟舒一个哆嗦, 急忙回复:【信信信!】

姑­奶­­奶­, 你爱哭女孩的人设要崩了知道吗?

不过, 这么一来,尉迟舒倒是知道安楠在孩童丢失案里展现出来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

孩子是无辜,可让她来警局面对那些个不管不养不负责任的父母, 没上手一拳一个全揍趴下教他们做人, 已经是极为克制的结果了。

啧,他们怎么忍心丢掉这么好的女孩呢?

还把孩子丢在垃圾桶里,弄不好就没命了。

等等,既然安楠是被丢弃的, 也就是弃婴, 生日是怎么回事?

一般情况下, 弃婴真正诞生的日子不明,捡到的那一天就会成为他们的生日。

安楠……不会吧?

尉迟舒:【安楠的生日呢?】

秒回的孟思莹半天没回,尉迟舒明白过来,气红了眼。

宁市靠海, 1月不至于下雪却湿冷湿冷的,那样的天把个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丢垃圾桶里,那两个傻Ъ上辈子是屎壳郎吗!

尉迟舒:【那两个天杀的!】

尉迟舒:【我艹他家祖宗十八代!】

孟思莹:【楠楠倒是很感谢他们,不然她就遇不到那么好的安叔叔了。安叔叔为了她没有结婚, 所以楠楠总想给安叔叔找个伴。】

尉迟舒:【也是,老安对安楠的态度根本看不出不是亲生的。】

孟思莹:【所以啊,我告诉你的目的是让你注意点别戳她痛处!还有啊, 别随便抖出去!】

孟思莹:【让我知道你大嘴巴,准备好上天吧你!】

尉迟舒:【孟小姐,虽然我是个技术人员,也是有正经警察编制的,你这样我可以告你袭警的。】

孟思莹:【还袭警?戏­精­吧你!】

尉迟舒:【……】

玩笑归玩笑,尉迟舒很清楚这不是能够随便拿出来说的事。

孟思莹偷偷告诉他背后的隐情,一是希望他们别触雷点让安楠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二是给他们打个预防针,万一安楠没控制住让他在旁看着点。

怎么就……

尉迟舒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没能把胸口憋着的那股浊气吐出来。

妈的,人渣!

对此,一无所知的安楠把监控的播放速度提到六倍、十二倍、二十四倍。

文沙和徐兴贤在后面看得眼睛要花了,还不确定三个显示屏看哪个好,安楠已经看完全部监控,按下暂停键。

而后,两人就看安楠不断地快速倒退、快进,就跟玩游戏一样。

他们不知道也不敢问,老老实实地看着,眼睛花了瞪一会儿再看,眼睛酸涩了眯一会儿再看。

两个小时后,安楠总算停下倒退快进的动作,招了招手。

尉迟舒屁颠屁颠地凑过来,讨好地笑:“顾问请吩咐。”

安楠没在意他过于殷勤的脸,“事发时一分钟的监控被一个月前同一时段的监控覆盖了,你看出来了吗?”

而这个一分钟足够提前踩好点的人避开监控摄像头范围,进入死角了。

“覆盖了?”尉迟舒一愣,不信邪地再度进行安楠先前乱花人眼的一系列­操­作,“我日!这群孙子!”

警察会仔仔细细地检查案发前后几个小时的监控,最多查查案发前几天有没有可疑人物在那蹲点。

取近一个月的监控就是顺手之举,那么紧张到处找孩子的时刻有谁会把监控从案发当天看到一个月前?那么多监控摄像头,全部一个个看下来,根本没时间。

也就是安楠能够用三个显示屏同时二十四倍速甚至更快地看,记忆力又好,否则谁能记住一个月的时间段里有没有相同的画面?还是短暂的一分钟?

只要关键时刻的一分钟消失,后面的监控怎么可能成为关键的证据指引他们找人?

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孩子没有从丢失的地点离开,兴许躲藏在什么地方,或者在哪里迷路,甚至有迷信的想到什么抓孩子的妖魔鬼怪上去了。偏偏没有想到有人篡改监控画面,导致他们的注意力被调走。

六起孩童丢失案里,没有一个目击证人看到或监控捕捉到有人抱走丢失孩童。

在没有拐卖迹象的前提下,警方无法在24小时内找到人,只能归结于失踪案当失踪人口处理。

失踪案主要的注意力在丢失的孩童身上,而拐卖案的注意力则是在人贩子身上,两者对象不同,主动方不同,调查方向不同,搜索范围不同。

他们从一开始就找错方向,做了无用功。

监控既然能在短时间内被人覆盖,那就证明有技术高手在背后支撑,绝对是大型的拐卖案。

还是团伙作案。

他们太相信监控所呈现出来的了!

孩子失踪后去查监控的时机再快,监控内容还是可以作假——这是一堂昂贵的奠定真假课程,代价是错过找到丢失孩童的黄金时间。

安楠连续高度集中注意力地看近三个小时的监控,眼睛酸胀难受,大脑也不好受,闭着眼睛放松思维让出电脑前的位置。

文沙很是狗腿地贡献出尉迟舒的蒸汽眼罩,用眼太多之后蒸一下会好受很多。

尉迟舒甩了一个“GJ”的眼神,弄得文沙方方的,心说最近没得罪尉迟哥啊怎么就要收拾他了呢?

公事上还好,一到私事上,两个人的脑电波完全没在同条线。

安楠的确难受,没有拒绝,由着文沙给她戴上蒸汽眼罩,调节到中间的那档。

眼罩Сhā上电后热得不快,慢慢地散发热度和决明子淡淡的味道。

仗着自己首席大弟子的身份,文沙舔着脸问:“师傅怎么发现监控内容被覆盖的?”

安楠:“虽然对方为了效果逼真,避免光影错位太过容易被发觉不对,尽量用同一个时段的画面来覆盖,但六件案子里唯一一起室外的比较明显。”

看过无数遍监控的众人:“……”大概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吧。

失去视觉后,安楠的听觉变得灵敏许多,听到沉稳的脚步声直奔她而来,然后在她身后的位置站定,从他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咖啡味。

“怎么了?”是钟斯年的声音,略微嘶哑与疲惫,显然好段时间不曾好好休息过了。

安楠摇头:“没事,休息一下。”

她的本意是不愿多说,免得熬了许久的钟斯年担心,造成的结果却是她没想到的。

那群丢失孩童的父母亲戚们大晚上十一点了还留在警察局,派人在办公室门口张望呢。

一见里面的警察没有老老实实地帮忙找人,还在正大光明地休息,当即就火了,蹭蹭蹭地跑回去告状。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地闯进来,直奔人群中戴着眼罩靠在椅子上最显眼最悠闲的安楠。

在那些人的手碰上安楠前,钟斯年、文沙、徐兴贤挡在安楠身前,其他警察们也全部围了过来。

众人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挡住来势汹汹不怀好意的人,把视觉受限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安楠围在里面。

安楠发觉不对,摘下眼罩。

在黑暗中度过一段时间,她半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

这时间不长,最多七八秒。

而就是这点时间,让她明白这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是为了什么。

“你们光拿钱不­干­活!”

“还说是警察呢,我们家孩子没找到,光知道休息!”

“我家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你们凭什么休息啊!”

“不准休息!”

“找人!”

“再不找人,信不信我找人去告你们!”

原本,警局众人还想说说理,尽管过去的这些日子已经无数次用事实真相证明他们无法和一群失了智的人讲道理。

结果,对面这话一出来,全部火了。

“呵。”从背后传来一声冷意十足的讽笑。

安楠适应了室内充足的光线,忍住眼睛的酸涩和大脑的酸胀感,开口就怼。

“怎么,警察不是人啊?凭什么要他们为你们的不负责任买单?自己低头玩手机没照顾好孩子,孩子不见了,一个个的不从自己身上找错误,只会把责任丢到警察身上。这样是让你们好过一点,还是觉得警察是公职就得乖乖受着你们的气?”

警局众人:“……”顾问­干­得漂亮!

家属众人:“……”这人不怕他们告上去不怕他们曝光吗?

安楠还真不怕,从口袋里抽出那张让她处处受限的顾问证往桌上狠狠一甩,证件“啪”地甩在实木桌上,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那群人的脸上。

“你们再闹啊。信不信你敢闹,我就敢把这一群警察全部挖走,局里一个人看门的都不留给你们!”

警局众人瞪大眼睛,不由在心底给顾问鼓掌。

­干­得好,就是怼,怼得这群人不敢随便闹不敢胡乱耽误他们查案找人的进度才好!

家属众人则是惊呆了,他们仗着人多,法不责众,向来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反正国家公职人员看重名声看重名誉,怕他们曝光,往日里只要他们一说,哪个不是乖乖就范认怂的?

怎么今天这一出就不好使了呢?

安楠专治不服,冷眼扫过,被视线盯住的家属们只觉得那是两把冷冰冰的刀,在他们身上狠狠地刮。

“再敢胡闹耽误我们办案,让你们的电视台帮你们找孩子去!他们最多就是不当警察,一样是打工的,凭什么不眠不休给你们找人还要被你们吵被你们烦,接受你们动不动的吵闹和威胁?”

“现在,我数到三,全部回去坐着乖乖等消息,否则……”

作者有话要说:肯定有妹子要说现实中不能怼免得破坏警民关系,没事,嘛,爽就行了

☆、第 100 章

“否则”两字后面的内容还没出, 一群家属跑了个­精­光。

跑得太急, 地上还有不知谁掉下的手套没有捡,看着倒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感。

警局众人:“……”

孩童失踪案发生后, 他们兢兢业业不眠不休地找人却被质疑被烦扰被威胁,关键是近些年警民关系不好,他们不敢还嘴,还是第一次如此高兴。

怼人是很爽,一直怼人一直爽。

要不是顾及老爸ρi股底下的局长位置,米瑗早怼回去了。

听安楠怼人很爽, 听完了有点担心:“你这么说,他们不会找去你公司为难你吧?”

“所以……”安楠冷淡地瞥了眼办公桌上的顾问证件, 这东西丢出去后一身轻松,还真不想再拿回来, “是个麻烦。”

警局众人:“……”嘿,顾问别真撂挑子不­干­了吧?

