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非本地人的事暴露。
往后不知道还要暴露多少他辛苦隐藏的秘密。
安楠紧紧地扒住安季同的肩,下了决心:“爸爸,我们回去吧。”
回到那个因为我而让你迫不得已离开的故土与家乡。
她趴在安季同的肩上,因此没有看到她说出“回去”两个字后,安季同瞬间收缩的瞳孔与掩藏不住的担忧。
“楠楠,你想去吗?”
“不。”安楠没有说谎,安季同从小教导她不能说谎,她做得很好。
“爸爸,我不喜欢京市,可是我更不希望你为了我留在这里,你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亲人,我不能这么自私。”
一声从胸腔里发出的悠长叹息。
安季同抚摸着女儿过肩的长发,幽幽地道:“我倒是希望你能自私一回。”
别人家20岁的女儿在做什么呢?
打扮得漂漂亮亮,名牌包包香水,享受被男生追求的感觉,和异性谈一场不后悔的恋爱。
他们家20岁的女儿在做什么呢?
穿着轻熟系的OL装,上班当老总,几次三番地出入杀人现场,生活中不是上了年纪的糙男人就是不得已走上死路的犯罪者。
安楠收拾好心情,擦掉脸上的可疑痕迹,问他,“爸爸,你想回去吗?”
想回去吗?
二十年不曾踏足京市,说不清到底想不想回去。
太久没回去,不去想念,不去回思,久而久之就忘了思念是什么。
“大概,是想的。”安季同不确定地说。
如果可以,谁愿意远离父母亲人二十年呢?
安楠光是想想让她离开安季同二十年不去想不回去看他一眼,就觉得要疯,想来他也是一样的。
为了她,安季同的牺牲太大了。
“那就回去吧。”
身为安季同花费二十年时间精心养育的女儿,她必须带上一份会令所有人满意的答卷,以最骄傲完美的姿态回去。
让他们知道安季同有多优秀,他的女儿有多优秀。
尽管……没有血缘。
作者有话要说:伏笔一点点揭开,要换地图了
☆、第 108 章
不论原因是什么,主动还是被动, 安楠开始着手回京市的事宜。
安季同为了她远离京市二十年, 一旦回去, 家人怕是不会再让他离开, 所以她得做好以后在京市长期生活的准备。
在那之前,警局顾问的职位可以先辞掉。
辞职的事办理得很顺利。
当初是钟斯年一手办的,他不在又没有队长上任的现在,安楠找上局长米礼, 很快把手续办了下来。
听说安楠辞职的消息后,众人沉默许久, 没有发表意见。
米瑗反倒是反应最大的那一个,蹬蹬蹬跑到米礼的办公室问他:“爸,怎么这么快?”
他们早有预感安楠会离开, 但没预料到会这么快。
年刚过完,就要辞职了。
米礼没有提醒女儿不要在警局喊爸爸, 而是从办公桌里抽出一份调令扔在桌上。
与钟斯年那份调令不同,这一份没有写明调职的明确时间,仅有安楠的名字和京市的地点,以及上面的印章, 还有被盖在印章下的凋零下发时间, 和钟斯年那份一起下来的。
米瑗不太懂什么意思:“这是?”
“两份调令,一份明面,另一份……”米礼顿了顿,道, “我不能阻止她离开。”
米瑗:“……”
或许,有才能的人真的有特权吧。
警局的事处理完,就是学校的事。
一整个学期安楠全在公司、学校、警局三地跑,还是拿到了期末的第一位,借此她提出转学的申请。
安季同知道的时候,申请已经下来,完成从宁大到京大的转学手续。
他看着那份通知,又无奈又自豪,国内能有几个人做得到像他女儿这样大三了还能转学进华国顶尖的学府?
“楠楠,你没必要这么累。”
还剩两年的学业任务,安楠依然可以在宁大上学,每逢节假日再飞去京市父女团聚。
可她不乐意。
出生后的二十年里,他们父女不曾分开,为什么要因一点努力一下就可以做到的小事而分开?
她要是乐意父女分离,早凭高考成绩去京大,而不是选择在本市的大学内就读了。
接下去就是公司的事。
云游科技在宁市扎根多年,贸贸然搬去京市是不现实的。
京市房租高、消费高,一没定下新公司的地址,二没确定公司有多少人愿意跟她去京市,不能搬。
可一旦安楠去京大上学,来回飞处理公事更不现实。
所以,必须为云游科技寻找一个合适的老总。
人选,她早心中有数。
安楠:【有空吗?想和你聊聊。】
高赞:【有。】
高赞:【明天怎么样?】
安楠:【我请你吃晚饭吧。】
高赞:【好。】
聊聊,晚饭。
高赞盯着那两个字眼,直觉安楠有很重要的事和他说。
联系她辞掉顾问的职位,转学去京大的事,可以预见他们会谈什么,可偏偏他对她毫无招架之力。
无法拒绝。
唯有答应一途。
第二天晚上,西餐厅。
吃完一顿丰盛的西餐,餐桌上除了红酒已经不剩什么东西。
安楠把随身携带的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单手用力推了过去。
高赞取出一看,果然是他猜想的那样。
“去了京市就再不回来了吗?”
“回来的,这里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没有卖掉那间房子。”
“那你处理得这么干净是为了什么?”
“我远在京市,怎么顾得上宁市的公司?”
“如果是这个理由,我不接受。”喉头翻滚几次,高赞总算吐出酝酿许久的拒绝,他双手交叉摆放在桌子上,摆出谈判的姿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可以远程处理公司的事,需要我帮忙的只要你开口,我就会做。”
那太麻烦了。
安楠才张口,高赞抬手阻止她说话,他怕一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的请求,他就溃不成军,只剩答应,而后把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斩断得一干二净。
“牧总把公司留给你,你要辜负她吗?”
这话一出,安楠的脸色变了。
她当然不可能辜负牧云露,所以才会在认识的人里寻找一位她认为适合接手云游科技的人。
“你会辜负我的期待吗?”
不答反问,把握主动权。
不愧是安楠。
高赞暗叹:“你知道,我不舍得你为难。”
安楠点头:“我也知道,你会把握好机会。”
优秀如高赞,自然懂得把握机会。
不花一分钱就能得到一个规模成熟的公司,不用他手把手地建设,不用他一个个地挖人才,什么都是现成的,相当于送他一颗即将成熟的果实,只要他点头答应就能品尝到果实的甜美滋味。
可,他还是拒绝了:“安楠,没有公司经得起半年内连换两次老总。”还是不大的公司。
一击即中。
这本是安楠的考量,所以在牧云露意外去世后没有大刀阔斧地动作,基本全部按照牧云露生前的计划来做。
最多根据公司的发展做出细节和部分变动,大方向是不曾变化的。
而今,倘若不是因为安季同,她……
高赞适时提出建议:“所以,公司还是你的,我会在你不在的期间帮你看着,但绝不跨过一步。”
这是他的底线。
安楠扶额,指着那份被两人推来推去的文件:“学长,你知道有多少人会迫不及待地答应吗?”
“学妹,你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坚持自己的理想吗?”高赞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他知道,他思索一晚上的谈判细节成功了。
安楠暗笑,收回这份文件,取出另一份,“那你看看这个。”
比起上一份,这份简单得多。
高赞看完就签。
安楠笑他:“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死犟着不签呢。”
“我要不签,连你公司的大门都迈不进去,怎么帮你?”高赞盖上随身携带的钢笔笔盖,取出文件袋里的印泥,按下指纹,把文件还了回去。
“学妹,你早猜到我不愿意了?”
“当然。”安楠拿着新鲜出炉的文件,笑得像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我要做两手准备嘛。”
于她个人而言,拥有云游科技的整体或是一半,没太大影响。
于云游的员工而言,再换一个老总或是多一个副总,区别就大了。
高赞含笑看着安楠把文件宝贝似的收起来,调侃道:“一顿饭捞一个任劳任怨的副总,是不是太合算了?”
“合算过头啦。”安楠眨眨眼,从包里抽出一张早填好的支票,“所以这是我个人对你的补偿与歉意。”
明知高赞从家里出来自己创业为的是什么,明知高赞不缺钱,可安楠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只能卑鄙地利用高赞对她的感情。
她承认自己很卑鄙。
比起为她牺牲二十年的安季同,其他的什么恩情什么感情,全不被放在眼里。
高赞的眼冷了。
前一刻还温柔得能滴出水,这一刻冰冷得能呼出寒气。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补偿你。”
“补偿?”高赞冷笑,“你明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你跟我说补偿?你觉得我缺钱吗?”
安楠:“……”
高赞最想要的是她。
“如、如果……”
“砰——”一只大掌按在桌面之上,震得上面的酒杯水杯砰砰作响。
安楠刚一抬头就看到高赞气冲冲地转身就走,速度之快,穿着高跟鞋的她根本追不上。
她带着文件追出去,却在前台看到正在付钱的高赞,高赞看到她冷着脸转头往外走,安楠觉得好笑,没有再加快步子,果然还是在门口看到了他。
分明是故意等着的。
“学长……”
“跟我走!”高赞拉着安楠直奔不远处的酒店,安楠预感到什么,思索片刻没有挣扎。
登记、开房、上楼。
进了房间,高赞抱起安楠放在床上,低头吻她。
安楠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没有拒绝。
腰带被抽离。
纽扣被解开。
当纯白的文胸暴露在空气中,高赞在安楠的胸口落下一吻,却没有做下去,凶狠地瞪着茫然的安楠:“这是给你的教训,永远别低估一个喜欢你的男人,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两人的身体足够贴近,他身体的变化,眼里的**,无一不在告诉安楠:这个男人想上她。
可他还是停下来了。
不知怎么的,安楠就笑了。
高赞狼狈地转过身去,遮掩自己的下半身。
2月份的天脱得只剩内衣和衬衫,本该冷的。
可她感觉不到,房间的暖气开着,是高赞进门后开的——他再生气,还是照顾着她。
安楠从床上坐起来,从背后抱住高赞,不顾他僵硬的身体,轻轻地靠在他的后背。
“我很高兴。”
还高兴?
高赞气得扭头,张嘴就要骂她长不长记性,却被一张柔软的唇堵住了话音。
安楠吻他?
为什么?
刚刚在床上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分明对他没有感觉,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高赞不懂,睁着眼看安楠静静地贴着他的唇,而后分开。
她说:
“不久前,我刚知道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有多爱我,他把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年给了我,为此,远离亲人,远离故土。”
“今天,我又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第二个男人爱着我,再生气再愤怒也不舍得伤害我,愿意为了我克制男人的掠夺本能和生理**。”
高赞捂住安楠的嘴,面色绯红,眼神游移,不敢对视。
什么掠夺本能,生理**!
她果然……
安楠扒下他的手,摸到了那枚深蓝色袖扣,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
自那以后,他总是用着这枚袖扣,不怕被人嫌弃总用同一个袖扣,不怕被人说穷。
……他,原来这么喜欢她吗?
☆、第 109 章
都说被深爱的人最幸福。
安楠品尝到了每一份爱后的甜蜜与辛酸。
安季同爱她, 父亲的爱从不言说, 默默付出。
高赞爱她, 百般拒绝仍在身边, 静静守候。
她享受着两个男人无私的爱, 想要回报父亲的爱,每每忽视高赞。
为什么呢?
因为她的人生规划里还没有恋爱, 还是因为他从不在她面前哭泣抱怨诉说他的难过?
“高赞。”
“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如果你不介意异地恋, 我只有节假日能够回来找你的话……”
回答她的是,一个急切炙热的吻。
她品出了答案:YES。
半个小时后,收拾整齐的两人退房。
前台小姐姐看高赞的惊讶眼神如同在说“看着人模狗样的精英男,怎么那么短呢”, 吓得他落荒而逃。
安楠为顾及男朋友的面子在里面憋笑半天, 等出了酒店再没忍住,大笑出声。
高赞红着脸, 牵着她的手,行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之上。
这是以往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场景,今天终于实现了——做梦一样不真实。
他迫切地想用什么来证明他们的关系。
前方有家珠宝店, 高赞握紧安楠的手,碰了碰她的中指, 试探地开口:“我想买对戒指。”
安楠懂他的意思, 点头同意。
两人手牵手一进店里, 导购热情地迎上来:“两位需要点什么?”
高赞:“对戒。”
导购在前面带路:“是结婚用的吗?”
高赞:“……情侣对戒。”
导购面不改色地恭维:“看两位这么登对我还以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来看看这边的对戒,那边是银对戒, 这边是铂金对戒,现在铂金的卖得好一些。”
要是时间允许,高赞想好好地挑选,能自己设计就更好了。
他把店内所有的铂金对戒看了个遍,挑出几款还算满意的送到安楠面前,“你选一个?”
挑出的几款全是样式简单,不会太过复杂,影响日常工作学习。
安楠选了款较为细致的,高赞为她戴在中指上,又伸出自己的手,安楠为他戴上。
女戒大小刚好,男戒稍大了些。
导购:“尺寸不合适可以再看看其他的对戒,如果两位看中这一款可以先留下,等改好尺寸了再来取。”
戒指改过就不是原先的那一对了。
高赞拒绝导购的提议,爽快地付完钱,牵着新上任的女朋友出了门。
他们俩晚饭吃的是西餐,喝过红酒,不能开车。
高赞打车把安楠送到小区楼下,亲眼看着她上楼回家,而后再打车回家,直到洗过澡躺在床上抚摸中指上那枚偏大的戒指,还是有种如在梦中的恍惚感。
今天,他把喜欢的人拉到酒店拉上了床差点做完全套。
今天,他喜欢的人主动吻他问他要不要交往,就算是异地恋不能时常见面,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今天,他买了对情侣戒指,把女戒套在女朋友的中指上。
那么戏剧性的变化,那么甜蜜的结局……怎么就成功了呢?
当一直渴望只在梦中实现的事到了现实,渴望许久求而不得某一天忽然拥有后,他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患得患失。
正常吗?
高赞叹了口气,摸出手机,还不到十点。
高赞:【睡了吗?】
安楠:【还没。】
安楠:【失眠?】
高赞:【一想到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感觉像做梦。】
安楠:【[图]】是她中指上戴着女戒的照片。
高赞:【[图]】是他中指上戴着男戒的照片。
安楠:【有实感了吗?】
高赞:【嗯。】
高赞:【明天有空见面吗?】
安楠:【你能来我公司的话。】
高赞:【现在我是副总,当然得去。】
说得义正言辞,不看前面的话,还真当你是负责了。
安楠没拆穿他真正的目的。
寂静的房间里,刀片忽然出声:“安楠你终于脱单啦。”
安楠“嗯”了声,刀片长长地叹息:“不知道你爸爸知道后会不会跳脚,拿着手术刀冲上去和你男朋友干架。”
安楠:“……”不用想,肯定会。
安季同早睡早起,作息很正常,这个点早上床了,她就不过去打扰爸爸睡觉了,免得他气得失眠。
第二天一早,不等安楠自己交代,安季同发现她手上的戒指,“楠楠,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
安楠:“……”来了!
“不是我买的。”
“哦,你助理啊。”昔奇志经常给安楠买东西,安季同习惯了。
“男朋友。”
“…………”死一般的沉默。
沉默过后,火山爆发。
安季同冲进卧室拎起一箱子的手术刀就要往外跑,被安楠一句话定在原地:“爸,我提的。”
安季同如同没有抹润滑油的机器人,咔咔咔咔地转过脑袋,哭丧着脸一副被抛弃的小媳妇模样,凄凄惨惨地问:“楠楠,是谁?”
安楠:“高赞。”
“果然是那头小狼崽子!”
安季同恶狠狠地跺脚,那凶狠的模样假如高赞在他面前非得送上十几把手术刀不可,“我早就发现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千防万防还是被他得手了!”
安楠:“……”爸爸您选择性忘记了交往是您亲爱的女儿提的。
生气过后,安季同冷静下来,问:“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昨天刚交往,今天就发现了。
安季同满意于自己“捉J”的神速,也满意于女儿的坦白,虽然很满意,该叮嘱的不能忘记。
“虽说你已经20岁成年了,爸爸该说的还是得说,找对象没关系,交往几个没问题,只有一点,到了那一步一定要戴套,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安楠心说爸爸你考虑得有点多,不过还是点头应下了。
“爸,你放心,我会的。”
话音刚落,安季同摸出手机,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来,把那个小狼崽子的微信给我。”
安楠照做,把高赞的名片推送给安季同,而后趁安季同发送好友请求的时间偷偷地给男朋友报信。
安楠:【我爸刚知道了,要了你的微信。】
高赞:【!!!】
交往第二天被女朋友家长知道,究竟是该高兴于他们的关系被家长知道了,还是难过于安季同要他的微信绝对会来找茬呢?
高赞瞅着新来的好友请求,果断点下同意。
早死晚死都是死!
果不其然,好友请求通过的下一秒,对方发来消息。
安季同:【对我女儿好一点!】
安季同:【敢欺负她,手术刀伺候!】
居然只是放狠话,没有扫帚菜刀伺候?
高赞微愣,感叹于安季同的教养良好,思想开放,没有其他家长“孩子大学时期不能谈恋爱”的旧想法。
高赞:【叔叔放心,我爱她胜过自己!】
安季同:【嘴上说说谁都会,我要看到实际行动!】
高赞:【请叔叔监督!】
安季同:【你说的!】
高赞:【是,我说的!】
表完衷心,高赞心里的一块大石放了下来。
安楠的父亲知道他们俩交往的事,那他们的恋情就算是过了明路,有一定保障了。
想着,他给父母各自发了一条消息:【爸/妈,我女朋友叫安楠。】
不久,得到回复。
高父:【有机会带回来看看。】
高母:【姑娘的照片呢?】
照片?
有机会就拍吧。
高赞笑着给女朋友发消息:【我爸妈也知道了。】
安楠:【不会也要加微信吧?】
高赞:【你怕不怕?】
安楠:【不拿扫帚来打我,我是不怕的。】
高赞:【不可能的,他们喜欢你还来不及。】
安楠:【原来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高赞:【是的。】
啧。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男神。
没谈恋爱前好歹能披一层高冷禁欲男神的皮伪装一下,谈恋爱后瞬间变了。
简直没眼看。
刚过完年,学生们还在放假,上班族还没回归,公司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安楠打开公司的大门和窗户通风,进入办公室开始工作。
员工们不在,不代表她这个即将离开公司的老总不需要工作,至少要把往后一个学期的规划做完。
没多久,高赞到了。
先是带高赞在空荡荡的公司内部走一圈,熟悉各个部门的位置,而后为高赞介绍熟悉公司的制度和游戏,最后两人一同工作制定规划。
交往后就甜甜蜜蜜腻歪一整天?不存在的。
两人工作狂属性上来,匆匆吃过午饭,一整天泡在办公室里。
直到晚上七点肚子饿得不行才关门去找餐厅吃饭,边吃边聊,主要话题还是围绕公司的事。
安楠是因为着急安排好公司的事能够去京市,高赞是知道她不做好这些事没办法静下心来。
两人闷头大干三天,才算把接下去一个季度的大小规划全部搞定。
第四天,员工们回来上班。
安楠请众人吃饭,介绍高赞副总的身份,另外说明她转学去了京大要去京市不经常回来的事,以后公司的大事小事基本全找高赞。
高赞认识公司员工,熟悉公司内部各部门的运营和日常工作,又是一个星期。
加加总总,离安楠和安季同前往京市的日子已经非常近了。
而他们自交往后竟然没好好地约会过一次。
正这么想着呢,开学时间没到但已经知道安楠转学去京大的裴施然和孟思莹提前回校了。
这下,高赞怎么也得请客。
叫上自己寝室的三人,安楠寝室的两人,七人在外面约饭。
这顿带有离别意味的晚饭吃得很平淡,七人或多或少进入社会,聊天过程中涉及的更多的是专业领域的事。
回想起半年前他们两个寝室一起吃饭叽叽喳喳学校课业和导师,时光真的易逝。
途中,安楠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后看到在外面等她的谢伟奇,饭桌上他就是一副有话想说不愿破坏气氛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
谢伟奇:“杀害她的凶手,还没抓到吗?”
