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因为她坚信凭借她本人的能力,自己后半生也一定可以衣食无忧
外表软弱,内心强大,那才是一种原生态的未被包装过的真正的高贵。他笑起来,在她脸上的一道红痕上亲一下:“中午想吃什么?你请我的客。
冯丰一看,果然已经十二点半了,看来李欢是一下班就赶来的,他倒不算“因公构私”。经他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也很俄了,打架也是很消耗体力的说。
“我翘班来看你,今天要吃最好的……”
“唉,有没搞错?我挨打了,你不安慰我,还要我出血?”
“嘻嘻,因为我没钱了嘛。现在不掌握财政大权了,身上几个闲钱要存起来当私房钱的……”
“哈哈,李欢,你还学会私设小金库了?庸俗、低俗二,…”
“庸俗也无所谓三,小金库是小男人的壮阳药。所以,要你请客。”李欢几时又变成小男人了?
冯丰知他逗自己开心,瞪他一眼,两人才一起去吃饭。
冯丰一般都是和员工一起吃食堂,今天特例,李欢要了个包间,二人也当了一次客人在自己的酒楼消费。
上的都是最好的菜,两人不客气地吃吃喝喝。
一顿饭吃完,招手买单。冯丰乐呵呵的,仿佛自己是个地主老财。人们常说,一男一女在餐厅吃饭,男人结账,那带的女人是情人;两人争着付钱,那是朋友;如果女人付钱,那肯定是老婆。
冯丰笑起来,很有优越感,悠然道:“李欢,我像不像款姐?”
李欢干脆道:“对,我就是你包养的小白脸。”
冯丰表示疑惑:“你很小很白么?老白脸了好不好?”
他甚是自得:“老白脸你也要包养我,看看我多有魅力?嘻嘻。”冯丰翻翻白眼,这时,服务生已经送来账单,冯丰一看账单,傻眼了:五千多。
今天她在生气,点菜时没注意价格,一味点好的,生平第一次,没有在付款前算出金额,这时清醒了,才懊悔起来,心里惨呼,真是失策啊,早晓得,不吃那些,太不划算了。5000多啊,也太荒淫了吧?
包里没那么多现金,便拿信用卡邓。是李欢的附属卡,她早就忘记是什么时候到自己钱包里的了,这还是第一次刷呢。
等服务生一走,冯丰才压低声音:“天,我发现我们酒楼在抢钱……好黑…
李欢失笑,对她的小家子气早已见惯不惊。5000多以为是天价,殊不知公款消费的那些人,一顿吃几十万也是常事。
吃饱了,心情就好多了,李欢见她已经笑容满面,才放心地去上班,临走,
又抱住她,轻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柔声道:“晚上我来接你。
“嗯。”
李欢一走,她回到办公室,又看到摊开的杂志上,叶嘉满不在乎地微笑着,眼里是那种冷冷清清的神情。
连美食也失去了安慰的力量,心里的痛楚忽然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只想,叶嘉,他以后还能这么笑么?
而且,林佳妮,又会如何更加疯狂的报复他呢?
她明白,他即便看见了,也不会介意的,但是,心里还是难受,即便他不以为意,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低毁。
眼泪不知怎地掉下来,滴在叶嘉微笑的脸上。她叹息一声,将那本杂志收起,放到最底层,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既然林佳妮如此采取泼妇手段,那自己又何必跟她客气?
午餐时间。
刘蔷带了工作餐进去,只见叶嘉已经从实验室出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他道一声谢,也饿得慌,就吃起来。
刘普正要出去,电话响起,她接听,语气很是不好。她很快挂了电话,叶嘉抬起头,叫住她:“刘蔷,什么事情?”
刘蔷无法再隐瞒,只道:“这些天,许多记者来电要求采访你,都是很无聊的,你不必理会……”
“把这几天的报道给我看看。”
刘蔷只好答应。
一堆的杂志,全是叶晓波、叶氏集团的各种报道、排闻、财政危机、内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掘地三尺的报道,财经版变成了娱乐版,娱乐版又变成了财经版,叶家好像被拿到了放大镜前让万众解剖,
叶嘉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关心的是这些内幕里面,究竞能带给叶家什么机会或者什么新的危害。
翻到中间的一本,是关于自己的。揭秘自己和冯丰的离婚内幕,讲述叶家三少爷为了新欢,如何巧妙地一分钱赡养费不付,将前妻赶走〔甚至还有一篇评论,列举了伟大科学家爱因斯坦在私生活上是如何不检点,利用音乐和科学声誉,不知有多少情人,对自己的妻子又是如何无情,连生活费都不肯给,结论居然还是替他“辩护”的,说再伟大的男人,也会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只要他科学成就还在,对于他的私生活,倒完全不必苛求。成龙只留一元钱遗产给他的私生女小龙女,现在成龙不照样是万人敬仰的大慈善家?总之,男人的风流并不影响男人的大德。
刘蔷很是郁闷:“我想,我们有必要告那家杂志诽谤……”
“不必理会。”
他不再翻下去,不经意地将这本杂志放在一边,一点也不为所动,这些八卦,汁自己来说,毫无意义,自己并不需要维护所谓的“公众形象”,才能有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这些不过是一时笑料,任那些跳梁小丑折腾好了。
刘蔷知他性格如此,就不再多说。有时,在世人眼中,十分严重的东西,在他看来,是一钱不值的。
刘蔷收了报刊杂志要出去,可还是忍不住抽出一份报纸递给他:“你再看看这份……”
叶嘉接过一看,是昨天出版的报纸,误乐版上,一张很模糊的大照片,是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女人。虽然偷Pāi的照片效果很差,,但他却一眼就认出,那两人正是冯丰和林佳妮。
这二人怎么会扭打在一起?
生死存亡的选择
报道的内容超级震撼,说前妻为维护叶嘉声誉,和人大打出手,力证前夫并非“负心汉”。但是,对于林佳妮则很是语焉不详,只隐讳指出她是叶嘉的某一任女友。事情就越来越扑朔迷离,也不知道大学者叶嘉,究竞有多少过往风流韵事,其间还提到叶夫人,说该女子是叶夫人生前十分中意的儿媳妇人选,但阴差阳错,叶夫人终于还是无法左右儿子的选择,因爱生恨,不知为何,竞然会和叶嘉的下堂妇打起来。
叶嘉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林佳妮去找冯丰,结果跟冯丰打了起来。叶嘉站起身,边拨电话,边道:“刘蔷,我先出去一下。”
刘蔷很是担心:“叶医生,你要冷静……”
“放心,我没事。”
秋高气爽,地震后,市民们都说C城被震成了高原气候,时而暴雨倾盆,时而天高云淡,在空旷地方,能看到C城的天空蓝得像草原上一般,许多夜晚,甚至能看到星星。这几十年以来,C城早已没有了这番景象,如今重现,空气质量也好了不少。
冯丰的手机占线,拨了几次都打不通。
等待时,他的手机却响起,他一看,是叶晓波打来的,声音气急败坏:“三哥,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二哥二嫂离婚了。’,
离婚是那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好稀奇的?现在,叶家的三兄弟,都离婚了。
“二嫂手里有一部分股份,她要转卖给林家……”
叶嘉方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林家现在只差一点股份就得到控股权了,如果二嫂在这个关键时刻反戈一击,那叶晓波和李欢所作的努力,都是为林家做嫁衣,佛上添花了,
“晓波,你先别急,二哥怎么说?”
“二哥爱理不理的,说离婚了,他无权干涉二嫂的自由。”
“那二嫂怎么说?”
“我和姐去苦苦哀求她,求她不要把股份卖给林家。她说不卖也可以,除非我们给她三倍的市价买回来……”
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真是始料未及。
“现在,我们无论如何要把这部分股权保住,需要大笔现金给她……三哥,玉如姐那边,你再谈一下,我们现在对那笔货款十万火急……”
他没有做声,叶晓波的声音更是着急,几乎带着哭腔:“三哥,叶家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他默默地挂了电话,看看天边的火烧云,觉得这个夏天太热了,热得人满面大汗却心里发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记得第五次拨打冯丰的电话,这一次,终于打通,然后,叶嘉听得她“喂”了一声,他才道:“小丰……”
冯丰怔了一下,没想到叶嘉会打来电话。却是喜悦的,柔声问他:“叶嘉,有事情么?”
“小丰,你伤着没有?”
她支吾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叶嘉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以前是不关心那些娱乐八卦的,而且那么忙。
她慌乱起来,这样影响了叶嘉,就太不好了。
“小丰……”
“叶嘉,时不起。”
他提高了一点声音:“小丰,你伤着没有?”
“没有,没有。’,
“你在哪里?”
“我在C大,找老板修改一个论文资料……”
叶嘉的车子早已沿着大学路驶出去了,在前面处,又掉转车头:“我来找你他说了这句就挂了电话,冯丰只呆呆地站在原地,拿着手机,心里很怕见到他,又很想见他一面。是安慰他?想念他?她说不出来,只想,见一下也是好的她在荷花池坐下,满堂的荷花开得亭亭玉立,荷叶散发着一阵阵淡淡的清香,校园里穿梭往来的人,无不会把目光在那些粉红的荷花上停留片刻。她东张西望的,好一会儿,看到一个穿灰色衬衣的男子从对面的林荫道上走来。此时,天色已晚,就连天空的火烧云也退去了。
但是,就是那最后的一抹火烧云,恰恰地笼罩在他的身上,仿佛他整个人是什么从云彩里下来的天神,清俊而挺拔。
已经不是第一眼看到他,也不是第一万眼看到他。起码是十万眼、百万眼了……为什么心里还是跳得砰砰砰的?
好像怀春的少女,一只小鹿立刻要跳出胸腔。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然后,她看到叶嘉走过来,站在自己身边。她指指身边的空位:“叶嘉,你坐,”
叶嘉仍然站着,一动不动。
沉默。
路灯次第的亮起,荷塘夏日的虫鸣,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匆匆走在归家路上的行人……整个构成了这个喧闹世界的喧闹夜晚。
不远处,一对情侣互相扶着肩膀,楼成一团,女的靠在男的怀里,两人不知在做些什么少儿不宜的勾当。
昏黄的路灯下,叶嘉看着她的脸上两道红痕,那是明显被抓的,淡淡涂抹了药水,并不严重,却很碍眼。
心里涌起一股极其强烈的冲动,仿佛整个人都要爆裂开来。
他淡淡道:“小丰,你为什么和林佳妮打架?”
“这……”
他看她支支吾吾的,更是恼怒:“我说了许多次,我的事情,你最好别管…
她愕然地看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怒。
为什么呢?约自己等在这里,就是要责备一顿的么?
她反问:“你什么时候叫我别管的?”
他的声音更冷:“我们早已离婚了,各不相干了。你何必明知故问?”他这样的语气令她始料未及,是啊,离婚了,就是路人了,自己的确没资格管他的闲事了,可是,这闲事并非自己要管的。她也怒了:“是林佳妮找上门和我单挑,并不是我去惹她……’,
“那也用不着你替我正名。以后,凡是牵涉到我的事情,请你一言不发,好不好?”
冯丰气得说不出来话,只见叶嘉的脸色铁青,满面愤怒,好像自己做了天大时不起他的事似的。
“我不愿我的母亲死后,还被人拿出来说三道四。冯丰,虽然你讨厌我母亲,但请你至少时她保持几分草重……”
她怒道:“我什么时候有不尊重你的母亲了?”
叶嘉转身就走。
她忽然跳起来,追上几步,从背后一把拉住他的手:“叶嘉,太晚了,你送我回去……”
他冷冷道:“你可以出门打车。”
她揪得非常紧,把他的袖子拉拽得很长,“不,你送我,是你耽误了我时间
”
“晚上了,我害怕……”
她的声音低低的,像要哭出来。
叶嘉冷冷道:“我没时间。”
他站在原地没动,她慢慢地松开他的袖子,偶尔有路过的人往这边看,冯丰的手终于全部松开,放开了他,声音非常冷:“叶嘉,你真是虚伪。说什么我爱的是迦叶不是你,又说是迦叶爱我不是你爱我,其实,不是这样。原来,你是因为你母亲之死而恨我。只可惜,就算你恨死我,你母亲也不能复生了,抱歉。”
她转身,第一次在他面前先走,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终于明白,叶嘉为什么那么仓促地离婚、找杨玉如,包括今天对自己的兴师问罪,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母亲。
还说什么自己爱的是迦叶不是叶嘉,借口,这一切都是借口。
真实的理由是他爱母亲,远远胜过爱自己。
恨一个死去的人,并非君子所为,可是,这一刻,心里对叶夫人的怨恨却越来越深,她仿佛就是主宰叶嘉灵魂的一个强大黑手,生前、死后……自己都永远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不得翻身。总以为,自己是他心里的NOI;其实,不是的,他母亲才是。这原本并不矛盾,也不互相抵触。可是,自己却在吃醋,比妒忌杨玉如更甚百倍。
因为她死了,还能那么轻易地将自己打得落花流水。
这世界上,有多少死不了的心?
人都要死,何况心。
死心吧,死心吧,将最后一份奢望也埋葬吧。
坐上出租车,她甚至没有流泪,眼睛干干的,连和叶嘉在一起的许多日子也变成了碎片,无法拼凑,不堪回首。
叶嘉呆呆地站在校门口,脑子里只记得她打车离开的那辆车租车的车牌号码,就如离婚那天,自己记得的那个号码。
有三两女生经过,打量他一眼,又窃窃私语。
他丝毫没有察觉,只想,这样,自己也死心了吧,一定死心了吧。不如此,又何以面时接下来的一切?
他拿出电话,打给杨玉如,杨玉如的声音非常惊喜:“叶嘉,有一道妙茶,我正要请你品尝……”
“好的,我马上来。”
这是一间郊外的温泉别墅。
屋子的外墙挂着许多花篮,错落有致,四季都是春天,很有点欧洲的风格,
杨玉如翻翻那本杂志,然后随手移开。林佳妮、冯丰,两个女人为叶嘉大打出手,这样的报道出来,并非对叶嘉不利,而对林大小姐的名声也很有些影响。
普通人如冯丰,自然是不在意的,因为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是谁,
她细细看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冯丰,这个泼辣的女子,用着最世俗波辣的方式替叶嘉回击那些试图毁谤他的人。
为什么呢?
她和李欢看起来是那么的琴瑟和谐,李欢见了这样的报道又会作何反应?原来,自己想要和叶嘉在一起,还有这么厉害的两个竞争对手。
冯丰算是出局了,林佳妮呢?如此疯狂,如此不惜代价,只可惜,她还是太不成熟了,总有一夭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爱上叶嘉的女人,都会付出代价。
仿佛一个谜一般的男子,一个妖魅一般的男子,冯丰的代价是被叶夫人驱逐,净身出户,但必要的时候,随时以泼妇般的姿态维护叶嘉,完全顾不得身份形象;而林佳妮,则不惜一切地毁灭,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巨大的代价;自己呢?自己又会因之付出什么代价?
门口,一个男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她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还是有些恍惚,这天下,怎生有这般好看的男子?
如果得到他就注定要付出代价,那自己也心甘情愿地认了。
只怕这天下没有任何女人,能够拒绝为这样的男人付出代价。
就像引起10年特洛伊战争的海伦,天生尤物,美轮美奂,哪怕掀起腥风血雨,也让人欲罢不能。
她起身,迎着他,亲自给他倒茶,明朝的紫砂壶,海南花相木案几那么古雅的花纹,茶叶在里面仿佛一粒粒宝石一样的珍贵。
茶壶、案几,还有叶嘉,都是一种不可再生的宝物。
“玉如……”
她回过神来,微笑道:“我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今天正好有空,所以来看看你。”
她听得这话,很是温暖,心里忽然充满一阵强烈的优越感,不是么?冯丰和林佳妮打得头破血流,但这个男人却在自己身边,这样优雅地坐着,相对品茗,饮茶也醉人。
她的脸微微配红,仿佛回到了十七八岁最美好的少女时光,对着自己暗恋已久的男子,两人在蓝天白云下,躺在草地上,看整个世界的美妙。
爱情啊,谁还记得它的年龄。
没料到自己年届不惑,还能为一个男人痴狂。她想,能保持爱的心境,这是自己的幸福。
她微笑如年轻的女孩:“叶嘉,这茶壶还是伯母送我的……”
茶壶较之用来盛放的海南花桐案几,价值就算不得珍贵了,但它是母亲的爱物,母亲精通Сhā花、茶道,他注意到,案几上,那瓶花也很有母亲当初的神韵。
杨玉如,她实在是个细心而又温柔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经意又用心地投自己的喜好。
这个时候,他不知怎么随口问出一个很世故的问题,一点也没转弯抹角:玉如,和晓波的货款谈得怎么样了?”
童话回到了世俗,仍然觉得美好,
甚至因为他如此直率的态度,她更觉得可靠。
她还不知道叶家二少奶奶离婚的消息,但知道这笔货款对叶氏集团的重要。因是早就深思熟虑,所以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263不爱我的我不爱
尽管世俗,也没有破坏这花茶缭绕的美丽意境。
她点点头,并非女商人的那种精明,而是朋友一般轾柔的口吻:“明日就可
以了,李欢今天已经来跟我详谈了两个小时,呵呵,李欢,可真是一只老狐狸,
滴水不漏的……”
他淡淡道:“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生意人,有天分。”
她吃吃地笑:“很多人都有賺钱的天分,但很少有人有审美的天分。”
叶嘉,就是审美的天分,这比賺钱的天分更重要。
叶嘉无声地喝茶,看窗外吊着的花盆,心里仿佛无动亍衷的坚硬,眼里并未
看到任何的美,只是叶晓波需要钱,叶家不能就此解体,如此而已,
其实,这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美的事物?
自己也不过一条俗男子。
夜已经很深了。
李欢用钥匙开门,轻轻的,然后进屋子里。
一盏落地灯暗暗地亮着,旁边的花瓶里,Сhā很大一東鮮花,在夜色里,香飘
四溢。他抽出一支最浓郁香味的花放到一边,觉得这气味太强烈,稍微刺激了一点儿。
他的目光落在沙发上,只见冯丰蜷缩在沙发上,旁边扔着一本书,早已睡着了。
“冯丰……。”
他坐下,抱起她:“怎么睡在这里?”
她慢慢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睛,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你干吗这么晚才回来,都两点啦。”
“怎么不去屋于里睡?干嘛睡在这里?”
她嘟囔着:“这么晚了,你回来还不去睡觉,千嘛来管我睡哪里?”
李欢呵呵笑起来:“今天累坏了,我需要点安慰和补偿……”
他不由分说就抱住她,低头往她唇上亲去。
她挣脱不开,被他抱得紧紧的,差点要闭过气去,他才放开她,灯光下,她
脸色潮红,薄薄的睡衣软软地贴在自己怀里,露出大半白生生的腿。
他的手轾轾抚摸露在外面的均匀的小腿,又光滑又细钗,她却叫起来:“李
欢,你放开我,痒死了……”
话没说完,就咯各地笑起来,拼命推他。
他坐正了身于,这时才一本正经起来:“我怕你心情不好……”
-我千嘛心情不好?”
他变戏法一投拿出一本杂志,里面有大幅冯丰和林佳妮打架事件的报邋,
还隐隐提到了林佳妮因爱生恨,疯狂报复叶家。
冯丰早就看到了,也正足这本杂志惹恼了叶嘉。
她的脍色黯下来。
李欢抱住她的肩膀:“别理会那些无中生有的东西…”
她满不在乎地:“我才不会在乎呢,又随手翻一下里面那幅照片,自我解
嘲道∶“哟,你看,这张照片还蛮好看的,还免费为我们酒楼打了一次广告呢…
…哈哈哈……”
“这也给了林佳妮一击,听说林老头为此大发雷霆。”
“反正林佳妮都不怕丢脍,我就成全她。”她得意洋洋地笑,这一笑不打紧
,眼睛再也忍不住红了。
“浚瓜,干吗伤心了?”
“叶嘉今天狠狠骂我一顿,说我不尊玄他母亲,好像那些八卦都足我说出去
似的……”
李欢实事求是:“一半是林佳规说出去的,一半也算是你说出去的,叶嘉并未说错”
她勃然大怒,用力推他的胸口:“你也怪我,哼,难道就眼睁睜地看着林佳妮嚣张?
是她先上门惹我,她是千金小姐,我是普通市民,她都不怕,我怕啥?
毛了,我给她弄个艳门照出来……”
“呵呵,有艳门照倒可救叶家一次,有没有?”
“我怎么会有?”她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叶嘉今天大骂我,说我多管闲事,败坏他名声,他一直恨我害死了他的母亲……他一直都在恨我……”
11傻瓜,他怎么可能恨你!”李欢低叹一声:“他家里出事了,也难怪他心
情恶劣。”
她抹抹眼泪,讶然道:“出什么事情了?”
“他二哥二嫂离婚,二嫂威胁说要把股票卖给林家,否则,就要叶家以高于市价三倍的价钱给她套现……”
她怔怔地,连哭泣都忘记了。
“叶晓波现在几手要发疯了,我在公司都听到他几次打电话求叶嘉,要叶嘉
想办法。其实,根本没必要,我们和杨玉如谈得差不多了,但叶晓波怕万一,所
以要叶嘉去上一个双保险,任我怎么劝也不听。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对他来说
、叶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冯丰忽然明白过来:“就是说,如果他二嫂卖了股份,你们这些日子就算白
干了?”
“对,如果林家控股了,我们前些日子所作的一切就算是帮他打工了……”
她怒道:“那我干脆撕破脸,把林佳妮下药不遂,因爱生恨的详情全部抖出去,看她有什么脸……”
”傻瓜,这些小动作没意思的,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你们就看她得意?”
“等熬过这道关口再说。”
她唉声叹气地,比李欢还急躁:“你说,叶冢都足些什么人呀,怎么净这样?”
“豪门恩怨,人人都为争夺最大的利益,这有什么稀奇的?亏你,还是学历史的,你看看古往今来,皇宫里为争夺王位,连血流成河都是寻常事,伟大如唐太宗还杀了自己两个弟弟呢……”
她撇撇嘴巴,这家伙,就知道趁机教训自己。只是,叶嘉真是因为他家里才
这样对待自己的?那么无情,那么坚决,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
也就是那一刻,她忽然发现,叶嘉不愛自己,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至少那一刻是不愛的。
小王子,玫瑰,童话也许早就结東了,自己再怀着痴痴的想法,就足太自不量力了,而且,何以再面对李欢?
她摇摇头,想把自己那种可怕的想法摔走,也许,一个人可以爱两个人,但最终相伴的,只能是一个人。
只能是一个,从此,就一心一意吧。
李欢不知道她此刻才下定了决心,还在分析叶家的事情:“事实上,我怀疑叶二少这次的目的是逼宫,他两口子串通起来,如果晓波没钱赎回股份,那
就让位于他:如果晓波波赎回了股份,他没得到权力但得到了利益,反正无论如何,对他都是最有利的选择……,
她怒目而视:“都怪叶需这个狗东西,娶那么多的老婆,又不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自然要手足相残了……,
李欢很想告诉她,即便是亲兄举,有时也会相残的,但哪里会蠢到这个时候
去和她争辩。笑嘻嘻地搂住她:“我困了,好疲倦,我们去睡觉吧。”
冯丰看他一脸的疲倦之色,眼珠子都足血红的,知道他的睡眠时间严重不足,这人,这段时间,半条命几乎都卖给叶晓波了。”好,你快回去睡觉吧,也实在太晚了。”不,我今天实在太累了,需要一点奖励来提神,冯丰,你陪着我。”他死皮赖脸,抱住她就往她的房间走,将她放在床上,自己飞快地去衣柜里找了我了件舒适的睡衣换上,这是某一次两人出去闲逛,一起买下的情侣睡衣,他一直堅持放在这里。冯丰偷眼看他,心想,这家伙早就没安好心。
李欢笑嘻嘻地上床来挨着她躺下,伸手关了灯,緊緊抱住她,头一挨着枕头,几乎立刻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冯丰暗叹,果然工作才是男人的精气神,据说亚洲金融风晷的时候,受突地区的红灯区都生意惨淡,那些一个个破产失业陷入危机的男人,哪帕姜女脱得精光光地躺在他们身边,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感觉。保暖才能思淫欲,古人诚不欺我。
她笑起来,看李欢简直累得如一头死猪,也不怕他再有什么“不轨“之心。她摸摸他的脍,都有油汗了,果然足男人的劣根性,一累了,澡也不洗,脚也不洗,臭袜于一脱就睡觉了,亏得他平素天天都衣冠楚楚的呢,内里却一身汁味—
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一般臭。难怪人家部说“臭男人”
想想,又悄悄拔开他的手,轻手轻脚地起床,弄了一张温热的湿帕子,替他稍微檫了一下手脸,摸着没那么油腻的了,才在他身边重新躺下。刚一躺下,他一伸猿臂,又将她搂在怀里^
这家伙,刚刚肯定醒着,还装睡―舒舒服服地躺着让自己伺候他呢,果然,他贴在她耳边,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真正像我的老婆了,丰越来^乖了……丰,我愛你……55肉寐死了。
她贴在他怀里,还没回应他,又听得他呼呼大睡起来,这家伙,也实在太累了。其实,也明白的,他这样晚的时候来找自己,就足不愿忽喀自己,怕自己因为那些八卦而不开心,这些细致入微的体贴,都是明白的,人心毕竟不是木头。
满满的柔情涌上心底,她不由自主地在他唇上悄悄亲了一下,才在他汗涔涔的怀里熟睡过去。
这是圈内人举办的一次宴会。
自从李欢到叶氏集团上班,冯丰就发现这种莫名其妙的应酬越来越多,而且好几次,都说是非去不可的。
耐不过李欢的坚持,自然必要的时候都要陪他出席。
好在已经参加过三四次这样的宴会,也不再怯场了。只是李欢买的衣服是越来越高挡,首饰每一次也要随之更换,她几次三番跟他说不必,他却一本正经,
说不能让自己的老婆被人觉得寒碜了。
这家伙,他难道不知道现在財产都是自己的了,能省則省?花自己的铽当然
要省着点,但想到买的首饰之类的,也许能保点值,也就,睁眼闭眼,自己寒碜了,李欢也没面子,谁愿意让自己的男人没有面子?
李欢一下班就准时来接了冯丰,见她那身礼腋,佩戴的那条项链,高雅大方,恰到好处,很是满意,揽了她的腰,瞬间又恢复了这些日子久违的心猿意马:“忙过这一阵子,我们一定要结婚了。”耳朵都听起茧子啦,就不能换新的话题啊^冯丰笑嘻嘻的,细细看他的脸色,这些天,他的脸色好了许多,
冯丰,你炖的那个宫廷汤很滋补,我最近精神好多了……”
他发现她看自己的脸色,立刻喜气洋洋,“家有好老婆,气色就是不一样……”这是什么广告词?
他诡异地笑笑:“只是,以后滋补的汤氷,范围能不能再扩大一点?”“大到什么程度?”
“比如,一些,那个啥,滋阴壮阳……”冯丰立刻逮住了机会:”哟,大哥,你还需要壮阳,是不是,那个啥……不太行啊?……”
他哈哈大笑起来:“很快就让你知道行不行。”“哼,不跟你胡说入道了……”心想,就不理他,就让他熬着活受罪,看不ooxx能死人啊。。鲁迅先生说,三年不吃饭,人早死了;但三十年不OOXX,人照样活得好好的,是这个意思吧?
两人正在说笑,车子已经到了那家酒店。
冯丰剛下车,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驶来,兗然是叶嘉,她错愕了一下,看到-一边,杨女士款款下车。
李欢也看到了二人,非常热情地招呼二人。这世界真是小啊。
冯丰看到叶嘉和杨女士那样挽着的手,动作并不生疏,仿佛早就做惯了的。那么愤怒。俊男美女,风景亮丽,却那么碍眼。
想起自己对他的哀求,最后的一次送別,他也不允,愛么,也许是不爱的吧
但愿他没有爱迚自己,如此,他也就不痛苦了,他的幸福,自己一丝也不再去去妨害他了―
不愛我的我不愛!
路还那么长,自己就长眼看他如何从那个比自己好一万倍的女人身上茯得幸福吧。
祝福他。
心里不知怎么,忽然变得很平静,只淡淡地向二人点点头,也那么自然地挽
住李欢的手,毫不在意地就往里面走。
喧闹的人群,商场上的红男绿女,来来去去都是钱的话题,这是这个世界的主流
不经意间看去,只见冯丰一直小鸟依人一般随在李欢身边,大大方方地和他一起应酬,有时,李欢贴耳对她说几句什么,她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整个世界郫很灿烂。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过他一眼,偶尔目光相接,神色也是淡淡的,既无
怨恨也无遗憾,更无丝毫的留恋,平淡得像面对着一个路人。
心里像被谁狠拫地抽了一鞭子,她愛上了李欢,小丰真正愛上了李欢。丰真正愛上了李欢。
264放纵的滋味
有人在叫他,他回头,撒笑着应付几句,却见杨玉如挽着自己的手,低笑一声,去招呼一名非常重要的客人。
整个宴会,杨玉如光芒四射如女星,也不知是爱情的原因还是地位的尊崇,目前经济不景气,大大小小的房地产商资金无法回笼,貨款又受限制,谁不巴结她一番?叶晓波等人的态度就不说了,那简直是客气得令人匪夷所思了,甚至叶嘉,冯丰就没见他在重要场合,对任何女人给过这样溫柔的殷勤。
美丽,势力,財力,无论男女,其实,后两者才是第一位的,财势最令人尊敬。
不是不气馁的,自己,终究是帮不了叶嘉,他这样态度也是应该的,心里忽然有些恐慌起来,会不会某一天李欢也遇到这样的时刻,也是这样的选择?她四处看看,很遗憾却未能看到林佳妮,这样的场合,真不知林佳妮为啥不来。
好想寻找自己的同里,多么希望林佳妮此时能跳出来,大大地给杨玉如一个难堪啊,可惜,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见了,自从林佳妮也被曝光后,她就很少露面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心里忽然有个很可怕的想法,指望不上林佳妮,那就自己去给杨玉茹一个难堪。
她惊了一跳,心惊胆颤,仿佛被人窥破了內心的阴谋和卑污。”丰,你看……”
李欢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清楚,李欢又大声一点,她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好生歹毒,竟然希望林佳妮又来破坏叶嘉?就见不得叶嘉幸福过好日子?
什么变态的女人啊^
再看身边,李欢的笑脸满是温柔和体恤,她才猛然惊醒,明白自己置身怎样的场合,该有怎样的礼仪。
然后,她看到杨玉如走过来,自然,还有叶嘉。她听得李欢那么热情地招呼杨玉茹,杨玉茹也分外热情地回应,然后问道:“二位看来好事将近了啊……”
冯丰笑嘻嘻的:“呵呵,人家都说秋季新娘不错,我也喜欢这个季节……
“恭喜二隹,定好酒席没有?”
李欢笑呵呵的:“就在自家酒楼,倒不需要预约……”
杨玉如很是欣喜:“我倒忘了,举办婚宴,还有哪里比你自家酒楼更好的地
点?看来,二位日子都定下了啊?倒要记得给我送喜帖……”
“定―一定”
“我知道一家很好的婚纱店,介绍给你们吧……”
“谢谢”
她忽然转向叶嘉,笑盈盈地问他:“叶嘉?怎么都不说话,不祝福我嗎?”
叶嘉脸上的笑容一点也没有改变,只觉得头很晕,晕得几手快站不住了,小
丰要嫁人了,马上就要嫁给李欢了?
她笑得那样甜美,满脸都是期待的样子,她甚至那样毫不在意地看着自己,
毫不在意地要自己祝福她,大大方方,谈笑风生。
这还是那个一看到自己身边站了其他女人,就恨得牙痒痒的小丰么?连嫉妒之心都没有了。
爱也没有了。
一时,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连微笑都忘记了。
仿佛是不经意地,杨玉如拉了他,去了前面,和其他人招呼。
这个夜晚,剩下的日子,叶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去的,仿佛度日如年,
明明是自己放弃的,自己做的决定,又为什么会翻来覆去,痛彻心扉?
李欢和冯马丰二人不久就告辞了。
他的目光悄然追随着二人,只见二人那么亲密的姿态,尤其是小丰,以前,
她和李欢在一起时,不是这样的,绝不足这样的。
现在的姿态,是爱人之间才会有的。以前,再怎么亲密,也能看出疏离,但
现在不是这样了,仿佛恋人。
那些曾让他在李欢面前保有的优越感,现在一点也不剩了I
愤怒,痛苦,绝望,悔恨……可他还是微笑着,自始至终伴着杨玉如左右,
成为当晚最令人瞩目的男女主角。
送杨玉如回到家里,己经是凌晨了,这个晚上,杨玉如非常开心,嫣然看着
他:“进去坐坐吧?”
他揺摇头,仿佛一个騎士,做足了一切,曲终人散,就该和责妇道别了。
杨玉如异常体貼地微笑:“你这些天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夜风吹在身上,凉凉的。
叶嘉把车停在门口,踩着一地细碎的月光拿钥匙开门。
院子掩映在竹林里。高大的法国梧桐里,一丛芭蕉恹恹的,仿佛即将枯萎。
夜雨打芭蕉的景致已经不见了,所有的浪漫都已结東。
如待月西厢下的书生,叶嘉在园子里冰凉的石椅上坐下,冷冷地打量自己的
“新房“,久不曾回来,已经忘了这是自己曾经准备的“新房“了。二人世界
,无人打扰,花好月圆,两情相悦。可是,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个幻想而己。
“你今天不爱我吗?”
“我今天比较不爱你”
“真的?减少很多吗?有没有1%?”
“不,没那么多。”
“那是百分之零点几?”
“嘻嘻,大概足百分之99%、不对,或许超迚了99。9%。呵呵,那你对我是多少啊?”
“我减少得更多了,我爱你只有300%啦……”
这是英国作家艾伦的小说《我谈的那场恋爱》里面的一段对白的改编,某一
次,二人一起阅读这本书,后来,冯丰就特喜欢这个游戏,二人偶尔发生了小小
的争执,和好后,就总有这样的一个游戏,只是,小说中的女主角,后来爱上了
别人,男主角再这样问她时,她就不肯回答了。
他拿起电话,在月光下拔打她的号码。
电话通了,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谁啊……”
“小丰,你今天不爱我吗?”
“……”
他继续问,声音那么着急:“小丰,今天你不爱我吗?”
冯丰略微清醒过来,那么熟悉的对白,却如听到了什么最搞笑的玩笑,她对
着电话轻声道:“叶嘉,你这个混蛋!”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叶嘉再拔打时,只听得对面的声音“你所拔打的电话己关机。”
他笑起来,小丰,她果然不肯再回答这个问题了。再也不回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完全是不受控制的,生平第一次,忽然想无所顾忌,彻底放纵。
天空越来越黑,也许是黎明前的那段时光了吧?他想,马上又是新的一天了
短信的铃声,是叶晓波发来的:三哥,我们要签约了,谢谢你。
功德圆满了?叶晓波这一整夜都在加班,原是为着明天的签约,这对他来说
,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太子地位保住,从此,龙椅稳坐。
自己呢?美男计完成了,叶家的钟鼎鸣食算是保住了?
这是一场胜利,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可是,自己做了这一切,是不是也
有必要庆贺一下?不是么?庆贺自己失去了爱人,失去了灵魂一一那是对灵魂的一次背叛,不是么?
既然要庆祝,又怎么少得了美酒佳肴?
叶枭独自庆祝。
他居然从家里找到好几瓶酒,洋酒白酒啤酒,什么种类都有。他坐在客厅里
,借着明亮的灯光看一色的布置,一切依旧,新房里只是没有新人。
新人到哪里去了?以后还会不会有?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问题了,自从决定放弃开始,就没有再考虑这个问
題了,此刻,不知怎么觉得惊惶。
忿忿的,小丰,她怎么可以不爱我?
小丰,她怎么可以不嫁我而去嫁给李欢?
这一刻,他连迦叶都完全忘记了,只记得这一处曾备下迎娶娇妻的新房,仿
佛是一种双重的背叛。
自己背叛,小丰背叛。
这是一个充满背叛的世界。
他理直气壮,气愤难抑,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有酒,无肉。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向来不胜一场醉。
酒喝得越来越多,他的酒量一直是不错的。很快,一瓶红酒喝完了,又喝白
酒,又想起,以前月华初上,自己会和小丰在玫瑰园,铺了毯子,一起对酌,其
乐融融。
如今,却是对影成三人,不,自己连影于都看不到半个。
疲倦,仿佛隨时会倒下去的疲倦,丼不明白自己这些日子的疲倦时所为何来?为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获取什么价值?
说不出来。
仿佛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就如一具受人制的僵尸,行尸走肉,执行着其他
人的意志。
头晕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己经是清晨了,朝阳那么红艳艳的升
起,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清醒的迹象,喝醉了就睡,睁开眼晴,又继续喝。
和杨玉如的签约准时进行。
叶晓波看着那个在业内来说,虽谈不上趁火打劫的顶级苛刻,但也算得上一
等--的“不平等条约“了。
这并不是他最理想的结果,但二嫂的期限悬在头上,只剩下一天时间了,这
两天,他和姐姐只差没向二哥二嫂下跪了,好话说尽,也只拖得这一天宽限,如
果再没有结杲,二嫂就会把股份卖给林家了。
此刻,别说杨玉如条件苛刻,就算是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得认了。
李欢看着他签完最后一笔,心里忽然松了口气,不知怎的,算是替叶嘉松了口气,这是一笔长期贷款,分批次进行。第一批,也是条件最苛刻的一批。杨玉如,她可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一点也没有意气用事。
他忽然觉得特欣赏这个女人,跟欣赏一个男人似的。
事业上,就得这样的女人才会一往无前,她的亡夫把那份产业交给她,果然
算没有看错人。
晚上会有一个繁忙的企业招待会来宣布此事,但现在,他和叶晓波还有更重
要的事情。
众人告辞离开,一上车,叶晓波的脸色很是不好:“真难以想象,这个女人
会成为我嫂子,简直寸步不让……”
现在这个社会,男女之间都讲究AA了,更何况人家还没进叶家门呢。在商言商,她这才是明智的做法。
李欢摇摇头,很是疲倦,这些日子,简直是心力交瘁的感觉,签订了协议,
总算能喘一口气了,即便条件苛刻,也多了生的希望,就顾不得其他了。
他看看时间己经不早了,给冯丰打个电话:“丰,今晚我会晚点回来……”
冯丰赶紧问他:“又要喝得很醉么?醉了回来可不要烦我,我是不会照顿你
的……”
他笑嘻嘻的,这些天应酬多,有些酒不得不喝,真是体会到了人在江湖身不
由己的感觉,幸好每次喝醉了回去,她都会精心照顾。
“喂,李欢,我说真的,你这么麻烦,再醉了,我绝不会理睬你,我最讨厌酒鬼了,而且再也不嫁你……”
杀手锏都使出来了?
他大是开心:“过了这一阵,我就不喝了,每天早早回来陪着你,好不好?……”
冯丰自然知道这些酒是不得不喝的,单看自家酒楼那么好的生意,一些签单
的公款消费的客户就明白了,包间里,随时都是“酒局“、这样的传统在中国已
经有了几千年的历史,仿佛不喝酒,就不足以解决问题。
个体对这样的陋习自然是没有办法,只好随大流。
她恨恨地:“哼,李欢,等你哪天结束了这种酒局,我就哪天嫁给你,一辈子
子不结束,那我就找别人了……。”
“呵呵,很快就结束了。乖,听话……”
他很响亮地在电话里飞吻一下,冯丰啐他--口,才挂了电话。
叶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
他完全忘记了今晚的庆祝活动,叶晓波给他打电话,响了好多次,他才接了
电诂,皱着眉头:“晓波,什么事?”
“三哥,今晚的庆功会,怎么少得了你?”
“有什么可庆祝的?我忙得很,今后,冢里的事情全交给你了……”
叶晓波急了:“玉如姐啊,你不陪她?你可是她的男伴……”
“你们好好招待她就是了,我去不去无关紧要。晓波,我忙得很,不想多说
了,再见。”
叶晓波愣了一下,本来是要请他一起去庆功的,但听他如此一说,倒没法强
迫了,只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就挂了电话,还在奇怪,叶嘉的老毛病怎
么又犯了?本来以以为他“改邪归正“,真正有叶三公子的样子了呢!但听得他
的声音那么疲倦,心想,佑计他又在实脸室里吧?他们那样的人,枧事业为生命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等他有空,再陪杨玉如好了。
叶嘉拿着手机躺在沙发上,随手乱拔一串号码,几乎是无意的,也不知道究竟拨的是什么。
因为有珠珠看着,这天,冯丰很早就回家了,耽误了许多学习的时间,准备
恶补一下功课。
拿起书随便翻阅几下,手机铃声响起来。电话刚一接通,听得--阵完全是无意识
的囔嚷:“小丰,你今天还爱我吗?”
“……”
“小丰,你今天还爱我吗?”
那个声音不屈不挠,冯丰待要回答,才发现那是完全无意义的重复语句,只有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才会发出这样毫无逻辑的重复语句。
她吃惊道:“叶嘉,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做声,电话挂断了,连那个嗦嗦的声音也没有了
立刻拔打叶嘉的电话,却提示已经关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唆太久,没电
了。
叶嘉为什么会醉成这样?
冯丰顾不得多想,拿了包包就出门,在街上打了一辆车,司机问她去哪里,
她也说不出来,想了一下,决定去叶嘉在郊外的房子,那是他本人的产业,本来
,在她的名下,离婚后,才彻底归还他的。
她熟悉叶嘉的地方,只有这里。
已是黄昏,芭蕉萧索,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大门是大开着的,她很是惊讶,叶嘉怎么连门也不关,也不怕小偷跑进去?
她径直进去,在客厅里,只见一个男人躺在沙发上,正举着一瓶酒喝得高兴
叶嘉怎么会一个人躲在屋里喝酒?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他却一点也没有察觉,依旧躺在沙发上,仰着脖
狂饮,不少的酒顺着脖子滴到衣服上,他也不管。那股极其浓烈的酒味和呕吐的
秽味,几手要把冯丰熏得晕过去,简直令人作呕。
再看沙发上的叶嘉,简直如变了一个人,胡子拉碴,双眼通红,一夜之间,
仿佛颧骨都高耸起来,鬓边更添了几丝白发。
如此放纵的人,怎么会是叶嘉?
他的克制,忍耐和绅士风度呢?
美男子一放纵起来,跟街上的流浪汉,原来,毫无两样。
她强忍住心中之气,走过去,一把拖住他手里的酒瓶,很轾易就夺下来,扔
在垃圾桶里,冷冷的:“叶嘉,你发什么疯?”
他茫然地看她一眼。
“叶嘉,今天你不该是去庆祝的么?一个人在家里喝什么闷酒?”
他醉得还不太彻底,仿佛还能认出她来,叫一声“小丰”,忽然跳起来,一
把拉住她就抱在怀里。
“叶嘉,你疯了……”
她拼命推他。
“小丰”
他抱得太紧,她完全没法挣脱,他几乎是凶狠地低下头,就去亲吻她。
一种巨大的惊恐油然而生,冯丰用尽全身力气,腾出一只手,一耳光就重重掴
在他的臉上,叶嘉稍微一松手,冯丰立刻退后几步,拿起茶几上的一杯冷茶劈
头盖脸就往他的头上淋去。
冷水浇在头上,更是有片刻的清醒。
叶嘉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不明白自己做了什。
冯丰瞪他几眼,眼里终于掉下泪来。到底是什么令得叶嘉如此肆无忌惮地放
纵?
心里的愤怒决堤而出,她几手是在嚎啕大哭:“叶嘉,你这算^什么?你恨我
害死你母亲,好,我把你母亲的命还给你,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她看到桌上有一把刀,是裁纸用的美工刀,猛地抓在手里,狠狠地就往自己
手腕划去:“叶嘉,我还你,我把你救我的情谊,把你母亲的命,统统还你……
叶嘉沖上去,但还是迟了一步,锋利的刀刃己经划破了--点肌肤,血立刻涌了出来。
他夺过刀子,看也不看就扔得老远,狠很抱住她:“小丰,你疯了……”
“你才疯了,你早就疯了……”她用劲推他,心里非常冷餑,“叶嘉,抱歉
,自我们认识以来,我从来没有给你和你的家族带来任何的好处,反而连累你跟
着我丢脸,羞辱你大学者。叶家三公子的身份,更是多次顶撞你的母亲,没有逆
来顺受迎合你的母亲,为你分忧,让你两头为难,破坏你大孝子的形象,因为如此,所以我们离婚是绝对正确的。对于我曾经的髙攀,我很抱歉,对于你母亲间接因我而死,我更是抱歉。但是,死者已矣,我实在没有能力再做出一些什么补
偿,也更没法让你母亲死而复生,满足你尽孝的愿望。这些,都是我亏欠你的,
想来,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我很感激你曾经救我的命,同样,我也实在无以为报
。如果你还是恨我,我把这条命给你就是了,就当你从没救过我,也从未认识过
我……还了你,从此,我们就各不相干,各走各的路,你也不必再做出这幅样子,让我看了就生气……”
她的哽咽声,叫喊声,忽然被吞了下去,在他全身充满酒味的热吻里,好像
这个世界都要窒息了。
扭打,挣扎,都无济亍事,他是跆拳道高手,抱着她那样小小的一个人,简
直不费吹灰之力,仿佛抱着一个毫无反抗力的娃娃,搓圆捏扁,随心所欲。
他的唇终于离开她的唇,只一个劲地柔声叫她,心里完全是无意识的,仿佛
从来都是这样,二人之间毫无芥蒂。
最初的惊恐过后,她挣扎着,抬起头,忽然接触到他的目光,原本那样血红
而浑浊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清澈明亮,甚至从里面可以看见自己的倒
影。
265爱的救赎
最初的惊恐过后,她挣扎着,抬起头,忽然接触到他的目光,原本那样血红而浑浊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清澈明亮,甚至从里面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
熟悉的叶嘉回来了。
这个才是叶嘉,不是先前魔鬼似的那个可怕男人。
趁她发愣,叶嘉一把抱起她就往卧室走,生平第一次,放纵的滋味完全压倒了理智,只剩下欲望在支配一切,而且那么理直气壮,这是自己的妻子,不是么?
但冯丰却醒悟过来,拼命挣扎:“叶嘉,放开我,叶嘉,你想干什么?'
“小丰……小丰……”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翻来覆去地叫她的名字。
也许是实在喝得太多了,也或许是她挣扎得太厉害,以至于他走路都东倒西歪的,但还是牢牢抱住她,终于走进了卧室,轻轻将她放在那张宽大的床上。
床单那么喜色,在萧瑟的秋日里看得那么不协调,更不是一个离婚的男子所喜爱的,但是,这床单却不知放了多久,轻微蒙尘,记不起是何时何因换上的。
曾有无数次,他渴望着和自己的妻子在这张床上的种种旖旎,可是,春梦总是了无痕迹,新房一装好,等来的就是协议离婚,再然后,种种波折,换来的是彻底离婚,死过去的心,早就放弃了一一自己一辈子也没有资格在这张床上获得销魂的滋味了。
明亮的灯光下,他细细看躺在床上的人儿,潮红的面颊,眼里那种烧热的火焰,仿佛自己初见的第一支玫瑰,那么美好,娇娆,仿佛一直是自己怀中的人儿,从来不曾离开,也从来不曾隔阂……他对她的身子那么熟悉,那些美好而销魂的滋味,仿佛瞬间先令人陶醉了。
越看眼睛越花,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头晕。他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伏在她身上,柔声道:“小丰,小丰……”“叶嘉,你放开我……快放开……”
她被他抓住,动弹不得。尤其是那一身的酒味,更令她胆战心惊。
跟一个失去了理智的男人在一起,那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
她的挣扎提醒了他,仿佛当初分手时那个销魂的夜晚。一定要关了灯。他立
刻就伸手关掉了台灯。
屋子全然黑了下来。
可怕的暧眛的滋味在流淌。
池的声音柔情似氷:“小丰…”
逐渐适应黑暗的光线后,她甚至能隐约看见他那种充满欲望的眼神。她的叫喊被他亲吻住,温柔的滋味,霸道的禁锢,仿佛第一次不经人事的两人在一起的缠绵,叶嘉醉得急切,只想要满足久违的渴望,要得到自己念想了许久的甘美。
妻子啊,那是自己的妻子,不是么?
是夫妻。就要做夫妻才有权利享受的快乐。
天知道他渴望这种快乐有多久了,几乎想得嗓子冒烟,四肢百骸都要僵硬了,所以,才连醉醺醺的时刻,也念念不忘。”叶嘉,你疯了?”
她挣扎得越厉害,他越是加快了动作,浑身只由着一个强烈的欲望在支配。”小丰,给我……给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他伸手解除她的衣服,只见她在自己身下挣扎,蠕动,渐渐地,就一动不动了,那么柔顺,他的动作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还喃喃自语:“小丰,我爱你,一直都很愛你……'
虽然是自己熟悉的那种温柔和节奏,但冯丰还是感到惊惧,脑子里不知怎么浮现起许许多多不和谐的画面,再不若往日,只有二人,花好月圆,毫无芥蒂。
他的亲吻密密地下来,从嘴已到胂子……冯丰拼命推他,但只推得一会儿,就见叶嘉的身子软在一边,呼呼地,竟是睡着了。他醉得太厉害了,也太疲倦了。连愛都坚持不下去了。
冯丰这才明白,那些小说里常常写的“酒后乱性“是多么不靠谱,除非是“借酒乱性“,如果真的喝醉了,是绝无可能“乱性“的。想乱都乱不起来。她心里一松,坐起身,扭亮了灯。
灯光下,叶嘉的头发蓬乱,脸色灰白,眼眶深陷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得跟失了魂一般。可是,他整个的神情却很放松,嘴角甚至带着微笑,像刚刚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愉悦享受。
叶嘉,他终是不曾强迫自己,甚至是在醉梦里,他也不曾真正伤害自己。
这才明白,分开后的这些年,他过的是如何苦行僧一般的日子,渴想成这样,竟是再未近过女色。
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女性生,那么多,什么梁小姐,罗小姐,杨玉如……哪一个不是上上之选?
如此浮躁的年代,谁还肯为分手后的人守身如玉?
她看着他那么愉悦的醉梦的神情,眼泪悄然滑落眼低叹一声:“傻瓜,叶嘉,你才是个最大的傻瓜。”
她摸摸他的额头,冰凉的,并不因为酗酒而温暖。她拿了薄被給他盖上,正要离开,手却顺着那截柔軟而褐色的脖子滑下去一一只从这里,还依稀保留着昔日美男子的风姿。
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到他的样子,穿一身工作服,如楚峰修竹,眉雕斧刻,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好到极点。
如今,躺在床上的醉汉,何止是天差地远,判若两人?到底是什么导致他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她呆呆地坐了许久,才下床去給他倒一杯溫水放在床边,叹息一声,转身欲走。
可是,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只走出去,替他关好了院子的门。又将客斤里的灯统统打开,四处看看,这屋子里,毫无女性来过的痕迹,里里外外,卫生间里,也无女性用品。私下里,她还以为杨玉如肯定早已登堂入室了呢,原来叶嘉从未带她来过这里?
她也分不清心里是喜是忧,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番,将叶嘉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整理得干千净净。累到半夜,自己也满身大汗,待要去洗一个澡,又担心没衣服。正要作罢。忽然想起去打开叶嘉的衣柜,倒见一壁都是自己的衣服,是当初二人在一起时候他替自己买的4想是搬家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衣服一起搬来了,连睡衣睡鞋都一应具全。
忽然想起第一次自己住到叶嘉在C大的小别墅。他拿了信用卡和抽屉里的现金,给自己买许多的化妆品和衣服……
唉。往事不堪回首。
她随便拿了一套昔日喜欢的睡衣,去冲了凉,浑身臭汗一去,人就轻松下来
重新在沙发上躺下时,只觉得倦意一阵一阵地袭来,心想,就等到天明吧,自己总得看着叶嘉醒来才能放心。
叶嘉从无酗酒的习惯,如今,连庆功宴都不去参加,却一个人在家里醉得不省人事,人不伤心到极点,又何至于此?
宁愿叶嘉“幸福“了,自己恨他;也不愿见到他这样糟践自己。
可是,自己又如何才能安慰他?
这一夜,冯丰不停地折腾来,折腾去,却如何能合眼片刻?
叶嘉睁开眼晴,已是清晨,窗外,似有鸟儿在吱吱喳喳,一切的情景仿佛是春暖花开时。
这一觉,睡得真是舒畅淋漓。自母亲死后,甚至和小丰分手后,记忆中,就再也没有过如此甜美踏实的感觉了。
他坐起身,销魂的感觉那么清楚明白,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很舒适,都很放松,好像人彻底经过了一次洗礼。他看看四周,并无人影,心里略微慌乱,难道昨夜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春梦?可是,梦中,现实,谁能区分得清楚?