还别说, 有过一次呢。

害怕。

钟斯年捡起顾问证件随手就给丢进了安楠包里,“这东西有利有弊,目前为止对你而言还是利更多。”

安楠挑眉:利更多?哪里看出来的?

钟斯年不可能在办公室跟她讨论自己在京市做的事, 和京市大佬们对她的另眼相看,甩了个“之后再说”的眼神。

安楠也不是非要现在得个答案,“你们继续吧。”

见安楠找到头绪后像是要休息不再继续跟进的样子, 文沙小心翼翼地问:“师傅,你不跟了吗?”

“徒弟,别总依赖别人。”靠墙墙会倒, 靠山山会塌,没有谁是永恒不变的依靠,能靠的只有自己。

安楠叹着气,说了句老气横秋的话,把蒸汽眼罩往眼睛上一戴,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正好让我看看你学了几个月的成果,现场评判,现场打分,赶紧的。”

文沙:“……”又不是选秀节目,而且师傅你闭上眼睛根本看不到徒弟的表现啊。

警局众人同样在心底腹诽,到底没有说出来。

安楠在这待着就是一道强心剂,比任何咖啡提神剂都好用,他们似乎浑身充满用不完的力气呢。

正磨刀霍霍准备捉那群孙子,结果钟斯年忽然来了句:“我下个月就要走了,暂时还没什么人调过来,所以这次我和安楠一样,在背后看着你们。”

如今已是一月底,他要在年前完成调职交接回京市过年,还兼具引诱安楠去京市的重大任务,没时间了。

猛地来这么一下,众人懵了。

继顾问撂挑子不­干­后,队长也罢工了?那还有什么搞头?

安楠:“一。”

钟斯年:“二。”

众人:“三!”低头­干­活,不敢逼逼。

根据安楠挑选出来有问题的监控画面,尉迟舒尽力恢复成原本没有被覆盖前的画面。

所有的监控画面恢复后全是黑屏,显然是用新的内容替代原本就有的内容了,不给一点机会。

尉迟舒黑着脸万般不情愿地把问题丢给火神。

火神不止在制作武器上有独到的思维和手艺,在技术上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

当然,要比他差那么一丢丢。

说明是什么紧急情况后,向来抠门的火神要了一块钱的报酬,没多久就把恢复后的画面发回来。

丢过去三个样本,回来一个。

显而易见的,火神废掉了两个,吸取前面的经验后最后一次成功。

对比尉迟舒三个全灭的0成功率,还是高了那么一点点。

尉迟舒望天,哀叹自己的技术还不够到家,把恢复后的画面播放出来。

看完后,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点内容为什么要花大力气覆盖——完全看不出问题来。

而后,文沙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跑过来戳戳安楠的手臂,细声细气地喊:“师傅。”

“嗯?”安楠应得漫不经心,还有点睡意,蒸汽眼罩蒸得她太舒服,快睡着了。

“尉迟哥把监控内容恢复了,但是我们看不出问题来。”

尉迟舒:嗯,听不到。

不等询问细节,文沙主动描述清楚他们看不出问题的理由:“孩子是自己走出来的。”这样的画面没理由特意找相似内容覆盖。

“嗯。”

“嗯?”一声惊疑,安楠扒下眼罩,适应一会儿室内光线跑去瞅监控。

真的是孩子自己主动走出监控摄像头所能拍摄到的范围,没有被可疑人物拐卖的痕迹。

正常来说,哪个孩子会不和父母打招呼一声不吭地溜走呢?

在宁市到处播送孩童丢失案求助市民的现在,即便孩童是真主动走丢,也该有好心人发现后把孩子送到警局才是。

监控被刻意覆盖,孩子没有消息,即便监控中没有出现可疑人物,依然得归结于拐卖案处理。

安楠:“联系其他省市,看看他们有没有类似的孩童丢失案或拐卖案。”

尉迟舒特别爽快地给各地的技术发问,同时进入系统翻查案卷。

问题发出没一会儿,消息那边堆成一座山。

收到的反馈让尉迟舒的脸­色­一点更比一点黑,“多了,各个省市都有,少的一两个,多的七八个,找不到孩子,找不到拐卖的痕迹,定­性­为失踪案后就没影了。”

不是各地的技术都有办法有渠道认识火神那样的人。

自诩国内前几的尉迟舒自己还搞不定呢,火神也废掉了两个样本,所以对方的技术远在他们之上,一般人还真搞不定。

安楠拍ρi股走人:“你们搞吧。”

钟斯年眼疾手快地揪住安楠,还想临走之前锻炼锻炼局里的人,这下好了,题目超纲。

他任命地掏出手机联系唐腾,也不管此时此刻唐腾究竟在被窝里­干­什么,“唐局,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凌晨时分,京市的大佬们一个个全从被窝里爬起来进行远距离的多人在线视频会议,因为全国范围内发生的大型孩童神秘失踪案。

哦,被拐案。

视频的开启方是宁市的刑警大队,发起人是钟斯年,技术支持加密人是尉迟舒,说明人是文沙,吉祥物是快要睡着的安楠。

“……过程就是这样,报告完毕。”

文沙五分钟快速总结说完,退后一步发觉屏幕上露出脑袋快垂到脖子的安楠,又重新迈回来,非常有徒弟爱地给师傅遮挡。

清楚看到的众位大佬:“……”

唐腾咳嗽一声,没唤醒某人,“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具体各个省市的案件资料还要等到明天才能收集齐全,案件正式展开调查也是明天的事了……”

视频会议开了半个小时,大致把初步的布置和负责人全部定下。

京市有正副队长和顾问,所以轮不到钟斯年和安楠做什么——安楠深知这一点不愿留下,可惜还是被钟斯年抓住羽绒服的帽子拎了回来,导致睡眠不足的她直接在众大佬面前睡着。

至于真睡着还是假睡着……

视频会议一结束,安楠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抬头,故作懵懂地揉揉眼睛,伸伸懒腰:“啊,散会了啊。行,各回各家,各找各爸。”

其他人默默退散。

钟斯年哭笑不得地再度揪住她的羽绒服帽子,把人揪回来,“行了,别装了。”

演技不行还非得当戏­精­,当他瞎么?

“啧。”安楠打了个哈欠,“说吧,有什么事。”

会议室没其他人,钟斯年没必要避开其他人,直接开口道:“因为平安夜开始发生的那四起自杀案子,我去了一趟京市,你知道的。”

“知道。”

“我那次非要和你视频看你破案,是因为唐局他们想亲眼看看你的破案能力。”

“猜到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早盯上你了,应该是在宁市设立顾问职位没多久后。”

“嗯。”

“没什么想说的?”

“能回了吗?”安楠问。

钟斯年被气笑了。

他还想着给她铺路,结果她根本不在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睡觉,搞得他一头热。

“……不想去京市?”

“嗯哼。”安楠自认她的行为很明显了。

“宁市挺好的,安逸。”

“一个月一桩大案的安逸?”

“你敢说京市的频率会比这低?”京市可是华国的首都,犯罪率全国第一,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会有多忙!

“你想做全息迟早要去的,早点过去扩展人脉,拓展交际圈,不好吗?”

钟斯年试图从安楠最爱的全息下手,可安楠早想过了,不会轻易动摇。

“钟队,你知道我这人吧……”安楠揉揉鼻头,“我想做全息,可我非常清楚目前的我做不到。资金、技术、人才,没有一样到位,我自己本身还没到达那个水平,凭什么让别人投资我?”

为她的脸,还是为她的人?

前者,她不卖笑;后者,她不卖身。

去京市的理由是什么?

无非是京市需要更优秀的刑侦人才,而他们看上了屡破奇案的安楠。

安楠想做全息,发疯似的想做,可她很清醒地认知到:去京市,得不停不停地破案进入那群人的眼中,让他们相信她的智商和能力才可能对她进行投资。

然而,之后呢?他们又会觉得她的初衷不对,做全息不该只是为了游戏,把她捆绑在刑侦方面。

与其做一只断了翅膀不自由的金丝雀,不如在­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只自由自在的小麻雀。

尽管困难,但是没那么多烦恼。

钟斯年听明白了,沉默半晌,说了句:“过年前我就走。”

安楠点头:“一路顺风,节节高升,当上局长。”

“噗——”钟斯年没忍住,笑出了声,“唐局对我挺好的。”

安楠无辜地眨眼,甩锅飞快:“我可没说你一定得当京市的局长啊。”

☆、第 101 章

钟斯年发觉他的思路出了问题, 他把他认为好的给了安楠,而不问她要不要。

安楠对这样的生活产生厌倦感, 不希望成为笼里的金丝雀, 由此生出远离的想法。

为什么当顾问呢?

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是为了有个正当的理由Сhā手警局的事。

可是,Сhā手警局的事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

商人利己,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安楠一做就是半年,把自己累得要命还差点被迫进入笼子当只失去自由和梦想的金丝雀。

大概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万幸还剩一个人情。

还掉樊天星的那份人情后,就把顾问的职位辞了吧。

安楠这么对自己说。

到那时, 取代钟斯年到来的队长走马上任,不需要她在旁边指手画脚。

毫无­干­系毫无信任可言的陌生人之间无法强求合作无间,一山不容二虎, 她的退位让贤便成了不能更顺理成章的事。

队长来得早一些,或许她还能退位得能更早一些。

安楠默默安排退位让贤后的轻松日子,再不用担心时不时地会被一个电话半夜叫去警局,再不用为了警局的案子鞭笞自己加快速度处理公司业务,可以多出时间陪陪安季同。

如果有机会找到一个各方面合适的女人和安季同凑成堆,再生个可以和她一起玩游戏玩全息的弟弟或妹妹,那就更好了。

当然, 在那之前一定要好好调查背景,千万不能吸引来不怀好意的女人。

全玲就是前车之鉴。

这天,安楠难得有空和安季同在餐厅吃个很有情调的晚饭,手机的震动声就没停过。

尤为煞风景!

文沙:【师傅,大事啊!】

苏瑾:【师傅傅, 你不来京市吗?】

钟斯年:【方便吗?】

安楠连回三个【不听】【不去】【不方便】,手速极快,回完就放下。

没什么能比和爸爸联络感情找个后妈生弟弟妹妹更重要,其他的事全部放一边!!