安楠摇头:“对方技术在我们之上,抱歉。”
谢伟奇“哦”了声,又问:“你会抓到他的,对吗?”
安楠:“当然!”
“那就好。”谢伟奇低低地重复两遍,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从背影来看,多少比之前的感觉好一些。
谢伟奇离开后,高赞从洗手间出来,“他会走出来的。”
安楠点头:“我们都会。”
世界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离去而停止前进,他们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不能永远地停留在失去某人的阴影之中。
高赞伸出手,安楠把手放入他的手心,十指交缠地回去。
“什么时候去京市?”
“三天后。”
“我送你和叔叔。”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有事业线的大纲,没有感情线的大纲,所以最后女主会和谁在一起,是真不知道。
本文主事业,感情有,但比较少,可以忽略,怕跌的可以买女主股!
☆、第 110 章
高赞有自己的公司, 还要兼顾安楠的公司, 工作忙,不是特别粘人的那一挂。
因此, 两人交往后,安楠不需要特地分割出一天里的不少时间给男朋友, 导致自己的行程被耽搁,总体来说和以前差不多。
比起交往前, 每天多出来的事就是固定的早安、午安、晚安,还有共进的午餐和晚餐。
偶尔忙碌起来,问安和午餐晚餐被省略, 入睡前就成了固定的交流时间。
这天, 是预定好去京市的时间。
高赞早早地开车过来, 帮忙拎行李下楼,送父女俩去机场。
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安季同借口去洗手间离开, 给一对刚交往就要分开的年轻情侣一点私人时间。
高赞牵着安楠的手, 笑道:“叔叔真善解人意。”
安楠笑了:“那是你没见我爸那天提着箱子差点冲出去剁了你的样子。”
高赞:“……”脖子凉飕飕的。
“真的?”微信上的安季同看着挺好说话的样子, 最多就放放狠话, 不像狠人啊。
安楠深沉点头,她可不随便说谎。
高赞哀叹一声,脑袋低垂靠在安楠肩上,大手顺势揽住她的腰。
交往快半个月,这居然是他们之间最近最亲密的一次,想想也是心酸。
“女朋友, 男朋友未来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见不到你,你要不要……”亲我一下?
最后的要求没能说出口,因为煞风景的人来了。
“师傅!”文沙小跑着过来,身后跟着米瑗、徐兴贤、尉迟舒。
刑警大队最熟悉的四个人全来送行了。
高赞直起身子,不再没有形象地歪在安楠身上,但牵着的手没有放开。
他没在朋友圈炫耀,不代表不能通过其他人的嘴告诉钟斯年“安楠有主”这个事实,那么警局的这几个人自然是最合适的传声筒。
他没放手,安楠也不会主动挣开,笑着打招呼:“你们来了。”
四人一致地把目光投在他们俩紧紧牵着的手上。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钟队的墙角就被人撬了?
文沙眨眨眼,呆呆地来了句:“师傅,我要叫师娘吗?”
“师娘你个头!”安楠没好气地翻白眼,“重修你的语文去吧!”
高赞倒是挺高兴的,“你随便喊。”不管文沙叫什么,反正是安楠的家属,他乐意接受。
米瑗神情淡淡:“一路顺风。”
徐兴贤:“路上小心。”
尉迟舒:“注意安全。”
送机的人来了好几个,高赞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安楠:“你寝室的那两个同学不来送你吗?”
“她们不来。”安楠摇头,“我和她们说了不用送,免得这个哭那个哭哭成一团。”
尉迟舒一抖,想起了爱哭的孟思莹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
小姑奶奶不来才好呢。
登机前,高赞还是问安楠要了个拥抱。
他没敢当着安季同的面要亲吻,免得真被安季同拎着一箱子的手术刀捅成筛子。
光是这个拥抱,已经足够了。
一转身,徐兴贤迫不及待地给偶像报信。
徐兴贤:【钟队,顾问好像和高赞交往了!】
徐兴贤:【今天是顾问去京市的日子,我们去机场送行,看到他们牵着手很亲密,中指上戴了戒指。】
钟斯年看到这两条消息,已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钟斯年:【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这么平静的吗?
换成徐兴贤,有人趁他不在的期间抢走他心爱的女人早一拳揍上去揍得他面目全非了。
大概是钟队脾气好吧?
徐兴贤不太确定地想。
脾气好的钟斯年打了一个小时的拳,浑身是汗地出来,洗了个清爽的澡,去机场接人。
异地恋是最容易分手的类型,他还不看在眼里。
安楠的机票刚订下,他就收到了消息,所以很准时地接到父女俩,“先送你们去酒店?”
安楠看安季同,安季同点了点头,离家二十年,回去不急于一时。
办完入住登记,三人去吃午饭。
而后,安楠和钟斯年坐在位置上喝饭后消食茶,静等安季同做好心理建设。
许久,安季同点点头:“钟队,你先走吧。”
这是不希望钟斯年牵扯进他们家家事的意思。
钟斯年明白,先走一步,顺带把帐结了。
父女俩回酒店,带上事先买好的宁市特产,打车前往。
到了小区门口,父女俩刚下车,一辆熟悉的黑色卡宴从小区门口驶了出来。
钟斯年:“……”
安季同:“……”
看到了不打招呼说不过去,打招呼又显得之前把人支开的行为有点多余,十分尴尬。
安楠笑着挥手,打破尴尬的气氛:“钟队家在这里?”
钟斯年装作没看到她中指上晃眼的戒指,戒指不曾镶嵌一颗钻,他还是觉得晃眼,晃得他头晕目眩。
他冷淡地点头,“那我先去局里。”
油门一踩,卡宴划出一道黑色的影子,消失得飞快。
大概是有急事吧。
安楠没放在心上,转头去看安季同,安季同近乡情怯,到了小区门口反而迈不动步子。
安楠也不催,就站在身边陪着他,等他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
他们父女俩不急,人家门口守卫的保安看他们的眼神不对了。
哪有一站在门口站十分钟不挪地的?
别是来蹲点的吧?
保安走了过来,怕自己看走眼,很有礼貌地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
安季同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保安一看确实是小区的门禁卡让开位置,心里还在嘀咕:有门禁卡在外面呆站那么久干嘛?
安季同刷了卡,安楠跟在他身后进门,父女俩沿着宽阔的道路前行,直至一栋三层欧式别墅的门前。
别墅建立的时间有些久远,是几十年前盛行的风格。
庭院种着两棵果树,左边是石榴树,右边是橘子树,两棵树足有三米多高,树干粗壮,看着有些年份,橘子树下还挂着生了锈的秋千。
安季同怀念地看着二十年不曾回来的家,不敢进去。
无数次在梦里看见过这样的场景,梦一醒就碎了,只余下一室清冷,他不敢动作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这场美好的梦境。
安楠见不得他这样,狠狠心打断,故作好奇地指着那架生锈的秋千:“爸爸,那是你小时候坐过的秋千吗?”
安季同兀地回神,笑了,“是啊。”
是的,女儿得知他隐瞒多年的秘密,陪他回来了,不是梦。
“爸爸,你要再坐坐吗?”安楠眨眨眼,狡黠地问,“我可以帮你推哦。”
“咳——”安季同哭笑不得,呛了一口气,吓得安楠忙拍他的背。
不一会儿,安季同缓过气来,抬起手去按门铃。
手指还没按下去,身后传来一个软糯糯的男声:“你是谁呀?”
还有一道隐忍颤抖的苍老声线:“你……”
安季同僵住,那是他不敢听不敢想不敢梦的人。
他呆呆地转过身来,见到熟悉又陌生的老人。
熟悉,是因为二十年没有太大变化的容颜和气质,陌生,是因为二十年过去母亲早已满头白发。
只精神还矍铄。
“回来了。”老人的眼里流出泪来,见到二十年不归的儿子没有责骂没有痛打,只是欣慰地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妈!”安季同砰地跪下,额头抵着粗糙的水泥路,哭得身躯颤抖,“儿子不孝!”
老人半跪着去扶安季同,安楠没有掺和呣子俩的认亲行为,见那个小豆丁懵懵的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去逗他:“你是谁啊?”
小豆丁眨巴两下大眼睛,小大人似的回答:“我叫安子真。”
回答了问题,他反过来问:“那你是谁呀?”
小豆丁奶声奶气的语气,好似迎面一阵奶香味,又甜又奶,大白兔牌的。
安楠笑着回答:“我叫安楠。”
安子真呆呆地想了想,高兴地拍拍小手,摇头晃脑地说:“我们是一个姓呢,三百年前是一家!”
小小的人儿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词,很难得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安楠很想揉揉他的小脑袋,又怕他们俩是陌生人突然这么亲密吓到小豆丁,笑着应:“对呀,是一家。”
这边,安季同怎么敢让母亲跪下来?赶紧起身扶起母亲。
这会儿,老人算是看到安楠了,惊疑不定地看儿子:“这、这是?”
“我女儿安楠。”安季同擦擦眼泪,招招手,“楠楠过来,这是奶奶,叫人。”
“奶奶!”安楠脆生生地喊,眉眼弯弯。
昔奇志说过,她天然婴儿肥的长相只要笑得开一点,非常讨老人喜欢,所以叮嘱她千万不要在商场上跟人笑。
现在嘛,这么大的利器怎么能不利用起来?
果然,老人看得高兴,拍拍安楠的手:“诶,好!”
安季同看见歪着脑袋瞅他们的小豆丁,心中一动,“这是季临的孩子?”
老人点点头,冲小豆丁招手,“真真快过来,这是你大伯,这是你姐姐。”
安子真一点不怵陌生人,甜甜地喊人:“大伯!姐姐!”
一家人认了亲,欢欢喜喜地进门,见到另一位老人后又是一番认亲。
安季同与父母二十年不见,有许多话要说。
安楠很识趣地不去打扰他们,牵着安子真去他的游戏房玩耍。
没多久,收到消息的安季临飞车回来,兄弟俩又是一番叙旧。
午饭丰盛,餐桌上全是安季同爱吃的菜。
两位老人和安季临简直想把二十年一次性全部补给安季同,拼命地往他碗里夹菜,看得小小的安子真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饭碗,他是喜欢吃肉肉,可小肚子吃那么多要痛痛的。
安季临的妻子毛代珊也赶回来了,微笑着看一家人团聚。
安季同是在她认识安季临前离开的,所以那边的话题她Сhā不上,看向安楠,“楠楠现在在哪里上学啊?”
安楠咽下那口饭,回道:“已经转到京大了。”
毛代珊一愣,“什么专业?”
安楠:“计算机,大三。”
安季临顿时对这个陌生人一般存在的侄女来了兴趣,“计算机好啊,怎么样,要不要来公司帮忙?”
“你别捣乱!”安季同瞪了眼弟弟,时间有限,他们一家人的叙旧话题主要在他身上,还没说到安楠,所以家里人并不清楚安楠的情况。
他不清楚弟媳是什么样的人,未免弟媳生出安楠要抢家产抢公司的想法,趁家里人都在,先一步打预防针:“楠楠在宁市有自己的公司,好不容易来京市能休息一段时间,你别想拉她去干活。”
这么一来,安家人全呆了。
安季临:“哥,侄女不是开学才大三吗?”
安季同没好气地回:“大三怎么了?你不准人大三有自己的公司啊?”
安季临:“……”没不准,就是觉得侄女在没有家里支持的情况下能有自己的公司很厉害啊。
他不敢跟女儿控呛声,乖乖闭嘴。
不管前因如何,安楠确实运营着一家属于她的公司,里面的弯弯道道多说无用,看结果就行。
吃过晚饭又聊了一个小时,安季同要回酒店,被安季临拉住:“哥,你都回家了还住什么酒店?又不是家里没房间!”
两位老人很是赞同。
这么一来,只能先去酒店把换洗衣物带回来。
安季临自告奋勇去开车,安季同不想让女儿来回坐车自己去。
开出一段距离后,安季临问:“哥,侄女不是你生的吧?”
当年安季同离开京市的时候和如今的安楠差不多大,又是为情所伤,怎么想也不可能突然找个女人生了女儿。
何况,他哥这趟回家可没把他嫂子带回来。
安季同没打算隐瞒,点了点头。
“侄女知道吗?”
“7年前就知道了。”
“哥,你怎么想收养个女孩的?”
“她是朋友的女儿。”
☆、第 111 章
父女俩在别墅住了下来。
安季临夫妇在外有自己的房, 儿子还小不能上幼儿园,夫妇俩上班前会把儿子放在这里, 也是陪陪两位老人。
安季同和安楠来了后,安季临放弃回家, 天天往这边跑, 毛代珊自然跟着丈夫。
安家的别墅从来没这么热闹过,两位老人乐得合不拢嘴,看上去年轻好几岁。
这天, 安季临生拉硬拽安季同去公司。
安季同“我当了二十年法医,去公司干嘛!”的理由还没甩出来, 被安季临一句“我一个人养家糊口不容易”生生地憋了回去。
离家二十年不回来,没有尽过孝道, 他拒绝不了。
可真让他去公司, 干什么呢?看弟弟的公司有没有需要解剖的尸体, 还是帮忙看看哪里可以摆上几把手术刀?
安楠帮忙解围的念头才起, 奶奶招招手喊道:“楠楠快过来。”
无法,她只能甩去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目送安季同垂头丧气地被拽走。
奶奶摸安楠的手摸到了一枚戒指,笑着问:“楠楠有男朋友了啊。”
安楠点头:“是同专业的学长, 人挺好的。”
“人好就好。”奶奶拍拍安楠的手背, 似感叹似回忆地叹道, “当年你爸爸……”
意识到这不是能在孙女面前说的话题,老人及时收住话音,笑眯眯地说:“楠楠有没有看到你爸爸和谁走得比较近啊?”
来了!
老一辈例行的红线和催婚!
安楠暗暗提高警惕, 庆幸她提了交往,高赞买了对戒指,不然指不定她也成为被催的一员。
秉承“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没有呢,每次我和爸爸提起这件事,他总是敷衍我。我们那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吧,他倒是会去,可去了一次就没下文了。”
安楠的本意是吐槽两句,她是女儿不好天天催着父亲找对象,立场不合适。
可爷爷奶奶就不同了,长辈的话必须听啊。
然而,这句话一出口,原本慈祥的奶奶瞬间变了脸色,眼里的憎恶和嫉恨看得安楠浑身一凛。
很快,奶奶收起所有负面情绪,温和地道:“不怕,京市好女人多。楠楠不介意的话,奶奶就给你爸爸安排相亲了啊。”
老人想粉饰太平,安楠配合装瞎:“我不介意。”
她至今不清楚二十多年前安季同离开京市去宁市的原因。
看老人的厌恶程度,肯定不会多愉快,不提为好。
表明态度后,老人天天捧着本相册翻看,电话打得特别频,发现合适的对象就叫安季同出门约人家吃饭。
安季同敢怒不敢言,捏着鼻子认了。
比起和陌生女人相亲,他倒是情愿被弟弟揪去公司当免费劳动力,偏偏在相亲这一块,胳膊扭不过大腿,弟弟干不过老妈。
大的走了,安季临打上小的的主意,用带侄女逛街的借口从老人那把人骗出来,而后直奔公司。
眼睁睁看着保时捷路过一家又一家商场没有停下的趋势,安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是去哪?”
安季临阴阴地笑:“把你卖了,怕不怕?”
安楠:“……”演技五毛钱,不能更多。
她挺想配合一下长辈的演出,无奈这便宜的演技真要配合下去了,显得她智商不够,难过。
“嗯,很怕了。”她淡淡地点头。
“啧。”安季临面色扭曲,侄女真不可爱!
保时捷在公司大楼前停下。
安季临不拔钥匙直接走人,带着安楠招摇过堂到了技术部,指着一群不修边幅的技术宅:“喏,你的前辈们。”
言下之意:再不好好学习继承家业,你将来就是其中一员。
安楠真的很想给长辈一点面子,无奈刚认的长辈总是一副不吓到她不罢休的熊孩子样,弄得她差点搞不清谁才是真正的长辈。
“叔叔,我在宁市有自己的公司。”
安季临:“……”啊,忘记了。
“游戏公司。”所以怎么着也不可能成为加班熬夜猝死党,不如说管着一群技术宅别加班太多不小心猝死了还差不多。
安季临:“……”不高兴!
憋着一口没出的气,利索地把人往楼上自己的办公室领,招来秘书就说:“赶紧把我们公司的事给她说说,最好今天说明天就能用,京大的不用怕,自己人随便用。”
安楠:“……”
拒绝理由的第一个字还没出口,戴着金丝眼镜的秘书阴测测地笑了:“京大的啊,真好。”
那副“京大学生最耐操”的架势一摆出来,安楠就知道要糟。
接下去的日子,成了父女俩不愿回忆的黑暗历史。
安季同不是在相亲,就是在相亲的路上,看女人看得差点生理性呕吐。
安楠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去公司的路上,忙到和高赞聊不了两句就累得睡着。
好在,京大要开学了!
可喜可贺。
安楠忙不迭地申请住校,把一家待收拾的烂摊子丢给老爸。
遗憾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的课表被安季临死死地抓在手里,每天课程结束后鬼畜秘书就在教学楼下等着她,风雨无阻地送到公司。
那天晚上说“楠楠在宁市有自己的公司,好不容易来京市能休息一段时间,你别想拉她去干活”的安季同不见了。
原本感情好到去哪都不分开的父女俩持续性地互相伤害。
你害我相亲?没问题,那你去上班吧!
你害我上班?没关系,那你去相亲吧!
安家有自己的服装贸易公司,进入互联网时代后遭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营收不如以前。
到底有品牌效应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能放弃长辈们留下来的人脉与基业,整改后收益在慢慢地上爬。
安季临大学修的是建筑专业,中途迷上大型网游,自己搞了个网游公司。
家里的公司不能不管,自己的公司不能丢,两边乱转,忙得不行。
好在,离家多年的哥哥回来,还带回来一个特别耐操的劳动力,他乐得见牙不见眼。
开学一个月,安楠熟悉公司的各个部门,能上手不少内容。
安季同挑了个各方面条件不错的女人相处,从不停的相亲中抽身出来。
京市有好几个法医,轮不到他,家里的公司需要帮忙,所以又被拉去当了壮丁。从法医到商场,从尸体到服装,变化和跨度不是一般的大,在家里人帮衬下慢慢上手后显露出商业才能。
忙忙碌碌一个多月,眼看两边适应情况良好,两位老人放心了。
一家人聚在别墅吃顿饭。
席间,奶奶说:“明天周末,带真真去玩玩吧。”
安季临“啊”了声,“妈,我约了人打球,还要带楠楠去见人呢。”
毛代珊:“我去吧。”
话题中心人物肥肥的小手扒着自己的小饭碗,用小勺子吃得特别认真,听到去玩也没有分走他的注意力。
直到大人们讨论去哪个游乐园,问安子真的意见,他才说要去最大的那一个。
安楠想:注意力这么集中,抽空给小豆丁买套益智玩具开发一下智力好了。
第二天,安季临带安楠去见他的朋友和兄弟。
同是京市圈子的人,其中不少涉及网游、手游、竞技类,还有搞房地产、家里有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得认认脸。
安楠现在是在他的公司里帮忙,迟早有一天要把自己的公司从宁市迁过来发展,要想从这些人嘴里咬下一块蛋糕,不提前打好招呼搞好关系怎么行?
这么多人难得一同有空不容易,总不能主动把人约出来,再回头放人鸽子吧?