他翻身下床,每间屋子挨着的看。
很快,他闻得一股久违的香味。他循了味道,轻轻地往厨房而去,只见厨房里,一个女子穿着围裙,认认真真地在弄小菜,好像在切某种细丝,要尽量弄得
均匀,细致漂亮。而香味,别是锅里的粥散发出的,已经熬好,早已揭开了盖子,放凉着,好等会儿吃。
她拿了个漂亮的盘子在装盘,仿佛童话圼的田螺姑娘。从画里走出来,真正带着家居和田园的味道。
家的味道,正是他渴想已久的。”小丰……”
他奔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头深深埋在她的充满清香的长发间,貪婪地嗅着那种自己最熟悉不过的甘甜。
时光仿佛逆转了,一切都如回到了最初,两人同居的最初,郎情妾意,恩爱
无双。原来,昨日的一切并非春梦。”叶嘉,去洗澡吃饭。”
她柔和的声音,他如听话的孩子,乖乖地放开她,飞奔进浴室,很快梳洗了出来。他换一件银白色的衬衣,同色系的裤子,胡子也剃了,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看不出丝毫酒醉的迹象。
他出来,甚至还吹着口哨,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觉得欢快莫名,整个世界,灿烂绚而,从此无忧。
清粥小菜已经摆在桌上,并不丰盛,看着却赏心悦目。
冯丰正在拿筷子,腰又被搂住,他如一个孩子,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吐气如兰,声如蜜糖∶“小丰,我爱你……”
她心里一酸,手一抖,筷子一时拿不稳,掉在桌上。
他放开她,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笑容满面:“小丰,这粥闻起来好香,味道肯定好得很,我们一起吃吧,我饿了,你也饿了吧?”
她没做声。
他兴高采烈地端起碗就大吃起来,饿了,妻子就在身边,亲手做羹汤……粥的滋味那么鲜美,他越吃越高兴,一口气喝了四五碗,只觉得心满意足,神清气
爽。
冯丰却只喝得一碗,见他吃好了,立刻起身收拾碗筷。
“小丰,我来……”
“不用庥烦了,就两个碗。我趁手,叶嘉,你歇着。”
“不,你做饭,我洗碗。我们一直就是这样分工的,呵呵,小丰,我洗碗。
冯丰不再和他争执,只默默去客厅坐下。不到五分钟,叶嘉就从厨房出来。
冯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眼前的人清俊高华,再也不是昨夜的醉汉模样,虽然脸上还有憔悴,可是他的眼神,那种几乎令人融化的清澈而温柔的眼神,又完全如第一面的时候。
这才是叶嘉,叶嘉又回来了。
这才是他该有的模样,成熟男子的那种镇定自若,平和大方,仿佛天塌下来也不足为奇。
她不敢接触他那样的目光,默默站起身,淡淡道:“叶嘉,我走了。”她走出一步,手被拉住,身子一歪,就被他轻轻拉得贴在他的怀里。他在她耳边柔声道:“小丰,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池咨询的口吻,却是肯定的气势,并不容她挣脱。
她不知道叶嘉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恢复原状的,只是,两个人都走得太远了,再也回不到起点了。心里一阵悲伤,却觉得平静,她从他怀里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叶嘉,我们没法重新开始了。”“有法,我们一定要重新开始。”池语气溫柔,态度十分耐心,像在哄骗一个赌气的孩子。”不,叶嘉,我想明白了,也许,正如你所说,我真的爱的不是你,而是迦叶。”
他细细地抚摸她的头发,这一切的味道都是那么熟悉,甚至昨夜记忆中那种销魂的滋味仍旧那么清晰,他于春梦里醒来,完全认定自己和小丰有了一夕的恩爱缠绵,鲜明的记忆里,一切都如初相识,她的美好,她的温存,她的柔软的腰肢甜蜜的嘴唇……越想越是焦渴,仿佛重新诱发了毒痕的人。他并未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只轻轻搂着她,一点也不放松。这个时候,要的并非是她的言语,而是重溫昨夜的那种旖旎。
男女之间,最微妙之处莫过于此,一旦那道防线决堤了,心里的提防也决提了,一切的距离也从此不存在。肉体的距离拉近了心灵的距离,对男人来说,尤其如此。
好像千万重的险阻,都不放在眼里了。
那是一场爱的救赎,一旦得救,心魔尽去,迦叶也罢、家族也罢,此刻,在脑子里统统都淡去,甚至忘却,只剩下身边这个女人,相依相地老天荒。自己的玫瑰,谁也休想摘去。
“小丰,我爱你……”
她用了一点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语音清淡:“叶嘉,不要这样说。请你再也不要这样说。你已经不爱我了,早就不爱了……”
他还是那么耐心:“爱的,一直都爱。以后会更爱了……”
她有点恍惚,爱么?是爱怎么会拒绝在烈日下送自己一程?是愛怎么会不理睬自己的哀求让自己一个人走夜路?不,早已不爱了。
她摇摇头,微笑起来:“叶嘉,我们别这样自欺欺人了,你并不愛我,早就不爱了;而我……”她沉默了一下,又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我也不爱你了”
叶嘉神色坚定:“小丰,过去的,我们都忘掉,从此刻开始,我们从头再来。”
她冷笑一声:“忘掉?怎么忘掉?杨玉如还等着你庆功呢。你二嫂已经快将叶家逼入绝境,你此刻撤手,那杨玉如也可以随时撒手。你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可以做事不考虑任何后果?你对家族的责任感呢?还有你母亲对你的期望呢?难道你都要背弃?叶嘉,你这样是不忠不孝。你又何苦为我这样一个不能給你叶家带来丝毫好处的穷女人而左右为难?何况,我根本就不再爱你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做声。
他这样平淡的态度更是惹恼了她,她一把就推开他:“很抱歉,叶嘉,我并
不能带给你任何的好处,我跟你在一起,只能让你陷入被人嘲笑的地歩,拉低你的社会层次,生活上工作上家族上不但帮不上你的忙,还只会在你面前耍小性子。同居一年,我连你家门都不敢踏入半歩,更别说融入你的圈子了。叶嘉,我们不合适,从来都不合适。杨玉如才适合你,她比我好一万倍,为了你自己的幸福,也为了我的幸福,分手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不,小丰,不分手了。我们再也不分手了。”
“嘿嘿,早就分了,离婚证都办了。”
“那就重新开始,从现在开始。”她尖刻地笑起来∶“哈哈,叶嘉,分不分手或者要不要开始,一直都是你说了算,但现在不是了,我不高攀了,我早已放弃了。你要知道,即便是穷女人,也不一定就静静地站在原地永远等着你,等你随时想通,随时做出决定。你以为我是秦香莲还是王宝钏?不,我不等了,早就不等,也不爱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再见。”
她转身就走,他再次伸手,仍旧轻轻抱住她,力气也用得恰到好处,只让她没法挣脱。她心里的气愤、苦楚、酸妒、委屈……要发泄,就统统发泄出来吧。
“小丰,你尽情骂我吧……”
她忽然不想骂了,也想不出什么可骂的了。只一个劲地推他的手:“叶嘉,放开,我要走了……”
他十分固执,却语气溫柔:“不放。”她怒道:“我要去上班,你可不要耽误我。”“我送你去。”
她笑起来,语气里满是讽刺:“怎么?现在你又有空了?不是没时间的么?我怎么敢劳你大驾?三公子,需要你接送的人不是我,而是有钱又漂亮的杨玉如。
叶嘉眼神一黯。
冯丰忽然住口,再也没有说下去,心里后悔得要命,自己这样一个劲地揭叶嘉的伤疤有什么意思?难不成跟林佳妮一样了?
父亲罪恶滔天,母亲惨死,家族危机,兄弟苦求一要是换成自己,自己能挨得起几样?就因为叶嘉两次拒绝送自己,就恨不得将他食其骨髓,昔日恩义全部抹杀?
此外,叶嘉还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有必要对他这样恨之入骨?
其实,自己何曾又站在原地等过他?
心里不敢说出的齷龊是等到叶夫人死后一只要她死了,仿佛两人之间就会冰消雪融。没想到,某一天,叶夫人真正死了,却死得那么悲凉一一也许,就是从她死的那一刻起,自己和叶嘉,才算真正走到了末路,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了。
“小丰,我送你去上班好不好?。”
她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才想起从包包里拿手机,想看看什么时间了。
手机是关着的,昨晚出来的匆忙,没有充电。早已没电了。
心里忽然害怕起来,李欢会不会到处在找自己?
李欢昨晚回来,要是打电话给自己,发现人不在了,会不会到处乱找?
她几乎急出一身汗来,叶嘉见她手忙脚乱地,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机递給她:“你给李欢打个电话,免得他担心……”
心里其实是不乐意的,没有一个男人,在认为和自己的妻子如此恩爱缠绵一夜后,会将她再让给其他的男人。
只是,李欢对她的好,即便是朋友,也有告知的义务。
冯丰哪里知道他那么复杂的心思?也顾不得多说,一边接过电话,一边随叶嘉上车,心想,先赶紧去洒楼把电充上再说。
李欢的电话一直是忙音,冯丰拨打了好几次,垂头丧气地坐在座位上,心想,这家伙干嘛去了?
叶嘉忽然道:“也许他们出了点事情……”“什么事情?”
叶嘉笑笑,很不经意:“不然,李欢怎么会不接电话?”
冯丰的心里千回百转,一个劲地猜测,难道杨玉如又反悔了?那也不太可能
,这样的决定,绝非儿戏,况且,不可能在那个时候,任她一个人反悔就能反悔
,更何况,李欢说条件之苛刻,对她自己是很有利的。
想到条件那么苛刻,她倒微微有些高兴,至少,她不是因为叶嘉,她是因为
理智。
叶嘉脸上的微笑自始至终都不曾改变:“小丰,拿来,我给李欢打……”她警惕起来,“不,我自己打。”“我打晓波的电话,问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就知道了嘛。”这倒也是。
叶晓波的电话也占线。
按常理推断,昨夜宴饮,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睡觉才对,怎么可能一个个个电话都占线?
叶嘉想想,又拔打依依的电话。这一次,总算通了。”依依……”
“三哥……”依依只叫得一声三哥,就大哭起来,“三哥,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的声音很大,冯丰都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一抖,什么完了?
叶家出了什么大事了?
266家破VS家有贤妻
叶嘉的声音非常镇定:“依依,别急,慢慢说……”依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嫂她,二嫂她,卖給林家了……”冯丰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头“嗡“的一下,几乎要炸开来。叶家终是完了,彻底完蛋了。
任李欢和叶晓波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終还是敌不过林家。
她没有听得叶嘉安慰依依几句什么,只软软地靠在椅背上,觉得浑身都失去
了力气,甚至不敢看叶嘉的面色,不知道他究竟是何等的绝望。她闭上了眼晴,不知是在为叶嘉难受还是为李欢难受。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语气出人意料地镇定:“小丰,不舒服么?”她蓦地睁开眼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叶嘉,他为什么是这样满不在乎
的态度?他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把母亲的耳环也送给杨玉如,现在,叶家真的
完了,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坐起身子,反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真怕他是气得失常了:“叶嘉,你
如果很伤心,就发泄出来吧,我,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她这样柔情脉脉的语气,叶嘉忽然笑起来,更紧地抓住她的手:“小丰,我
的确很伤心,不过,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伤心”“为什么啊?”
“因为这是我早就料到的结局”
在那天的晚宴之前,他曾经回家过一次,见到二嫂二哥都在家里,二嫂说她回来收拾东西,夫妻俩似在商议什么。二哥的目的难道真是离婚、求财?若是求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家也能让他活得风光,他之所以出此下策,无非是借兵起义,自己要当“皇帝“。叶晓波错就错在舍不得“龙椅“,没有抓住事情的本质,以为凑够了钱,就可以赎买下二哥手里的权利,只没想到,如果二嫂根本就不是为钱,那又该怎么办?
叶嘉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兄弟相争,互不退让。他置身其间,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这幺倒下去。也许,叶家真的是气数已尽了吧。
历代江山覆灭时,总有些遗老遗少,孤臣独臣,对于叶家的江山,自己并不愿做一个泣血而亡的忠臣孝子,只算一个曾经试图拔刀相助的路人吧。只可惜自己的刀锋不够利,事实证明,没有人是天才,自己在这方面,绝不足以力挽狂澜。
冯丰疑惑地看着他非常平静的神情,这一刻,才那么深切地体会出身为叶家三公子的悲哀,甚至是做足了自己分外之事,也扭转不了乾坤,而这一切,只因为家族的内斗。
堡垒,总是从内部彼攻破的。就如一个国家,如果不是貪官橫行,腐敗遍地,导致民众逆反,无内忧也不惧外患的。
与其说是被林佳妮打败,不如说是他们兄弟为争权夺利,互相残杀的结果。
她看看前面,是分岔的路口,也不知叶嘉要回叶家还是要去公司,只放柔了声音:“叶嘉,我下车了,你自己去忙碌吧。”“小丰,我先送你去酒楼。”
“不用,前面几歩路就是了。我自己走过去,那里是单行道,不好掉头的。”
叶嘉仍旧微笑着坚持:“就送到门口。绕一段路也没关系”冯丰没法,只好依他。
到了门口,冯丰正要下车,叶嘉忽然叫住她:“小丰,我昨晚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小丰,我们以后重新开始,好不好?”她只是摇头。
直到叶嘉的车子开走,远去,再也看不见了,她也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昨夜烂醉如泥,有什么好快乐的?
走进大厅,才略微醒悟,叶嘉这傻瓜,那么反常,莫不是以为自己昨晚和他
XXOO了?天啦,这个可怜的傻瓜,是不是把春梦当了现实?
心里又酸又苦,叶嘉这种固执的死脑筋,一旦认为自己和他OOXX了,那
就一定要“负责”的,是不是这样,才口口声声又要“重新开始“?
很想问问他的,可一来这话不好问出口,二来,目前也不是纠缠这些事情的
时候,就生生忍住,没有给他打电话。
她呆立大堂半晌,听得珠珠叫自己才回过神来。
行出不远,电话响起,叶嘉拿起手机,是杨玉如打来的。
他接了电话,杨玉如的声音很是焦虑:“叶嘉,有没有空?我想和你谈谈。”
他柔声道∶“好的。”
见面的地点,是杨玉如名下最漂亮的那栋私家別墅,花木天然,道法自然,一切都静心屏息中透露出一份恬静。叶夫人生前,很喜欢这个地方,常来这里和杨玉如喝茶谈经。
叶嘉走进去时,还是那座熟悉的客厅,他曾在这里第一次喝杨玉如亲自烧水煮茶。
杨玉如一见他进门,立刻站起身,只见叶嘉捧着很大的一束香芋百合,尚带着新鲜的氷滴,这是叶嘉第一次送花給自己,她接过,Сhā在花瓶里,不知是喜还是悲。
这花,是在恰当的时机么?为什么不早一点呢?
昔日的优雅里带了三分的歉意,三分的担忧,三分的同情:“叶嘉。我很抱歉……”
叶嘉摇摇头,真诚道:“玉如,谢谢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杨玉如有些坐立不安,心里是明白的,如果自己不是一再熬着价格,一再加强苛刻的奈件,早日給予叶家贷款,事情就不会弄到这歩田地。最为讽刺的是,签约的当天,就是叶家大难的同时,雪中送炭仿佛变成了落井下石,
心里是遗憾的,即便是在商言商,自己也未免太苛刻了条件,为什么呢?原是想考验他的吧,考验他是不是真心,所以,采用了另一种变相的极端方式,从此,叶家再无生存的余地。无论是出于对叶夫人的感情还是对于对叶嘉的期待,这都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要考验一个人是否真诚,这样的代价是否大了一点?
而且,自始至终,叶嘉并未对自己说过一个爱字,两人的关系也从未挑明,就维持在朋友多一点,情侣少一点的距离。
如今,这距离还能不能迈过?她有意无意地又看看那束花,心想,如果这束花来得早一点该多好啊。哪怕是早一周。
叶嘉平静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许,他之前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所以昨晚不曾出席?”叶嘉,我真的很抱歉……”
“玉如,你不需要任何的抱歉。我家里的情况,你大略也知道一点,如不是
他们自相残杀,谁也杀不死他们的。”
桌子上放着一个首饰盒子,放着那对古色古香的皇后级别的耳环。她拿起,看看,低叹一声:“我真是愧对伯母……”
叶嘉的声音异常温和:“我母亲送你耳环的时候,并非是预料到了叶家会有今日的大难需要你的援手。不是,她只是純粹的因为喜欢你,很喜欢你这个人。这是她最心爱的物件之一,如果不是出于真心的喜爱,我想,无论什么条件下,她都不会送出去的。”
她眼前一亮,几乎要如小女孩子一般跳起来,心也跳得咚咚的,叶夫人是純粹的喜欢自己这个人,那叶嘉呢?叶嘉是不是也是純粹喜欢自己这个人呢?
可是,她終究不是小女孩,而是非常理智的女人。只看着叶嘉,看着他异常平静的神情,好一会儿才道:“我真希望还能为叶家做点什么。”
“玉如,你所做的一切,我们已经非常感激了。只是,叶家气数已尽,怨不得任何人。”
他的态度冷静得仿佛在看今天的天气好不好。
也许,心里潜意识里是期待这样的结局已久,当它真的到了,就平心静气地接受了。甚至,对杨玉如刻意为之的苛刻条件也抱了一丝淡淡的感激:如果不是这样,自己终是亏欠她的。
人啊,谁不自私?谁愿意背负一辈子受人恩惠的压力?
尤其是一个自信自立的男人。
哪怕是因为家族的压力,也是终身的负担。
因为太过平静,杨玉如倒生平第一次失去了分寸,完全看不透这个男人想的什么。事实上,几乎从认识起,她就从未真正明曰这个男人到底需要什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沉溺在他那般俊朗的外表里,仿佛面对一个绝世的美人,一切都是秀色可餐,常常让人忘了思虑更多的东西,唯有一点值得安慰,他从未提出任何要求,为他自己,为他的家族。
哪怕是伪装吧,也绝无可能伪装成那个样子。
她忽然对叶家的覆灭也轻松下来,也许,就如他所说的,是气数已尽吧?每个人都有合适的理由和借口,要原谅自己,其实比原谅别人容易得多,善待自己的力量,往往大过善待别人的力量。然后,她看着叶嘉起身,很溫和地微笑:“玉如,我走了。”
她很想问一句“下一次什么时候再见?”
可她终究未能问出口,只跟在他身边,亲自将他送出去,直看到他上车,开了车走远。心里那么怅惘,也许,如此一个男子,可能,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属于
自己了吧。
叶氏的办公大楼,完全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来来往往的人。甚至不敢高声语,集团最豪华的办公室终曰关闭,只偶尔有秘书小姐进去送茶水。
几乎所有员工昨日还在喜庆贷款,今日就被报刊上醒目的,“林家购得叶氏
大量股票,即将入主叶家“这一类的新闻震懵了。
集团的高层全部关在里面,商议着暴风雨之前的最后挣扎。
叶晓波如一头绝境中的困兽,一夜之间,胡子拉碴,颠骨都耸了出表。仿佛从云端跌到了地上,浑身上下,跌得一块骨头都不剩了,只知道喃喃自:“我真没脸向我父亲交代……”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李欢也点燃一支,狠狠地吸掉,才将烟头熄灭,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叶晓波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散会吧,先就这样。”
所有人鱼贯散去,各怀心思。
李欢留在最后,诺大的办公室里,就剩下二人。叶晚波孤零零地坐在主席的位置上,也许,这就是自己最后一次坐在这里了,没坐上的时候并不经意,一旦坐上了,才发现要舍弃是何等艰难的事情。
李欢一代帝王出身,如何不了解他的心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晓波,你要振作。”
他嘶喊道:“大哥,我还能怎么振作?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好,你先去休息。我再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万一的希望。”万一,万分之一?只怕百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没有了。叶晓波摇摇头,站起身,走路腿都是摇摇摆摆的,仿佛随时要倒下去,冯丰一到办公室,立刻就开始拨打李欢的电话,这次,一次就打通了。她情知李欢遇到的困难,声音軟绵綿叫他:“李欢,你吃早饭没有?”
“没呢。没胃口,昨天太忙,一直在谈事情,我就没回家,也忘了給你打电话。你已经上班了吗?”
李欢的声音十分疲惫,好像一个累到极点,却看不到希望的人,又沮丧又失
望。
冯半从未听过他这种声音,急急地想要安慰他:“李欢,你回来好好休息一天,好不好?”
“现在没法休息,就算垂死挣扎,也要挣扎一下……”
这样的李欢,真是令人心疼。她柔声安慰他:“你今晚回家吗?如果回家就告诉我,我做好饭等你,好不好?”
李欢笑起表,声音十分沙哑:“回家,一定要回家。”
她听得他笑,才松了口气,知他无论俽什么都一往无前,希望尽善尽美,而且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努力,替叶家的困窘已经打开局面,谁知道,最后竟然是替他人做嫁衣,本来作为外聘人员,集团的主家姓谁并不重要,但李欢是因叶晓波而来,是把叶晓波当兄弟替他巩固江山,如今,遭遇这样的一败涂地,其沮丧和懊恼是可想而知的。'
冯丰不知道他以后的打算,如果叶家易主,李欢肯定不会再呆下去了。但此刻也不问他,想等他的心境平息一点再说。
这天晚上,冯丰五点就下班回家了。
一路去莱市场买了许多蔬莱氷果,都是记忆中李欢喜欢吃的。扛回家,也不休息,就搬到厨房开始忙起来,煎炸炒炖……忙到7点,一桌丰盛的莱肴终于端上了桌子,汤也在瓦罐里咕嘟咕嘟的,能闻到非常诱人的香味。尝尝,也许是因为开酒楼耳濡目染的原因,倒发现自己的手艺日益精进。看看时间,还是忍住不給李欢打电话,怕給他增添一丝一毫的烦恼。她拿了纱罩将菜肴罩好,正打算去看着电枧等他回来,只听得开门的声音,那样习惯性的敲三声,正是李欢的标志。
她飞奔过去给他开门,拿拖鞋,又拿弄好的雪白毛巾给他檫脸檫手。李欢坐在沙发上,疲倦地搂着她,看她穿一套舒适而漂亮的家居服,像最最贤惠的小妻子,视觉和嗅觉上的双重惊喜,今他顿时忘了许多的烦恼:“呵呵,丰怎么变得这么乖了?”
“我一直都很乖的,好不好?”“有么?就今天最乖最漂亮。呵呵。”冯丰不跟他斗嘴,心里有点酸楚,只想,很多自己艰难的日子里,李欢就是
这么陪着自己的吧。那些自杀的日子、受伤的日子,被抓的日子……因为他陪得
太多太久,逐渐地就习惯了,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了。
他的好,自己视为理所应当;在他遇到不开心的时候,自己难道不也应该陪着他么?
她如小猫—般依偎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强劲有力的心跳,柔声道:饿了不?”
他摇摇头,只紧紧搂住她:“呵呵,丰以后一直都这么乖么?”一直都这么乖。好是不好呢?
她说不出来,却不若往常那样瞪他,硬邦邦地回一句“你想得美“,而是非常溫柔地替他揉捏一下肩膀,又按按他的大阳|茓,想让他尽量觉得舒适。
她的软软的手在肩上和额头上行走,并没有什么力气,也不得要领,但李欢却觉得浑身疲乏在消减,很是幸福的感觉。
他搂住她的牍,在她耳边道:“我今天才明白,家有贤妻如有一宝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男人在外面打拼回来,带着满身风雨,有人替你檫去尘埃,等候着美味的饭菜,一切都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在外面拼搏就可以了,后方永远坚固……溫柔体贴的奏子一一这一切,谁敢说不是天下所有男人的期待和梦想?
尤其,那个女人,还是自己最可心可意的。
满身的沮丧,失望统统在逛渐散去,他微笑着贴在她耳边:“我有空了,我们可以举行婚礼了。丰”
267求婚VS分家
她要说什么,却被他的嘴唇贴住嘴唇,并不激烈,而是淡淡的温柔的缠绵,只有板为相熟板其了解的情侣,才会这样的亲吻。有一瞬间,她很是恍惚。要结婚了么?
答不答应呢?她没空想这些,瓦罐里的汤嘟嘟的,像在提醒她,一个妻予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自己有没有做好尽妻子义务的准备呢?
这一刻,眼前忽然闪过叶嘉的影子,甚至是鬓边的一丝花发,他此刻在做什么?家里出了那么大事,他能否置身事外?他付出了一些代价,又是否只能收获更大的痛苦?叶家就这么要散了么?现在有没有人安慰他或者是他在安慰别人。
可是,她立刻将这个影子甩开,只想,也许,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要结婚的吧,自己也要结婚,那早结迟结也就没什么关系,何况,不嫁给李欢又还能嫁给谁?
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如李欢一般待自己好?李欢还在柔声地问:“丰,你想穿什么样的婚纱?”
她清醒过来,笑眯眯的:“穿汉服不好么?”他也笑了,眼前一亮:“你想凤冠霞帔?”“嘻嘻,还要大花轿呢,难道你觉得不好么?”
“当然好了,我认为中式的婚礼比西式婚礼好得多,因为我们是中国人嘛,何必学洋鬼子穿什么婚纱?”
她的眼珠子一转:“不过,你穿汉服可不如西装好看啊。要不,我穿汉服你穿西装?”
李欢失笑,这岂不是不伦不类?
冯丰从他怀里坐起来:“先吃饭,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李欢愉快地随她来到餐厅,但见纱罩揭开,蔬菜油绿,炖汤雪白。回锅肉喷喷香,辣子兔丁红艳艳……每一样都是他平素喜欢的。
他看得胃口大开,端碗就吃,边吃边贽:“冯丰,你越来越能干了。以后,每天都做我的煮饭婆么?”
她瞪他一眼,又给他盛汤,这时,才笑盈盈地问他:“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好许多了。”
吃了饭,冯丰收拾好厨房,见李欢歪坐在沙发上,神色很是疲倦,轻轻拉他:“先回去休息吧。”
他坐起身,拉她在怀里:“陪我着会儿书。”“你累了这么久,不去休息,看什么书啊?”
“看样子,林家很快要接手叶氏集团,其实,我并不需要再去上也了。—些
交接的工作两天后再去安排就行了。冯丰,我已经失业了,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
“哦,你已经下岗了啦,怎么办呢?”“你要养我。冯丰,现在完全靠你挣钱养老公了。”
“恩,我养你,没事,冯大姐有的是钱,养个把弟弟不成问题,呵呵。”“好,我算傍着款姐,后半生有靠了。”冯丰知他心情不佳,也顺着他的语气逗他心:“小弟,你想看什么书啊?”
“《水浒传》。”
”少不看三国,老不看水浒呢。李欢,你的年龄,恐怕,那个啥……”他悠然道:“我人老了,但某个地方不老……”
这家伙,念念不忘,三句话都可以提到OOXX上去,真是男人的劣根性。
她不理睬他,去书房拿了一本《水浒传》递给他,然后,拿了一套熏香出来,在香炉上点燃,屋子里立刻是袅袅的一种香味,很是令人舒爽。
李欢看了两页,抬起头见她还在拔弄香灰,没来由地就笑起来,红袖添香是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他轻轻一拉,将冯丰拉在怀里:“我们一起看,好不好?”“我看过许多遍啦。我最喜欢花和尚魯智深,其他人,我一概不喜欢。你呢
他一本正经:“我只喜欢冯丰,其他人,我一概不喜欢,你呢?”冯丰气结,跟他一起,头并头地躺在沙发上,挤成一团,一页一页地看下去。两人边看边讨论,比如辩论燕青。华荣、九纹龙、林冲等,到底谁最帅。如此,讨论到大半夜,也毫无睡意,两人第一次这样一起熬夜,李欢看她面有倦色,虽然自己心事重重,苦中作乐。也不忍叫她熬着,只柔声道:“冯丰,去睡觉了吧。”
“不,我陪着你。”“女人这样熬夜会老的。”
“又不是天天熬夜,偶尔一晚,哪里就老得那么快?再说,你头发都白了,我还这么年轾,以后跟你出去,人家以为你色大叔养小蜜,多不好呀……”她狡黠地眨眨眼晴,“其实,我明天不去上班,我自己放假一天,在家睡大觉,睡醒了,就陪你逛街看电影,让你好好请我的客……”
李欢失笑,她倒打得好主意。不过,据他所知,自酒接开张以来,她几乎没休过一天假,除了学习,其他时间全部耗在里面,现在,终于肯放一天,算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呵呵,竟然晓得自己放假一天了?好好好,我给你加一倍工资,以资鼓励。”
两人笑闹成一团,也不管时间的早晚,倒觉得从未有过的无忧无虑又将头凑在一起一页一页地看下去,边看边争辩,当李欢听得冯丰煞有其事地给他讲宋江和李逵是同性恋,李逵攻,宋江受时,笑得在沙发上差点跌下来……
这一晚,两人在沙发上相拥而眠,直睡到中午快12点,才醒来。
香早已熄灭,书也掉在地上。
李欢翻身坐起,冯丰还是惺忪着双眼,迷茫地看外面的大阳。”冯丰,你看,流好多口水在我身上。”“哪有?”
李欢指着自己胸前湿了的一大团:“看看,罪证确凿。”
“哼,这又不像口水。”冯丰飞快抹一把嘴角。立刻皰去卫生间消灭“罪证“^然后,又跑出来,“李欢,你快去换农服,穿帅点哈。”
等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出来,李欢也早已换了一身衣服出来。那是他最合心意的一身西装,冯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穿这身阿曼尼,简直觉得帅呆了,所以,这家伙有事没事,就喜欢穿这身出来秀一下。
她嘟囔:“今天又不是什么重大场合,干嘛穿这么帅?”要陪你逛街,怎么就不算隆重了?我得隆重地陪你逛街。”
他看看她那身休闲服,色调搭配很是不错,也满意地点点头,挽着她的手臂就出去。两人在市中心到处乱逛,吃烧烤小吃。冰淇淋,又去看电影,吃爆米花喝桔子水……
李欢来到现代这么久,几乎也从未如今天这样,和冯丰真正以情侣的身份,做这些又无聊又新奇的娱乐,怛觉很是快乐,时间又好打发。直到傍晚两人在一家高级餐厅里坐下后,李欢才叹道:“这个世界还真是不错,花很少的钱能买到很多快乐……”
冯丰悄悄瞪他:“所以我就说没必要来这种地方嘛,花许多钱,也未见得就更快乐。”
“可是,有些事情,就得在合适的环境,合适的气氛下才行。”这人,就喜欢穷讲究,没法。
小提琴的声音在饭厅里流淌,四周静悄悄的,用餐的人都很文雅,本来它的私密'^生也很好'冯丰东张西望地看自己这一隔间的盆栽挂花,一盆一盆地垂下,都是同一的紫色系,很有点浪漫的风情。
她想,这里收费那么贵,其实并不在于它的酒菜,而在于它的环境。
这个社会,很流行买椟还珠。
莱一道道地上来,李欢是行家,点的莱都恰到好处,苻合二人口味。今天逛了一天,虽说垃圾食物吃了好些,怛终究还没正经吃饭,二人也不客气,立刻大吃大喝起来。
到上水果时,冯半已经吃得很饱了,靠坐在椅背上,用手将一点垂下的柔嫩枝条拉拉在自己脸上,凉凉的,满是生命力的感觉。
桌布已经换成了另一色漂亮的花纹,点了一支同色系的玫瑰蜡烛,幽幽的光,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味。
冯丰微微闭上眼睛,饱了就觉得困,正要叫李欢走人,早点回去睡觉,却听得他溫柔的声音:“丰,睁开眼晴。”
她睁开眼睛,他已经拉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将一个红丝绒的盒子递给她,盆子是打开的,里面,是一枚非常漂亮的钻戒。
看这颗钻石的大小,她立刻明白,这一次眼上一次的“爱人礼物“不一样,因为太过正式了。她心里一跳,果然,李欢的声音那么温柔又克满磁性:“丰,嫁给我,好不好?”
那么郑重其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忽然觉得惊惶。其实,不是么?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但总是没料到会那么快,以为他会忙过叶家这一阵,或许是三五个月或许是半年之后,总之,不是这样瞬间就把抉择推到了自己面前。
这一刻,怎么又想起叶嘉呢?想起他醉酒的样子,醒来后抱着自己腠,叫的那声“小丰……”
心里有种罪恶的念头,自己不是早已打定主意要嫁给李欢的么?为什么还要反反复复?
自己和叶嘉早就离婚了,该了断的也早就了断了,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这可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啊。
她强迫自己去掉那种可怕的念头,只一心一意地看着那颗熠熠生辉的钻戒,那么漂亮,慌忙中,接触到李欢的眼神,温柔,期待,包容,大度……天啦,这样的一个男人,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还是终究“意难平“?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接过那个盒子,拿了戒指,试着往自己无名指上套。李欢却轻轻接过来,微笑道:“来,我给你戴上。”
他给她戴上戒指,尺寸完全合适,简直是量身定做一般。她不知道他是何时准备下的这一切,但是,贵定是早已弄好的。
李欢看看那颗戒指在她纤长柔细的手指上,很是满意,柔声道:“丰,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她媽然一笑,这一刻,也是真心真意的:“戒指很漂亮,我也很喜欢。”
李欢很是高兴:“我反正有时间了我会好好筹备婚礼的,你放心,等着做一个漂漂亮亮的秋季新娘就好。”
“时间我也看好了,是一个黄道吉日。”“嗯,你做主就行了,”
这一夜,李欢送她回家,只非常绅士地亲吻她一下,就离开了。他知她心意,自己也期待将最美最好的时刻留待洞房花烛夜时,所幸婚期不远了,就再熬熬吧,反正那么久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这一夜,明明该是甜蜜美梦,可不知怎地,翻来復去都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寐着了,却又是各种各样的噩梦,一会儿是自己对着李欢声嘶力竭地呐喊:“李欢,从此,我们两人不到黄泉不相见!不,到了黄泉,我也不想再眼你见面了!……一会儿,又是叶夫人双手叉了腰,脸色十分轻蔑:“给你100万,权当我儿招妓了……”
离婚证,熠熠生辉的婚成,仿佛同时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圧着人的五脏六腑,连气都透不过来。
“不不不……我不想这样……”
她大喊一声,猛然坐起身,浑身都是冷汗。
看看时间,才凌晨三点过。
四周寂静无声,窗帘无风自动。
她抽一张纸巾擦了擦满头的冷汗,才缓缓靠在床头柜上。心想,莫非自己是
得了婚前恐惧症?
可是,这婚,才刚刚定下呢。
心里忽发奇想,其实,人为什么要结婚呢?相愛的人在一起,并不需要结婚啊,可是,按照现下的礼仪世俗:不结婚,又怎么能永远合法合理地在一起呢。
也许,心灵的约束力。终究没有法律道德的约束力来得强大吧。人们怕感觉和心灵不可靠了,所以,必须借助外在的强大力量,不如此,不足以维护心灵和情感的纠葛。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除了二哥二嫂,所有人都在客厅里。
兄弟姐妹之间互看一眼,叶晓波尤其憔悴,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依依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满脸担忧。
还是姐夫先开口:“二嫂把股票卖了,叶家失去了控股权。叶氏集团即将易主,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再留下去也是自取其辱,我明天就递交辞呈。而叶家,经历了这么多风雨,大哥自杀,大嫂移民;二哥二嫂也以离婚告终。就剩下我们三兄妹。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讲究这种大家族式的生活方式了,弊多于利,所以,我主张分家。三弟。晓波,你们意下如何?
他说这话时,叶家大小姐一直没做声,夫妻二人显然是经过了商量,是一致的意见。
叶嘉淡淡道:“我没意见。这个家,其实早该分了。”
叶晓波还是垂着头,只有依依替他表态:“我们也没意见,就听姐夫的吧。”
姐姐这才松了口气:“既然大家同意,那就好,二哥自然也是同意的,他比我们更想分家,父亲在时,我们每房名下的财产是有大致分配的,如今,这个数目自然是大大缩水,只怕连原来的一成也不到了,明天,我就请律师来当众解决这一切……”
叶嘉点点头:“父亲分给我的那一份,我单列出来,供大哥的孩子和叶家的
其他几个孩子上学,直到他们成年独立。如今叶家没落,大家是要套现也好,另谋生路也好,只要不太过挥霍无度,
我想,以后的生活也不至于困窘。”四周一片沉默,既无人反对也无人赞成。
一众兄妹相比,即便叶嘉放弃父亲的那一份,但他名下的产业仍是最多,因为他拥有叶夫人名下的全部财产。叶夫人自打算离婚后,就有意识地将财产的大部分独立于叶氏家族之外,并未受到这次危机波及。
再过一会儿,人都散去了,就连一直沉默的叶晓波也被依依拉走了。
叶嘉独自坐在客厅里,看那盏金碧辉煌的吊灯,心想,也许,这栋叶家的祖业大宅子也保不住了。
他站起来,倒仿佛浑身轻松。
皇帝总是希望万万岁,但谁听说过江山能够万年长的?也许,这是上天对父亲的一种惩罚吧。
他害了许多人,所以,上天就安排他的儿子们以一种变相的方式自相残杀,死的死,伤的伤,到如今,大厦倾倒,各自作鸟兽散,昔日的豪门盛宴,贵冑子弟,已成过眼云烟。
他早已决定,自己的那一份,他并不打算再分&给叶家任何人,而是建立一个无名基金会,尽最大可能帮助那些曾被父亲伤害过的人的家属,以及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叶家任何子弟,并不都是天生法定要一辈子锦衣玉食的。走出大门几十米远,他又回过头看这栋夜色下的庭院深深,院子里的灯光还昏黄地维护着它最后的气派。
他想,要是母亲在的话,会何等悲伤?这于她,真是弥天的惨剧。所幸,她早就去了另一个极乐世界。
他上车,这一次,心里的目标非常凊晰,挣扎过^努力过。有意义的。毫无意义的。聪明的,蠢笨的……许多事情,自己都做了,有时,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也许,是母亲在天之炅的指引吧,但回天乏力,他甚至能感觉到,母亲也放弃了,否则,自己的心灵不会如此完全归于澄澈。
自己,该是回复往曰平静的生活了。
工作,爱情,一个也不能少。这才明白,自己也是有权利获得幸福的。工作还是照旧,只是,愛情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抉择VS爱情下岗
他叹息一声,看茫茫的黑夜,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接通,发现她的铃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了,恢复成了手机本来自带的铃声,不再是昔日那首自己熟悉的曲子,也许,很早她就换了曲子了,只是他没留意到而已。
响了好几声,她才接听,声音朦朦的,口齿不清:“喂……”
“小丰,休息了么?”
冯丰正伏在台灯下看书,看得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忽然听得那么熟悉的声音,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小丰……”
“叶嘉,你家里的事情怎样了?”
“分家了。”
叶家终于还是分崩离析了。叶霈的苦心经营土崩瓦解,他躲在角落里,真能沉住气?别人相信他是病了瘫了,可是,她和李欢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叶霈难道一直就袖手旁观?或者是真的伤得太重,再也无法重出江湖?就好像伏地魔,真的被哈利波特杀死了?
但是,叶嘉会是什么心理呢?
他对母亲的感情,对叶晓波的感情,促使他做了许多他本不愿也不屑做的事情,饶是如此,叶家还是走向衰亡,他此刻又带着怎样的心境在轻描淡写“分家”二字?
她有些恍惚,急切地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只一个劲地说:“叶嘉,你别伤心……别伤心啊……”
她的焦虑的口吻,关切的语调,他听得一阵暖和,“小丰,我没有伤心,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
真的没有伤心么?或者是他伤心,却不在自己面前表露?
“小丰,我很寂寞,陪我喝杯东西好不好?”
叶嘉开口说自己寂寞,他也是害怕孤独的。
她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办。
“小丰……”
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有一种不可抵挡的魅惑,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小丰,现在我很想见你。很想……我来接你,好不好?”
“不用。你在哪里?”
叶嘉说了见面地点。
那是一种诚挚的求肯,她无法拒绝,站起身,看看外面的夜色,才慢慢地走出去。
出租车停下,冯丰看看前面的那间茶楼,记起这是两人第一次约会去过的地方。那天,下着微微的细雨,叶嘉陪着自己走在大街上,自己穿了他的大衣,他说“如果别的女孩子过马路也要人陪,那小丰也不能半夜三更一个人独自回家。
只是,在这之后,自己又经历了多少个独自回家的时候?
一路上,再也没有他陪伴的足印了。
她往前走,一只手臂慢慢地伸过来捉住她的手,夜深人静的街头,她并未觉得恐慌,这种感觉是熟悉的,是叶嘉的感觉。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小丰,我们去喝杯茶?”
她在昏黄的路灯下看他清澈的眼晴,慢慢缩回手,摇摇头:“就随使走走吧。”
叶嘉点点头,并未再次去拉她的手,两人过了这条熟悉的街道,慢慢地往河边走。
风吹得十分萧瑟,冷冷清清的,不似夏末,倒如深秋,稀疏的行人匆忙经过,偶尔,能看到石凳上坐着一对也不知是不是情侣的男女。
冯丰走得累了,靠在河边的栏杆上看灯光映照下星星点点的水面和一些白色的泡沫,今年雨水多,河水水位高,风带起涟漪,慢慢地浪着,不知往哪里在奔流。
看了一会儿,她才退回去,坐在石凳子上,凳子凉冰冰的,跟心一样。
叶嘉挨着她并肩坐下,柔声问:“小丰,你冷么?”
她摇摇头,并不觉得冷,只是凉飕飕的罢了。
两个人几乎是肩靠着肩,静静的夜晚,叶嘉不知道彼此的心是不是也靠得这么近,伸出一只手,轻轻抱着她的肩膀,这一刻,觉得心里无比温暖,仿佛面对着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最亲近的人。
冯丰没有移开他的手,只是沉默。
叶嘉想说什么,也觉无从说起。心里许多次的挣扎,原本想的是,放手吧,放手吧,再也不让她为难了,她的命是李欢生死相随救下的,她慢慢地,也在爱上李欢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呢?所以,冷淡她,疏远她,就让她嫁给李欢吧。可是,那个夜晚,那个半梦半醒的旖旎的夜晚,将冷了许久的心重新捂热,再到狂热,无论如何也不肯再退让,不肯放手了。一个狂妄的声音在叫嚣:这是我的妻子,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妻子。李欢,我绝不再让你了。
仿佛迦叶在渭水河边的垂死挣扎爆发出的巨大能量,压抑千年的爱喷薄而出,母亲没了,家族没了,一切的责任也不去管他们了——冥冥之中,这难道不是天可怜见,成全自己和小丰的最好契机?
自己凭什么还要放弃?
“小丰,以前,我许多地方做得不好,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以后,我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再也不会让一丝一毫不好的事情发生。”
“……”
“小丰,杨玉如的耳环,不是我送她的,是我母亲生前送给她的。我母亲很欣赏她,但我和她只是普通的朋友……”
原来,他也早已注意到了这个“BUG“?林佳妮曾为之发狂,自己又何尝不曾心内含酸?
只是,杨玉如真正才是他的良缘罢。他的母亲,其实,并没有看准错。
自己和叶嘉,也许,很早就不合适了。
她沉默许久,忽然道:“叶嘉,我要结婚了。”
她若无其事地继续补充:“我要和李欢结婚了。”
像被人在胸口狠狠击了一棍,惨不忍睹的伤口,血流满面。他虽然早已准备,仍旧觉得浑身疼痛,张着嘴巴,大口地喘息。
“小丰,不,不行。绝对不行……”
她淡淡地:“我已经收了他的戒指。”
她早有准备,慢慢地打开随身的包,拿出那个红丝绒的盒子,取出那枚戒指戴在手上,才道:“你看。”
这是河边,是夜晚,戴了这样的戒指,只怕抢匪也会认为是假的,不以为意。
冯丰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叶嘉,李欢向我求婚,我答应了。所以,我和你,再也不可能了。”
叶嘉挽着她的肩头的手,一点也不肯放开,悲凉、愤怒、伤痛,她怎么可以在那样的缠绵的夜晚之后,去嫁给李欢?
是赌气还是报复?
“小丰,不行,你不能嫁给李欢。以前不好的一切,我们都抛掉,再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摇摇头,声音有些飘忽:“叶嘉,你总说是你做得不好,其实,我何尝又做得好了?自从你母亲出现后,我自卑身份,她自恃身份,我就开始了和她的时决,不肯做出任何的牺牲和委曲求全。我妒忌你身边出现的任何千金小姐,妒忌她们比我优越的家境和你母亲认可的‘教养’,可我并不懂得维护婚姻的技巧,只仗着你的爱,任意妄为,希望你一个人把一切都安排得尽善尽美,让我不受任何的委屈。我忘了,我们的传统如此,单靠你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我并没有好好地配合你,导致越来越怨恨你,和你的隔阂越来越大,觉得你总是把你妈妈放在第一位,然后,才是我……叶嘉,我傻不傻啊,我甚至连你母亲都妒忌,而且带着恨,总想是因为她,你才疏远我,不爱我的……”
这一切,他都明白,是过了许久后才明白的,那个时候,自己己经快失去她了。
“叶嘉,其实,我的错误比你还多。你无论经历了什么,至少还坚定,可是,我连坚定都做不到……”
“一半是和你母亲赌气,一半是恨你不维护我,而李欢,他对我真的很好。有一段时间,我很想立刻和你离婚,风风光光地和李欢结婚,气气你母亲,气气你……呵呵,真的是带着赌气的性质,仿佛想争口气,告诉大家,你叶家嫌弃我,但还有其他好男人喜欢我,我冯丰也不是没人要的。可惜,李欢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剖析这一段心路两程,第一次得知当初她和李欢决裂的真实原因。他很久都在疑惑,还以为李欢单纯是被自己父亲当时所逼,而采取的躲避的态度。
“和你离婚后,我去找李欢。呵呵,当时,真的是仗着有他做依靠的。可是,他告诉我,他说他并不喜欢我,只是报复我,早就巴不得我和你离婚,然后他就狠狠甩了我,因为,他说我给他戴两次绿帽子,千年前的迦叶,千年后的你……他绝对无法忍受。”
“那个时候,我多次幻想,也许,你会打电话给我,来找我,来安慰我,那样,我一定会回头的,哪怕是你妈妈再瞧不起我,我也会不离不弃地再跟着你的……可是,你没有。一次也没有,好像已经把我完全忘记了。那时,我看到你出现在娱乐版,和某些千金的名字连在一起,就一次次的暗中发誓,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那些轻视我、抛弃我、伤害我的人……只是,叶嘉,我忘了,那次离婚是我提出的,你只是同意而已。呵呵,你看,女人就是这么矫情,我提出离婚,但看到你先拿出离婚协议书,就把责任推在你身上,因为,被抛弃的滋味,太不好受了……呵呵,也许是之前的人生,我太多的时候处于被人选择的地步吧……就变得越来越胆小……”
“从此,我的世界破灭了,觉得身边一个个说爱的人,都是看不透的魔鬼,再也没有丝毫的希望了,我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连生病都不敢,只想,一定要活下去,但连为什么要活着都很茫然……很快,黄晖出现了。他关心我,爱护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最重要的是,他爸爸妈妈都喜欢我,这于那时的我,不知是一种多么珍贵的终于受人重视、尊重、追求的感觉……”她的声音幽幽的,“也许,你们都以为我只不过是拿了黄晖当替代品,其实,不是这样,那段时间,我真正对你们彻底死心了,无论是李欢和你,我都没有再放在心上,齐大非偶,你也好,李欢也罢,都不是我的良配,黄晖,他才适合我的生活背景和生活圈子。那一段时间,我只感受到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黄晖对我更好的人了,所以试着接受他,喜欢他,也喜欢他的爸爸妈妈,只想,他们如何爱我,我就双倍地回报他们。在黄晖死前的几天,我是真正爱上了他。经历了许多后,才明白,如果他没有死,我不会再有任何犹豫,一定会嫁给他的…………”
那样,也许就再也用不着做任何的抉择了。
叶嘉听得呆了,从不知道她和李欢还曾这样的决裂。脑子里晕乎乎的,只一遍遍地问自己:那个时候,我在做什么?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及时去看看她?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他是体会过的,父亲出事,母亲去世,和妻子离婚……那一晚,他如一个流浪汉一般在河边长椅子上躺着,觉得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人。
小丰,她那时的处境,比自己更加艰难,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李欢的报复,自己的放手,自己那时一直不明白她为何会选择黄晖,现在才彻底明白了。
心里忽然对黄晖有了一份更深刻的感激,不止因为他救过她,更在她最窘迫的时候,在她精神快崩溃的时候出现,无怨无悔地付出最大程度上的关怀体贴,甚至比自己做得更好十倍百倍。
就是那时的错过,就是永生的错过?
黄晖之死,小丰的自杀,李欢在医院里宣称:“她那条命是我的,所以你必须退出”——李欢,他本来和自己已经站在同一条线上了,可是,他跑得比自己快,什么报复,什么猜忌,统统抛掉了。用的是真心,不怀着一颗真心,怎会在医院里一夜白头?
此后,他一直不离不弃地守候在她的身边,从未再有任何的疏忽,任何的闪失,他连心结都完全解开,从此,一步一步,和她的心越来越靠近。
而自己呢?
自己当时又在做些什么?
自己不但什么都没有做到,竟然在离婚后,连她苦求自己送她一程也不愿意答应。
那时,自己想的是,要绝情,才能让她死心,让自己死心。
那个时候,也许心就彻底死掉了吧?
千疮百孔的感情,又还经得起再多几次的折腾?
即便是残余的情分,也就此随风。
自己从一百分到零分,李欢却是从零分到100分,所以,小丰今天来告诉自己“我要嫁给李欢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前因后果,不是么?
一阵风吹来,他不知道是迦叶还是自己的内心在责备:为什么过了一千多年,你还是未能让她得到幸福?
眼晴很涩,男人是不能在这样的时刻流泪的,他自然没有流泪,只是觉得心里堵寒得比流泪更让人难受,好像每一个毛孔都被堵塞了,什么都呼吸不到,只能窒息着慢慢死去……
冯丰借着昏暗的路灯看他,他也呆呆地看那双自己那么熟悉的温柔而怜悯的眼睛。
“小丰,对不起。”
她摇摇头,柔声地:“叶嘉,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一直待我好。你不送我,我也没怪过你,那时,我就已经明白你的选择,否则,你不会一听得我受伤就来看我,给我涂药。叶嘉,错误在我,在于我太过贪婪,又不够坚定,总希望别人爱我比我爱别人更多……”
她说不下去,其实,人生若如初见,没有叶夫人,没有许多的纷扰,自己就算爱他超过自己又有何妨?
自己,爱情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自私。
这既不是自己的胜利,也不是叶夫人的胜利,这一场争斗,没有赢家。
叶嘉好像,心灵深处被剜出了一个窟窿,不知道该如何去填补。对她的爱啊,怎么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
可是,为什么等自己明白的时候,爱人,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
他还是抱着她的肩头,抱得紧紧的。在经为了被自己的父亲当做“花肥”后的日子,她脆弱的身子更是虚弱,但这段时间已经有了起色,削瘦的双肩也不若当初那么干枯,就连脸庞也渐渐地变得玉润,有时还能瞧见健康的红晕,仿佛活过来的一次新生。
她在新生中走向李欢。
自己却在她的新生里,心烬成灰。
她的电话响起,她在接听。是李欢打来的。
“嗯……我在外面有点事情,马上就回家。”
然后,她挂了电话。
她慢慢地推开他的手臂,站起来:“叶嘉,我要回去了。”
他也呆呆地站起来,只放开她的手:“小丰,我送你回去。”
“呵呵,不用吧,这里好打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拉了她的手,牵她上车,为她系好安全带,只想,哪怕不能在一起,哪怕她嫁给别人,自己也不能再对她有一分一厘的亏欠了——仿佛是对自己心灵的亏欠,不知道该怎么抚平,只是要她幸福,并给与她照顾。
哪怕她不选择自己也罢。
鬼节,月半。
这是C城的一个土节日,范围并不广,但冯丰记得清楚,因为在父母去世的前几年,她常常去看他们。
阴天。
她捧一束玫瑰,下了车,往公墓而去。
这个季节,C城常常萧瑟如秋。
公墓周围,松柏常青。
她很熟悉地走过去,先在父母墓前祭拜,然后拿了玫瑰往前面走。
这里住着一个人,照片上,一张青春飞扬的面孔。
她就地坐下,把一大束的玫瑰献给他。
仿佛一个轮回,一个怪圈,叶嘉、李欢,他们曾把玫瑰献给自己,如今,自己又把玫瑰献给这因为自己而死去的恋人。
她讲了一会儿话,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末了,叹息一声:“黄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唉,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墓碑上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丝也不变。
“唉,要是你还活着,那该多好啊。我就会少掉许许多多的烦恼了,就平平淡淡,粗茶淡饭过一生,有什么不好呢?”
照片上的人还是不说话。
良久,她站起身,四周看看,手机又响起,还是李欢打来的,好像才睡醒的样子,声音粘粘的:“丰,你在哪里?”
这家伙,叶家成了这样,他仿佛无所谓的样子,天天在家大吃大睡,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劳累统统补回来。
除了第一天回来时有些丧气,后来就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亏得自己还一心想安慰他呢。
她老是隐隐觉得奇怪,叶嘉也罢,李欢也好,叶家覆灭,一个是家族成员,一个是用了许多心血去准备力挽狂澜的,可是,现在倒了,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个叶晓波失魂落魄,他两人,都没有天崩地裂的感觉。
就连叶嘉,自己想安慰,好像都无从安慰,倒变成了自己的一通发泄和倾诉。
这两人真不知是不是铁石心肠,还是他们把成败得失看得并不那么重要?李欢倒好理解些,毕竟是局外之人,体会不到那么深刻的“亡国”情怀,尽力而为也就罢了,但是,叶嘉……唉,就连自己每每想起都觉得遗憾惆怅,他们难道就真的那么超凡脱俗了?
