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炒肉丝。”见兴华吃得津津有味,盛华早在咽口水了。
“好嘞,给你做炒肉丝喽。”祝和斋放下灯,一手在另一只手上做着炒菜的动作,口中念叨着:“先把油锅烧热了,切点精肉,骨头不要了,放点葱进去,再加点盐,尝一尝,啊,真不错,太鲜了,啧啧。”
“快给我,快给我。”盛华也自觉地把眼睛闭上,伸手来接。拿到蕃薯丝忙巴叽巴叽地嚼了起来,就像真吃到了鲜嫩的炒肉丝。
“振华要吃什么?”只剩下大儿子还没吃。振华已经16岁了,正在发育,个头噌噌地往上窜,已到祝和斋的耳朵根了。只是人很瘦,瘦得像一根竹竿。这年龄,跨一条门槛就能多吃一碗饭,此时肯定也是饥肠辘辘。
“我随便。”振华毕竟大了,他已看出点门道,知道不管点什么菜,吃到的总是几根蕃薯丝。
“那就给你一碗白斩鸡吧,我知道你爱吃鸡肉。”祝和斋没有因为振华的随便而削减变戏法的步骤,不一会一碗“白斩鸡”就做好了。三个孩子吃了香喷喷的蕃薯糕丝,自然也没吃饱,总算解了馋,满足地睡下。
“好,都闭上眼睛。”祝和斋又提醒道,“不能尿床噢,谁要是尿了床,明天就割了他的小鸡鸡当下酒菜吃。盛华听到没?”
盛华争辩:“我没尿床。”
兴华说:“是,你不尿床,你只是画地图。嘻嘻。”
“好了,不准说话了。”祝和斋给孩子们盖好被子,仗灯出去。兴华他们咯咯地笑几声,慢慢地睡着了。
给孩子们盖好被子,祝和斋来到自己的卧室。周一心并没有睡,正对着天花板发呆,见他回来,就说了带皎月去相亲的事。
祝和斋对嫁女儿的事毫无思想准备,虽然时下流行早婚,女孩子十七八岁嫁人很平常,可具体到自己的女儿却是那样的突然。
“皎月会同意吗?”祝和斋知道大女儿心高气傲,一般的人物根本不入她的法眼,依他看,这事根本门都没有。
周一心说:“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不嫁出去就一起等着饿死,不如找户好人家嫁了,自己能活命还能帮家里一把,明天你去劝劝皎月,叫她趁早认命,别再做白日梦。”
祝和斋说:“就算要嫁也得找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呀。”
“你们父女俩呀都是心比天高,眼睛长在额头,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周一心埋怨起他来,“时到今日,哪里容我们挑三拣四的,条件优越的人家谁肯跟我们结亲?划清界限都来不及呢。再说了,人家答应给我们三百元钱作财礼。”
“什么?你要收人家的钱!这不是卖女儿吗?”祝和斋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轻点,皎月还不知道收钱的事呢。”皎月就住在里面一间,她估计现在也没睡着。
“卖儿鬻女的事只有乱世才有,怎么会发生在眼前?”
“如今的世道又好在哪里了?不是为了钱我干吗这样傻,家里已没钱了。”说起钱的事,周一心便满腹牢骚,数落起祝和斋来:“从你评上右派起,有没有向家里交过一分钱?你说我拿什么去买米买菜,开门七件事哪样不需要钱?快过年了粮票布票煤油票眼看要过期,难道眼睁睁让它作废?孩子们没衣服穿,天天冻得发抖。年后几个孩子上学拿什么去交学费,明年的日子又如何过?你管过这些事吗?这个家我真的当不下去了。呜呜呜。”周一心越说越伤心,难过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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