正因如此,他没陪老婆儿子去游乐园玩。
见了面,介绍后,十几个人在场馆里把各种类型的球玩了个遍。
从运动量大的篮球、网球到乒乓球、保龄球、台球,可算是见识安季临每回提起都特别得意得瑟的侄女有多厉害了。
不是指她样样精通的厉害,而是看她对一样不熟悉的球类运动,从熟悉规则开始到上手熟练的速度,快得可怕。
这种人,不是智商高到玩什么都轻松,就是直觉厉害到什么都是随便玩玩。
出身京大,自然是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众人上午玩得挺高兴,下午吃过饭继续玩。
球类运动玩得差不多还没尽兴,众人琢磨着要不要去电玩城逛一圈,他们玩腻了这种东西,就是想看看乖乖牌模样的安楠横扫电玩城需要多少时间——实在闲得蛋疼。
四点多的时候,安季临接到老婆的电话,正奇怪老婆知道他有正经事怎么还给他打电话呢,就听对面传来哭声:“老公,真真不见了!”
“蹭”地一下,安季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想也没想拔腿就跑。
跑出好一段路,想起这是什么场合,赶紧回去给兄弟们道歉,抓起安楠就要走。
安楠一巴掌按住安季临的手,夺过他的手机:“婶婶,你报警了吗?”
“我,我报警了。”毛代珊哭着说,“工作人员也在帮我找,可是没找到。”
“真真不见多久了?”
“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
“婶婶,我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非常重要,你要好好想想。”
“好。”
安楠深吸一口气,问道:“真真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人给的酒心巧克力?”
安季临知道安楠不是拎不清的人,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失踪了不去找人反而在这问酒心巧克力的事,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着。
毛代珊想了想,“好像,是有的。”
安楠:“想清楚,那是什么样的。”
毛代珊努力回忆:“紫、紫色的,有花纹。我不给真真吃,他还很不高兴,所以给他吃了一半。”
“剩下的丢了?”
“丢了。”
“几天前的事?”
“三四天了吧。”
“婶婶你等等,我给朋友打个电话。”
安楠把手机还给安季临,用自己的手机给钟斯年打电话,“钟队,我堂弟在盛京游乐园失踪二十分钟了,三四天前收到了酒心巧克力,我有理由怀疑和你们之前在查的诱拐案是同一件。你们那边有什么线索?”
钟斯年并不隐瞒:“抓到不少人,最关键的催眠师还没抓到。”
催眠师抓不到,抓再多的人都没用。
一听诱拐,安季临的心脏提到嗓子眼,下意识按掉老婆的电话。
毛代珊弄丢儿子已经够乱了,再被听到什么诱拐,非得厥过去。
他还没厥,也差不多了。
“二十分钟,我怀疑孩子已经出了游乐园。”顿了顿,安楠心知为难,还是提了个要求,“能问交通部要权限吗?我想自己找。”
钟斯年:“我去说。”
“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安·护短·楠已上线
☆、第 112 章
挂了电话, 安楠调出京市的地图。
昨晚,一家人讨论去哪个游乐园玩,安子真说要去最大的。
京市最大的盛京游乐园在一环,全市最为热闹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终于找到机会, 安季临忙问:“楠楠, 怎么回事?”
安楠一心二用, 边熟悉市内的各个出入口和行经路线,边回他:“是全国范围内的诱拐案, 叔叔你别急,失踪二十分钟, 还是有很大可能追到的。”
儿子丢了,安季临能不急吗?
可他能一个人肩负两家不同行业的公司, 还做得有声有色,注定他不是表面展露的那么简单。
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是全飞翰,他最好的兄弟。
“深呼吸。”全飞翰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急, 同时自己也做起了深呼吸。
安季临深吸两口气,平缓因儿子失踪而骤然躁动慌乱的心情,反复深呼吸好几次, 跺了跺脚, 平静后问此刻俨然成为全场焦点也是精神支柱的安楠:“需要什么?”
“去交通指挥中心。”安楠在看路线能不能行得通。
全飞翰一口否决:“不行,马上就要到下班高峰期了,一旦被堵在路上,彻底玩完。”
安楠立马更换第二方案:“屏幕, 我需要很多屏幕看监控,笔记本、电脑,还要网络。”
仰天成:“隔壁一条街有个家电城。”
安楠:“走!”
来不及去地下停车场找车开车再出来,眼看距离并不是很远,众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抄近路跑过去。
他们一边跑一边打电话,跑得气喘吁吁,硬是没说错一个字。
仰天成在问家电城的经理人要一个足够大的场地,配置最好的电脑和所有能用的笔记本和电脑,全飞翰让他爸赶紧疏通关系帮忙要到交通指挥中心的权限,救人如救火,安季临一个电话过去把公司所有技术全征用了,就等着待会儿一起看监控。
十几个人跑到家电城,经理把大厅给他们用,放好障碍物不让闲杂人等进入,工作人员和保安上上下下地搬电脑和屏幕。
他们看得着急,一个个全撸起袖子上手干。
家电城把大厅的广告撤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楼梯边店铺旁趴满好奇的脑袋,不止有不明觉厉的顾客,还有一头雾水的员工们。
安楠看着超出预计的过大动静,皱了皱眉,想着不知在哪的小豆丁,眉头顿时松开。
暴露就暴露吧,动静大点也无所谓,还是家人更重要。
“左边高点。”
“同一水准线。”
“环形,拉开点,弧度不要太大。”
“网络怎么样?”
“网速不行,无线切了。”
等不及别人动手,安楠用据说配置最好的电脑把整个家电城的无线密码给改了。
测试一下网速,顺便树立两道防火墙,免得待会儿打起仗来一个不留神就被对方给黑了,那还有什么搞头?
电脑、屏幕、网络、视角全部到位,经过实地检测发觉各方面反应速度还可以。
安楠又瞄上了看热闹的这群人,转头对一众聚在她身后的人说:“等会儿开始了不能有人影响我。”
比了个“OK”的手势,家电城开始清人。
比安楠所预料的动静大了点,效果是杠杠的。
整个大厅很快就剩她,和她背后一起从隔壁一条街跑来的小伙伴们,连家电城的经理保安也被清走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京市交通指挥中心的权限。
在诱拐案上,时间就是生命。
早一秒得到权限,早一秒找到孩子。
迟迟得不到回应,安季临心急如焚,来来回回地踱步,快把地板踩出洞来,还要安慰得知消息坐不住的父母和迟迟见不到他快没主意的老婆。
好在公司那边有安季同坐镇,不用担心。
安楠担心一个电话打扰钟斯年,又不太放心,选择发消息。
安楠:【怎么样?】
钟斯年:【快了。】
安楠:【还要多久?】
钟斯年:【三分钟。】
三分钟,有点久了。
加上他们跑过来的时间,失踪的时间超过三十分钟,对方跑出京市是不可能的,可增加找到孩子的难度是一定的。
快要到权限了,这时候黑进去抢夺权限就显得过分。
安楠决定找小伙伴帮忙,要权限的时间拉长了,至少把找人的时间缩短一些,增加尽快找到孩子的可能性。
她动动手指,把尉迟舒和火神全部拉进微信群里,开通语音群聊。
安楠:“在吗?紧急求助。”
尉迟舒:“我在,什么事?”
火神:“在。”
安楠:“全国范围内的孩童诱拐案知道吗?对方动到我头上了。”
尉迟舒:“咦,这么不长眼?”
火神:“要做什么?”
安楠:“坐标京市,现在在要京市交通指挥中心的权限,最多两分钟内搞定。”
尉迟舒:“懂了。”
火神:“照片。”
语音通话的同时无法在同个界面里发送照片,安楠把自己这方转换成视频通话,捞过安季临的手机,把上面安子真的照片给他们看。
安楠:“我堂弟,拜托了!”
尉迟舒:“亲弟弟了,看得出来有点像你爸。”
火神:“好的。”
两分钟一到,钟斯年的电话到了:“权限给你,但最多一个小时,我尽力了。”
“我知道,谢谢!”要到首都一个小时的交通指挥中心权限,暂时还不知道钟斯年怎么说服别人的,但人情是欠大发了。
自家人,再多人情也得欠!
各方关注下,安子真失踪三十分钟后的追击战开始。
京市的交通指挥中心里,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所有画面被快速地后退到事发的一个小时前,而后一个又一个地快速前进。
所有画面统一前进,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位置。
这样的大手笔动作下,自然不会漏掉某些可疑的人物和行迹。
比如某个在游乐园外等候许久的人,比如某个跟随安子真和毛代珊身后进入游乐园的人,再比如安子真自己走出游乐园上了车。
至于,某些不在交通指挥部权限下的监控摄像头画面……
嗯,他们的眼神其实不怎么好,反正发现孩子怎么丢的,被谁带走的就好,其他不太重要的问题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也是这时候,安季临惊叹于安楠的能力。
其他人最多一双眼睛盯一个屏幕,她一个人不止盯现场二十几个屏幕,还要远程指挥其他人怎么做,解除监控内容中被人恶意覆盖的部分,再结合京市的交通路线地图算出没有监控地段对方的行经路线。
这人拥有的岂止是一颗正常人的脑袋,分明是天生的指挥家!
全飞翰倒吸好几口凉气,心说要不是今天出了兄弟儿子被拐一事,谁能知道兄弟刚认的侄女竟然是这么个狠角色!
京市成立专项调查组一直在调查全国范围内的诱拐案,据可靠消息表明,这伙人不仅仅是最近犯案,15年前同样有他们活动的痕迹。没人敢想象对方15年间究竟默默诱拐多少孩童,令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所以案件非常受重视。
没想到,兄弟的儿子一被拐,横空跳出这么个人才来。
震惊感叹之余,他的手抖上那么一抖。
无线蓝牙耳机里立即传来他爸的呵斥声:“哆嗦什么?没吃饱饭啊,赶紧的!”
全飞翰鹌鹑似的立即摆好摄像头,准确地将安楠捕捉进镜头里。
答应交出交通指挥中心的权限是有条件的,在他这里,就是必须实时直播安楠怎么利用权限。
换句话说就是:要看她怎么找人。
任何东西的存在都是为了使用。
权限可以给,与之对应的是相应的成效,否则阿猫阿狗全部来要权限,他们还不疯?
众位大佬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用或大或小的屏幕看着安楠神一般的指挥现场。
全场寂静无声,呼吸声都刻意放轻,只有她冷静自若的声音清晰地连接不断地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21,退3秒。”
“43,退5秒。”
“68,退7秒。”
安楠一边指挥,一边看监控画面,随后在京市的全市2D和3D图像中画出对方的前进路线,2D给追缉诱拐犯的警察们使用,3D给查看监控的技术员使用。
任你中途换了多少次车牌号,拐过多少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放了多少烟/雾/弹,始终有一双眼睛如影随形地盯着。
“111,黑了超市的监控。”
“112,手机店的监控。”
“尉迟,路边直播的那人。”
“火神,那个自拍的妹子。”
到了后面,哪怕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也要通过路边的店家,走过的路人拼凑还原出当时的情景。
漏掉任何一丁点,安子真都有被人掉包的可能。
安楠不敢冒险,仗着有权限仗着有技术……乱来。
大佬们一脸的不忍直视。
是,你厉害,你牛逼,就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这么干吗?
你这么干了,还得他们来擦ρi股啊。
虽说时机是特殊了那么一点点,被诱拐的孩子更重要一点,但是不能一点不遮掩是吧?
“卧槽!”全飞翰惊呆了。
不遗余力的追查显出效果来了。
安楠追到那辆载着安子真的车了。
一分钟前,这辆车刚和上一辆车交接,把昏迷的安子真运送过去。
安楠:“钟队!”
钟斯年:“看到了。”
不用安楠指挥,早在她全力模拟对方行经路线之时,钟斯年已经带人跟随她标注出来的路线前进,后面跟着的一串人一个不落地把中途出现在监控摄像头里的人和车一应抓获。
他们成立专项小组后一直在查这群孙子,总是抓个小不点小瘪三,积攒了一肚子怒气。
好容易能够抓条大鱼出来,个个牟足了劲。
可对方的车看着平平无奇,司机的技术很硬,硬是每次在红灯的前几秒闯过去。
特殊情况下,一般车辆确实不得阻挡警车的前行,可京市的道路状况不好,太堵了!让不出位置来。
眼瞅着看到那群人了,却因为交通状况要失之交臂,简直把他们看得眼睛冒火,恨不能自己上去开车撞上去。
安楠动了动手指:“钟队,你的导航我接收了,跟着我给的路线走,我把他们逼过去。”
众人:一脸懵逼。
等等,你要怎么逼?还能远距离隔空掌握对方司机的想法,或者遥控他们的车吗?
太厉害了吧!
很快,他们看着屏幕上的一片红灯,知道了交通指挥中心权限的另一个使用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就当能够这样抓人吧,信作者,有爽感
☆、第 113 章
你不是车技好吗?
这里红灯有车等着,那里红灯有车堵着, 唯一一个畅通的出口, 你走不走?
不走?后面的车按喇叭。
走?就是安楠给的目的地,钟斯年在守株待兔。
众人的脸色精彩极了。
可以想象结束后的交通部会被骂到什么程度。
大佬们头疼地揉太阳岤, 这小姑娘吧, 确实挺厉害的,20岁做到很多人40岁50岁还不敢想不敢做的事。
可她太能想,太能干了,能干得他们头疼。
唯一的优点,大概是护短了。
抓捕过程很顺利。
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财产损失,顺利得难以置信。
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安楠全市红绿灯乱来硬逼着诱拐犯前往设定好的地点,结果路上竟然没出车祸, 不需要他们收拾烂摊子。
下班高峰期车辆通过的速度, 居然比以往还更快了一些。
安子真完完整整地被钟斯年带回来,到了警局慢悠悠醒来,被毛代珊和安季临抱进怀里的时候还萌萌地揉揉眼睛, 问:“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对于自己被诱拐的事一无所觉。
从某方面来说,小孩没有被拐的心理阴影也是一件好事。
但之后,相关教育工作要积极展开, 绝对不能拿陌生人给的一点东西。
安子真是拐卖案里唯一一个被拐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救回来的孩子,不管毛代珊和安季临愿不愿意,为了程序和救其他拥有同样命运的孩子, 安子真要被带去询问。
看在为了儿子,上面把交通指挥中心的权限交出来任由安楠摆布一个小时的份上,毛代珊和安季临无法拒绝。
没有安楠,他们的儿子回不来。
没道理儿子回来了,让安楠陷到里面去。
所以毛代珊和安季临答应儿子接受讯问的条件是:放过安楠。
这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己做出的选择,也是上面大佬们想看看安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看到令人满意的结果后,网开一面,轻飘飘地放过去了。
但是询问安子真的人换成了他更熟悉的安楠,其余警察则是在旁边看着听着记录相关线索与要点。
担心贸然开口吓到安子真,安楠买了套一千块的拼图,图案是他最喜欢的超级英雄美国队长。
姐弟俩在警局光洁的地砖上坐着,面前的小拼图堆成一座小山,一句正题没有,旁若无人地拼图。
“真真,你要从哪开始拼啊?”
“盾牌!”
“要不要姐姐帮忙?”
“不要!”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这个拼图有一千块哦,你知道一千是多少吗?”
“……很多?”
自从美国队长的拼图出现后,安子真的注意力全在上面,爸爸妈妈是什么?有拼图好玩吗?
十五分钟过去了,一句正经的问话没展开。
旁观的警察不敢问,不敢提。
安楠仿佛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是什么,问:“真真,今天跟妈妈去游乐园,好玩吗?”
安子真全神贯注地翻找盾牌的拼图碎片,小嘴微微地嘟着,拼完三块拼图,他才不怎么乐意地回:“不好玩。”声音闷闷的,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毛代珊和安季临的心揪起来了。
安楠又问:“为什么不好玩呀?是游乐园不够大,还是妈妈不陪你玩好玩的项目啊?”
安子真抬眼瞅毛代珊,毛代珊哪敢对失而复得的儿子有一点不好的?笑得比花还灿烂呢。
可他还是有点闷闷不乐的。
安楠挪挪ρi股,背后长眼睛一般挡住毛代珊的视线,小声地凑到安子真耳边说:“不怕,你告诉姐姐一个人,姐姐会为你保守秘密。”抬起两根食指交叉放在唇边,又歪头凑过耳朵准备认真地听他说话。
安子真密长的睫毛颤了颤,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安楠侧过脸来露出的婴儿肥,和他一样!
小豆丁顿时高兴了。
高兴过后,他觉得可以和有共同点的人分享一下小秘密,用带着小窝窝的小胖手遮住自己的小嘴,趴在安楠耳边说:“因为爸爸不陪我。”
安楠愣了,对上安子真纯真的大眼睛,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以同样的动作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回:“不好意思啊,今天是因为你爸爸要陪姐姐见几个朋友,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姐姐一定不霸占你爸爸陪你的时间好不好?”
安子真歪着脑袋思考一会儿,认真地点点头,伸出右手,四指向里微握,小指勾起,“拉钩。”
安楠笑着和他拉钩,又趴在他耳边问:“我们已经有共同秘密的人了,那真真告诉姐姐,你今天记得什么好吗?”
记得什么?
姐姐的说法好奇怪啊。
安子真眨巴眨巴大眼睛,不是很明白安楠的意思,不过想想他们俩是拥有共同小秘密的人,还是可以聊聊的,不管话题是什么。
他捂着安楠的耳朵,很小声地从早饭吃什么开始说,安楠耐心地听着嗯嗯地应着,直到二十分钟后他说到游乐园。
游乐园显然是孩子的乐园,光是在这块区域,他就兴奋地说了半小时,和前面一上午的内容差不多。
说多了,安子真的小手臂抬得累了,停下来动动手休息,安楠干脆把他抱在怀里。
安子真觉得这话题就算被别人听见也没事,不想再抬着手臂聊了,就窝在安楠怀里慢慢地说。
“妈妈带我去玩旋转木马,那个不好玩,去玩的全是小女生,我可是男子汉!”他哼哼唧唧地说,“玩好下来,妈妈去买水,诶——”
安子真惊疑一声,他居然不记得买水之后的事了。
“买水……”他想了又想,呆呆地抬头,“姐姐,我不记得了。”
安楠早有所料,并不惊奇,倒是其他人一个个地倒抽一口气,不知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方面去了。
“那真真还记得什么呢?”
“唔……”安子真的眉头皱了起来,“晕晕的,不舒服,总在动,不开心。”
这应该就是他反复被人转移的时候了。
“还有吗?”
“没有了啊,然后我就见到爸爸妈妈见到姐姐,我们来拼图了啊。”
说到拼图,安子真总算想起他最爱的美国队长拼图,聊了这么久,一块盾牌都还没拼好呢,用眼神询问安楠能不能让他一个人去玩,安楠放他下来,“姐姐再问你一个问题啊。”
“好吧。”安子真不舍地看了眼拼图。
安楠掏出手机,放大上面的酒心巧克力图片:“真真,你记得这个吗?”
“记得。”安子真舔舔唇,“好吃。”
安楠:“谁给你的?”
安子真:“一个漂亮阿姨!”
“阿姨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吗?比如说脸上有道疤,嘴角有颗痣,或者戴着眼镜之类的?”
“Emmmm……阿姨很漂亮,说话很好听,比姐姐还好听!其他的……不记得了。”
问不出结果来,局里试着进行人物描绘,安子真是唯一一个见过女催眠师的人,如果能描绘出对方的相貌,那就再好不过。
遗憾的是,安子真最多形容出个感觉,真要他形容对方长什么模样,做不到。
小豆丁一个人埋头苦干,众人转移到隔壁的房间。
安楠总结道:“对方早有准备,在对即将诱拐的孩童实施催眠的时候,既施加离开父母的标志,又施加印象不深无法描绘保护自己。趁家长仍在孩子失踪地点附近找寻的时间里,通过连换人员和交通工具的方式快速地将被拐孩子送出该区域,是个极为迅速熟练且涉案人数非常多的拐卖团伙。”
钟斯年:“你有办法抓住他们吗?”
“钟队说笑了。”安楠淡淡地笑,“我区区一个学生,怎么能和各位比呢?”
众人:“……”什么意思?拿乔吗?