她总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来究竟奇怪在哪里。
“丰,我睡得太多太饱了,决定起床了……”
她看看时间,快11点了,这家伙还在睡,当然“饱”得很了。
“丰,你在哪里?怎么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她只说:“我就要回来了。”
“好的,你赶快回来,我马上出去买菜做饭,呵呵,很久没有练过手艺了,怕生疏了,我给你做笋子鲜虾,你回来就可以吃。”
她笑起来:“好的。我也没吃早饭,正饿着呢。你快点哦,我回来就要看到饭菜上桌,否川的话……”
“否则怎么样?”
“就让你下岗。嘻嘻。”
李欢哀叹一声:“事业下岗,爱情又下岗?你还要不要我活了?不说了,我马上去买菜……”
婚约VS神秘人
冯丰笑起来,挂了电话,将手机揣在包包里。
天气还是阴沉沉的,她又看看黄晖的墓碑,叹息一声,准备往下走。山路崎岖,来来往往的,都是“鬼节“上香的人。黄晖,他也变成一只“鬼“了?还是已经投生到好人家了?如果是鬼,今天是开关的节日,他的游荡的灵魂,是否能看到自己?
她倍感惆怅,人生,其实何来美满?
黄晖,此生都是自己心底的亏欠了。
前面,一对夫妇正结伴上山而来,提着篮子,里面是一些菜肴、香蜡纸钱,还有一把小黄花。
冯丰心里一酸,几步迎上去:“爸、妈,你们来啦……”
黄太太叹息一声,拉住她的手。自黄晖死后,大大小小每一个节日,冯丰每一次都会独自一人来这里祭拜。早前好几次,他们每次来时,冯丰已经走了,虽然没碰面,但也知道肯定是冯丰。这一次,夫妻俩动身得早了一点儿,果真遇上了她。
冯丰陪着黄先生夫妇,再次祭拜了一回。山上的风很大,吹得凉飕飕的,她看到黄太太鬓边都是白发了,那么精神的一个中年妇女;现在,隐隐地,要变成老太太了。爱子早丧,真是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
她紧紧握住她的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一遍遍地想,要是黄晖活着,只要黄晖还活着,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自己如果嫁他,将有一个多么慈祥的婆婆啊,即便自己不嫁给他,至少,他还有一对幸福的父母。
现在,他父母的幸福也断送了。
都是断送在自己手下。
自己,又还能抱着何种的心情去嫁给他人?他的父母,难道不会因此而觉得悲伤与失落?
黄太太把黄|色小花放在那一大束的玫瑰旁边。心里十分悲切,自己的儿子,已经收到多少这样的玫瑰了?可惜,他却无福消受。要是他活着看到这样的玫瑰,又会是什么滋味什么心情?
三人在黄晖坟前站了好一会儿,才一起往下面走。黄太太的神情并不十分悲伤,只静静地问她:“小丰,李欢现在怎么样了?”
她强笑着点点头:“他早前给叶晓波帮忙,现在叶氏集团被收购了,也没什么好忙的,赋闲在家了。”
黄太太倒笑起来:“这样也好,小丰,李欢也有时间了,你们就把婚礼举行了吧。”
冯丰低下头,不知怎么回应,不愿意结婚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黄先生夫妇,她真是难以想象,自己将以何等样的心情去请夫妇俩参加自己的婚礼。
不通知他们,不请他们,那又是万万不行的。
黄先生也笑起来:“小丰,李欢是个不错的男子,待你也好。你们结婚后,我们不但有一个女儿,也算多得一个儿子,小丰,我们其实很希望你和李欢结婚的……”
这些日子,李欢几乎每个节日都会随冯丰去黄家,执了子侄之礼,带许多礼物,黄家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会出马。
“小丰,上一次你爸遇到一点难题,还是李欢出面一起解决的,对,就是他那个兄弟,大中认识的人帮的忙。还有那次你酒楼出事,李欢不在就只能你一个人跑上跑下,你这孩子又倔强,不好的事情总是不愿意告诉我们,无人替你分担,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事,真是担心。要是有李欢在就不一样了,有一个男人遮风挡雨,会省掉许多麻烦……”黄太太温和地看着她,“你嫁给李欢,是我们都乐意见到的,小丰,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我想,黄晖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从自私的角度来说,再也不会有其他男子,比李欢更孝敬我们,跟我们更合拍了。黄晖死后,他一直把我们当父母长辈看待,家里大大小小事情,都热心来帮忙;我和你爸,也逐渐把他当儿子看待了,你嫁给他,我们不但不会失去你,你也不会失去我们……”
冯丰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自己和李欢都别无亲眷,黄先生夫妇也再无子女;所以,黄晖死后,李欢该做的,能做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也难怪他们如此地为他说好话。
“傻孩子,这是好事。李欢人品正直,待你也没得任何挑剔,你嫁给他,一定不会后悔的。”
黄先生也道:“我看李欢也是个正宗耙耳朵,小丰,相信爸爸妈妈的眼光,嫁给他,你会得到幸福的。”
冯丰点点头。
黄太太见她点头,也高兴起来:“小丰,定下日子就告诉我们,嫁女儿,我们也要嫁得风风光光。有些事情,老人还是更有经验的。”
“嗯。”
她还是觉得鼻子酸酸的,再也说不下一个字。
回到城里,黄先生夫妇去弟弟家里吃饭,冯丰独自回到家里。
这个鬼节,是c城的土风俗,李欢并不知道,只以为她独自出去逛了一圈,见她回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立刻道:“怎么啦?”
“没什么啦。”
冯丰瞟一眼,他系着围裙,穿一件休闲的T恤衫,忽然想起黄先生穿西装煮饭的样子,笑起来,不由道:“李欢,你干嘛不穿西装做饭?”
“呵呵,如果你想看,我就穿西装做饭又何妨?”他挨着她坐下,“不过,弄脏了,你可要给我买新的。丰,我不挣钱了,现在开始,我的吃穿住行都由你管……”
“行,你每天都在家里给我煮饭扫地。”
“没问题。你管吃管住管OOXX,每天得早点回来陪我……”
她没好气:“那你管生孩子。”
李欢呵呵大笑起来,拉了她的手:“快去洗手,要吃饭了。”
笋子鲜虾的味道那么浓郁地飘荡,冯丰这才记起早已饿了,赶紧去洗手,来到餐厅一看,桌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的国务院宴客标准。
两人坐下吃起来,吃得半饱了,她才想起问:“李欢,你真的就在家里当煮饭公啦?”
“嘻嘻,对啊。然后,我再顺便筹划筹划婚礼……”
她表示疑惑,现在是筹划婚礼的好时机么?
“哎,李欢,你不管叶氏集团的事情了?真的回天乏力,一点也挽回不了了?”
“挽回不了了。晓波的太子位,真的保不住了。我也没有三头六臂。”
“奇怪,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悲伤呢?还有叶嘉,他也好像无所谓的样子……”
李欢立刻抓住了她的语病,妒夫的嘴脸暴露无余,瞪眼道:“你怎么知道叶嘉无所谓?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呵,你还歪(土语,霸道之意)呢,我就见不得叶嘉了?是不是从此就只能和他道路以目了?”
“还道路以目?以为我是周厉王?”
她小小声地:“我看也差不多。我还没嫁给你,你就这么歪,以后结婚了,不知道如何凶呢,我还有没有一点人身自由呀?哼。”
李欢大笑起来,一把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一下:“叶嘉是个危险分子,能不和他见面,就要尽量少和他见面。他呀,我最了解了,能把一分的机会变成十分……”
冯丰用劲地推搡他:“恶心不,你,擦得我一脸的油……”
“嘿,以后你再见他,我可就不是亲你一脸油了,我立即就OOXX,也不等结婚那天了,我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冯丰看他完全是一副撒泼无赖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在他头上敲一下:“正经点,唉,说点正经事情,林佳妮,以后会不会就真的变成叶氏集团的主人了?”
“反正轮不到叶晓波就是了。唉,这些天,晓波比谁都伤心,我也没法安慰他。”
她急躁起来,这下,真不知林佳妮又会在叶嘉面前如何洋洋得意。她可真是如愿以偿了啊。
她气得要命,饭也吃不下去了:“唉,林佳妮又要得意了。”
“没法,这也算叶霈和叶夫人自己种下的恶果。”
她愤愤地:“天网恢恢,就没人能对付林家么?”
“有啊。”
“谁?”
李欢笑嘻嘻地站起来去收拾碗筷:“别说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了。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叶嘉自己都看得淡,看得透,你倒看不破了?叶家的崩溃,也算是咎由自取……”
冯丰心里一凛,的确,叶嘉都能看得透,自己却偏偏记恨林佳妮而耿耿于怀,又有什么意义呢?
也罢,李欢正好回来经营酒店,免得自己累死累活的.他做这个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自己好一心一意地念书。
她恨恨地去沙发上坐下,见李欢收拾好了,随口道:“你今天下午做什么呢?”
“我们出去逛街。”
“懒得逛,不想逛。”
“不逛也得逛,我们去找家最好的婚纱店,要先拍婚纱照了。”
哦,还要拍婚纱照啊?
这么复杂,结个婚岂不累得半死?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网上看过全套结婚流程,别人都是要拍婚纱照的,我们干嘛不拍?”
冯丰无语,只一个劲道:“唉,要拍就拍,你不怕折腾,那我也不怕。”李欢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两人闲逛了半天,定下一家,在小姐的游说下,冯丰几乎要昏昏欲睡了,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八卦杂志翻阅一下,只见上面刊登着林家购得叶氏集团大部分股份,据业内人士透露,即将兼并叶氏集团云云,还说,叶氏百年老店,就因为子女自相残杀,一朝覆灭。还透露,接管叶氏的将是林家唯一的独生女林佳妮,她将成为这世界上最富有的少女之一……
还刊登了一幅林佳妮的照片,一身职业装,异常高调。
冯丰看得心烦意乱,随手扔在一边。
叶家的分家现场。
多日不曾露面的老二终于出场,只不过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和兄弟姐妹打招呼,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
叶嘉看他一眼,他也看看叶嘉,兄弟俩只互相点点头,叶嘉才走到叶晓波身边。叶晓波这些日子,憔悴得跟脱了形似的,依依非常担心,整天都陪着他。
财产方案是早就准备好的,没什么可说。现在叶家的财产状况,也无法完全统计出来,分的不过是个概念,身家是涨还是缩水,还得看大行情。
只是,林家要入主叶氏,已是势不可挡了。
姐姐异常生气,不停道:“林家就多了2个点子,就把我们消灭了,真是可惜……”
她心中对二嫂二哥的做法气愤异常,几乎算得是公开指责了。二哥也不开口,只闭目养神,仿佛一屋子,都是陌生人。
“要是父亲清醒过来,真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唉,我真希望他别再醒过来,面对这一切……”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也无人接应,说得没劲了,就停了下来。
然后,律师开始宣读分配方案,念完,大家都静下来,仿佛这个家,真的从此散了,昔日一切,恩义两失。
众人都已散去,叶晓波也在依依的扶持下离开,叶嘉没法安慰他,只看着他形态憔悴。然后,他才慢慢出门。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起点,他抬起头看看天空,那么蓝,如一块通体翠绿的宝石,这是地震后带给C城的新的景观之一。
他舒了口气,往家里走。
休息几天后,李欢回公司办理一些交接手续。
冯丰才到酒楼就接到律师的电话。
律师上门来,将一份文件交给她,她匆匆浏览一遍,只觉得心潮翻涌,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匆匆谢过律师,几乎是随律师一同出门。
打了车,直奔叶嘉的家里。
在拐角下车,要走一条长长的林荫道,她喜欢走这一段路,所以提前就下了车,刚下过一场暴雨,一地的落叶,空气十分清新,偶有雀鸟飞过,震动树枝,水珠溅得人一头一脸。
老远地,她停下来,因为,她看见前面停着一辆很豪华的房车,仿佛有什么大人物来到了这里。
这会是谁呢?莫非是叶霈复活了?
她心里跳得咚咚咚的,悄然贴身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三千万赡养费
过得好几分钟,只见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十分窈窕的女郎,正是林佳妮。她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陪她在一起的是一名很高大的男子,男子对她说了几句什么,也不知道是叶嘉不在家还是什么原因,还没有出来。她却显然不罢休,仍旧在周围走来走去。
林佳妮已经获得大胜,把叶家逼得支离破碎,她还想怎么样?还敢找上门来羞辱叶嘉?这是什么世道?
冯丰又气又急,这次却又不敢冲上去和林佳妮单挑,因为她随身还带着一个男子,自己可不是她的对手。
她看看手里的文件,不明白叶嘉为什么要留给自己这样一份财产——不足100元的一份财产,这是什么东西?
给自己的离婚赡养费?
但是叶嘉不像是个开玩笑的人啊。
她此刻也顾不得想这份价值“100”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因为她听得门打开,叶嘉出来了。叶嘉在家里,但是,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
果然,林佳妮立刻就走了过去。
冯丰也不知怎么办,只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躲在一边,如果他们两个要羞辱叶嘉,那至少叶嘉也得有个帮手吧?
她悄然沿着一棵又一棵的梧桐树往前走。那三个人都没有发现她。
“林佳妮,你有什么事情?”
叶嘉的声音淡淡的。
林佳妮的声音又甜美又温柔:“叶哥哥,下周,我会亲自去接任叶氏集团的主席,我想邀请你观礼,还望你赏光……”
叶嘉点点头,若无其事的:“我没空。”
林佳妮早有预料,笑得更是开心,手一挥,跟随她的那名男子递上一个盒子,她打开盒子:“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叶嘉看也不看:“不用了。”
她手一松,一盒子的东西倾倒在地,全是以前叶夫人送她的东西,包括叶嘉曾经买给她的那条手链。只不过,这些东西,从相片到首饰,已经全部被砸烂毁损,一塌糊涂。她的一只脚踏在一张撕烂的叶嘉和叶夫人的合影上,笑得开心极了:“叶哥哥,你说,你妈在天上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觉得特开心?”
冯丰心里一阵发冷,这时,她已经站在最近的一棵梧桐树背后了。林佳妮,她挑了叶嘉最忌讳的东西来发泄。真不敢想象这口怨气在她心底毒到了什么地步。
她悄然看叶嘉,叶嘉的神态还是十分平静,仿佛丝毫也不为所动,只淡淡道∶“林佳妮,你可以走了。”
林佳妮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叶嘉,你现在也尝到了被人抛弃的滋味了吧?叶家垮了,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东西?还想高高在上?杨玉如不要你了,就连穷女人冯丰也要嫁给李欢了,你还剩下什么?你就一被世界遗弃的可怜虫……哈哈哈……”
冯丰觉得头顶一阵热血要冲上来,一下就忘了隐匿,从梧桐树后冲出去,厉声道:“林佳妮,你真是厚颜无耻到极点,你花费万般心思,也不过是想叶嘉多看你几眼,可是,即便叶家垮了,他也不肯多看你一眼,你才是可怜虫,天下第一可怜虫……”
林佳妮的脸一阵扭曲,一耳光就挥了过去:“该死的穷女人,你可真是贱,居然还来这里,谁要你多管闲事?”
叶嘉比她的出手更快,只一带,已经将冯丰拉在自己身边,林佳妮的一掌只重重打在他的手腕上。
冯丰哪里肯罢休,嚷道:“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你去折腾吧,折腾死了,叶嘉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就是苍蝇蛆虫一般的女人,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滚……”
林佳妮身边的那个男人早有准备,一拳就向叶嘉打来,叶嘉一拳避开,淡淡道:“你们走吧,别在这里闹事了。林佳妮,你马上要继任主席了,真想因为打架上头条?我是不怕的,你还要不要打?”
林佳妮浑身一震,那个男子也早已停下。
她轻蔑地看看二人,见叶嘉如此拥护着冯丰,眼里几乎要出血:“你们这两个狗男女,一同去过你们的穷日子吧……”
说完,踢了一脚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上了车,男子也跟随着去开车,很快,车子发动,两人耀武扬威地扬长而去。
冯丰气得浑身发抖,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抱住肩头:“小丰,进去吧……”
“她不知好歹,居然还找上门来骂你,什么东西。”
他微笑着,拖了她的手就往里走。
她气呼呼地跟着他一起进去。
客厅里,摆设很简单,也很干净,一个青瓷大花瓶里Сhā了一大束不知名的花,也不知是干花还是干草,此外,一切照旧,就跟冯丰上次来见到的一般模样。
只旁边摆着一套很奇怪的器械,黑乎乎的,还有一大叠资料,估计叶嘉先前就是在弄这个,才迟迟没有出来。
她坐下,叶嘉给她倒了一杯滚烫的热可可来,她捧着,闻着那股香甜的滋味,喝了一大口,愤恨的心情,慢慢平息了一点。
叶嘉在她对面坐下,她细看他一眼,只见他眉梢眼角都很平静,是真正的那种若无其事。她对叶嘉的理解非常深刻,哪怕一个眼神也能明白他心中所想,他这样平静的态度,绝非作伪,所以,又忍不住的纳闷:这人怎么和李欢一样,无所谓的态度?
叶家垮了,兄弟分家了,林佳妮上门羞辱……为什么这一切,他都无动于衷?
真的有人能超凡脱俗到这个地步?
她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叶嘉,你有什么不开心,就发泄出来吧。”
他微笑起来,笑容是从眼角扩散开去的,那令他的整张脸孔都布满一种圣洁的光辉,仿佛纤尘不染:“小丰,我没有不开心,相反,我非常开心。”
她异常疑惑,这人,居然还能开心得起来?
“你干嘛开心?”
“因为你来看我,你维护我啊。全世界的人都遗弃我,你也站在我这一边,我难道会不开心?”
真不知这是什么理由。
不过,这也提醒她,自己来的目的。
她拿出那份文件放在桌子上:“叶嘉,干嘛要把这个东西给我?”
“哦,你说这个呀。一点小东西而已。”他微笑着,打开一个盒子,“小丰,这几样东西的确价值不到100元,你收着就是了。”
她一怔,盒子里,是三把钥匙。一把是房子钥匙,一把是车子钥匙,一把是保险柜的钥匙。
“叶嘉,你这是干什么?”
“我已经把我母亲留给我的遗产全部分配了,但这一份,是我自己这些年挣下的,和家族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把它全部留给你……”
她的声音十分尖锐:“叶嘉,我们离婚的时候就裁决好了的。我并不需要你一分钱的离婚赡养费。我也没有落魄到需要人赡养的地步……”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小丰,这次叶家出事,我的家人无不惶恐,在分家产的时候,无不生怕自己少了一分,怕难以维系以前的奢华生活。我并不觉得奇怪,也不意外,更不认为他们这样有什么错,忽然面临巨变,人的本能就是要最大限度保护自己的利益。人,谁不希望生活好一点,永远风平浪静?可是,有些意外是避免不了的,当一些难以预料的灾难到来的时候,哪怕王公贵族也可能陷入绝境,食不果腹。就拿我大哥的孩子来说,曾经锦衣玉食,现在父母都不在了,连抚养的人都成问题。但我想,我留下的那笔钱,他们轻松生活到大学毕业成|人独立也是没有问题的。现代社会,也并不就是固若金汤,现代人的生活压力更大。你从小孤苦,所以,我把我的这一份财产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他有些赧然,“小丰,对于我的兄弟姐妹来说,你可比他们亲多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中国人的遗传基因如此,总希望把自己的东西留给亲人、子女……我们生来如此,即便在国外长大,也无法轻易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陋习。所以,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人而已,没有那么大公无私,无法把所有财产都捐献出去救济世人。私下里,总还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过得更好,所以,就把自己挣的那一份全部留下了。虽然有李欢照顾于你,你并不需要我这份财产,但我还是希望留给你,以后用得着就用,用不着,就随你安排处置……”
冯丰的头靠在沙发上,眼睛有点涩,好像要流泪,却强行忍住。
“小丰,再过一段时间,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我会离开C城,从事自己最喜欢的研究……”
她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因为她没法开口,一开口,就要哭出声来,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小丰,李欢是真心爱你,他跟我不一样,没有那么多无谓的牵绊。最无情的人其实是最专情的男人,经过这么多事情,李欢的品质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好他的专一,无可怀疑无可挑剔;你和他结婚,这一辈子都会幸福的。以后,我也不用挂念你了……”
她猝然站起身,转身就走,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
走出门口,还是没有一点感觉,直到被他拉住,一直拉到车子上:“小丰,我送你回去,我也顺路,我要去一趟C大……”
车子里静得出奇,再也没有一点声音,只看到外面街道上飞速后退后者前行的房子、行人、车辆……这个城市忽然空了,变成了一座空城,也不知道灵魂的归属该在哪里。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冯丰下车,也没有跟叶嘉说再见,直接就进去了,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叶嘉看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调转车头,车子很快融入了茫茫的车海……
冯丰只飞快地往家里跑,直到开门进去,才扑倒在沙发上,失声痛哭起来。
以前,她曾听过一则笑话,有位太太,不幸老公突然去世,愁眉不展。好友过来劝她,问道:老公给你留下什么财产没有。这位太太叹口气说:“只留了三千万给我。”好友大惊,太太苦笑一声,这三千万是“千万”不要和人同居,“千万”不可以改嫁,“千万”不可以再生小孩,这不正好是三千万嘛。
——叶嘉,他为什么不留这样的“三千万”给自己?
他留下的是:千万要有钱,千万要健康,千万要美丽。
宁愿他无情,不愿他多情。他留下的这“三千万”,刀刀刺心。
在家庙的两情缱倦,在渭水河边的生离死别,在医院的咋然相逢,在小别墅的恩爱缠绵……那些他送的花,他说的情话……统统都了结了,就这么了结了…
她扑倒在沙发上,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心碎裂得一片片的,仿佛再也补不起来了。
这些天,李欢又回到叶氏集团交接事情。每天,门口都围着一大堆的财经、娱乐记者,时刻探听最新的消息,叶氏即将易主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疯传,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林佳妮即将入主叶氏了。
此时,有关林佳妮和叶嘉的那段恩怨八卦早已传得满天飞。
而叶晓波自始至终都不曾露面,所有问题都交给李欢在应付,略微休整了几天,他又变得精神焕发。
这天下班,他刚走出大门,就被一群记者围住:
“李先生,听说你以前都是早出晚归,现在按时下班,是不是意味着叶氏易主,你任期将满?”
“李先生,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清闲?对于这种局面会不会很遗憾?”
“你一直是叶晓波先生最好的搭档,能说说他的去向吗?”
“听说叶氏兄弟已经分家,你对此有何看法?”
“……”
李欢一身笔挺的西装,笑容满面:“下班后,我就不喜欢再谈任何工作上的事情。我按时下班是因为我要结婚了,要花更多时间在筹备我的婚礼上……”
风云突变
“恭喜李先生,叶晓波对你的喜事怎么看?他支不支持你?”
“李先生,有传,说你的未婚一如既往是叶家三公子叶嘉的前妻,你作为叶晓波的好友,和他的前嫂子结婚,这是不是……”
“……”
这问题好生奇怪,李欢笑起来:“对于我的婚礼,我很乐意回答,但其他事情,我统统无可奉告。”
“那你说说你的婚礼定在哪一天?在哪里举行?要宴请些什么人?”
李欢不慌不忙地回答:“婚礼的时间地点,到时我会公布的,欢迎大家来喝喜酒……”
“……”
众人不得要领,这时李欢已经上车了,车子很快开走了。
上了车,李欢总算松了口气,扯扯自己的领带,不禁国骂一声:“妈的,这些狗仔队,真是烦死人。”
他拿起电话打给冯丰,听得她“喂”一声,才笑起来,柔声道:“你在做什么?怎么有气无力的?”
“没有呢,我在等你回来吃饭。”
因狗仔队带来的一口乌气顿时一扫而空,李欢笑嘻嘻地道:“我马上就要到家了。”
“嗯,我等着你。”
回到家,门是虚掩着的,冯丰在阳台上看到他的身影早就开了门,他轻轻推开,见她系了围裙正在摆碗筷,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呵呵笑道:“老婆,我回来了。”
“嗯,别闹,吃饭啦。”
他转过她的身子,正要习惯性地亲一下,却见她双眼红肿。讶然道:“怎么啦?”
她若无其事:“没事,看肥皂剧,哭了一下……”
李欢惊叹一声,看肥皂剧也能哭成这样?他细细看她几眼,伏在她耳边:“是不是给我做饭做累了,委屈了?”
“嗯,还没结婚呢,就天天叫我煮饭,等结婚了,不出一个月,我就变成黄脸婆了。”
李欢失笑,自怀可没叫她做饭,记忆中,她才做过两三次饭,其他时候,偶尔在家吃,都是自己做饭,怎么就变成天天煮饭了?而且,就算天天做饭也不用伤心成这个样子吧,他洗了手,乖乖地吃饭,吃完了,又乖乖地去把碗洗了,回来,见冯丰已经切好水果放在茶几上,盘腿坐了在看电视等着。这种浓郁的家的氛围,再劳累也是甘之如饴,他在她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样耐心地问她:“今天看什么肥皂剧了?”
她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吃西瓜。
“傻瓜,有事情怎么不告诉我?呵呵,谁要是欺负了你,我可跟他没完……”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她再也忍不住,放下叉子,西瓜也不吃了,呜呜咽咽地大哭起来。
等她哭了好一会儿,自己停下了,他才拿了纸巾给她擦了眼泪。柔声道:“是不是叶嘉?”
她坐起身子,将茶几下的一个盒子打开,闷声道:“这是叶嘉给我的。”
李欢一看这三把钥匙,就明白过来,叶嘉此次财产分配,将叶夫人的相当巨额的遗产,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全部捐献出去,现在这一份,肯定是他自己的,理所应当,就留给冯丰了。
叶嘉留下这么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要爆炸。
他自然不愿意自己的一如既往子被她的前夫“赡养”,可是,叶嘉这种情况下的作为,他偏偏又没法反对,只暗自庆幸,幸好自己问她,不然,还被蒙在鼓里。
他笑起来,柔声道:“没事,就当你自己的私房钱,收下了也就收下了。”
虽然数额不是什么惊人的亿万巨财,但这么大笔么房钱,压在心上却是气都透不过来,其实,压在心上的自然不是财产,而是那些纠缠不清的情绪恩怨,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魂不守舍地,完全没了主张。
“叶嘉已经做出决定,就绝不会收回,他待你好,希望你生活得无忧无虑,也是一番心意,你收下就是了。”
冯丰疑惑地看着李欢,还以为他会大力反对,想法叫自己退回去呢。
李欢满不在乎的:“你们离婚了,他付你赡养费,这是天经地义的,许多国家的法律也有明文规定前夫应该付给前一如既往赡养费,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嘟囔道“但中国没有这个条例……”
无论哪一个国家,男人要爱一个女人,那都是一样的,叶嘉爱她,一定要给她留下一笔么房钱,这种心情,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李欢只得慨叹,要不是叶夫人从中作梗,冯丰,只怕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叶嘉离婚,这样的一个男人,自己实在无法再挑剔他任何的不是了。
“冯丰,你被抓走的那些日子,叶嘉每天都在寻你,那一刻,我相信,为了救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是愿意的,甚至,他不惜揭露叶霈的种种阴谋,现在,他要把财产留给你,我完全可以理解……”
换了自己,肯定也是这笛膜做法,放手,让她过得更好,从此无牵无挂地离开。
心里一阵酸楚,他轻轻抱住她的肩头:“不用多想了,如果你再坚持还给他,叶嘉即使离开也不会心安的……你是女孩子,他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就别固执了,好不好?”
冯丰说不出话来,只默默地将盒子放好,放在茶几的抽屉里。
李欢这才又笑起来,好像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丰,你肯把这事告诉我,我真是高兴,这表示你绝对信任我,丰,我真是开心……”
夫一如既往相处的第一要诀,就是要彼此坦诚,不能让隔阂累积成鸿沟,变成隐患,某一天爆发时,就会成为彼皮攻击,彼此伤害的一个借口。
冯丰想起当初李欢给自己一百万,竟然没想到要告诉叶嘉,许久之后,叶嘉知道了,非常生气,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越来越多,隔阂也越来越深,如果当初自己和叶夫人的矛盾,一开始就拿出来和叶嘉一起沟通,两人还会分手么?也许,自己和叶嘉在生活上,都太粗糙了,没有真切去体会对方的感受,所以,才越走越远,终于无可挽回。
她疑惑地看李欢,总觉得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婚姻专家,好像那些特八卦的知心姐姐。
他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一下,上面还挂了滴未干的泪痕,抱住她轻轻亲了一下,才往下亲吻到她的唇上,那种甜甜的滋味,令他很是陶醉:“丰,我们明天去拍婚纱照好不好?”
“这么匆忙?”
“明天我有空。”
她呆呆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注册登记的黄道吉日是下个月,是她自己看好的,李欢本来选项的是这个月底的一天,但她查万年历,觉得那天最好,所以执意要下个月。
日子都定好的,拍婚纱照也是顺理成章的,这还有什么可犹疑的呢?她暗叹一声,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那,好吧。”
李欢一点也没忽略她的神情,微笑道:“你现在是得了婚前恐惧症。”
她惊叹:“李欢,你连这个都知道?”
“嗯,我这些天有空就研究现代人是怎么结婚的,以及结婚会遇到什么麻烦,难题,又如何解决……丰,你这些天精神越来越不好,所以,我怕你得了婚前恐惧症……”
她老老实实地点头:“嗯啦,我的确是一想到结婚,不知怎么就感到害怕。”
“怕什么呢?又没有恶婆婆逼你,婚后,我们的生活跟现在也大致差不多,当然,只除了可以尽情地OOXX,嘻嘻,这是好事嘛,丰,结婚的好处比你想象的多,一点害处都没有的……”
“哼你就想OOXX,巴不得越快结婚越好。”
他很是无辜:“我这样有错么?”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很有损失啊?”
“什么损失?”
“结婚了,过些日子,你腻烦了,又出去包二奶,找情人之类的……”
这个女人,已经解释了一万多次了,还是不听,故意找茬。
他倦怒:“钱都在你手里,我现在是个花架子,其实一无所有,去哪里找情人二奶?你以为人家有倒贴我?”
她撅撅嘴巴:“要是人家每个月倒贴你几万块,我宁愿你去找情人……我就在家里数钱,一点活也不干,爽……”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丰,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
相信的,怎么会不相信?如果一个男人可以在视为一如既往的时候就绝不乱来,甚至只要定了决心追你的时候,哪怕两个名分未定,也可以两三年克制自己,洁身自好,拒绝一切诱惑-这种人都不足为信的话,那世界上还有几个男人值得信任?
只是,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要找他麻烦,心慌慌的,恐惧即将到来的婚姻,恐惧未知的一切……藏在心底角落的隐秘更是不敢说出口,如果叶嘉从此天涯海角,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一面了,该怎么办呢?
因为恐惧,所以头一个劲地往他怀里埋,再也不愿抬起来,仿佛一只驼鸟,以为把头埋在沙堆里,就高枕无忧了。
李欢抱住她,如何不明白她心中所想?所以,这个时候才要替她拿个主意,绝无可能再退缩,否则,她,自己,叶嘉,这一辈子,谁也得不到幸福。
与其三个人遗憾,不如叶嘉一人遗憾。
他暗叹一声,叶嘉抱歉了,很坚定地贴在她耳边:“你若累了,就休息吧,婚礼的事情交给我好了,我会安排好一切,结婚那天,你一定会非常开心,而且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
冯丰心里一震,从他怀里抬起头,忽然觉得一阵羞愧,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明明要结婚了,却又挂念起叶嘉来。
自己和叶嘉,终究是差了一步,就那么一步,就咫尺天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凭心而论,自己是一点也不愿嫁给李欢的么?
也是愿意的。
如此行为,岂不是朝三暮四,利用他对自己的宽容,左右摇摆,甚至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如果别人爱你,你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她盯着李欢温柔的目光,那样的神情,真如父亲在宽容自己被宠坏的女儿—这世界上,还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到这个地步?这一刻,才真正死心塌地,原来,自己也是爱他的,错过的人已经错过了,能够牵手的人,就一定要好好珍惜,甘苦与共。
“李欢,我们一同准备吧,我想清楚了,我是心甘情愿嫁你的。”
李欢紧紧抱住她,眼眶忽然有点湿润,经过了许多事情,她的心结才算完全解开,只一瞬间,摇摆女郎,长大了,明白自己选择的到底是什么了。
自己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多久?
他轻抚她的头发,抬起她的脸,极其轻柔地吻一下,才道:“丰,我爱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她细声说道:“我也爱你。”
她说得含含糊糊的,可李欢却完全听见了,这一喜,直如吃了个人参果,浑身上下都舒服熨贴,乐得抱着她站起来旋了好几个圈。
“喂,李欢,放我下来,我头好晕啊……”
李欢放下她,心里那种幸福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强烈,紧紧拉住她的手,“丰,这段时间,天天都和我在一起,以后,万一我加班,也别先开着门等我回家,我自己有钥匙……”
“为什么呀?”
“嘻嘻,怕有坏人啊。”
她紧张起来:“是不是叶霈又死灰复燃啦?”
李欢摇摇头:“我们还是毫无她的踪迹,反正,凡事小心为好。”
“那你也要小心才是。”
“我会当心的。”
冯丰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叶家都到这个地步了,要是叶霈恢复了势力,绝不会坐视不理的,难道,他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但是李欢胸有成竹的样子,想起叶嘉也是同样的态度,忽然指着他的鼻子,“喂,李欢,你们两个……”
李欢笑嘻嘻地将她的手指拿下来,放在嘴里轻咬一下,顿时,冯丰又有那种触电的感觉,浑身都要起疙瘩了,赶紧抽回手,瞪他:“你好恶心……”
她的话被他用嘴巴封住,唇舌交缠,口里的氧气全部被夺走,冯丰几乎快晕过去了,哪里还顾得上追问其他事情?
影楼的人通知可以取照片了,李欢这两天都在加班加点,冯丰也不知他在忙什么,他安排了大祥和另外一名兄弟,几乎是形影不离地跟着冯丰,冯丰很是无奈,问他是什么原因,他倒坦率承认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愿有丝毫的意外。
李欢在开会,冯丰也不通知他,大祥二人陪她一起去拿婚纱照。
婚纱照拍得美仑美奂的,大祥直呼:“嫂子,你漂亮得像仙女,呵呵,老大也好帅……”
冯丰笑呵呵的,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漂亮。看来,艺术照的魔力是巨大的,猴子也能变成绝世美女。
她拿下那套小一点的影集。里面整整的99张各种款式的照片,几乎没什么单人的,全是自己和李欢的合影,从每一个镜头看去,李欢都那么帅,她翻阅许久,才和大祥等从影楼出来。
回到小区门口,已经是傍晚了,她忽然很想独自走一程,就下了车,慢慢地沿着小区枝繁叶茂的林荫道而行。
手里还拿着那套影集,一张一张的记忆翻过,是自己和叶嘉的,两人在C大的小别墅草地上,花园里,书房中,客厅里……那时,水那么清,天那么蓝,那时,叶夫人还没有上门……
听得路边有人家在放音乐:
回忆与我都不爱说话
偶尔我会想起他
心里有一些牵挂
有些爱却不得不各安天涯
……………………
一切,就这样成为了定局?自己和叶嘉,真的是各安天涯了!
自从那次告别后,他就再也不曾给自己打过电话,她也从此不敢问,也不敢再打听他的消息了。这些日子,是自己和李欢的婚期,只是每每提到自己的时候,总是说“叶嘉的前一如既往某某”……刻薄的记者们,仿佛不如此,不足以吸引众人眼球,但叶嘉是不看这些,也不关心的。
叶嘉,他是留在C城,终日沉溺于实验室,还是已经去了欧洲,非洲?甚至一些食人族也没的地点?
还有什么样的契机可以再见一面?
或者,就这样再无相见之时了?
她拿起电话,有一种冲动,马上就要听到他的声音,无他,只问问安好,可是,她终究还是放下,慢慢地往家里走。
很偏僻的一间疗养院。
一个人几经辗转才来到这里。
他去了疗养院,又出来,这次,换乘了一辆车,往郊外而去。
这是一条很普通的街道,老远,他就下车,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他走在其中,一点也不显眼,然后,他径直走进了旁边一间陈旧的平房,来往诸人,没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
屋子很暗,一个人坐在轮椅上,一双眼睛发出冷厉的光茫,如一头苍老的魔,盯着来人:“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就绪。”
“林家是什么态度?”
“据可靠消息,是林佳妮即将入主叶家。”
“哈,林大富豪也真放得下心,如此纵容他家丫头,不过,他一定安排了人辅佐。”
“是,他安排的人是业界数一数二的职业经理人。”
“李欢和叶晓波是什么态度?”
“叶晓波最近深居简出,李欢代他处理一切事情,李欢本人则很高调地在筹备他的婚礼,他要结婚了。”
“好,绝不能再有任何差错,那个位置该不该你,就靠你自己了。”
来人大喜过望:“是,我会尽心尽力的。”
在媒体的热炒之下,真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这天早上,叶氏集团高层,董事无一缺席。
时针刚指向上班时间,几乎分秒不差,两辆豪华座驾就停在叶氏集团门口,林大富豪,亲自陪着女儿前来,林佳妮一身职业装,笑容满面,而她的旁边,是父亲特意为她配备的得力干将,她在家族企业之所以短时间名声鹊起,几乎全得力于这名干将的扶持。
一阵闪光灯此起彼伏,早已等候多时的各路财经记者一拥而上,林佳妮很配合地端庄肃立一边,任他们拍了一分钟,一众记者很是满意,直呼她有亲和力。一点小姐架子都没有。
离开了记者的视线,林佳妮才收起了那样招牌式的笑容,换上了另外一种笑容,仿佛真正的得偿所愿。
这里,马上就不姓叶,而姓林了,叶夫人如果在天上看着,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还有叶嘉,他已经躲起来不露面了,但是,她清楚得很,他会看到的,报纸,杂志,电视,现代的媒介那么发达,他会看到的,会看到自己如何将他一家人全部赶出叶氏集团,从此,去他的天之骄子,去他的上流贵胄,
办公室的门徐徐打开,两名秘书早已恭迎,眼前出现的人,就是新的老板,掌握着全体员工的命运,是去是留,是升迁还是冷藏,一朝天子一朝臣,谁敢不小心翼翼,恭恭敬敬?林佳妮环视一周,椭圆形的大会议桌围坐满了人,只有主席位置是空着的,叶晓波并未出席,代表他的是李欢,但很久不露面的叶二少倒出场了,一个人坐在一边,也不跟众人交谈。
众人都盯着她,董事们无不暗自嘀咕,这个黄毛丫头,就是新一届的主席?林大富豪真放心让她出任?可是,现在,好像已经由不得大家做主了,一切,都已成为定局。
林佳妮看着众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缓缓地,就朝那个主席的位置坐去。
她刚要坐下,却听得一个平和的声音:“林小姐,且慢。”
她有些讶然,待看清是李欢,笑容变和很是愉快:“李欢,你还有什么意见?”
李欢的表情非常平静,丝毫也不像在开玩笑:“我只是提醒你,莫要坐错了位置。”
最后一声我爱你
“哦?李先生还真会开玩笑,”她说着,满不在乎地正要坐下去,却见到父亲面色一变,她心里也立刻慌乱起来,这一刻,竟然坐不下去。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这一刻,叶氏集团的走廊早已坚壁清野,就连秘书也没有了,只有两名高大的女子陪着一个很气派的女人进来,女人,大家都认识的,正是陈姐。
陈姐很自然地往主席位置上坐了,环顾四周,微笑着伸出手:“林先生,林小姐,欢迎各位董事,大股东来参加今天的……”
林佳妮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惊慌失措地看向父亲,但见父亲面色铁青,而桌子中夹的那份文件,不知李欢是什么时候抛出来的,番开着。
他看了几眼,拉了女儿:“佳妮,我们走。”
“爸,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给女儿解释,仍旧拉着林佳妮的手,冷笑一声,看着叶二少,又看着李欢:“李欢,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叶家这群窝囊废,就这么任你摆布?叶晓波躲起来了,叶二少形如傀儡,叶嘉更是个绣花枕头,原来,叶家毁在李欢手上,你们竟然毫不知情……哈哈,我真替叶霈老鬼可惜看看他都是一帮什么不中用的孬种……”
言毕,也不等回答,就拖着女儿的手走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叶二少猝然站起身,狠狠地盯着李欢,如果目光能杀死人,他早已被杀死千百回了:“难怪晓波不敢出席,李欢,算你狠,叶家究竟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整垮我们?”
李欢若无其事:“二少,凭心而论,要不是你出手逼到绝境,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晓波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他就是听任了你这个奸贼的挑拨,李欢,你滚,即刻给我滚出叶氏集团……”
一边的陈姐开口,声音中气十足:“大家稍安勿躁”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叶氏的主人,真的换了,早已换成了这个驰骋风云的女强人,由她主掌朝政,吕氏又会走向何方?
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令人猝不及防,没有任何人做声,叶二少也醒悟过来,自己再也不是这里的主人了,站起身,凶狠地指着李欢:“李欢,你记住,你会付出代价的。”
李欢摊摊手,苦笑一下,没有做声。
这一场绝密的会议,只进行了不到十分钟。
一众董事出门,才发现周围守备森严,就连早前的财经记者也一个不到,四周安静得不像百年老店,倒像默默无闻的新公司,可见刚刚这场过去的宫廷政变,策划得有多么成功。
众人心底均是大惑不解,翻云覆雨在商场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到底是什么令得叶氏兄弟自相残杀,让别人渔翁得利的?
李欢走出公司大门,站住,又回头再看一眼,也许,这才是自己呆在叶氏的最后一天了。
他正要彻底跨出去,听得陈姐的声音:“李欢……”
他停下,陈姐已经走到他面前,和他并肩而立,笑道:“李欢,谢谢你帮了我这一个大忙。”
“哪里,我也该感谢你。”
“李欢,其实你是拯救了叶家,至少让他们的损失降低到了最小程度,可惜几兄弟不理解你,否则,依他们这种自相残杀的法子,不出多久,破产了,想过一份富足生活都过不上……”
他叹息一声,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叶家从此对自己恨之入骨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叶晓波呢?他全程清楚,他又是怎么想的?
“李欢,帮我吧,我现在很需要你留下来。”
他笑道:“看看再说吧,我现在有大事要做。”
“什么大事?”
“结婚,现在对我来说,结婚是头等大事。”
“恭喜恭喜,一定记得请我喝喜酒。”
“当然。”
告别陈姐,李欢立刻给叶晓波打电放,叶晓婆了像在睡觉,他这些天整天在家里打游戏,睡觉,此刻,声音还是睡意朦胧的,“喂,什么事情?”
“晓波,抱歉。”
叶晓波听出他的声音来,淡淡道:“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有什么可抱歉的呢?”
李欢无言,第一次意识到,叶晓波没有再叫自己“大哥”。
两人不咸不淡地谈了几句,李欢默默挂了电话,心里很是萧索。
上了车,听得熟悉的短信铃声,一看,是冯丰发来的一则笑话:“上联,试问中国男足有多愁下联,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横批,就是不射。”
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心境下,看到这样的笑话,简直如心时照进了一缕阳光,即使全世界都和自己作对,也还有一个至亲的人,不离不弃。
他也给她发短信,发一朵玫瑰,又发一个亲吻的符号,才加快了车速,回家,这天下,还有什么比结婚更重要?还有什么人比妻子更亲近?
冯丰这两天都在家里忙着准备一份紧急的论文,查找资料,忙得不亦乐乎,连酒楼都全交给珠珠盯着,起初她总是不放心,李欢就笑她,两天不去,酒楼绝不会垮的,她气呼呼地就同意了,你发薪水的不说,我摸鱼的难道还怕了?
李欢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客厅里静悄悄的,他悄然往书房里走,只见冯丰正打开一个网页,看得十分专注。
他悄然上前,只见她看的正是一则QQ弹出的即时新闻,正是关于叶氏易主的,新闻很短,只有几句话,只说叶氏峰回路转,被陈姐入主。
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冯丰几乎惊得跳起来:“李欢,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了陈姐?”
他笑起来:“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谈论这些。”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抱着你,亲你……”他话音未落,已经抱住她,甜蜜的吻落在她的嘴唇上,一直吻得心满意足了,才放开她。
但见她脸颊绯红,眼神迷惑,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欢不再逗她:“叶二少釜底抽薪想逼宫让晓波退位,晓波走投无路,陈姐是掌握着一部分股份的人,此时叶嘉断然决定分家,因为他才是家族股权最大的持有人……”
“所以你和他合谋。”
“对,晓波也参与了,正是他和叶嘉联手,才以自杀式的方式击败林家,当然,陈姐给与他们的条件非常优厚,绝非林家可比……”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是你谈判的结果吧?”
他干脆地回答:“对,直到今日凌晨才做下的决定,陈姐是个守信之人,我也不过是赌一把而已。”
“是赌赢了还是输了?”
“目前还看不出来。”
冯丰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对商场上深层次的东西不懂,也不想懂,只知道,并非人人守法经营,勤奋努力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对于那些算计和尔虞我诈,也用不来,此间,多少惊心动魄的内幕,岂是李欢这寥寥的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清楚的?
她沉默半晌,难怪叶嘉始终是那样的一副表情,一直无动于衷的样子,自己曾经为他是为了家族,可以放弃许多东西,甚至不惜使用美男计,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对他,竟然是如此的误解。
“李欢,你这样做,叶家其他人会把一切怨恨都发泄到你身上的。”
他淡淡道:“我不在乎。”
“你们这样,是要逼叶霈现身?”
李欢没有回答,如果到了这等地步,叶霈也不肯现身,就真的是功亏一篑了。
“丰,这些天,你每天都和我在一起。”
她点点头,嫣然一笑:“我们是要变成连体人么?”
“嗯,”他紧紧搂住她,笑得十分开心,这一刻,心里忽然轻松下来,觉得这整个的世界无比美好,沉重的心情全部放松了。
“那你回酒楼盯着,我可不管了。”
“行行行,你好好休息,学习,要是功课挂了,我可要重重责罚你。”
“我这么聪明,怎么会挂?一门也不会挂掉的,放心啦。”
她忽然看到他的领带,一直是这条红色的,问他:“你怎么老用这一条,也不晓得换啊?”
他很是无辜,“我没时间去买嘛,你又不管我。”
她恨恨地:“我就说嘛,再漂亮的女人,一旦结婚,身价就暴跌1000倍。比现在的股市还不如,还不是要我做煮饭婆,管家婆……”
李欢笑嘻嘻地封住了她的嘴巴:“其实,做人家的妻子,除了买领带,煮饭,还有许多其他的技巧可以学的……”
铺天盖地的报道是第二天才出来的,各大财经版都是陈姐的照片,甚至她和李欢的握手,大局基本着眼于财经方面,只有极个别的小报含沙射影,揭出李欢早几年在选秀期间,曾受陈姐照顾,如今,据业内人士分析,他很可能是陈姐的股肱良臣,地位并不因为叶家的衰败而低落,反倒有成为第一届董事的可能。
报道还提到林家的落败,只说风云变幻,林家此次损失巨大,林大小姐十分沮丧,在外吃饭,黑面对记者之类的。
冯丰将书包放在荷塘的栏杆边上,坐着翻阅一大叠的报刊杂志,大同小异的新闻铺天盖地,她仔细地全部看完,只遗憾里面提到叶嘉的不多,基本没叶嘉什么消息。
此时此刻,她忽然很想知道林佳妮的表情,她又为她此次的行为付出了多少学费?会不会对叶嘉更是恨入骨髓,再起报复?
仔细想想,她还能把叶嘉怎么样呢?
她什么都做不到了。
叶嘉,并不是她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的。
冯丰忽然觉得得意,很为叶嘉得意,他那样云淡风轻地笑看侮辱自己的人,其实,他们一点没有侮辱到他,反而是自取其辱。
她收起报纸,四处看看,想看看有没有巧合,能否遇上叶嘉,但偶然还是要讲究缘份的,有些时候,你不想碰到,却天天碰到,而当你下了心,却总是等不到,就如公交国蚕食鲸吞不等的时候,它一辆辆的过,等的时候,却一辆也不来。
她慢慢起身去学校食堂吃饭。
路过医学院的那条长长的梧桐大道时,她不禁驻足片刻,才醒悟,自己不知怎么绕了这么远来到了这里,是想见一面叶嘉?
叶嘉,他还在不在学校?
也许,早就离开了吧。
这个时候,他需要安慰么?又有谁会去安慰他呢?
她走得几步,又停下,这个时候,处盛情款待去找他,又有何益,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不过是增加他的痛苦和失望而已。
她强行克制住自己,慢慢地踩着满是落叶的大道往回走,李欢说,今晚要去看订做的婚纱,处盛情款待和李欢,是真的要结婚了。
既然选择了一个人,那就专心一意地爱那个人吧。
此刻想到李欢,很有几人心跳,自己和他结婚,一定会幸福的。
将论文大纲又和老板商量一阵子,确定好后,她出来,已经是黄昏了,大祥等在外面,这些日子形影不离地接送她,既然李欢如此安排,她就乖乖的,也不再使小性子,再也不想让他担心了。
路过城南的一家专卖店,她想起李欢那条碍眼的领带,就叫大祥停车。想去给他买点东西。
从衣服看到领带,再看到内衣,小姐非常热情地介绍推销,冯丰看了好几款都不错,一口气买了几条领带,内衣,包好,带上车,她忽然笑起来,觉得自己真的蛮像李欢的妻子,心里很是甜蜜,做他的妻子,也许真的是不错的事情吧。
这一刻,对李欢的爱是全无杂念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又有点惭愧,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想到关心李欢呢,以前,可从未对他的生活琐事费过心思,比较起李欢对自己的无微不至,自己真是差得太远了。
自己爱李欢,但较之他对自己的爱稍逊,这种感觉,比单纯的爱或者单纯的被爱,都更好得多,仿佛淡淡的幸福,安心,,又微微的心跳,就如一个撒娇的孩子,非要得到更多的宠爱和娇纵。这些,李欢都做到了,而且做得完美。
如一杯茶,泡得正是时间,清香可口,芬芳怡人,恰到好处。
这才是一个女人所需要的爱情和婚姻的最高境界。
雷雨天气后,一地都是落叶。
大祥去停车,她拿了袋子往家里走。
李欢站在阳台上悄悄看她,见她满面的笑容,她就是这样,时常会无缘无故地笑起来,笑得那么响,那么快乐,跟个孩子似的,走路也不是老老实实,而是略微蹦跳的样子。
她的身影不见了,他于是悄悄去开门,她一推,就跌入他的怀里,略略地笑起来,嘴唇软得如小孩子一般,美丽的眼睛里跳出一种热情奔放的色彩。
一切犹如初相识,她仿佛不曾经历过许多的死亡和压抑,黑亮的眼珠转动,闪耀着青春的活力,他轻轻揽着她,她的目光亮晶晶的:“李欢,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他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看她献宝一般拿出几条花色各异的领带,他一一点头:“嗯,不错,我很喜欢……”
他随手拿另外一个袋子:“这又是什么啊?”
她的脸一红,他拿也来一看,就乐了,这傻丫头给自己买内裤。
他喜上眉梢,柔声道:“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她啐他一口,谁要他穿着看呀。
李欢眉开眼笑,简直如一个幸福惨了的准丈夫,紧紧抱住她,她也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他的嘴唇。
这样的亲吻,令李欢简直浑身沸腾起来,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抚摸她胸前的柔软处,冯丰闭着眼睛,一点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推他,依旧抱着他的脖子不松开。
李欢微微喘息一下,明白她是真正做好了准备,彻底心无旁骛地要嫁给自己了,这一下,比要OOXX的喜悦何止强百倍?他很是感动,抱住她:“丰,几天后就登记了,我们就留到那一天,一定让你做个最幸福的新娘子……”
李欢是古人,讲究洞房花烛夜,她笑得咯咯的,绯红了脸颊,又在他嘴巴上亲一下,才跳起来:“李欢,饿了,吃饭啦……”
婚纱已经取回来,就挂在衣橱里。
冯丰整理了一下资料,情不自禁地,又去衣橱打开看看,抚摸那绚丽的长摆,精致的花纹,越看越是喜欢,难怪女人们都喜欢婚纱,没穿过的人,是绝无法体坐那种强烈的归属感和幸福的依靠的感觉的。
她伸个懒腰,走动走动,看看时间还早,就出去买菜,准备给李欢估生顿丰盛的晚餐。手机响起,是李欢打来的,他这些天,粘得很,有事没有就打电话,天天都在一起,还打什么电话呀。
每次她都说:“李欢,什么事情呀。”李欢就说:“我爱你,想跟你说话。”
这一次,不等他开口,她先说:“李欢,我爱你。”
李欢笑起来。
“我去买菜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好啊,别像上次那样,做饭就哭起来了。”
“才不会呢。”
菜市场很近,就过一条街而已。她常常一个人来去。
买了一堆菜,付完钱,转身往回走,一左一右两个女子夹住了她,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种冰冷的刀锋抵在自己两边的肋骨上:“乖乖跟我们走,不要做声,否则马上要你的命……”
巨大的恐惧攫住心,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自己清寒想和李欢成亲,做个漂亮的新娘子呢。她一点也不敢挣扎,乖乖地跟她们走,远远地,路人只以为是三个举止亲密的女子,一点也没有发现异常。
一套普通的房子,内部的陈设却很是豪华。
坐在轮椅上的人,一手拿着个水晶的杯子重重砸在地上,如毒蛇吐着信子,嘶嘶作响:“完了,一切都完了……”
叶二少战战兢兢,“爸,这一切都是李欢所为……”
“李欢这个杂种,我上次就该杀死他的,现在放虎归山,他竟然下毒计,让叶家彻底分崩离析,可是,叶嘉,叶嘉这个逆子,为什么他也支持李欢?为什么?”