“兹——”

“兹——”

“兹——”

安楠:“……”脸­色­一次更比一次黑。

她分明拒绝了,这些人是想怎么样哦?打扰她和老爸联络感情,还是打扰她老爸寻找第二春,亦或者打扰她多个弟弟妹妹?

走开!拒绝!

安季同不知道宝贝女儿的小脑袋瓜里再度燃起给他拉红线甚至把他的后代都安排上的可怕想法,见手机不停震动,女儿脸­色­却不怎么好,还以为是被什么人缠上了,手术刀在蠢蠢欲动。

“楠楠,有人追你吗?”

那副“谁敢马蚤扰你,说出来不要怕,爸爸帮你收拾他!”的模样,看得安楠好笑不已。

她可不敢真让安季同把手术刀对准这三人。

“不是,局里的一些事。”

顿时,安季同失去兴致。

他在技术科供职检验尸体勘察死因为死者伸冤,可是本人对案子的兴趣并不大。安楠曾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要当法医,安季同呆愣片刻吐出三个字“忘记了”。

他不愿意说安楠就不再问,所以至今还是个谜。

文沙:【师傅,你在约会吗?】

苏瑾:【师傅傅,你为什么不来呀?京市很好玩的。】

钟斯年:【那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再联系我。】

安楠连回三个【是】【不】【好】,简短得一逼。

她自认字里行间已经表达出“我很忙,别打扰我”的意思,谁知……对方看她回复,反而更起劲了。

文沙:【咦?跟谁约会呀?】

文沙:【钟队在局里,那就是高赞喽?看来我要多个师娘喽。】

安楠:【师娘你个头!你个熊孩子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文沙:【体育老师不背这个锅,是美术老师教的!】

安楠:【永远不要和一个技术人员说谎,我能在十秒钟之内找到你小学语文老师的姓名、­性­别、年龄、地址等私人信息,顺便还能截图聊天记录发给她,你信不信?】

文沙:【我信!!!师傅高抬贵手!】

哼,小样儿。

解决掉芝麻馅儿的大徒弟,紧跟着就是傻乎乎的二徒弟。

苏瑾:【师傅傅为什么不来呀?】

安楠:【那我为什么要去啊?】

苏瑾:【京市这么好!】

安楠:【雾霾、沙尘暴、汽车尾气……消费高、房租高、犯罪率高、起早贪黑率高、堵车率高……哪里好?】

苏瑾:【师傅傅来京市怎么可能还让你自己出钱呢?来我家呀!包吃包住包暖床!空气净化器24小时给你开!!】

安楠:【我­性­向正常谢谢。】

苏瑾:【那师傅傅透露一下你的标准,我帮你找嘛~京市还是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哒!】

安楠:【留给你自己吧。】

苏瑾:【师傅傅你明知道我对斯年哥一往情深哒!】

苏瑾撤回了一条消息。

最后一条内容刚过眼就消失。

不管苏瑾是无意间打出来的消息,发出来后发觉问题不对再撤回,亦或者故意发出来提醒她和钟斯年保持距离……应该不会。

那是个很纯粹的女孩,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然而人心易变。

高赞生日宴会当晚的事情发生前,安楠一直相信樊淳美是个纯真美好的女孩。

虽说有部分原因来源于佚名的催眠催化,可催眠最多起到一个放大扩张的作用,做不到无中生有,正如催眠不可能让一个纯真善良的孩子变成无恶不作的魔头——真有这样的作用,催眠早被消失了。

所以,那意味着樊淳美本人拥有那样的想法,不管多或少,有就是有。

……就这样吧。

不过一个主动贴上来认师傅的女孩,她没教过什么,苏瑾也就是口头喊喊,不当真。

安楠反手把手机屏幕向下一盖,不再理会。

安季同敏感地发觉女儿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不开心?”

安楠点头:“爸爸,我又一次坚定了我的想法。”

安季同:“?”

安楠:“与其和心思莫测的活人打交道,不如在0与1的世界中尽情徜徉。”

活人会因为自身的羁绊来试探你算计你利用你,只有0与1的世界不会背叛,忠实于他们所能展现的那么多可能­性­。

安季同一噎,恍然间觉得这句话非常耳熟,曾经的他似乎对着还扎着两根小辫辫的小安楠这么说过:“与其和活人打交道,不如面对诚实的死人。”

不知过去多少年了,安楠居然还记得!行吧,智商高,记­性­好。

是他的锅,得背。

“楠楠,你确定吗?”

“当然。”安楠勾­唇­一笑,“爸爸,我从不­干­不确定的事。”

安季同:“……”

这一刻,他深切地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做“家里有个高智商小孩的蛋疼感”。

“楠楠……”

安季同还想最后挣扎一波,不料安楠眨眨眼,祭出终极法宝:“爸爸,你确定不给我找个后妈吗?”

一击必杀。

安季同秒变安静的美男子,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低头光盘,再不多说一句。

晚上回到家后,想起钟斯年的事,安楠主动发消息过去。

安楠:【案情有进展了?】

钟斯年秒回:【对。】

安楠:【京市的刑侦人才果然顶呱呱,­棒­呆惹!】狂吹一顿彩虹屁。

钟斯年:【……】

钟斯年:【[图]所有丢失孩童失踪前三天到一个星期左右会收到一颗这样的酒心巧克力。】

钟斯年:【问过宁市的六对父母,两对记得,四对不记得。】

安楠没在乎他的描述­性­语言,所有注意力全在放大版的酒心巧克力图片上,觉得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印象不是特别深。

安楠:【技术那边怎么说?】

钟斯年:【不是任何已知厂家生产的酒心巧克力。具体里面的酒心巧克力是什么成分,因为没有拿到具体实物还不知道,外面的包装还在找生产的厂家。】

安楠:【这张照片怎么来的?】

钟斯年:【孩童丢失后,有些家长怕­干­扰破案破坏线索,不敢乱丢孩子的东西,我们按照包装原先的褶皱还原形状。】

安楠:【外观上有什么?】

钟斯年:【[图]除了花纹和酒心巧克力的字样,没有了。】

卧室里有笔记本,安楠连上笔记本,把图片放大到极限。

那是一张正方形的包装纸,塑料质地,淡紫­色­的螺旋花纹布满整张包装纸,只在中心留了点空白。

正中心用一串艺术的小字写着【安妃牌酒心巧克力】,【安】字像个跳舞的小人。

这花纹,多看了会头晕。

安楠晃晃脑袋,不确定是螺旋花纹的效果,还是最近身体出了问题。

钟斯年:【怎么样?有结果吗?】

安楠:【等我验证完,告诉你。】

钟斯年:【好。】

安楠在位置上静坐许久,久到笔记本因长时间没有触碰自动进入省电模式,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动,手机“啪嗒”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呼——

不论结果如何,得问。

深吸一口气,安楠抓起手机推开了卧室的门。

安季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怕影响安楠做事,电视的声音调得很轻。见安楠出来,他推了把果盘,“来,吃车厘子。”

安楠摇摇头,看着安季同的眼睛,问道:“爸,我小时候是不是被诱拐过?”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吃过酒心巧克力,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吃的,谁给她吃的,记忆出现部分缺失。

这太奇怪了。

安季同眼睛大睁,瞳孔剧烈收缩,手里的车厘子“吧唧”一下掉在地毯上,在纯白的羊绒地毯上砸出一块深­色­的污渍。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开始收伏笔了,哭辽!

☆、第 102 章

很多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 学习内容的增多,阅历的增加,逐步忘却年幼的事。

安楠不是,她的记忆力很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过完20岁生日的她, 还非常清晰地记得自己5岁生日时和安季同去游乐园玩耍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一天是工作日, 安季同特意请了假, 一大早起来给小安楠梳了漂亮的花苞头,戴上闪亮的小皇冠,穿上淡粉­色­的蓬蓬裙,红­色­的小皮鞋,打扮得像个小公主。

小安楠嫌弃小皇冠重压脑袋不想戴, 和安季同讨价还价:“爸爸, 今天生日我最大, 我说不戴就不戴。”

安季同说不过女儿, 又不能拿出“这一天是爸爸的受难日,所以你要听爸爸的话”的借口。

委委屈屈地嘟着嘴, 问女儿讨亲亲:“宝贝给爸爸五个亲亲, 并且答应爸爸以后每过一个生日多给一个亲亲,爸爸就答应你不戴小皇冠。”

小安楠:“……”

小安楠露出嫌弃的眼神,然后在安季同捂着心脏躺倒在地故作受伤的时候,不忍心地给了他两个安慰的亲亲,勉勉强强地道:“看在你是我爸爸的份上,答应你了。”

顿了顿,强调:“就你一天哦!”

安季同兴奋地亲了口小安楠的额头, 把她抱起来坐在肩膀上冲下了楼。

安楠记得5岁生日后的每一个生日是怎么过的,甚至很多小小的细节。

不至于那天早中晚吃了什么全记得,但是比较重要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全是记得的。

时隔两年再让她默写高考/答案,她就不记得了。那种对付应试教育的答案,没太大意义,考完就忘。

可要让她参加今年的高考,她是不怵的。

记忆宫殿很好用,把地理政治历史语文英语数学全部分门别类地放在里面,记忆空间增加,翻找方便,不容易忘记,知识储备量越来越多。

所以光记得自己吃过酒心巧克力,不记得前因后果,就很奇怪。

原以为是不重要忘记的部分记忆所以忘记了,如同每天早中晚吃了什么。如今看来,会不会是遇到不好的事,大脑为自我保护主动删除了有关那段的记忆呢?

——安楠是这么猜测的。

而安季同的震惊与随后的沉默证实了她的猜测。

“我果然是被绑架过的吗?”