成立专案小组是在唐腾的示意下进行的,一个多月了没有进展实在头疼得很,压力很大。不止是这几起案件全国关注,更是关注的大佬多,弄不好全得下台。
“我也不和你说废话,你要交通部权限的事是我们联手给你申请下来的,现在人找到了,你总不能过河拆桥吧。”
自家被拐的孩子找到了,别人家被拐的孩子你就不管了?
没这个道理啊。
“哟,唐局是想道德绑架吗?”
安楠的笑容很淡,五指反过来在办公桌上轻轻一敲,“那我们先来算算先前BULE的案子怎么样?”
她原先是不希望冒头才隐去自己在BULE案子的功劳,现在人都在京市的范围里,那么多大佬的眼皮子底下,谁怕谁啊?
“再者,要权限之前说得很清楚,我就是为了追人,现在孩子找回来了,那么多涉案人员抓住了,线索也给了,您还要我帮忙做事呢?”
酒心巧克力和女催眠师的线索最初就是她给的。
自己一个多月没抓住人,还要怪她不出力哦?那她是不是能怪京市治安不好,害她堂弟被诱拐呢?
唐腾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脸都红了。
这、这人是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
众人:“……”看看安楠,再看看唐腾,这算怎么回事?大神吵架,殃及池鱼吗?
钟斯年出来和稀泥:“那这样吧,孩子找到了皆大欢喜,权限什么的就不说了,后续的影响这边会摆平。以我们目前的经验来看,抓到的这些就是小喽啰,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安楠如果你有什么意见或者想法可以和我说,我们尽早抓住这群团伙,也算是给你弟弟出气,行吧?”
“钟队说的,当然行。”
安楠摆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房间角落的摄像头,看向毛代珊和安季临,“叔叔婶婶,真真今天受惊了,我们先带他回家吧,爷爷奶奶应该也是希望早点看到真真的。”
☆、第 114 章
毛代珊和安季临哪有不应的?
不是担心安楠救了儿子反给自己揽上麻烦, 他们早在看到儿子安全回来的时候带他回家了。
于是, 三人赶紧带着没拼完图有点不开心的安子真回家。
家里两位老人等得心急如焚, 就算早早接到孙子已经找到的消息, 不亲眼看到孙子还是不放心。
安季同也回来了。
孩子一丢,家里就乱成一团,安季临一个电话抽调了公司所有加班加点的技术, 他就去公司照看, 见各方面恢复正常,这才回来。
让保姆陪安子真去楼上继续玩拼图,安季临把事情一说, 两位老人看安楠的目光那就是妥妥的看亲孙女了。
毛代珊和安季临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非要把公司的股份送点给她,被安季同拒绝后, 安季临款爷地决定:送车!豪车!
这些之后有时间可以再商量,毛代珊比较担心的是:“楠楠, 你刚刚在局里那么说话, 没关系吗?”语气不太好,还和唐局正面杠。
“没关系的。”
怕家人们不清楚情况太过担心, 安楠分析给他们听,“他们承受了我不少恩情,不然今天的权限也不可能下来。我和唐局心知肚明, 联手做了一把。那些话主要还是说给藏在后面的人听的,从找真真开始,我的身后一直有摄像头开着。”
一家人听得毛骨悚然, 开摄像头,为什么啊?
安季同皱眉:“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更大的目的。”安楠有点猜测,但还摸不准,就没告诉他们,“今天的事说好听了是警民合作尽早把被拐的孩子找回来,说难听了是警方的失职,他们成立专案小组多久了没办好,现在看到我就是抓最后一根稻草,希望我早点帮他们把人抓住。”
“他不给我权限找真真,那就是摆明了以后不需要我帮忙的意思。他给我权限,我也不感激,中间有多少人在安排在说情,他们又浪费了多少时间。”
不用说,肯定是有人不同意交出交通指挥中心的权限。
钟斯年最后怎么做到怎么劝说成功的,她不需知道,只知道得领这份情,所以今天她才这副不好交谈的姿态,把主动权交给钟斯年。
儿子找回来后,安季临的心情恢复平静,稍微想了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楠楠,他们都是成精的人,迟早会想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
BULE的事,他也知道。
就是没想到,原来背后还有他侄女的功劳。想想那充公的黄金,BULE的影响,解决BULE事件给华国带来的威望,啧啧,光冲这几点也该开个绿灯,还磨叽!
“想明白也没关系。”安楠清清楚楚地告知家人,“我就是故意的。”
安季同:“楠楠,你不会……”
“既然打算在京市发展,当然要在关键部位有自己认识熟识的人。警局方面我只认识钟斯年,他的为人爸爸也知道,公平公正,是个正直的警察,所以由他当京市的队长再好不过。”
安季临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叫他‘钟队’,我还以为是你没改过口来。”
钟斯年从宁市调回来,占的是京市副队长的职位。
此次专案小组的主要负责人是京市队长周佐,也就是钟斯年离开后补上来的那个人。
安楠的希望就是:“钟队信任我,支持我,不会质疑我的决定和想法,换个人就不一定了。到时,别说联合办案,他不跟我抢夺指挥权,每次一有想法就拆我台就是好的。”
“想我参与,可以,钟斯年必须是队长和主要负责人,拥有足够大的权限,否则免谈。”——这就是她今天所摆出来的态度。
毛代珊听得嘴巴大张,她完全没看出来。
安季临哈哈大笑:“哥,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两位老人一辈子在商场上,听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听听对未来的计算,不得不欣慰。
大儿子远离京市二十年,竟是带回来这么一个大宝贝。
值了。
安季同摸摸女儿的头,“别勉强自己。”
“没事。”安楠摇头,“京市情势复杂,我得做点什么增加保障,万一下次事情发生到你们身上,我希望能够第一时间组织营救,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把宝贵的时间留给他们扯皮。”
几人张了张嘴,又闭上。
行吧,护短。
他们也护短,就是……各方形势所限,做不到这种程度。
另一边,警局也在开会。
大屏幕上是结合各个视角播放的视频,主要还是安楠的指挥和做法,以及最后神一般的改变整个市的红绿灯时间与方向,却不产生一点交通混乱。
堪称:奇迹。
唐腾自己又当白脸又当红脸,“安楠的态度很明显了,看她今天的速度和效率,在诱拐案里的作用不用多说。你们怎么说?”
周佐毫无异义:“这么久没有进展,我早就该让出位置来了。”
唐腾顺着台阶下:“你们尽快完成交接,钟斯年,交接完成后赶紧把安楠给我叫回来,案子不能再拖了。”
钟斯年:“是。”
处理完警局内部的事,接着就是怎么圆烂摊子。
今天搞的一出动静太大,一般市民或许只当红绿灯出现故障,或者根本不在意这点问题,偶然遇到下班晚高峰还比平时更通畅,可某些人不会错过。
那十几个人可是把整个家电城的工作人员和顾客全赶出去,自己霸占一个大厅和所有电脑笔记本的事情,能堵住多少嘴巴?捂住多少人的眼睛?不可能的。
苏老爷子持赞赏态度:“看看京市平日里有多少交通事故,到了那孩子手里,虽说调动整个市的红绿灯系统是动作大了点,可你们看,她没有找到人立即甩手不干,不是好好地圆回去了么?晚高峰不堵了都。”
文姓大佬很是赞同,点点头道:“我是个注重结果的人。”
众人:“……”你他妈昨天还说要注重效率!批了好大一顿!
尧老爷子表态:“事情封不住就不用封,做做引导,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别让人抢先一步说三道四就可以。人姑娘没说不代表我们可以装聋作哑,BULE的事,诱拐的事,她提供那么多线索,阻止国内冒出来的潜在威胁,结果你们还在她要用的时候扯后腿,说不过去。”
不发话的尧老爷子忽然站到安楠那边去,有人惊讶之余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有人想起来了:尧翔宇的案子是安楠破的,她对尧家有恩,尧家能不帮她吗?
钟老爷子抬起了眼,他孙子好不容易从宁市调回来处处受掣,经安楠的手迅速翻了个身,他得承这份情。
当然,他本人真的非常讨厌在关键时刻扯后腿的人。
“别的我懒得管,自己好好想想在这件事里有没有帮倒忙。”
众人噤声。
钟斯年来要交通指挥中心权限,当然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也说了影响。
可他们为什么要同意呢?专案小组不是他负责的,一个刚从小地方调回来的副队长,谁会理他?给他使点绊怎么了?那可不是随便能交出去的东西。
钟家怎么了,谁家没点人了?
可,随即而来的巴掌又快又响。
有不少大佬关注这件事,上面的指示很快下来,他们不得不伸着脸被人打,打到肿为止。
视频会议结束,京市各个部门动了起来,很多人由此知道一个被打肿脸后得出的经验之谈:安楠很有本事,更厉害的是她本人所连接的那么多人。
文姓大佬的孙子文沙是她的大徒弟,苏家的独生女苏瑾是她的二徒弟,她对尧家有恩,钟家钟斯年又和她牵扯不清……不是大佬,胜似大佬,不敢动不敢动。
这一晚,京市监狱里。
贺泉坐在男人身边,两人看了许久的视频,直到手机没电。
他们俩看的可不是会议中那种手机、监控胡乱拼凑,还会随便乱抖,杂音很多的视频。
他们手上的视频经过处理,没有杂音,能够非常清楚地听见安楠冷静的指挥,还有肃然的正脸。
每每,她在正事上所展露出来的才能与魅力,总让人移不开眼。
进这里前,贺泉以为再没机会见到安楠,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翻翻回忆,以免记忆褪色,越来越不清晰。
进这里后,他被男人关照着,偶尔能够看到不少安楠的视频。
他当然疑惑过视频的来源,也问过,可男人不理他不回答,他没办法。
“安楠越来越厉害了。”贺泉感叹道。
闻言,男人面露骄傲,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贺泉,“当然是种好。”
种好?
什么种?
贺泉懵了半天,明白过来,面颊染上薄薄的红,“安法医是挺好的。”
他去警局自首那天见过安季同一面,就是和安楠不太像,她大概长得像妈妈吧。
男人嗤笑:“他?他家可没那么好的种。”
贺泉听出来了,他对安楠和安季同的了解不够,所以很正常地从普通人的角度去猜:“安楠的母亲……出、出轨了吗?”
男人竟沉默一瞬,“……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贺泉再问,男人却不说了。
男人平时话不多,今天还是看了视频后高兴多说两句。
贺泉心里很乱,一会儿想着安楠知不知道她母亲出轨,知道后会受到多大的打击,一会儿想着安季同挺好的,她母亲为什么要出轨,想了半夜才睡着。
想了那么多,他却忽略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安楠的亲生父亲是谁?
☆、第 115 章(加更)
警局的动作非常快, 当晚连夜把所有该办的手续全部办妥。
第二天,还在上课的安楠收到钟斯年发来的消息, 一个简简单单的【OK】,囊括他们俩之间的所有默契。
安楠:【有时限么?】
钟斯年:【有。】
钟斯年:【前面浪费太多时间, 我们要是半个月内做不出成效, 一样会被处理。】
安楠:【区别这么大?】
钟斯年:【也是没办法。】
钟斯年:【事情越拖越不利, 没被曝光前我们的压力远没这么大, 曝光后警局门口天天有记者蹲着,只要行动就会被跟, 还有直播。】
安楠:【啧, 这群人。】
安楠:【没事,看我收拾他们!】
熟悉的态度熟悉的语气, 令钟斯年想起她是怎么怼那群孩童丢失后盯着他们警察的家属们。
在他们面前, 一个个鼻孔朝天, 仿佛孩童丢失全是警察的责任,他们就该24小时不眠不休地帮忙找人, 找不到人一定是他们不努力没有认真找。
这回, 安楠打算怎么做呢?
不可否认, 他十分期待。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钟斯年开车把安楠接到京市刑警大队,没有直接进入停车场,就在门口停车。
记者们闻风而动。
一个上午的时间足够他们了解刑警大队的变动,正副队长位置互换,专案小组负责人被撤。
据知情人士所说, 里面的水深着呢。
黑色卡宴在警局门口停下,驾驶座的门打开,迈出一条笔直修长的腿。
钟斯年冷眼瞥着众多冲上来的记者,绕过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从上面下来一个纯白羽绒服的……学生?
众记者揉揉眼,确实是学生啊,脸颊边还有婴儿肥呢。
人群中的郝淑贞眼眸微眯,京市的这番动静果然是因为安楠吗?
“你先上去。”钟斯年单手环在安楠身侧,阻止记者们的过于靠近,“我把车停了,再上去找你。”
记者们哪可能让到手的热点新闻离开呢?
一个个举着摄像头和话筒冲了过来,张嘴就是时下市民们最关心的问题。
“听说昨天又有孩子被拐了。”
“钟队能说说案件进程吗?”
“钟队,你们究竟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破获拐卖案?”
“这次的职位变动是因为周队的失职吗?”
“昨天京市的大范围的红绿灯故障是怎么回事呢?”
记者们全部有备而来,个个揪着昨天发生的事不放,那为了新闻疯狂的模样,就差把话筒伸进两人嘴里逼他们说话。
钟斯年习惯记者们的做派,早早地把安楠护在怀里,没让记者们碰到她一点,自己却被话筒戳到了脸。
本是冲着眼睛的,他本能地歪头,受伤的部位才变成了脸。
安楠厌恶地皱眉,冰冷的视线扫过,记者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退出了个圈。
她抬头问:“没事吧?”
“没事。”钟斯年摇头。
安楠看到他颧骨一片红色,那里有块骨头,话筒戳上来造成的疼痛不用多说……
胸腔里积攒的怒气蹭蹭蹭地上涨,她拍拍钟斯年还环在她身侧的手臂,他会意地松开。
“你们很得意吗?”
“这么有本事去找诱拐孩子的犯人啊,在这里拿话筒怼一个绝对不会对市民动手的警察算什么?”
“怎么,欺善怕恶是吧?那正好,我欺恶怕善。”
安楠双手抱胸,京市的三月室外温度皆在零下,她冻得鼻头微红却丝毫不让。
“你们不是要新闻吗?我给你们。”
记者们举起话筒,却因为那如刀的冰冷视线,不敢靠得太近。
安楠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楠,原宁市刑警大队顾问,是京市刑警大队请来专门调查全国拐卖案的。不谈以前在宁市的成绩,就谈京市,昨天有个孩子被拐,在我的指挥下,孩子在被拐后的一个小时内找到了。”
记者们的眼睛在发绿光,他们知道昨天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可不知道里面到底有谁在参与。
现在当事人自己抖出来,可不是天大的新闻吗?他们已经打好腹稿,想好回去后怎么写才能惊爆眼球了。
然而……
当事人的笑容里夹杂着冰渣子:“本来我看在被拐孩童家属那么可怜的份上是答应了,可现在瞧瞧你们的做派……”
记者们心里一紧,他们预感到了不好。
“抱歉,我不愿意。”安楠微微一笑,把锅一股脑儿全部甩了过去,“警察们日夜不眠地找线索找孩子,你们在这发最新消息给诱拐犯通风报信,我可没有三头六臂,防得了间谍啊。”
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副驾驶座,“钟队,送我回去吧。”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的沉闷响声如同一记重拳,狠狠地击在记者们的心中。
钟斯年回头望了一眼,眼里有责怪,仿佛在说“我好容易请来的外援就这么被你们轰走了”。
他轻轻叹息,坐上驾驶座,黑色的卡宴在警局门口仅仅停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再度离开。
记者们懵圈了。
等等,他们干了什么?他们把很可能破获诱拐案的外援给轰走了?
不说回去后会被前辈们怎么批,光是消息透露出去后,全国市民和丢失孩童的家属们会怎么对他们……我艹!
记者们忙不迭跑了,他们要阻止新闻传播保住饭碗!
楼上,唐腾看着卡宴进门,安楠力怼记者,再看卡宴出门,记者们一哄而散,忽地笑着对身后的男人说:“周佐,这件事告诉我们千万别得罪女人。”
周佐加了半句:“尤其是护短的女人。”
唐腾哈哈大笑,不能更同意了,拍拍周佐的肩:“去吧,很快轮到你们出场了。”
轰走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局里做事就不用瞻前顾后,怕被人从后面捅一刀了。
老实说,唐腾很早之前就想怼一波总盯着他们局里的记者了。
就是近些年越发紧张的警民关系让他不敢随意动嘴,不然压下来一顶“不利于警民和谐”的帽子,他这局长的位置还坐不坐?
安楠怼这一下,干得太爽了!
恰好干到唐腾心里去的安楠,对此并不知情,和钟斯年找了个地方吃饭,而后讨论后续的展开与布置。
首先就是怎么抓最关键的女催眠师。
催眠师不找到,把整个集团端了还是会有孩童受害,相反,抓住女催眠师却没有端掉整个集团,后续他们还可以找其他的催眠师。
那么大一个集团会只有一个女催眠师吗?不可能。
目前就是希望抓到一个,然后反间对方,顺藤摸瓜,连根拔起。
那么……“你想怎么抓?”钟斯年问。
安楠:“引蛇出洞。”
“具体点。”
“把主意动到真真头上,我不相信是巧合。他们靠酒心巧克力和催眠来物色/诱拐的对象,那么在那之前肯定进行过一定时间的跟踪考察。具体还要看监控,但是从概率来说,被诱拐却没被跟踪观察的突发性诱拐概率太低了。”
“所以,你想用你堂弟引他们出来?”钟斯年不信护短的安楠会舍得利用她那么小的堂弟。
“怎么可能?”安楠冲他翻白眼,“诱饵当然是我。”
诱饵是安子真,钟斯年还能当普通市民对待,诱饵是安楠,他就无法淡定了。
“说仔细点。”
“他们的事先考察时间肯定不会远过一个月,而我到京市已经超过一个月,所以我的出现必定在他们的眼里。”安楠微微勾唇,“你说,假如有人发现我是他们15年前没有诱拐成功的对象呢?”
“我不认为他们会再来诱拐你一次。”对于专门诱拐孩童的集团来说,20岁的安楠并不是好买卖的对象,不可能花时间和风险来对付她。
“所以我得逼他们出手。”安楠盯着茶杯里的那点碎末,如同盯着她看上许久的猎物,不动则已,一动必杀。
“敢动我弟弟,不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怎么行呢?”
钟斯年:“……”这天凉王破的女霸总既视感。
“说说你的计划。”
针对即将展开的引蛇出洞一网打尽计划,两人进行异常详细的讨论。
期间,间或涉及到可能引起波动和其他部门的协作问题,安楠很光棍地表示自己是个良好市民,没有那么大权力,把所有该打交道和做申请的事全部丢给了钟斯年。
钟斯年能怎么办呢?
没人比他更了解安楠的趋利避害到了什么程度,自己看上的人,跪着也得宠下去。
晚饭过后,把人送到小区,而后再赶到局里,和唐腾商量接下去的计划。
唐腾听得脸色忽明忽暗,忽白忽红,听完了喝了好大一杯凉茶,狠狠心:“明天开会!”