叶二少不敢回答。
“叶家垮了,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他连他母亲的一份遗产也捐献出去了,畜生畜生……坏我大计,我和林大富豪是有约定的,我掌握着他的极其重要的命脉,却如此功亏一篑,李欢,你几次三番坏我好事……”
他正在泡哮,忽然听得一声回到:“人带到了……”
“带上来。”
他挥挥手,叶二少进门,从房间的一道侧门出去了。
冯丰的手脚被绑住,坐在一条凳子上,一点也动弹不得,只睁大眼睛看对面黑衣黑面的人,戴着一个面具,饶是如此,她也一下就认出这是叶霈。
她笑起来:“叶霈,你可真是个打不死的伏地魔,怎么了,毁容了?不敢见人了?是遥控器的功效么?”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叶霈声音嘶哑,如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的那种腔调:“你和李欢,都得死……”
她心里害怕,却毫不在乎的口吻,呵呵地大笑:“叶霈,你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就连你赖以仗势的叶家财团也崩溃,再也没有人能够为你提供巨大的经济支柱,连长生不老药都没法研究了,呵呵,你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死丫头,你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你毁容了,现在走投无路了,呵呵,如果真有办法,你就不可能像蝙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连人都不敢见了,叶霈,你垂死挣扎吧,再也不是你的天下了,没钱的人是没有天下的。”
叶霈大怒,一掌就掴过来,冯丰头一歪,也没躲过,半边脸孔顿时高高肿起,一颗牙齿被打落了,和着血,一起吐了出来。
冯丰痛得快晕了过去,待要破口大骂,他已经进了另外一道门,一关,就毫无踪迹了。
这天,叶嘉刚下班,就接到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十分熟悉,他愣了一下。
“叶嘉,你马上到XX街来。”
他淡淡道“你想怎么样?”
“如果你还要冯丰的命,就赶紧来。”
电话挂断,叶嘉听得一阵忙音,扔下手里的文件就往外走。
阴谋爱
窗户关着,屋子里也没有亮着灯,冯丰被绑住,扔在角落里,无法挣扎,她苦笑一下,看来自己真不适宜做饭。早前给叶嘉做饭被抓,现在给李欢做饭也是被抓。
什么远庖厨来着?看来女人也该远离厨房,否则后患无穷。
她哀叹一声,自己要能活着出去,再也不做饭了,就李欢一个人做。
一想到李欢,再看黢黑的四周,心里才紧张起来,也许,自己再也出不去了,怎么还可能吃到李欢做的饭菜?
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一刻,才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自己那么想念李欢,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就爱上了李欢,而不自知了。
叶霈抓了自己有何用?他现在长生不老药也没法练了,肯定是要抓自己来对付李欢,一定是这样。
心里希望李欢来救自己,又怕他遭遇危险,脸颊火辣辣的,也忘了疼痛,只痴痴想,要是李欢得知自己失踪了,那该多焦虑呀。
连绵的雨季,天色阴沉沉的,C城仿佛提前来到了秋季,但一切植物都绿得油油的。
太阳早就缩回了头的,路边孤零零地生长着一丛野蒿,散发出湿漉漉的清香味,车子碾过满地的小石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叶嘉在远处停下车子,按照电话中的要求,一个人往前面走。
这是一条普通的街道,左右都是居民楼,房子大多数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建造的。为成熟的小区,但显得很陈旧,卖烧烤的,卖菜的,遛狗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奔跑的小孩子……
大隐隐于市,叶嘉暗自惊心,父亲竟然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
里面,又会是什么龙潭虎|茓?
他稍微加快了脚步,看左右两侧,电话里的门牌号,一点也不起眼,一直走下去,才在一个大门牌下的附属号码里找到。
穿过几条弄堂,里面很清净,完全是普通的居民区,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凶险,叶嘉一步一步,浑身肌肉完全绷紧。
B
再走几步,一道门忽然打开,一个面色十分普通的男子打了个口哨,他立刻走了过去,几乎一进门,门就自动关上了。
屋子赶时髦的灯光很暗,他一进去,就被那种黑暗的气氛所笼罩。
屋子里空荡荡的,他蓦然转身,轮椅上的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咝咝的:“叶嘉,你总算来了。”
“对,我来了,小丰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孽子,这么久不见,竟然不问老父,只问一个女人。”
叶嘉打量他一眼,他一身黑衣,虽然蒙着面,也不难让人想象出他的面容憔悴,显然是上次摇控器的威力,让他元气大伤。
他又道:“小丰呢?你又抓她干什么?还有什么用?”
“叶嘉,你真是个痴情种子,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居然不怕然险,立刻就赴汤蹈火,她会感激你么?”
他淡淡道,“我不需要她感激我,我只要她活着。”
“哈哈,活着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我拿她的命毫无用处。”
“那你抓她来干什么?”
“抓她换两件东西,第一,你把遥控器交出来;第二,要李欢把叶氏集团给我还回来。”
“这两样都办不到,遥控器我早已毁了,叶氏集团,已经归属陈姐旗下,李欢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么?像李欢这种人,凡事都会有所保留,你以为我真相信他?还不回叶氏也可以,你们交出100亿美金,我也可以放了她。”
“你明知是不可能的,叶氏股票暴跌,身家缩水,要是以前还有可能,现在,各房已经分家,财产已经分属各房名下,母亲的遗产,我也全都捐出去了,你要我和李欢拿出100亿美金,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叶嘉,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和李欢定下恶毒计谋,一步步将叶家财产化为乌有,逼我出山,现在我出来了,你有何感想?”
叶嘉盯着他,“我们在处理叶家的财产分配的时候,发现里面问题很多,起码有大半的财产已经被各种名目所转移,叶氏集团,其实很早就开始有目的的亏空了,如此巨额的数字,岂是大哥一人所为?没有你的指使,他怎么能够如此顺利?”
“小子,聪明,你这个书呆子也能想到这一点,真是太不容易了,晓波他们怎么说?”
“晓波他们不知道你的真面目,自然都怪罪在大哥身上,他们怎么会相信自己从小崇拜的父亲,是这等样的人?”
叶霈怨道:“我为伟大的医学成就而努力,不知耗费工多少的心血和金钱,叶氏早年的积累,大半用于了这项研究,我的么人实验室甚至大大领先世界同类水准,聚集了一批顶尖的优秀人才,本应得到万民景仰,没想到你也和那些愚蠢庸俗的人一样,不但不理解我,还刻意破坏嘲讽,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你不是拿无数人的命去做试验品,我是真的会崇拜你的。”
“人命?那都是些什么人?流浪汉,乞丐,孤儿,以及刘子业之类的小暴君,他们存在于世,本来也没有多大价值,我这样做,还是为社会做减轻负担。”
“一个人对社会有没有价值,并不由你来判断,否则,你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也并不具有什么价值,即使有,也是负面的……”
叶霈怒不可遏,几番要站起来,却站不起来,叶嘉盯着他的腿:“就是那次被遥控器所致?”
他几乎在咆哮:“要不是你这个不孝子,我怎么会有今天?还有你母亲,完全是被你害死的……”
叶嘉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就不用提母亲了,生前,你从未善待她,如今也用不着说那些,再说,那个遥控器只对历代暴君有用,莫非……”
“莫非什么?”
“你真的是秦始皇?”
叶霈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了许久,才停下来:“如果我是秦始皇,那你是谁?我的儿子叶嘉,你又是谁?还有李欢,他真是北魏孝文帝拓跋宏?”
叶嘉静静地看着他,世界似乎很荒谬。
“你和林大富豪究竟有什么交易?”
“这是保证我即使遇到打击也能东山再起的法宝,我怎么会告诉你?”
“可是,你并未能如愿以偿,我之所以同意李欢那么做,就是要截断你的经济命脉。”
叶霈的一双眼睛露出恶毒的光茫,对面的人仿佛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最仇恨的一个敌人,牙齿咬得骨骨作响:“我早就晓得你小子的企图,不肖子,你会后悔的。”
“我绝不会后悔。”
“你以为我就一败涂地了?”
叶嘉摇摇头,看着他坐的轮椅,又看看他那双恶毒的眼睛,“我早就说了,你把叶家的大部分财产事实上早已掏空,可是,有什么用呢?你现在只能困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大哥领会错了你的意图,二哥又弄巧成拙,晓波毫不知情,你还能叫谁帮你?”
叶霈笑得十分得意:“李欢会帮我的。”
叶嘉也笑起来,仿佛刚刚听了一个笑话。
他只问:“小丰呢?”
“你就对这个贱人念念不忘,你可知道,再有几天,她就会嫁给李欢了。”
叶嘉点点头:“我和道。”
“别人的女人,犯不着你还送死,叶嘉,你不审不是个男人?天下难道就没有女人了?你为什么非要盯着这一个?”
“是你逼我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叶霈笑得十分得意,口吻如一个最亲切和蔼的父亲:“没想到我叶霈居然生下一个情种儿子,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叶嘉赆里很是不安,他要怎么成全自己?
他急忙道:“你别乱来。”
“儿子,你从小就是我最心爱的儿子,我对你的爱可比对你的其他兄弟姐妹多得多,尽管你对老子如此无情,但我虎毒不食子,老父一切都是为你好,儿子,你就等着享受吧……”
叶嘉听着他咝咝的声音,觉得毛骨悚然。
酒楼的业绩蒸蒸日上,最近又签了几份长期合同,是两家上市公司指定的贵宾招待他和一宗官方的单子,能够长期签单挥霍的,自然是政府官员,早前,李欢对官员吃喝风非常惊讶,后来见多了,就明白了,那些往往一掷千金毫不手软的人,是因为他们花的不是自己的钱,现在风声一年比一年紧,各部门不能有事没事发N多季度奖,半年奖,明钱不出就暗钱出,吃吃喝喝是无人管的,反正花的是纳税人的公款。
但李欢又特怕政府的人,单子签多了,付账不及时,报纸上不少报道,说某某政府吃垮了某某饭店之类的,开店不怕大肚汉,但就怕大肚汉赊账,而且,和政府的人打交道,很是令人不快,因此,他也有打算,过些日子,一定做一份比较清净一点的生意。
也不知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发现自己的思维,越来越变得和冯丰类似,也厌烦了天天灯红酒绿的日子,想起冯丰,他就笑起来,上了车,立即给她打电话,今晚她要做饭,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电话一片忙音,他再打,还是不通,又拨打家里的座机,还是无人接听。
如此反复七八次,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立刻加快速度往家里冲去。
一到小区门口,只见大祥的车子还在,他松了口气,停好车,却见大祥从对面一条林荫道跑过来:“老大,今天这么早?”
“你嫂子呢?”
“她买菜回家做饭了,我有点事情出去了一下。”
心里更是放松一点,拿出钥匙开门进去,房间里却是空荡荡的,连饭菜的味道也没有。
“冯丰……冯丰……”他连喊几声无人应答,一下懵了,“你嫂子在哪里?”
大祥也懵了,冯丰怎么会不见了?
“冯丰,冯丰……”
李欢跑到书房卧室,连生间都看了,也没有丝毫人影,不详的预感越来越严重,他赶紧又反复拨打她的电话,却一直是忙音,再拨打时,说已经关机了。
“嫂子会不会还在菜市场?”
“坏了,肯定出事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马上给叶嘉打个电话,叶嘉的电话也是一片忙音。
打了许久,终于通了,“喂,叶嘉……”
“李欢,你冷静点,小丰现在没事……”
“她在哪里?”
“她在……李欢,你听我说……”
李欢听他说了几句,心里乱糟糟的,叶霈,果然是叶霈又出手了,这一次,自己和叶嘉为的就是要逼他出来,可是,代价又是冯丰落入他手里。
他还能如何威胁自己?
尽管早有预料,还是异常担忧,又暗自后悔,为什么一定要逼叶霈现身?如果一劳永逸的结果是伤害到冯丰,这可怎么办?
“叶嘉,你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他。”
“我明白,李欢,反正你做好准备就是了,他现在想要的并不是小丰的命,也不是你我的命,他只要拿回足以让他东山再起的金钱和遥控器而已……”
可是,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不能要他东山再起。
李欢挂了电话,陷入了沉思,接下来,一步一步,要怎么走?
他来到卧室,冯丰的衣橱是和卧室连在一起的,一壁的门还打开着,露出一截婚纱的裙摆,显然她今天下午还欣赏过这套婚纱,旁边的一隔间里放着内衣,也是她给自己买的,自己都还没有穿给她看过。
先前她才说一声“我爱你”,难道这就是最后一声了?
他心里一凉,再也呆不下去,立刻转身出门。
叶嘉挂了电话,坐在轮椅上的人似乎十分满意他的这番言论:“好,成也李欢,败也李欢,只要你们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我立刻就放了冯丰……”
“那两样东西其实对你并无什么用处。”
叶霈笑得十分得意:“现在,你们的命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用处,可是,我怎么能够让李欢得意?至少要让他痛苦,对不对?亲爱的儿子,冯丰改嫁李欢,对你是多大的侮辱,他受点片罚,难道你不乐于见到?”
“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
他忽然慌乱起来:“我要去看看小丰,你是不是把她杀了?”
“杀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哈哈,儿子,你去吧,只对你有好处,你会感谢我的。”
叶嘉也顾不得再问,立刻就跨出门,那个面色阴沉的男子手一指,他穿过两间屋子,就到了一家虚掩着门的房间。
房间里开着暗红的灯,一张床,一进门,他立刻认出躺在床上的人正是冯丰。
他奔过去,抱住她,才发现她浑身滚烫,眼睛十分迷蒙,正是服下了什么药物所致。
他叫起来:“小丰,小丰,你怎么啦?”
她迷迷糊糊的,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神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半边脸颊肿起老高,嘴角还有残存的血迹。
“小丰,怎么啦?”
他摸摸她的额头,翻翻她的眼皮,从嘴里那种残余的淡淡的香味,立刻判断出,她刚被服下了一种极其厉害的瑃药。
门口,传来了咝咝的笑声:“儿子,这也是我研究的产品之一,可谓这世界上最好的销魂药,这个女人背弃你,要嫁给别人,现在你想叫她干什么,她就会干什么,会像姆狗一般地求你,服侍你,儿子,你就好好享受吧……”
叶嘉大怒,“你疯了!”
“没疯,没疯,这是老爸送你最好的礼物,也是给李欢最好的礼物,哈哈。”
叶嘉抱着冯丰就往外冲,刚到门口,门已经砰然合上,一道巨大的铁门,四周是黑壁,连窗户都没有一扇,别说人,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怀里的人,全身越来越滚烫,嘴里发出微微的喘息,迷蒙着,也不知呓语些什么。
他抱着她来到床边,正要将她放在床上,她却伸出手抱住他的腰,不松开,只埋在他的肩膀,额头不停地乱蹭。
“小丰,你很难受么?”
她的眼睛十分迷蒙,一点也认不出他是谁了,只一径地抱住他,身子越来越烫,这种滚烫传染到他身上,他立刻将她放在床上,四处看看,这屋子里还有卫生间,但卫生间也是封闭的,毫无出口,想是修建的人改造的时候就是用来保密的。
他暗叹一声,去弄点水,拿湿帕子敷在她的额头上,想让她清醒一点。
冷帕子一沾上额头,她果然有片刻的安静,迷迷蒙蒙的眼睛似乎想睁开,可是,好几下都未能睁开,仍旧微微闭着,手也不再乱动了。
他勉强松一口气,干脆将自己的头整个浸在水里,浑身那种滚烫立刻消失了不少。
他来到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不敢挨着她。
小丰,她马上就要和李欢结婚了,自己怎能再和她有那种事情?况且,父亲用心歹毒,自己更是无论如何要克制住,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可是,很快,她的那种细细的呻吟又响起,一入耳,竟是销魂的感觉,刚刚才忍下去的燥热,死灰复燃。
“唔唔唔……”
她口里那种无意义的单音节词越来越浓烈,断断续续的,仿佛很是痛苦,手也不停地挥舞。
叶嘉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刚走到床边,就被她挥舞的双手紧紧拉住。
他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小丰,你很难受么?”
她不说话,只不停地挣扎,身上的衣服早已散乱,昏暗的灯光下,已露出半边的酥胸,那样诱人地呈现在眼前。
浑身都在僵硬,叶嘉强地移开目光,想将她的衣服拉好,可是,她去挣扎得更厉害了,腰肢在他怀里不停地扭动,脸上红晕如潮,头发散乱,浑身都在此颤抖。
“小丰,小丰,小丰……”
他焦虑地不停地抚摸她的额头,可是,她显然不满意这样的抚摸,竟拉了他的手来到自己胸前,嘴里还是无意识地发出那种令人销魂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激烈,额头上都浸出密密的汗珠……
可是,叶嘉还保持着极大的理智,忽然伸手往她的一处|茓道轻轻按去,想让她那种奔涌的情yu克制一下。
她果真又安静下来了,手也微微放下去,这一下居然睁开了眼睛,意识也有片刻的清醒,迷茫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叶嘉,是你呵……”
叶嘉很是喜悦,“小丰,是我,我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她还没答应,忽然惨叫一声,额头上浸出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很快流了满脸,仿佛刚刚遭遇了极大的酷刑。
叶嘉大惊,立刻放开按住她|茓道的手,只见她浑身都轻轻痉挛,痛苦得从他怀里一下就挣了出去,差点摔到床底下……
叶嘉抢身抱起她,心疼的感觉几乎压倒了一切,紧紧搂住她,看她仰着脸,那样地渴望,本能地就向她嫣红的嘴唇亲去。
仿佛焦渴的人得到了杨枝甘露,这样的亲吻怎么够?需要更多,冯丰完全是无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拼命地亲吻他,舌头仿佛变得无比灵巧,一个劲地往亿嘴巴里粘,一切都是甜蜜的,是缓解自己身上痛苦的灵药,吻得越深,身上的痛楚就一分分减轻……
可是,再怎么亲吻也不够,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手下意识地解自己的衣服,身上穿的淡蓝色的衫子,没有扣子,她忘了,手放到胸前,又移下去,一把就将衣服掀开,胸前那么柔软细腻的肌肤就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叶嘉眼前……
叶嘉连呼吸都屏住了,一切的举动只出自本能,她的手抓住他的手来到自己胸前,手一捏着那片柔软的肌肤,立刻失去了控制,要得到更多。
叶嘉的手情不自标地往上,替她解开内衣,立刻,那傲然挺立的两朵粉色的花蕾,就如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他的爱抚了……
挣扎爱
这是他熟悉的曼妙的躯体,她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他都曾经爱抚过,铭刻于心,销魂蚀骨,两个人曾度过许多美好的时光,两情相悦,极尽缠绵。
有一瞬间,叶嘉仿佛觉得时光在倒流,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最初,小丰刚到C大的小别墅,两个人在那个春节的清晨后,激烈相拥,奉献出彼此的第一次。
自己,最爱的女人。仿佛天衣无缝,一切都到了最美好的时光。
他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心里柔情无限,看她那么痛苦,那么急切,只想,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只要她不痛苦,只要她愉悦,其他的,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他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那朵颤抖的花蕾上,轻轻揉捏,她仿佛受到了刺激,一下弓起身子,只想得到更多……
他贴子她耳边:“小丰,我不知道这样是爱你还是害你……”
她也不知道,也听不进去,语言早已失去了力量,只急切地渴望怀里的人立刻帮自己解决一切的苦恼,她更紧地贴在他身上,也不知道怎么办,只一味地亲吻他,抚摸他,体内有一股火焰要冲出来,急需得到缓解,不然全身就要筋脉尽断,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的有服不知是什么时候脱去的,掉在地上,一件一件,就如两个初生的婴儿,她柔软的肌肤贴着他刚毅的肌肤,柔软,舒服,巨大的享受……
她娇媚的摇摆,令人心动的喘息,叶嘉纵是铁人,也完全崩溃,俯身就吹住她的唇,一路向下,从脖子到锁骨,左手缓缓移开,嘴唇终于轻轻含住了那朵花蕾,另一只手往下,轻轻按住她扭动的身子。
如此刻骨销魂的亲吻,早已迷失的冯丰哪里还能忍得住?更大声地呻吟起来,抓住他的手,一路往下,浑身湿得仿佛刚掉入水里的美人鱼,不停扭动,身上的欲望几乎快达到了顶点……
叶嘉伏在她身上,抓住她的肩膀,一边亲吻她,一边抚摸她的敏感地带,让她全身的情yu慢慢地缓解,这抚摸令她十分舒服,尤其是他的亲吻,从胸前的花蕾,右边到右边,不停地变化,细细地啃噬,每一下轻微的疼痛,都如要滚烫的肌肤上浇上一滴凉水,一点一点,沁人心脾,是每个女人最梦寐以求的那种愉悦前奏……
因为爱,因为心疼,因为要她愉悦,所以,尽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手段取悦于她,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也要给她一个最美好的回忆,就如两人第一次的生涩,那样的美好,是永生难忘的。
终于,一切都已经到达顶点,她的细细的汗珠,愉悦的呻吟,全身上下都已经做好准备,急切迎接两人水|乳交融的那一刻。
这时,叶嘉才轻轻探向她那渴望已久之处,轻轻的分开她的双腿,自然而然地抓着她,冯丰双上目紧闭,口齿不清地呢喃,那种热切的渴望,仿佛一把火,不仅烧着了她自己,也令叶嘉焚烧起来,叶嘉不再犹豫,向前更进一步的紧贴,造物之主啊,男女何以那般的契合呵,两人都太久没有经历男女情事了,此刻,叶嘉激动得一阵痉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满头大汗,竟有一种要休克的感觉,而冯丰也因隔得太久,竟如未经人事的少女般难以进入,可是,浑身上下的热不堪,渴望已经让人快忘记了疼痛的感觉,她见叶嘉停下,竟然欺身向上,抬起身子紧抱着叶嘉,急切地需索,获得……
两具肉体贴身纠缠,一切的理智全部崩溃,叶嘉正要挺身而入,忽然瞧见她的眼神,那么迷茫的眼神,看着自己,除了满腔情yu,没有一丝的光华,往日那种热切可爱的色彩,一点也看不见了,仿佛并不认识自己,也不管自己是谁……
此时此刻,哪怕一个子并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她也会是这样的反应。
就如一个被牢牢控制住了灵魂的木偶人,一切都是受人摆布,受人操作,完全麻木,行尸走肉。
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自己是叶嘉。
不是,都不是,只是因为欲望。
因为自己的父亲那种无耻的手段。
每个人都有欲望,欲望也没有错。
可是,对于小丰,自己绝不能忍受,她是因为欲望才和自己这样。
那是对她的伤害。
他心里一震,她迷茫,自己却是清醒的,此情此景下,她醒来又会情何以堪?她即将和李欢结婚,成为李欢的新娘,自己纵然对她再是念念不忘,再是情非得已,她清醒过来又该怎么办?
在这样的情形下占有她,岂不成了父亲的帮凶?父亲要的就是如此,给予李欢狠狠的打击,尽一切可能羞辱李欢。
这不只是羞辱李欢,也是对小丰的羞辱。
自己怎能允许人羞辱她?
怎能?
可是,此时此刻,不仅是她已经失魂,他也完全失控了,浑身僵硬,身下的痛苦比她还甚,仿佛一只猛虎,即将跃出笼子,要痛痛快快地去抓捕猎物,美美地饱餐一顿,亟待和最心爱的女人一起共赴极乐世界。
“唔、唔……”
因为他的停止,因为得不到满足,身下的人儿呻吟越来越响,她像不耐烦起来,脸也痛苦地扭曲着,叶嘉还来不及反主尖,她突然翻身上来,压在他身上,手紧紧握住他的欲望,一挣扎,又松开,胡乱挥舞,迷乱中,抓住他的手臂,几乎是深深地噬咬了下去……
她的热情似火倒令他吓了一跳,小丰,可怜的小丰,自己怎能让她失望?可是,现在不让她失望,醒来后,又会面对多大的痛苦?
她还在他身个摇摆,仿佛要将他强Jian,却又无从下手。
他忽然伸手开了屋子里那盏大灯,明亮的灯光一下压倒了原本黯淡的光线,一切,仿佛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突然受到刺激,冯丰立刻闭上眼睛,过了几秒,才又睁开,只怔怔地看着叶嘉那样健美的身体,赤祼的胸脯。
他凝视着她痛楚的眼神,仿佛冷水浇了一身,曾经潜伏的意识,彻彻底底清晰起来:
自己和林佳妮的那个夜晚,那一晚,被母亲下了迷|药,本来,那是记忆中最耻辱的一段,他从来不愿意回忆,就当它是一段空白好了,如今想来,才明白,那一个夜晚,母亲的阴谋并未得逞,自己的表现并非如小丰这般,而是处于昏迷之中,醒来后,也没有丝毫的记忆,甚至还不如那晚的春梦印象深刻。
一个服下媚药的女人要强Jian一个情yu似火的男人都不容易;何况是强Jian一个浑身瘫软的男人?
如果男人不肯配合,女人要强Jian男人,真是难如登天,这是性别体能所决定的。
心里忽然轻松下来,很想哈哈大笑,很想抱着小丰一起哈哈大笑,告诉她,自己心里唯一的耻辱印记也完全消散了,叶嘉还是原来的那个叶嘉,自始至终,不曾改变。
叶嘉,只是爱她的叶嘉,只爱她一个人,也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叶嘉。
“小丰,我爱你……”
她迷茫地听着,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仿佛他是天下第一大的坏人,怎么也不肯满足自己的要求。
然后,他翻身下床,就将她抱到浴室。
浴缸非常干净,洁白无垢。
哗啦啦的水一淋下来,冯丰清醒不少,叶嘉却将自己的头过错全浸没在冷水里,全身的热度慢慢地就下去了。
然后,他转过身,拿了花洒,让温热的水从她浑身上下柔软的肌肤淋过,一边又伸出手轻轻替她按摩,不时地刺激一些|茓位,想让她慢慢地放松。
她仰头看叶嘉,这一刻,又认得是叶嘉了,叶嘉,他不会让自己痛苦的,就如自己受伤,只要他得知,就绝不会放任自己不管。她想叫他,但他按着她的一些|茓位,轻轻揉捏,很舒服的感觉,昏昏欲睡,她的眼睛又闭起来,浑身轻飘飘的,仿佛身在云端,意识又开始朦胧。
虽是软玉温香在怀,但叶嘉的脑子里却飞快地旋转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医学知识,古今中外,内科外科,甚至房中秘术……在某些方面,他是研究过后,尤其是古代医学典籍里的一些秘闻,但是,苦无材料,纵然想找出一种最合管的方法释放她的痛苦,也极为不易,他几乎用尽了一切办法,过得好一会儿,叶嘉见她终于平静下来,似乎快要睡着了。
他松了一口气,将她抱出浴缸,用帕子将她擦得干干净净,才抱回床上。
可是,她的身子刚一沾着床,就如有人划了根火柴扔到了柴油堆里,轰的一声,天雷勾动地火,全身痛苦得不停地扭曲。
叶嘉刚松下的一口气立刻又提到嗓子眼里,搂住她,焦虑道:“小丰,小丰……”她不回应,头只往他怀里钻,拉扯着他,让他压在自己身上,仿佛他一离开,身上的愉悦就会减低几分,如望梅止渴的人,梅子再不到来,真的会活活渴死了……
心里有两股力量在拉扯,一是满足她,也满足自己,那是皆大欢喜,可是,想到她清醒后的后果,她该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李欢?
只因一时欢愉,自己就能在她蒙难的时候,不明不白地毁她清白?
以前她和李欢名分未定还好说,可是,自己已经明确和她领取了离婚证,而且众所周知,她和李欢现在已经照了婚纱照,定下了婚期,无论是对她的爱情还是自己的道德感,都不允许自己随意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即便要争取,也得等她清醒的时候,让她自己做出判断。
但与道德感相比,更不愿让她痛苦,那真比令自己痛苦还要难受。
他紧紧搂住她,轻轻抚摸着她,想缓解她的痛苦:“小丰,忍一忍,我会帮你的,不让你痛苦,也不让你醒来后后悔……”
“不,我要……”
好几几乎是在哀哀的哭泣,脸上滚落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嗯,嗯,小丰,我会帮你,不让你痛苦的……”
“我要,要,就要要……”
她只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哭闹,像个不可理喻的小孩子。
叶嘉几乎控制不住她的挣扎,绝望中,不由得嘶吼一声:“迦叶混蛋,你怎么不帮我,你快帮我……”
身下,却传来她撕心烈肺的声音:“我要,求你,我要……我再也受不了了……你给我,好不好……”
残存的意识里他想,迦叶呢?迦叶会不会帮自己?迦叶不帮自己,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小丰受苦?
小丰不是他的最爱么?
不不不,小丰是自己的最爱,如果谁都不能帮她,那自己就一定要帮她,既不让她受苦,也不让她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害。
他在她的嘤嘤的哭泣里嘶吼:“迦叶,你滚吧,没有你,我就不信,解决不了问题……”
爱如潮水,怀里的人儿已经完全的瘫软,仿佛如一团火球一样的棉花,绕是百炼钢也不得不变成绕指柔了。
不能让她受苦了,再也不能了……
……………………
车三辆越野车飞奔在大街小巷。
李欢在最前面,速度已经提到最快。
按照叶嘉打来电话时的大体位置查询,该在城郊几十里地处,他不假思索,开车就跟踪追击,那样的测试系统,还是上次保护冯丰时留下的,原以为已经用不着了,没想到今天还会派上用场。
可是,信号十分微弱,再打叶嘉电话时,叶嘉的电话已经无声,再也得不到任何的信息了。
因为那通电话,完全可以肯定叶嘉已经赶到了,有他在,冯丰的安全就会有所保障,但现在叶霈已经丧心病狂,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真是让人难以预料。
这是一片居民区,已经很陈旧,不如C城主城区的繁华,路灯很昏黯,有些地方甚至没电,街上早已没有行人,偶尔有车子开过或者骑电动自行车的人,发出很响的噪声,和尘土一起,传得很远。
自己和叶嘉要逼叶霈出来,叶霈果然是出来了,现在他抓了冯丰,无非是威胁自己或者叶嘉,他有什么条件,为什么不谈?
而且,他的目的显然并不是要杀了冯丰,甚至叶嘉也是这么说的。
他早已思虑过,叶霈要的条件无非三个:第一是获得遥控器,因为这是他最害怕的致命武器,他一定要得到而后快,第二就是这回叶家的产业,但这个要求不会太强烈,狡兔三窟,他肯定另有安排,第三,就是让叶嘉安排他离开C城,最有可能的是出国,躲开目前混乱的一切,继续他的长生不老梦。
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向自己提出这几个要求?
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因为记挂着冯丰,李欢越想越急,可是,这连绵成片的居民住宅,那一栋才是叶霈老鬼的出没之地?
他如一无头的苍蝇,和大祥以及另外几个人,毫无头绪地寻找,可是,找到半夜,也没有丝毫的消息……
夜深人静,万籁俱静。
几进的弄堂,良好的隔音效果,就连外面的车水马龙声音也半点都听不见,四周仿佛处于一种深切的真空状态。
门无声地打开,一地的月光探头探脑地落了一地。
门口,一把轮椅悄然停下,一双猫头鹰一般的毒辣眼神,得意地看着屋子里,手一挥,灯亮了。
叶嘉坐起身,紧紧地用被子捂住怀里的人儿,一点也不让她露在外面,她正处于深度的昏睡状态,呼吸均匀,脸上还有着那种淡淡的笑容,也不知正在做什么好梦。
“哈哈,我的好儿子,老爸送你的这份礼物如何?那可是男人所能享受到的无上的乐趣啊……”
叶嘉冷冷地看着他:“你出去。”
“放心,老爸不会打扰你,到了天亮自然就放你走,春宵一刻值千金,儿子,好好享受你这一晚,是不是比洞房花烛夜更令你销魂?以后,这个女人就再也离不开你了,哪怕你不娶她,哪怕你把她当狗一样指使,她都会乖乖听命,你想什么时候爽就什么时候爽,想怎么爽就怎么爽……”
叶嘉仔细地看着他:“叶霈……”
叶霈愣了一下,怒了,“畜生,你叫我什么?”
“叶霈!”叶嘉一字一句,“我以前并不相信你会是某位暴君,但是,现在我相信了,你即使不是秦始皇,也肯定是刘子业一类的某个暴君,因为,古往今来,除了帝王,很少有普通人会像你这么变态……这种残暴,变态的游戏,那是暴君特有的嗜好。”
“不孝子……”
“不,自从你开枪打死母亲的那一刻起,我已经不视你为父了,而且,你也不是我的父亲!”
叶霈的右手拄着一根拐杖,一拐杖就向叶嘉飞来,叶嘉伸手,稳稳地接住,丢在一边,冷冷道:“你可以出去了,难道你还想现场参观一番?”
叶霈怒不可遏,弯下腰复拿了拐杖,摇着轮椅转身走了,走得几步距离,又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好儿子,你不是已经和李欢结成联盟了么?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个联盟如何解散,李欢啊,李欢。你结婚那天,我一定送你一份大大的礼物,给你一个极大的惊喜……”
他磔磔的笑声,在黑夜里听来,很像某种恐怖的鸱枭,叶嘉静静地看着门关上,才松口气。
怀里的人儿仍旧睡得极熟,甚至是昏睡的状态,他将她搂在胸前,看她半边肿起的面颊,另一边脸却晶莹如玉,白晳透明,她长长的睫毛上,甚至垂着一滴未干的泪痛,楚楚动人。
他爱怜地轻轻抚摸一下她那红肿的脸颊,然后,拿了她护膝服一件一件给她穿上,全身上下都穿得好好的后,她还是昏睡着。
他也没有急于起身,只躺在她身边,轻轻地抱住她,柔声道:“小丰,睡吧,等你醒了再说。”
他也困了,虽然置身这样恶劣的环境,浑身上下筋骨酸软,却仍旧闭上了眼睛,体会着另外一种宁静的感觉。
当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在东方升起时,他看不见,却清晰地感觉到了。
他扭亮灯,揉揉怀中人儿的面颊,她疲乏地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一圈,赫然发现自己躺在叶嘉怀里。
她大吃一惊,翻身坐起来,却发现身上衣服穿是好好的,就连头发也被理得很顺,只剩下额前一缕睡觉时被压着了,卷卷地,长长地,自己斜眼一看,非常奇怪地垂在额上。
“小丰,醒了么?”
叶嘉那么温柔的声音,温柔的微笑。
自己在叶嘉身边,自己不是在魔窟,没有危险了,不是么?
她笑起来,揉揉额前那几缕乱糟糟的头发:“叶嘉,昨天我好害怕呀,你来救我么?”
“嗯,无论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我都会来救你的……”
她凝视着他温和的笑脸,这一刻,脑中的印象忽然清晰起来,仿佛垂死中见到迦叶的感觉,令人心安,平静,祥和的一种力量。
迦叶就是叶嘉,叶嘉就是迦叶。
她从未质疑这一点,只是,这一刻的体会更分外强烈而已。
“叶嘉,昨天我看见叶霈,他不活着,他打我,好可怕……”
她如受了欺负的小孩子,见到了爸爸妈妈,撑腰的人来了,再也不怕了。
他贴在她的耳边,柔声道“你放心,我们会消灭叶霈的……”
如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她靠在他的怀里,觉得可靠极了:“叶嘉,昨晚他们给我一瓶水,我喝了后就睡着了,什么也不记得,唉,叶霈这老鬼,抓我又想干什么呢?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他们会放你走么?”
“小丰,你放心,这里不是他的实验基地,他也没有足够的力量置我们于死地,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半身瘫痪的人而已……”
她喜道:“真的么?唉,我一直害怕呢,睡着了又一直做噩梦,仿佛有恶鬼一直跟着我……”
准老公的待遇
“小丰,没事,别怕,我们可以走了。”
“那我们赶紧离开吧,我太讨厌这里了同学有,李欢,他肯定在找我,担心我呢……”
“李欢昨晚一直在找你,不过,我已经告知他,说你无恙,你不用太担心他。”
“嗯,我们快走吧。”
他点点头,又是甜蜜,又是悲哀,起身就下床。
冯丰也跟着下来,浑身的衣服已经睡得皱巴巴的,但见叶嘉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叶嘉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手触到门柄,一拉,门就开了,叶嘉小心将她护在身边,看看周围,寂静无人,叶霈的岗哨全部撤消了,仿佛这里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民宅,一切都笼罩在黎明的薄雾里,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他拉着冯丰的手大步往前走,冯丰东张西望着,想看看叶霈的踪影,几出弄堂,外面的车水马龙映入眼帘,耳中,一切,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
直到二人的背影完全远去,暗处,叶霈才笑一声:“我的好儿子,我看你和李欢怎么继续联盟下去!”
两人沿着清晨的街道往前走,冯丰要给李欢打电话,但二人的手机都是被收了的,再也找不回来了,而周围的公话亭还没开门,只有一些小贩开始叫卖当天的早报。
但是,心中的惧怕并未完全消散,她担忧道:“叶霈怎么肯放我们?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叶嘉低声道:“没事,他只是想拿回叶家的产业。”
冯丰瞠目结舌,“怎么拿得回来?”
“我会想办法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叶霈真的只是为了钱?他的庞大的长生不老梦呢?
她立刻又问:“他当初是怎么逃出去的?”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拿着遥控器冲出来,莫名其妙地,好像脑子里有人在说,按这里,按那里,然后,我听得一阵惨叫声,他就这么跑出去了……”
叶嘉自始至终,对这一段都很是迷茫,也无从查证,再看冯丰,却见她毫不为奇:“这有什么奇怪的呀,你肯定会用,你一定保存着千年前的某些记忆,在恰当时候打开,就成了……”
“那是迦叶,不是我……”
“你就是迦叶……”
她语音果断。。
叶嘉忽然觉得浑身满是力量,心里难言的感动,小丰,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一直把自己当作迦叶,从不因为迦叶和叶嘉的区别而对自己的爱有所低估。
“叶嘉,也许是你的某一丝记忆掉在了宇宙里,茫茫千年,四处穿梭……”
她的声音十分温柔:“所以,你才能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我,每次我有难的时候,都会救我……”
是这样么?果真是这样么?
如果不是这样,心里对她怀有的,为什么是千年前那种深挚的情感,而且一直不曾改变?
他微笑道:“小丰,我一直都会保护你的。”
她嫣然一笑:“我知道。”
叶嘉又柔声道:“小丰,我先送你回去。”
“好的。”
说话时,二人已来到车边,叶嘉替她开了门,让她上车坐好,才为她关好车门,自己从另一边上去。
车子快速驶出,能看到晨雾笼罩下的平原,绿油油的,各种农作物长势十分茂盛,还有成片的荷塘,沿途都是万亩荷花基地的广告,到处可见荷塘月色,荷花飘香,出水芙蓉,之类的牌匾。
冯丰按下车窗,看外面大片的荷塘里,荷花亭亭玉立,粉红,雪白……千朵万朵,美不胜收,令人很是心旷神怡。
她回头,要跟叶嘉说什么,却见他正看着自己,那样的眼神,痴痴的,热情中透出浓烈的温柔,她心里一震,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仿佛第一次他将自己带去小别墅,两人躺在草地上,沐浴着冬日的阳光,玫瑰,青草,两人生涩的第一次后,他那样的温存体贴,爱恋的眼神……百分百的爱情,里面无一丝杂念,无一丝纠葛。
她几乎要掉下泪来,想对他说的话完全忘记了,只将脸孔贴在车窗上,紧紧贴着,泪眼迷茫地看飞驰而过的荷花。
“小丰……”
叶嘉温柔的声音,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喃喃道:“你看,这片荷花多漂亮,可惜快到尽头啦,前面好像没有了……”
“你很喜欢么?”
“是啊,好漂亮。”
叶嘉笑起来,将车子开到前面的掉头处,又从左手边的车道开回来。
“叶嘉,怎么开回去了?”
他但笑不语。
车子在前面一片巨大的荷塘边停下,叶嘉开车下去。
冯丰见他走向荷塘的小径,也跟着下车。
清晨的荷塘,露珠在荷叶上翻滚,绿得晶莹剔透,冯丰看去,叶嘉的手已经伸向最近的几朵荷花,攀折起来。
她低声惊呼:“叶嘉,你干嘛?你看前面牌子写着不许攀折,人家看到,会抓你的……”
她话音刚落,叶嘉已经拿着两朵荷花走过来,长长的绿色杆子,一朵菡菡清香,一朵开得恰到好处,粉黄花蕊,粉红花瓣。
“小丰,你给。”
她接过,偷偷笑起来:“叶嘉,要是人家抓到你偷花,新闻报道来个大学者偷摘花农的荷花,那可就……”
他拉着她的手,笑呵呵的:“抓住也没关系。”
给自己的爱人摘几朵花,很丢脸么?
丢脸也没所谓,只要她开心。
前面是一块大石板,干净得一尘不染。
叶嘉在上面坐下,冯丰也挨着他坐下。
两个静静地看太阳从东方的云彩里滚出来,照在满塘的荷花上,给粉红的荷花镀上了一道金边,四周,能闻到未成熟莲子的清香,冯丰顺手摘下两颗,剥了壳,露出花生米一般白嫩的肉核,丢一颗在叶嘉嘴里,自己也吃一颗。
没有成熟的莲子,嚼起来涩涩的,却别有一股清香,叶嘉又伸手摘下两颗,剥开,递一颗给她,放在她手心里,指尖从她手心上划过,仿佛一道电流在心上滑过。
她身上的那种熟悉的味道在鼻端晃动,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叫喊:“她是我的,小丰是我的妻子,我怎能送她回去?”
那种可怕的挣扎太过强烈,他蓦然转脸,看着她的眼睛:“小丰,你爱李欢吗?”
她怔怔地看着他,爱还是不爱?
一点也不爱李欢么?从来也不爱么?
好一会儿,她才点点头:“我爱他。”
叶嘉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美男子的两鬓,又染霜了一点,就连他楚峰修行一般的身子,也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冯丰也仔细地看着他,叶嘉啊,人到四十是什么故事情节?叶嘉,他已经距此不远了,原来他早已人到中年,一点都不年轻了,自己,李欢,叶嘉,每一个人,都在这些年的纠葛纷争里老去。
李欢,他也和叶嘉一般岁数,两个日夜,头发全白;而叶嘉,青丝里的几缕白发,谁说他受到的煎熬又比别人少?
只除了自己,经历了岁月,经历了年华,不老的人也开始衰老,倒映着荷塘的清水,她仿佛看到额上隐生的皱纹。
爱呵,谁不曾为爱撕心裂肺?
爱李欢,就不爱叶嘉么?也是爱的,甚至分不清究竟爱谁更多一点,最厉害的心灵导师范院校也管不了一个人是不是会爱上两个人,更不会教导人们,若是爱上了两个人该怎么办?
但世俗法制和伦理道德却要规范:一个人只许嫁给一个人,而绝非两个人。
贪心的人没有好下场,一个时段,必须只能拥有一个爱人。
多了,那就是伤害,不是爱。
自己和叶嘉离婚了,自己要和李欢结婚了,这是一个命题的两个方面。
人生,仿佛是一场残酷的假面舞会,除了幸福,还有无比的痛苦和悲哀。
她盯着自己手里的荷花,再也不肯移开视线去看一眼叶嘉,再看一眼,就要崩溃,就再也无法将自己的选择坚持下去。
是叶嘉的微笑的声音,镇定自若,平静异常:“小丰,我们回去吧。”
这一刻,只想扑在他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是,哭过之后,又该怎么办?人生不是抓阄,成年人就要担负自己的承诺和选择,不是朝令夕改,出尔反尔,她强行忍住,一滴泪水都没有掉下来。
车子重新开动,荷塘远远地被甩在后面,冯丰一路举着这两朵花,生怕弄损伤了,两个没有再开口,车里仿佛有一种暗涌在流动,此时此刻,什么话也不需要了。
冯丰闭上眼睛,仰靠在座位上,脑子里不知怎么浮现起一些残存意识的片段,自己那么热,脱了衣服,很难受,仿佛还有叶嘉的身影……她惶恐起来,可是,很快想起,自己早上醒来,明明是穿是好好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才对,不然,怎么衣服会穿是好好的。
莫非,那不过是一场梦?
一场噩梦吧。
她很想问问叶嘉,可是,又无从问起,春梦了无痛,自己和李欢,马上就要结婚了,问了又能如何?
自己到底需要什么结果?
这个时刻,怎能再左右摇摆?
也许,一切真的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吧。
叶嘉只专心致志地开车,她的选择,他是知道的,就因为自己坚持的离婚,也不知道那一刻为什么要赌气。
一次的放弃就是永生的错过?
聪明如叶嘉,睿智的心灵导师也不曾给予半点偏爱:你错过了,除了更加努力,别无他法。
可是,自己能如何努力呢?
在十字路口,叶嘉问她:“小丰,我先带你回去擦药,你的脸上有伤。”
“不用了,我回家擦,你送了我几瓶药的,你忘啦,我回去自己擦就行了。”
叶嘉没有再说什么,冯丰也沉默。
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
她下车,手里拿着花儿,漂亮的荷花花瓣已经有了微微的瑕疵和折损,美啊,凡是美丽的事物,都是经不起消磨的,就如爱情,消磨完了,它还是如花朵一般重生,再开?
她保持着微笑“叶嘉,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叶嘉摇摇头,心里很想放声大笑,却温柔地笑着:“小丰,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就什么都忘了,叶霈,他不会再抓你了,他的目的原本也不是要取你性命。”
她点点头,有些担忧,“叶嘉,你也小心。”
“嗯,我会的。”
家里一切照旧,只是冷清清的,只此一夜,仿佛万物蒙尘,李欢没有在家,估计是出去找自己了。
她赶紧给李欢打电话:“李欢……”
李欢的声音又疲软又惊喜:“冯丰,你到家了?”
“嗯,刚刚叶嘉送我回来的。”
“好好好,我马上就回来,你等着我。”
“嗯。”
放下电话,她将两支荷花Сhā在花瓶里,才去卫生间梳洗。
热水从头发淋到身下,忽然强烈地刺激起昨夜相同的一幕,那个时候,自己也这样沐浴着,满脸都是水,只多了一双温柔的手,在帮自己轻轻按摩,好像要去掉自己身上的某种痛苦,这想法,令浑身上下,莫名地一阵燥热,她忽然惊醒,莫非昨晚,叶霈给自己服下的是瑃药,迷|药,媚药?
为什么浑身熟悉的燥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想起,仿佛就要心跳加速,仿佛有一种幻想中的愉悦,一种顶端的Gao潮,一种极乐的享受,是自己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那种可怕的震骇一上心头,浑身颤抖得几乎站不住。
叶嘉怎么会抱自己洗澡,叶嘉怎会一直在自己身边整夜陪着自己?
可是,为什么后面的记忆就没了?而且醒来,自己浑身齐整,只如做了一场缠绵的春梦?那一次,叶嘉喝醉后,是他有了误会,这一次,莫非自己也是误会了?
她情不自禁地安慰自己:也许,什么都不曾发生吧?
对,一定是这样,若真有什么,叶嘉一定会告诉自己的,一定会,他没有说,就是没有,不是么?
她呆呆地躺在浴缸里。浴缸洒满了玫瑰的花瓣,沐浴的海盐,温热浸入每一寸肌肤,舒爽透心,只想把一切烦恼的事情都抛开,全部抛开……
她刚穿了睡衣出去,就听得开门的声音,才叫一声“李欢”,眼前一花,李欢就冲上来紧紧抱住了她,细看她的浑身上下,生怕哪里少了一根汗毛。
“丰……”
她抱住他的脖子,笑道:“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哪里好好的,你看脸,又红又肿……”李欢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用手轻抚她的脸,心疼道:“是叶霈打你?”
“嗯,我骂他几句,他就打我,幸好叶嘉赶来……”
没来由地,李欢心里一慌,叶霈肯定是主动找叶嘉去的,既然他抓了冯丰,就有他的用途,岂肯轻易地就放了冯丰?很显然,他和叶嘉之间肯定是达迈出某种协议,威胁叶嘉替他做什么事情。
他想,叶霈会拿什么最厉害的招数来威胁叶嘉和自己?
实验室被毁一案早已尘埃落定,所有证据也已经湮没,要替叶霈定罪,基本不太可能,而现在,即便是绑架冯丰,也早已释放,更谈不上,何况,自己和叶嘉投鼠忌器,都不曾报警,偈叶霈这种人,做事自然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的把柄,即便警方找到他,又能如何?
“叶霈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好像毁容了,戴着个面具,而且瘫痪了。”
B
哦,叶霈成了完全的废人?
“他给我喝了一瓶水,我看是矿泉水,就喝了,没想到一喝下就睡着了。此后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醒来时,就看到叶嘉,是他带我离开的……”
李欢见她惶恐的眼神,更是心疼,只要她活着回来,平安无恙就好,这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至于叶霈要怎么威胁叶嘉,就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不找自己,自己也会找他算账。
“唉,我好倒霉,每次想买菜做饭,就要遇到危险……”她贴着他,名正言顺地撒娇,“以后我可不做饭了。”
“呵呵,好的,我们请个厨师,你若想换口味时,就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她笑嘻嘻的,所经历的苦楚仿佛得到了补偿:“这还差不多。”
冯丰看时间不早了,又见他一夜之间,胡子拉碴,急得眼珠子发红,嘴巴上都是血泡,都是因自己失踪急的,摸摸他的下巴,柔声道:“先去洗一下,再好好休息,好不好?”
他抱着她,很有夫妻互相关心的那种甜蜜的家的感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嗯,我今天不去上班,一整天都在家里陪你,我先去洗澡,等会儿就出来。”
她柔顺地答应着:“你先进去,我给你准备睡衣。”
他更是喜出望外,才明白做人家准丈夫的好处,有人伺候着呢,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李欢进了浴室,冯丰去衣橱给他拿了一套软绵的睡衣放在卫生间的干区域的衣架上,湿区的浴缸里,水开得哗啦啦的,这家伙,洗澡总是不关门,也不怕走光。
他舒服地挥舞花洒“在自己家里,干嘛怕走光?嘻嘻,看也只是自己的老婆看,老婆不看也是白不看……丰,要不要走近一点看?我身材很好的……”
水雾迷茫,也看不见啥,有啥好看的?冯丰红了脸,赶紧跑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沙发上坐下,开了电视机,觉得头晕乎乎的,看一会儿,就睡着了,迷糊中,有人抚摸自己的脸,温热的手,她睁开眼睛,笑起来:“李欢,你干嘛弄得这么帅?”
李欢笑嘻嘻的,穿一件白色的T恤,短裤,正是她准备的那套,十分休闲,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我一直都这么帅好不好?”
“有么?”
“有啊,你忘了,我还当选过超级帅哥冠军的……”
往事历历在目,冯丰噗嗤一声笑起来,这家伙穿睡衣也这么帅,真是没法,他已经坐在她身边,搂住她,亲吻她的眼睛和她受伤的面颊。
在他温柔的亲吻里,叶嘉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她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一点也不要想起,已经辜负了一个人,好运就不要再两个都辜负了吧,她的脸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却强行咽了回去,决不让它掉下来。
李欢细看她的脸庞:“你这些天得养养好,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打你呢。”
“呵呵,我就给人家说你打我。”
“只要结婚登记那天,你别这样鼻青脸肿的就行了,否则,我真是不好交差。”他边说边去拿红药水给她涂抹。
她这才想起叶嘉给的那种药膏,本来回家就要涂的,稀里糊涂的就忘记了。
“叶嘉给了我药膏,涂那个吧。”
李欢从药箱里拿出那瓶淡棕色的药膏,“叶嘉的什么灵丹妙药呀?”
“他说要投入生产的,因为对方定价太高,他不肯合作。”
李欢笑嘻嘻的,“没关系,我们跟他合作,投入医药行业。”
“李欢,你开什么玩笑?”
“我像开玩笑的么?”
她嘟囔着,眼前一亮,叶家分崩离析,叶晓波深居简出,依照李欢的性子,绝不会对他不闻不理,即便是因为要逼迫叶霈现身,也不会完全损害叶晓波的利益为代价。
“李欢,你们有什么计谋,是不是不给我说呀?“
“嘻嘻,我有什么秘密,怎么会隐瞒自己的老婆?我给你讲吧,你可别听得昏昏欲睡的……”
她靠在他怀里,任他细细地替自己涂抹,果真有些昏昏欲睡。
“丰,好困呀,我们先去休息一会儿,睡醒了,去看电影,好不好?”
她欣然同意,李欢抱着她就往床上走去,两人在床上躺好,拿了薄被盖上,李欢抱住她,亲吻她一下,眼神非常深遂:“丰,这次又让你受苦了……”
“没呢。”
她搂住他,回亲他一下:“李欢,我被抓起来的时候,真是害怕,很想你,以前都没那么想过你的……”
“丰,这是说,真的爱上我了吗?”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她红了脸,点点头,埋在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跳∶“那时,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摒住呼吸∶“最害怕的时候,就惦记着我么?”
