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安跟在两个小丫头后面,走过长长的一条通道,向右一拐,进了一间大屋,接跟着又过了两三个小门,最后进了一间里屋。陆吾安站在窗下,透过纱窗的缝隙向里张望。只见里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酒有肉有菜甚是丰盛。桌子上首坐着两名瘦高的老者,左首一人身着一袭白袍,两边太阳**高高隆起,看来内功极是深厚,一双眸子精光四射,一张面孔白晰洁净;右首一人则穿着一件黑袍,脸上皱纹纵横交错,颇具沧桑之相,两边太阳**也是高高隆起。一个身肥体胖,唇上留着短髭,员外模样的汉子侧身横坐在下首相陪,想来正是那姓王的汉子所说的吴大爷。
吴大爷端着酒杯不住劝酒道:“师父、欧阳前辈,咱们今晚先喝个痛快。那两个雌儿……”
黑衣老者嘿嘿笑了两声,道:“仁德,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这好色的性子还是改不了,反而是老而弥甚了!”原来,这吴大爷全名叫吴仁德。
白衣老者也是嘿嘿一笑,道:“这两个雌儿天姿国色,是本山主与东方掌门送给曹公公的见面礼物。既然吴员外也有此雅好,本山主另寻两个更年轻漂亮的送给吴员外享受享受倒也无妨。”
吴仁德一脸的涎笑,道:“那可多谢欧阳前辈了!来,咱们满饮了此杯。”端起酒杯,一仰脖子便干了。
陆吾安忖道:“原来那白衣老者复姓欧阳,黑衣老者复姓东方,都是曹公公的爪牙,却不知是何来路?”
正在陆吾安思忖之间,白衣老者将手中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摔,恨声说道:“这陆吾安如此可恶,本山主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替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不可!”
吴仁德道:“欧阳冶公子风流倜傥,年青有为,不成想却毙命于陆吾安这狗贼手中,当真让人悲伤!”
陆吾安心中纳闷:“咦,这倒奇了,我几时将欧阳冶打死了?真真让人莫明其妙!原来这白衣老者是欧阳冶的父亲,是替欧阳冶报仇来了。欧阳冶武功不弱,却不知是被谁杀死了,替武林除了一大害。”
黑衣老者也道:“这陆吾安可恶之极,竟在武林大会上将我师弟何奇刺死,我非得手刃此獠不可!”
原来,白衣老者名叫欧阳亮,是欧阳冶的父亲。欧阳冶自命风流,惯于眠花宿柳,在北京城著名的青楼藏春阁中有一个相好的名叫艳红。两人一个是狂蜂浪蝶,一个是艳李妖桃,情意缠绵。不料这一晚欧阳冶与艳红一番绸缪之后,却被人杀死于艳红的锦床上,至今不知杀人者是谁。曹公公知道欧阳冶的父亲乃是塞外的武林高手,便派人到明驼山对欧阳亮说杀死欧阳冶的是新近武林盟主陆吾安,并许以重金。欧阳亮为子报仇心切,又贪图富贵便从塞外赶了过来。
而黑衣老者则是何奇的师兄,西域丧门刀派的掌门东方未明。虽说何奇乃是被“神弹子”唐程用羽箭射死的,也被曹公公算到了陆吾安的账下。东方未明这次也是受了曹公公的重金聘请来替何奇报仇来了。在去北京的路上两人碰到了一起。
吴仁德原是个商贾,专门从中原贩些丝绸、茶叶、瓷器到西域去卖。无意中拜了东方未明为师,学了三年的丧门刀法。回到中原后,便改行做起了没本钱的买卖,敛起了巨额的家财,在此处买地置宅,建起好大一座庄园。又于宅前广植枣树,将庄园起名为红枣山庄。吴仁德在江湖上声名狼藉,又富有钱财,因此江湖上一些亡命之徒、武林败类便过来投他。数十年间倒也形成了好大一股势力。武林中虽也有侠义之士意欲将这红枣山庄挑了,替武林除了这一大害。但别看吴仁德养尊处优,那一套丧门刀法却极不含糊,又有这些亡命之徒在一旁助纣为虐,故此都没有成功。倒助长了吴仁德的气焰,以为武林中已无有对手,更加放纵家奴护院打家劫舍,鱼肉乡里,成为此地一霸。大家背地里都叫他“丧子绝孙,无仁德”。
这一次,东方未明、欧阳亮来到中原,一路上听说陆吾安在天下武林大会上技压群雄,夺了武林盟主之位。新近又率领群雄灭了阳明教,心中甚是不服,想找个机会跟陆吾安比试比试。又兼报仇心切,一路上寻着到北京去。东方未明与欧阳亮并不识得陆吾安,在客栈中看到殷碧虹、司徒雪莹,惊宅于两人的美貌,便掳了过来,打算献给曹公公当见面礼。顺路到红枣山庄来拜访吴仁德。