这么大的一盘棋,他一个人可不敢轻易决定,必须经过全国大部分省市的局长同意才能更好地实施到底。
当然,如果上面能够更强硬地压下去,或许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第二天上午,安楠没课,起床后刷了半个小时的新闻。
很好,没有一家敢报道昨天的事,连同之前很多不实的新闻报道也被撤了。
可以说,求生欲很强了。
微信上有两条未读消息,一条来自郝淑贞,一条来自钟斯年。
郝淑贞:【此次事件能给我个独家报道权吗?】
钟斯年:【待会儿我来接你。】
因为安子真的事,安季临决定要给侄女送一辆豪车。
豪车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的,还得符合女孩子的审美,所以他去找兄弟们支招去了,暂时安楠还拿不到代步车,要么由人接送,要么自己打车。
回钟斯年一个【好】,她想了想,给郝淑贞回了句【抵樊天星的人情】。
看到那句回复,郝淑贞心知失去安楠这个朋友,只得回【好】。
当初贺泉和樊天星的事虽是安楠求到她面前,也是她自己愿意做的,为此得到台里的赏识和一路上升的位置,互利互惠。
可安楠在一笔笔清算,显然是不希望她日后拿着这点人情要安楠办事。
去年七月,安楠得好声好气地求她办事,今年三月,安楠已是迫不及待与她撇开干系。
人,变得真快。
郝淑贞摇头感叹,随后看着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嗤笑:“你也是。”
谁都在变。
是她为了父亲,先一步用了人情,怪不得安楠。
毕竟,安楠的高升可比她的厉害得多。
从普通的大学生到宁市刑警大队的顾问,云游科技的老总,再到京市安家的大小姐,各位大佬眼里的人……一步步走来,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也,顺利得过了头。
郝淑贞咬唇,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觉着安楠每一次变化,每一次进程都是为了更好地来京市而铺路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字数不够,加更一章,晚上六点还有一更
☆、第 116 章
八点二十, 一辆黑色的卡宴经过无人蹲守的大门,在京市刑警大队的停车场停下。
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一路直行前往会议室。
此次会议,在京有空的军政警大佬们个个到来, 实在没空的开通视频会议, 边处理手边的事, 边等待这边会议进行。
八点半,会议正式开始。
会议主要提及人安楠,一身简单的黑白格子圆领毛衣和黑色休闲裤,气定神闲地站在上面, 无视下面跺一跺脚就会令京市抖几抖的大佬们朝她投来的打量目光。
话不多说,开门就山:“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商讨这起持续15年甚至更久的全国范围内的诱拐案, 我的计划是以我自身为饵, 引诱对方出来, 当然具体的实施方案,想必各位已经看过书面计划,多的就不说了。”
众大佬:“……”
你倒是说清楚啊,“放狠话”三个字不仔细说说, 谁知道你到底怎么放?有多狠?
安楠顶得住,唐腾顶不住大佬们的视线, 咳了一声:“你要怎么个放狠话?”
“能怎么放?”安楠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三天内抓到你啊。”
众大佬:“……”嗯,够狠。
一个诱拐成功无数次,在外逍遥多年, 没被发现没被通缉舒舒服服过日子的催眠师,该有多自信啊?
先是在安楠身上栽了个跟头,失败一次,再被安楠放句三天内抓到你的狠话,不用说,气到秃头是肯定的。
唐腾眼观鼻鼻观心,没敢说给众位大佬的计划书是他听了钟斯年的原话后进行过整改的,改得他差点秃头。
不进行整改,把原版拿上去,他怕自己的局长位置真的做到头了。
安楠又道:“舆论不需刻意引导,我已经找到一家电视台进行独家报道,所有消息和新闻发表之前会经过我的审阅,不会出现有问题的内容。”
众大佬:“……”所以你在警局门口怼那群记者就是为了把人吓回家,好让你施展下面的计划吧?太J诈!
安楠:“其他的有计划书在,我就不一一重复浪费时间了。如果你们看过后没有异议,就按照上面写的计划进行。”
随后是简短的答疑时间,一问一答,极为高效。
下午,安楠约了郝淑贞,以京市刑警大队的门口为背景,丢下诱饵放狠话。
“你很嚣张嘛?仗着没人抓到你,尾巴翘得很高啊,抓人都抓到我身边来了。行,我接受你的挑战并给了你个失败的鄙视,你敢不敢接我的挑战?三天内,我会抓住躲藏在京市某个角落的你。”
宁市新闻先发。
附带安楠的现场挑衅视频与前文解释,解释有个催眠师催眠安楠的弟弟想把人带走,结果被安楠发现后在一个小时内找回孩子顺带捉拿一干喽啰,其后附带部分监控视频截取,用旁白和文字说明情况。
其他电视台、网站、报社纷纷跟着转发,侧重点不同,有的指责安楠滥用职权,有的称赞安楠的能力,还有的不偏不倚。
他们一个个憋足了气。
身为新闻工作者,怎么能够让一个小女孩吓得缩回去呢?必须杠啊!
于是,唐腾看着全国性铺天盖地的视频和文字报道,摸了一把头顶,摸下来几根头发。
“她,这是把记者们利用得团团转啊。”
周佐……不敢说不敢动。
如果说他先前还有一点队长位置被安楠生生拉下去的愤慨,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这样走一步算三步看六步的人,不是他能轻易搞定的。
还是离远点好。
第一天,挑衅的视频发散开来,与之一起散发的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所有家里有孩子的人被告知不能让孩子接受陌生人给予的酒心巧克力,尤其是看上去很良善的陌生女人。
酒心巧克力的图片被悬挂在省市的广告位、新闻位、网站头条,甚至很多地铁、公交站等以往贴满商业广告的地方全部贴上注意事项,换上安楠的挑衅视频。
15年来,全国几十个省市乡镇被诱拐的孩子太多了。
很多家庭不确定自己的孩子究竟是主动离开失踪的,还是被诱拐集团诱拐走的,一看似乎有戏,路上逢人就告知,眼看有人和孩子单独说话就用“你是不是要偷人家孩子”的目光看贼似的紧盯对方,一时间,诱拐犯们还真难以下手。
周佐问钟斯年:“这么做,不怕对方狗急跳墙吗?”
他们先前怕惹得对方换掉酒心巧克力改成其他东西,浪费一条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所以在通告全国市民的时候只说家里有孩子的要注意不能接受陌生人给的东西,谁想安楠清清楚楚地全报出来了,当然效果是真好。
钟斯年回:“她就是希望他们狗急跳墙。”
犯案时长高达15年以上诱拐无数孩童没被抓到,对方的自信心空前膨胀,营作模式固定。
安楠猛地来这么一下,破坏营作模式,迫使对方整改,对方要不狗急跳墙,他们就真的没办法抓到可趁之机了。
未免对方太过沉得住气,才采用全国范围内的挑衅。
接受吗?这么刺激。
不接受吗?那就是缩头乌龟。
催眠师,最首要的就是自信。
安楠的这一击比什么都猛,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我设下陷阱,你敢不敢来?
第二天,新的视频出来了。
安楠宣布游戏规则:“藏头露尾甚至性别不明的那谁,你可千万藏好了,别冒头,否则游戏没有一点难度,我会很难过的。明天上午九点,我从京市刑警大队门口出发,截止当晚九点,再晚我就要睡觉,没空陪你玩了。怎么样,12个小时全京市的游戏,你敢应战吗?”
女生身穿纯白毛衣,表情无辜地说着最能勾起怒火的话。
从头到尾也就最后一句“你敢应战吗”带着点挑衅的意味,可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和那再晚不想陪你玩的不屑,能分分钟引爆一个人内心的愤懑。
尤其是对于这种常年在警察眼皮子底下犯案却从没被抓住而自信心爆棚的犯罪者来说。
游走在作死和犯罪的边缘,对他们而言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刺激。
这种刺激,远比单纯的**性/爱能所带来的快感更强烈,更能引发颤栗感。
安楠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提出游戏邀请后,那种在全国人民十三亿人口的眼睛下干坏事的刺激感,简直让人呼吸不畅。
要去!必须要去!
哪怕已经败在对方手里一次,哪怕这次很可能有去无回,那种永远无法达成的刺激与快感让人无法拒绝。
多少人啊?
以前,最多在千百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这回要是能在十三亿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安楠的弟弟,不不不,带走她弟弟没什么挑战性,要带走安楠!
要把她的脸,把她的尊严,把她的傲慢全部踩在脚底下。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无与伦比的顶点。
黑暗中,有谁的粗喘声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而后一声闷哼,归于沉寂。
昏暗的背景中,唯有那一声声被迫重复的“你敢应战吗?”吸引着夜色中不多的光芒。
“怎么不敢?呵呵。”粗噶的男声渗人地笑着。
事件在第一天散播开来,第二天张扬开来,第三天全国上下关注着安楠能否抓到这个人。
甚至有闲得蛋疼的人特意飞去京市,在刑警大队门口蹲点,就为了能够近距离看安楠怎么抓人。
而安楠不负众望,特别准时地卡着九点,从局里出来。
她看看表盘,冲无数对准她的直播镜头歪头一笑,道:“九点整,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开始了。”
一听“开始”,所有前一刻还堵在门口的记者和围观群众仿佛受过训练一般整齐地后退,让出中间的路来。
安楠两手Сhā在口袋,不疾不徐地迈上开来的黑色卡宴。
副驾驶座的门一关,卡宴飞了出去,后面远远的还有几辆车尾随,大约是顾及着不能打扰他们办案,吊得有点远。
钟斯年看了眼后视镜,“记者们这么听话?”
“怎么可能?”安楠随手往上一指,“猜猜上面有什么?”
“无人机不可能连续追踪12小时,更不可能跟上我们的速度。直升机没有得到通行许可,不可能在市内通行。”话说一半,钟斯年耳尖地听到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面色一滞,“京市什么时候开放的低空空域权限?”
安楠输入【京市低空空域】,笑嘻嘻地指着上面的时间:“昨晚十一点多发表的新闻,从今天开始呢。”
钟斯年:“……”为了看热闹,这群人究竟是有多闲得蛋疼?
想了想,他又觉得上面不可能这么轻率:“其实低空空域权限开放的事很早之前就有在提了,广市前两年就开放商务飞行的权限,很大程度上方便高端商务人士的出行,海市去年开始着手,没想京市闷声不响地来了这么一招,走在海市前面。”
安楠不是很在乎低空空域开不开放给商业用途,她的钱可没多到直升机出行,太壕了!
打开笔记本,带上蓝牙耳机,“尉迟,火神,怎么样?”
尉迟舒:“良好。”
火神:“良好。”
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少得了小伙伴呢?
安楠嘿嘿地笑,“就让我们给那只小老鼠一个别开生面的纪念日吧。”
——纪念怎么在十三亿人的眼底下被抓吗?
尉迟舒猥琐地嘿嘿,火神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隔壁的钟斯年则是面露无奈。
安楠,有点皮呀。
不止有点皮的安楠点开了军方的卫星图像。
拿到这东西的难度可比京市的交通指挥中心权限要高得多,也是最让唐腾秃头的一点。
军方的东西呀,就算仅限京市这一块地区,她怎么敢开口要呢?
安楠还就是敢想敢干了。
“咦,这群人……”安楠就是熟悉熟悉地图,没想发觉不对,立即把该地点的地图和动静翻找出来,而后露出了个阴测测的“这该死的运气”表情。
她笑眯眯地拨通刑警大队会议室的电话。
唐腾接得很快:“怎么了?”
“刚看了眼地图,发现了批鬼鬼祟祟的人影,翻看一下,发现是个毒品交易地点,要不要我顺路过去干一票?”
话音里的跃跃欲试,谁都听得出来。
唐腾和众大佬们齐齐地默了。
姑娘,你还能再优秀点吗?
良久,苏老爷子说:“你把地点发过来,这一票我们会干的,保证不遗漏,你自己……玩吧。”
除了玩,他们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安楠了。
随便一眼就发觉不对,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哦,眼睛也和别人不同。
行吧,不就是智商碾压吗?
他们承认了还不行吗?!
☆、第 117 章
不能在正式餐点前来个开胃小菜, 安楠有点失望,但不是很在意。
把地点连带着前面有问题的时间和关键截图影像发过去,她继续熟悉军用的卫星地图,当然是特殊放大版本, 且仅限京市这一块地区。
京市是华国首都,随便丢块砖下去, 砸到的就是军政警三界的大小神。
安楠敢把权限伸向这里, 可以说胆子非常大了。
唐腾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为什么真有人把权限给出来了, 虽然是最低的一档, 还有时间限制。
不是京市大佬里没有一个姓安的, 他都要怀疑安楠是不是哪个大佬在外面的私生女, 现在一回来就给大开绿灯麻溜地送外挂送经验。
京市很大,人多路多建筑多, 好在前两天安楠就已经把京市的2D和3D地图交通路线图等全部背了下来。
换成卫星版的地图后, 再花费个差不多两小时就能把要的东西全部在记忆宫殿里生成,效率杠杠的。
十一点半,黑色卡宴停了下来。
后面尾随车辆和上空直升机里的人全部屏息以待, 而后看见卡宴上走下来一男一女, 说说笑笑走进了路边的……川菜馆。
哦,午餐时间到了。
确实该进食了。
网上很多人希望全程直播安楠怎么在12个小时内抓住那个杀千刀的催眠师的过程, 并为此建起重重高楼。
可一来,真直播了算是给催眠师通风报信,万一对方察觉不对跑路了,过错算谁的?二来, 谁敢一路跟踪安楠直播全程?
于是,尾随车辆里的人开了个帖子,换成文字直播,主要还是不涉及机密的内容,比如抓人开始了,比如安楠上车了,再比如……安楠和钟斯年点了啥。
鸳鸯火锅,牛肉、羊肉、牛肚、大虾……菜单上全是肉,菜很少。
也就是尾随的人有钱,不管吃不吃忌不忌口,反正先照着来一份,每份拍了照片传上去,引得一众围观文字直播的群众们嗷嗷直叫流口水,直呼太不厚道。
还有人怀疑安楠拿了这家川菜馆的广告费,否则怎么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钻进这家店来吃火锅呢?对面的西餐不好吃,还是隔壁隔壁的日料不好吃?
不管别人怎么猜,安楠脑力运转两个小时饿得不行,胃口大开。
钟斯年看得啧啧称奇:“你平时吃这么多吗?”他们俩出去吃饭的次数不少,没见她哪一次吃这么多。
“消化多,吃得多。”安楠面不改色地夹起一大筷牛肉嗷一口吃下去,胃里暖暖的,特别舒服。
钟斯年本来没什么胃口,看她这样竟觉得十分饿了,两人边吃边聊,再从火锅店里出来竟然过去了快两个小时。
时间到了一点半。
抓人截止晚上九点,你们吃个饭就吃两个小时,还要不要抓人啊!
众人担心得要把头发撸秃。
当事人则不受影响,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开着车在街道上无目的地绕来绕去,偶尔经过某个地点,还会停下来要点吃的。
文字直播里的内容全是食物的文字与配图:
啊,安楠去买糖炒栗子了。
啊,安楠买了甜筒。
啊,安楠又买了冰激凌。
很多人不抱希望,甚至在网上破口大骂:这就是一个孩子在玩闹!亏他们还抱了那么大的期望,结果她做了什么?一整天的吃吃喝喝,居然还真有人开车陪!
大佬们面不改色地该干啥就干啥。
比起不明情况的人民群众,早早看过计划的他们自然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京市那么大,怎么在12个小时之内找到一个不知姓名不知性别的人呢?
乍一听是不是觉得是一场非常激烈刺激的比赛?
抱了多大的期待来,看到现实后就有多失望。
要的就是他们失望!
在很多人的预估中,安楠至少该带上京市刑警大队的那些人,不论是满京市地乱窜找人,还是早有预料地前往某个地点,至少不该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吧?
两个人也就算了,隔壁司机是京市刑警大队的队长,应该有点料。
结果,两个人真的从刑警大队出发后,不是吃就是喝,一顿午餐两个小时,一顿晚餐两个小时,眼看时间到了晚上八点,竟然还没去找人!
网络上骂声一片,把两人的祖宗十八代全拎出来骂了。
安楠抽空上网一瞅,笑了:“嘿,这人说我要是能够在剩余的一个小时里抓到人,他要直播吃翔。”
尉迟舒大笑:“行,我给记着。嘿嘿,这还有个啃键盘的呢。”
火神:“……”
别人不知道,他们俩可是知道看似轻轻松松的几个小时里究竟做了什么,最后的一个小时里又要完成多少任务。
安楠:“那么,开始了。”
黑色卡宴朝着小区的方向驶去,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一双双看不见的眼紧紧地盯着这片富人小区。
某个房间,男人和网民们想得一样。
12个小时里在全京市找到他是多么困难的事?
安楠做得到?他不信。
八点半,帖子上发出安楠回家的内容,还在奇怪她是不是真的回家睡觉,不继续游戏了。
八点四十五,帖子说:安楠家灯火通明,里面说说笑笑,不知道在干什么。
八点五十五,帖子说:安楠还没从家里出来。
八点五十九,帖子说:洗洗睡吧,这就是一个游戏呢。
“呵。”男人轻蔑地笑,“还真是个孩子。”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摸摸饿得疼痛的胃,怕安楠出幺蛾子,他一整天全躲在家里啃面包,天知道看到安楠午饭和晚饭吃那么好,他有多想冲出去搓一顿,可为了安全还是躲起来了。
结果呢?被涮了!
“艹!”男人怒骂一句,带上手机出门。
门一打开,据说还在家里的安楠出现在他家门口,笑着挥挥手:“嗨,小偷先生,警察来了。”
男人一惊,拳头高举,对准安楠的脸砸了下去。
忽地,一左一右两记重拳砸在男人脸上头上,砸得他眼冒金星,满头晕眩。
“啧啧。”安楠捂眼,没去看男人的凄惨样,“你觉得全京市有多少人能够在我发出挑衅之后屁颠屁颠地往我的小区走?你觉得全京市有多少人在看见我那副作态后能够忍住不骂人?你觉得全京市有多少人能够在看到我吃得那么好后乖乖地在家啃面包,不叫外卖不出门?”
警察抓小偷的游戏老早开始了。
不过是施了个障眼法,让人以为真正的重头戏在第三天。
事实上,第一天就撒下了天罗地网,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钩。
男人被钟斯年和周佐用手铐铐住,压着肩膀和手臂,牢牢地压制着,隔壁房间和楼下全是早早化整为零的便衣警察们,个个朝着这边举着枪。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你骗我!”
“兵不厌诈呀。”安楠笑得特别乖,“为了抓你一个人,出动那么多警力明里暗里盯着这里,已经够浪费的了。行吧,赶紧麻溜地回局里,好好交代。”
钟斯年和周佐压着男人下楼,男人挣扎两下被钟斯年压住头,还是扭着脖子大声问:“网上那些全是假的吗?”
“不算全假,反正尾随在我身后的那些人是我叔叔的兄弟们,文字直播的是我认识的记者,直播什么内容都是提早说好的,网上的风评没怎么控,最多就是压一压好的一面。”
安楠越说,男人的眼越黯,他知道自己输在哪了。
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安楠以自身为饵,诱使他进来,他自作聪明地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着等九点过后堂而皇之地去她家抓人,还能直播一段碾碎她的自尊。
没想……
输了,全输了。
钟斯年和周佐把人压回警局连夜审讯,身边还有请来的一位催眠师时刻盯着,避免男人在审讯途中对警察使用催眠手段。
这一夜,华国各省市警局彻夜不眠,警车来来往往,警笛响彻整个华国。
第二天早上十点,众人再进会议室。
钟斯年一夜没睡,精神却很好:“全国范围内的诱拐团伙已全部抓获,解救还没转移的孩童数百名,登记过后就可以开始联系父母过来认领。”
周佐:“据交代,这些诱拐的孩子是三个月移交一次,所以现在被解救的孩子只是近三个月来的量。以前被诱拐的孩子去向还不明确,这些人只说上面有人来接,其余一概不知。”
安楠听明白了:“所以,行动还是失败了。”
苏老爷子抬手一压:“也不能这么说,从目前的成绩来看,这么大的集团被全国范围内地消灭,解救数百名孩童,还是非常好的成绩。”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安楠撇嘴,“我家真真说是个温柔的女人给他的巧克力,那个男人是催眠了,还是变装了?”
钟斯年默了默:“都有。”
行吧。
安楠不愿去想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无非是天生骨骼瘦小或者有女装癖……反正被抓了,搞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过……
想起某个越狱的人造作出来的事,她意有所指地道:“辛辛苦苦动荡这么久抓到的人,可千万别给越狱出来了啊。”
众人:“……”脸疼。
可不是么?想想钟斯年进毒枭集团卧底六年耗费大好青春年华才抓到的仰光誉,结果关进京市监狱一年就被人给逃出来了,还连累苏瑾和安楠当人质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可不是会有类似的担心么?
