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徽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刘昱,刘昱却丝毫未见着郗徽目光,只牢牢盯了那岸沿边的女子,脸上神色带了三分激动,二分疑惑,却更有几分隐忍,喉间动得几动,似是想叫,却是忍了没有发出声音。
此时船离那岸边不过丈余,两边之人已是清晰可见,郗徽便见那女子脸容姣好,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上身着了半旧的碎花小衣,□一袭暗色布裙,挽了头发,却发丝凌乱。那女子见了刘昱极是开心,满脸的惊喜与兴奋,连连朝了刘昱挥手:“阿震!阿震!”
刘昱怔怔看着,脸上神色变幻,却是咬了咬唇,终于别开脸去。
郗徽见着刘昱这般神情,心中诧异,正看了刘昱侧脸,想要开口相问,便听得那女子大呼一声:“阿震!”这声音已无了先前的惊喜开怀,却是带了哭腔:“阿震,你不记得我了么?”
刘昱浑身一颤,却握掌成拳,并不回头。
船上众嫔妃自是听了声响,便纷纷聚在船舷来看,众人自是不知那女子是何来历,但见那女子衣着便知不过是个民女,听得一个区区民女竟敢如此大呼皇上小字,且叫得那般亲热,便个个不错眼的盯着那女子,实是见那女子穿着粗俗且姿色不足,又见皇上自己都偏开头去不管,众女便捂了嘴儿嘻嘻笑着,全当看了热闹稀罕。
此时船已行过此处窄岸,那女子见船已行过,呼声更是急切哀伤,并无他话,只嘴中反反复复叫着“阿震”二字。
郗徽听那声音已有了绝望之音,只觉心中不忍,便转了脸开口相问:“她是在叫你么?”
刘昱却是不答,只紧紧抿了唇。
郗徽见刘昱这等神情,当真是未曾有过的,只想着这女子与他有何等渊缘,看那女子神情似是之前与刘昱极熟,要不如何会叫了刘昱小字,难道刘昱与人家姑娘怎么了却又不愿认了么?郗徽心下到升起几分好奇,见刘昱不答便又看向船后,却见那女子把脚探入湖中,湖水自是寒凉,那女子的鞋被打湿了,便又缩回脚去。那女子抬头看了看,只见那画舫不曾少停,用了手背在脸上胡乱擦得几下,终于那女子蹿入水中,朝了画舫方向扑来。
“啊!”郗徽惊呼,抓了刘昱衣袖:“她跳水了!”
刘昱一听急急回过头相看,只见那水已没了女子胸口,那女子在水中踉跄几步,往前一滑,水已没顶,那女子用力冒出头来,依然朝了刘昱方向,看那嘴形,嘴中仍是叫着:“阿震。”
“阿依!”刘昱再也忍耐不住,狂叫出声。
刘昱想也不想,急奔至船尾,一脚踏上船舷,跳下水去。
“啊!”
“啊!快来人呐!”
“皇上落水了!”
“救命啊!”
众嫔妃先是一呆,继而大声尖叫起来。
郗徽心中一惊,急步跑至船尾,只见刘昱已是朝了那女子奋力划去。郗徽便也爬上船舷,刚想跳下,青莲急急拉住郗徽:“姑娘别去!你看,已有侍卫去救了,姑娘此时去一则慢了,二则姑娘在船上把着大局方好。”青莲急急说完。
郗徽果见已有几名侍卫朝了刘昱游去,便下了船舷,紧紧看着刘昱。
那女子在水中载沉载浮,刘昱终于靠近那女子,将那女子拖住,看那情形,那女子手脚尚在扑腾,并无性命之忧,此时那些跳下船来救的侍卫已有一名已是靠近刘昱。
郗徽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得“卟嗵”一声,尖叫四起。
“啊!”
“啊!”
众嫔妃挤成一团,惊叫连连。
郗徽忙看向众女,却见众女指了船下:“荷妃,荷妃落水了。”郗徽急步行至荷妃落水处,却半个人影也看不着:“在哪?人呢?”
“被船卷到底下去了。”
一旁瑞贵人早已见着郗徽见皇上跳下水去,郗徽也要跳,只是被那宫女拦了,便知郗徽怕是个会水的,见得郗徽过来便一把拉了郗徽衣袖,哭倒在郗徽身上:“姐姐怎么就这么去了!荷妃姐姐呀!”
郗徽确是想跳下水去寻,可一过来就被瑞贵人扯着,一边却是芬贵人也扑上来拉着自己哭,郗徽不由得心中一沉,便要挣开二女,可这瑞贵人、芬贵人一左一右扯着郗徽,郗徽哪里动作得了分毫。郗徽听着耳旁二女哭哭啼啼扯个不休,眼神一暗,咬咬牙,猛地一把推开瑞贵人,一脚踹了芬贵人,正要跳入水中,却见水底湿漉漉的冒出一个人来,那人手中所抱正是荷妃。
“啊!”
“荷妃姐姐!”众女又是一阵惊叫。
郗徽心中稍宽,却见荷妃闭了眼儿,面色青白,忙探了身子,伸手去接荷妃,一旁青莲也一手把了船舷,一手伸去,那荷妃身旁的大宫女胭脂亦是把了船舷要去接荷妃。那抱着荷妃的男子,却是抓了胭脂的手说了声:“姑娘抓稳了。”
胭脂把着船舷的手又紧了紧,男子拉了胭脂的手,借力一跃,竟一下跃入船中。
“带我去船舱,得为荷妃娘娘救治。”那男子看着胭脂。
胭脂急忙带了那男子往舱中而去。
郗徽呼出一口气,见众嫔妃涌了要跟去荷妃船舱,便伸手拦了:“荷妃娘娘自有人侍候,众位娘娘贵人不如随我去看看皇上情形。”
众女听得郗徽一说,便也止了脚步,瑞贵人还想上前,郗徽盯了瑞贵人:“贵人难道不为皇上着急么?可是要我告之皇上?”
瑞贵人只得停了脚步,却直直盯着郗徽,郗徽瞪得瑞贵人一眼,便又转船尾去看刘昱,众女见得郗徽竟如此直白的威胁瑞贵人,自是不敢过于得罪郗徽,更是不敢担了不关心皇上的罪名,亦纷纷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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