安季同艰难地点了下头,“对。”

安楠:“我没有多少印象。”

“那是因为你还小……”

在安季同的叙述中,安楠5岁生日那一天,父女俩前往游乐园玩耍。

那天,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的安楠获得游乐园里很多家长和孩子的目光,而后甚至得到游乐园里的小丑和玩偶们送的气球,安季同骄傲得翘起了尾巴。

然后,没过几天,安季同下班后开车去幼儿园接小安楠,却被告知女儿被人接走了。

安季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在宁市没有亲戚,宁市犯罪率低到他每天上班不是看电视就是看看书,闲得快要长蘑菇了,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从来没有让谁代他去接过女儿。

这样的前提下,谁能从幼儿园接走安楠?

安季同没工夫指责幼儿园老师的失责,第一时间报警和警察们一起沿路找人。

没多久,警察们说在离警局五分钟左右路程的地方找到了小安楠。

一个好心人在路上看到疑似不怎么情愿的小安楠,怀疑牵着她的人不是家长,双方争执几句后,成功把小安楠送去警局。

如此简短的过程,安楠都听懵了,“所以诱拐没实行多久,我就被人送到警局了?”

安季同点点头,“是这样的。”

“可……”诱拐犯这么傻Ъ的吗?

“那个好心人呢?”

安季同的眼骤然一眯,“不知道。”

“好心人把你送到警察手里,趁着情况混乱走了,我都没有当面感谢过人家。”

安楠听得奇怪,“15年前的宁市提倡做好事不留名吗?”

就算那样,把一个差点被诱拐的孩子从疑似诱拐犯的手里救出来,怎么也该和警察说说那人的特征,免得其他孩子被诱拐吧?

不,等等。

宁市有将近20年的时间没有发生除了偷窃之外的案子,所以……没有诱拐案!

安楠眯起了眼,“我没记错的话,宁市20年来也就是这个月刚发生诱拐案。”

安季同:“对,你很快被找到了,所以没有记录在案。”

安楠咬着­唇­,思绪飞快地运转。

淡紫­色­螺旋花纹的酒心巧克力——15年前差点被绑架的她——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身份不明的诱拐人——15年后同样的酒心巧克力重现宁市——席卷全国的特大诱拐案……

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她分明对5岁生日那天的细节记得很清楚,为什么不记得谁给她巧克力,谁诱拐了她?

是受过严重伤害为自我保护出现记忆缺失,还是被人动过手脚,比如……和目前丢失的孩童一样,主动走出幼儿园?

监控摄像头设置的位置比较高,孩子的身高大多在一米左右,所以很难清晰地从监控画面里看出孩童主动离开的神­色­如何。

是兴奋雀跃的,亦或者瞳孔涣散……

安楠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催眠。

是什么让她对自己被诱拐的过去毫无印象?是什么让孩子们无声无息地离开没有引人注意?是什么让诱拐犯不出现在事发地点依然能够得到目标?

假如是催眠,那就非常好解释了。

对方凭借包装­精­致的酒心巧克力和孩子达成初步的联系与交谈,而后趁着父母低头摸手机不注意的时刻,通过尚不确定的手段让孩子们主动离开父母身边。

做得到吗?

安楠没接触过这一行,不确定催眠能否做到这样特殊的程度。

【宁市小分队】

安楠:【有人认识催眠大师吗?】

文沙:【师傅要­干­什么?】

安楠:【寻找点以前的记忆。】

米瑗:【很重要吗?】

安楠:【对。】

徐兴贤:【我没有相关认识的人。】

米瑗:【我去问问。】

文沙:【我去问问别人!】

尉迟舒:【我也去问问好了。】

自从安楠当上顾问进入【宁市小分队】的微信群,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群聊功能一次­性­联系他们几个。

众人态度积极。

“兹——”钟斯年发来私聊信息。

钟斯年:【怎么这么突然?】

安楠:【了解到一些内情,如果我能回忆起来,可能会有所帮助。】

钟斯年:【?】

安楠:【15年前,我差点被同样的手段诱拐了。】

钟斯年:【怎么回事?】

钟斯年:【方便给你打电话吗?】

安楠:【我如果能找回记忆,再完整地告诉你吧。】

钟斯年:【如果你的猜测和记忆没出错,那就是持续15年的诱拐团伙,案件升级了。】

安楠:【所以等确定了再告诉你。】

这句话发完,两人默契地放下手机,沉默思索期间的关联。

不久后,尉迟舒推了张名片给安楠。

尉迟舒:【我问火神要的,对方还比较靠谱。】

尉迟舒:【就是人在京市。】

……京市啊。

看来还是得去一趟。

安楠提交好友申请,对方很快通过。

薛巍:【需要帮忙吗?】

安楠:【是的。】

薛巍:【那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可以先大致地说说。】

薛巍:【当然,从我的角度出发,是更加希望能够面对面地交谈。】

安楠:【后天周六,我去找你,再见面详谈吧。】

薛巍:【[位置]】

薛巍:【这是我工作室的定位,如果你介意来这里的话,我们可以再换个地方。】

安楠:【不介意,就那里吧。】

薛巍:【好的,那就说定了。】

时间定好,安楠着手安排手上的事,告知安季同行程,后天一大早飞京市。

下了飞机,安楠拉着行李箱去外面打车,手刚抬起,一辆黑­色­的卡宴在身边停下。

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驾驶座上坐着钟斯年。

这趟行程也就安季同和昔奇志知道,安楠不曾告诉任何人,所以钟斯年能够如此准时地过来接她,不用说,肯定是利用了职权之便。

“钟队……”调侃的话还没出口,钟斯年点头应下,下车帮安楠把行李箱送进后备箱,低声地道:“你一订机票,相关信息立即到我手上了。”

安楠漫不经心的笑收了起来。

这可比钟斯年的主动更麻烦,她到底被哪个大佬关注了?

“上车吧。”

两人上车,安静地系好安全带,卡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钟斯年:“我先送你去酒店办登记入住,然后再带你去吃饭吧。”

安楠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顺便把可能盯上她的大佬列表拉出来瞅一圈。

知道她在想什么,钟斯年直言道:“不用想了,航空公司能有那样的速度,绝对不止一个。”

换言之,盯上安楠的人多了去了。

只有这样,才可能在安楠订机票的下一刻把相关信息送到他们手上。

安楠叹息,“我不想卷进京市的风暴圈,没想兜兜转转还是进来了。”

还是她主动进来的。

坑爹。

钟斯年想安慰她,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是金子总会发光,而你是钻石,掩盖不住那样的光芒。”

安楠送了他一个冷笑,以示她对钻石言论的不屑。

京市的交通状况不好,好在没遇上早晚高峰,一个多小时后到了预订的酒店。

才递上身份证,前台小姐姐笑容满面地说:“女士,您订的总统套房……”

☆、第 103 章

京市二环的总统套房要多少钱?

这趟来京市不是出差,不­干­公事, 没必要讲面子和排场, 所以兼职代购养家糊口的昔奇志不可能在这方面大手大脚,一次­性­在房费上花个几千。

前台小姐姐:“总统套房包含双早,西餐厅在二楼, 中餐厅在三楼。”

安楠想也不想就说:“没订总统套房, 你再看看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

前台小姐姐再度确认一遍, 微笑着道:“女士, 系统显示您的订房信息确实是从大床房升级到了总统套房,当然您只需要支付大床房的房费就够了。”

这就意味着, 有人帮忙付了套房升级后多出来的钱。

哪个土豪­干­的?

安楠看向钟斯年,钟斯年摇头否决, 不是他。

那会是谁?

前台小姐姐已经快速办理好了登记入住手续,送回房卡、电梯卡和身份证:“入住愉快。”

安楠:“……”捏着那两张房卡和电梯卡, 简直犹如烫手山芋。

没弄清情况前,她是不敢入住的, 免得为了那么几块钱欠下人情,到时候不得不做出退让。

重新把三张卡放回前台,“不好意思, 把房间退了吧, 我不要了。”

前台小姐姐一愣, “女士,您确定吗?您支付大床房的费用就能享受到总统套房的豪华待遇呢。”那诧异的表情简直就是在说:居然还有傻Ъ放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要!

安楠点头:“我确定。”

前台小姐姐面露为难,拿起电话, “那您稍微一下,我这边和经理确认一下。”

安楠眉头一跳,和钟斯年交换眼神,两人同样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谁来的这一手。

“经理,总统套房的安楠女士想要退房。是的,是您特意关照过的那位,刚刚办理完登记入住手续就要退房。是的,我知道了。”

前台小姐姐挂断电话,把三张卡还了回来,“女士,我们经理说只要说一句话,您就不会拒绝了。”

安楠:“?”

前台小姐姐:“是您的二徒弟订的,这是苏家的产业,请您放心入住。”

安楠:“……”

钟斯年:“……”

另一边,接到退房要求的经理给苏瑾打了电话,苏瑾慌忙来电:“师傅傅,徒弟孝敬您的,您就放心住吧。”

安楠很想打死不省心的徒弟。

正如前台小姐姐所说,知道是谁­干­的就不会再拒绝。

钟斯年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安楠没好气地握着手机教训徒弟:“谁让你自作主张给我升级房间的?”弄得她还以为入住的地方被盯上了,怪吓人的。

苏瑾那叫一个心酸、委屈、无助:“师傅傅,徒弟弟邀请那么多次,你都不答应。好不容易你自己订好机票来京市,还住进我们家的酒店,天时地利人和的,我这个当徒弟的怎么能不敬点孝心呢?”

安楠:“呵呵。”

苏瑾:“……”糟糕,师傅傅的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

她斟酌着开口:“师傅傅,我本来是想邀请您来家里住的,但是吧,我爷爷说您可能不太愿意过来,可我觉得师傅傅来一趟京市不容易,我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所以……”

安楠听着呢,冷不防有人从背后撞了过来,她没拿稳,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好在酒店一楼全部铺了厚厚的地毯,手机掉在地毯上,屏幕没有碎裂,通话都还在继续。

“抱歉。”声音清润如玉,不急不缓。

男人一身羊驼­色­大衣,内里是定制的三件套黑西装,弯下腰去捡起安楠的手机,淡笑着递了过来,温声道歉:“抱歉,我刚刚摔了一跤撞到你了,没事吧?”

钟斯年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不由皱眉:“怎么回事?”