嘴上说得再信誓旦旦赌咒发誓也得靠事实说话,所以他们不发誓不赌咒,只是深沉地点头,暗自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叮嘱人把犯人看牢,千万不能再被人当着面打脸了。
太疼!
☆、第 118 章
犯人抓住了, 网上关于安楠孩子似专注游戏不抓人的流言自然需要澄清。
还是郝淑贞开的帖子。
这回不再是文字和图片的直播, 附带经过剪辑的无声抓人视频, 指名某两个直播吃翔和啃键盘的出来让安楠瞅瞅。
网上寂静过后,欢呼雀跃。
随后, 一对又一对父母收到警察的通知赶往警局领到自己失踪许久的孩子, 父母亲戚们把消息和感谢发到了网上, 证实安楠并没有游戏而是真的帮他们找到了孩子, 是他们的恩人。
帖子越来越热。
全国各地每天都有家长领到自己的孩子并上网感谢警察和安楠。
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民想起某两个曾说“安楠要是能在最后第一个小时里抓到人就去吃翔和啃键盘”的勇士,叫嚣着让两个勇士出来直播。两人还真的没有销声匿迹,十分硬气地开了直播。
不过, 一个吃了翔状的蛋糕, 一个吃了巧克力的键盘,算是钻了个空子, 直播到最后还和安楠道歉。
先前很有兴致的安楠并没有看他们直播,而是给尉迟舒挑了礼物寄去宁市刑警大队。
火神的那一份谢礼干脆直接转账, 因为刀片说抠门的火神最爱数小钱钱,没有任何礼物比得上小钱钱更让他开心的。
经此一役,安楠一战成名。
华国范围内没人不认识她的脸,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是数百名丢失孩童和家庭的恩人。
很多人在网上自发性地为先前不好的态度给安楠道歉, 为安楠祈福, “好人一生平安”的图盖满高楼。
等了解到安楠是京市计算机专业大二的学生,家长们更是耳提面命地指着安楠的照片说“看看人家姐姐多聪明,你要学她知道吗?”, 等挖掘到安楠是云游科技的老总,不少学生一头扎进《末日》的游戏,还振振有词:我要近距离地观察我偶像做的游戏!
出名给安楠带来不少困扰。
原本她还能安安静静地在京大上课,现在走到哪都是看国宝的眼光,打个哈欠还会被人用“咦,她居然还会打哈欠”的奇葩目光盯着,好似她是传说中餐风饮露的仙人,而不是吃五谷杂粮的普通人。
好在更重大的事来了:京市的高科技峰会要开始了。
在此之前,安季临说好的豪车终于到达。
一辆最新款的大红色保时捷敞篷跑车,据说搭配目前世界上最好最优的配置,安季临送来的时候十分得意,声称这是国内第一辆,开出去特有面子。
安楠没打击他,以京市的交通拥堵状况来看,这辆跑车最多就是装逼专用,永远开不出它真正的用途来。
而后,第二天开着车去机场接高赞。
峰会即将开始,他提前过来做准备,也是想早点和一个多月不见的女朋友聚聚。
两人先去酒店办理入住登记,放好行李,而后牵手下楼。
高赞:“我走到哪都能听到他们在谈论你。”
安楠笑:“好话,还是坏话?”
“当然是好话。”高赞道,“如果是坏话,那我肯定要上去和人争执一番,非要他改口才好。”
安楠只是笑,“带你去吃好吃的。”
高赞没有问这么大的事安楠为什么不找他帮忙,他不说最了解安楠,多少能猜出她的顾虑。
他自身管着两个公司,能够让安楠没有后顾之忧已经够好了,她肯定是觉得自己能够解决才会不叫他。当然,说不失望也是假的,男人总希望女朋友在遇上困难的时候想到自己。
想想安楠坚强独立的性格,他捏着鼻子认了。
女朋友是女强人没有他的用武之地,真是甜蜜又心酸的苦恼。
峰会开始了。
全国各个省市的人才往京市聚拢,短短一周之内所聚集的人才高达上千,每天进行的高科技技术展示让人目不暇接,恨不能一整天泡在这里。
很遗憾,安楠和高赞就是过来参与看看别人的技术,他们俩的公司还没有到能够把自己的技术展示出来的地步。
把不成熟的技术拿出来给全国的顶尖人才看,不怕笑掉大牙么?
峰会给人的收获也是巨大的。
每天晚上,安楠都要把当天的灵感记录下来,有时候和远在酒店的高赞视频聊天聊想法聊未来,总有自己时间不够用进步不够快的感叹。
她倒是想过去酒店和高赞面对面地交谈,就是目前住在安家,不好太晚回来打扰别人休息。
他们俩虽然是刚交往不久的男女朋友,却是一对仅限亲亲抱抱的纯洁情侣,有空闲时间更多的还是交流各自的技术、想法、心得,契合度很高,与其说是感情上的情侣,不如说是事业精神上的伙伴。
峰会进行到第九天,出事了。
应该说是钟斯年注意到不对,请安楠过去看看。
安楠一到,翻阅几份案卷的资料,再看看事故现场的视频,很自然地看出问题所在。
“红绿灯的时间不对。”
这还是她上次为了救安子真玩的一手:强制更改红绿灯的时间间隔,让对方只能顺着绿灯通行的方向离开。
几起案子里的红绿灯也是这个问题。
先前看不出蹊跷,只是觉得恰好出事的小轿车闯了红灯才被另一个方向直行的车撞上,导致不幸事故发生,小轿车里的驾驶员和乘客死亡。
经过安楠当面玩的一手,钟斯年再翻阅案卷就发觉不对了。
“我找你来是想问问,做到这一点,难不难?”
“可以说难,也可以说不难。”安楠坐下来给他慢慢解释,“说到底红绿灯本身就是程序控制的,入侵后改个时间改变频率并不困难。可要做到毫无痕迹,那就有点难了,并不是所有技术都能够做到一点痕迹不留。”
钟斯年:“能找到人吗?”
“这种事你找尉迟就行。”安楠道,“他的技术只会比我好,不会比我差的。”
沉默过后,钟斯年看了看会议室外无人经过,说出他叫安楠过来真正的目的:“对方的作案手法和你那天是一样的,而犯案时间在那天之后,你……小心。”
这种事找尉迟舒是能解决,可找安楠的话就能够有正当理由把案卷具体细节给她看,让她心里有底,提高警惕。
不管是不是偶然,是不是有人冲她而来,早做准备就是好的。
安楠承他的情,仔细分析几起案子的共同之处。
夜晚城市道路的行车车速大概在30-50公里/小时,不论撞的另一辆车是小轿车还是大卡车,撞击产生的伤害都非常大。
更不幸的是,事故发生在晚上,夜晚的医疗资源紧张,救护车来得不那么及时。
几起案件里小轿车内的驾驶员系了安全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有一半没系安全带,驾驶员还有施救的可能,副驾驶座上没系安全带的乘客当场死亡。与小轿车相撞的伤势稍轻,与大卡车工程车辆撞击的那一面,不论有没有系安全带,全部逃不过一个“死”字。
所以,为什么小轿车里的驾驶员和乘客全是一男一女的搭配呢?
如果用打车软件,会不坐后座坐副驾驶座吗?
大概是自己谈了恋爱,安楠看到一男一女大晚上的在同一辆车上还是那么近的位置就觉得不太对劲。
“查查驾驶员和乘客有没有什么关系吧。”
“嗯?”钟斯年心说这有什么好查?不过还是点了头,找技术去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几起交通事故里闯红灯一方小轿车内的驾驶员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个人全部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不正常在哪呢?
两人各有家庭,各自婚内出轨。
钟斯年的三观被狠狠刷新一遍,揉揉眉心吐槽道:“交通指挥中心的权限被你拿走后,那边还是在关注的,所以把你的手法看得很清楚。正因为这样,京市出现交通事故后,交通部那边觉得奇怪把事情报了过来,我就想在全国范围内查查看,反正现在国内联网查几个案子并不费劲,结果……”一查就查出问题来了。
他沉沉地叹气,“怎么就那么巧呢。”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呢?
全是人为制造的偶然——偶然的绿灯不闪直接跳红灯,偶然的小轿车闯红灯,偶然的直行车道有车辆通过两车相撞,偶然的副驾驶座乘客没系安全带。
那么多偶然结合到一起,成了出轨人死亡的必然结果。
安楠个人不喜欢对感情和婚姻不忠诚的渣男渣女,不过站在警方的角度,不论受害者为人如何前因多么令人憎恨嫌恶,终究是受害者,必须把犯罪者揪出来。
她帮忙查找到对方没扫尾成功留下的痕迹,顺藤摸瓜抓到IP,上交地址。
接下去就是警方的事,与她无关。
第二天,钟斯年告诉她一件事。
经过审讯,被抓的那人交代说,他以前经历过妻子背叛出轨别人的事,实在憎恨不过,加上他又是IT,在技术方面有点小成就,改变红绿灯的节奏后成功地把J夫□□撞死。
他痛快过后战战兢兢等着警察来抓他,结果那对J夫□□的死被判定为意外,他逃过一劫。
自那之后,他就帮助其他被丈夫和妻子背叛的可怜人,通过同样的方式将他们送进地狱,当然具体事故发生后会不会死,伤亡到什么程度得看概率,他无法做主。就算那样,还是有不少人找上他。
而这个办法是微信名为【佚名】的人告诉他的。
盯上樊淳美的【佚名】浮出水面了!
☆、第 119 章
前有帮助人犯罪, 后有主动为人提供犯罪的方式, 怎么看,这个佚名都游走在犯罪的边缘。
他自己确实不曾双手沾染鲜血, 却是把能够染血的方式和手法教给他人,让本来不一定有勇气有手段走上这条路的人提前通往死亡的深渊。
杀人者,人恒杀之。
没有谁能够在杀人后不付出代价,不过早些晚些的区别。
得知佚名的消息, 安楠沉下心来追击。
好在峰会开得差不多,高赞回了宁市, 她有足够的时间花在上面。
把微信和那人的电脑翻了个底朝天, 没找到一丢丢信息。
就在她承认技短不得不放弃后, 电脑突然黑屏, 而后屏幕中间出现了一行闪烁的荧光绿色小字:【你来抓我呀——佚名】
怔楞过后,安楠两眼圆睁,憋了半天没憋住那句粗口。
“艹!”
佚名居然嚣张到来挑衅她!
第一次有人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一次又溜走第二次,还游刃有余地在她承认技不如人后到她面前拍拍ρi股甩甩尾巴,让她有本事过去抓他!
偏偏她,没那个本事!
安楠跟随佚名故意留下的尾巴, 两人来来回回战斗一个小时,以对方要去吃饭主动消失为终点。
气得她跳到床上打了无数个滚, 把两个滚胖的抱枕打成扁平,怒气还没发泄完。
技不如人……见鬼的技不如人!
安楠简直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下啪啪啪发了条朋友圈, 而后开始拼命地学技术!
【闭关修炼,有事烧纸,打扰者死!】
配图是把锋利的四十米大刀,配合刀锋上蜿蜒的红色血迹,说不出的血腥与威慑。
这边,刷到安楠动态的众人彻底懵逼。
咋的了?
被盗号了?
有那个【打扰者死】的字眼在,没人敢瞎问。
最敢问的安季同被对象拉出去吃饭看电影逛街,不到深更半夜没空回家,更不要说刷什么朋友圈了。
等安季同第二天从弟弟的询问中知道这么件事,他懵了一瞬,半点不怵地敲开女儿的房门。
安楠再生气再愤怒,只会把气积攒在自己心里,绝不会对他发。
“楠楠,发生什么事了?”
安楠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见到爸爸摇了摇头,面露微笑,“没什么事,爸爸昨天玩得开心吗?”
安季同:“……”讲道理,宝贝女儿应该是不知道他昨晚干了什么的,但总有种心虚感。
他轻咳一声,更轻地嗯了一声。
安楠没在意他这副心虚不已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左不过空虚二十年一朝解放生理放松心里别扭。
她还真不是故意的,就是精炼技术时去某几个地方转了个圈恰好看到自家老爸和将来疑似后妈的人,而后分了几丝关注过去。
“爸,我是不是可以开始给未来的弟弟妹妹买奶粉了?”她是真好奇,很想体验一下关爱弟弟妹妹的那种感觉,亲眼看着小不点从嗷嗷待哺长到能够玩益智玩具,会不会比她对安子真的关心更多一点。
“咳咳咳……”安季同猛一阵要咳出肺来的咳嗽,面颊绯红,眼神飘忽,迅速败退。
付出自身八卦得来的情报,问不起问不起。
安楠这一精炼技术就从四月到了期末,考试结束后飞回宁市。
上学期间来回不便不回来,暑假必须回公司。
先是开会验收她不在期间的成果,而后进行季度规划的局部和细节调整,再把下一季度的规划做出来,详细到每个部门每个月做什么。
光是这点嘴上吧唧几句的事,就花去近半个月的时间。
据说在大公司,这种季度规划月度规划是每个部门的经理总监自己弄的,而后监督实行,做不好扣奖金。
换到云游科技,那真的是老总一手包办,毕竟一整个公司最多的就是技术,不是调试《末日》的BUG就是研究新地图新项目,没人愿意搞这看着并不中用的东西。
规划有用吗?
那是前进的指示标志,有了规划,脸不红心不慌。
规划没用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规划得时时调整,费时费力。
安楠边吐槽“这是第几遍改规划了”,边勤勤恳恳地和高赞讨论下一季度要不要搞个大动作,高赞有点心动。
去京市参与的高科技技术峰会,狠狠地拓宽两人的眼界和对国内顶尖技术的认知。
两个拥有野心和技术的年轻人不甘落后,自是想要动作一番。
于是,高赞预想中可以和女朋友腻腻歪歪的两个月暑假彻底没了,全情投入在公司的大动作里面。
云游科技面临第二次大规模扩张,办公楼的租赁、建设、装潢、招人又是费时费力的几件大事,每一项都要时间和无数的小钱钱来支撑。
暑假来得慢,过得快,一不留神就到开学。
京大的大三课业毫不掺水,课程排列之密集令人怀疑人生,安楠不再有空天天往安季临的公司跑,忙着学业和远程管理云游科技。
所幸经过安子真的事,安季临明白自家侄女的本事,觉得自己的庙有点小不再强压安楠过去压榨劳动力,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扩张公司。
遥想去年的暑假,安楠还是个会和大学室友约着去体育馆打球的普通大学生,短短一年过去,她就成了约上三五几个兄弟去场馆玩球的商业人士。
变化大得她自己想起来也觉唏嘘。
九月的京市微凉,安楠裹着一身长袖衬衫进了京市刑警大队。
昨天晚上,钟斯年给她发微信让她明天来局里一趟,她正困呢,没问什么事就答应了。
今天可不得来么?
刚进门没多久,有过几面之缘的原京市队长周佐迎面走来,看到她脸上没半点怒气,还点头打了招呼。
“周副队,钟队在么?”
“在。”周佐一顿,“他要去审讯室了,你要不先去办公室坐会儿吧?”
就差说“你来的真不巧了”。
“那我坐会儿吧。”
安楠打定主意等会儿在办公室里不管谁来打扰都摸手机玩几把《末日》,好歹是自家公司开发的手游,她这个老总居然忙到没时间玩两把,良心再痛不过!
这个主意在走廊上遇到据说要去审讯室的钟斯年后,宣布报废。
“跟我来。”
安楠摸了摸冰凉冰凉的手机壳,想念以前被她玩游戏玩到全身发烫能当暖宝宝使用的手机。
一路沉默地走过,钟斯年忽然说:“暑假玩得开心吗?”
他知道安楠暑假去了宁市,在宁市和高赞可谓是一天24小时有超过13个小时是在一起的,可问不出口,只能旁敲侧击地来。
暑假等于工作,这句话如同在问:工作得开心吗?
安楠当然回:“一般。”
钟斯年不得其意,以为他们感情不顺,一时不知该为自己还有机会挖墙脚而高兴,还是为安楠和高赞在一起并不开心而难过。
他默了默,道:“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知道一点事。”
“什么事?”
“关于佚名。”
安楠全身的细胞瞬间活了:“找到他的踪迹了?”
“没有。”钟斯年道,“先前的诱拐案抓了不少催眠师,先前忙于善后,总算有时间一个个地审讯催眠师。你也知道催眠师的手段防不胜防,国内好的催眠师没有多少,所以审讯的进度不怎么快。昨天审到的一个催眠师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
说到这,他不再提,等两人进了办公室后播放昨天的审讯录像,直接跳到最后那一段。
画面里,男催眠师为戴罪立功减轻刑罚,说了不少他知道的消息,其中就有一条:“我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应该说是听说过圈里有那么一个人,他很厉害,从来不自己作案,为别人提供作案的条件,被称为‘制造者’。”
制造者,制造罪犯的人。
“‘制造者’尤为擅长网上作案,他的技术应该是非常好的,所以他制造不少悬疑的案件,至今没人抓住他,知道他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男催眠师本就是道听途说,从别人那听来的,更多的信息就不知道了。
制造者的行为方式非常符合佚名的做法。
佚名第一次出现是在黄昊乾交代的背景,成了黄昊乾匆匆忙忙杀樊淳美的理由,还故意编织了个杀人能有十万块的理由来迷惑他们。理由是假的,佚名要杀樊淳美却是真的。
安楠想来想去没明白樊淳美对佚名有什么妨碍,或者两人之间有过什么瓜葛,樊淳美非死不可。
可这一切不妨碍佚名拉出的仇恨值。
先是杀害她的室友,再是当面挑衅,把她当猫捉耗子似的玩弄。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安楠的脾气有七分,绝对饶不了该死的佚名!
既然有一位催眠师听说过“制造者”,就会有第二位催眠师听说。
这和刚入门的新手菜鸟仰望行业顶端大佬是一样的道理,总有人会把顶尖的大佬们拉出来当自己和后辈们前进的目标,“制造者”就是其中之一。
安楠去了趟二环找薛巍。
还是那个小庭院,冬天过来时没什么绿色可见,九月份的庭院花团锦簇,黄澄澄的柿子长满枝头压弯枝干。
薛巍和薛惠子很欢迎她的到来,薛惠子得赶稿打过招呼就跑进了书房,薛巍请安楠到自己的工作室:“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半年前他以为安楠只会来一趟,没想不过短短半年她又来了。
安楠点头:“想和你打听一个人,你听说过‘制造者’吗?”
薛巍的脸色刷地变了。
☆、第 120 章
很好, 这反应就是知道的代名词。
安楠:“说说吧。”
犹豫一会儿,薛巍小心地措辞:“你怎么会知道‘制造者’?”
“偶然从一个催眠师的嘴里听说的, 比较好奇, 想着你和‘制造者’都是国内有名的催眠师可能会有交集,再不济也知道点消息,就过来问问。”
说的同时, 安楠一直盯着薛巍, 没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薛巍的脸皮抖了抖,那表情几乎可以用“怅然”来形容, 诡异得安楠心里一跳。
“他啊……”
刚开了个头,薛巍就长久地沉默了, 而后用迷弟崇拜偶像的语气说道,“十多年前我还是个高中生,那时候因为对催眠感兴趣或多或少地步入这个行业,等我大学正式踏入后, 从前辈们的嘴里听说了‘制造者’,那是一个早早成名的人, 是圈里的无冕之王。”
无冕之王?
这个形容有点怪, 安楠挑挑眉,继续听。
“‘制造者’出名早, 在我还是个菜鸟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圈子的顶端俯瞰众人。圈子里流传着他的传说,但很少有人见过他,有人说他是个英俊的男人,也有人说是个漂亮的女人, 还有人说是个垂垂的老者。”
身份、性别成谜。
“圈里的传言很多,说他能够催眠人集体自杀,说他做过最大的一票就是催眠一整个高中的学生和老师**而死,呵。”薛巍嗤笑,眼里迸发出冷光,那是安楠认识他后第一次从这个气质温和棱角平缓的男人身上看到锋利的一面——为了他心中的偶像。
“别去信其他人嘴里的所谓传言,传言这种东西传着传着加入每一个诉说者自己的想法与天花乱坠,成了另一个面目全非的版本。你只要记得‘制造者’是所有催眠师的偶像,带领世界网络催眠流派的崛起就行了。”薛巍淡淡地笑。
网络催眠?