“恩。好奇怪,那时,我并不是怕自己死了,而是怕不能和你结婚,怕你失望,呵呵……”
她的笑声被他轻轻吻住,李欢欣喜若狂,紧紧搂住她,再说不出什么来,眼眶很是湿润,幸好这样搂着她,她看不到自己的窘况,本来,他从来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失态过的,但是因为爱,因为这样的两情相悦,也许,喜极而泣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天地间静默下来,只听到两颗心一起砰砰的跳,那么清晰,频率都完全一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丰,我爱你。”
这话说了好多次,早就知道啦。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笑嘻嘻的,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看到他的一缕眉毛很长很皱巴巴的,伸手就拉了一下:“我困了,你也困了么?”
他劳累了整整一夜,忧虑焦心,比她还困,但是软玉温香抱在怀里,浑身竟然慢慢开始燥热。
他点点头,她在看他时,发现他的眼珠子一片漆黑,仿佛是两盏一万瓦的大灯,浑身像有高压电流过,那种触电的感觉淹没全身。
她有点害怕,不知怎的又有点期待,将头埋在他胸前:“你不要这样子看我……”
他的呼吸那么急促,但声音却十分温柔:“丰,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会等着的,别害怕,我回给你最好的一夜,丰,我爱你,什么都会给你最好的……”
她羞红了脸,躺在他的怀里,比他说埃及之还要感到温暖。他是“千年古人”老封建,身上带着千年古人的烙印,对自己的女人,重要负责到底,先给予名分,才肯真真让双方灵肉交融。
自己只在他面前说过一次,此生发誓绝不和人再婚前同居了,怕被人看不起。
浴室,他就牢牢记住了,多年的等待,许多日子的煎熬,也无怨无悔。
自己不爱他?这样的男子,自己真能不爱?
即便是因为被爱而爱,自己也不得不爱了。
被动的爱变为了主动,这难道不好么?
她有用手轻轻蜡烛他那几根皱的很奇怪的眉毛,小声的说:“李欢,我也爱你。”
说这话的时候,完全真心真意,心无旁骛,就连叶嘉的影子也一点没有出现在脑海里,那一刻,身子完全忘记了叶嘉。
李欢轻轻吻她一下,感觉这个世界很美好,比自己想象的更美好,就算能在回到皇帝的宝座,也绝不回去了。
唯有此刻,才觉得自己不孤独。
此生若此,就算天涯海角随她在这个千年后的世界里沉浮起落,失控穿梭,又有何妨?
他起身,从抽屉里拿了熏香点上,那股香味,像桂花和茉莉的综合,芬芳而不甜蜜,馥郁而不刺鼻。香的清雅,醺人欲醉。每次她精神不好的时候,他就会给她点这种香,今天。她受伤了,又受了一番惊吓,真是需要好好的静养。
熏香很快让人昏昏欲睡,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冯丰任由他轻轻摩挲自己的头发,甜美的沉沉睡去。
醒来,已是黄昏。
冯丰先睁开眼睛,讲自己睡在李欢的臂弯里,颈骨酸酸的。李欢呢,他的臂弯就不会被压酸么?她见他还呼吸均匀,谁的正沉,忍不住,轻轻扒拉他的眼皮,可是没什么效果。她见他还
不睁眼,干脆去揪他的耳朵,可是,他还是无动于衷;她想了想,一个翻身,用了个很奇怪的姿势,头枕在他的额头上,身子仰躺在他的身上,像叠罗汉一般,还伸展了手,贴着他的手,以李欢的身子为床,舒舒服服躺了个仰八叉。
李欢无法继续装睡,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抱住她的腰,威吓她∶“傻瓜,那我当床垫了?小心我颠你下去……”
“喂,李欢,你一点都不能动,移动我就要掉下来的。”
“我可不管。”
“唉,李欢,你的头好硬啊,一点也不舒服,当枕头不好。”她抱怨着,身子往下移动了一点,头又枕在他的锁骨上,“啊,你的锁骨也这么硬,怎么补多站点肉啊,这样很不舒服啊……”
李欢失笑,正一味脑袋是ρi股,软绵绵的呀?
还有,除了小孩,哪有人这样仰躺在人身上的?
他一动,她就摔在了床的一边。
“我不是叫你不要动的嘛……”
她骂骂咧咧地,又要躺上去,李欢却已经做了起来,揽住她:“这样不好么?”
“不,我觉得那样才好玩。”
李欢哀叹一声,贴在她耳边:“傻瓜,我是男人啊,你这样真是折磨我。再继续下去,我可忍不住了,反正,我现在精力正旺,要不要啊……”
哼,活该
谁叫你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会想到OOXX?
她不慌不迭地推他:“去去去,不理你了。”
李欢的心情愉快到不行,抱了她下床:“走,去看电影。”
两人简单的梳洗一下,李欢早已换好了衣服,却见冯丰还磨磨蹭蹭地坐在梳妆台边,涂涂抹抹,白皙的脸上薄施脂粉,看起来,晶莹光洁,只一边脸还微微有点肿,她又傅了一层粉,再遮盖一下,看起来,好了不少。
李欢走过去,手打在她的肩膀上:“丰,已经很不错了……”
他那了一只棕色的眉笔:“你看,我左边的眉毛被你揪掉了,我要画一下……”她原本就眉如柳叶,颜色深浓,平素是不画眉的。
李欢见他果然有一缕眉毛皱皱的,连揪几下,就掉下来好几根,笑着拿过她手里的眉笔:“我帮你……”
她嘟囔着:“你行吗?”
“怎么不行?”
说话间,他已经描好,冯丰对镜一看,很是不错。
“李欢,你出去,我换衣服。”
“我不能看呀?”
“切。还胡说八道,快出去啦。”
她一个劲儿的推他,防守关了门。
李欢笑嘻嘻地在沙发上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女人可真麻烦,去看个电影也要千打扮万打扮。
终于,门开了。
李欢看了一眼,怔了一下,立刻站起来,她穿的真是自己给她买的小礼服,本来是要她在研究生开学的第一天穿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穿,就是那一晚,自己差点忍不住要想先“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那以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伤害她,赶她走,在决裂的时候,她把这件衣服拿来还给自己,自己但这她的面扔到垃圾桶,然后又捡回放到衣橱里……
兜兜转转一大圈,爱情才回到它原本的模样。
就如这件漂亮的礼服,始终包装着,保护的很好,一点也没有破损,更没有减低它一分一毫的美丽。
爱情也是这样么?经历了许多,还有那层保护膜,永远也不会褪色,消失么?
他有些恍惚,迎上前,见她的莫言娇羞,笑容甜美,好像在无声得问:“我美不美?”
他揽住她的腰,柔情似水:“丰,很好看,真是漂亮极了。”
她嫣然:“你买的衣服,当然要自己夸自己了。”
“那是,我眼光好,以后,你的衣服全部由我负责挑选。”
“嘻嘻,实话告诉你,我起码一两年没有买过衣服了,傻瓜,你看看衣橱里,哪一件不是你买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这一辈子,反正就吃定你了……”
李欢笑的如一枚呆瓜:“好好吃,随便吃。养老婆嘛。那是天经地义。”
两人先去吃饭,吃完饭再看电影。
李汉去买票,冯丰挽着她的手,李欢拿了情侣套票,见她四处张望:“你还要什么?”
她理直气壮的指使他:“我还要爆米花、柠檬茶……”
李欢又去买了爆米花、红茶,捧着来到休息区。
电影还没开场,两人坐在休息区,李欢看她不停地吃着爆米花,喝茶,印象里,只有小孩子才喜欢这样,吃了饭,又吃其它的,毫无节制。他忍不住道:“你今晚吃了那么多,还吃零食,不会不舒服么?”
“看电影就要吃零食嘛。大家都是这样的,你干嘛不吃?”
“这有啥好吃的?”
“你吃一个嘛。”
“不吃。”
“就要吃……”她舔了舔手指,拿了几颗爆米花往他嘴巴里塞:“李欢,就要吃,偏要吃,非吃不可……”
李欢哭笑不得,嫌弃自己在C大看到过的那些男女互相喂饭的场景,原本觉得那么恶心有伤风化的事情,现在可以一点也不觉得了。张口借助那几颗爆米花,感觉很香甜。这时,正巧有人走过。忍不住看李欢几眼,李欢打死尴尬,差点噎住,赶紧喝了几口水。
冯丰看他的逊样子,偷偷笑起来。
李欢瞪她一眼:“傻丫头,还想整我?”
“我哪里是在整你嘛,人家谈恋爱都是这样的。哼,都要结婚了,也不许我有点恋爱的感觉?以后直接变黄脸婆啦……”
她边说,脸边变成苦瓜莫言,李欢乐不可支,悄悄贴在她耳边:“傻瓜,以后每天都会是恋爱的感觉……”
“哼。”
两人看的是一部搞笑爱情轻喜剧片。李欢看看四周,有些女孩子的头是靠在男友或者丈夫身上的,再看冯丰,只见她正襟危坐,看到高兴处哈哈大笑。
他伸出手。拨弄下她的头,她立即配合地靠在他的肩头。
李欢轻笑起来,自己,也喜欢那种恋爱的感觉,这种滋味,真是太不错了。
电影散场,冯丰去了厕所,李欢在门口等她。在VIP的洗手间,指尖一个女子在水槽边洗手,冯丰不经意地看她一眼,心里暗道,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林佳妮。
林佳妮也看见了她,脸上的神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她的目光落在冯丰身上,见她居然穿了件轻便小礼服,她一看,就知虽然款式简单大方,但却是第一流的裁剪制作。
她恨恨地瞪着她,忽然一笑:“冯丰,可真巧啊。”
冯丰也瞪着她:“是啊,巧的很。”
她细看冯丰的脸,脂粉也遮不住微微的红肿,很神秘地笑起来:“冯丰,谁打你了?传说中,你不是要结婚了么?是被李欢打的还是叶嘉打的?”
冯丰悠然道:“你以为我是你?会被男人从床上拉下来还打一顿?哦,不对,是被从主席的位置上拉下来……林佳妮,你还是老实点吧,陈姐才有那个资格坐上那个位置,至于你,就老老实实做呢的花瓶吧,不然,你爸的生意,迟早叫你败光……”
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林佳妮恼羞成怒:“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要和李欢结婚了,却又去和叶嘉勾勾搭搭,还送上他的门,你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呵,你送上门他还不要你呢……”
说完,冯丰也不理她,转身就走,只暗道晦气,竟然在洗手间也和林佳妮和泼妇一般对骂不休。她深知,林佳妮打击报复叶嘉不成,为防她狗急跳墙,最好还是不要再多惹她,自己可不想和她动手打架。
林佳妮也随她出去,但见她走向一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一看,正是李欢。她心里怨愤不已,心想,这个女人,怎么总是有好运气?叶嘉,她不要了,居然还有一个李欢,这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眼瞎了?
李欢并未见到他,冯丰也不对他提起,电梯一想,两人走进去,叮的一声,就见林佳妮彻底抛在了身后。
门合上的一刹那,李欢忽然道:“我刚看见一人,仿佛是林佳妮。”
“可不正是她嘛。”
冯丰笑嘻嘻的:“李欢,那天她要坐在主席位置,有没坐上,是不是很气急败坏呀?”
李欢眨眨眼睛:“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公司的监控录像带?她那时的样子,气急败坏的……”
“算了,我能想象。呵呵,李欢,你们此举会令林家有什么损失?”
“林大富豪花费了许多手段和心血,想吞并叶氏这头大象,功亏一篑后,自然损失巨大,加上我们那次从欧洲带回的大胆和陈姐新项目的上马,林家现在的情况很是艰难……”
冯丰想起坐在轮椅上的叶霈,总是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知怎的,心里阴阴不安:“你说,叶霈会不会和林大富豪有什么勾结?”
李欢怔了一下,会不会呢?
那两人都是老狐狸,叶霈沉不住气现身,行踪古怪的叶二少……可是,他们即便勾结,现在还能如何?
他拉着她的手:“丰,别担心,我也有准备,不怕叶霈再东山再起。”
他镇定自若的模样令她安心下来,看到前面有卖肉串的,嚷嚷起来:“李欢,我要吃那个……”
“好好好,我们去买。”
新的一天,李欢驾车去酒楼。
今天天气非常好,他看看头顶的太阳,不禁吹起了声口哨。冯丰在家里准备功课,哪里都不会去,他很放心,明天,两人就会去领取结婚证,他今天只去酒楼打一头,就会回来陪着她,享受这几天男的恋爱的感觉。
他的心情愉快得要美出泡泡。
电话响起,是叶嘉的声音:“李欢,我想找你谈谈。”
他有点意外,虽然在叶嘉面前,早已问心无愧,但,自己结婚前夕,爱人的前夫要找自己谈谈,多多少少,这感觉还是很诡异。
他还是答应下来:“好的,一会儿见。”
约定的时间还早,他想去酒楼,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珠珠和领班经理正在商量菜谱,一见他,立刻道:“李总,婚宴的菜单我们都安排好了。”
“呵呵,不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
酒席是选的一个黄道吉日,跟结婚登记并不是同一天。但是,他可是把登记那天视为洞房花烛夜了,觉得现代人这一点很不错,春宵一刻值千金,静静地领取结婚证,无人打扰,真好度过最美好的一天。要是结婚证和酒席放到一起,闹酒、闹洞房、乱糟糟的,还排队登记,就太拥挤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最好的精力,一定要留给最渴望的OOXX……
这想法令他更是飘飘然,觉得自己现在的经历,只怕已经充沛的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了,正是洞房花烛夜的最好良机。
叶嘉要找自己,也无非还是关于叶霈,叶氏集团的事情,虽然郁闷,但丝毫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情,等自己成婚后,再做打算好了。
天大地大,洞房最大,一切琐事,都得让路。
两人约在一家小酒馆,非常安静,中间只有个男子若有若无地吹奏萨克斯。
李欢到达时,叶嘉已经坐在单独的隔间,私密性很好,周围空无一人。
一看见李欢,叶嘉只淡淡道:“李欢,坐”
李欢坐下来,见桌上已经空了一个酒瓶,笑道:“叶嘉,你还自得其乐,也不等我,先喝起来了?”
叶嘉点着一支烟,脸在烟雾里有些朦胧。
他记得叶嘉是从不抽烟的,现在,怎么抽起烟来了?
造人计划
叶嘉只微微点点头。
李欢看他神态平静,可是,眉宇间却有股隐藏不住的忧虑,不禁道:“叶嘉,出什么事了?”
他需要大笔巨额资金!“
李欢知他口中的“他”是指谁。
“冯丰回家,语焉不详,我正等着你的消息。对了,叶嘉,还要先谢谢你救了她。”
叶嘉摆摆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他要多少钱?”
“200亿。”
“这不可能,叶氏集团现在的情况,他想必是完全清楚的。”他直言不讳,“叶嘉,他是以冯丰的安全和你交换的?”
叶嘉的目光在烟圈里显得很高深莫测,随手抛出一支:“李欢,你抽不抽?”
李欢笑着摇摇头:“我戒烟戒酒,结婚后,我准备多生几个孩子,抽烟对冯丰身子不好。”
如一根骨刺细细地刺进心里,李欢已经有了如此美好的打算,他和小丰结婚,会生活得很幸福么?还会子女成群?
“此外,叶霈还有什么条件?”
“他隐匿在一栋装备很齐全的居民区里,没有任何异常表现。昨天和今天,我都去查探了,要想通知警方,实在很困难,那里是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在干什么……”
“叶霈这种人,既然敢让你上门,肯定是有恃无恐。老实说,冯丰回来后,我听了她讲的大概,就不准备从那里下手了……”
“他不是要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他的基地以毁,要想东山再起,目的自然不是杀我们,而是要我们为他筹集他复兴的力量……自然,他要想利用我们,自然会有威胁我们的把柄在,现在,冯丰,他已经放回来了,叶嘉,他还能拿什么来威胁我们?”
叶嘉还是淡淡的:“他的势力超出我们的想象,也许,他和林大富豪有许多秘密。”
“哦?你二哥急于把股权给林家,莫非正是受他指使?”
“应该是这样。他们之前就转移了大笔资产……李欢,你最好和陈姐提个醒,最近警惕点……”
“这几天,我想把此事搁一下……”李欢直言不讳,“我想先结婚,其他事情,都不能比这件事更重要……”
叶嘉盯着他,这才明白,李欢是有意识在避开最锐利的锋芒,对他来说,当下之际,确保“结婚”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如果他知道结婚那天,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他还会这样充满喜悦,充满期待?
“李欢,婚期能不能缓一缓?”
李欢很不悦:“为什么?”
叶嘉说不出理由来,但还在坚持:“这个关头结婚,麻烦很多,小丰又才受了一场惊吓……”
李欢打断了他的话:“冯丰现在的状态很好。婚期定好了,不能说改就改,结婚是人生的大事,我不想视同儿戏。”
叶嘉还要说什么,电话响起,他一听,面色就变了,匆匆讲了几句就站起来:“李欢,我要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我家里出事了。”
叶家最近是多事之秋,李欢不便阻拦他,任他去了。
两人在停车场分手,各自驾车离去,一路上,叶嘉几次加速,赶到家时,老远,就看到叶晓波等到门口,直朝他挥手。
他下车,叶晓波立刻迎上来,压低声音:“爸回来了……”
叶嘉大是意外,叶霈竟然在这个时候,公然回到了叶家,这是什么原因呢?他有所顾及了?
他快步跨进大门,只听得客厅里一阵沸反盈天,往日的冷清早已不见了,仿佛回到了最鼎盛的时候。
几个孩子,老二夫妻,姐姐姐夫,依依……众人都围着叶霈,谈笑风生,叶霈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一名特护。一见叶嘉进来,如最慈祥的父亲:“叶嘉,你回来了?”
叶嘉上前一步,看他一眼,他坐在轮椅上,脸上没有再蒙有任何东西,但是,以叶嘉的目光,一眼就看出,他的脸上曾经经过很大面积的整容,是对某些烧伤、烫伤类的整容,难怪前几天还蒙着面……
叶霈已经回来一阵子了,老二立刻道:“爸累了,该去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说。”
特护立刻推了他的轮椅,往他的屋子而去。走了几步,叶霈回头:“叶嘉,你到书房来,我有事情……”
叶嘉跟上去,既然他敢抛掉“疗养”借口,公然重返叶家,肯定就要有所作为了。
特护出去,书房的门关上,屋子里,就只剩父子二人。
叶霈看看屋子里的一切,又看看书桌,才转向叶嘉,目光如鹰隼:“二嫂说,你和晓波来这里找过?”
“也没找到什么,不过是找到你的一份遗嘱,还有一堆你和其他女人的风流韵事……”
“畜生,你就是利用了那份遗嘱,来公然分配了我的财产?”
“因为那时我不知道是你定下的计策,故意要让林大富豪兼并叶家,才做出穷途末路的种种举措,被你利用了……”叶嘉盯着他,“你和林大富豪到底有什么新项目?”
叶霈笑起来;“还是你小子聪明。叶嘉,这次我需要你的配合。”
“你认为我会配合你?”
“你会的!”
叶霈斩钉截铁,“我要投资一间大的制药厂,成立医药集团公司,你手里有几项专利,我已经命人做过市场调研,这些产品一推出市场,立刻就会成为我们走向市场的拳头产品……
“我不会跟你合作的。”
他非常耐心:“儿子,你会跟我合作的。这是叶家复兴的关键,不容任何闪失。当然,更主要的是,我有了这间医药集团,做某些事情就更名正言顺,更方便了。你毁了我的基地,我重建虽然要耗费无数心血,但因为你是我儿子,虎毒不食子,就不再追究你,只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叶嘉怒不可遏:“你在做梦!”
“儿子,我没有做梦。你知道,如果你不合作,冯丰和李欢,还有你,都会身败名裂!”
叶嘉转身就冲了出去。
他走到到口,叶霈才笑一声:“儿子,冯丰的名声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衡量一下或者,要不要我明天就先送冯丰一份‘小礼物’?”
“你敢!”
叶霈长叹一声“傻儿子,那个贱女人半个月后就要结婚了,你还惦记她做什么?”
叶嘉心里一抖,叶霈看来尚不知道,明天,李欢和小丰就要领结婚证。如果小丰这个时候,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敢想下去,蓦然直直地走了出去。
从停车场出来,李欢一路上都在寻思,叶嘉到底和叶霈达成了什么协议才能令叶霈放了冯丰?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两天,却一直得不出一个结果,今天和叶嘉会面,心里的隐忧不禁加深了。
车子驶进小区,但见绿树掩映中的房子,心里一阵温暖那么普通的一间屋子,因为有等待的人,就有家的感觉,自己的“妻子”在家里等着自己。
他拿出钥匙刚要开门,门一下打开,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笑容:“我看见你回来的……”
他反手带上门,踢掉鞋子换了拖鞋,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把花举在她的眼前:“你在阳台上等我?”
她接过花,闻闻香味,“嗯啦,呵呵,我老远就看见你笑嘻嘻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明天要领结婚证了,当然是好事。丰……”他这时才看她,见她穿一身很可爱的衣服,简单素雅,薄施脂粉,清新可人。他想起她以前老是光脚穿一双虎头大毛拖鞋,乱七八糟的样子,微笑道:“丰,为什么最近天天都弄得这么漂亮?”
她把花瓶里的花拿出去扔掉把新的花Сhā上,兴致勃勃:“我要迷死你……
他失笑:“为什么突然想要迷死我?”
“你这人,真没趣,老问七问八的……”她小声嘟囔,“人家要做新娘子,难道不打扮打扮?”
他哈哈大笑搂着她转一个圈她对结婚,竟然比自己还紧张,女为悦己者容,点滴都是爱呵。
两人挤在一张懒人沙发里,窝得几乎变成一对连体婴儿,冯丰直嚷嚷:“好挤……”
“以后我们多生几个孩子,把长沙发都挤满……”
冯丰看看沙发,瞪目道:“你以为我是猪呀,能生那么多孩子?”
“生三四个总没问题吧?我们人丁单薄,一定要多生几个孩子,这样才热闹,孩子们也不孤独……”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个时代是实行计划生育的?不许超生,超生就要罚款……”
李欢不以为然:“你难道不认为计划生育很不人道?要罚款就罚款,一个小孩罚100万,我也要多生几个。再说,许多人不都超生?那英、王菲……好多人超生,也没听说被罚款,对吧?”
冯丰翻翻白眼:“人家是名人,你是名人么?你看,就是有你这种特权阶层思想作祟,法律才不能真正公平体现……唉,法律只管穷人,管不了有钱人的……”
李欢不理她的“愤世嫉俗”,亲亲她洁白的耳垂恨不得立刻就开始“造人”……
造人和“婚期”
“丰,我们明天就开始造人,好不好?”
耳垂痒痒的,他浑身湿热的气息令自己也浑身燥热,冯丰红着脸,轻轻推他:“你放开我啦,该吃饭了……”
“哈,你还做了饭?”
“我简单弄了两个菜,实在不想在外面吃,太油腻了。”
李欢柔声道:“不是不愿意做煮饭婆的么?我们请一个人做饭好了……”
“家里多一个人不方便,我就喜欢二人世界。”
“行,那我们高兴的时候就做饭,不高兴就在外面吃,等有孩子,再请人回来。”
“哼,三句话不离‘孩子’,你就想着孩子。”
“呵,跟自己的孩子也吃醋?我是怕你辛苦嘛。”
“我才没你那么无聊呢。”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吃饭,饭后,李欢收拾了厨房,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柔声问她:“丰,今晚要不要出去浪漫一下?”
“不去玩,在家睡觉,养足精神,明天8点药出去排队登记呢。我看报纸上说,这个月结婚的人很多,每个工作日都要排队的……”
“这可是婚前最后一个浪漫的夜晚呦。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婆,可不是吃香的单身姑娘了……”
“看吧看吧,我就说嘛,再漂亮的女人,一结婚,身价就会直降一万倍,跟现在的股市似的,一个劲地跳水……”
李欢拥住她,一下就吻住她嘟嘟囔囔的嘴巴,她的嘴唇那么柔软,像品尝一道最美味的饭后甜点。冯丰最怕他这样的吻了,缠绵得浑身仿佛筋骨酥软,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脸红扑扑的,乌黑的眼珠子潋滟得如一潭刚刚被搅皱的春水。
李欢爱死了她这样子,但觉销魂的初始,正要再接再厉,电话响起。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接听电话,随口道:“喂……”
“李欢,你到一边接电话,不要让小丰知道……”
是叶嘉的声音。李欢很是意外,立刻坐正了身子。冯丰仰起头,以为他是什么工作电话,也不以为意,见他站起身,走到一边。
“李欢,你马上出来,我有要事找你……你不要告诉小丰……”
“不能改天么?”
“不,你必须马上出来。”
“……”
李欢挂了电话,冯丰好奇道:“谁找你啊?”
“晓波有点事情,丰,我马上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冯丰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样子:“李欢,你骗我,你肯定是在结束单身生活之前,想去做最后的狂欢。我听说,有些男人结婚的头一天晚上会去嫖娼,李欢,老实说,是不是叶晓波要‘招待’你去什么夜店之类的,狂欢一番?”
李欢失笑:“傻孩子,我是那种人嘛?晓波真有急事,我去去就回,乖,等着我。”
冯丰也笑起来:“嗯,我等你,你早点回来。”
李欢匆忙出门,心里很是不详,自己和叶嘉分别不过几个小时,又有什么要事,还不要冯丰知道?而且,见面的地点还是叶家的家里?
夜色早已降临,路上都是匆匆归家的人流车流,一路堵车,李欢几乎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叶嘉的住所。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里,这些日子,每天下雨,一到傍晚就如进了暮秋季节,秋风萧瑟,唯有绿得油油的三几层芭蕉在提醒人们,这还是夏末呢。
李欢刚一下车,就见叶嘉等在门口。
他很是意外,上前招呼一声,叶嘉只道:“进来吧。”
二人在客厅里坐下,李欢环顾四周,收回目光时,但见叶嘉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满满的烟头,桌上摆着一排的酒瓶,红酒、白酒、啤酒……已经空了两个酒瓶,叶嘉浑身的酒味。再看他的眼神,竟仿佛中了邪一般,异常散乱,惶恐,完全聚不起精神来。
李欢立刻道:“叶嘉,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叶霈又有什么新举动?”
“李欢,你暂且不要和小丰结婚!”
李欢很是恼怒,叶嘉今天两次约自己,都是同一个主题,自己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站起身:“叶嘉,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和冯丰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绝不会更改的,你就不必费心了。”
“李欢,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并非因为妒忌才阻止你们结婚……”
李欢站住,冷笑一声:“那你是什么原因?我洗耳恭听。”
烟头快烧着手指了,一阵疼痛,叶嘉仿佛也浑然不觉,慢慢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声音又干又涩:“李欢,你不是问我,叶霈为什么会放了小丰吗?”
“对,我一直很好奇,冯丰说她喝了水,昏迷了,其间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醒来后,你就带她走了。叶嘉,你到底答应了叶霈什么条件?”
叶嘉一字一句,好像费劲了全身力气才能开得了口:“那天,小丰喝下的水里,被掺杂了媚药……”
一颗心仿佛被丢进油锅里,然后又捞起来,扔进了冰水里,李欢但觉浑身冷一阵热一阵,枪身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小丰,被迫服下了叶霈自行研制的媚药,当时,我就在她身边,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
“混蛋!”
李欢一拳就击在他的脸上,叶嘉毫不躲闪,嘴角流出血来。
“混蛋,你明知我和她马上就要结婚了……”李欢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拳头如雨点般发疯似的往叶嘉身上打去……
叶嘉很快瘫软在地,李欢一拳,又一拳,心里的屈辱,如死灰复燃,一千年前,那个该死的秃驴在家庙里勾引自己的爱妃;一千年后再次相见,他又先下手为强,带了冯丰去同居……这些,自己统统可以不再计较,可是,为什么在自己结婚的前夜,他还要做出这番丑恶之事,再次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
一个男人的尊严,已经完全被践踏在地!
一拳,又一拳,终于,李欢打得累了,手一松,如死狗一般,将叶嘉掼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该死的秃驴,你为何一次又一次折辱于我?我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叶嘉浑身上下,早已伤痕累累,脸上如开了酱油铺般,杂染得青一块紫一块,眼角青肿,鼻血、嘴角的血,涂得满头满脸,几乎连本来的面目也一点都看不到了……
强烈的仇恨几乎将一颗心烫得破碎不堪,李欢又是一拳击出去:“你也叶家上下,没有一个好东西……”
愤怒、隐忍、浑身的疼痛……叶嘉翻身起来,一拳就回击过去:“我也不想的,是叶霈下了媚药……我爱小丰,那种情况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她受苦而不管?”
“你不是医生吗?你是赫赫有名的医生,精于传统医术,你怎么会没有办法?我看你就是厚颜无耻,趁人之危,妒忌她要和我结婚了,趁机占她的便宜,无耻的秃驴……”
“那种情况下,医生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那样,混蛋,我根本就不愿意那样伤害小丰,更不愿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是,你的无耻行径,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你明知叶霈有陷阱,明知他会拍照,是不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你就做他的傀儡,跟他同流合污,谋害我和小丰?”
“……”
两人扭打成一团,完全失去了章法,直如两名市井泼皮,边打边骂……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各自踉跄着倒在地上,重重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一片伤痕,如两只斗败的公鸡,半晌爬不起来,只互相仇视着,仿佛彼此是彼此最大的仇人……
眼珠子瞪得生疼,目光,终究杀不死人,眼中仿佛要充血,李欢移开目光,瘫在床上,突然呜呜地哭起来……
叶嘉也瘫软在地上,听着他呜呜的哭声,只麻木地盯着天花板,叶霈,他成功了,他对人性的了解那么深刻,像李欢这种穿越千年的男子,一代帝王,怎么受得了如此的奇耻大辱?
就如自己,生生地毁掉了小丰原本炙手可握的幸福。
小丰,她今后还能获得幸福吗?
他盯着天花板的眼睛,也几乎要滴出血来,却连看一眼李欢都不敢。
四周静寂得出奇,恍惚中,是雨的声音,卷着落叶飘下,风雨催花,这个季节,一直都有暴雨在肆虐。
李欢坐起身,直直地盯着他:“叶嘉,我一定会杀了叶霈这个老贼!”
叶嘉也坐起身,声音十分飘忽:“他拍了照,录了像,说是在你结婚的那天,会给你一个‘惊喜’!李欢,你暂且先不要结婚,只要你们不结婚,他就没法威胁你……目前,他还没有行动,是因为他要我跟他合作,要我把手上的专利让给他,让他进军制药厂……”
“混蛋,他有什么条件,你就答应他啊,你全部答应他……”
“我怎能答应他?如果他重新崛起,我们谁都制不住他了。而且,他厚颜无耻,手段毒辣,我答应了他,他也未必就会信守承诺,他恨不得杀了你和小丰……”
愤怒再次点燃心火,李欢再一次扑上去,却精疲力竭,到中途,就停了下来,颓然坐在地上:“我一定会结婚,叶霈老鬼有什么手段,就尽管是出来……”
“他的基地被毁,叶家败落,他恨你和小丰入骨,绝不会心慈手软的。小丰,她还不知道这件事,那天晚上,她神志不清,后来,我封闭了她的|茓道,对于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李欢,我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否则,她一生也不会得到幸福了……李欢,算我求你,先不要结婚好不好?事情一旦泄露,她将是最大的受害者……”
李欢大声咆哮:“事到如今,你叫我怎么开口说不结婚?”
“总有办法的!李欢……”
李欢冷笑一声:“你既然如此担心她,当初干那厚颜无耻之事时,你为什么不担心?”
叶嘉嘶吼起来:“我那时根本就没有办法。我不能看她受苦,置之不理。如果事情会重来,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一拳几乎塞进了他的嘴巴,将他的嘶吼完全堵住。
李欢,如一头猛虎,即便垂死挣扎,仍然虎威尚存。他踉跄着爬起来,手里不知捏着一个什么东西,指着他:“叶霈、叶嘉……你们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仇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踉跄着,转身出门,叶嘉没有再叫住他,仰躺在地上,眼前的世界,仿佛变成了一片黑暗。
大雨已经变成了小雨,然后,微雨,再然后,雨完全停了。
李欢驾着车子,手几乎握不住方向盘,浑身血迹斑斑,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叶嘉的。风从开着的车窗里吹进来,他略微清醒一点,手一滑,车几乎撞向栏杆,擦身而过的一辆出租车被迫得疾换方向,司机伸出头,破口大骂一声:“龟儿子,你找死啊……“
李欢没有理他,再次搬转了方向盘,车过了下一个红绿灯口子,也不知道该驶向哪里,干脆将车停在行道树边,踉踉跄跄的下车,沿着河边的防护栏走去。
脚踩在茂密的草地上,一地的露水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李欢就地坐在湿漉漉的长椅上,昏黄的路灯下,周围空无一人。
手里还紧紧握着一件东西,他一看,是一瓶酒,依稀记得是当初拿了酒瓶要砸叶嘉的,却不知是忘了砸下去还是砸在叶嘉身上瓶子没破,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他用牙齿咬开瓶塞,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下大半瓶,一股辛辣的热流直冲喉头。他将酒瓶随手一抛,砰地一声掉在一丈远外的石板上,砸得粉碎,酒冒着泡沫咕咕地流出来……
他靠坐在栏杆上,仰头看天上。
大雨之后,满天的乌云早已散开,天河的分界线十分明显,变换闪烁的云彩下,七八道很奇怪的光圈不停地跳来跳去,来回穿梭。光圈是椭圆形的,准确地说,像光球,好像组成了两支队伍,互相追逐嬉戏。李欢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此刻,也浑然不觉得惊讶,心想,哪怕是外星人的飞碟,也没什么了不起。
眼睛长久地盯着来回旋动的光球太久,一阵头晕目眩,他伸出手猛地一拳捶在栏杆上,整个人愤怒得快要破裂了……
“李欢,你先别结婚了……”
多么希望自己今晚没有答应叶嘉出来啊!一切的一切,都是个陷阱,刚刚之前的一切幸福,仿佛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他站起来,指天夺地:“老天爷,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想棱辱于我?你的阴谋休想得逞,我在此发誓,绝不会让你如愿以偿!那些害我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夜风冷冷地吹来,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贴着背心,人生和季节一起,一夜之间,步入了最冷的寒冬……
夜已经深了。
冯丰放下遥控器,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因为太无聊,又在看CCTV-8重播的《人鱼小姐》。可是,越看越提不起劲,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李欢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明天早上七点就要起床,八点就要到达去排队登记的,他难道忘了?
每当他有公事应酬的时候,她一般是不会去打扰他的,因为李欢自有分寸,不可能无缘无故晚归。这一次,却忍不住了。她打着哈欠,拨打他的手机,说手机无法接通。她再次拨打,却说手机关机。
李欢和叶晓波谈什么这么神秘?连手机都关机了?
“这么晚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还没结婚就这个样子,结婚后,还会把我放在眼里么?”她气咻咻的自言自语,也不管是不是关机,就一直重拨,心想,你总得开机吧?
可是,拨打了几乎上百次,都是关机状态。她一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这下真的慌了神,立刻给叶晓波打电话,叶晓波的手机居然也是关机。
这两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她越想越着急,电视也看不下去了,里里外外地走了一圈,心想,李欢和叶晓波又遇到什么大难题了?难道叶霈又出什么花招了?
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桌边坐下,拿起二人的结婚照看看,这是婚纱照里最漂亮的一张,李欢搂着自己,眼神很是脉脉含情,她每次见了都觉得心跳,所以偷偷镶起来,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天大地大,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结婚更重要?
她恨恨地将合影放进抽屉里:“李欢,等你回来,我一定好好惩罚你,罚你跪搓衣板,不,跪主板……”
有人敲门,按门铃,几乎是同时响起……
她急忙冲出去打开门,只见一个黑影几乎是扑进来。
她吓了一跳,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李欢,你怎么啦?”
那具沉重的身子,完全压在了她身上,他不回答,她也顾不得多说,挣扎着将他弄到沙发上,将灯光开得很亮,这才看清楚,他浑身血污,鼻青脸肿,眼角老大一块淤青,全身湿淋淋的……
她又急又怕:“李欢,怎么啦?叶霈这个恶棍派人袭击你了?”
他的喉结翻滚一下,强笑着,声音很是飘忽:“没事,我和晓波遇到一群流氓,打了一架……”
冯丰气势汹汹的:“好家伙,你可真是好样的,结婚前夕去跟人家打架?你这样子鼻青脸肿的,明天怎么去登记?”
李欢半躺在沙发上,强笑着:“我也不想的嘛……”
“哼,就不知道克制啊?李欢,你快四十的人了,以为自己是古惑仔?动不动就学人家学打架?警察没来抓你们?”
她一边骂骂咧咧,又很是心疼,扶他坐起来:“快去洗洗,淋成这样,伤成这样,要生病的……”
他紧紧搂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怀里,眼泪不知怎么流了下来。
冯丰一点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轻轻推开他:“你看你,跟小孩子似的,躺好别动,我去拿伤药来……”
热水打来,伤药拿来,冯丰也顾不得害羞,将他浑身上下的衣服全部脱光了,拿了大毛巾擦得干干净净,连头发也擦得干干的,扶了他到床上躺好:“别动哈,我给你涂抹药水……”
李欢一直乖乖地任她摆布,幸好浑身上下只是只是一些青肿外伤,也不碍事,冯丰涂到他的脸时,当最后一团黑色药膏涂上,冯丰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起来:“李欢,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可以去演变脸了……”
李欢紧紧拉住她的手,看着她温柔的目光,那样宜嗔宜喜,这一刻,真是百感交集,好一会儿,才哽咽道:“丰,你一直在等我回家么?”
“哼,还知道我在等你呀!”她这才想起问他,“我给你打电话,老是关机,你的手机呢?”
“掉了吧。估计是打架时掉了。”
难怪。
“叶晓波受伤没有?”
李欢摇摇头,心烦意乱:“别管他了。”
冯丰但觉李欢今天心浮气躁,眼神很是奇怪,她从未见过李欢这样,非常担心,立刻道:“李欢,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没什么,丰,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情啊?”
“你看我这个样子,明天真没法见人,也不想出门……”
冯丰迟疑着:“那登记怎么办?”
“改天吧?”
“嗯?”
“丰,你不愿意?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冯丰长叹一声,李欢此情此景,也的确不好露面。
李欢咬着牙齿,几乎是积聚了全身的力气才保持住了平静:“丰,我们改天去登记好不好?这个日子的确不是好日子,改天,我另选黄道吉日,一定不会再有任何闪失了,今天,是一个意外……”
临行改婚期,冯丰不知怎地觉得怪怪的,仿佛有种可怕的直觉,李欢,他不想结婚!他不想和自己结婚!
玷辱清白
李欢此情此景,也确实不好露面。可是,心里不知怎的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和叶嘉领结婚证那天,自己半路而逃;现在和李欢结婚,莫非历史又要重演?这次,轮到李欢“逃婚”了?
“丰,你不愿意?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反正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盯着他的眼睛,觉得这话是那么勉强。
“李欢,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事。就是今天和晓波闹了点不愉快。”
“他是不是因为叶家而怪你?”
李欢点点头,此时,除了把叶晓波拉出来,完全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了。
他放柔了声音:“等我脸上的伤稍微好一点,我们就去登记,丰,好不好?”
她勉强点点头,只低头看手里的膏药,左右颠转,彷佛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
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失望,几乎击溃了李欢。他紧紧地将她的手贴在脸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种巨大的痛苦填满心底,冯丰,她何其无辜,可是,这个时侯结婚,叶霈真要使出什么手段,她就会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忽然就很想肆无忌惮,他紧紧拉住她的手:“我们明天还是去登记,不管了。虽然人家怎么笑,我可不管……”
这一刻,如此清晰地感觉到爱和被爱,李欢,他爱自己,真的爱自己,一点也没有变化。爱的感觉化解了心里的阴影,冯丰笑起来,轻轻揉她眼角的淤青,又疼又怜:“老大的人了,也没分寸,伤成这样。幸好只有妇联,没有“夫联”,否则,人家以为我对你家庭暴力呢……”
她絮絮叨叨的,却摸着李欢的手很是滚烫,再摸他的额头,也烫得厉害。她吓了一跳,去拿退烧药,倒了开水:“你快吃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他乖乖地吃药,淋了雨,又伤了几处,头疼得厉害,再也支持不下去,疲倦道:“我先睡一会,你也赶紧休息,记得叫醒我,我们去登记。”
冯丰柔声道:“好的,我叫你,”
李欢沉沉睡去,这一夜,冯丰都伏在他身边,小心照顾他,不时换湿毛巾,为他喝水,快天亮了,自己也撑不住,极其疲倦地睡着了。
醒来时,头晕得厉害,还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再看时间,已经11点多了。她很是懊恼,怎么睡过头了呢?手忙脚乱地要叫李欢,连叫两声,他都没回应,一摸,他浑身上下,烫得惊人,烧一点没退,反倒加重了。
她慌了,赶紧去拿冰毛巾,回来时,只听得李欢嘴里发出一阵阵怒吼,神情十分痛苦:“叶嘉,我要杀了你……”
“叶嘉,我要杀了你!”
她一怔,没错,李欢就是说的这几句,还有些其他的怒骂,他的嘴唇干裂,鼻孔一张一翕,样子十分吓人,痛苦的表情像有厉鬼在追赶。
她顾不得再叫他,为他敷上冰毛巾后,赶紧又去厨房弄了点姜汤红糖水,扶起他,一个劲往他嘴里灌,灌了满满两大碗,她才松口气,将他的头放好,平躺在床上,正要给大祥打电话,叫他伴着送李欢去医院,却见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想是要坐起来∶“丰,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冯丰担忧地看着他∶“真的不用去医院?你在发高烧,还是去医院输液比较好。”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他坚持不去,冯丰也没办法,又扶他躺下∶“李欢,你好好休息……”
“我们今天要去登记呀……”
“都这个时候了,还登什么记啊?放心,办事处天天都开着,等你好了,我们随便那天去登记也是一样的……”
李欢略微有些清醒,也不知事不是想起了昨日的一些往事,头疼欲裂,再也不说话了,他的头歪在枕头上,很快有沉沉睡去。
冯丰站起身,走到床边,看连绵阴雨后难得一见的太阳,心里有点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每次结婚都是个好日子,,可是,每次,都会节外生枝,莫非,自己这一辈子,根本没有嫁人的命,只能孤独终身?
天日晴好,她却看着满地的阳光,掉下泪来。
满地的混乱,杂物,敲碎的酒瓶子的碎片,烟灰缸里的烟雾……一屋子的乱七八糟,叶嘉从杂物堆里坐起身,茫然地看着这个混乱的世界,酒精还在脑子里挥发,自己做了什么?昨晚和李欢打了一架,就再也想不起其他来了。
今天,是小风和李欢登记的日子,他们,按照正常计划去登记了么?
他又急又担心,爬起身,脚步踉跄,拿了电话,也不知道该打给谁,过了许久,才胡乱地拨了一个电话,也不知道打给谁的。
“喂,叶嘉……你有事吗?”
是小丰,自己竟然打给了小丰。
他说不出话来,又听得话筒里,小丰意外的声音∶“叶嘉,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按着头,强行镇定下来∶”没事,我只是打电话问问你,今天去登记了么?”
“没有,李欢生病了,起不来床……”
他也不知道是悲伤还是高兴,呼出一口气,艰难道∶“真不巧啊,等他好点再说吧……”
冯丰说不下去,只默默的挂了电话。
听到对面一怔忙音,叶嘉才茫然地挂了电话,走到洗手间里,看看镜中,自己头脸肿胀,如一头狰狞的怪物,一些鲜血凝结在脸上,嘴角边,成了黑色的血块,稍一沾水,就疼痛难忍。昨晚李欢下手可没有客气,浑身上下散架了一般,他面前擦了一下脸,又回到客厅里。刘蔷一次次打来电话,他只简单交代了几句,真是天塌下来,今天也没办法上班了。
电话又响起,他一看号码,胸中仿佛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耗。
“叶嘉,我有事情找你,你回家来再说。”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
“好儿子,这是重要事情,怎么能说没有什么好谈的?”
叶嘉的牙齿咬的骨骨作响∶“你还想干什么?”
“你若不回家,我来找你也可以……”
叶嘉扔了电话,打开门,果然,前面的院子里,停了一辆车子,叶霈早已下车,坐在轮椅上,两名彪形大汉推着他。
叶霈笑着将电话交给助手∶“叶嘉,你小子不孝,倒要老子做轮椅来看你。”
他挥挥手,令二人退下,环顾一周,才道∶“叶嘉,你这房子环境真不错。”
“你走吧,我没有什么好跟你谈的。”
“有一次,我听你母亲说过,你这房子是用于结婚的新房,不过,跟你的身份相比,还是略微寒酸了一点,我给你另外买一套……”
叶嘉怒不可遏∶“你究竟想干什么?”
“好儿子,你还不明白我的来意?我需要你的合作,制药厂马上要投产,你的专利,米饭已经你的其他研究成果,我统统欢迎你加盟,也会给你最大回报……”
“你休想。”
叶霈悠然道∶“你就不想想冯丰?”
他干脆道∶“不想。”
“哦?”叶霈很是好奇,”难道你不怕她结婚的那天,所有来宾都人手一张光碟,这礼物,你真想送给李欢?”
叶嘉悲愤莫名∶“你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好了,李欢根本不会和小丰结婚,小丰不是他的妻子,别人也羞辱不到他。而我,是小丰的前夫,大家要看什么笑话就看好啦,反正,你叶霈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出丑,我也阻挡不了你,是人要怎么嘲笑我,我根本不在乎!”
叶霈盯着他满脸的伤痕,惊疑道∶“你告诉李欢了?”
“对!他不会再跟小丰结婚了……”叶嘉笑起来,满不在乎地,”你该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能忍受这样的屈辱,这婚,李欢是绝不会极了。对于一个男人说,无论这个女人有什么羞于见人的难堪事情,只要她不是自己的妻子,世人就嘲笑不到他头上。你想借此打击李欢,你是痴心妄想!”
叶霈暗道,李欢倒真是个人物,曾经爱得那么生死不顾的,一出了这事,就毅然取消婚礼,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的确也无法威胁到他。
他冷笑一声∶“你这个不孝子,为什么要告诉李欢?”
“你不是要成全我吗?拜你所赐,阻止了小丰和李欢的婚礼,这也未尝不是我的机会,好了,现在随你怎么嚣张,你大可以把自己儿子媳妇的艳照满天发送,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我有一个什么样的父亲……。”
“儿子媳妇?”叶霈轻蔑地看他一眼,”臭小子,那样的女人你还要?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她和李欢同居这么久,又还有什么不三不四的黄晖,你什么时候成了捡破烂的了?”
叶嘉冷冷的看着他∶“如果小丰是破烂,那你和你儿子,用了迷|药害她,就是比破烂还不如的东西……”
叶霈怒不可遏,一拐杖就打了过去∶“出生!”
叶嘉尚在一边,语音冰冷∶”你可以走了,我绝不会和你合作的。再有,我这个地方,也不欢迎你再踏上半步!”
“叶嘉,你不要太过嚣张!打击不了李欢,我就把冯丰的照片满天发送,看你怎么面对她!”
“你随便发。我一见到照片立刻就和她高调结婚,向世人宣布这是你的媳妇!”
“混账东西,李欢都有随手扔掉的气派,你倒想捡一顶绿帽子戴在头上?”
“你这种人,除了贪婪,你还懂得什么?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叶霈怒喝一声,摇了轮椅就走。
两名大汉上来扶住他,将他抬上房车,他狠狠得伸出头∶“小子,你记住,你不合作,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他冷笑一声,砰地关了大门。
车子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叶嘉一ρi股坐在青石板的地上,抬头茫然地看艳阳高照,李欢,果然没有和小丰结婚!
没有一个男人受的了这样的屈辱,大婚之前,妻子被人玷辱。
小丰,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又会如何?
心里的恐惧,又被一种邪恶的快意所取代,如果李欢就此放弃了,也未尝不是三个人最好的结局,自己带了小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天涯海角,用最多的爱来给与她补偿,让她从此幸福无忧,这难道不是自己一直渴望的么?
可是,他很快掐了自己一把,因为心里这个卑鄙的念头很是忐忑不安,自己,自己对不起李欢,也对不起小丰,如今还算计着自己的幸福,果不愧是叶霈的儿子。
“你叶家上下,没一个好东西……”
李欢的叫骂充斥着心底,他长叹一声,也许,叶家人的骨子里,都有叶霈狠辣无耻的遗传基因把,否则,怎么解脱兄弟相残,父子反目,就连自己,也会滋生出如此可鄙的想法?
冯丰看着手机,终于拨通了叶小博的电话号码。
叶晓波的声音十分冷淡∶“嫂子,有什么事情?”
“没事,李欢说好久没见你们,想和你们聚聚……”
“这段时间太忙,改天吧,我也好些天没见到大哥了……”
冯丰心里一沉∶“晓波,李欢昨天晚上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叶晓波很是意外,一时不好回答,说是或者不是,都很尴尬。
“嫂子,出生事情了?”
“昨天李欢外出,遇到一群小流氓,被打了一顿……”
“哦?他不是和我在一起。嫂子,你赶快报警吧。严重不?”
“不严重,你放心吧。”
“我来看看。”
“不用了,他睡着了,我回好好照顾他的。”
叶晓波也并不是太热心,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冯丰挂了电话。最近一段时间,叶晓波和李欢的关系已经很疏远了。李欢的朋友关系她都清楚,尤其是叶晓波这种,那么明显的疏远,她更是清楚,李欢昨晚,又怎么可能去和他喝酒?
李欢在撒谎!
李欢在结婚前夜,带了一身伤回来,发着烧,对自己说的全是谎言。
他为什么要撒谎?
残阳一点一点的从窗口移走,再到树梢的末端,然后,在天空变成一轮血红的圆球,一点一点的往地平线下面沉去。
此时此刻,冯丰才明白残阳如血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
心里无缘无由的,一整天都阴沉沉的,也不知是在担心李欢的病还是哀悼这个不幸的日子。
在床边站的太久,腿有些发麻。她听得一阵细微的声音,是李欢在叫自己。
她急忙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指尖李欢已经坐起来,靠在床边,手撑着额头∶“我怎么睡过去了?”
她柔声道∶“你发高烧,现在烧退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看她也仿佛一夜憔悴∶“丰,你一直在照顾我么?”
“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呵呵。”
他笑起来,一些事请在心里撕扯,一些事情却让胸口酸涩;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身边皆是敌人,昨夜在河边的徘徊,恍惚间,更是觉得天地间,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自己!可是,饶是那时,他也没有忘掉回家,还记得自己有“妻子”----哪怕天下间所有人都跟自己为敌,她也不会跟自己为敌。
她轻轻抚摸他的额头∶“李欢,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她这样的神情,温柔的句子,完全是一副妻子的莫言,这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幸福啊,叶霈,叶嘉……他们都希望从自己手里剥夺掉,自己怎能让他们如愿以偿,让即将到手的幸福,白白从指缝间溜走?
他伸手轻轻抱住她的肩膀∶“是不是累着你了?”
她嫣然一笑∶“累我也开心,这是照顾我老公呐。”
一句“老公”,他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头轻轻埋在她的肩窝,那么深刻地意识到,这就是家,这就是妻子。
“呵呵,不羞啊,大男人,怎么扭扭捏捏的了?”
“丰,拿黄历我看看……”
“干嘛呢?”
“我再寻个黄道吉日,我们就去登记,酒席也不摆了,直接结婚。”
她轻拂他小手下去的面庞∶“好啊,呵呵,你怎么决定,我都听你的。”
如此的小鸟依人,直叫李欢心里一荡,行踪那种一半女儿一半情人的感觉愈加浓烈,心里那种屈辱的感觉仿佛慢慢淡化了,有的只是对叶霈的仇恨,而丰,她看起来,何其像一个温柔的天使!
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样的把?
她柔声问∶“李欢,你饿了么?我熬了很美味的粥,还有你喜欢的小菜,我端来给你吃,好不好?”
“恩。”
她端了粥来,粥早已放在一边凉着,温度恰到好处,纯白粥,一点杂粮菜叶也不加,李欢就喜欢喝这种粥,绿色的蔬菜和几味小菜,看起来赏心悦目。她拿了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李欢,昨晚可下着我了……”
“以后我晚归会先打电话给你的,可是昨晚我忘了,丰,对不起。”
她轻轻瞪他∶“恩,以后稍微回来晚了,我就要查岗的,才不让你深夜不归呢。”
“行行行,你想怎么查究怎么查……”
他心里被那种酸涩的柔情完全填满,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渴望结婚-----因为,在你痛苦落魄的时候,永远有一双温柔的手。
人阻杀人,鬼挡杀鬼,这婚,自己一定要结!
第二天,李欢就精神抖擞的去上班。
冯丰劝他休息,他却说自己答应了陈姐要去帮忙。如今叶霈卷土重来,不能掉以轻心,否则,让他再夺回叶氏集团,后果不堪设想。
陈姐的办公室。
她见李欢进来,又惊又喜∶“李欢,不是要摆酒席了么?怎么会想通又来帮我?”