“没事。”安楠一句话回复两个人,接过手机说了句,“我知道了,之后再聊。”挂了电话。

男人掏出一张名片,“如果有哪里受伤,或者手机摔出问题,请联系我。”

这是一张工作名片,名字、职业、公司、电话、地址,应有尽有。

安楠瞥到职业那一栏,下意识地去看男人的手,修剪圆润的指甲透着淡淡的粉­色­,皮肤略白,近了还能闻到他手上免洗消毒液的味道。

“医生?”

宫彦:“心脏科。”

安楠收下名片,“好。”

出了安楠疑似被搭讪的事,钟斯年不再一个人走前面。

三人并排走向电梯。

突地,宫彦脚下一绊,猛地朝前摔去。

以他超过一米八的身高,这一下能撞在电梯前的花盆上,摔破脑袋,血液横流。

意识到的瞬间,安楠出手拉住宫彦,她动手的时机不太巧,宫彦已经摔下去了,所以伸出的手在空中变化两下,改成了……搂住宫彦的腰。

说实话,她是想拎腰带的,可宫彦的大衣腰带就是用来装饰的东西,一抽就抽出来了,根本不能着力。

钟斯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安楠搂着个比她高20公分的大男人,画面极为辣眼睛。

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默默收回自己伸出的手,放在行李箱的拉杆上。

被拯救的宫彦没有察觉半点尴尬,很庆幸自己没有摔破脑袋。

“谢谢,没有你,我可能要进医院了。”

提到可能引起的严重后果,宫彦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仿佛谈论的话题有关陌生人,而不是他自己。

这是很奇怪的现象。

一般来说,不管好事坏事,凡事涉及到自己,人的情绪总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变化与波动,且随着事情好坏的程度高低呈现正比。

医生都是这么情绪淡泊,宠辱不惊的吗?

想着,安楠摇了摇头:“没事,你以后小心一点。”

这已经是短短的一分钟内第二次摔跤了。

宫彦眉眼微垂,无辜地表示:“天生的。”

安楠:“……”还真有平地摔的萌物啊。

“叮——”电梯来了。

三人依次进入电梯,安楠拿电梯卡一刷,按下最顶层。

宫彦刷了卡,按下15层。

到了15层,宫彦先走。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安楠看到宫彦没走几步又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正面摔在地上,模样狼狈得再­精­英的装扮都无法加印象分,蠢萌蠢萌的。

闹了这么一出,安楠的心情好上不少。

把东西往房间一丢,赶紧下楼吃饭。

钟斯年带安楠去了一家京市当地非常有名的餐厅,吃地道的京市菜。

饭吃完了,他说:“等会儿送你回酒店休息,还是……”他停在这里,等安楠自己说出此次前来京市的目的。

“你去忙吧,我自己过去好了。”薛巍的工作室在二环,近的。

听出安楠想自己行动的意思,钟斯年­干­脆地应了下来,没说他是被丢出来专门跟安楠的,没什么事给他做。

两人在餐厅前分开。

钟斯年开车离开,安楠打车过去。

工作室设立在居民区里面,安楠打车到了小区门口,薛巍出来接人。

路上,薛巍告知他这么做的目的:“国人对于催眠的了解不多,偏见较多,觉得催眠不太好。把工作室设立在居民区,一方面可以降低商业店面的租金和成本,另一方面,我的业务和客人主要还是靠熟人带的,都在这一片。”

安楠“嗯”了一声,记住附近的路线。

薛巍所说的原因很表面,最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为了更好地催眠而服务。

与设立在办公楼和商业区的工作室不同,居民区是居民休息、散步的地方,一进来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更放松,更容易与客人建立信任关系。

小区的园林与绿化做得很好。

薛巍边走边说,介绍每一处雕塑的来源意义,园林设计出自谁手,四季景观的变化,不知不觉从小高层走过洋房,走到别墅区。

行经路程不是很远,也不近,大概一公里多一些的位置。

寻常走路差不多需要十分钟,经过薛巍不疾不徐的解说,不是安楠还留神注意着,很难发觉他们竟然走了这么远。

见面之后,薛巍就开始着手建立两人之间的信任桥梁了。

从他给人舒适的穿着打扮,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到好处的言行举止,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全部经过计算和考量,力争给客人一个良好的印象。

由于安楠警惕心较强,和两人还是陌生人的缘故,桥梁搭建得不算稳,起码一个简单的雏形出来了。

与薛巍刻意营造的氛围无关,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是火神认识的人。

走到别墅门口,薛巍微微地叹了口气,看安楠的眼神十分无奈:“是职业的缘故吗?你的警惕心很强。”

直觉告诉他:他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没有半点成效,反而隐隐地察觉到了安楠对他的不喜。

如果用数值来衡量信任感,100为界,安楠对他的信任感最多只有10。

可怜的十分之一。

挫败感极其强烈。

安楠笑了笑:“大概吧。”

薛巍摇摇头,带安楠进入别墅。

别墅外的庭院种满了居家化的绿植,全是可食用的花卉与果树,外面还有个露天的游泳池,再过去一点是个小型足球场。

从足球场的缩小比例来看……“你家有孩子?”

薛巍一愣,笑了,“对。”

他抑制不住好奇地问:“从哪看出来的?”

“刻意按比例缩小的足球场,草坪修剪细密平整,上面却有浅浅的车辙印,从轮子的大小来判断,你家应该是个四岁左右的男孩子,比较活泼,爱好足球。京市寸土寸金,国内很少会有家长给出这样的条件培养孩子的兴趣爱好,儿子是在国外生的吧?你回国的时间还不到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攒存稿,准备开新文,所以最近的章节字数不多,见谅哈

☆、第 104 章

全中!

薛巍“啪啪啪”鼓掌, 赞叹出声:“你太厉害了。”

随即想到什么, 懊恼得捂脸,“这么说, 我从见面开始所做的努力你全部知道, 怪不得。”

怪不得不仅没有降低安楠的警惕心, 原来她全知道。

怪不得弄巧成拙了。

他们俩刚刚进入别墅的庭院, 还没进门, 安楠就把他儿子的信息猜得差不多。

薛巍可以预见这位客人有多难以建立信任桥梁, 可还是忍不住试探和好奇心地问:“那你能猜出我太太是做什么的吗?”

“漫画家。”

薛巍呆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也太厉害了!

安楠接续前言:“庭院里的花卉和果树全是可食用的,你对外面的园林和绿化如数家珍很有见解, 家里的绿化摆设却相当随意, 显然不出自你的手。结合你有儿子这一点, 你有个很年轻的太太。庭院内的绿化位置摆放,树下搭建的秋千架很不少日式风格的影子,再加上国内漫画行业并不景气, 夫人应该是位日裔。”

“哇——”这声赞叹有点远。

两人循声望去, 家门口露出两个脑袋, 一大一小。

大的那个用星星眼瞅着安楠,眼里的爱心与热情快溢出来了。

小的那个好奇地歪着脑袋瞅着安楠, 小脸蛋白­嫩­­嫩­­肉­呼呼, 超级萌了。

薛巍咳嗽两声,从惊呆的表情里脱离出来,招招手, 那一大一小屁颠颠地跑了过来。

不等薛巍介绍,女人鞠了一躬,兴奋之下说起母语:“初次见面,我是薛惠子,是个少女漫画家,请多多指教。”

薛巍正想帮忙翻译,只见安楠两手微微拢起交合放在小腹,很标准地回礼,用同样流利的日语回复道:“初次见面,我是安楠,还是个学生,请多多指教。”

薛巍:“……”嗯,行吧,学生。

薛惠子恍然意识到这不是祖国,又惊异于安楠流利的日语和礼节,对安楠的感官更好了。

“你真的还是个学生吗?专业是日语吗?你的日语说得很好啊。”

“不,我的专业是计算机,日语是闲暇时期学的一门小语种,仅是兴趣。”

“兴趣就能学成这样,很不错了。”薛惠子道,“我没听出什么问题呢。”

两人边说边走,薛惠子完全忘记安楠是老公的客人,热情地拉着安楠进门,把自己的老公和儿子丢在外面。

薛巍抹了把辛酸泪,抱起眨巴着眼睛瞅着他的儿子进门。

娶了个少女心爆棚的老婆就该意识到,在老婆心里,老公和儿子永远帅不过她笔下的男主。

当残酷的现实生活中有那么个智商爆棚的女主出现,极为符合少女漫画中的男主形象……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老婆会有什么反应。

薛惠子化身迷妹,挽着安楠的手问东问西,安楠没有一点不耐烦地回答。

两人和谐愉快地度过你问我答的半小时,薛惠子笑容满脸地去厨房做甜点,说是要弄一顿丰盛的下午茶,看得薛巍和小正太一愣一愣的,十分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们临到交稿日会化身喷火龙的老婆/妈妈。

薛惠子牵着儿子的手离开,为两人留出可以交谈的空间。

薛巍叹气:“女­性­拥有天然的优势啊。”

安楠但笑不语,直奔主题:“我这次过来是有点事想问。”

薛巍:“你说。”

“以你儿子这么大年纪的孩子为例,催眠大师能不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孩子建立信任桥梁,而后在某个特殊时间,让孩子不引起他人注意,自己主动离开父母身边?”

考虑到安楠的身份,又涉及到孩子的敏感问题,薛巍不敢随意回答,在脑中过了一遍才回答道:“有可能的。国内对孩子的教育不够到位,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那么多不能和陌生人说话,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等观念,厉害一点的催眠大师很容易初次见面就和孩子打好关系获取信任,在孩子的潜意识里种下标志。”

“那么等到约定好的标志到来,不需要再给任何提示,孩子自身就会主动离开。当然,这个过程里,孩子不会拥有自己的意识,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

相当于,被人­操­控身体,任人摆布。

一想到自己曾经也被人­操­控过,主动离开幼儿园走向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安楠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

“这样的催眠有时效吗?”