听到要的信息,安楠不动声色地问:“网络催眠?”
“催眠说到底就是文字的力量,至于文字究竟用说的方式还是看的方式,取决于催眠师本人的意愿和被催眠者的心防有多厚,容不容易打开。”说到这,薛巍看着安楠举了个例子,“你就是心防很重,不是你自己愿意,没人能强迫你的类型。”
安楠并不介意,无所谓地耸肩:“那不挺好的,免得我被人催眠去干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薛巍摇头失笑:“行吧,你现在做这一行,心防重一点也好,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
他很快放弃安楠的话题,安楠让他引以自傲的催眠一败涂地,太伤心了。
“成名能追溯到什么时候?”
“二十年前吧?”薛巍不确定地说,“具体的时间是真不知道,反正真的挺早。大概十多年前吧,圈子里就只能听到‘制造者’的传说了。”
二十年前,那就是安楠出生之前的事。
粗略地用二十年来算,制造者如今至少有四十岁,那么四十岁的男人或女人会用【你来抓我呀】这样的口吻吗?
那,分明是个孩子。
安楠垂眸,掩下眼里的精光,“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去年十二月份宁市发生的四起爱恨情仇自杀案里有制造者的影子,也就是你所说的网络催眠……”
话还没说完,薛巍摇头,斩钉截铁地否认:“不是他!”
“你确定?”
“制造者开创一个全新的催眠流派,在创立之初就发布过警告,网络催眠倘若用在犯罪的一面,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把那人送进监狱。”
说到这里,薛巍皱起眉头,他察觉到自相矛盾的地方了。
既然当初制造者发布下警告,为什么没有亲手把爱恨情仇自杀案里的佚名送进监狱呢?
是制造者已经死了,还是他没有发现?
薛巍不知道,安楠也不知道,可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个佚名的说话口吻明显呈现心理年龄尚小的特点,不会是一个成名二十年有余的人会做的事。
要么是继任者,要么就是顶替者。
该问的事情问完了,薛巍送安楠出门,离开时,他最后似提醒似感叹地说:“安楠,不论时光过去多少年,我相信当初那个因创立新的网络催眠流派而被催眠师们尊称为‘制造者’的人不会轻易走到犯罪的一面。”
现实中有很多人年轻时意气风发不屑于长辈们觥筹交错酒光声色的那一套,想要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而后在社会大浪的冲袭下随波逐流成为其中的一员。
可薛巍坚信制造者不是。
安楠愿意相信他的判断,当然她更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抓住佚名的一点尾巴,心里有底,半点不方。
佚名似乎把安楠当成一个玩具,经常突然出现在她的屏幕上,【你来抓我呀】【来玩嘛】【陪我捉迷藏】【抓到我就让你嘿嘿嘿】,暴露得越来越多,个人形象越来越丰满。
佚名出现的时机很巧,每次都是在安楠的学业或者工作结束之后,好似佚名一直关注着安楠,乖巧地等她有空了再冒出来。
这时,安楠没其他事要做,拒绝的概率不高,基本都会玩一把捉迷藏。
佚名的三餐很规律,作息也规律,每晚首都十点就要睡觉,以此为借口结束游戏。
由此,安楠得知更多的信息:果然是孩子!
安楠希望通过捉迷藏的游戏精进自己的技术,等她能够抓到佚名,或者捉到一点小尾巴,那就是能够将佚名绳之以法的时刻。
现实却是,她的进步再快,还是赶不上佚名。
佚名需要游戏的愉悦,安楠要的是把佚名关进监狱,两人无声地角逐,展开没有硝烟不被人察觉的网络战争。
这场游戏从九月持续到十二月,整整三个月。
安楠的耐心再好,每天持续抓不到还是不由她说开始结束的捉迷藏,也累了。
于是,平安夜的这天第一次拒绝佚名的要求。
佚名呆住,漆黑的屏幕上冒出一串莹绿色的小字:【为什么?】
安楠莫名地从里面察觉到一点委屈,反复告知自己佚名是要了樊淳美性命的罪犯,甩甩头抛弃这点来得莫名的情绪,回复道:【明天是我男朋友生日,我要去陪他。】
佚名停顿许久,回道:【那就休息一天。】
安楠:“……”你还赖上我了是吧?
当天课程结束后,赶上前往宁市的飞机。
去年圣诞节,高赞的生日宴会并不怎么愉快。
今年是他们交往后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正巧是周六,没理由不过去。
第二天一早,安家的门铃响了。
安楠叼着牙刷去开门,门外果然是早早起床买了早饭过来的高赞。
“我买了生煎和豆浆,还很热。”
“马上就来。”安楠满嘴泡沫含糊地回了句,进浴室洗漱。
高赞进厨房,拿出碗筷摆盘,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浑身散发着贤夫良父的气息地干生活琐事。
水果刀赞道:“楠楠,你这个男朋友不错啊。”
不锈钢菜刀也说:“从刀具界的眼光来看也长得好看。”
美工刀哼哼唧唧:“有爸爸好吗?有爸爸帅吗?”
安楠:“……”爸爸再好再帅也不能和你在一起,小美你就死心吧。
快速刷完牙洗脸护肤,从浴室出来,高赞在餐桌那边摆好早餐,还洗了盆黑红色的车厘子,每一颗都很新鲜饱满。
安楠没忍住诱惑先尝了颗车厘子,“嗯,好甜。”
“知道你要来,昨天刚空运过来的。”高赞笑着说,“后备箱里放了一箱,我要拿早餐没带上来,等会儿去给你搬上来。”
“行啊,不急。”安楠在餐桌边坐下,刚拿起筷子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蹬蹬蹬跑去卧室拿了早早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出来。
“喏,先给你。”
高赞:“……”算了,早知道她是钢铁直女,期待什么气氛呢?那不是和自己作对么?
他暗暗叹气,“我能现在拆吗?”
“拆呗。”
为了能和女朋友共进早餐,高赞买了生煎和豆浆就尽快赶来,肚子有点饿,但对于女朋友会送他什么生日礼物的期待胜过这份饥饿。
他拆开包装,见到了一个深蓝色的绒盒。
这东西和去年他收到那枚深蓝色袖扣的包装盒一样。
高赞的眼睫微颤,有了不好的预感——钢铁直女的女朋友不会看他一整年用同一个袖扣,就又买了一个备用的给他吧?
对生日礼物的期待,倏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甚至,不太想打开。
高赞把绒盒往旁边一放,拿起筷子:“先吃早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安楠:“好。”
吃完早餐,高赞贤惠地在厨房洗碗,安楠则是抱着一盆车厘子悠闲地靠在沙发上啃。
一年忙忙碌碌不是为了学业就是为了工作,难得有个清闲的时刻,躺下了就不想起来。
高赞洗完手从厨房出来,见安楠一副要赖在沙发上养膘的模样笑了:“你是不是瘦了?”
“有么?”安楠没什么感觉,反手捏捏脸,还是有不少肉的。
高赞:“瘦了。”
看他那么笃定的样子,安楠不太确定,干脆放下果盘,跑到电视柜旁的电子称上一站,高赞探头一瞧,还真瘦了。
安楠摸摸脸摸摸腰,她很久很久没关注自己的体重了,不是高赞今天提起来她根本不记得去称。
“我没干什么啊。”怎么就瘦了三斤呢?
“太忙了吧。”
高赞两手掐着安楠的腰,把她从体重秤上拎下来,再公主抱到沙发上,自己先坐下,而后把安楠放到他的腿上,两人亲密地靠在沙发上。
分隔两地,难得有机会有时间在一起,他很珍惜这片刻的宁静。
事实上,在高赞那的宁静,换到安楠这还有点吵。
美工刀:“安小楠你们俩谈恋爱就谈恋爱,千万别在我面前上演什么限制级啊,我还是个宝宝!”
刀片:“放心放心,安楠有分寸的。”
水果刀:“楠楠还小呢,你们不要教坏她了。”
不锈钢菜刀:“这个年纪可以享受性的愉悦。”
安楠:“……”你们这群老司机!
察觉到怀里人的情绪波动,高赞纳闷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安楠笑笑略过这一茬,眼角瞥到高赞收拾餐桌时改放在茶几上的生日礼物,弯腰一拿,“来,拆吧。”
高赞看着很可能是袖扣的生日礼物犯了难。
该怎么和女朋友解释,他喜欢的不是袖扣,而是喜欢她送的一切呢?
☆、第 121 章
高赞还是打开了这个深蓝色的绒盒, 不管安楠是不是随后的每一年都给他送袖扣,至少是她亲自挑选亲手送来的礼物,得珍惜。
随后呆住。
在他已经认定里面是颗袖扣的时候, 安楠给了他一份惊喜,绒盒里面用一枚纯黑色袖扣压了张心愿卡。
空白的心愿卡, 随他填写。
高赞抽出那张小小的心愿卡, 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看了眼安楠, 意有所指地问:“什么都行么?”
安楠一听就来了警惕, 别是要她摘月亮吧?
“当然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
也就是高赞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否则非得被半点没点自觉的女朋友气死。
他宝贝地收好心愿卡,“我要好好想想怎么用。”
闲着也是闲着, 安楠帮他想:“比如让我给你跑个腿,捏个肩什么的?”
高赞哭笑不得, “这点小事还要我用心愿卡来换吗?”
安楠再想:“比如我帮你工作一天, 让你好好休息?”
高赞:“……”看来是真的不用期待女朋友有恋爱细胞了。
他叹了口气,搂着安楠的腰,顺理成章地堵上那张吐不出任何粉色气氛的唇。
中午两人去泡了温泉,各自换装, 收拾好后提早前往宴会厅。
去年,高赞独自一人招待前来的宾客们,今年,安楠以女朋友和女伴的身份寸步不离地陪他一起。
遇到一个人,就得主动或被动地介绍安楠是他女朋友, 随后在对方的恭贺下多喝一点,再帮安楠挡点酒。积少成多,送完宾客,高赞迷迷糊糊地差点躺下。
这么个情况怎么送人回家?
敢把高赞往家里领,安季同知道后可能要炸毛,安楠想了想,还是把人往酒店里送,喂了蜂蜜水,给他脱掉外衣擦擦脸也好睡得舒服点。
喝醉的高赞不耍酒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颜很乖。
安楠没敢放他一个人在酒店里人事不知地睡,去浴室卸妆洗澡换了浴袍,没什么睡意就趴在床边看着高赞的侧脸,然后……数睫毛。
也是真无聊。
数着数着,困意来了。
同时,手机震动起来,熟悉的【陪我玩】要命似的又来。
安楠无语片刻,回复:【我要睡了。】
瞥了眼时间,惊讶地发现今晚已经十点半了,佚名居然还不睡觉。
佚名:【你昨天没陪我,今天又不陪我!】
文字里透着一股子小媳妇似的委屈感,强烈得无法忽视。
安楠揉揉眉心,大概是今晚喝多了的错觉。
安楠:【我不是说了么?男朋友生日。】
佚名:【陪我!】
安楠:【乖,去睡吧,很晚了。】
佚名:【……】
省略号消失在手机屏幕上,壁纸重新出现。
这么一闹,睡意消散不少,安楠关了灯,躺在隔壁的那张床上,闭上眼睛慢慢地酝酿睡意。
不知过去多久,另一张床上的高赞迷糊地摸进厕所再回来,眯着眼睛看了看,爬上安楠的那张床。
男人的体温总会比女人高一些,尤其是喝了酒的男人。
安楠只觉身边躺了个大号热水袋,热得不行,睁眼一看,高赞抱着她的腰靠在她肩旁睡姿那么别扭也不改改,她拉拉被子给他盖好,免得着凉。
两人相拥而眠一晚相安无事。
第二天,高赞头疼欲裂地张开眼睛,被身边的温柔和手下的柔软所震惊,脸色就是一黑。
他喝醉后不会做对不起安楠的事了吧?
“早。”
声音听起来挺耳熟的?
高赞惴惴地抬头,看到安楠的瞬间松了好大一口气,幸好幸好。
随后他想到什么拉开被子往里面一瞅,安楠穿着浴袍,他还穿着衣服,那就什么都没发生?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心里的疑问,安楠轻笑一声,挪揄意味满满地道:“放心,我没对你做什么。”
那一刻,高赞的心里是失望且怨念的:我倒是希望你对我做些什么!
第二次了!
第二次醉酒醒来和安楠孤男寡女地共处一个房间,就是没更进一步!
安楠并没察觉到男朋友在失望什么,或者说她察觉到了也不以为意。
女人性/欲的旺盛时期比男人来得更晚,她的恋爱神经刚长上去没多久,还没那么快到这一步。
让各自的助理送来换洗衣物,收拾过后去吃早饭。
吃完后,高赞有事回公司,安楠则回家收拾东西,她今天下午的班机回京市。
高赞想先送安楠回家再去公司,被安楠拒绝。
昨晚他们俩喝了不少酒,未免酒精隔夜残留造成酒驾是必须打车出行的,没特意送的必要。
高赞被说服了,两人分别打车离开。
碧海小区到了。
安楠关上出租车的车门,经过有些年头的保安亭,穿过小径,走过拐角……
一只手从旁伸过来迅速地抓住安楠的手腕往回一拉,安楠反应过来还没看见对方的脸就抬腿往下三路一踢,这记撩阴腿用力十足一旦踢中必定断子绝孙。
来人丝毫不惧,抬腿往腿窝一踹,安楠腿经一麻一个踉跄脚步不稳,咬牙用另一只没被束缚的手去攻击,却被人锁住喉咙。
“别动。”
安楠暗骂自己警惕心下降得厉害,听话地没有继续反抗。
来人的身手在她之上,继续争斗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她,她平静地递上手包:“要多少?”
“呵。”来人被这句“要多少”逗笑,维持掐着安楠喉咙的姿势往前一站,让安楠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果不其然。
看清的那一瞬间,安楠的瞳孔剧烈收缩,眼里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你没死!”
来人正是掉进海里生死不明的仰光誉。
安楠两次被同一个人绑架,第一次是假扮警务人员偷袭,第二次是出气不意埋伏在她回家的小路上,偏生两次都是一击即中,没有多的反抗余地。
安楠咬牙:“你抓我干什么?!”
她和仰光誉一没仇二没怨,一而再再而三地抓她,简直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的仰光誉在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乖一点。”
安楠噤声,听话地被仰光誉绑起双手上了车,副驾驶座的安全带还是他帮忙系的。
如果绑架安楠的是其他目的不明的陌生人,她的警惕心绝不会少,换成仰光誉,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尽管目的不明。
车开出好一段路,她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仰光誉:“命硬。”
安楠不置可否,她先被救起来还得进行抢救,仰光誉能活下来,不是海底下有特殊通道就是有人提前在那接应。
仰光誉不说,她问再多也得不到答案,索性不问。
倘若海底下有人接应,那得多少人?怎么在警方的包围下离开的?越想越渗人。
她的识时务让仰光誉高兴,高兴之余他有了谈话的冲动:“我看你过得挺好。”
“托福。”
“还交了男朋友。”
“20岁不早了。”
“也是。”仰光誉笑道,“我第一任女朋友可比你小了好几岁。”
这一句顿时惹得安楠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他,看得仰光誉额冒青筋:“想什么呢,我们是自由恋爱,而且我也才30,又不是老牛吃嫩草,你那什么眼神!”
安楠一愣:“你30?”
“不像吗?”仰光誉打量后视镜里的自己,肤色偏白,戴着眼镜,整一个斯文败类,“是有人说我还像个学生,脸长得嫩骗人的时候比较方便。”
安楠:“……”
即便双手被绑时机不对,她还是笑了,“哪有人这么说的?”
“没什么不能说的。”仰光誉耸肩,“我们互相看得明白,我没必要在你面前装好人。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想跑,逼我用其他手段。”
安楠点头:“我知道,上次你就没对我做什么。”
仰光誉甩了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过来,“有什么想问的?”
安楠:“你要带我去见谁?除此之外,我没其他想知道的了。”
唯一想知道的问题么?
仰光誉似笑非笑地瞥着安楠,见她真的没有半点被人绑架的忐忑不安自觉,不由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的确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装扮啊,怎么不顶用了?
“第一个从你手底下逃跑的人,还记得吗?”
安楠眯起了眼:“陈云苹。”
顿了顿,更正说法:“应该说是顶替陈云苹身份的那个女人,她是谁?”
牧云露对她有恩,所以她从不曾忘记杀了牧云露且在逃的女人。
“马上就能见到她了。”仰光誉不再多说。
安楠靠在椅背上,把牧云露的案子重新拎出来想了一遍,仰光誉和“陈云苹”认识,还要带她去见“陈云苹”,为了什么?
见面后,她定要问问“陈云苹”为什么要杀牧云露。
这是一个废弃的海边仓库。
绑架人和不法交易总喜欢往这种地方跑,在安楠想来,地点偏僻、人迹罕至并不该成为他们选废弃仓库的理由,他们可以这么选,警方也可以重点注意。
所以,大概是反派的执念?
仓库的门大开,里面坐了个身穿黑色大衣的中年女人,的确是在牧云露的别墅里有过几面之缘的“陈云苹”。
到了地方,仰光誉为安楠解开双手的束缚,而后完成任务一般退了出去,摆明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安楠揉了揉手腕活动活动筋骨,率先提问:“为什么要杀牧云露?”
“陈云苹”淡淡地笑:“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先自我介绍下,我叫苗华月,是个行为分析师,当然用国外的说法,你也可以叫我侧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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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千凉穿成同名同姓的十八线女歌手,因一则和影帝顾湛的绯闻全网黑,没人知道他们俩是真夫妻,奉父母之命相亲结婚扯完证就各顾各的那种。
而她正在荒岛求生节目的录制现场,所有嘉宾不愿与她搭档当她隐形,就剩令她全网黑的顾湛。
苏千凉走到顾湛面前:“前辈,搭档吗?”
顾湛看着把他当陌生人的妻子:“不考虑别人?”
苏千凉摇头:“他们容易拖我后腿。”
嘉宾们:“??”
苏千凉:“你长得好看,可以忍。”
顾湛:“……”
后来,顾湛逮着机会避开镜头一次次地亲吻苏千凉,还振振有词:“你说的,我长得好看,可以忍。”
苏千凉语音破碎地问:“前辈,我不想忍了,离婚协议签吗?”
顾湛:“做梦!”
第二天,久久不见两人出现,摄像大哥扛着设备去叫人,顾湛面带歉意地拦住他:“抱歉,我老婆有点累,能让她再睡会儿吗?”
摄像大哥一愣:“老婆?”
顾湛自然地露出锁骨上的吻痕:“我没说吗?我们结婚两个月了。”
网友:“!!!”你他妈什么时候说过!
日更,你们懂我坑品的,甜宠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卖一波安利哈哈哈哈
☆、第 122 章
行为分析师, 侧写师,更让人熟悉的名称是:犯罪侧写师,起始于上个世界七十年代。
世界上最着名的专业侧写机构就是美国FBI的行为分析科, 美剧《犯罪心理》就是由此而来,侧写师因此被国内众多非专业人士广泛知晓。
那么, 侧写师有什么理由在牧云露身边默默无闻地当了十几年的保姆?
安楠直觉里面有个巨大的阴谋, 却不得不跳进去,因为她想知道牧云露被杀的理由。
“理由。”
苗华月直言道:“她涉及到某些机密, 被灭口了。”
机密?
安楠皱眉:“她是你们的人?”
“不是。”顿了顿, 苗华月更正说法,“她是我们培育的人,还不算组织里的人。”
见到该死未死的仰光誉的那一刻, 安楠就知道背后有一股潜藏起来的巨大势力,不料苗华月自己主动揭露出来。
“找我是想拉我进你们组织?”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但苗华月摇头否决了:“找你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安楠:“什么交易?”