陆吾安隐身在窗下听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心想:“这两人一个是欧阳冶的父亲,一个是何奇的掌门师兄,都是寻我报仇来了。这吴仁德看来是当地一霸,等下动武起来可不能手软,定要为武林除此大害!只是此地人多物杂,待会动起手来误伤了别人反而不美,须得将他们引到庄外去。”
这时,只听得吴仁德端起酒杯道:“区区一个陆吾安就是有三头六臂又能兴起多大的风浪,他是没遇上师父与欧阳前辈,要是遇上了,嘿嘿,说不定还没动手就已吓得把尿撒在裤裆里了。来,咱们再干了此杯!”端起酒杯往嘴里送。
陆吾安灵机一动,手中暗扣了一枚渡世金针,运起灏元神功向吴仁德手中的酒杯射了过去。只听得“叮”的一声细响,正中杯底,杯中的酒便激射了出来,形成一支细小的酒箭。
吴仁德喝道:“谁?”见射穿酒杯的竟是一枚小小的金针,心中一惊,便知遇上了高手。东方未明与欧阳亮听风辨器,知道窗外有人,身体暴起,向窗外扑来。
陆吾安“嘿嘿”笑了两声,施展开逍遥游的轻身功夫向庄外走去。东方未明、欧阳亮也各展轻功绝技紧紧跟在后面。吴仁德愣了愣,也提着一把刀跟了出来。直走出枣树林三四里地,陆吾安才站住了脚。月光下见后面东方未明和欧阳亮也即追到。
东方未明、欧阳亮追到跟前,借着淡淡的月光,见一位年青公子倒背着手站在前面。他二人都是一 人型暴龙在异界帖吧派掌门,见陆吾安轻功卓绝倒也不敢轻视。东方未明道:“来者何人?你胆子不小,竟敢夜闯红枣山庄!”
陆吾安长眉轩举,微微一笑道:“在下正是陆吾安,刚才你们还口口声声说要寻在下报仇,现就在你们面前。”
东方未明与欧阳亮失声道:“你就是陆吾安?”
陆吾安道:“如假包换!”
欧阳亮道:“好小子!拿命来!”说毕,刚要猱身而上。
就听身后有人高声道:“欧阳前辈,让我来收拾他!”却是吴仁德赶到了。他功夫远不如东方未明与欧阳亮,是以直到现在才赶了过来。见欧阳亮意欲猱身而上,便高叫了一声。与此同时,手中钢刀向陆吾安搂头砍下。欧阳亮自顾身份,不屑于与人合战陆吾安,只得退下。
陆吾安侧身闪过,右手疾伸,已抓住吴仁德右手手腕,同时脚下踢出,正中吴仁德小腹。陆吾安知道吴仁德作恶多端,是以并不容情,这一脚足有千斤之力。吴仁德惨嗥一声,直跌出六七丈开外,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东方未明、欧阳亮见陆吾安只一招就将吴仁德打得倒地不起,心中俱是一震。虽说吴仁德武功不甚高,可要一招毙命倒也不是易事。欧阳亮见爱徒只一招之间就被陆吾安打死,旧仇添新恨,心中恼怒无比。沉着声道:“陆吾安,可别恨老夫刀下无情了!”拔出长刀,“唰唰唰”向陆吾安连劈三刀。东方未明是西域第一高手,一手丧门刀法又快又准,岂是吴仁德所能比。
陆吾安在武林大会之时就已与东方未明的师弟何奇交过手,对丧门刀法早已了如指掌。虽说东方未明出刀比何奇更快,更狠,也更准。但陆吾安的逍遥剑法正是于敌人的招数中寻出破绽,然后伺机进攻。当下陆吾安只守不攻,让东方未明任意施为。二三十招后,陆吾安已瞧出东方未明刀法中的五六处破绽。陆吾安心想:“丧门刀派僻居西域,倒未曾听说过有何劣迹。东方未明、何奇师兄弟都是受了曹无极的诱使才与我为敌的,曹无极才是罪魁祸首,杀了东方未明并无益处,反而多结仇家。再者说了,何奇也并非我所杀,只要言明了谅来他能谅解。”当下手中长剑一划,直向东方未明右臂削来。这时东方未明招数刚刚使老,要想回臂闪避已万万不能。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松开手中长刀,拔身向后纵跃。陆吾安倒也不趁胜追击,还剑入鞘。
欧阳亮见陆吾安又胜了东方未明,心中又惊又怒,怪叫一声挥掌便上。陆吾安喝道:“且慢!两位前辈且听在下一言!”
欧阳亮住了手,圆睁双目瞪着陆吾安道:“你有何话说?”
陆吾安道:“两位前辈定是受了曹无极那阉竖的唆使才不远万里到中原来,但欧阳冶公子和何奇老前辈都并非在下所杀。”当下便将武林大会中何奇被唐程放暗器射死的经过说了一遍。又将于破庙与阳明总坛两次见到欧阳冶的形景说了一下。最后道:“在下从未涉足北京,欧阳冶公子在北京城被杀在下到目前尚未知情。两位定然是被曹无极这阉狗利用了。”
东方未明与欧阳亮虽说行事介于正邪之间,却也是明事理的人。听了陆吾安这么一说,知道十有**上了曹无极的当了。欧阳亮一拱手道:“多谢陆公子剖明详情,令我二人茅塞顿开。只是陆公子剑法高妙,天下罕有其匹,在下倒想领教领教陆公子的拳脚功夫,不如肯赐教否?”