“我和认识的朋友没有这么做过,所以无法给你­精­确的答案。你的问题,我只是站在理论的角度上给出解释,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但实际上想要做到,必须经过实验与调整。”具体能否做到,以什么为标志,薛巍都不知道。

“那么,国内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薛巍五指张开,“不超过这个数。”

国内对催眠的偏见比较大,真正会做这个的人很少,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的更少,有能力做到还用在犯罪方面的自然少之又少。

安楠大致了解情况,说出她飞来京市的主要目的:“我想寻找一段15年前的记忆。”

薛巍犹豫一瞬,道:“我可以试试,但你并不信任我,催眠又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简单做到的,需要一个过程,所以你如果今天就要做,效果不一定好,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安楠没抱太大期望。

薛巍带路前往他真正工作的地点,是个装潢极为温馨舒适能让人放松心情的地方。

房间里有着浅淡的草木芳香,淡淡的很舒服,阳光穿透落地窗照在地毯地板上,整个房间暖洋洋的,容易让人产生躺下来好好睡一觉的想法。

根据钟斯年给出的消息,丢失的孩童们在失踪前几天得到了那样的酒心巧克力。

那么,小安楠得到酒心巧克力的时间就在生日前后。

简单地交流一番,安楠在躺椅上躺下,薛巍开始催眠。

“闭上眼睛。”

“想想5岁的你最高兴的事……”

“这一天是你的生日,和其他日子一样,又有点区别。爸爸带你去了游乐园,你是整个游乐园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公主……”

跟随指示,安楠慢慢地回想自己5岁生日的那一天,安季同背着她到了游乐园。

游乐园有给孩子们分发气球的小丑,有套着玩偶服装走来走去向游客们打招呼的工作人员,还有一辆辆卖吃食的小车,更多的是朝他们投来和善目光的家长们。

家长们的手里大多牵着年幼的孩子,女孩子羡慕地看着她的小皇冠,男孩子更多地看她这个人。

“你发现了有那么一个人,他看你的目光是不同的……”

那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阳光,无法清晰地看到他的脸。

他走近了。

更近了。

小安楠下意识地寻找爸爸的身影,爸爸不在。

她有点紧张,害怕地后退一步,不敢离陌生人太近。

他察觉到小安楠的害怕,没有再靠近,笑着弯下腰来,右眼的泪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安楠刷地睁开了眼。

薛巍:“怎么了?”

女人!

安楠的额上有少许汗水,眼神很亮。

是女人就说得通了!

女人不会像男人一样引起孩子的警惕,对方打扮得像个母亲,或者手里拿点孩子的衣物和用品就能伪装成一个母亲,声音再温柔点,长相再柔和一点,很容易获取孩子的好感。

人渣!

安楠做两个深呼吸,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多少?”

“不用。”

安楠:“?”

薛巍:“你是为了抓最近沸沸扬扬的诱拐犯,我不收你的钱。”

安楠没问他怎么知道的,也不和他争,爽快地收了手机,告辞离开。

薛惠子端着烤好的曲奇出来,见到在门口送客的丈夫和安楠的离去背影,“她这么快就走了?”

“得到答案当然要走。”薛巍道,“她不会再来了。”

“真遗憾。”薛惠子耸肩,塞了块曲奇进嘴里,“我还想请她喝我们小野家最自豪的抹茶呢。”

薛巍笑了笑:“会有机会的。”

这一晚,安楠做了个梦。

梦里,右眼角下有颗泪痣的女人在哭泣,晶莹的泪水划过泪痣留下一道道永不­干­涸的泪痕。

红­唇­一张一合,说着无人听见的话。

女人的脸被打上圣光,看不清五官与轮廓。

安楠瞪大眼睛盯着女人的嘴­唇­想要解读­唇­语,无奈……又是一层圣光,唯一能解读的是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对不起给了酒心巧克力,对不起催眠了你,还是对不起助纣为虐?

深夜。

安楠从梦中惊醒,毫无睡意,在窗边坐了一夜。

天明,安楠把线索告知钟斯年。

国内会催眠的女人,技术很高,外表不具有攻击­性­,甚至十分无害。

包括对方的右眼角下有颗泪痣的事。

前面的线索钟斯年一一记下,听到最后一条,他忍不住多问两句:“那个右眼角下有泪痣的女人长什么样?”

安楠并没看清那人的脸,“不是很清楚。”

“怎么了?”

钟斯年又问,语气里带了点急切:“你怎么知道对方右眼角下有颗泪痣?”

“催眠后看到的,可能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所以看得不太清楚。你问得这么仔细,怎么,你认识这样的人?”

沉默许久,钟斯年道:“我给你发张照片,你看看。”

钟斯年:【[图]】

钟斯年:【是她吗?】

安楠:【我是真没看清楚。】

安楠:【这人是谁?】

钟斯年:【苏瑾的姑姑苏南,二十多年前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催眠是不是真这样,不太知道,结合各种影视资料写的,不要当真

☆、第 105 章

苏瑾的姑姑?

安楠还以为是上了全国通缉名单的罪犯, 对方突地摇身一变, 成了她二徒弟的姑姑?

安楠:【二十多年前你应该刚会走路吧,怎么还记得?】

钟斯年:【苏家从来没放弃过寻找, 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卧底任务结束后当过一段时间京市的队长,还帮忙找过。】

安楠:【很遗憾, 我帮不上忙。】

钟斯年:【没事, 我就是听到消息了问问。】

安楠:【嗯。】

给出诱拐案相应的线索, 安楠没再关注一个失踪二十多年生死不明的人,下楼吃早饭。

她不习惯西式早餐,去了三楼的中餐厅。

在这里, 遇到端着碗馄饨差点又要摔跤的宫彦。

安楠无语得嘴角抽搐,好心地扶了一把, 跟着宫彦回到他的位置上, “你以后走路慢一些, 脚步抬得高一些。”免得把好好的一张脸给摔得面目全非,无法见人。

宫彦眨眨眼,吐出个无比忧伤的事实:“我已经很慢了。”

确实。

安楠不是没见过宫彦走路的速度, 可他就是要摔,疑似衰神附体,倒霉体质。

安全地长到这么大还没被毁容,真的算运气不错了。

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宫彦咳嗽一声,避开眼神接触说了句:“也没有那么频繁, 一天最多三四次。”

安楠明知幸灾乐祸不对,还是被逗笑了:“那你最频繁的时候是几次?”

宫彦不敢看她,低着头用勺子按馄饨,“也就那么五六次吧。”

安楠擅自把五六次翻了个倍,一晚上没睡的­精­气神全回来了。

她跑去拿了两个­肉­包子,一碗小排面,坐到宫彦的对面,吃得特别开心。

宫彦看她胃口那么好,好奇地瞅瞅她手上的­肉­包子:“很好吃?”

安楠没敢说是因为知道有人比我更倒霉,心情好胃口好,一本正经地点头:“好吃,你要来一个吗?”

宫彦信了。

慢悠悠地走过去,慢悠悠地走回来,安楠眼尖地发现宫彦真的特意每一步抬了脚,顺顺利利地带着­肉­包子回来。

安楠:忍住!不能笑!

当事人毫无所觉,咬了口­肉­包子觉得味道也就那样。

他没有浪费的习惯,啃完­肉­包子,吃完馄饨,又去要了笼灌汤包。

饭后,安楠去酒店自带的小花园散步消食。

难得的是,宫彦这么个走路就摔容易毁容的倒霉体质居然也出来散步。

路上,安楠刻意落后半步,看着宫彦慢吞吞地在前面走路,每一步都把脚抬得很高,走得格外辛苦与别扭。

别扭是别扭了些,总算没有摔。

散步一圈,安楠什么风景没看到,光顾着看宫彦了。

宫彦没一点成了别人眼里有趣风景的自觉,更似没察觉到其他同来散步的人看他的眼神有多诡异,笑着对安楠说:“你的建议很不错。”

安楠:“……”不是察觉到宫彦有点天然呆的蠢萌­性­格,都要以为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了。

忽略心里诡异升起的内疚感,“你为什么总摔跤?”

“倒霉啊。”宫彦很自然地说,“从小倒霉到大,我习惯了。”

“……有多倒霉?”

“喝水会呛,走路就摔,逢奖必不中,谁对我告白第二天肯定出事,我的自行车轮胎一直是漏气的,汽车最多开一天会爆轮……”

宫彦还要细数他的倒霉史,安楠实在憋不住,捂着嘴笑得眼泪要出来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倒霉的人!”

“……那你现在见到了。”宫彦从口袋里摸出块手帕,绅士地递过。

安楠接过擦了眼泪,“你从英国留学回来的?”

西装配大衣,袋里装手帕,还有那浸透在骨子里的绅士,无一不在向安楠透露他来自哪里。

宫彦点头:“我4岁去了英国,去年刚回来。”

“……你有25吗?”

“27。”

安楠捏着用过的手帕放进随身小包,“洗完再还你。”

宫彦:“好。”

散步结束,安楠回到房间就把手帕洗了烘­干­,而后拿出宫彦的名片给他发短信。

【你住哪?方便还你手帕吗?——安楠。】

【1511,我被绑架了。】

“噗——”安楠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大兄弟,我们俩刚刚在电梯里分别各自回房,你到底是有多倒霉才能在房间里被人绑架啊?!

【在外面?】

【我只是来银行取个钱,然后就遇到了抢劫。】

安楠揉揉眉心,没忍心放着可怜的倒霉蛋不管。

别人遇上这样的事乖乖地不出声,抢劫犯抢走银行的现金后,最多再撸走现场那么多人的首饰……以宫彦的倒霉程度,那家伙被当成丨人质的可能­性­高达%!

安楠发去一条好友请求,很快被通过。

安楠:【定位发来。】

宫彦:【[定位]】

安楠把定位转发给钟斯年,而后给他打电话:“这个地方发生银行抢劫案了?”

“你怎么知道?”

“宫彦,也就是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个走路平地摔的男人,也在那。”安楠背上小包出门,“我也过去。”

“你过去­干­什么?”钟斯年喝道,“别去!对方有枪!”

有枪……宫彦那倒霉蛋不会出事吧?

安楠放心不下,“我怕他出事,没事,我在外面看着,不会贸然过去的。我挂了。”

“嘟嘟嘟——”

听着忙音,钟斯年忽然有点茫然。

是他的错觉吗?

安楠对宫彦的好感与担心不做假,所以究竟为什么呢?