苗华月:“你带我去京市监狱见一个人, 而后我愿意束手就擒, 被你亲手送入监狱。”
不惜用后半辈子的时光为代价来见的人么?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一个非常重量级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怎么能够让他们相见?
安楠拒绝:“交易失败。”
苗华月一愣:“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死的么?”
安楠:“想你死是为了让你偿命,并不出自我的私人意愿。你应该很清楚什么叫做交易,对双方有利的才叫交易, 而你刚刚所提出来的交易仅仅对你有利,于我无利,我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答应你?”
苗华月为什么会求到她这呢?
逮着她回宁市的机会见她,可不是因为京市出了那么多事,出入更严了么?
要是苗华月有办法自己进京市, 绝不可能拿后半辈子当交易,就为了见京市监狱里的某个人一面。
更何况仰光誉能从京市监狱里逃出来,谁知道苗华月进去后能不能再跑出来。一旦那样的情形发生,安楠会处于什么境地?
包庇罪犯,还是为罪犯提供交流信息的通道?
傻子才会答应!
前者不足以令人心动,苗华月拿出第二个方案,抬起手腕露出左手的表盘,在上面轻轻一按,一块不大的荧蓝色屏幕立刻出现,而后被两指拉长放大,放至空中,每一处细节完完整整地呈现在安楠面前。
“那这个呢?”
全息!
安楠心神剧震,指甲死死掐着掌心的肉,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好险忍住没有尖叫没有失态。
竟然已经有人把她将来要为之奋斗几十年的全息技术做出来了!
世界各国都在进行全息的研究,可大多在起始和摸索阶段,没哪个国家能把全息应用到现实。
居然有人暗搓搓地做成功了!
这项诱惑的分量很足,却不足以让她动心。
不如说,正因为分量太足让她提高警惕,苗华月宁愿暴露组织的全息技术也要探望的人是谁?
苗华月准备了第三份诱惑:“你不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吗?”
“不想!”
如果说全息让安楠有过片刻的心动,亲生父母的消息则是令她满眼冰渣,看苗华月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一对能把刚出生的女儿丢进垃圾桶的父母,你敢说,我还怕污染我的耳朵!”
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安楠转身就走。
苗华月追问:“如果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安楠嗤笑:“把女儿丢进垃圾桶的苦衷?别搞笑了。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们看我现在成长起来,变得优秀,而后串通起来骗人的把戏?真以为我对养父好,就会对亲生父母更好?让那对垃圾做梦去吧!”
“你!”苗华月胸脯起伏,呼吸急促,显然是动怒了。
安楠置之不理,她还生气呢。
不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能在一月的寒冷冬季把刚出生的女儿丢进垃圾桶,究竟是真不要她,还是假不要她,难道还不能分辨么?
二十年前,宁市医院的诊断书还好好地躺在她的笔记本里。
饥饿,冻伤,感冒,高烧,不是她命大撑到被安季同捡回来送进医院及时救治,早死了。
一对打算弄死她的亲生父母?呵,她没那个福份拥有!
突然,一声“小心”。
不等安楠分辨是从哪传来的,脖子上传来针扎似的刺痛感,强烈的昏昏欲睡感袭来,视野漆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仰光誉快跑几步接住软倒的安楠,发觉她只是昏睡不由松了口气,责怪贸然出手的苗华月:“你敢对她动手,不怕上面责怪下来?”
苗华月短促地“呵”了声,起初神色不以为然,之后不知想到什么转变成了落寞,低低地说,“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像是在问仰光誉,也像是在问自己。
仰光誉无法回答,苗华月也不需要他的答案。
他抱起安楠出门,送进后座,还找了毛毯给她盖上。
“人交给你,我就不送了。”
苗华月“嗯”了声,坐进驾驶座,直奔宁市刑警大队。
**
安楠再次恢复知觉,是在医院。
安季同和高赞一左一右趴在床边,钟斯年从病房门外进来,“总算醒了。”
“我睡了多久?”一开口就是嘶哑的嗓音,嗓子扯动带来的疼痛感令安楠皱眉。
听到动静,安季同和高赞同时醒来,一个扶人,一个倒水,喂安楠喝水,还记得回答她的问题:“一天。”
而钟斯年把她昏睡期间的事情一一道来,这些安季同和高赞作为安楠的家属全部知道,不需要回避。
原来,苗华月以安楠为人质,一路通行过关顺利到达京市监狱见到了贺泉。
见面过后,苗华月就因杀人嫌疑和绑架的罪名被捕。
“贺泉?”安楠呆住,“她跟贺泉有什么关系?”
钟斯年同样不解:“我们查过很多遍,她和贺泉没有交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见贺泉。”
安楠:“监控呢?”
话音一落,安季同和高赞自觉出门还带上了门,病房里就剩他们两。
钟斯年把平板给她,监控录像里清晰地倒映出贺泉见到苗华月时的懵逼——贺泉根本不认识她。
而苗华月只是盯着贺泉的脸看,全程就在最后说了一句:“我来陪你。”
安楠:“??”我怀疑你在搞笑,但没有证据。
“苗华月有生育过吗?”
钟斯年:“全国各大医院没有她的孕检和生育记录,进监狱当天的检查也没有看到她的腹部有剖腹产的伤疤,如果是顺产……我们没有正当理由检查女性的私密部位。贺泉的亲生母亲确实是林映秋,这点经过证实,不用怀疑。”
“亲生父亲呢?贺泉是林映秋被陌生男人……”安楠快速略过某个字眼,“后的孩子,那个男人会不会和苗华月有关?”
说到后面,自己先萎了。
二十年前没有这么多的摄像头,要真拍到了案发现场,当年出了那样的丑闻,宁大真有证据早交给警方协助办案了。
找二十年前一个不记案的强/J犯,难度太大。
钟斯年拿回平板,劝道:“别想太多,你好好休息,等好全了再想。”
安楠点点头,又道:“钟队,明天我想去见贺泉一面。”
来到京市那么久,她总是在忙,竟然忘记去看他。
“行,我帮你安排。”钟斯年说完就走。
病房里只剩下安楠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过道上医生护士的脚步声,还有医生对病人的嘱咐,隐隐约约,听不太清。
没别人了,她靠在床上,眼神放空,回忆昨天的事,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拆开来看。
再往前地看,追溯缘由。
第一次被仰光誉绑架后,她感觉到身手的迫切性去学了柔道,那时候是真的拼,每天学习每天受伤,很快有了成效。
搬到京市后,异地的恋情与事业,还有京大繁忙的课业让她无暇顾及太多,不说柔道,平常早出早归就在房间里摆弄电脑,和佚名作斗争,和安家的两位老人叔叔婶婶安子真的相处都不多。不是出了安子真被绑架的事,家人就是嘴上喊一句称呼,根本不往心里去。
安季同也因为有了对象和对象逛街吃饭,父女俩的相处时间少了。
安楠不由地想:为什么呢?
佚名有那么重要么?
抓罪犯不是警察的事情吗?为什么她要把该和家人男朋友相处的时间花费在陌生人身上,还一连三个月?
第二次被仰光誉绑架,或者说不是仰光誉,迟早也会有别人。
不得不承认,学习、事业、感情一路走来太过顺利没遇到对手不曾经历艰难,导致她的自信心极度膨胀。
自己不曾察觉到的时候,自信轻易地跨过那条线,转变成了自负。
催眠师诱拐犯的事更是如此。
就算有一部分她想试探上面给她的权限究竟到了什么程度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她知道她很强,强到就算全国范围内曝光也能保护好自己——她相信国家需要她这样的人就不会让人伤害到她。
而仰光誉就是这时候出现的,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她的警惕心不够强,身手不够好,被人轻易制服。
她相信仰光誉不会伤害她,却不代表苗华月不会对她做什么。
自负。
没想到她安楠有一天也会因自负而摔跟头。
摔得好!
现在摔一跤痛一点吸取教训,总比日后把整个安家、公司乃至于国家葬送出去得好!
安楠闭上眼睛,深呼吸十几个来回,再度睁开,眼神褪去浮躁,多了分沉稳。
组织么?还得感谢你呢。
☆、第 123 章(加更)
听说安楠被绑架,高赞放下公司的事飞到京市, 陪到她醒来。
安楠醒来后劝他回去, 高赞不太放心, 远程处理宁市的事, 决定等明天医生检查过后确认没事再赶回去。
安楠由他,劝安季同回家。安季同怎么可能回家放任小狼崽子在医院陪床?坚决不同意。
因此, 当晚两个大男人当了陪床。
京市监狱。
男人招招手, 贺泉刚坐过去就被男人一把搂住肩膀, “明天你最期待的那个人会来看你。”
贺泉愣了愣,“不会的。”
他是凶残的连环杀人犯, 安楠不可能会来看他,除非……是因为白天见到的那个女人么?
男人松开贺泉, 无所谓地表示:“不信随你。”
贺泉自是不相信,只心底还有一丝期盼:安楠如果能来看他, 那就太好了, 不管她是为什么而来。
第二天,安楠的各项检查出来证实没有问题, 办理完手续就出院。
钟斯年开车来接她去监狱,高赞看着他们俩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说什么, 打车去机场,安季同则是回家。
到了地方,安楠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候门那边的动静。
门开了,贺泉进来见到安楠的瞬间呆住,随即扬起笑意, 两手抚平微皱的监狱服,拘谨地在位置上坐下。
“你、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他舔舔唇,说出昨晚想了一夜的话,“我不知道昨天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来见我,我不认识她,对不起,帮不了你。”
“没事。”安楠笑着摇头,“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她过来的,就是想来看看你,看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我看着,你比以前胖了一点,里面的伙食还好?”
见安楠真的不在意那个女人的事,贺泉相信她是真心来看他的,高兴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好在安楠看不到他的手在抖,他点点头,“我来了后,有个人很照顾我,可能真的胖了吧。”
在贺家,他没得吃还要包揽家里和养猪场的活,房间隔音不好,他会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动静和哭声叫骂声,根本睡不好。
相比之下,在监狱的日子远比在贺家舒服得多,就是接受管制没那么自由。
安楠:“那就好。”
贺泉:“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安楠挑着好的方面说,说她从宁市搬到京市,说以后离得近了可以过来。
探监时限到了,她笑着挥手,“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这是一句没有期限的场面话,但贺泉愿意当真,重重地点头,对她挥手道别:“我在里面很好,别为我担心。”
他不愿说什么“我等你”的话,免得安楠记挂,最后给了她一个干净灿烂的笑脸,转身离去。
一回房,就对上男人挪揄的目光:“我没骗你吧?”
贺泉面上一红,想到昨晚的事,不太好意思地低头道歉:“哥,对不起。”
男人摆摆手:“多大点事。”
“怎么样?真人是不是比监控里好看漂亮得多,有没有心动?”
贺泉的脸“腾”地就红了,哥明知他喜欢安楠还故意打趣他,太坏了!
“哈哈哈哈……”果然,男人看到他羞涩的反应大笑不已。
另一边,回去的车上,安楠把仰光誉没死的事告诉钟斯年,钟斯年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的严重性。
**
吸取教训,安楠决定不再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在精炼技术上。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见到过全息的一角,知道现今世界有人能够做成全息,那么就不存在太大的技术壁垒,她迟早也能做到。
一个为之奋斗一生或许依然无法实现的梦想忽然变得触手可及,有人会更疯狂地研究,安楠则是另一部分人:沉淀下来,关注生活。
搬到京市后,她的节奏太快,总是被人逼着压着前进前进,没时间沉静下来好好想想。
这么一想还真的发觉一些问题。
安家的人接受她了么?
不。
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二十年的养育和成长陪伴之情,单纯是看在安季同的份上,不愿让离家二十年的安季同感觉到他们对安楠的抵触,所以装着接受她。
她察觉到了,可本人对这些完全没有感情的家人们接受程度也不高,并不在意。
奶奶为安季同介绍对象是把安季同留在京市,安楠出于愧疚不Сhā手不牵扯,安季临又是为什么把她带去公司?不是想近距离看看她的工作能力,就是希望她别捣乱。
随后,安子真意外被绑,安家人看到她的价值和能力对她很是感激。
仅此而已。
救命之情用豪车相抵,不欠你分毫。
真失败啊。
安楠笑自己,你看你,智商高能把人玩得团团转又怎么样?情商迟了这么久才发觉,真差劲。
当晚,高赞早早地处理完公司的事,两人异地视频聊天。
“休息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楠:“放心,你不是听到医生的回答了吗?我好好的,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高赞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想说的?说吧,我这里没别人。”
“你的家人……”高赞之前就想说了,就是没找到机会,“你住院后,有人来看你,稍稍坐坐就走了,我听叔叔说是你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可我怎么看着觉得最担心你的还是那个孩子?”
安楠掩去弃婴的那一段,把自己是安季同养女的事说了一遍:“没有血缘,又不在他们身边长大,对他们而言我就是个陌生人,能过来探望已经不错了。真真还是个孩子,天真善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当然是最担心我的那一个。”
这么一说,高赞想起那天在酒店安楠说的话,那句“我刚知道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有多爱我,他把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年给了我”原来是这个意思。
“以后,我也是你的亲人。”
安楠单手撑头,看着屏幕那头男人在心疼过后给出承诺。
这人,在高中大学期间以禁欲的高冷男神形象欺骗无数小女生,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精英男士范儿,到了她面前,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绕指柔。
挺高兴的。
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在你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备,用一颗柔软的真心来待你。
安楠眉眼含笑,食指隔着屏幕轻点高赞的薄唇:“亲爱的男朋友,如果这时候你在我面前,我肯定给你个吻。”
屏幕那端,猝不及防被撩了一波的高赞怔楞过后,耳朵从耳垂开始慢慢地往上蔓延,粉红粉红的,看着就很想让人咬一口。
高赞连连眨眼,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看屏幕吧?女朋友媚眼如波,让他很想抱在怀里狠狠地亲。
不看屏幕吧?今天难得有时间不聊工作单聊天,浪费太可惜。
衡量过后,他抿着唇想出一个折中的好方案:“那我先记着。”
记什么?记欠了几个吻么?
安楠忍笑忍到肚子疼,“亲爱的,你太可爱了。”
可爱的高赞:“……”耳朵更红了。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对女朋友证明“可爱”这个词有使用界限,在男朋友的身上只有一处可以用。
这天,两人视频到十点才结束。
视频一挂断,屏幕上出现一行小字:【你该陪我了。】
安楠面上笑意顿收,回道:【睡吧。】
不等佚名回复,她拿上换洗衣物去浴室洗漱,转身之时错过了那一行字:【为什么生气?别生气,好不好?】
半个小时后,安楠洗完澡出来,电脑自动进入休眠状态,早没了那行字,关机后很快入睡。
之后,安楠的主要精力放在学业上,宁市的公司有高赞在,她最多听听看看不怎么干涉他的决定。
有时候,她和高赞聊到十点多十一点,十点该睡的佚名还是等着,一等视频结束就发来邀请,可这个点怎么可能继续至少一个小时起的游戏?当然是有时间玩玩,没时间就不理会。
佚名的委屈、失望、难过渐渐地通过文字传达出来。
【你又不陪我。】
【为什么你陪他那么久,不肯陪我一会会?】
【就一会儿好不好?】
偶尔,安楠会觉得自己像个拔X无情的渣女。
想想这人通过网络催眠的手段沾染多少鲜血,又会告诉自己不能被文字所表现出来情绪所欺骗,佚名可是催眠里的个中好手,必须硬起心肠!
主动权一直在佚名手里。
佚名想玩了,她为了抓住佚名得跟着玩,佚名不想玩了,她的技术不到家追不上。
把这件事交给京市的技术吧?佚名的段位在他们之上,除了安楠谁都不理,任性、强大,偏偏就是没人治得了他!
安楠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当然这个过程中可能会让佚名失去兴致不再理她,可这也就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一旦成功就能把人抓住。
利益太大,不得不动心。
日子慢慢地过,很快到了安楠的生日。
,日记情人节。
按以往的惯例,生日要摆生日宴接待商场上的朋友,可她今年难得任性,一个没请,中午和安家人吃顿午饭,安季同交往好段时间的对象仲莉也来了,还送了条项链。
其余的时间全给了特意分出时间飞来京市的高赞。
两人把手机丢进包的最深处,抛开工作抛开家人,手牵手去京市最有名的景点,情侣必去的地方,互相喂食,共喝一杯奶茶,拜托路人给他们拍照留念。
交往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做恋人会做的事,兴奋地玩到忘形。
十点,玩了一天累极的两人早早洗漱,沉沉睡去。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地亮起,莹绿色的小字散发着无人可见的委屈:【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也不陪我。】
紧接着,屏幕又是一亮。
钟斯年:【生日快乐。】
与此同时,刚发完【生日快乐】的钟斯年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老南街115号,速来!——光。】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字数不够,加更一章
☆、第 124 章
吃过早饭,安楠看着手机上众人的祝贺与抱怨, 笑出了声。
文沙:【师傅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在路上, 地址是拜托尉迟哥找的, 他请求特殊时刻宽大处理。PS:《福尔摩斯》的案子师傅有在看吗?】
苏瑾:【师傅傅生日都不办宴会,我都没借口去找你啦!师傅傅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我们去玩嘛~】
钟斯年:【生日快乐。】
尉迟舒:【顾问生日快乐, 求宽大!】
米瑗:【生快。】
徐兴贤:【生日快乐!】
……
众多生日祝贺里还夹杂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内容。
郝淑贞:【樊天瑞失踪了。】
安楠呆了几秒, 一个电话过去:“怎么回事?”
郝淑贞连跑几步到安静的地方,快速解释道:“我去探望樊天星, 她拜托我帮忙,说她弟弟以前一个星期给她寄一封信, 这周没有送过去,她担心弟弟出事。我托人找樊天瑞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找过去后才知道他的父母报了失踪。”
安楠:“他那么大个人了……”诱拐孩童轮不到他, 除非是癖好特殊的变态,那就危险了。
“樊天瑞失踪之前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吗?比如情绪方面的波动, 战战兢兢躲在家里不出门,或者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反应过度之类。”
郝淑贞:“樊天瑞的父母只说儿子有些焦躁, 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以为他又遇到那些骂他是杀人犯弟弟的人了。”
话音刚落,电话两端全静默了。
幸福美满的一个家庭因樊天星走上歧路而破碎,自己入狱不说,连累一家人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是杀人犯的家人, 迫使他们不得不远离生活几十年的家乡。
甚至搬到另一个城市后,还是无法摆脱阴影。
是揭露一切的安楠的错么?
不,是樊天星的选择不对,可安楠还是有些难受。
保龄球馆里会因偶然瞥见一个游戏界面而来搭讪,因游戏难度过高而咋咋呼呼的少年,就此消逝在岁月时光之中。
那个轻触的吻所带着的伤感与诀别似乎还历历在目,少年却踪迹不明,生死不知。
很难说清楚是愧疚还是什么,安楠道:“地址给我。”
下一秒,收到一个文件。
郝淑贞:“拜托了!”
虽然很对不起特意飞到京市陪她过生日的男朋友,但安楠还是没太多时间陪他,把他送上飞机后,自己搭乘另一航班前往鱼市。
鱼市是全国犯罪率倒数的几个城市之一,生活环境和宁市有些像,应该是樊天瑞特意为两老选择的,不愿他们骤然改变生活状态太多。
这是一个到处是海鲜海产的地方,现代化的高楼气息并不那么浓重,生活节奏较慢。
樊天瑞的家在离海有段距离的一个小区。
小区有些年头,看着很干净,各方面设施相当完善,最主要的是里面居住大量上了年纪的老人,是个非常适合养老的小区。
安楠爬上三楼,敲了敲门。
头发半白的樊母面色复杂地看了她半晌,让开了路:“进来吧。”
安楠:“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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