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的第一个圣诞节,简觉得异常乏味,在都伯林的时候,还可以走走亲戚,而在道蒂街,她只能同勒弗罗伊先生聊天,还必须等到他不在书房里工作的时候。
不过这种聊天也不无好处,勒弗罗伊先生最近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既然来到了伦敦,他的女儿就应该像伦敦社交圈中的小姐们一样,对王室、大贵族以及政党,多少熟悉那么一点儿,于是,他利用聊天的机会,又给简讲了若干这方面的内容。
这种讲解当然少不了举例,而令简感兴趣的是,斯特林先生居然也被拿来作为例子了。原来已故的斯特林爵士曾经在托利党中颇有影响力,同老基德敏斯特男爵有着密切的同僚关系。
“所以对于年轻的菲茨威廉.斯特林先生来说,如果他想从政,进入托利党,迎娶基德敏斯特男爵小姐将是一个必然选择,相对来说,辉格党的家庭,应该都不会选他作为女婿,即便他现在并没有倾向于托利党。”
简觉得受教匪浅,她在潜意识里,一直是把斯特林先生看做达西先生的,因而认为他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结婚对象,但现在看来,他似乎也没那么自由。
除了教育女儿之外,勒弗罗伊先生还做了一件他早就应该做的事情。事实上,简应该庆幸她父亲有在圣诞节期间清点个人账目的习惯,这一次,他在计算完一年的进项之后,总算想起来,应该核算一下女儿的嫁妆了。
做父亲的认真仔细的算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把简叫到书房里来告诉她计算结果,而简在了解了她父亲的主要用意之后,这场父女间的谈话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
勒弗罗伊先生一开始就道歉,他自觉应该早一点告诉女儿他为她准备了多少嫁妆,又问道,“那么,乖女儿,你在参加舞会或者其他聚会的时候,没有人因此为难你么?”
简当然不会说有,因此只能摇头。
没想到勒弗罗伊先生又说道,“那些太太们,总是很关心这些事,那位泰勒太太一定问过你吧,在劳伦斯家那次聚会,她教导了我很长时间。”
“你母亲去世太早,以至于这些事情,还需要我来帮你张罗。”
简觉得自己的父亲与其说是在感叹,到不如说是想要抱怨了,但她打定主意,不说一个字,一定要等勒弗罗伊先生自己主动告诉她。
好在勒弗罗伊先生很快就进入正题了。简的嫁妆其实和一般的年轻小姐没什么两样,一部分来自父家,一部分来自母家。已故的勒弗罗伊太太留给独生女儿八千镑的遗产,这笔钱,虽然现在由勒弗罗伊先生管理着,但他无权动用,等到简一旦订婚,就会遵照勒弗罗伊太太的遗嘱,过户到她的名下。
简是知道母亲的这份遗嘱的——她母亲的出身还算富贵,她父亲当年便是凭着一身的才华高攀了妻子,而勒弗罗伊先生能够从一介小小的见习律师走到今天,妻家到也提供了不少帮助,但勒弗罗伊太太就像所有早逝的母亲一样,把她从娘家带来的一万镑嫁妆,其中的两千是在婚后最初几年生活窘迫时用掉了,剩下的八千镑,则立下遗嘱原封未动的留给了自己的独生女儿。
相对于自己的妻子,勒弗罗伊先生其实要贫穷一些,虽然他这几年收入颇丰,但亲戚中并不富裕的长姊幼弟却还总是要资助的,这一点简也是知道,因而,当做父亲的提出自己要给女儿增加多少嫁妆的时候,简居然和父亲客气了起来。
“爸爸,你并不是不在我身上花钱的……”简的脸不由自主的又红了,“而且,我有母亲留下来的八千镑就可以了……”
“乖女儿,你不要小看自己的父亲,”勒弗罗伊先生似乎对女儿的这种推辞很不满,“假如你不在明年出嫁,等到后年,而我手头的这本书又能顺利出版的话,我甚至可以给你凑出两万镑的嫁妆呢。”
“不过假如你明年就要急着嫁人的话……”勒弗罗伊先生笑眯眯的看着女儿,“那就只有一万五千镑了。”
简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喜悦,“谢谢你,爸爸,我从没指望有这么多的。”
勒弗罗伊先生这下子终于满意女儿的反应了,他拍拍简,“作为父亲,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努力提高一下你的身价,不过,究竟能找到什么样的小伙子做丈夫,还是完全要靠你自己。”
等简平静下来,他又说,“既然说到这里,我也就说一下我的意见,如果你能攀上富贵人家的子弟,而那小伙子又爱你如珍宝,那当然是千好万好,否则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个和你身价相当的丈夫,哪怕穷一点儿也不要紧,只要他能待你好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以你现有的嫁妆,已经足够在婚后继续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了。”
简很认真的听完,然后更加认真的感谢了父亲的指点,就听勒弗罗伊先生又感叹道,“乖女儿,其实我更希望你能迟几年再出嫁,你要是出嫁了,家里就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岂不可怜,而且,再过几年,我还可以给你积攒出更多的嫁妆呢。”
简觉得父亲说的有些伤感,于是便故意开起了玩笑,“爸爸,你这么说,是想用更多的嫁妆诱惑我留在家中陪伴你么?”
勒弗罗伊先生从来不会在口舌上落下风的,听女儿这么说了,立刻用同样的口气回答道,“如果那些嫁妆能诱惑你留在家里,我当然会很高兴,但我所担心的是,某些小伙子对你的诱惑力,可能会比嫁妆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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