“我请了一个阴阳先生看了,她说今年雪灾,天灾人祸很多,年份不好,所以劝我不要结婚,我就先把婚期往后押了押……”
“小丰没有意见?”
“她都听我的,不会闹的。”
“恭喜啊,小丰是真心实意爱上你了。”
“当然,她早就爱上我了。”
陈姐见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很为他高兴∶“李欢,现在集团扩大,我正需要人手,猎头公司为我物色了几名候选人,我都觉得不满意,你肯回来,我真是求之不得……”
“我这次回来,带了一个新项目,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说来听听?”
“进军一要领域……”
陈姐听他一番分析,不禁连连点头,叶氏集团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基础,她也正思虑如何将这个庞大的产业重新焕发活力,但听得李欢的市场分析,很贪有兴趣∶”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以前都没有想到……”
“我先做一份计划给你,你看看,到时才做决定。”
“行,你做事,我很放心。李欢,放手做,我一定支持。”
“谢陈姐。”
“呵,该我谢你的。也算大家共同合作。”
走出公司门口,李欢看看天色很早,手机响起,是叶嘉打来的∶“李欢,小丰她……”
李欢甚是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我来找你。”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
“李欢,你就给我几分钟,5分钟就好。”
“好。”
两人就约在马路边,叶嘉看看四周∶“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不需要,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叶嘉也不拐弯抹角∶“叶霈来找我,说要在你的婚礼上,以为来宾发一张光碟,所以……”
“所以呢?”
“李欢,我知道你们还没有去登记。李欢,你最近千万不要结婚。真要这样,小丰就毁了,她受不起这个伤害……”
李欢冷笑一声∶“叶嘉,你不要口口声声为‘小丰’好,你若真替她着想,就不会玷辱她了,你记住,她是我李欢的妻子,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许去找她不许单独和她见面,你最好完全在她面前消失,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李欢,叶霈手段毒辣你是知道的,你若在这个关头结婚,他的阴谋就会得逞……”
“不,我一定会结婚!能打败叶霈,就先打败他,如果拖久了,我就杀了他!”
李欢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除掉叶霈,我就结婚!”
第一次的OOXX
叶嘉又惊又怒:“李欢,你可不要乱来。”
李欢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梁骨上:“叶嘉,你这个伪君子,怕我杀了你的禽兽父亲?”
叶嘉也重重喘着粗气:“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杀人犯法,一不小心,你自己也毁了,小丰也毁了,你得替小丰想想……”
“滚开。冯丰的一切都跟你无关!叶嘉,从今往后,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李欢……”
李欢转身就走。
“李欢……”
叶嘉正要追上去,李欢却蓦然停了脚步回头,叶嘉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叶嘉,你给我听好了,你再对冯丰有任何越界的举动,我一定会杀了你!
叶嘉站在原地,只觉得头疼欲裂,小丰,李欢,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成了一团乱麻。
忙碌了一上午,李欢正准备吩咐秘书今天的外卖换一个口味,内线电话响起:“李总,叶晓波先生找你……”
“请他进来。”
很快,叶晓波进来,秘书关上了门。
叶晓波面色阴沉,直直地站在李欢面前,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
李欢淡淡道:“晓波,请坐。”
叶晓波退回去,坐在沙发上:“大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想进军制药行业,你可不可以帮我一把?”
李欢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抱歉。”
“大哥!”叶晓波这一声“大哥”叫得很重,“当初,我把叶氏集团交到你的手上,你也答应,日后助我重振江湖的……”
“晓波,你为什么要投资医药行业?”
“因为叶氏集团有这个基础,而且,上次你去欧洲洽谈时,也说过有这方面的资源,有人看好……”
“是你父亲的意思?”
“也是我的意思。我分析过,叶家要重新崛起,就得走这条路。”
“哦,你有什么必胜把握?”
“我三哥会跟家里合作。”
“谁说叶嘉会跟你们合作?”
“他怎么会不合作?他也是叶家人,能和外人合作,为什么不和自己的家族合作?我对他很有信心。”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需要我的支持?”
“即便你不支持我,那么,大哥,请你答应我,你也不帮陈姐开发这个领域。”
李欢笑起来,摇摇头“晓波,我什么都能答应你,最高决策者,是陈姐!我也是替她打工的。”
叶晓波盯着他:“你真是打工的?业界都传闻,说你以最快的速度成为陈姐集团的董事会成员,她赠送你的股份相当惊人,现在,叶氏集团已经完全掌握在你手中了!”
“江湖传言不足为信。”
“无风不起浪。”
李欢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叶晓波终于忍不住大怒:“你没什么好说的?我看你是根本就不敢对我说什么吧?你怎么会又回到这里上班?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一起退出的吗?”
“陈姐说需要人,我就来了。”
“陈姐,陈姐!陈姐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我在这里,也能发挥所长。”
“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要回去经营你的酒楼!”
“酒楼有人看着,我太闲了。”
自从叶氏集团易主后,叶晓波就一直躲在家里,这些天仔细寻思,才发现是一步一步踏入了李欢给自己设下的陷阱!原本是堂堂叶氏集团的少主,现在要开始一步一步,重新去打江山,求人、拉关系,其中的酸甜苦辣,所受的白眼,对人陪的笑脸,仿佛王孙落难,勾践尝胆。他越想越觉得李欢这个人深不可测,狼心狗肺,心里的愤恨早已淹没了昔日的兄弟情意。叶霈归来后、召集子女重振旗鼓,叶晓波自然是麾下第一大将,历经此役后,他对父亲早已五体投地,觉得唯有父亲、亲骨肉才不会害自己,就全力以赴,策划要进军医药行业。他从侧面打听到陈姐也有意进军医药行业,很是担心,今天来找李欢,既是探一个口风,也是希望他卖自己一个人情,没想到李欢态度如此冷淡。不禁气急败坏:“原本以为,你会帮助我力挽狂澜,没想到你却是处心积虑要搞垮叶家,最终把叶氏集团弄到你的手里。……”
“晓波,你别忘了,最终的决定,是你、叶嘉、还有我,三个人一起做出的。股权在你们手上,叶嘉不同意,我能强迫你们?”
“他是个书呆子,都是听信了你的馊主意。”
李欢十分冷淡:“随你怎么认为。”
“李欢,我真是错叫你一声‘大哥’!没想到是引狼入室,让叶氏集团毁在我的手里……你可真是好样的!一步步引我入縠,处心积虑……”
“现在叶氏集团姓陈不是姓‘李’!”
“谁不知道陈姐是你的老相好?否则,你怎么会进入董事局?我给你的待遇都没有那么好,陈姐凭什么要给你?还不是因为你和她早就狼狈为奸,现在一人分得一半,很爽,是吧?”
李欢在椅子上坐下,高深莫测地看着他:“晓波,我是最近几天才决定为陈姐效力的!你爱怎么猜疑就怎么猜疑!如果有疑问,不妨去问问你的好亲父和你的好三哥。”
“好,李欢!我算是看清你了。”
叶晓波气咻咻地起身冲出去,走到门边,用力地踢了一脚,一阵巨响。
李欢仰靠在椅背上,冷笑一声,果然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还得父子兵。叶霈、叶嘉、叶晓波……这一丘之貉,统统来吧,既然要对抗,我就陪你们玩到底。
C城今年过早地进入了秋季,只得一日晴朗,又陷入了淫雨天气,阴测测的,仿佛人的心里也是阴沉沉的。
李欢拿了钥匙开门,刚进去,就见冯丰趴在饭桌上,像小学生睡午眠一般,睡得很是香甜。他上去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摇一下:“冯丰……”
冯丰差点跳起来,揉揉眼睛,嘟囔道:“你才回来呀?看看,都九点多了,我在等你吃晚饭呢,菜都热了两遍了,我再去热热……”
李欢伸手擦擦她的嘴角:“你看你,每次睡着了都流口水,跟小孩子似的……
“哪有口水?哼。”
她转身就端了菜去微波炉,统统过一遍,两人吃了饭,她收拾了碗筷,却见李欢已经在书房里开始工作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用手轻轻捂住他的眼睛:“你就晓得加班,天天都加班,好可恶……”
李欢的手搭在她的手上,笑道:“最近忙嘛,事情很多,千头万绪,等忙过了这一段时间,我好好陪你,好不好?”
我不是抱怨你不陪我,而是担心你累坏了。李欢,你最近没日没夜的工作,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事。男人嘛,事业为重,对不对?”
她哀叹一声:“悔叫夫婿觅封侯啊!”
“你老公不是封侯,是皇帝,呵呵。”他转身抱住她,想起自己这些天都在加班,没有陪过她,就道,“乖,我忙完这一阵子……”
他话没说完,她咯咯笑着在他唇上亲一下。
炽热柔软的唇亲在脸上,一下点燃了心里埋藏已久的欲火。李欢哪里还忍得住?搂住她,变被动为主动,两人唇舌交缠,甜蜜的吻却不足以缓解身子里急切燃烧的欲望,他干脆抱起她就往床上走。
这一次,冯丰没有任何的推拒,心里,其实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丈夫,要不是生病推迟,两人早就领取结婚证了的。
他将她放在床上、柔和的灯光下,她的嘴唇鲜艳被滴,脸上也一片嫣红,眼角那种迷离的笑,带着最深的柔情,仿佛在静静等待两人期待已久的那一刻。
道德的桎梏一旦祛除,人的欲望的本能就冲了出来,在他那样的激吻下,浑身的欲火彷佛被点燃,冯丰紧紧搂住他,热情地回吻他……
李欢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终于轻轻握住了向往已久的柔软的小丘,她的脚尖轻微颤抖,玲珑的身子立刻变成了一种淡淡的粉红色,好像一种激|情被顷刻间点爆了。
渴望,渴望更多更深入的爱抚、渴望他更进一步的动作……冯丰在他身下轻轻呻吟,这呻吟声如充满魔力的音乐,似在邀请他开始一场最令人愉悦的游戏。
他浑身燥热,坐起来,很快脱掉了她的衣服,又再脱掉自己的衣服。
这是冯丰第一次真正细看他的身子,壮实的身材,宽厚的胸膛,小腹平坦媲美健身教练般的六块腹肌更显粗犷健美,双腿强健修长腿间硕大的欲望……她再也不敢看下去,只用手抵在他的胸膛,软软的,闭着眼睛,羞得满脸通红。
李欢微笑着咬一下她洁白的耳垂:“丰,看着我,好不好?”
她听话地睁开眼睛,傻傻地看眼前越放越大的俊脸,浓烈灼热的呼吸几乎熏得人都要晕了。他的双眸欲火狂燃,轻轻拉住她的手,让她握住他那张狂的、强悍的、几乎喷薄而出的巨大热力。
她惊慌失措的甩开手,尽管并不是不懂男女情事,却觉得异常羞涩,仿佛很久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慢慢地忘记了流程,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李欢笑起来,搂紧她的腰,指尖温柔地滑过她的颈项、肩膀,最后停留在那双早已挺立的花蕾上,尽情享受着它的细软滑腻。他的另一只手再往下,抚摸上了她的大腿,再往里面,甜美的草丛早以水满欲滴……
“丰……”
“李欢,我爱你……”
这话如定心的药丸,他一挺身,伏在她身上,亲吻从她的额头到嘴唇,缠绵一会儿,忽然亲吻一下她的鼻尖。冯丰浑身激颤一下,鼻尖的酥麻感觉,和身下那只灵巧揉动的手,仿佛某个|茓位被打通,快感从鼻尖传到足下,通体舒泰,妙不可言。那种渴望被填满的感觉更是激烈,她双手交叉,紧紧搂住他的背,想亲吻他的唇,可是,他的唇却已经往下,亲吻着她小巧的锁骨,一只手用了力,揉捏掌中的花朵……这是一种新奇的感觉,略微的疼痛反倒带来更强烈的刺激,坚硬,肿胀,全身上下,好像在等待最后一阵东风,等来了,整个人就要马上飞起来,飘飘欲仙……
他微微侧一下身子,松开手,轻轻噬咬一下她的挺硬的粉红的小花,一只手加快了节奏,更是深入在她最敏感的地带进出,贴在她耳边柔声问:“丰,准备好了么?”
她唔唔地,也听不出是在回应还是在邀请。
李欢很是开心,挺了身子,这一刻,目光不知怎么飘向窗口,仿佛看到一双眼睛——那是一双叶嘉的眼睛!
仿佛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他竟然无法再继续下去,侧身躺在一边,嘴里重重地喘着粗气。
那是一种极大的屈辱的感觉!
他是古人,本不愿接受妻子失贞的事情,可是,在现代,他明白了离婚是寻常事情,也并非什么不光彩,所以,等到她离婚、也从心眼里把她当作了一个全新的女人——是自己要迎娶的女人!从此,她的一切只跟自己有关,和其他任何人再无关系。
她说,她不愿再跟谁婚前同居,也不愿婚前再有任何性行为,他虽然忍得辛苦,却很是赞赏,最好的东西、就得留到最好的日子,否则,洞房花烛夜,又还有什么意义?
现代人因为太轻率,等到真正结婚那天,男女之间的甜蜜、新奇、羞涩早已消磨得点滴不剩,所以,他们永远也没法体会“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美妙!
所以,现代人的婚姻才越来越币值钱。
而自己,为了等待这一天,百般克制,千般隐忍,无尽的包容,几年不近女色也无怨无悔。可是,就如一只最鲜美的苹果,自己天天培育、浇水、施肥、捉虫……等到它完全成熟,红艳香甜时,却被人抢先啃了一口。
而这疯狗般的一口,甚至偏偏发生在自己结婚的前夜!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杀了叶霈,这一生,自己也休想摆脱这个阴影!
仿佛千万只魔鬼从心里放了出来,那一夜,她和叶嘉,也是这样,鱼水交欢……他躺在床上,全身僵硬,一拳就重重地捶在了床头上。
被晾在一边的冯丰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星眼半眯,正沉浸在那种销魂的爱抚里,等待着真正美满的那一刻的到来,却突然身子一空,身上的压力没了,然后,是“砰”的一声……
这一声,仿佛重重地捶在自己心口,她浑身一个激灵,惊慌失措地坐起身:“李欢,怎么啦?”
李欢一下惊醒:“没事,没事……”
李欢的头部浸满了汗水,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睛里燃烧着一簇愤怒的火焰,这还是没事?
“李欢,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好不好?”
“真的没事,只是太累了,压力大,忽然失控……”
她小心翼翼地依偎在他的胸口,抚摸着他的脸庞,很是担心:“李欢,如果压力太大,就不要做那份工作吧?”
他强笑道:“是啊,最近没日没夜的,睡得很不好。丰,我们改天……”
她笑起来,摇摇头:“李欢,没事的,日子还多的是,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泡杯热东西喝……”
“不用,你也累了,我们休息吧……”
她嫣然一笑,依偎在他怀里:“嗯。”
她这样的善解人意,更是令李欢痛苦,他伸手就关掉了灯,怀里的身子还是炽热的,还是她清醒的时候,两人第一次这样亲密地睡在一起,肉体贴着肉体,没有丝毫的阻隔,就如真正的夫妻一样。可是,心里的魔鬼却将这美好的时刻逼到了绝境,自己浑身还是僵硬的,得不到缓解的某一点还在挣扎,坚硬如铁。可是,无论如何都提不起精神,只觉得心碎、屈辱、愤恨、痛苦……连怀中人儿温软的身子,也暖和不掉那种无限的痛苦和冰冷……
冯丰在黑夜里紧紧闭着眼睛,心里不是不痛苦的,甚至,是那种微妙的,女人才能体会的尴尬和难堪——被拒绝的尴尬和难堪。
她早已不是无知少女了,如果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身子毫无兴趣,即使有爱也不会长久的,女人因爱而性,男人因性而爱,这是几千年人类史的惯例,叫嚷男女平等也没用,也许,是身体结构使然吧。美满的婚姻,必领是性、爱的完整结合。
李欢,他对自己没什么兴趣!
爱么?为什么会这样?
或者是不爱?
可是,被爱的感觉是那么强烈,甚至就在这个时候,她还能体会到李欢搂着自己身子的那种温存和柔情,怎自会不爱?
“叶嘉,我要杀了你!”
以及李欢中途停止时,一拳击在床头的那种失控的愤恨!
一个男人,怎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失控?尤其是李欢,他的自制力好得惊人。
她心里一震,一些被压抑到了大脑皮层最深处的记忆仿佛在慢慢苏醒:自己被叶霈抓住的那天晚上,叶嘉来救自己,自己如何浑身发热,如天下最淫荡的女人一般缠着他,哀求着他……震骇、恐慌、羞惭,瞬间填满了心底——那天晚上,自己是不是被叶霈下了瑃药?否则,自己怎么会有那么清晰的一整晚的OOXX的春梦?春梦会那么持久那么逼真?
因为醒来时,自己衣衫整齐,所以,就自我安慰,也许不过是做了一场春梦!
如果}是春梦呢?
李欢是不是因为知晓了这件事情?
这个念头一起,浑身都冰凉起来,好像心口在严重收缩,春梦变成了噩梦,刚刚那种甜蜜的欲望,从头到脚,彻底冷却,手也不由自主地从李欢胸口慢慢拿开……痛苦中的李欢,并未发现她的异状,只睁大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黑暗中,冯丰也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那种深切的恐惧逐渐从心口蔓延到了全身……也许,自己今后再也没法像现在这样和李欢躺在一起了吧?
幸福刚飘到了云端,却又被重重地摔下来。无名的恐惧蔓延,如做贼心虚,因不知道李欢反常的确切原因,只能一个劲地往最不好的一面乱想——要是真的发生了这事,要是李欢知道了——天啦,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在结婚前夜和别的男人颠龙倒凤?李欢,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但荡妇淫娃,从此,爱一天一天淡下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如果真是这样,李欢、肯定不会再要自己了!
难怪他不肯结婚,连他最渴望的00XX,也到了中途就继续不下去了……一种女人特有的羞耻的感觉,像山一般压下来,不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失去的恐惧像病菌、迅速扩散,堵塞在心口,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夜,非常深了,四周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冯丰慢慢地开口:“李欢……”
“丰,你还没睡着?”
“嗯,今晚不知为什么睡不着。”
他心里也是一震,自己如此失控,岂不是对她的伤害?他翻一下身,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我早点回来陪你。”
“嗯。”
她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李欢,工作压力来自哪些万面呢?”
“也不算太大,丰,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
“有什么烦恼,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我们是夫妻了,有事情我都会跟你商量的。放心吧……”
其实,我们还不是夫妻!也许,以后也不一定会结婚了。李欢,他有事情,也不会再告诉自己了。
她的眼睛干干的,这话却说不出来,只轻轻枕在他的手臂上,强行闭上了眼睛。
从老板那里出来,冯丰看看时间,才四点多。李欢刚打了个电话,说今晚有个应酬,得晚点回来。
她看看时间还早,又不急于回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底,事实上,从昨晚开始,她就在想这件事情了。不弄清楚,真的很不甘心。即便要死,犯人也有权利知道自己因何被判处死刑的吧?
叶嘉,他有义务告知自己全部的真相!
她拿了电话,还没拨,只见一个人影匆匆而来,虽然戴着一副墨镜,但她却一眼就认出,正是叶嘉。叶嘉有事没事戴个墨镜做什么?她很是好奇,细看时,但见他嘴角也有些淤青,显然是经过一番斗殴的结果!
李欢那天回来时,也是满身伤痕。
她一下明白,李欢是和叶嘉打架了。
她的腿一软,一时间,竟然想逃开,不敢再去问那个可怕的问题,如果真有其事,自己又该怎么办?
叶嘉却已经迎上她:“小丰,你来交论文的?”
“叶嘉,你怎么受伤了?”
叶嘉若无其事的:“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
她不看他,却看向一边的树木、甚至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叶嘉,你有空么?我想问你一点事情。”
“好的。找个地方喝杯东西吧。”
“不用了,就几句话。”
两人在荷塘角落的一棵巨大的柳树边坐下。这是一个死角,周围并无往来之人,十分清净。
冯丰忽然伸手,一下摘掉了他的墨镜:“叶嘉,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叶嘉也不躲闪,直言不讳:“和李欢打架了。因为和晓波的事情,那天闹了点不愉快,就打起来了。”
叶晓波和李欢关系紧张,李欢是完全告诉过她的。对于自己工作上的烦心事,朋友之间的龌龊,李欢并无任何隐瞒。
“叶氏集团易主,晓波不甘心,责怪李欢和陈姐有阴谋。晓波跟我谈了这事,我见到李欢,问他一些问题,一言不和,就打起来了……”
冯丰不由道:“这不是你们两个当初一起做的决定吗?李欢,他会有什么阴谋呢?他只是去帮陈姐的忙……”
叶嘉见她急于维护李欢的模样,心里十分酸楚,淡淡道:“李欢一去就进入了董事会,这对于他今后打击叶家的崛起更有好处,我们知道,但晓波不知道,他认为李欢和陈姐里应外合,整垮了叶氏集团……”
原来如此,这跟李欢对自己的说辞完全一致。
冯丰的疑心去掉了大半,可是,那个隐藏在心底的难堪的问题还是忍不住要问出来“叶嘉……呃……”她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好久,才语无伦次,“叶嘉,那天叶霈抓住我,怎么肯放我的?他,是不是用了什么威胁你?”
叶嘉心里一震,却不动声色:“小丰,他是有威胁我,叫我拿自己的专利和开发的新品跟他合作,他要进军医药市场……”
只是这样么?叶霈要赚钱么?她心里一松,“没有其他的吗?”
“没了。他的目的就是要挣钱,重整江山。”
“可是,那天,我喝了水,觉得有点古怪……”
叶嘉看着她慌乱的眼神,心里隐隐作疼,如果她是自己的妻子,那样的一晚,又有何不可?她是想问什么呢?又在害怕什么呢?
莫非李欢告诉她了?可是,按照自己对她的了解,她若知道了,绝不会拐弯抹角,会直接问的。
有一刹那,冯丰又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么清澈,那么温柔,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温泉,要把人整个地融化掉。
叶嘉不会害自己!叶嘉绝不会伤害自己。
叶嘉见她紧张的神色慢慢平和,眼睛里的惶恐逐渐变为平静,才微笑起来:“小丰,没事,那天你只是喝了点水,太疲倦睡着了。”
她也笑起来,觉得心安,叶嘉,他可从未骗过自己。
叶嘉忽然很想问问,真有这事又会如何?她会恨自己?会伤心?会失望?可是,这问题却问不出口,他看出她疑问之前的恐慌,是很不希望得到肯定答案的--也许,她会视为一场灾难。
的确,对女人来说,这是一场灾难,尤其,她即将和另外一个男人结婚。
他的问题变成了:“小丰,你很想和李欢结婚么?”
她不知该怎么表达,隐隐地担心,也许李欢并不想和自己结婚!她随手从身边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拿在手里揉碎,低声道:“我们本来是选好结婚登记日子的,可是,那天不巧李欢受伤了又发高烧,就没有去成……”
“定好其他日子没有?”
“李欢这段时间很忙,暂时还无暇考虑这个问题……”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似乎越来越底气不足。
叶嘉心里又是痛楚,又是愤怒,李欢,也许他在嫌弃小丰?他觉得小丰已经配不上他了?本来是自己的妻子,却给其他男人嫌弃,这是什么道理?小丰,她生命里也不过自己一个男人,又何苦要去给别的男人嫌弃?
他强行压抑住心里的那种悲怆,淡淡道:“小丰,李欢现在压力也很大,因为叶霈随时可能出手,你们现在结婚也真的不是好时候……”
“嗯,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催促他,想让他集中精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再说。”她歪着头看他,“叶嘉,人家都说男人比女人更怕结婚,你说,会不会……”
叶嘉断然摇头:“不!你别胡思乱想。叶霈的危害,你也是清楚的,李欢没法腾出两只手,他不是超人,他比谁都更希望结婚。”
这话犹如定心丸,她又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吹一下:“呵呵,叶嘉,我真是胆小鬼,我还以为李欢是害怕走进婚姻的坟墓呢,人家说男人最衰的事情是怎么来着?买房成房东,打麻将成相公,谈恋爱变老公……”
“小丰,你放心,李欢比谁都想做‘老公’。婚期还没确定之前,你不妨专心念书,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怎么快乐就怎么过,其他的烦事,比如对付叶霈,就交给我和李欢,好不好?”
她很是担忧:“可是,你真要跟叶霈合作?”
“不!我绝不会让他东山再起的。”
“你会怎么做?”
“我会跟李欢合作,全力压制他的计划,他现在资金、人力都不足,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打开市场。而且,他做了那么久,总有犯罪的证据,基地之外,我会另外找出证据的……”
叶嘉这番话显是有感而发,冯丰却无从答起,黯然一会儿,才站起身:“叶嘉,我回去了。”
回哪里去呢?她和李欢的家么?
叶嘉凝视着她:“小丰,如果累了,就出去走走吧……”心里很希望她离开一段时间,暂时逃离这里的腥风血雨,现在,她的人身安全是彻底无虞,可是,心灵上的伤害,谁知道呢?
“这个时候出去?”她迟疑着,“那可不行,李欢最近很忙碌,我得陪着他,照顾他……”
叶嘉的心猛一抽搐,却笑起来:“那好,我送你回家吧。”
“不要,真的不用……”
她就在自己身边,她身上那种淡淡的熟悉的香味一个劲地往鼻子里扑,那种缠绵的滋味仿佛一剂上瘾的毒药,烙印在心底,不时要爆发出来。本是琴瑟和谐的恩爱夫妻,可是,自己却连送她回家的机会都没有了,小丰,她是真心真意要嫁给李欢了吧?如果是这样,自己又该怎么办?衷心祝福她,还是想法阻止她?
叶嘉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背景消失在校门口,还是忍不住追上去。经历了那样一个缠绵的夜晚,对她的爱怜、缠绵、纠结、责任、义务……再也狠不起心让她老是一个人走夜路了。
他轻轻拉了她的手就往回拖:“小丰,我送你回家。就送到门口就是了。”
“那,好吧。”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在小区外面的那条街口,冯丰准备下车:“叶嘉,我就在这里下吧,前面是单行道不好掉头。”
叶嘉想起李欢那种怨恨的目光,反正她就要到家了,也不再坚持,免得李欢不巧看见,又起风浪。
冯丰下车,心情仿佛轻松了一些,刚过了街口,手机响起,是李欢的声音:“丰,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去了学校,马上就要到这啦。”
“为什么这么晚啊?”
“在学校里碰到叶嘉,问他一点事情,所以回来晚了……”
“叶嘉?你为什么要跟叶嘉见面?”
李欢几乎在咆哮。
冯丰吓了一跳,李欢的声音咆哮得像要把话筒震破,“你还跟他在一起?你找他做什么?”
这声音实在太大,冯丰手一抖,不知按着了哪个键,电话竟然给挂了。
她手忙脚乱地转身就往家跑,刚跑到小区门口就见李欢跑出来,满面焦虑。
“李欢,怎么啦?”
李欢的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仿佛立刻就要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拉住她就往家里走。
两人进了屋子,李欢“砰”地一声关了门。
冯丰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怕的脸色,惴惴道:“李欢,怎么啦?”
“你为什么要去见叶嘉?”
冯丰很惊讶,自己怎么就不能见叶嘉了?以前不是正常来往的么?李欢也没有过问过啊。她坦然道:“碰到了,就随便问他一点事情……”
“你问他什么?有什么好问的?”
“想问问叶霈的情况……”
冯丰在C大念书就是一个失误,在这里,有事没事就会遇到叶嘉。以前以为叶嘉至少算个君子,但媚药事件之后,他才发现,叶嘉也是个男人,普通男人。这天下,没有什么正人君子。
李欢恼怒异常:“冯丰,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问我,何必去问叶嘉?”
“我只不过跟他说几句话而已,又没有怎么样……”
“我们就要结婚了,你难道不该避避嫌?天天和前夫见面,这算什么?你也晓得,叶嘉本来就贼心不死……”
仿佛有人狠狠地掴了自己一耳光,冯丰的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欢,他以为自己是和叶嘉在偷情呢。他说了今天晚归,却提前回来,原是要“捉奸”的么?
她默默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呆呆地看着李欢,也不明白,李欢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反常。
李欢满腔怒火尚未泄尽,却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神慌乱,心里一凛,惊觉自己的失控,一股怒气在心里转了几圈,又强行吞咽回去,走到她身边坐下,搂住她肩膀,叹息一声:“丰,我今天情绪很不好……”
他面上的那种憔悴,眼圈里的血丝,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的辛苦。冯丰心里那一点的愤怒,瞬间转化成了温存和怜悯,拉着他的手,柔声道:“你太辛苦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不,我不但要叶霈变成穷光蛋,更要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他眼中那种切齿的仇恨,让冯丰心里震:“李欢,你不能乱来!他这种人,不值得你杀他,我不希望你有事……”
“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伏在他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李欢,我们换个地方生活,离开C城好不好?”
“行。消灭了叶霈,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也想换个地方生活了。”
李欢,他复仇的意愿强烈到了她不可理解的地步。她也恨叶霈,但记忆里,以前李欢不至于恨到这样的地步呀?而且,不仅恨叶霈,他还异常恨叶嘉。
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李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李欢一愣,立刻道:“没有。叶家现在全家上下都跟我为敌,所以,我对他们一家老小也没有好感。”
恨屋及乌啊。
她微微一笑,紧紧拉住他的手:“李欢,无论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他忽然道:“如果是我和叶嘉敌对呢?”
她一愣:“叶嘉怎么会和你敌对?不会的!”
他异常固执:“我是说假如。假如叶嘉和我敌对,你还会支持我么?”
有几秒钟,冯丰没有呼吸,心里强烈的不安,她的目光慢慢从地上移到李欢脸上,缓缓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李欢,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支持你的!”
李欢心里一甜,满腔的怨恨和担忧慢慢淡去,脸上微微一红,搂住她的肩膀:“丰,现在叶家上下都和我为敌,除你之外,我再没有任何亲人,所以想独占住你,生怕叶嘉再把你抢走……”
“傻瓜,你是在担心这个呀……”她亲一下他的唇,柔声道,“只要你有时间,我们随时可以结婚,谁也抢不走的……”
“等彻底处理掉叶霈,我们就结婚。否则,永无宁日。”
冯丰依偎在他怀里,只想,到底如何处理掉叶霈?商场上打击他?或者干脆暗杀他?要处理掉他,又会花费多少时间多少功夫?如果一直处理不掉,那就一直不结婚么?
可是,这几个问题她却不敢问出口,因为李欢最近的情绪非常差,也许,某一个时刻,就会崩溃,发怒。
她发现自己已经慢慢有点无所适从了。
“丰,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我再去加一会儿班。”
“你别做得太晚了,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你睡你的,不用等我。”
冯丰点点头,自去洗漱休息,看书到零点,还见李欢的房间亮着灯。这些日子,李欢几乎把那间客房当作了书房,没日没夜的工作,研究各种卷宗、市场分析、材料、联络……他说,怕深更半夜打扰自己休息,所以就住在了客房里。
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但冯丰却觉得不对劲,一种女人特有的直觉,自从那天OOXX未遂后,李欢就在躲避着自己,仿佛要尽量避免和自己躺在同一张床上。
以前李欢住在这里时,也是睡的客房,没什么稀奇的。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心理上起了变化,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丈夫,所以,对他的无形的疏离,更是敏感。
可是,这些日子,无论多么忙碌、辛苦,他都回家,哪怕晚一点,也绝不会夜不归宿。李欢,他很忙很辛苦,也许,是自己对他太过苛刻了吧,自己应该体谅他的,不是么?
她叹息一声,熄灯睡觉。
过了许久,李欢才从房间出来,很轻地走到她的门口。可怕的煎熬,强烈的痛楚,很希望躺在她身边,这样的夜晚,自己最怕的就是孤独。可是,脑子的阴影挥不去,生怕那晚克制不住的尴尬重演,如此反复,那会对她以及二人的关系都造成极大的伤害。
与其如此,不如先按照婚前的原则,等待自己情绪平静。
他捏着拳头,骨骨地,仿佛要捏碎,一定要尽快除掉叶霈,他甚至已经不满足于生意上打败他、遏制他,而非要他死不可!
叶霈本来就罪该万死了!
李欢筹划的进军医药行业,已经正式拉开帷幕。
他出手之快,行动之准,完全出乎业界的意外。
早早地完成了当天的工作,李欢站起身走走,最近坐的时间太多,运动也减少了,人比以前容易觉得疲倦。
门被推开,他见是叶嘉,怒道:“叶嘉,怎么进来的?”
“你拒不见我,所以我只好找上门。你的秘书也许见我太帅,没有阻拦我……”叶嘉随手关门,自顾地在椅子上坐了。
“叶嘉,你究竟有什么事情?”
“老生重谈了。李欢,我想跟你合作,将我手里的专利和新品开发全部交给你们生产……”
“我不需要,也不想再和叶家任何人打交道。”
叶嘉依旧十分耐心:“我所在的实验室,跟厂家合作,推出了好几项国产新药,热销全世界,带来的效益不可估量。李欢,你相信我,要是合作,你在这个行业一定会最快最大程度地崛起……”
“没有你,我也会崛起。”
叶嘉笑起来,摇摇头。
李欢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目光短浅,不堪一击,匹夫之勇。”
李欢捏紧拳头,双目血红。
叶嘉的态度依旧很轻蔑:“李欢,亏你还是一代帝王,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没念过?你真要打垮叶霈,应该最大化地扩大联盟,粉碎他的势力,将他赶得穷途末路,无路可走。你现在算什么?将盟友赶走?或者希望我跟他联合来跟你斗?”
李欢眯一下眼睛,眼里怒火闪烁。
“或者,你害怕我又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夺走了小丰?难道小丰现在也没有爱上你?所以,你连这点自信也没有?李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李欢的拳头按下,叶嘉用力架住。
“你说什么废话?冯丰早就爱上我,跟你毫无关系了。”
“既然如此,你还怕什么?”
“我怕你?好,叶嘉,我和你合作。我就看看你这个医学天才,大科学家,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发明会让业界震惊……”
叶嘉松了口气。
“这只是利益合作,我和你算不上盟友,该你的,我一会不会少你。”
“我也没想要和你做朋友,李欢,大家先小人后君子,利益划分清楚再说。”
两人对视着,彼此的目光都很凶恶,一点不像盟友,完全是敌人。
陈姐的集团和C大顶级医学实验室合作的消息很快传开,由于单子巨大,开张剪彩那天,甚至有副市长出席。
叶霈看到这铺天盖地的报道,几乎恼怒欲狂。
叶晓波侍立在他身边,也怒容满面:“三哥这是什么意思?不跟叶家合作,却去和李欢合作,这不是故意和我们作对么?李欢进军目标,和我们完全一致,他抢先下手,我们再继续这个项目,岂不是步人后尘,一点优势也没有了?而且,我们的资金、项目都远远比不上他们……”
叶霈拿着拐仗,重重地杵在地上:“叶嘉这个孽子,他是故意跟我作对!”
“爸,我们怎么办?”
“先暂缓一步,我再想想办法。”
这些日子,为筹备这个项目,叶晓波不知碰了多少钉子,陪了多少饭局,好不容易进行大半了,却被人抢先一步,心里的失望、愤怒,真是无以言表,恨恨道:“李欢,你这个卑鄙小人,要不是你,叶家怎么会到这一步?”
“晓波,你马上给我打个电话给叶嘉……”
“爸,三哥现在铁了心,不会听您的……”
“按照我的吩咐,打电话。”
“我怕他惹您生气……”
“立刻打。”
叶晓波拨通了叶嘉的电话,递给父亲,叶霈挥挥手:“你先出去。”
叶晓波不敢抗命,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叶嘉,你是铁了心故意跟我搅局?”
“我怎么会跟你搅局?实验室有自己选择合作对象的权利。在这之前,我们在其他领域也选择过2家,而且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这是有目共睹的。”
“可你为什么偏偏选择李欢?”
叶嘉笑起来:“难道我选择你?助纣为虐?”
“畜生!你目无尊长,想赶尽杀绝?别忘了我是你老子!”
“好,我也可以不逼你。你退隐江湖,随便找个地方隐居,享你的清福,不再兴风作浪,我看在父子情分上,可以当以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指望我像个窘迫的老头子一般度过自己的晚年?”
“你会窘迫吗?不要说你手上还有转移的大部分叶家财产,即便你一分钱也没有,如果你肯退隐,我也会赡养我,让你的晚年无忧……”叶嘉的声音略带嘲讽,“可是,你会愿意么?”
叶霈怒笑一声:“畜生,我绝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那我就会跟你斗到底。”
“叶嘉,你别忘了,还有冯丰……”
“忘不了!你要散发艳照,对吧?你天天在监视,也应该知道,李欢并未和她结婚。”
“不会。她已经知道出了这事,你该知道女人的选择,她很维护自己的名声,不会和李欢结婚了。只要你一发,我立刻就和她结婚,还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告诉媒体是你拍摄的这种非法照片。对于小丰来说,她和丈夫亲密被非法偷Pāi,世人纵是再无聊,也嘲笑不到哪里去,你想让她受伤?可能吗?倒是你叶大家长,你儿子媳妇的亲密照被流传出去,你想想看,会有多少人问候你?”
“畜生,你这是威胁我拿你没法了?那你就给我等着瞧。”
“哈哈,我不怕,随时奉陪!”
叶嘉挂了电话,瘫坐在椅子上,小丰,她就是自己的软肋,叶霈知道,所以一直捏着不放。只要她不和李欢结婚,叶霈的花招根本无济于事。可是,只要他们一结婚,这带给她和李欢的打击,真是不敢设想……甚至于,自己根本就不敢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唯一的办法,就是她不要和李欢结婚。
可是,按照她现在的态度,自己又怎么能够说服她呢。
他站起身,又拨一个电话:“小丰……”
她的声音软软的,有些疲倦:“叶嘉,什么事情啊?”
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知道她还是好好的,如此而已。
她又问:“叶嘉,有什么事情啊?”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你好不好
“我挺好的。”
“小丰,你在C大么?我们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啊?我这些日子很忙,功课多,没有时间。抱歉了。”
她挂了电话。
叶嘉失望地放下手机,已经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疏离,仿佛是刻意在保持一种距离,就连在电话里,也绝不肯多讲几句。
她心里是不是有了疑惑?或者是故意避嫌?
李欢是不是给了她一些无形的压力?
这想法令他如坐针毡,自己和李欢替她着想,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如果因为李欢的态度,令她生疑痛苦,那岂不是对她更大的伤害?
他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就往外走。这些日子,他几乎以C大为家,除了工作的原因,更冀望在这里能多碰到她,随时注意到她的情况,生怕她又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的课程,他也一清二楚,因为他向教务处要了一份她的课程表,她是个好学生,绝不会逃课,今天下午是刘教授的研讨课,她自然更不会缺席。
他站在教室外面的走道上,不是,有三三两两来去的学生,有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也是学生,而且是初恋的学生,在这里等待心仪的女孩子下课。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他见到教室里陆续的有人走出来,冯丰走在最后面,跟一名女生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他侧身在一连,避开了最多的人流,见她和那个女生告别,独自走向食堂时,才漫不经意地走过去叫住她:“小丰……”
“叶嘉,你有事么?”
“没事,我正好路过这里。”
她也无暇管他的谎言说得是否高明,只淡淡道:“我下午没课,要回去了。”
叶嘉见她睫毛低垂,眼圈上很大一圈淡淡的青色,不禁担忧道:“小丰,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嗯。最近熬夜多,睡得不好。呵呵,叶嘉,我要走了,下午我还要去酒店,我这个挂名的总经理,近来疏于工作,要去看看……”
叶嘉见她那种急于离开的神情,再也无法说下去,只道:“好,你回去吧。”
冯丰点点头,转身就往上爬校门口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叶嘉这么冷淡,也许是李欢那天的态度?也许是自己心里的隐忧?
自己在婚前,竟然会梦到和叶嘉的一场春梦,且记忆犹新,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如果不是真有其事,至少也算情感上潜意识的背叛。
自己怎么能再和他纠缠不休惹李欢暴怒?
人们爱说,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其实,分手了,是绝无可能毫无芥蒂地做朋友的。她想,要是让自己无所顾忌地和叶嘉做“朋友”,那是肯定做不到的。尤其是在他那样的目光,那样的关切之下,这世界上,其实又有几个柳下惠?
无论男女,都会经受诱惑,如果不是一再挑战自己意志力的极限,那最好还是远离诱惑之源。这对自己,对自己的爱人,对这个社会的道德准则,都是一种义务,不是么?
她急匆匆地上车,打了车去酒楼。
因为忙于学习,这些天,她已经越来越少到酒楼了,幸好有珠珠和大祥顶着。
珠珠经过大堂,看她进来,惊喜地迎上来:“冯丰,来了?”
“呵呵,我好几天没有来,珠珠,对亏你啊。”
“没事,一切运营都很正常,我还开发了一些新品。”
“珠珠,看来我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得让给你了,呵呵,最起码,得给你加钱。”
“加钱我乐意,但总经理的位置可就免了。你知道我不求上进,官大了反倒有压力。”
两人嘻嘻哈哈地,冯丰这时才觉得轻松了一点儿,去办公室翻翻近日的账目,又安排了一些工作,现在李欢完全无暇顾及酒楼的事情,她可不希望,留下什么不好的摊子给李欢,在他最辛苦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把后方给他看好。
新组建的医药公司和制药厂同时投产上马,报道得轰轰烈烈,李欢除了奔波洽谈,还得应付当地许多传媒的采访报道。他本是明星出身,媒体对他的兴趣更是巨大,李欢自然也不会放过如此有效的宣传方式,无论时间多紧迫,自己多劳累,都会配合得尽善尽美,希望一切的付出,得到最大的收益。
这天是新品投产的发布会,许多传媒闻声而来,本来以为还可以目睹科学娇子叶嘉的到场,没想到,现场却只得李欢一人。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记者们的兴趣,有人大声问:
“李总,这次你和大科学家叶嘉先生合作,他今天为什么没出席这个发布会?”
“科学家的本分在于研究,而不是抛头露面。这样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俗人好了。”
“李总,你可真幽默。不过,业内盛传,叶嘉基本不和私人合作,以前全是和一些公益、国家机构合作,就连他的家族要进军这个领域,他也不曾合作,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因为我们将尝试药品价格公道公正化,让百姓也能买得起低价放心的品牌药。这一点,符合叶先生的科学造福人类理念,所以,他就同意跟我们合作的……”
“李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叶氏家族要走高端药价路线?”
他很无辜地眨眨眼睛:“我有这么说么?”
台下的记者哄堂大笑。
“你和叶先生,也算强强联手,今后还有什么打算?”
“有新动向,会立刻通知大家的……”
“……”
众人散去时,李欢慢慢站起身,心里暂时的几分成就感,立刻被越来越强烈的复仇计划所阻隔,一定要加油,尽快打倒叶霈。
一个人几乎是冲过来的,捏着拳头:“李欢,你可真得意……”
原来是叶晓波,他一直躲在下面的人群里,李欢并未注意到他。
冯丰刚发生那件不幸之事后,他恨透叶家上下,加上叶晓波几次口出恶言,两人的关系一度很紧张。如今,他早已镇定下来,心里对叶晓波,是怀有几分愧疚的,而且,因为那张和自己弟弟相似的面孔,更是感觉自己不应该轻易撕裂这份曾经很真挚的兄弟情意。
“晓波,我们好好谈谈吧。”
“李欢,我没什么可跟你谈的。我今天只是来看你如何风光得意,如何踏着我的尸体,骗得我的信任后,打垮了叶家,风光得意……”
他不由分说,拦住叶晓波就往室内拖。
两人坐下,酒店的服务生送来咖啡,然后退出去。
李欢由衷道:“晓波,真是对不起。”
“李欢,你不觉得你这声对不起太虚伪?心底是在嘲笑我太愚蠢,引狼入室吧?”
他没法向他解释叶霈的种种罪恶,只强行压抑住心里的激动:“晓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这一辈子都会视你为兄弟,你该得的,以后,我都会还给你……”
“你还知道我们曾经是兄弟?你忘了你一个山村农民,三无人员,是谁帮你办的身份证?是谁引你进娱乐圈?是谁让你进叶氏集团风光无限?好,你既然还视我为兄弟,那你就给叶家让出一条生路……”
“晓波,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一点办不到。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不愿让你的父亲东山再起。”
“为什么?”
“因为他犯下了许多滔天罪行。”
叶晓波勃然大怒:“我父亲犯下了什么罪行?李欢,他有罪你怎么不去检举他告发他?诽谤可是有罪的。我父亲是有名的慈善家,你知道他捐助过多少慈善机构?救助过多少穷困孩子?修过多少所希望小学?李欢,我父亲可不是你这种伪君子,典型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小人……”
“有些事情,你不妨问问叶嘉。难道你就没想过,你三哥为什么不愿和你父亲合作?”
“因为他被那个穷女人冯丰迷得晕头转向……”叶晓波轻蔑地看着他,“李欢,你可真是好样的,叶嘉不要的旧鞋就大大方方送给你,是不是因为如此,才换得他对你的支持?哦,不对,我可忘了,你们是互相穿对方的旧鞋,莫非是一个老婆,两人公用?”
李欢脸色发青,一股怒火从脑海里窜到脚底,又从脚底窜到脑海里,手指微微发颤,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语调:“晓波,你先回去,我们日后再谈……”
“好,李欢,你给我记住。无论你从我这里抢走了什么,我一定会全部夺回来,而且让你加倍付出代价!”
李欢看着他冲出门,没有回答他,也没阻拦他,伏在桌面上,眼冒金星,那种屈辱的感觉,几乎要将心脏全部击穿。
心里因为叶晓波,而对叶家的那丝愧疚也完全消灭殆尽,只盯着窗外,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来: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在约定的地点,大中已经等在那里。
他很是兴奋:“老大,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一部分。的确和林大富豪有关,叶霈和他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李欢暗思,叶嘉一点也没有欺骗自己,这些材料,完全是真实可靠的。这一拳下去,就不能让叶霈再有任何翻身了,所以分外小心:“你们找的那个人可靠不?”
“很可靠,他们专做这一行的,曾经凭借手中的资料,拉了不少高官下马。而且,我直接找的他们老大,更不会泄露风声,你知道,那个老大是我以前的战友,绝对可靠!”
“我们这一次不是要高官下马,高官和我没关系,只是要林大富豪的东西……”
“我知道。没有要任何不该要的东西。”
李欢满意地看看那份资料:“干得好。对了,支票怎么过手的?”
“他们这一行特别谨慎,老大你放心,是辗转后支付的现金,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就好。记住,不要留下任何线索,决不能让吐霈有机可乘。”
“你先回去,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老大,你也要注意身体。”
“事情太多了,等忙完这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大中点点头,看自己那条残废的腿,他对叶霈也畅快恨之入骨,这都是拜叶霈所赐,幸得李欢后来出了重金,遍请名医,手术十分成功,所以,到后来,能慢慢站起来,只是还有点瘸。但终究还是废了。
李欢也看看他那条残废的腿,叹道:“大中,都是我连累了你。”
“老大,要不是你,我妻儿怎么能安然去国外生活学习?现在我已经彻底后顾无忧,等完成这件事,大家才能有好日子过。”
“是的,等这件事情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李欢早已打定主意,等这事一了,一定换个地方生活,也许,只有离开C城,大家才能真正无忧。
天色已晚,冯丰安排完事情,准备回家了。她想想,给李欢打电话。
“李欢,你下班了么?”
“今晚要加班。你呢,你在哪里?”
“我在酒楼,刚准备回去。呵呵,本来想你要是下班的话,叫你来接我一起走的。你加班就算了,我自己回去。”
“天晚了,不要一个人打车,叫大祥送你。”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给你煲了汤,你晚上回来喝,好不好?”
“好的,我一定喝。”
她走出门,准备打车回去,大祥匆匆追上来:“嫂子,我送你。”
“不用,店里整天忙碌,你们也辛苦,早点回去休息,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老大叫我送你,我就得送你。”
大祥一板一眼,他得了李欢吩咐,只要李欢不来接冯丰,自己就一定要送她,尤其是晚上,决不能让她独自回去。
“嫂子,老大忙碌,没时间接你,我就一定得听他吩咐,不然,他会不安的。”
冯丰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推辞。
回到家里,推开门,一阵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冯丰将所有的灯拉亮,仿佛回到了最初,自己刚买下这套房子,一个人搬进来,在100平米,三室一厅的空间打转,有了壳的蜗牛,以为从此不要男人不要婚姻,有了房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只是寂寞。
现在呢?现在这里多了一个男主人,从多久开始,李欢几乎都差不多定居在这里了?
自己本来发誓婚前决不再和人同居,但李欢放着自己的豪宅不住,将隔壁租屋也退了,还振振有词说两人没住一间屋子就不算同居,因此,他长期霸占住客房,亲密缠绵的时候,还不时赖在她的床上一整夜,除了不曾OOXX,几乎完全如夫妻一般生活着。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很少见到李欢的踪影,她每天总是早上出门,他却是半夜回来,中午出门--两个人呆在同一套房子里,却总是错开的,连见一面都很难。而且,他也再不像以前那样,死皮赖脸地找各种借口要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两个人那么生分,好像不过是一对合租男女而已。
最初的时候,她以为李欢是太劳累了,也不忍惊醒他,他从不关门,所以她总会进去看看他是否回家,或者在他脸上亲一下。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慢慢感觉到,他是故意的,故意避开和自己相见的时间--
但是,她想,他是劳累吧。
而结婚的事情,他更是绝口不提。她曾试着提过两次,他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冯丰就再也说不下去,总不能追着强迫要嫁给一个人吧?
心里的不安,像这冷清的屋子,不知什么时候,慢慢地开始蒙上一片灰尘。
她想,一定得清除这片灰尘,如果堆积多了,怕就打扫不干净了。
这天晚上,她没有睡觉,一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是无聊之极的肥皂韩剧《可爱的你》,里面的女主角在嫁给男配角的前夕,发现自己怀了前夫的孩子。可笑的是,她是因为不孕症和前夫离婚的。两人离婚后,前夫以光速重新再婚,却在再婚的头天和女主有了─夜情。然后,女主也要再婚,再婚前夕发现自己怀孕了。如此狗血的情节,用大拇指想想,估计也是她最后又和前夫和好了,谁叫人家是第一男主角呢。不过,冯丰只是猜测,也无心看结局,因为门口传来用钥匙扭转的声音,非常轻。
门轻轻打开,就和往日一样,李欢慢慢进来。见她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欢有些意外:“冯丰,都三点过了,你还不去睡觉?”
她笑着迎上去,抱住他的腰,娇嗔道:“我好些天没见到你了,要是睡着了,就见不到嘛……”
“傻瓜,我不是天天都回家的嘛?”
“那不一样,我没看到就不算。呵呵……”她笑嘻嘻地接过他脱下的西装挂在衣帽间,“你坐着,我去给你盛碗汤来。”
“嗯。”
她捧着一碗热汤来时,李欢已经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仿佛睡过去了。
她把汤放在茶几上,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扒拉他的眼皮,在他唇上亲一下:“喝汤了,喝了才能睡……”
他轻轻搂住她的腰,侧一下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端起汤喝了一碗,冯丰立刻起身拿碗,“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不用了。”
他站起身,十分疲乏:“冯丰,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我也去睡莲了,太疲倦了……”
其实,自己明天不需要早起,明天是周六,根本不会有课。好些天没在一起,情侣之间,也需要一定的温存,可是,李欢满面的疲倦让她也“温存”不下去,只起身,故作轻快,嫣然一笑;“好的,你先去休息。最近想吃什么不?我明晚在家里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明晚么?我有个重要的应酬,冯丰,改天吧……”
她心里异常失望,明天是周末,以前,这样的时候,李欢无论多忙都会回家的。他现在忙得周末都忘记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李欢,你最近气色很不好,是不是有不如意的事情?”
李欢想起叶晓波今天那翻咒骂,心里气得要吐血,却又如何能跟她说?只摇摇头:“你别多想,我是太疲倦了,没事。”
“真的没事么?”
“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
李欢拖着疲倦的步子,连洗漱都没有,就去睡觉了。冯丰黯然回到房间,躺下,也睡不着,渐渐地,听得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心里淡淡的悲哀,还有淡淡的恐惧,也不知道,爱情是不是在这样慢慢地雨打风吹去。
很想和李欢仔细谈谈,问问他究竟有什么烦心事,如果就此下去,两人怎么能过完一生?她翻身下床,走到李欢的门口,但听得他的熟睡的声音,他累了,太累了,能休息就先让他好好休息吧。
她安慰自己,李欢一定是忙了、累了,此外,他还有什么原因呢?
自己也许是太过敏感了。
两人不啻夫妻相处,天天在一起,总不能让男人时时刻刻都温存体贴,男人又不是超人,还要在外打拼,谁都不容易!
早上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她赶紧去李欢房间,才发现房里空空的,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换下的衣服也随意扔在地上。
李欢,不知什么时候,又去上班了。
他三点多才回来,上午九点又去上班?
而且,这是周六,大家都在休息,国家总统也不会忙成这个样子吧?
她怔怔地站在房间门口,下意识地觉得,李欢,他是故意避开自己的,故意不和自己见面。
他为什么要这样?
叶霈在房间里转动着椅子,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叶晓波问他:“爸,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欢和叶嘉联合,几乎堵死了我们的这条路,做这一行显然不行了。”
“真不明白,李欢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而三哥也会帮着他?”叶晓波愤愤不平的,“叶嘉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跟家族作对?”