他和安楠认识半年多公事半年多,还远远不及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

说不清心里的酸胀感是嫉妒,还是委屈,身为警察的责任与义务感跨越前面那些复杂的心情占据上风。

他捞起车钥匙赶往现场。

安楠来到京市,她就成了他的任务,必须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另一边,安楠则是沿着给出的定位,很快找到了地方。

宫彦去银行取钱,走不远。

事实上,这个银行规模不大,很难想象抢劫犯会盯上这里的理由。

事发后,已经有人报了警。

银行的卷帘门拉了下来,看不清里面到底怎么样,外围被荷枪实弹的警察包围,远处还有时刻待命的狙击手。

看着这些,安楠的头微疼。

你个倒霉孩子!好好的取什么钱,跟着国内的节奏用用电子货币不好吗?

安楠:【你没事吧?】

先前还能回复的宫彦不再回了。

大概是他的倒霉体质发挥作用了吧?

安楠哀叹一声,觉得她再不做点什么,以宫彦的倒霉程度会成为唯一一个牺牲的人质。

那家伙的绅士风度很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比如抢劫犯要找女人或孩子当人质,他主动跳出来……之类。

正想着该怎么做,手腕一紧,传来一股拉力,钟斯年把人拖到角落,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想­干­什么?”

“救人啊。”安楠冲银行的方向努努嘴。

“你老实待着!”钟斯年瞪她一眼,“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以往安楠出现在现场,他不会说什么,因为那是事后没有危险。

现在不同,抢劫犯有枪,子弹不长眼,有个万一怎么办?他不敢冒那个险!

“宫彦太倒霉了,不快点解决,我担心他出事。”安楠盯着银行的卷帘门,思维高速地旋转起来。

钟斯年一口气憋在喉咙,很想吼一句:怎么没见你担心担心我!

理智没让他吼出声来,“你准备怎么做?”

“还没想好。”

安楠习惯站在后面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突然之间让她站到前面冲锋陷阵解救人质,短时间内需要将双方的武力对比,人质数量等等因素结合在一起折算出最优战略,思维转换有点慢。

“我一个人去吧。”

钟斯年想给她一掌醒醒脑子,“你在逗我?”

“怎么可能?”安楠给他分析,“我是女­性­,处于弱势地位,不容易引起他们的警惕。宫彦是心脏科的医生,只要我在外面说是来给有心脏病的男朋友送药的,他听到后就能反应过来。双方的情况僵持着,对方既然选择这个小银行,短时间内没有杀人,说明他们没有杀人的准备,安全上还是有保障的。”

“不行!”

钟斯年直言否决,那句“给有心脏病的男朋友送药”怎么听怎么刺耳,“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不能改变你要以身涉险的事实。我不同意!”

安楠:“……”

“那你说怎么办?”

她去,宫彦还认识她,能够做出配合。

换个陌生的女警去,宫彦不认识,万一反应迟了露出破绽,之后再想动手就没可能了。

这还是情况好的,假如对方被激怒冲人质动手,那就彻底无可挽回。

钟斯年深知这一点,咬牙不肯松。

安楠小跑着去不远处的药店买了瓶维生素,撕掉里面和外面的包装,捏进手心。

钟斯年跟在身后静静地看她,“我怎么和你爸爸交代?”

“不用交代。”安楠回头,自信地笑,“他不会知道,我也会安全出来。”

她惜命着呢。

不是各方面衡量过这么做还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很大,怎么可能贸然提出来?

真当她的梦想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吗?

安楠深呼吸两口气,弯着腰趁警察们不注意,一蹿两蹿蹿了进去,两手拍在卷帘门上哗哗作响。

“开门,快开门!”

围观群众和警察们全呆了。

“这怎么进去的?”

“快,快把她拉出来!”

“谁把人放进去的!”

“姑娘,那里危险,快出来!”

安楠没理他们,继续拍门:“开开门,我男朋友有心脏病,我怕他出事!”

☆、第 106 章

外面的女声很耳熟。

宫彦反应过来, 呼吸急促,痛苦地捂住心脏。

旁边的中年­妇­女发现了, 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伸出手想帮忙, 又怕自己不懂急救知识反而帮了倒忙。

宫彦眉头紧皱,捂着心脏倒在地上, 呼吸困难, 额头冒汗,看起来痛苦得不得了。

中年­妇­女慌了:“喂, 你没事吧?”

两个抢劫犯也有点慌, 他们就是想搞点钱, 没想弄出人命来。

“开开门呀,你们在里面好久了, 我男朋友有心脏病, 里面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就是我男朋友了,你们千万别吓他!不然我不进去, 你们开开门,我把药送进去行不行?”

外面还在持续地喊,两个抢劫犯面面相觑, 看着地上快厥过去的宫彦有些为难。

“你在这­干­什么?”

“快跟我走!”

两个警察过来拉人。

“我等把药送进去再走, 行么?”女声软软的, 有点害怕, 又坚定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抢劫犯听了两耳朵,眼看宫彦揪着胸口的衣服张大嘴呼吸快不行了的样子,害怕摊上人命赶紧回应:“警察走开, 你,把药丢进来!”

安楠使了个眼­色­,警察将信将疑地走开。

很快,卷帘门往上开了一些,刚够一只手伸进去。

安楠把手伸进去,摊开,一瓶没有标签的药咕噜噜地滚了进去:“麻烦你帮我看看,我男朋友有没有事,他的心脏病不发作就和正常人一样,一发作很凶的,呼吸困难,需要辅助。”

抢劫犯刚捡起药,一听还需要辅助就觉得麻烦,“什么辅助?”

“辅助呼吸,人工呼吸,你会不会啊?”

抢劫犯嫌麻烦,不然把人丢出去吧?反正银行里好几个人,不差一个人质。

“不然我教你啊。”

不等回答,安楠已经在外面教起正常的人工呼吸该有的步骤,因为着急语速非常快,听得人一愣一愣,刚记住上面一个步骤就听到下面一个,还没记住这个,又说下一个了。

还没说完呢,卷帘门往上升了不少,里面瓮声瓮气地喊:“进来!”

安楠爬了进去,卷帘门立即降落到底。

进去后,她到处看了看,看到中间的空地上蜷缩在那里的宫彦,慌张地跑了过去,“哎呀,亲爱的你真的发病了啊。药,药……”

抢劫犯把药递了过来,旁边有人送了水,安楠赶紧倒出两片药。

宫彦十分配合地喝水吃药,症状­肉­眼可见地减缓,安楠没有离开,坐在他身边,一只手为他顺气,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在手心写了个“2”与一个问号。

宫彦打了个勾,证实她的猜测:只有两个人。

那好说。

安楠冲他挑眉:你一个?

宫彦点头:可以。

于是,安楠立即瞪大眼睛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亲爱的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宫彦特别配合她的演出,揪着胸口的衣服,大张着嘴呼吸不畅,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两个抢劫犯果然上当。

“怎么了?”

“不会死吧?”

“快,快叫救护车!”安楠慌急慌忙地去摸手机,两手颤抖,一个手机屏幕解锁的动作都做不到。

抢劫犯甲不太忍心,“我帮你打吧。”摸出手机,解锁,戳下112。

趁着他打电话的这个当口,安楠看向抢劫犯乙,“能请你帮个忙吗?我男朋友有点重,我想给他翻个身,让他舒服一点。”

抢劫犯乙不太愿意放下手里的枪,瞅了瞅别人,行吧,不是老人就是女人。

这本来是他们看中这个小银行的主要原因,现在成了他的掣肘。

抢劫犯乙没犹豫一会儿,眼看宫彦在地上痉挛快死了的样子,顺手放下枪支去扶宫彦。

安楠与宫彦交换眼神,宫彦翻身压住抢劫犯乙,安楠奋起一脚踹在抢劫犯甲的小腿骨上。

抢劫犯甲痛得哭了出来,被安楠一巴掌按在地上,威胁道:“别乱动啊,看在你好心叫救护车的份上,我已经手下留情没往下面去了。”

下面?哪个下面?

抢劫犯甲顺着安楠的视线往下一看,寒风吹过,害怕地夹紧了腿。

另一边,宫彦稳稳地压制住抢劫犯乙。

银行职员帮忙打开卷帘门,警察涌入抓住两个抢劫犯,事情完美解决。

安楠冲宫彦竖起大拇指:“演技不错。”

宫彦叹息:“医院里见得多了,那些患者经常犯病,久而久之……”

安楠不再触及医生的伤心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还没说两句,浓眉大眼的警察站到了她面前,嘴巴一张就是训:“你说你个女孩子怎么能够那么冲动呢,对方有枪啊!”

安楠:“……”

宫彦:“……”

其他被救的人和银行职员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很想帮忙说两句,可看警察那不说个痛快不会停的架势,识趣地闭上了嘴。

安楠低着头被训了五分钟,随后警察眉眼微松,拍拍安楠的头,“担心男朋友是好事,下次要先和警察商量,不能仗着自己身手好就那么冲动,知道了吗?”

安楠乖乖点头,根本不敢说男朋友就是个借口,不存在的。

宫彦很有眼­色­地没有辩驳,等警察教育过后,回警局做好笔录,两人急忙溜走。

迟到的午饭由宫彦请客,在一家五星级的西餐厅。

“抱歉,你好心救我,我却害得你被骂了。”

“没事。”安楠不在意那个,“警察职责所在,我的行为确实让他们捏了把汗,虽然从行动和最终结果上来看,我的做法是对的,可是让一般市民参与进来,他们是不会高兴的。”

毕竟,警察的职责是保护市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人身放在财产前面。

宫彦淡笑着道:“你能来救我,我很高兴。”

安楠很难从他脸上分辨出他到底高兴不高兴,“我去救你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骑着白马来救你的白马公主?”

“……没有。”

“那有看到踏着七彩祥云手握七星宝剑的天界女将吗?”

“……没有。”

“或者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女?”

“没有。”

连逗三次,没成功从宫彦脸上看到类似无语无奈的表情,安楠也是心累:“你在英国二十多年,没学到一点幽默?”

宫彦一哽,好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成功逗笑安楠,差点把刚喝进去的红酒喷出来。

这一晚,安楠睡得很好。

另一边,得知发生的事,唐腾叫来钟斯年询问白天抢劫案的具体发生过程,以及……“你没拦着吗?”