陆吾安暗道:“都说明驼山主行事怪异,看来确然无误。已经知道其儿子非我所杀还要跟我比武。”也一拱手道:“请前辈指教。”
欧阳亮展开明驼掌直取陆吾安。这明驼掌乃是从雪花中化出,甫一施展开来,陆吾安已感到阵阵寒意。当下不敢怠慢,忙施展出灏元神拳跟欧阳亮斗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七八十个回合尚且分不出胜负。忽地,只听得“嘭”的一声响,月光下两条人影合在一起又倏地分开来。
两人对面站定,欧阳亮道:“多谢陆公子手下留情!”头也不回飘然而去。
原来斗得正酣之际,欧阳亮使出明驼拳法中的“雪花轻舞”这招。这招陆吾安在破庙中见欧阳冶使过,心中了然。当下双手扭住欧阳亮的胳膊,欧阳亮用力一挣,却挣脱不了。此时,只要陆吾安手上加把劲,就可以将欧阳亮的臂膊拧断。正当他惶恐万分之际,陆吾安手一松,同时故做踉跄向后退出几步远。欧阳亮心中雪亮,知道陆吾安这是故意让着自己,心中感激。
东方未明见欧阳亮头也不回地走了,看了一眼吴仁德的尸体,也向陆吾安拱了拱手,回西域去了。
陆吾安转身回到红枣山庄,见那两个小丫头兀自在厅外候着。便将她们拍醒,喝问道:“吴仁德将今日掳来的那两个姑娘关于何处?”
两个小丫头睡得正酣,听见有人呼唤,于朦胧睡眼中见一个腰挎长剑的年青人站在面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道:“就在,就在西边厢房里。”陆吾安随手点了两个人的哑**,飞也似的向西厢房走去。
门前站着两个持刀的护院,见有人来,刚要呼喊,陆吾安运指如飞,已将两人点倒。推开门一看,殷碧虹、司徒雪莹两人正被反剪着手绑着坐在地上。见陆吾安推门进来,眼里露出又喜又惊的神色,张了张嘴,却叫不出声音来。原来早就被东方未明与欧阳亮点了哑**。
陆吾安上前去扯断绑在两人身上的绳子,伸手解开了哑**。殷碧虹、司徒雪莹刚叫了声“兄安大哥”,便掉下委屈的泪来。陆吾安见两人甚是萎顿,张开双臂将两人搀出来。又到马厩中牵了三匹马,将两人扶了上去,自己也跃上马背,向大门跑来。
此时,天才刚朦朦亮,一个管家刚将大门打开,忽见三匹马奋鬃扬蹄而来,吓得急忙闪开。陆吾安三人马鞭一扬,催着坐骑向庄外疾驰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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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聚会
司徒越和陆吾安在少林寺祭拜过禅通大师,司徒越大哭了一场。司徒越、陆吾安二人将赵洛元企图挑起武林各门派之间自相残杀,以利于曹公公谋逆的事情对禅智方丈说了。禅智忧心忡忡地道:“这个曹公公野心勃勃,在朝野排除异己,残害忠良,又想在江湖上掀起风浪,搞得腥风血雨,看来武林又将是多事之秋了。”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前数年,江湖上一些歪门邪道中的厉害角色相继销声匿迹,老衲还以为他们已放下屠刀退出江湖,不成想都被这曹公公笼络了去,连司马青衫、玉虚道长这样的人物都为了一时之权利富贵投靠了曹公公,看来曹公公网罗的黑白两道高手着实不在少数,他的野心不小呀!偏偏当今圣上又懦弱昏庸,听信阉竖馋言将朝中忠良敢言之士捕杀殆尽,唉,朝廷危矣!”
司徒越道:“这几年江湖风波陡起,接连发生了几起大的事故。江西伏虎门的掌门‘赛武松’黄铮被人砍了一十八刀死于家中,从伤口上看,极似洛阳金刀门所为,伏虎门与金刀门自此结下了深仇。数年来,两个门派你争我斗,互有死伤。直隶威武镖局的镖头‘双刀盖八方’吴刚所保的一支八十万两白银的镖在河南境内被劫,吴刚也被大卸八块,家破人亡,劫镖者自称是黑龙寨的欧阳兄弟。为了这件事威武镖局和黑龙寨已死了十几位好手,兀自争执不下。还有天龙门与**门、醉八仙派与八卦门等门派之间的恩怨无不由此而起。弟子经过精心打探查勘,却发现了许多疑点,弟子怀疑有人存心要挑起争端,引得各门派互相残杀,其用心不可谓不歹毒阴险!”
陆吾安道:“难道是曹公公?又或是阳明邪教?”
司徒越道:“目前还说不准,照贤弟在阳明教总坛的见闻,曹阉与阳明教说不定还暗中勾结,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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