叶霈还没回答,电话响起。他接听,面色立刻就变了。
“罗市长被双规了……”
“谁说的?他昨天还出席了一个会议……”
“有关方面下手迅速,今天凌晨才带走的……”
“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您出事后,他对叶家一点也没有施以援手……”
“可是,林家也许就要完了……”
叶霈没法向儿子解释下去。罗市长和林大富豪关系非同小可,这一进去,不知会给林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罗市长分管房地产这一块,林家有很大资金压在房地产上,今年房地产严重不景气,本来是要通过整合叶氏集团杀开一条血路,不想被李欢和叶嘉破坏。
叶晓波并不是笨蛋,见父亲如此惊惶,立刻问:“爸,林家和罗市长在房地产上有很多共同利益,这在圈内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林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当初可是处心积虑要吞并叶家的,这下不正好?”
叶霈怒道:“你懂什么!”
“爸,难道您和林家?”
“林家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否则,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叶晓波大惊失色,这才发现,父亲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老谋深算,可是,他再老谋深算,运气也不站在自己这一边,谁能想道昨日还风光无限,在大讲“为人民服务、三个代表”的罗市长今天就被双规了?
“去打听一下罗市长的情况,一有最新消息立刻告诉我。”
“好的。”
叶晓波匆匆出门,叶霈想想,又给李欢打电话:“李欢,最近可好?”
李欢听得是叶霈的声音,笑起来,很是愉悦:“叶霈,看到新闻没有?你的大靠山被双规了……”
“李欢,现在我只要你做一件事,立刻给我让出一条路,否则,你就小心后果……”
“什么后果呢?漫天发送你儿子媳妇的亲密照?哈哈哈,好得很,我等着看……”
“李欢,你真想看?”
“你能发,我怎么不能看?”
“好,你真不顾忌冯丰的名誉?既然如此,我会让你如愿的。”
“叶霈,可能有一点你没弄清楚。我早已取消了和冯丰的结婚计划,她如何跟我毫无关系。你认为在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还会娶冯丰?哈哈,你真是高估我了。你也是男人,连这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我李欢要什么样的清白女人没有?干嘛受你威胁,自己找耻辱勒住自己脖子?”
“李欢,你可真是个无情无耻的男人……”
“我无情无耻?你以为天下男人都是你那个傻儿子叶嘉?抱歉,冯丰本来就是你的儿媳妇,现在,不过是绕了一圈,又回到起点。这是你家艳闻,跟我何干?叶霈老鬼,你最好清楚一点事实,我不稀罕的女人,你儿子可是稀罕的紧,他是不会嫌弃冯丰,也许,你的机会正成全了他,正对你感激不尽呢。而我呢,我也热烈欢迎你把你儿子的丑事暴露出来,也让世人见识一下叶大科学家的另一副嘴脸,这不好么?哈哈哈,我非常期待,你最好先寄一张给我,也让我泄泄愤,瞻仰一下你儿子媳妇的床上风采,哈哈哈……”
“李欢,你不要虚张声势……”
“我虚张声势?你就不妨试试!叶霈,现在罗市长下课,林大富豪也不保,我看你还能如何东山再起,你最好关注一下自己的帐户,看自己的财产有没有被冻结。据我所知,反洗钱法早已调查了罗市长在瑞士的户头,看看你有没有被连累吧……哈哈,当然,如果你还有钱在瑞士的话,只希望不要是压在林大富豪身上,功亏一篑了……还有,你最好注意点,看你的贿赂记录有没有消灭,当然,你现在已经是个无用的残废,一无所有的糟老子,也许有关方面会放你一马也说不定……”
叶霈挂断了电话,像一头被赶到穷巷的野狗,前无逃路,后有追兵,气得一拐杖就击在身后的书柜上,哗啪啪的,掉下一地的书……
穷途末路,他阴险地笑一声:“李欢,叶嘉,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冯丰下课出来,看看阴阴的天色,觉得冷飕飕的。
电话响起,竟然是叶霈的声音:“冯丰,你最好给我劝说一下叶嘉……”
她冷笑一声:“你又想干什么?我干嘛要替你劝说叶嘉?”
“叶嘉再不跟我合作,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她撅撅嘴巴:“叶霈老鬼,你又有什么花招?杀掉我?你现在无权无势,杀了我,你也会抵命……”
“杀你,哈哈,我干嘛要你那条贱命?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
“你休想。”
“冯丰,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劝叶嘉跟我合作。我知道他手上还有一些新品,这对你来说,并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切,就算举手之劳,我也不会替你做事啦。叶霈,你真是好可笑,你脑子进水啦,我怎么会帮你?”
“冯丰,你会帮我的。因为你不帮我,你就毁了。”
“你少在哪里危言耸听了,你是有案底的,我一失踪,叶嘉就会报警抓你。”
“我干嘛抓你?我只要动动小手指,你就身败名裂了……”
“呵呵,我一个小市民,有什么好身败名裂的?叶霈,你真是疯了。”
“冯丰,你给我听着,如果叶嘉三天之内不答复跟我合作,我就把你们的亲密光碟照片发给李欢……”
“什么亲密照?”
“哦?你原来还不知道?哈哈,那天晚上,我给你安排的那么销魂的夜晚,你怎么会想不起来?”叶霈哈哈大笑,“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如果不知道,那你去问叶嘉,他什么都想得起来。”
“……”
“冯丰,你最好考虑清楚。记录着你和叶嘉亲密全程的光碟,你是不是希望在你和李欢结婚的当天,每位来宾人手一张?也让世人看看李欢的妻子,在结婚前夜都干了些什么?”
“叶霈,你这个恶魔……”
“你记住,要叶嘉跟我合作!”
叶霈大笑着挂断了电话,非常满意。
冯丰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冷一阵又热一阵,掉转头就往回跑。一口气跑到叶嘉的办公室门口,刘蔷正要问她,却见她已经举手敲门,十分急促。
“冯小姐,出什么事了?”
她急急地:“叶嘉在不在?”
“叶医生刚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情找他可以给他打电话……”
“他去了哪时?”
“也许是去吃饭吧,一会儿就回来了,要不,你在这里等等?”
“谢谢。”
冯丰拿起电话就拨打他的手机。
叶嘉见她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很是惊喜:“小丰,你在哪里?”
“我在你的办公室,你快回来……”
“哦?有事情么?我正在吃饭,你吃了没有?一起来吧……”
“不用了,我有急事找你,你快回来吧。”
“我马上就回来。”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仿佛度日如年。
冯丰在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满眼都是那天自己喝的那瓶水,那样燥热的一场子春梦……原来,那不是一场春梦!
那是自己结婚前夕,被人精心策划的一场丑闻。
如果是真的,自己该怎么办?
她紧紧咬着嘴唇,恐惧得不知所措。
终于,她看见叶嘉大步而来,她立刻迎上去,可是,只走了几步,却立刻停下,忽然失去了勇气,双腿发软,也不知道自己来找他是对还是错。自己想得到一个什么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或者干脆装着不知道?
无知的人才是幸福的。
谁愿意天天清醒?
“小丰,找我有事么?”
“这个……那……”
叶嘉见她神色慌张,语无伦次,情知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拉了她就往自己的宿舍走,一路上,感觉到她双手冰凉,浑身竟然在微微颤抖。他刚抓住她的手,想替她暖和一下,她却立刻摔开了他手,态度十分凶狠。
他一愣,从未见过她对自己如此冷漠、怨恨,好在已经到了宿舍,他立刻开门,让她进去。
“小丰,你坐吧。”
她不坐,只呆呆地站在小客厅,眼神里除了慌乱,再无任何其他内容。
叶嘉暗叹一声,立刻给她倒了一杯热可可,“小丰,你先喝一杯,有什么话慢慢说。”
她一口气喝干了这杯热饮,仍然将杯子捧在手心,仿佛要从杯子里攫取一些温暖。
“小丰,饿了么?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冯丰这才发现他手上还带了个食品袋。
“我见你这个时间来找我,怕你没吃饭,所以给你带了面包、烤鸡腿,你先吃点再说……”
她哪有心思吃东西,摇摇头,转手就将这些东西扔在桌子上。
“小丰,怎么啦?”叶喜察颜观色,小心翼翼,“和李欢吵架了?”
她摇摇头,忽然提高了声音:“叶嘉,那天晚上我喝的水是不是放了迷|药?”
叶嘉下意识地摇摇头:“小丰,你干嘛东想西想?”
“没有吗?不是迷|药吗?那叶霈为什么会说有什么艳?”
叶嘉面色倏变,惨然失色:“小丰,你千万不要听叶霈胡说八道,他就是为了打击我们,尤其是打击李欢……”
“他要我劝你跟他合作,否则就寄什么艳照光碟给李欢。”
“这个恶魔!”
“叶嘉,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那天晚上,我们两个……”
“小丰,你千万要稳住。他只要能打击我们,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的狠毒,你是知道的,为什么要上他的当?”
“我不是上他的当,我只是要知道那天晚上……”她的声音惊惶地低下去,“叶嘉,原来,那天晚上并不是做梦,对吧?我以为,是做梦的……”
她惊惶的声音几乎击溃了叶嘉,他轻轻挽住她的肩膀,她却几乎是惊跳起来,“走开,不要碰我……”
“小丰!”
“叶嘉,你告诉我,究竟是不是真的?”
叶嘉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神色非常疲倦:“是真的!”
仿佛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人,冯丰瘫坐在身后的一张椅子上,呆呆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丰,那是一个意外,是吐霈害你,给你服下了媚药,你当时已经推动了理智,没得选择,也没有任何行为能力,你不应该为此感到任何羞愧……”
她跳起来,几乎揪住他的衣领,仰着头,狠狠地瞪着他:“我没有行为能力,那你呢?你可是完全清醒的!你明明知道叶霈有阴谋,可是,你为什么不忍住?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很痛苦,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痛苦至死……”
“不那样就会死么?”
“也差不多。至少会令你的身体受到极大的损害,我不愿意你受到伤害!”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心里像堆满了石块。
叶嘉、李欢,他们都清楚这件难堪的事情。难怪李欢会是那样越来越疏远的态度。
即将到手的幸福又飞走了,老天爷,他不会让自己轻松过哪怕是十天半月的。
“小丰,那时,你很痛苦……”
心里有个愤怒的声音在呐喊,要挣扎反抗,不认命,她气得口不择言:“叶嘉,你是说我在勾引你吗?”
“不!我爱你,那个时候,我也愿意那么做。如果时间倒回去,我也会那么做,不会后悔的……”
“滚开,你要真爱我,就不会那样了。你明明知道,我就要和李欢结婚了,你明明知道叶霈会那样做,你还故意害我……你害我,都是你害我……叶嘉,我恨死你了……”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手上的杯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她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双手挥出,胡乱踢打:“叶嘉,谁要你多管闲事?谁要你假好心?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被人拍了那种照片……叶嘉,都是你害我,都是你……”
“小丰,生命重于一切!”
“借口,都是借口……都是你害我,你害死我了……”
她已经打得披头散发,形如疯虎,叶嘉心疼欲裂,只紧紧抱住她,任她踢打,终于她打得累了,一动不动了,伏在他的怀里,哀哀地哭起来。
叶嘉一点也没有劝阻她,只轻轻搂住她,过了许久,等她哭累了,哽咽声音也小了下去,才柔声道:“小丰,别怕,有什么事情,我会想法解决,不要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话更令她暴怒欲狂:“解决?你怎么解决?这事发生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把我衣服穿好,骗我是做了一场春梦。还有李欢,他也是知道的吧?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小丰,我们不是骗你,是怕你受到伤害……”
她惨然一笑:“怕我受到伤害?是把我蒙在鼓里,却把我当成了表子吧?难怪李欢对我的态度会越来越冷淡,连碰都不碰我一下……”
“小丰,不是这样……”仿佛一拳狠狠地捶在胸口,心像被谁在烹煮,叶嘉更紧地搂住她,“小丰,不是这样,你怎么会这样想?”
“放开我,滚开……”她拼命推他,推不开,低头就咬住他的手腕上,可是,叶嘉依旧不松手,她这一下咬得极重,抬起头时,满嘴都是血。
也许是血腥味令她清醒了一点,她怔怔地看叶嘉的左手手腕,一块肉都裂开了,一圈的牙齿印,血肉模糊。
可是,叶嘉的手还是丝毫也没有松开。
她也累了,只贴在他的怀里,干了的眼泪,又开始流下来。
“小丰,哭吧,哭了会好受一些。”
叶嘉抱着她,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止了哭泣,茫然地睁开眼睛看他:“叶嘉,我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如一条毒蛇,叶嘉不知道已经翻来覆去想过多少次了。
他艰难地开口:“小丰,李欢没有怪你,他很爱你,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才隐瞒你的……”
“你不要骗我,他最近对我都很冷淡。”
“你应该知道,大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对你的爱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他只是要先打败叶霈,先消灭他,永绝后患……”
“这要多久?三个月?半年?三年五年?十年八年?”
叶嘉回答不上来。
“不消灭叶霈,我就永远不可能嫁给李欢,对吧?”
“小丰,不是李欢不和你结婚,而是暂时不能结婚,否则,叶霈真丧心病狂的话,你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她茫然地四处看看:“难怪李欢不肯结婚。他不会和我结婚了,不会的,他认为我丢了他的脸,哪个男人都不愿意这样丢脸,他是嫌弃我……”
嫌弃!李欢,难道他就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么?
她在问自己。
那一次中途戛然而止的OOXX,李欢,他的心里若一点阴影都没有,就不会这样了。他在嫌弃,嫌弃自己“脏”!
叶嘉也在问自己,两人一番打斗,李欢,他心里的阴影,谁知道有多重多厚?李欢,他也许是嫌弃的。男人都一样的想法,又怎能苛刻李欢例外?
他看向冯丰,见她低着头,双手撑在腿两侧的沙发上,如小孩子一般看着自己的脚尖,满脸惶恐……
压抑在心里的想法终于冲口而出,叶嘉果断道:“小丰,我这样也许很卑劣,可是,我还是要说,当下之际,我们不如复婚……”
她抬起头,怔怔道:“我干嘛跟你复婚?”
“出了这种事情,叶霈拿它当作对付李欢的利器,他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而对李欢来说,心里如果真的有了阴影,你若嫁给他,你不会幸福,他也不会幸福,日积月累,婚姻也不会长久,还会带给你极大的伤害……如果我们结婚了,叶霈的问题就不存在了。至于李欢--小丰,我很自私,我不愿意三个人都痛苦。你若嫁给我,至少,我们两人还是幸福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还会幸福?”
“因为我爱你,从来没有变过。而且,现在我比以前更加爱你……小丰,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我们曾经那么恩爱,因为我的母亲,因为我对你的疏忽,因为其他种种的原因,我们不得不分手,但是,现在那些障碍都不存在了,今后,我只会一心一意爱你,对你好,我们两个在一起,才会获得幸福……”
“可是,我已经变了,叶嘉,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不仅不爱你,还恨你,讨厌你……”
叶嘉重重地喘着粗气:“小丰,你在说气话,你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爱我?即便你不爱我了,我也会努力让你幸福,让你重新爱上我,与其三个人都痛苦,不如就让李欢一个人痛苦……”
她一拳就擂在他的胸口:“休想!就算三个人一起痛苦,我也不放弃李欢。”
她站起身就走。
叶嘉冲上去拉住她的手。
她用力一推,挣扎着抽回手:“叶嘉,你再也不许碰我了!”
她坚定的语气,凛冽的目光,叶嘉不由自主松开了手。
“叶嘉,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以后,我不会再跟你单独相处了。你记住,不要再来找我,增加我的困扰。”
“小丰……”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你就不要再让我为难了!”
叶嘉做声不得。
冯丰转身出门,飞快地跑走了。
叶嘉追出去,她已经跑得很远了。
在校门口,上了出租车。
司机问:“小姐,去哪里?”
“随便。”
“我不晓得‘随便’在哪个地方……”
出租车司机的幽默,听得真是令人心烦,她冷冷道,“你就胡乱兜风,钱我照样付你。”
一个如此秀气斯文的女人,如此凶恶,司机很是郁闷,悻悻地吹一声口哨,开了车就走。
冯丰的头靠边在靠背上,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一片模糊,害怕,惶恐,绝望、愤怒……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
期待中的婚礼,再也不会有了。
自己的青春、未来,就这样毁灭了吧?
叶霈,他会在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艳照发散出去,万人共赏呢?
要解决这个困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和叶嘉结婚。
和叶嘉结婚了,这些麻烦,自然就消失无影踪了。
她惨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叶霈,你想逼我,我偏不让你如愿。”
司机听他含糊不清的嘟嘟囔囔,以为这个女人是个神经病,又见兜了半个小时了,就不愿意继续兜下去,很是不耐烦:“小姐,下车……”
冯丰怒道:“凭什么?我又不是不付你钱……”
“我不做你生意了,好不好?”
她悻悻地下车,付了车钱。
前面是一条河,她才发现,过了这条河,自己就能转回家了。
可是,此刻,有家也不能回了。
背着壳的蜗牛,原本以为高枕无忧,可是,这壳也被李欢占领了。他在那里,他居住在里面,自己纵然想跑回去痛痛快快哭一场也不能够,因为他会发现。
既然他处心积虑骗自己,就是怕自己受到伤害,自己又岂能让他失望?
她拿出电话,拨通:“叶嘉……”
“小丰,你在哪里?”
“你不用管我在哪里,我只告诉你,既然李欢不知道,你就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这个时候了,没必要再……”
“不为什么。既然他以为我不知道,就让他以为我永远不知道好了。我不希望他有什么分心,现在,他应该全力以赴,打败叶霈……”她咬咬牙,在心里补了一句,如果不能,那我就自己去杀掉叶霈!
叶嘉沉默了一下:“好,小丰,我答应你。可是,你不能想不开……”
她冷笑一声:“叶嘉,你可真想得出来,你以为我失贞了,就学古代的女人,去自杀上吊,然后等你们给我立一块贞节牌坊?”
“小丰,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耐烦地挂了电话,谁管他是什么意思?
她慢慢地往家里走,秋风那么萧瑟,要过了这条河,再过三条街,才能到家。如此的距离,仿佛却隔了靠山万水,怎么也走不到。
每走一步,腿都是软的,所幸的是,李欢那么“忙碌”,不到半夜三更,是绝不会回家的。
爱情,比生命还脆弱得多,不是么?
她摸摸自己的心口,心口的频率还在跳动,没有死。爱情死了,心也不会死的,肉体,总是比情感低贱。
感情受到侮辱,别人不知道;肉体受到的侮辱,大家都能看到。
所以,大家宁愿感情受辱,不愿肉体受辱。尤其是女人的肉体!
不是么?
只是,如果肉体都不存在了,那感情又附加在什么地方呢?
她走了几步,觉得这条路太漫长了,也太累了,默默地在河边的一个石凳子上坐下,冷冰冰的,那种冷,仿佛要浸入人的骨髓里。
直到黄昏,她才慢慢地起身,拖着麻木的双腿往“家里”走。
不远处,叶嘉也站起来,心里的痛苦比她还甚,他怕她出事,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可是,她却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小丰受到的伤害,比自己想象的更大。
可是,自己何曾愿意这样伤害她?
他默然地远远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过了拐角,走进小区门口,他才呆呆地站一会儿,往回走。
刚进小区门口,冯丰见大祥匆匆而来。
又在下细雨,路灯十分昏暗,大祥迎着她;很是焦虑:“嫂子,我去学校接你,却没见人,你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回来?”
她盯着大祥:“你是奉李欢命监视我的吗?”
大祥愣住,摸摸头:“大嫂,你怎么这样说?老大忙碌,所以叫我们照顾你……”
她冷笑一声就往前走,心里揣着一口龌龊之气,也无从发泄,李欢,他这是照顾自己?是防止自己和叶嘉偷情吧。
那层贞洁的牌坊去了,人品也就磨损大半,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偷情的女人了。
大祥见好无故发怒,有点不安:“嫂子,老大最近的工作非常多,他生怕你有什么意外,他是对你好的,你怎么……”
冯丰见他惶恐的样子,暗暗惊觉,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无故冲大祥发怒,这算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强笑道:“今天论文答辩不佳,心情不好,大祥,你不要放在心上。”
大祥松一口气,告辞了。
冯丰开门进去,一楼的屋子暗沉得厉害,风从开着的窗子里吹进来,冷嗖嗖的,仿佛到了冬天。
她坐在沙发上,也不开灯,既不知道渴也不知道饿,坐了许久,手脚冰凉了,李欢还是没有回来。
除了和叶嘉同居的那一年以及和李欢决裂的那几个月,这几年里,她几乎都和李欢住在一起,无论工作多么忙碌,李欢都绝不会如此长时间夜夜晚归。
--如果一个男人老是忙得没有时间,那是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她以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才明白了:李欢,他是根本就不愿意和自己见面,所以故意错开的。
她慢慢站起身,惨笑一下,李欢,他又何必这样苦自己?
不愿意见面,明说,多好啊,他何必闷着令他自己难受?
她回到卧室,打开衣橱,轻轻抚摸那件漂亮的婚纱,取下来放在床上,层层的褶皱雪花一般铺开,洁白清新。她这才明白婚纱的含义--是要女人干净得如一张白纸:任男人画上最绚丽的色彩,就如东方的凤冠霞帔的大红喜服,那是一种Chu女红的象征--东西方都一样,所以以前的骑士外出,才会给妻子戴上贞操带,免得他们不在家,妻子被其他男人OOXX了。
她想,自己就是没有这个命,这一生,也穿不上婚纱了。
她轻轻将婚纱放回衣橱里,回头看看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了,李欢依旧没有回来。她也不梳洗,只脱了鞋子合身躺在床上。
又是一个忙碌之夜。
很难得的,陈姐今天也在加班。
李欢来到她办公室,她正在整理一份资料:“李欢,你看看这个……”
李欢拿起一看,正是内部绝密文件,是有关方面调查罗市长收受贿赂的相关单位,款项十分巨大,目前,有关方面发现罗市长的女儿、妻子极其两名兄弟的名下,在瑞士户头的存款接近两亿美金。
罗市长在C城做一把手许多年,从城建到交通到房地产,如此庞大的款项震惊了有关方面,羁押的同时,瑞士反洗钱组织传来资料,配合有关方面的调查。不过,他的女儿早已取得英国国籍,目前下落不明。警方已经传唤罗小姐回来,若逾期不到,将发通缉令。
李欢感兴趣的自然不是罗市长如何洗钱,而是有关方面的密令,因为罗市长洗钱手段复杂,其家族在国外有生意,很难取证,所以,希望一些企业出来做污点证人。跟罗市长关系匪浅的原叶氏集团和林氏集团自然是被关注的重点对象。
“陈姐,你说林家会不会出来做污点证人?”
“绝对不会。一旦行贿被揭露,林氏企业的形象就被完全毁了,这不亚于一场大风暴;林大富豪拼死也会撑着……我只怕牵涉到收购后的叶氏集团,那样,我们也很麻烦……”
“那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只希望林大富豪不要出什么事情就好……”
李欢反问:“万一他出了事情呢?”
陈姐并不知道他的打算,以为他是随口问问,就回道:“这对我们有一定损失,但危害并不太大,毕竟,我们收购后,正在整改。”
李欢点点头,心下有了主意。真可谓天赐良机,不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拿下林家,就太对不起叶霈了。
他从陈姐办公室出来,心情异常愉快。
回到家时,悄悄开门进去,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多了。
沙发上,还放着冯丰的包包,他忽然想起:明天又是周六了。尽管同一屋檐下,自己却好久都没有和冯丰一起吃饭、逛街、正常相处了。
心里有点愧疚,自己这段时间,真是忽略她了,等忙过这一阵子,一定不能再这样了。他走到好的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拖着疲乏的步子回到房间,几乎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醒来时,才9点多,他看看闹钟,本来想再睡一会儿,但心里非常热切,翻身起来就往冯丰的屋子跑,难得决定休息一天,得抱着她睡才舒服,许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滋味,真是越想越焦渴。
他推门进去,发现房间里空空的,床上也是乱糟糟的,并未收拾。他到洗手间叫一声:无人应答,出到客厅,发现沙发上的包包已经不见了,原来冯丰已经出门去了。
他有点意外,冯丰周末从不会这么早就出门的,今天是去干什么了?而且,半梦半醒中,她仿佛也没跟自己打招呼。
他赶紧给她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她才接听。
“丰,你到哪里去了?”
“哦,有点事情,老师带我们去出席一个研讨会。”
“什么时候回来?我今天休息,我们好久没一起了,你早点回来,我们去吃东西,看电影好不好?”
冯丰迟疑一下,慢慢道:“我看看时间吧,今天行程安排很满,也许要很晚才能回来。你不用等我……”
两人又说了几句,说了再见后,李欢挂了电话,睡意已经全消,看看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很是失落,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一个人在家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冯丰坐在河边的一棵柳树下,秋天了,柳树的叶子卷卷的,黄黄的,上面长满了一种黑色的虫子,风一吹,似乎要掉下来。她低头,看到地上好几条小黑虫在蠕动,很是恶心,赶紧起身,换到一棵黄桷树边坐下。黄桷树叶子阔大,一年四季也不会长虫子。
百无聊赖地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以打发。撒谎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可是,此后还要强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李欢同一屋檐下才真是困难到极点的事情。
她很想搬家,可是,这样不但很明显,也不知道该搬到哪里。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和李欢决裂,叶霈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而自己,也是不愿和李欢决裂的。
但不决裂又能如何?彼此心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要再继续下去,不过是彼此白白痛苦罢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欢,潜意识里,也开始像李欢一样逃避,也许,双方互不相见,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有叫卖报纸的小贩,她买一份,看了娱乐版,顺道扫一下本市的八卦消息,却见到新闻版的大标题:“有关方面呼吁企业界站出来做污点证人”。她看下去,才发现罗市长被双规了。
她暗暗替叶嘉松了口气,要是叶嘉当初娶了罗小姐,这下可就玩完了。叶霈这个老东西,就没替儿子做过半件好事。
想起叶霈,心里恨得牙痒痒,难道他处心积虑害自己,自己就白白任他作践?她站起身,满脑子乱糟糟的,又是兴奋,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罗市长倒台了,叶霈真的没法东山再起了。
手机响起,看看屏幕上跳动的“叶嘉”二字,很不想接听。可电话却不屈不挠地响个不停。
她终于接听,冷冷道:“叶嘉,你有什么事情?”
“小丰,你冷静点好不好?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我怎么不冷静了?”她几乎要跳起来隔着电话给叶嘉一耳光,妈的,什么世道,该死的男人,出了这事,还以为自己要寻短见?他怎么不去寻短见?李欢怎么不去寻短见?
“小丰,你……”
“叶嘉,你最好搞清楚,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蠢。你以为我丢脸了?更丧失名节了,想不开了?你错了,我根本不在意!妈的,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你再打这种无聊的电话,老子杀了你,滚……”
叶嘉第一次听得她大爆粗口,倒怔了一会儿,悲哀中,又不禁想笑,这才是C城女人的本色,那种凶悍泼辣甚至是粗鄙,终于爆发得淋漓尽致。
这才是本色冯丰。
他忽然觉得欣慰,这种本色,那么活泼,仿佛自己也了解的冯丰的另一面,他喜欢这一面。
一阵忙音,已经被挂了电话,他寻思片刻,才慢慢出门。
冯丰恨恨地把电话放到包包里,又有点尴尬,叶嘉,何曾有人这样痛骂过叶嘉?她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失控,不过痛骂叶嘉一翻,心里倒好受了点儿;又加上看到罗市长被双规的消息,冯丰虽然外行,也知道林家和罗市长关系匪浅。她不知为什么那么兴奋,兴冲冲地站起身,几乎小跑着到了前面的一家快餐店,胡乱点了好几样东西大吃大喝起来,这才想起,自己饿了一天了,还是吃饱了,才能有精神。
肚子一暖和,那种悲哀沮丧的情绪就淡去不少,她慢慢地走出来,从麦当劳到商场再到茶楼、书店……
在琴台路边上,忽见一群美女和几个外地观光客在看那种茶道表演,她上前瞅两眼,一个美女转过头,竟然是依依。
依依也看见她,眼神十分冰冷,甚至还带了几分鄙夷。
心里揣着压力,不由恐慌起来,叶霈这个垃圾,会不会已经把那些“艳照”流传出去了?依依会不会已经看到过了?
她这番疑神疑鬼的,但见依依已经转过脸:当没看到她一样。
她也装不知道,几步就离开了。走出琴台路,才暗吧,甚至就是一两个月前,依依还跟自己谈笑风生,叫自己“嫂子”,随着李欢和叶晓波的反目,立刻她也反目相向了。
也罢,自己和她原本也不存在什么“友谊”。
这样一路逛下去,时间简直停滞了似的。
到后来,她再也挪不动脚步了,脚板心都走出血泡来,抬头,见自己已经到了文殊院:几个和尚进进出出,其中一个又高又帅。她才看得三四五六眼,和尚进去了,没得看了。
她便在这条街上的美食坊,沿途吃各种刨冰、烧烤、鸵鸟大串、羊肉大串……乱七八糟地吃了许多东西,又饱又倦,仿佛走路都要打瞌睡了。
李欢又打来电话:“丰,你还不回来啊?”
她想,李欢怎么不去睡觉呢?等他睡觉了,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又塘塞一阵,看着已经到了十点,再也搪塞不下去,只好打的回家。
刚摸出钥匙,门就打开了。
李欢迎着她,又喜又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研讨会后,主办方又请吃饭……”
李欢并未多问,拉了她的手坐在沙发上:“丰,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一直没有陪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笑起来:“李欢,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生气?”
他见她的态度并无异样,很是高兴:“丰,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罗市长被双规,林氏集团是最大的行贿嫌疑方,也许,我们有机会彻底将叶霈打垮……”
李欢的自信令她真心感到高兴,呵呵笑道:“真是太好了,我太期待那一天了。叶霈、林佳妮,我看他们还怎么得意……”
“不过,叶氏集团根基稳固,又无内乱,而且是纳税大户,有关方面也会力保的,我们要下手,很不容易……”
“李欢,你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可不能冒险。”
“傻瓜,我怎么会冒险?这种事情,玩的是手段,又不是我亲自上阵杀敌。丰,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结婚吧。”
她没有回答,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心内却一阵绞疼,这婚,怎么还结得下去?她不经意地看看李欢的笑脸,有一瞬间,忽然很恨他,(奇*书*网.整*理*提*供)为什么他还能装得这样若无其事呢?明明就是觉得屈辱的,不是么?
告一段落--这个段落得多久?明明就是开的空头支票,不是么?
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真正彻底干净消灭叶霈呢?即便消灭了叶霈,谁能保证那些光碟不外流?
可是,这些还不是根本的,最重要的在于:谁能保证在以后的年年岁岁里,李欢不会OOXX到中途就想起自己和叶嘉的污点,又半途而废?
心里不是不屈辱的。
自己和李欢,谁都不是圣人。
五谷杂粮吃多了,人人都是俗物。
……
当谎骗已经习惯于自身优雅细致的形态
当生活已经变成了一处精心设计的舞台
为什么即使已经是结伴同行
每一个人依然不肯说出自己的真正的姓名
……
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没有再说话。
李欢想起什么似的,又道:“明天晚上有一个聚会,丰,你陪我去吧。”
她迟疑一下,这段时间,李欢从未叫自己陪他出席过任何场合了。心里一阵恐慌,自己该去还是不去?如果叶霈已经将消息泄露,自己再在众人面前站在李欢身边,他是不是会被人嘲笑?
“李欢,我看见你老婆的祼照了……”
“李欢,你老婆的身材……”
“李欢,恭喜你,我看见你老婆和别的男人OOXX,姿势不错,技巧也不错,跟你又是如何?哈哈……”
要打击一个男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杀伤力?
这个可怕的想法几乎击溃了她。不,自己绝不再和李欢站到人前了。
她直觉地摇摇头:“李欢,我明天有事情,恐怕去不了……”
286采阴补阳的罪证
“丰,最近怎么这么忙碌?”
谎话不知怎么变得如此顺流:“这次研讨会,级别很高,老板叫我们千万不要错过机会。呵呵,李欢,明天我就不去了,下次吧,下次再去。这次,你叫你的秘书陪你好不好?”
李欢有些迟疑,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那,行吧。”
她打着哈欠:“李欢,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李欢见她眼圈乌黑,只好点点头。
眼看他就要走到卧室门口了,他跟过去拉住她的手,她慢慢道:“李欢,还有事情?”
他轻轻扳过她的肩头,柔声道:“丰,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她心里一震,李欢许久没有这么“细心”过了,自己怎么办呢?爆发还是伪装?这个时刻给他难堪?
她暗吸一口气:“这些天太忙了,真的很累。”
“累了的话就要适当休息,你的脸色很不好。”
“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冯丰走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明明今天已经骂了人、吃了很多东西、也是不在乎的……可是,为什么脸上还要流下泪来呢?
第二天一早,李欢就去处理一点事情。他走时,冯丰还没起床,睡眼惺忪。等他一走,冯丰立刻起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来越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家里,对这空荡荡的屋子,仿佛灵魂和身子,都那么空虚。
在外面闲逛到傍晚,来到一家咖啡厅独自坐下,忽然想起李欢昨天说的那个聚会。正在这家咖啡厅的对面。
从靠窗的座位看下去,终于见到李欢的车子。
服务生上去泊车,李欢和一个高挑的女孩子一起下车来。这女孩子,她见过一面,是李欢的秘书,也是新来不久的,才二十五岁,却非常精明干练。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李欢和她,无论是身高还是相貌上,都非常登对。两人靠得并不太近,也并未手挽手,一切都合乎礼仪,可是,李欢脸上的笑容很自然的,看得出,他心里很愉悦。
明明知道两个人不过是普通的工作关系,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酸酸的,李欢,他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也许,他应该找一个没有什么过去,至少,没有“艳照”外传的女人吧?就如他的秘书这一类精明强干,能帮得上他,才貌双全,身家清白的女子。
这才是他的良配。
这个社会,对男女的要求是极其不平等的,不是么?
自己有何必与之对抗呢?!
太累了。
今后,自己再也不会跟李欢一起走到人前了。
咖啡已经冷掉,她也没有再续杯,静静地坐了许久,才慢慢地出去。
她担心这李欢回来早了,碰面尴尬,所以早早地繁琐了房间门睡觉。但是,哪里睡得着?每一分每一秒仿佛都是煎熬,李欢,他一直没有回来,等到一点,都没有回来。
原来,自己是多虑了。
李欢,他也在逃避吧?
他和那个漂亮的女子一起,已经忘记回家了吧?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用力地数羊,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才睡着了。
被闹钟脑醒时,脑子简直又疼又乱,走进洗手间洗一把冷水脸,才发现镜中的自己,眼圈乌黑,眼珠里满是血丝。
她赶紧洗漱,今天上午有足足的四节课,可不敢耽误。
上课也没什么精神,破天荒地也没参与讨论,没回答任何问题。她呆呆坐在座位上,甚至厕所都没去一次,直到下课铃声想起,才木然地站起来往外走。
在食堂里打饭吃了几口,一点味道都没有,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没有开机,赶紧开机,短信的铃声响起,是李欢发来的,说自己因为急事去公司加班,看看时间,正式昨晚十点钟。
原来,他不是在PARTY上玩的开心,而是去处理工作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知道心里是喜是悲,默默地强行把饭吃完。
走出食堂,远远地,只见一个人迎面走来,她也没注意,直到快擦身而过了,才觉察出有人叫自己:“小丰……”
她抬起头,看他一眼,没有做声。
叶嘉健她神思恍惚,竟似丢了魂一般,心里很不好受,柔声道:“小丰,我想跟你谈谈……”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边,两人来到荷塘边的那片死角。
风吹得十分萧瑟。
冯丰只穿一件长袖的衬衣,觉得有点冷,微微蜷缩了一下身子,拢着袖子。
叶嘉也只穿一件衬衫,没法脱给她,很想抱住她,让她觉得暖和一点,可手伸出去,终究还是缩回来:“小丰,冷么?我们换个地方吧,去喝一杯东西……”
“不要。”
她的眼泪忽然掉下来,侧过身子不看他。
“小丰……”
她的声音非常低,几乎要崩溃的那种压抑再也忍不住倾诉出来:“我很害怕,叶嘉,我很害怕……”
“小丰,别怕,李欢不会……”
“不,我不是怕李欢,也不是害怕他不要我,而是怕那些照片光碟,真的外传。要是流传出去了,我不知道,我一再自我安慰没关系,可是,一想到我就生活在这个地方,让那些熟悉的人都看到自己的身子……我很害怕,每天都惶恐不安,甚至不敢去有熟人的地方,不愿意见到任何熟悉的面孔,怕他们下一个时刻就会用可怕的目光看我……甚至上课我都害怕,如果老师同学也看到那样的照片……我……”
她哭得呜呜的,不止是因为贞洁原因,即便是寻常人,寻常夫妻之间,谁能容忍自己成为艳照的主角?无论男人女人,都会羞耻的,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羞耻,如果人人都不以赤身祼体为耻,人人都将OOXX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那类人还制造那么多衣服干嘛?
现代人喜欢盯着脐下三寸,尤其是中国人,要毁灭一个人的形象,总是从她(他)的生活作风开始的。好比落马的贪官,无一例外都有情人、二奶,但在他们落马之前,这些都无足轻重,一旦落马,才会因之而被推上道德审判台,先不论罪行多少,舆论的口水已经足以淹死他们了。
女明星大多是阿娇,但没有暴露出来,所以依旧可以高贵的笑;可一旦暴露出来了,就立刻成为人人争相辱之的“表子”了。
她满面泪水,眼神那么恐慌,叶嘉再也忍不住,轻轻搂住她的肩头:“小丰,你别怕,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她只是流泪,叶嘉,他能怎么处理?
“小丰,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那些照片流出去……”
她惊惶起来:“叶嘉,你可不能和叶霈合作,那样,就正中他的下怀了……即使照片流传,你也不许跟他合作!”
“不,小丰,我绝不会跟他合作。”
“那你怎么办?”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也许是他太过坚定的眼神,就如穷途末路迦叶的眼神、自己快要病死时候迦叶的眼神、自己被叶霈当做花肥,以为必死无疑时迦叶的眼神……只要看到那样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心里的混乱慢慢平息下来。
一片黄桷树的叶子慢慢飘下,掉在叶嘉的头上,竖立着,然后斜斜地贴在他左边的头发上,摸样十分滑稽,他却浑然不觉。
她脸上还有泪水,又忍不住笑起来,跟个小孩子一般胡乱用手背抹着眼睛,抹得满脸残余的泪水很快花了。
叶嘉这才发现她脸上涂抹了厚厚的粉,想是为了遮盖原来的憔悴和黑眼圈,这一抹,抹得乱七八糟,简直成了花脸。
他也忍不住笑起来,摸出一张纸巾给她:“小丰,擦擦……”
她接过纸巾,擦了;一笑之后,心里又是悲伤,慢慢起身:“叶嘉。我回去了。”
“小丰,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你相信我,好不好?”
“嗯。谢谢你,叶嘉。”
心里一阵滚烫,小丰,她谢自己!为什么要谢自己呢!
叶嘉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才叹息一声。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该是一个男人站出来负责的时候么?
她要是不谢谢自己,那该多好?
当车子驶上那条罗曼梧桐叶子的大道时,叶嘉才发现,几场风雨,通往叶家豪宅的路已经萧条得一片死寂。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来开门的是老佣人,用疑惑的目光看他:“三公子,你回来了?”
“我爸呢?”
“在书房里。”
叶嘉进了客厅,客厅也是空荡荡的,叶家早已分家,各房已经搬出了这栋豪宅,各自住到了新的地方,叶霈回来后,不知怎么也没有召集大家返回,一改往日喜爱热闹的风格,只让叶晓波夫妇陪着他。
现在,叶晓波夫妇显然也不在家。
叶嘉走到书房,一推,门就开了。
叶霈抬起头,皱皱眉:“叶嘉,你懂的敲门?”
叶嘉见他埋头在一堆卷宗里,冷冷道:“我来是通知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和小丰结婚了。”
“哈”叶霈笑一声,又狠狠瞪着儿子,“你以为这招有效么?早已派人调查过,冯丰还是和李欢同居着,怎么会跟你结婚?”
“因为你告诉了她这件事情!”
叶霈笑得如一头最狡猾的狐狸:“李欢也是这样告诉我的,说他早已不要那个女人了,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如果他真的不要那个女人了,怎么会还和她同居?在我面前玩弄这种小计俩……”
叶嘉打断他的话:“你错了,小丰很快就会搬走了。你该知道这个社会对女子节操苛刻道什么地步,小丰以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但知道了,自然就会做出抉择了。选择嫁给我,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于我、她、李欢,都是一种保全。她知道我一直爱她,所以,就答应嫁给我了。”他笑起来,“还得感谢你,给我提供了机会,本来,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跟我复婚的。”
儿子绝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叶霈慌了神:“畜生,你真是一个毫无羞耻之心的畜生!娶妻娶贤,你这是娶一个什么烂女人回来丢叶家的脸?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罢手?你休想。如果你娶那个女人,我会更快让严重传播出去……”
叶嘉点燃一支烟,吸一口,脸色有点奇怪。他慢慢地在叶霈面前坐下,从兜里拿出一圈小小的影集,翻开:“你看看。这是什么?”
叶霈接过一番翻,正是他这几年从许多女人身上“采阴补阳”的记载影印本,其中有一大段是关于叶晓波的生母的。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其中有好几个女人,是当今政界、商界要人的妻子,里面,有她们和叶霈交欢的详细记载。
而叶霈看重的自然不是交媾的过程,而是如果从中提炼媚药,如何通过这种方式达到真正的养生,其实许多记载,他认为很珍贵,所以一直保留着。
叶霈大怒:“畜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还看不懂?”
“我说你怎么会得到的?”
“小时候,有一次我无意中见你输入过一串数字。就记在心里。还有,你该知道,我念书时,还选修过密码学,破译你那几个简单的密码是不用费什么力气的……”
叶霈大量儿子一眼:“叶嘉,我真低估你了。难怪这次,你二哥、晓波不是你的对手,其实,你是个野心家的料,如果有你,叶家会更加壮大……”
“过奖!我只是从你身上学会了卑鄙。”
本来,这本东西他是要及时销毁的,甚至做梦都不曾想过拿出来伤害任何人,因为这于整个叶氏家族都是毁灭性的打击,也许,从此,哥哥姐姐、侄儿侄女的人生,都会因此而改变,甚至遭到追杀……
但是,小丰,她坐在自己身边,那样唔唔的哭泣,伤心、绝望、惶恐,像被人宰杀的羔羊,却无力还手!
自己怎能允许人随便这样欺侮她?
怎能?
他还是面不改色:“……爸,不是么?我是你的儿子,行事自然酷肖父亲。我曾从你的保险柜里找到两卷影集,晓波也看到了其中一卷,那一卷,看后我们就毁了。但是,这一卷,是我后来发现的,晓波不知道,因为,当时我不愿意让他知道,你是怎么残酷对待他的生母的。我怕伤害晓波,也怕毁了叶家,所以,准备及时销毁……”
“畜生!那你怎么不销毁?现在留着威胁老父?你是不是要彻底毁了全家才甘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及时销毁……也许,就如你所说,我真是个野心家,骨子里遗传了你卑鄙的基因……”
叶霈的拐杖重重柱在地上。
叶嘉呵呵笑起来:“现在,晓波天天为你奔走卖命,是你复兴叶家的最好代言人。你想想看,如果他看到了这些东西,还会不会那么替你卖命?你猜,他会不会恨你?还有那些政商要人,要是他们看到自己的妻子和你的丑闻,你想想,他们会不会联合打压你?不止如此,只怕买凶杀你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叶嘉,你这个卑鄙的东西。你大哥死了,二哥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只剩下一个晓波,难道你还要毁了他?”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大哥二哥都别你害成了那样,你是不是连晓波也要毁了?”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为了冯丰,竟然连自己的兄弟也要害?”
“不,我不害晓波!只要你把那份偷Pāi的光碟销毁,我一定也不会让这份东西流传,立刻毁于一旦,决不让晓波知道……”
“好,叶嘉,你好得很!虎毒不食子,我再怎么样,要对付的只是李欢,对你还有几分父子情意,你却对老父兄弟赶尽杀绝。”
“要是我对你赶尽杀绝,你今天就不会安然坐在这里了。你为了研究长生不老药,杀了那么多人,你以为就一点证据也没有?小丰和李欢找不到,但是,我却有些线索的,我正是因为自私,不愿自己的父亲老了残废了,还去受死刑。你应该知道,当时他们两个是报警了的,警察因为太荒诞而不相信。我本来是权威证人,却没有跟他们合作,才导致他们治不了你的最。我原以为你多少会反省,即使不反省,只要不继续作恶,我都会对你养老送终,没想到你执迷不悟,连艳照这种下三流的手段都用得出来,我再要放过你,就真是天理难容了!”
叶霈重重喘着粗气:“你待要怎样?”
“我只要你放过小丰!你要怎么对付李欢,我不管,你是一个男人,就该像个男人一样跟李欢斗。但是,你不能再牵涉小丰,如果再对她有任何伤害,我就跟你玉石俱焚!”
叶霈紧紧盯着他,他也盯着叶霈。“你自己权衡轻重吧。对小丰来说,最多是名誉上的损失。而我们一结婚,她连名誉损失都算不上,可对你来说,会有什么等着你呢?”
叶嘉若无其事,看看他手里的影印本:“你好好欣赏欣赏,我走了。”
叶霈一拐杖挥过去,叶嘉轻巧避开,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罗市长下课的消息,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认为,你再要崛起,已经完全不可能了!爸,如果你能及时收手,以前的种种,我可以不再追究。你好自为之!”
背后,传来叶霈的叫骂,叶嘉随手关上房门,将他的叫骂完全关在了里面。
车子驶出梧桐大道,那种压抑愤懑的心情却并未随之缓解,看看窗外暗沉沉的天,乌云排山倒海压下来,路上行人加快了脚步,异常暴风雨,又要开始了。
他拿出电话,是给教务处的,咨询的是今年的出过名额。得到消息后,他直接驱车来到学校,到了刘教授的办公室。
刘教授见到他,笑哈哈的:“叶嘉,最近忙不忙?”
“您以前提起你儿子在瑞士研究室实习的问题,我已经给那边的研究所联系好了,直接过去……”
刘教授的儿子很想去那家世界一流的研究所,却一直得不到推荐,很是为难。某一次,刘教授把这事跟叶嘉提了提,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已经办成了。他大喜过望:“谢谢,真是太好了……”
两人谈了几句,叶嘉不经意道:“刘教授,听说最近你们系上有一批出国的名额?”
“对啊,是和英国一所大学做交换生,有两个名额……”
刘教授是系主任,完全有权利处理这件事情。叶嘉直言不讳:“你看冯丰合不合适?”
刘教授很是意外:“冯丰?她专业课一直保持着第一,而且有好几篇论文发表在核心期刊,影响很大,是这一届公认的最优秀的学生。她自然符合,只不过,我认为她没有必要出去……而且,你尚在国内……”
“我希望她能出去走走,放开眼界。她最近一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情绪很低落,必须得换一个生活环境……教授,请您给她个机会!”
刘教授见他言词恳切,慢慢道:“她本人是什么看法?”
“呵呵,她本人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来找您了。她自然也想换一个环境。”
“如果她同意,那就没什么说的。不过,时间已经很短了,她如果要去,就得尽快办好各种证件……”
“谢谢。我一定会尽快帮她办好所有证件的。”
刘教授深知他家背景,虽然叶家最近出了许多事情,但烂船尚有三斤钉,虽于普通人困难的,对他家来说,也许不过是举手之劳。
和刘教授告辞后,叶嘉才算真正口气,仰头看看天空,喃喃道:“也许,换一个环境,大家都冷静一段时间,才是最好的选择!”
287分手快乐
华灯初上。
酒楼早已熙熙攘攘,美丽温婉的迎宾小姐,笑迎八方宾客。
冯丰在大堂看了一下,又去厨房,最近新来了一位做中式点心的厨师,在用料上非常讲究,推出了多款颇受欢迎的菜品。
然后,她才回到办公室。
办公桌上摆着一份资料,上面是各种菜品每天的点播率,这是酒楼很重要的参考数据,那些菜品要大力发展,哪些菜品要少准备或者及时淘汰更换,推陈出新.冯丰对这项分析特有兴趣,因为这是保证经营良好的关键之一。
再查看了几家供货商和广州海产品发货的情况,她发现成本增加了不少。想起有个大学同学在那边做这一行,她辗转要来了电话,一说情况,同学异常爽快地答应帮忙,因为他在海边经营着一间海鲜餐厅,跟当地的供应商很熟悉,能拿到最好最新鲜的货物.
把这些问题都解决好,她才叫来了珠珠。
两人坐下,珠珠笑道:“最近生意越来越好了.”
“呵呵,该给你加钱了.”
“不会吧?我已经加了三次钱了.冯丰,不要这样,再加下去,我就真是不好意思了.”
冯丰也没多说,心里是做好了决定的,跟珠珠多年朋友,早已当作了亲人之一,因此,才把自己在这间酒楼的股份给她一点,让她每年有个分红,这比加钱更加划算。
“冯丰,你这段时间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没有吧?我还是老样子。’,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事,真是难以启齿,连珠珠也没法说。心里天真的期望,如果祼照不被流传,如果被消灭,那,这个世界上最好什么人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有些隐私,连最好的朋友,也说不出口。
“要是太忙,你就先顾着功课,店里,我看着呢.”
“你也辛苦了,大半时间都在这里,连你儿子都顾不上。”
“有我公公婆婆看看呢。”
“对了,周末请你公公婆婆出来吃饭吧。我们酒楼开张,他们两老就没来过.呵呵,叫你全家都来.我把黄晖的爸爸妈妈也叫上,大家都聚聚……”
“好啊,他们肯定高兴.”
二人聊了一会儿,冯丰才不经意道:“珠珠,你考虑一下,做总经理吧。”
她的口气非常肯定,不像是开玩笑,也不是咨询,珠珠道:“怎么啦?突然派这么大个官给我,我倒挺怕的……”
“怕什么呀.我都能做,你自然也能胜任.而且,这些日子,都是你在忙碌做的基本上也是总经理的事情了。怎么样?”
“我再考虑一下吧。”
“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辞去这个职务,你来接任.就这么说好了,珠珠。”
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嘛,珠珠道:“你为什么不做了?这不好好的么?”
“我要努力研究专业知识,呵呵,争取写几篇著名的东西出来,蜚声海内外……”
冯丰读书时,就是想做学者,现在有机会了,不做生意,也完全可以理解.,珠珠不再表示异议,冯丰安排好了一切,二人一起吃了简单的工作餐,冯丰才回家了.
已经十点了,屋里还是无比冷清,李欢依旧没有回来.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清,也许,即便二人结婚后,李欢也会几十年如一日地这样晚归吧。有什么法子呢,几个男人愿意天天回家对着自己有“艳照”外泄的妻子?
这事固然怨不得男人,人人都怕绿帽子嘛,可是,男人,难道都是处男么?
她身陷在沙发的软枕里,懒洋洋地在黑暗里看窗边的防护栏,夜色下,几盆花在昏暗的路灯下,叶子也分辫不清楚是绿色还是黑色.
她慢慢起身去卫生间梳洗干净,换了一身舒适柔软的干净睡衣,正在用吹风吹头发,听得开门的声音,是李欢回来了.
他今天回来得还挺早的,还没到12点.
他听得她吹头发的声音,在沙发里坐下:“丰,还没休息么?”
她弄好了头发走出来,柔声道:“你要喝什么不?”
“随便吧。”
他胡乱倒在沙发上,神色十分疲倦。
她去给他弄了杯热牛奶,他一骨碌地喝了,冯丰坐在他身边,闻得他一身的烟味酒味,李欢,他又开始抽烟喝酒了?
她心里一酸,默然片刻才道:“你去休息吧。”
“嗯,实在太困了,连续加班,今晚陪一个银行的副行长喝酒……眼晴都睁不开,丰,你也早点去睡吧。”
他站起身往房间里走,冯丰轻声道:“李欢……”
“什么事?”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也许是不由自主冲口而出的。
“结婚?以后再说吧,累死我了……”
李欢没事人一般,径直去了房间,醉酸酸的,脚步有些踉跄,仿佛冯丰不是在问什么时候结婚,而是问什么时候吃饭喝茶这种琐碎小事,无关紧要,无动于衷。
心里最后的一点热切也慢慢淡去.
冯丰慢慢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第二天,李欢醒来时,发现她早已走了.一夜微醉,口干舌燥,他胡乱梳洗了,又去上班。
下课后,刘教授叫住冯丰:“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冯丰以为他是要布置什么作业,立刻跟了去.
坐下后,刘教授笑眯眯的:“冯丰,系上有两个名额,是去英国做交换生,你想不想去?”
出国?
多么遥远的梦想,可以么?在她念大三的时候,也曾有过类似的机会,当时,她天真的以为,凭借自己每学期第一的成绩,肯定有机会,结果,出去的五个公费名额,无一例外,全是有关系人家的子弟;就连最后一个女孩子出自农村,但她和系主任“关系”好,是不少人都知道的。
自那一次之后,冯丰就再也不对这类机会抱任何希望了,因为它不太可能属于自己,要出去,等以后挣够钱去观光吧。
冯丰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刻问道:“真的吗?什么时候?”