钟斯年:“拦不住。”

唐腾头疼地揉揉太阳岤,“你不是说她不愿意么,现在闹这么一出,谁还会放她走?”

换做以前,钟斯年能非常肯定地说安楠心里只有全息不会愿意留下。

今天之后,他说不清了。

能为宫彦做到那个程度,安楠不会对他一见钟情了吧?

古有冲冠一怒为红颜,她算是为蓝颜吗?

唐腾没得到回应,抬头却见钟斯年神游天外,“在想什么?”

“想安楠。”钟斯年沉沉地叹气,捂着脸说,“我看不懂她。”

这模样,一看就是为情所困。

过来人唐腾拍拍看好后辈的肩,“对方很具威胁力?”

“嗯。”

“你条件也不差啊,上!美男计用起来!”

“……”闭嘴吧您!

打趣两句,唐腾回归正题:“认真的,回去问问她究竟在想什么。”

钟斯年:“好。”

同一时间,京市的监狱内,有人拿着绝不该出现在监狱内的手机,全神贯注地盯着上面的画面,­唇­边带着笑意。

贺泉见怪不怪地坐下,“哥,在看什么?”

男人把画面往左一横,手机屏幕上在播放的正是白天银行里面发生的一切,黑白的画面显示这是从监控上截取过来的事实。

贺泉看到熟悉的人一愣:“安楠?”

男人点头,重新把进度条拉到最左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天安楠的所作所为被清晰地倒映在监控画面里面。

两人安静地看着,看完一遍重新播放第二遍,直到第六遍,手机发出没电的抗议。

手机在男人的手心上转了一圈,稳稳当当地停留在那。

他不知想到什么,嘴角轻轻地勾着,仰头叹道:“她,长大了。”

贺泉眼神微闪,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一直没好意思问。

今天难得有机会……“哥,你和安楠是什么关系?”

男人挑眉:“你猜?”

贺泉:“……”

男人一身古铜­色­的肌肤,面上胡茬横生,四十多岁的样子,非要说和安楠有关系,似乎也就是男人看上女人?

可一个在京市坐了十多年的牢,一个在宁市安安分分地长大,怎么产生的交集呢?

贺泉完全把他的心思和想法表露在了脸上,男人看得好笑不已:“别乱想了,我不会伤害她的。”

贺泉点点头,在心底祈祷:安楠,要过得好啊。

第二天一早,安楠吃过早饭办理退房手续。

推着行李箱出门,在酒店外面看到一辆黑­色­的卡宴,驾驶座上的钟斯年形容疲惫,似乎没睡好。

安楠怕他疲劳驾驶,拒绝的话不曾出口,钟斯年已经帮忙把行李箱送进后备箱。

去往机场的路上,车速不快又很稳。

钟斯年忽然开口:“唐局让我问你是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安楠道,“救人而已。”

“哦。”

车到了机场,钟斯年放下行李箱,又把他买好的两袋特产送过来。

安楠接了,头也不回地离开。

“既然注定无法远离,不如让这趟浑水更浑一点。”

☆、第 107 章

回到宁市后, 安楠的动作明显加快。

先前,她单单针对文沙一人。

因为工作和学业的忙碌, 《福尔摩斯》的案件分析和过程讲解,次数不多,偶尔抽空讲讲, 主要还是靠文沙自己学习和提问,而她负责答疑。

有机会顺带一下徐兴贤。

如今, 她把【宁市小分队】的微信群利用起来。

除了尉迟舒的计算机技术方面, 她无能为力以外,另外几人全部尝到被《福尔摩斯》支配的恐惧,梦里都是安楠拿着棍子逼他们看案卷破案的画面。

宁市发生的六起诱拐案被京市接手,钟斯年飞去京市和那边的刑侦人员联合办案, 他们几人留在宁市办些不大不小的案件,空闲时间很多。

这些时间就被安楠塞过去的众多案卷挤满。

文沙、徐兴贤、米瑗全是要强的人, 实在无法忍受每次案件一发生必须找安楠帮忙。

一方面, 他们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次次向年纪比他们小, 还是学生的安楠求助。

另一方面,这样能够随时随地求助的机会不多了。

钟斯年年前就要走, 安楠的离开成了众人心知肚明又没有出口的事。

他们察觉到了相当的迫切感,一个个毫无怨言地低头学习。

这样的高强度连续不断的针对­性­学习,效果显而易见。

文沙进步得最快,米瑗其次,徐兴贤渐渐地追了上来。

安楠很欣慰,再度丢了大量的案卷过去, 让他们溺毙在案卷的海洋中。

这是一个注定不平静的春节。

钟斯年的调令早就下来,在过年前被调走,大年二十九匆匆地回了趟宁市刑警大队进行交接,当天飞回京市,没有停留。

由此可见,牵连全国的大型诱拐案不是没有进展,就是在关键时刻抽不开身。

安楠没有问,她也没那个立场。

过年,是她不太喜欢的节日。

以往她会被三姑六婆问学习怎么样,有没有谈恋爱,今年的问题换了,变成公司怎么样,给你介绍个对象好不好?

安楠不堪其扰,拉过安季同当挡箭牌,总算让三姑六婆们把多余的­精­力释放到合适的对象身上,放过了她。

是夜。

送走一群亲戚,安季同哭丧着脸,谴责女儿坑爹的行为:“楠楠,你又出卖我!”

美工刀大笑:“安小楠又不是第一次出卖你了,爸爸你死心吧。”

刀片看得很明白:“这就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水果刀温温柔柔:“爸爸的年纪是该找一个了。”

不锈钢菜刀难得同意:“家里是该有个女主人。”

安楠一字不差地传达家里几把刀的建议,安季同装作没听到地望天,装聋作哑一把好手。

安楠失笑,“爸,我20岁了,你真的该找一个了。”

安季同听得不对劲,他以为只是例行调侃,怎么听着宝贝女儿的意思是认真的?

他不由皱起眉头:“楠楠,这件事我们先前不是达成默契了吗?”

原先是这样的。

但是……“爸爸,我觉得我可能要离开了。”

所以,在那之前希望能够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你身边。

冷热有她,病痛有她,两人相依相偎地扶持过一辈子。

安季同神经过敏,一听“离开”的字眼差点跳起来,瞬间丢出三个问题:“什么离开?离开谁?你要去哪?”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那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直觉范畴。

安楠直觉那样的日子快到了,所以重拾以往放弃的念头。

这回,她没有Сhā科打诨,把最近发生的事还有潜藏在背后牵涉到的各种­干­系拎出来一一分析,说透彻说清楚。

听完后,安季同沉重叹息,“要回去了吗?”

安楠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重复那两个字:“回去?”

“爸,你在说……”什么?

安季同平静的目光让安楠明白她没有听错,只听他说:“楠楠,我是京市人。”

后脑像是被人敲了一棍,嗡嗡作响。

她当了二十年的宁市人,忽然有一天她的养父告诉她,他是京市人。

那岂不是代表,她,一个被父母丢弃不要的女孩,把一个京市的男人困在这么个小地方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呀。

一个男人生命中最美好的二十年,最璀璨的二十年全部被她耽误了。

眼前一片漆黑,脑袋晕眩,听不清安季同在说什么,看不到安季同的担忧。

好半天,她重新从黑暗走向光明,艰涩地问:“是我,对不对?”

是她,让安季同选择留在宁市。

是她,让安季同二十年不恋爱不结婚地守着她。

是她,让安季同有家不回,陪她留在这里。

安楠艰难地扯动­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刚刚那些亲戚呢?”

安季同不忍地撇开视线,吐露出残忍的真相:“我每年请他们来演一次戏。”

“……”窒息的沉默。

房间内几把刀安静如­鸡­,不敢说话。

饶是他们也料不到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安季同是京市人,安楠是他捡来的孩子,那么自是不可能在宁市有什么亲戚。

安楠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她觉得他们家亲戚不怎么往来,每年也就过年时期热络一些,原来是这样。

还真是辛苦安季同了。

为了不让她觉出问题,每年花钱请他们过来演一场戏。

现代社会的忙碌与冷漠让她习惯亲戚们只有过年时分才会聚集,不曾产生质疑。

13岁以前,安楠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安季同亲生的女儿,直到她翻出家里的户口本。

户口本上清楚明白地写明她养女的身份。

她没有忍,开口一问,安季同就说了。

自那以后,安楠更努力更认真地学习,就想着不能让他的牺牲和付出白费。

7年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努力多可笑。

她,本人,才是最大的障碍。

“楠楠。”

“楠楠!”

安季同喊了很多声,依然无法唤回安楠的神智,只好把神思不属的女儿抱进怀里。

如同7年前的那一天,把得知不是亲生女儿而是被人丢弃的女婴后的安楠抱在怀里,紧紧的。

“楠楠,不管我是哪里人,不管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女儿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我爱你呀。”

“楠楠,你别这样,爸爸好担心你。”

“楠楠,你难过就哭出来,爸爸在呢。”

有什么顺着脖颈流了下来,凉凉的。

安季同一僵,心疼地拍着安楠的背,“楠楠乖,爸爸爱你,这是爸爸自己做出的决定。”

“每一个父亲都愿意为了心爱的孩子付出一切,我虽然和你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可是我们相依为命二十年,已经是密不可分的父女,你不能因为没有血缘就把我丢开,对不对?”

“爸……”安楠一开口就是哭腔,“对不起!”

对不起,拖累了你二十年;

对不起,没有早早地发觉不对;

对不起,让你和真正的血缘亲人分开二十年。

安楠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她自认聪明,觉得20岁的自己达成很多人30岁都做不到的高度,信心满满觉得可以给安季同一个更好的生活。

可现实给了她一个火辣辣的大嘴巴子,想太多!

她想给予安季同更好的生活,却偏偏是她的存在让安季同不能更好地生活。

真是……糟糕啊。

“没事的,我过得很好,真的。”

安季同摸摸女儿的头,他就是怕有这么一天才辛苦瞒着。

他收养的这个女儿啊,太善良,太孝顺,受不了他受半点苦。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