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性­子温柔善良，与世无争，又因为自己的出身在凌家过得并不如意，受尽了欺凌羞辱。起初那人还会为她说几句话，只是魔修本就­性­情凉薄，到得后来另有新欢以后便彻底将她冷落了。我十岁，秀秀八岁那年，那人在家族争斗之中重伤陨落，母亲被人觊觎，不甘再次受辱羞愤自尽，临死前将我和秀秀托付给了一个仆人照看，只是那仆人不久之后便被那害死母亲之人设计身亡了。

“我和秀秀自那以后在凌家无依无靠，艰难地渡过了一段时日。我二人毕竟年幼，修为也才刚刚起步，因着母亲的缘故在凌家本就不受待见，所以……然后，那个害死母亲的人出现了，说要代母亲照顾我们。秀秀年幼无知，我又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人带走……

“在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秀秀了，只听说她在凌家过得还好。母亲来到凌家以后，得到过这样一只小鸟，据说叫做曲歧鸟，她很喜欢，说‘曲歧’便是‘道途曲兮，守心莫歧’的意思。秀秀和我小时候也经常和那小鸟玩耍，只是在母亲离去的前一夜，那小鸟便被她赶走了。我后来闲暇之时便用竹子扎出了那个小鸟的模样，想着来日若是能够和秀秀再次相遇，便将这交给她，只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认出我。

“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若是你来日能够见到秀秀，便替我将这个交给她，告诉她我很想她，也算是完成我这个未了的心愿，好不好？”

“好。”芷忆看到凌素素眼中的乞求之­色­，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便答应了下来。凌素素感激地道了声谢，便将那看起来有些肥胖和笨拙的竹制小鸟交到了她手中，芷忆看了一眼，便小心地将它塞进了怀中。

凌素素见了芷忆这番动作，颇有些如释重负地道：“我时间不多了，现在轮到你了。”

芷忆复杂地看了她好半晌才叹道：“我想要你的记忆。”

凌素素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点头道：“可以。不过魔道之凶险远非正道可比，我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你自己小心。”她说完便要祭出自己的元神，芷忆却在此时止住了她：“说不定我会以你的身份在凌家待上一段时日，若是可以的话，我会帮你照顾凌秀秀，你，放心吧。”

凌素素最终是含笑死去的。

她的元神在消散之前自己毁去了意识进入了芷忆的识海，而她的­肉­身则被芷忆狠了狠心以化尸水彻底销毁了——芷忆如今处境凶险，不敢再感情用事，平白冒险了。

自此以后，世间再无凌素素这个人的存在。

芷忆看着空荡荡的山洞，心里忽然感到有些疲惫和悲凉。她抬头看着山洞顶，眼中一片空洞，“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过了好半天她忽然低声问道，然后她就这样傻傻地坐在原地，足足过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以后，她缓缓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而后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眼睛，摇头一笑：“对又如何，错又如何，这世间又哪里有永恒的对错呢？有的不过是因果罢了。今日我既然种下了这个因，来日还了这个果便是。既已经种下了这个因，再多想，又有何用处？”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