刘教授是何许人也,见她的反应,立刻知道她并不知道这事,也没有跟叶嘉商量过。但是,她显然是很高兴知道这个消息的。
他本来就想撮合叶嘉夫妻,当下也不动声色,完全是按照公事公办的流程:“系里考察过,按照你的条件和英语水平,综合评定第一。对了,你当初是以全系第一的专业分和英语分进来的吧?”
说到成绩就自信起来,她笑嘻嘻的:“是啊.”
“本来,研究魏晋史,去英国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能放宽眼界,促成汉学交流也是好的。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冯丰,你想不想去?”
冯丰大喜过望,这些日子的压抑,心灵深处的不安和痛苦、仿徨,完全不知道如何纾解,早就恨不得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如果能出国,能换一个陌生的环境,再也没有任何人认识自己,哪怕祼照流传,身边那些洋鬼子,又怎么会认得是自己?况且,又不是明星,在国外,这事的影响,基本可以为零。
她越想越开心,急急地点头:“我要去,我很想去.教授,我真的可以去么?真的么?”
刘教授见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更明白叶嘉此番苦心,看来,他是深刻了解她的,所以早早给她铺好路.因此,他也再不把叶嘉的事情讲出来.他点点头:“只要你同意去就没问题。不过,时间很紧迫,得在短时间内办好手续.”
她又兴奋又着急:“能办好么?麻不麻烦?”
“不太麻烦,有学校的推荐,这种交换生的签证很好办的……”
冯丰站起身,手有点局促,不知该放在哪里,满脸通红,从刘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她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就如一个逃亡的人,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有一片生天了。
她买了一杯滚烫的珍珠奶茶,又买一块三明治,在荷塘边坐下,将东西吃得精光,忽然才想起:
自己就这样走了?
在李欢跟叶霈恶斗的时候,自己就悄然离开?
那种喜悦和兴奋立刻变成了惶然和痛苦,自己真的就这样放弃李欢远走他乡,再老死不相往来了?
她将空的杯子扔到垃圾桶里,心也像被扔进了垃圾桶,空空的.
她拿了电话:“叶嘉,我有点事情找你……”
“好的,小丰,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我来找你吧。”
刚走进叶嘉办公室,就见一份饭菜送来,她道:“叶嘉,你还没有吃饭?”
“这是给你的,我怕你还没有吃.”
她只吃了三明治,还不太饱,见饭菜色泽很好,也不客气,坐下就吃起来。
等她吃完了,叶嘉才柔声道:“小丰,怎么啦?”
她的眼晴亮晶晶的:“叶嘉,教授说,我有个去英国留学的机会……”
“呵呵,这是好事呀.我有朋友在英国大使馆,你准备好资料给我,我叫他给你办,签证很快可以下来……”
她有点意外:“叶嘉,你也支持我出国么?”
叶嘉凝视着她:“小丰,你的压力太大了,我希望你换一个环境,改变一下生活方式……”
她嗫嚅道:“英国那么远,我又不认识人……”
“总会认识的,慢慢习惯就好了。”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李欢说。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叶霈要对付他的…?叶嘉,我又不想去了,不去,行不行呢?”
叶嘉异常耐心:“小丰,李欢是个男人,他会解决这一切.而且,叶霈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会竭尽全力帮他,在他没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之前,我绝不会出国,一直跟进此事.小丰,把这事交给我和李欢,你就不要Сhā手了好不好?你这些年都过得很累,为什么要把不好的事情揽在自己肩上?为了自己,就不能自私一点,过得轻松一点么?”他思索一下,措辞非常委婉,“这么说吧,小丰,也许你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说实话,现在这个时候,你留在C城,反倒会成为叶霈的把柄,利用你来要挟李欢,让他左右掣肘,无法尽情施展……同样,我也是如此。谁敢保证叶霈不再狗急跳墙,又抓了你?”
“这么说,我离开,反倒是对你们处理这件事情更好了?”
“对.而且,你只是去英国,而不是离开了地球,现在交通这么发达,等事情解决了,如果李欢想来找你,那也是极其简单的,坐飞机,多快啊,一觉醒来就到了,小丰,你还担心什么呢?……”
叶嘉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心里却无比酸楚,自己是李欢的累赞了么?是他们的累赞么?留在这里,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么?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留下又有什么用呢?
她迟疑道:“我再考虑考虑,过几天再做决定。”
“行,小丰,你若不愿出去,也没关系。不要害怕,我会解决一切问题的,叶霈绝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真的么?”
“真的!”,
她慢慢站起身:“叶嘉,我不打扰你了,你去工作吧.”
叶嘉也没有挽留她,只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九:“小丰,这是补血的,我们自己研制的,你脸色不好,每天吃2颗,会好些的。”
她拿在手里,也没道谢,默默地出去了。
走到校门口,她才想,这事,要不要告诉李欢呢?如果告诉了他,他会同意自己离开么?按照他的脾气,肯定是不允许的吧。而且,他极其不喜国外的生活,上一次去欧洲出差,回来就大嚷那里的生活非常令人讨厌,一点也不习惯。还说今后除了旅行,再也不去了。要叫一个古代的皇帝去欧洲生活,也的确是苛刻了点。
这天,李欢办公室的电话简直响个不停。
他抓起电话,秘书都挡驾不住了,由于罗市长落马,林氏集团和前叶氏集团卷入,涉案金额巨大,因此,审计署这几天要来查账。
好在陈姐耳目灵敏,早日得到了消息,先吩咐准备下去,这才发现叶氏以前的账目完全一片混乱,其中惊心动魄的幕后,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并且,由于收购时一些细节的处理方式,也让陈姐原来的公司牵涉进来。这些东西在业内本来是公开的秘密,完全通行的,但和平时期好说,一旦被牵涉到案情里,就很费手脚了。
为此,李欢率领整个财务部和媒体公关部,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开始了一场危机公关。整整一周,众人的双休日都是全天候在办公室度过的,太多的数据账目要处理,估计再干两周也干不完,但只要能把大面上的东西解决,先应付了这场检查也就差不多了.
陈姐这几天也都在加班,应付各方面的打点.
下午三点,她就把李欢叫到办公室,李欢见她连续熬夜几天,神情十分憔悴。仿佛老了十岁似的。
“唉,李欢,我终究是老了,精力不济了.现在才后悔,没个子女分担,如今,只能辛苦你了。”
“陈姐,你放心,我会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
“每天都是无穷无尽的应酬、打点,在中国要做事,真是太难了。”她不停地抱怨,“尤其是喝酒,我都喝吐好几次了……”
按照陈姐的资历,本来是无需再有这种应酬的,可是,这次牵涉到官员,事情可大可小,要跟官方打交道,简直比跟商场打交道更难十倍.
“李欢,老实说,这段时间以来,我真是厌恶这种生活。”
“我也是,都快变成机器了。”
“唉,再熬熬,我先出去,公司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你放心吧.”
李欢见她落寞地出去,如此一个强悍的女人也被工作折磨得憔悴,可见要成为人上人,任何时候,任何朝代,都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到下午六点,李欢见财务部那群如花似玉的美女,简直一个个都东倒西歪,面如菜色,形容枯槁,因为提神的咖啡喝得太多,其中一个美女满嘴都是血泡了.李欢叹息一声:“算了,今天早点下班回去休息吧……”
众人一阵欢呼:“可以么?今天星期一,也可以不加班?”
“不加班。你们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再战。要回家睡觉的可以先走,回家无人做饭的,就跟我去吃饭,我请你们吃好的,洗洗脚,放松一下……”
其中不乏单身男女,立刻大声叫好.而两个男同事则因为已经成家,就不能去了,自我解嘲道:“老婆独守空房这么久,回家要跪搓衣板呢……”
“哈哈,跪主板最好……”
“跪鼠标也行……”
“你们真是太狠毒了,难怪嫁不出去……”
众人七嘴八舌地打口水战,李欢笑道:“你们简单收拾一下,十分钟后出发。”
“太好了.”
冯丰在大街上转悠半天,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李欢的公司门口.这座富丽堂皇的高档写字楼,为陈姐所有,大理石的大堂修建得气派非凡,跟她的公司形象和她的业界口碑一样,很有几分王者风范.
她想,自己要是某一天如陈姐这般就好了.可惜自己没那个天赋,只能念书,做生意,只怕怎么也达不到这种高度.
李欢却是有机会的。
心里忽然一热,这一刻,不知怎么如攀援的凌霄花,有种夫荣妻贵的同等荣誉,他的一切,自己都可以分享,不是么?他站在顶端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并立在他身边,不是么?这一刻,忽然再不想出国了,只要他不同意,自己就不去,就陪着他.一个女人享自己老公的福,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她微笑起来,慢慢在隔壁的茶座喝茶,心想,等七点李欢不下来,自己就去找他,给他一个惊喜.才六点十五分,一座电梯下来,七八个男女涌出来,嘻嘻哈哈,谈笑风生,为首的正是李欢.
她有些好奇,李欢这是干什么呢?
众人中,只有李欢一个男的,其余全是女的.李欢相貌出众,待人亲切,本来就是女同事们公认的钻石王老五,自然不乏个别人很是弄些小玩意小心思,希望博得他的青睐.但李欢自有分寸,从来都是恰到好处,有礼而不殷勤,从不让人误会。但看在一边的冯丰眼里,只见他和这群女同事谈笑风生,其中一个很漂亮的女的,那么明显地嗲声和他说话……
她没有露面,悄然站在一根大柱子下,只见李欢和众人出了大厅,四名女子上了李欢的车,其余人坐另一辆车,而那个放嗲的女子,就坐在前排,和李欢并立而坐。
嫉妒如一条毒蛇爬满了心,那个女人坐了自己的位子,那是自己的,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她凭什么坐上去?
她几乎失去了理智,马上就要冲出去,叫住她,狠狠骂一顿,骂李欢。可是,她终于还是没有冲上去,也来不及冲上去,因为李欢已经发动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
脚步像灌了铅块似的,每挪动一步都很艰难.
假的,都是假的.李欢每天每天的晚归,哪里是在加班,是在和一群美女HAPPY呢。
因为那件事情,他耿耿于怀,而自己,也被拿捏了痛脚,不敢反驳,只能忍气吞声,忍吧忍吧,忍到他肯结婚为止.
也许,再自己怎么忍,他也不肯结婚的吧?
他也有过很多女人,什么柯然,芬妮……自己并未介意过,可是,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罪该万死,名节不保,只能百忍成精了.
其实,不是叶霈的逼迫,也不是艳照流传的后果,而是自己心中的心魔作祟,李欢,他明明就是看不起自己,不想要自己了,却又不好先开口提分手!她走在大街上,一辆辆出租车开过,也不知道招手,走了几步,忽然撞在一根电线杆上,再也忍不住,抱住电线杆嚎淘大哭起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在大街上哭得死去活来。
288※※※到了李欢手中
有一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奶声奶气道:“妈妈,那个姐姐干嘛哭?”
年轻的妇女赶紧拉住小女儿的手,低声道:“也许她失恋了……”
“什么叫失恋呢?”
“就是……呃……就是她喜欢的同班男生不喜欢她了……”
“那我会不会失恋?我的同桌小明今天跟我吵架,抢我的橡皮……”
冯丰忽然抬起头来,母亲见她样子很吓人,带着女儿就走了。
冯丰胡乱抹抹眼睛,放开电线杆子,才发现天已经黑了,风冷嫂嫂地吹着。她茫然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浑身凉冰冰的,只想快点找个地方躺下.
也不知走了多久,看到前面有卖烧烤的,放着几张凳子和几张小桌子。她看见炭火很旺,径直走过去坐下,小贩热情地招呼她:“小姐,你想吃什么?”
“不想吃。”
“不吃你坐这里干嘛?”
不消费,是不能坐的.她只好站起身,又往前走。
其间电话响了好几声,她放在包里,也没听见,恍恍惚惚地,只知道慢慢往家里走.
李欢率领一帮女同事在一家很著名的中餐店大吃一顿,吃完饭,众美女去洗浴放松,为此,李欢特许她们可以住酒店,报销治装费,众人大喜过望,赶紧HAPPY去了.李欢则一路驱车回家,到家,看看时间,还不到8点.
这是近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早回家。看看手里打包的几样非常鲜美的小菜,心想,冯丰若是见到自己回去,肯定会高兴.
他开门,屋子里黑乎乎的,没有一点灯光。
“冯丰……”
他叫两声,拉亮灯,根本没人,冯丰还没回来.他正要给冯丰打电话,手机响起,是叶霈的声音:“李欢,你最近风生水起,好不风光……”
“过奖.叶霈老鬼。你呢?你这个老残废,还有什么复兴大计没被我破坏的?”
“哈哈,李欢,我送你一样东西,你一定要好好欣赏……”
他冷笑一声:“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叶霈笑得十分愉快,仿佛在下一个注,叶嘉和李欢,他二人联手,自己的确不好对付.要拆散敌人的同盟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怎么才能拆散呢?既要拆散同盟,还不能被叶嘉拿住把柄。他眼珠子转动得像黑暗中的一只老枭,自己这样,可不算违背了约定。
“李欢,你好好欣赏,我不打搅你了,对了,在你的电子邮箱里,记得哈……我是看重你,目前为止,只发了你一个人,你真是有幸……”
他得意地挂了电话,侯在一边的叶晓波赶紧道:“爸,你给他的是什么?”
“他有兴趣的一些资料。”
“爸,这样能打击他么?”
“能,一定能!”叶霖笑得十分得意,仿佛操纵棋子的高手,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叶嘉,他绝不会抖出手中的材料!何况,自己并未“违背”约定。让艳照流传,绝非上佳之策,要给最相干的人看,才能一击即中.否则,自己只是白白落了个下作的名声.
李欢挂了电话,情知叶霈的伎俩,一再告诫自己,不用看,没什么好看的.可是,人的天性还是战胜了理智,他打开电脑,输入自己的电子邮箱,感觉手都在颤抖.
将邮件下载下来后,立刻彻底清除。鼠标落在那个文件上,要打开却又忍住,这个东西,应该删除,不要看。他清楚这是什么.叶霈,正是希望通过这件事情来打击自己。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尽管图像非常模糊,而且闪烁不定,光线也很黯,甚至看不清楚面容,也许,外人根本就认不出是谁和谁,但他却立刻认出那是冯丰和叶嘉一一还有那种呻吟声,一声一声,声声销魂……
他几乎没有再多看一眼,立刻关掉,彻底删除.
心里像有人拿了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一下,又一下。他呼吸急促,手忙脚乱地关了电脑,立刻给冯丰拨打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无人接听.一次又一次,依旧无人接听.
走到小区门口时,脚都走木了,冯丰才发现终于回家了。
钥匙刚在门上转动,门忽然打开,李欢一把拉住她,神色焦虑:“你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到底在干什么……”
很晚么?自己这也算晚?看看时间,才九点过呢;他每次都要凌晨两三点甚至四五点才回来的。
“干嘛不接电话?”
“没电了。”
“你到底去哪里了?”
“跟叶嘉一起吃饭聊天……”
“叶嘉”二字简直如一枚定时炸弹,一下开了花,李欢几乎要跳起来:“你居然跟叶嘉在一起?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叫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你偏不听,你和他在一起,还故意不接我电话,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他一连串的怒吼,冯丰一点也不惊讶,说这话,本来就是看他的反应,果然自己就是一“出墙”淫妇,在他心里定性了,所以再跟叶嘉私自见面,甚至跟其他任何男人单独见面,都是罪不可怒的.
犯罪嫌疑人有了前科,就是重点怀疑对象了.
她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李欢抓住她的手:“冯丰……”
“你干什么?”她瞪圆了眼睛,“李欢,你天天都是半夜三更才回来,我管过你吗?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这是在报复我?”愤怒、失望、伤心以及盘踞在心底的嫉妒和屈辱的病菌,像揭开了罩的灰尘,漫天飞舞.他大声吼道,“冯丰,你知道我为什么晚归!我是在工作,是在加班,并不是在外面胡来,今天晚上,带几个加了整整七天班的女同事吃饭,她们还在洗脚,我就回来了,就是想到你一个人在家,好久没有陪过你……可是,你却去和叶嘉吃饭!”
“吃饭又如何?吃不得么?”
“你明知他对你心怀不轨,你至少该注意避嫌,男女之间,哪有那么多友谊可言?”
她冷笑一声:“李欢,你跟什么女人交往,做朋友,我可没干涉过你。”
“我没有暧昧不清的女性朋友!”
“你说我暧昧了?”
“我没那样说,我只说你不该那么晚归。我在等你……”
“谁稀罕你等我了?你晚归就是正当工作,我外出一下,就是不正当了?”
李欢怒不可遏,这个女人,完全又回到了蛮不讲理的时候。
“我每天拼命工作,加班,这些日子出了事情,有关部门在审查、税务、审计,各种牛鬼蛇神都要应付,无论多么忙,我每晚都会回家,哪怕是凌晨五点回来,早上八九点再走,我也会回来,而不是图方便轻松就留在办公室的休息室过夜。你还要我怎样?冯丰,你怎么一点也不体谅我?”
“你了不起!我不认为公司离开你就会垮了.人家陈姐是依靠你变成有钱人的么?总统死了,国家照样运行,地球离开了谁都照样转动……”
“冯丰,你怎么蛮不讲理?我这是为了对付叶霈.你也知道,只要叶霈存在一天,我们就一天不得安宁.我是工作,并不是在外面寻花问柳包二奶养情人才不回家的,你这点都受不了,体谅不了?我也有叫大祥天天去接你……”
“接我?我看是监视我吧,看我有没有红杏出墙,看我有没有跟什么男人多说一句话,一天到晚跟着,我跟犯人似的,连一点人身自由也没有,李欢,你要不要给我戴上贞操锁啊……”
李欢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自从你上次大发雷霆后,大祥就没有再跟着你了.你以为他一天到晚没事干?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工作已经很辛苦了,难道你还要我后院起火,两头灭火?”
“谁要你两头灭火了?你不愿意就分手啊,反正又没有结婚,一切都来得及,也用不着辛苦了……”
李欢征了一下,缓缓道:“你可是怪我不结婚?”
她满不在乎道:“我怎么敢怪你?你是大忙人.而且,我也不想结婚了.”
“冯丰,我只是这一阵子太忙碌.我答应你,一忙完了,我们马上结婚。”
“呵,你以为我在求你结婚?李欢,要不要我给你跪下?”
“冯丰,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竟然连这一点也不能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比你更渴望结婚.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要不是为了除掉叶霈,我绝不会拖这么久,让自己受罪……”
叶霈,又是叶霈!明明就是怕祼照流传,伤害自己的面子,还这么冠冕堂皇地找借口干嘛?叶嘉也是对自己这么说的,李欢为难,李欢要对付叶霈,地球人都知道的道理,自己也知道。他们做的都是大事情,处处都是在维护别人的利益,先人后己,都是宁愿自己隐忍吃亏也不愿爱人受到伤害,他们可真伟大啊,这么伟大,怎么不入D?
“冯丰,我以为,你应该无条件信任我的!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看不惯,我们分手就是……
再一次的“分手”,二字惹恼了李欢,他大声道:“冯丰,说气话可以,但不要动不动就把‘分手’二字挂在嘴边。你成熟点好不好……”
冯丰也怒不可遏:“我就是不成熟!你可以去找那些成熟的女人,去找芬妮之类的,找我干啥?”
“芬妮的确没有你这么蛮不讲理……”
“那你去找芬妮啊,芬妮那么好,你又何必赖在我这里?”
“她好不好不关我事,我又没有要娶她。是你自己提起她的,却怪罪到我头上,你好不好笑?”
“既然我那么可笑,你呆在我这里做什么?李欢,你滚一一”她猛地伸手推他一下,“这是我的房子,谁要你厚着脸皮呆在这里了?有豪宅不住,你呆在我这里做什么?你给我滚出去,滚……”
“冯丰!”
“滚,就不要你呆在我这里……”
“我就偏要在这里!”
“滚,你这个恶魔……”
李欢又气又怒,这个女人又变成了刁蛮泼辣不服管教的小疯子一般,而且是一副我就要撒泼,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冯丰,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你先骂我的。”
“我只是担心你……”
她不答应,转身就冲进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关了门.
李欢追上去推门时,她已经反锁了门。
李欢气急败坏地连敲几声,也敲不开,只好悻悻地回到沙发上坐下。心里对叶霈、叶嘉的恨意简直达到了顶点。
不是打倒叶霈,也不是将他逼上绝路!
叶霈,他必须死!
一种除之而后快的心思此时已经彻彻底底占据了他的脑海,要不是叶霈,自己怎么会和冯丰弄到这般田地?他一日不死,自己一日不宁。
冯丰关了门,衣服也不脱就倒在床上,伤心得一塌糊涂,恨李欢,恨叶嘉,恨自己,明明知道李欢是因为忙碌,明明知道李欢心里也有压抑的苦,他要消灭叶霈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不受到伤害,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压抑许久的情绪还是忍不住爆发,要忍不住狠狠痛骂他一顿,甚至暴打他一顿…
李欢,他并没有什么错.
可是,自己就有错么?
他对叶霈恨之入骨,对叶嘉耿耿于怀,其实,也是对那次的意外而耿耿于怀,无形中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如果两人真的结婚了,这个阴影,谁知会不会跟随他一辈子?自己又怎么办?就一直忍着装着不知道?然后,夫妻之间嫌隙越来越深刻,最终反目成仇,连美好的记忆都不存在了?
她绝望地听着李欢的敲门声,然后听得他回到沙发上坐下,才明白,竖在两个人面前的,不是误解、不是刻意的隐瞒,而是传统的思维方式一一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在结婚前夜OOXX一一哪怕明知这是一场局,看到了,也会愤怒、屈辱,甚至导致中途不举!尤其是李欢面对的更是第三次的“背板”!
事不过三,又怎能苛求他如圣人一般无动于衷?
其实,这个局中的三个人,自己、叶嘉、李欢,每一个人都清楚,都明白,都知道彼此的努力是因为什么,是为了谁一一可是,谁又能跨过那条千百年的面子的鸿沟?
彼时彼地,是李欢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会有心理阴影么?
不会的!
绝不会的!
只是男女差异,李欢的想法就变得非常正常了.
她甚至想到一个非常阴暗的问题:如果真和自己结婚了,李欢,他会不会阳痿?
也许,只有在其他女人的身上,他才会找回男人的自信了.
自己是绝不允许婚后出现这样的悲剧的,与其两人绑着死,不如分散了,天涯海角各自安生。
她用被子捂住头,也许,只有分手才是最好的结局吧,趁着彼此还有很多美好的记忆,就这样夏然而止也未尝不是好事.又何必非要僵持到彼此头破血流,互相憎恨的地步才善罢甘休呢?
李欢坐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正要继续去敲门,电话响起,是陈姐的秘书打来的,说出了紧急事情,得马上赶去公司。
在这个关头,又有要事,他心烦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立刻起身去敲门:“冯丰,我要出去一下……”
又要出去?跟自己吵架了,就要出去夜不归宿了?现在都这样,以后还怎么得了?
“冯丰,是陈姐打电话给我,这几天在审计,估计得到消息有什么必须赶工的……”
屋子里还是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欢叹息一声,只得出门.
冯丰悄悄打开门,走到阳台上,看他走不见了,才跑回沙发上坐下,依旧气咻咻的。过得一会儿,想他这么晚出门,不知怎地又觉得担心,忍了半晌没忍住,还是给他发个短信:你路上注意安全。
李欢很快就回复了短信:“我到公司了,你放心.有人递黑材料,正在处理,回来告诉你详情。”
她这才放心下来,一旦知道他安全了,又不理睬他了,懒洋洋地回到床上躺下,这一夜,翻来覆去,却哪里合得上眼?
心里一直纠结于出不出国的问题,出去吧,心有不甘.不出去吧,难道以后的岁月就这样和李欢争吵中度过,然后决裂,再分手再离婚?
一个女人,一生经得起几次离婚?
如此折腾到天亮,她才勉强合上眼睛,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
这才想起,十点开始,上午有两节课.如今是赶不及了.
她破罐子破摔,干脆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反正自己还没逃学过呢。躺了一会儿,终究不是办法,又胡乱穿着拖鞋起来,梳洗干净,到梳妆台坐下,才见自己眼圈越来越黑一一自己老了,慢慢变老了。
她有些惊惶,从保湿水到|乳液再到隔离霜、干粉……这样一层一层地粉刷下去,自己看看,眼圈依旧是青的,无法遮掩。
化妆品的自我安慰作用也是有限的,否则,80岁太婆都可以笑傲江湖了.
青春,就这样被挥霍光了吧?
她慢慢起身拉开门出去.
李欢站在卧室门口,眼珠子里满是血丝,头发也卷卷的,神色十分憔悴.而他的眼光,看起来更是怪怪的.
她忍不住:“李欢,你干什么?”
“我是来练又腰肌的。”
她愣一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叉腰肌”是足协主席谢亚龙发明的伟大专业名词.本次奥运比赛后,谢亚龙说小组都没出线的男足踢得有血性有气质有技术,而女足则是打得没技术没章法没脾气,因为她们没有练“叉腰肌”。有好事者称,百度、谷歌两位大神搜索都不知道什么是“叉腰肌”,还是男人理解男人,球迷普遍的解释是,谢亚龙主席本来是麻将爱好者,开会时还在想昨夜的牌局,脱口误成了“差一张幺鸡”;当然,更科学的解释是,据说这是按摩房、洗浴房等风月场所的专业名词,谢主席经常请男足去这些地方OOXX,习惯了有年轻小妹儿来时“Сhā,幺鸡”一一从叉到差再到Сhā一一谢亚龙的意思,全国人民没一个明白,但大家都喜欢说“我是来练叉腰肌的”一一跟我是来做“俯卧撑”、我是去“打酱油”的,差不多
冯丰本是一腔悲哀与怨愤,但听得李欢这一句话,饶是泼天的痛苦,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欢见她笑了,才长叹一声:“丰,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啊?只要你生气,我就集中不起精神……”
冯丰听他这一句,心里很是酸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刚回来,给你买了早点,我们一起吃早点,好不好?”
哼,不想吃.
这时,李欢的电话又响起,冯丰竖着耳朵偷偷听,好像在请示他一个什么问题,看起来情况很严重的样子.
李欢吩咐了几句,挂了电话才道:“陈姐累坏了,高血压发作,今天不能去上班,我只好先盯着……”
她这才大声道:“李欢,你快去加班,别个陈姐那么大岁数都在加班,你年轻力壮,还不去干活,哼……”
她伸手推他一下:“你还不走,哼.”
李欢大喜:“丰,不生气了?”
她又哼一声,不理他.
多年来,李欢早已发现,她完全跟一个小孩子一般,吵架了也不记恨,哄一下就好了心这也是他很喜欢她的原因之一,性子直,吵了就算了。他知道她昨晚大发雷霆的原因,自己天天加班,又不结婚,她心里自然也憋闷着,但看到她这样,心里压着的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李欢拉住她,在她唇上亲一下,柔声道:“丰,我不是怪你跟叶嘉见面……唉,我是妒忌叶嘉,所以听你说他我就生气。昨晚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289决胜局
她盯着他的眼睛:“你干嘛嫉妒叶嘉?”
他并未避开她的视线,语调非常诚恳:“因为他还爱你,我怕你会被他吸引……”
“李欢,你真傻!
他拿起她的手,轻轻道:“是我傻,我早就知道你爱我不爱他了,呵呵。”
她心里暗叹一声,没有说话。其实,是心里的那一根骨刺,刺在他的心里,从此,也会横在两个人的心里.李欢不说,她更不想听他说,因为她根本就不敢面对这个话题一一天下又有哪个女人愿意面对这样可怕的话题?
“丰,今天别去上课了,好好休息一天,你看你都变成熊猫眼了。”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你眼晴里都是血丝……”
“我没关系,等忙过这段,好好休息就补回来了.丰,你身体不太好,不能跟我比。吃了早点后,你再去休息一会儿……”
“你还吃早点?人家等着你上班呢.”
“我许久没陪你吃过早饭了,今天怎么也得吃一顿.”
买回来的豆浆油条还微温,两人对坐大嚼起来,昨晚吵闹半夜,又晚起,早就饿得慌,各自狼吞虎咽.
“冯丰……”
她唔一声,差点噎住,李欢笑起来:“叫你别穷凶极恶的,小心点嘛……”
她喝一口豆浆,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替她揉揉背心,等她缓过劲来,才柔声道:“我去上班了.只要有空,我就会尽早回来的.”
“嗯.你也注意休息,工作要紧,身体更要紧.”
“知道,放心吧。”
他在她嘴上亲一下,才转身出门。
屋子里又变得空荡荡的,冯丰放下手中的豆浆油条,也不知道问题是被掩藏起来了,还是已经被解决掉了.
过了许久,再咬一口油条,觉得那么僵冷,难以下咽,才慢慢收拾了,转悠一圈,终是百无聊赖,才去学校了.
在图书馆呆了两小时,电话响起,是叶嘉打来的,约她见面。
她来到叶嘉的宿舍,叶嘉给她倒了杯热茶,见她神色憔悴,知道她一定是为了出国与否的事情在挣扎,慢慢道:“小丰,你考虑得如何了?”
她摇摇头,捧看茶杯,一直低头看兰花一般倒立的茶叶,晶莹而美妙。
“小丰,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无论你出不出去,都要调整好心态,否则,会活得很累……”
“压力!什么是压力呢?”她几乎要崩贵了,“我现在每天面对李欢,都觉得无所适从,脾气也越来越不好.我不知道这样下去,我们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叶嘉,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你别误解了李欢,他最近的确很忙,我跟他有合作项目,虽然不是我亲自负责,但我也清楚……”
“不是他忙不忙的问题,而是他有心结.”
“他是怕伤害到你。”
“怎么伤害我呢?祼照?OOXX流传?有时,我常常在想,这些固然令我恐惧,但是,他呢?他怎么想呢?”
每每这时,就会想起李欢那次未遂的OOXX,无论叶嘉和李欢怎么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有自己才清楚,李欢,他是有心结的,否则,就不会在昨晚一听自己和叶嘉在一起就大发雷霆了.
世人总是说得好听,以为是被迫的,就会得到同情,但当换到当事人身上时,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一个男人,纵然当时体谅和怜惜老婆的心境,但除非你永远不得罪人.否则,你承受得起别人当面背面的嘲笑?
——
我看过你老婆的祼照
你老婆和别的男人OOXX得好爽
……
别人可不会管你是主动还是被迫,要知道,中国男人的劣根性,最是喜欢以此攻击敌人.一次两次能承受,十年八年呢?谁能一辈子承受?
有些腐烂,烂在阴暗处也就罢了,要是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就千夫所指了。
纵使人生如戏,梁朝伟和刘嘉玲也得20年后才结婚.而且,谁又能保证他们俩能一起走多远?
她茫然地看看远方:“叶嘉,我其实很害怕,每一天都很害帕。我渴望离开这里,到一个全新的地方重新生活.我真的已经完全厌倦这个城市了.但李欢,他肯定不会让我出去的……”
“你没有跟他商量?”
她摇摇头:“叶嘉,如果我真的下决心离开,那我是绝不会告诉他,让他阻拦我的.而且,我希望等事情解决了,李欢也没有压力了,我再离开……”
她语音里强烈的绝望感染了叶嘉,他急声道:“小丰。我告诉过你的,那些不雅的照片绝不会外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已经和叶霈达成了协议,他绝不敢公布……”
“哦?什么协议?”
他嘴角拉出一丝苦笑:“那是有关晓波生母的.我无意中得到的他早前的风流秘闻……本来,我以为毫无意义,要信手毁掉的,但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带了回去。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时[奇+书+网],我常常觉得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迦叶,他在主宰着我的行为……”
冯丰笑起来,笑声咯咯的,如一个小孩子一般吐吐舌头:“叶嘉,我就知道,有你在,我总是有生路的……”
她这样如花的笑靥许久没有见过了.叶嘉微微失神,也许,自己的职责就是让她一直笑得如此无忧无虑吧.
“其实,叶霈已经风烛残年,走投无路,那些材料对他根本没什么意义.只是他认为自己还能东山再起,以为还能威胁到他.小丰,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卑鄙了!”
“不,你不是卑鄙。其实,我知道,即便叶霈动手,你也不会将那些不雅的东西流传,因为,除了多添一桩五闻,其实是无济于事的……”
叶嘉长叹一声:“小丰,还是你了解我,但是,威慑他,总还是要的.野心多疑的人,总是认为天下人都一样卑鄙……”
叶嘉的眼神有点恍惚,这一刻,冯丰才发现他的孤独与落寞,母亲惨死,父子反目,兄弟失和,而自己,天天在他面前倾诉的是跟其他男人的种种恩怨情仇。
这个男人曾是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前夫!
多次忽略冷漠过自己,却也多次在危急关头拯救自己,始终不离不弃,纵然此刻,也把爱深深藏在心底.
而自己,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终是亏欠他。
因为爱,所以习惯性地亏欠他。
谁说不爱呢!
她的眼睛有些朦胧,这是一个沉重的城市,三个人都那么疲倦.
也许,自己离开才是最好的解脱。
于他,于李欢,于自己,都是一种解脱.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时间冲淡了记忆,岁月消逝了怀念,会有什么样的女子陪在他们身边,温柔贤惠、白头偕老呢?
她想得失神,他连叫几声她才听到:“叶嘉……”
“小丰,上次我给你的药服用没有?”
她强笑着摇摇头:“我忘了。”
他叹息一声,又拉开抽屉,拿出一瓶很晶莹的药丸:“这是科研所的制药部研制的,你拿去吧,还不错……’,
她接过药,慢慢道:“叶嘉,你放心,我会记得吃的.”
“小丰,若是累了,就不妨休息几天.别管念书,也别管生意,甚至不要去考虑李欢有什么心结,连出国的事情也别多想,出去走走吧……”
“我会考虑的,叶嘉。”
这一次,她没有说谢谢.
一直知道,对叶嘉说谢谢其实是多余的、
也许,自己离开了,就再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享受他的关爱了,亏欠就亏欠吧,以后,想亏欠也没得亏欠了.
走到历史系的教学楼边,她看见老板拿看一堆讲义往办公室走。
老板也看见她,笑眯眯地先招呼:“冯丰,出国的证件都办好了吧?”
“教授,这个……”她不好说自己还没着手.
“没事,签证在一般人看来麻烦,其实,交换生是不麻烦的.我还知道,叶嘉的朋友在英国大使馆,你可以找他帮忙……”
她点点头:“叶嘉也说要帮我的.”
“好的,那我就不担心了,反正时间还充足。”
她鼓起了勇气:“教授,你说我出去能有发展空间吗?”
她异常希望,能从教授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那样,也多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不去那样陌生的地方,尽管有少年时代的出国梦,也不愿意一个人远走他乡
“怎么会没有发展空间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英国文化背景极其浓郁,你去那里做交换生,中西方文化的融合会大大拓宽你的视野,这对你以后的发展很有好处……”
如一盆凉水淋下,冯丰做声不得,告辞了教授,只模模糊糊地想,真的去康河的柔波里做一条水草?徐志摩的诗写得优美,可是自己独在异乡为异客,那里没有李欢,连叶嘉也没有,就看着软泥上的青符,就能找到揉碎在彩虹里的梦想?
她抬头看看天空,秋日的天空阴阴的,这一段日子,每天都是阴阴的.看得久了,眼睛也是花的,未来也是花的……
在星期一的日报上,刊登了一篇社论,是有关企业界的社会良心和正当经营法则的,几乎指名道姓批判林氏集团在罗市长一案上的官商句结.这是机关报,大家都知道,如此社论,基本是定调了,也就是说,林氏集团,完全处于风暴中了。
在其后的财经版,有大篇幅的报道,甚至有对林佳妮的采访,还刊登了一副她入主叶氏不成,狼狈走出叶氏大门的照片。
林氏的股票连续跌停,往日被掩盖的种种危机也暴露出来
陈姐面色有些沉重:“李欢,这些报纸你都看了?”
“看了。”
“真不知道谁那么大本事,竟然把林家那么深的秘密都挖掘出来了……你再看这一条,说林氏高管何天明辞职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何天明应该是老林看好的女婿人选,也是他们集团的总经理。不过,老林也不是厚道人,林佳妮这两年交了不少男朋友,一直不肯和何天明结婚,男人心海底针,也许是受不了她,呆不下去,附马爷也不做了……”
何天明就是那个时常跟在林佳妮身边辅位林佳妮的男人,已经在林氏集团十五年了,很得老林赏识。辅佐林佳妮后,林佳妮小姐脾气严重,加上和叶嘉的事情,更是被刺激得经常失控,一发泄就拿何天明出气。上流社会那点事情,大家都清楚,业界都传说,何天明这个附马爷当得是战战兢兢,但他终究不过是一拿薪水的打工族,拿点钱跟林家财富比简直九牛一毛,为了荣华富贵,还是忍了,林家可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娶了她,可以少奋斗几辈子了。
李欢满不在乎:“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家族企业的倒闭,基本都是这样开始的,何况,林氏不过是一场危机,他们是纳税大户,政府会力保他们的…”
“他们一些资产被冻结,林大富豪肯定会被变相挤兑出去,他们元气大伤是肯定的.起码五年之中无法恢复。而且,由于不能进军整个医药行业,以后的发展也受限制……”
“他们退出的领域,正是我们的机会。”
陈姐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但又道:“李欢,你好好干,既然机会来了,就不要错过,我很期待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姐点点头,这段时间和李欢合作,许多时间甚至算得上朝夕相处,每天无穷无尽的加班,李欢依旧精神充沛,而自己却明显不支,她这才发现自己老了.同时,对李欢的情感也变得复杂,因为老,觉得他更像自己的儿子;也因为老,觉得他更可靠,能替自己分担不少,是个十足的顶天立地,值得倚赖的男人.李欢还在条理分明地讲述一个计划,她边听边笑,益发地觉得这个男人又帅又可靠,心想,要是自己哪怕再年轻得十岁,也一定会千方百计将他弄到手.她忽道:“李欢,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等忙完这一阵子就结婚.”
“行。你们也该结婚了,到时别忘告诉我,我一定送你们一份大礼。”
“呵呵,谢谢.”
从陈姐办公室出来,李欢心情很是愉快.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手机响起,是大中打来的.
“老大,东西拿到了。”
“好,我中午过来。”
中午,大中正在酒楼的办公室查看本月的账目,见李欢进来,高兴道:“老大,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李欢压低了声音:“何天明已经走了?”
“去了澳洲.他拿的都是无记名债券,并且通过几次转手,滴水不漏。再说,他在林氏集团的时候,也很有些不清不楚的账目,绝不敢反水的……”大中拿出厚厚一本资料,“老大,你看,这是他这十五年的工作日记……”
李欢随手一翻,简直如获至宝,上面全是林大富豪各种官商匀结、偷税漏税,不正当竞争、盗取商业机密的记录,其间甚至精确到林大富豪养了几个二奶……李欢看得兴致勃勃又暗暗惊心,何天明可算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了,这么多年在林大富豪身边,为怕兔死狗烹,竟然有如此心机.如果不是林家事发,大厦将倾,他会不会拿这个东西出来威胁林佳妮嫁给他?
都说古人宫斗厉害,李欢想,现代人也不是善碴,仅仅是职场,也会斗得你死我活,更不要说弱肉强食的商场了.中国人,从来都缺乏双赢的理念.信奉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欢心里很不舒服,大中道:“老大,这东西有用没得?”
他点点头。
回到公司又忙一阵,看看时间,快到六点了,手机又响起,是叶霈打来的.
李欢笑起来:“叶霈,看到今天的报道了吧?林家的股票连续7个跌停了.你猜猜,林大富豪会不会因为金额巨大的受贿罪被抓起来?”
“李欢,你太无知了,你几曾见贪官落马,有企业家被抓起来的?”
“那倒不一定,也许,林大富豪还有其他罪行呢!”
“李欢,你这么得意.我就再送你一份礼物……”
李欢不屑一顾:“叶老鬼,你打击不了我,我根本不会看。”
“看不看随你,上一次是模糊版,这一次是升级清晰版本,剩下的还有高清晰版,慢慢来,先看看你老婆的另一面吧,也许,这会让你更有男人的‘成就感’……”
李欢冷笑一声:“叶霈,没用了,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没辙了,我会等着看你如何死法……”
这次,叶需先挂断了电话.
李欢立刻打开邮箱,文件都没下载,彻底删除了邮件.
叶嘉刚从研究所出来,接到电话:“叶嘉,我有点事情找你。”
“行,你来我宿舍。”
不到20分钟,李欢已经来到叶嘉的宿舍.
叶嘉见他的面色阴得要滴出水来,淡淡道:“李欢,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嘉,今天我来找你有两件事.”
“说吧。”
“第一件,你不许再和冯丰接近.即便她找你,你也要尽量避嫌.因为我要和她结婚了……”
“我和小丰是正常交往,没有任何暖昧!”
“第二件,我已经决定了,不是要打垮叶霈,让他变成穷人,而是要彻底消灭他。我会杀了叶需!”
叶嘉没有做声.
“叶嘉,你听好了.无论采用什么手段,我都会杀了叶霈.如果你是他的儿子,你可以跟我敌对,我随时奉陪你的较量;如果你要袖手旁观,就算我先给你通个气!”
“李欢,你冷静点,现代社会并不是以快意恩仇,杀人了事,你得替大局着想,一切交给法律……”
“法律?法律管什么用?要是法律管用,冯丰就不会几次被抓,你母亲也不会死了!要是法律有用,叶霈杀的那么多人,就不会白白冤死了.叶霈是命,其他人就不是命了?”
叶嘉做声不得.
“我已经深思熟虑,既然法律解决不了叶霈,那我就替天行道。”
“李欢,你不要冲动,杀了他,你也陷进去脱不了身,有什么意思?你不替自己想,也得替小丰想想……”
李欢笑起来:“叶嘉,你放心。我既然要做,就有把握.你不要口口声声拿冯丰压我,你真关心她,对她好,今后就再也不要私下跟她联系了.记住,你现在的行为,是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叶嘉摇摇头,李欢已经转身出门了.
他站在原地,看看打开的窗子外昏暗下来的天空,脑子里一片混乱。站了一会儿,他才拿了车钥匙出门.
叶家。
叶晓波夫妻回依依家里聚会,只剩下叶霈一个人在客厅里看今日的财经新闻,正是林家股票大跌的评述。
他见儿子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笑道:“儿子,你记得回来看老子了?”
叶嘉站在他面前:“你又耍什么手段了?”
叶霖摊摊手,故作惊讶:“我的好儿子,我答应你的条件,是绝不会反悔的,我没有将照片扩散,只给了李欢一个人.这难道也算扩散?”
叶嘉无视他的偷换概念,在他面前坐下,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机。像一场棋,眼看赢了一子,叶霈赌的就是儿子绝不会拿叶家的丑闻来毁灭全家。他非常得意:“李欢这几天太高调了,给他降降温,我认为还是有必要的…”
叶嘉缓缓开口:“爸,你的确猜对了,尽管你这样做,我还是没法把你的丑闻公布出去,我不敢伤害叶家也不愿伤害晓波……”
“好儿子,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但是,我会把这份材料给李欢.要不要公布,由他决定。”
叶霈面色大变:“畜生,你这是威胁我?”
“对,我就是威胁你.你现在已经日落西山了,何必再做困兽之斗?如果及时收手,说不定还能安享晚年。爸……”他顿了顿,又叫一声,“爸……如果你肯收手,我可以陪你去国外!”
290暴风雨前夕
叶霈冷冷地盯着叶嘉:“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不杀你?在你破坏了我那么多事情之后我还没有杀你?”
叶嘉摇摇头.
“就因为你无论如何,对我还有几分父子情谊。”
“爸,离开这里,放手一切,去过清闲安乐的日子不好么?为什么要苦苦争斗?”
“你怕我不是李欢的对手?”
“对,你根本不是李欢的对手!”
“那你还要把那个材料交给他?你这是明着把老父推进火坑.”
“因为你伤害小丰.我再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小丰!连你也不行!”
叶霈冷笑一声:“你到如今还执迷不悟,那个女人是你的妻子么?你还要撒谎?”
“在我心目中,她就是我的妻子!”他惨笑一声,盯着父亲,“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在这之前,我已经下定决心彻底放弃小丰,远走国外,再也不和她有任何的纠葛,成全她和李欢.也许,在今后的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我也许还能抛开心结,遇到其他女人,重新开始.可是,是你逼我,将我一步一步逼上绝路.有了那样一个夜晚,即便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嫁给我,我也将视她为永远的妻子了.你所做的种种举动,其实并不是在羞辱李欢,而是在羞辱我,羞辱你自己的儿子!”
叶霈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自己也清楚,李欢还并没有和小丰结婚,现在小丰也知道这件事了,他们基本上不可能再结婚了.你把那些光碟送给李欢有什么意思呢?你这是为其他男人送笑柄一一嘲笑羞辱自己儿子媳妇的笑柄!这能伤害到李欢什么?这是伤害我!让我和妻子最隐秘的事情曝光在其他男人面前!”
“爸.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小丰跟着我那么久,我从没有带给她什么真正的幸福,反倒因为认识我,从而带给她许多灾难。请你放过小丰!不要再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用那种恶心的光碟去刺激李欢,这样,李欢刺激不到,受伤的只能是小丰!在中国,你该知道,那样做,伤害的只是女人,而不是男人.”
叶霈盯着儿子,衡量半天:“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因为我求你放过她!”
叶霈呵呵笑起来:“如果我不答应呢?”
叶嘉也淡淡的笑:“我说过,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你该知道我做事的手段,有备无患,在某些卑鄙上,并不比你差.我自己实在鼓不起勇气去毁灭叶家伤害晓波,但是,你要放心,李欢,他绝对能硬得起这个心肠!”
“叶嘉,我并不明白!如果打倒李欢,对你难道不是好事?何况,你也应该知道,我只会将照片用来打击李欢,绝不会外泄,丢自己的脸。”
叶嘉绝望地摇摇头:“如果你决定离开,那么请打电话给我。我会陪你,比如瑞士、瑞典、芬兰、丹麦等北欧小国都不错.如果你要留下,那么,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回家了。你再有任何行动,就是我把材料给李欢之时.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叶霈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重重地捶了一下持背,恨恨道:“孽子,我怎么会生下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清晨的露珠洒在日渐泛黄的风华树叶子上,微风一吹,一抖,滚落在地,将一株枯黄的草压得弯了腰.
冯丰坐在荷塘边,看荷叶一片一片苍老,心里很是不安:“叶嘉,你这么早,找我做什么呢?”
叶嘉沉默着,仿佛不知道怎么开口.事实上,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整整一夜了,一直都找不到最好的方式,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将伤害减少到最低。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小丰,你这些日子要有心理准备.叶霈发了一些恶心的东西给李欢看……”
她面色惨白,惊慌失措,声音微微颤抖:“是哪个么?是哪个……照片?”
“对。他为了打击李欢,给李欢发了一些。”
浑身仿佛跌进了冰窖,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李欢,他看到那些照片、那些图像……
“小丰,我已经警告了叶霈,这些东西,再也不会外泄了。”
纵使外泄,只要李欢没有看见!
李欢既然已经看见了,外不外泄又还有什么关系?
“小丰,你现在明白李欢不结婚的原因了吧?他不是不结婚,而是怕伤害你,所以,要打垮叶霈再说……”
“嗯,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李欢有苦衷。我没有怪他,我不会怪他的。”
但是,我不知道他看了那些东西,那样不堪入目的一幕幕一一一个男人在结婚前夕,目睹自己妻子和其他男人OOXX,谁会受得了?
“小丰,李欢他是真心喜欢你,你要相信,他不会在意这个事情的……”叶嘉的声音十分苍白,也不知是在说李欢介意还是自己介意一一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对她的伤害减低到最小.
“小丰,他这段时间很忙,是真的忙,出了那么多事情,又要全力对付叶霈,如果回家晚了,你也别太担心,他是真忙……”
“叶嘉,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是真的知道,自己即便小心眼醋妒、跟他闹别扭时,也知道他是真忙.她站起身,觉得头重脚轻,眼前也有些天旋地转.
晕乎乎地来到教室,在走廊上碰到老板.老板依旧笑眯眯的:“冯丰同学,手续办得如何了?”
她麻木地点点头:“我会的,会抓紧时间的。”
“那就好.别耽误了。”
“嗯。谢谢你,教授.”
会议室里,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有些人的表情凝重,有些人有很兴奋,不少人则是跃跃欲试.陈姐以手支颐,形容憔悴,一连串的事情令人劳心劳力。
她手里拿一支笔在文件上划过:“李欢,你怎么看?”
李欢不慌不忙地翻开自己手中的材料,一开按钮,墙上的液晶屏幕上,是模拟的计划书,众人一看,清楚明了,都大家称赞.
陈姐松了口气:“李欢,这次和林家有关的一切事物,就交给你来全权处理。”她环视一周,“以后凡是涉及这方面的事情,都直接找李欢,其他人请勿Сhā手。”
“好的.”
“李欢,你这一段时间就要辛苦了.林家的事情繁杂,牵涉甚广,一个处理不慎,就会将我们也拖下水,还有各方面的打点应酬,你就多辛苦了。”
“行,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处理好.”
李欢平静地答应着,心里却一阵狂喜.光凭借兼并叶氏集团之后新成立的医药公司,还不足以和林家杭衡.但有了陈姐这个命令,自己显然就拿到了尚方宝剑.如此,自己朝消灭叶霈的路上又迈进了一大步.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又有自动邮件接收提示.他打开信箱。看看时间,还是昨天发的,显然,叶霈在发了那封升级清晰后,又发了一封“超级清晰版”。
他也不管是什么版本,随手删除,虽然没看,但心里的屈辱和愤怒的感觉却是有增无减,关了电脑,一拳几乎要锤烂鼠标,叶霈,叶霈,不除掉叶霈,真是天理难容!
这一晚,他八点就回家了。
冯丰也在家里。在客厅里看电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肥皂剧,里面的人物笑笑闹闹的,她盯着屏幕,其实,一点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嘛。
李欢推门进来,她慢慢起身,在门口迎着他,微微笑:“李欢,你回来啦?我等你吃饭呢.”
李欢看看餐桌上摆好的几样小菜,说:“不是叫你别等我吃饭的吗?你最近也很忙,休息得也不好,不用那么辛苦做饭.”
“好的,以后不做就是了.”
饭菜已经凉了,她又一一端到微波炉里过一遍,其实,这饭菜,她已经热过两三次了,也许,有些味道都已经变了.
要和李欢正常吃顿晚饭都变得很难.
他忙,自己清楚。
他要打倒叶霈,自己也清楚.自己也同样在期待着,这种渴望的心情,比李欢还迫切,不是打倒,而是要彻底杀死他,将他抽筋剥皮.她想,难怪人类会产生种种酷刑,恨到极点时,除了极其残酷的报复手段,不足以滋生其他的快意。
“丰,这些菜不错”
“嗯,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多给你做。”
“不用,等你空了再做,你也辛苦。”
“嗯。”
……
两人没话找话,自那天争吵后,彼此都客客气气,小心翼翼,仿佛生怕稍不注意,就伤害到了对方.
吃完饭,收拾好一切.冯丰才回到客厅里,李欢坐在沙发上转动遥控器按钮,见她走过来,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丰,我有点事情和你商量.也算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什么事啊?”
她心里一阵慌乱,李欢想说什么呢?看过了艳照?让自己知道和叶嘉OOXX的那个晚上?
不不不,他不需要向自己坦白,自己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坦白”,不要再有任何人提及这个可怕的话题。
不要提,千万不要提,自己明明知道,不需要任何人再告诉自己了!李欢见她的眼神十分奇怪,叹息一声,拥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丰,我这一个月,都会非常忙碌,主要是处理牵涉林家的事情,我也掌握了一些情况,如果不出意外,甚至能将林大富豪送进监狱……自然,随后就是叶霈了……”
她松一口气,微笑起来:“然后呢?”
“呵呵,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会很忙碌,许多时候,会每天很晚才回家.因为应酬多,会常常去喝酒,甚至有喝醉的时候。但是,无论多晚,我都会回来……等忙过这一段,我就不这样了,会恢复正常的生活。丰,这些日子我没法照顾你,你想做什么都行,但不要胡思乱想,乖乖的,等忙完这一阵,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她点点头,柔声道:“我知道你忙碌.那天发脾气,也是知道你忙,但故意跟你作对的.李欢,其实,我从来没有怀疑你.”
“呵呵,傻孩子,我当然知道那天是你在使小性儿.”
“以后,人家不使小性子就是了嘛。”
她嘟囔着,忽然抱住他,在他唇上亲一下。
他也抱着她,回亲一下,然后不经意地放开了手.心里热情似火,可是,一想到那些不堪的画面,心里就一阵一阵抽痛,再也继续不下去。而此时,也不是二人亲热的时候,一切,就等除掉叶霈再说吧。
来日方长,不是么?
很快了,无论如何,自己会尽快除掉叶霈。
冯丰脸上的微笑一点也没有变,也不经意地坐正了身子,其实,一个女人,对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的反应,再了解不过了.因为心里有底,所以,并不如预料中的悲哀和难堪,李欢,他有权利利用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
易地而处,自己刚见了那些照片,也肯定没法在三两天就神态自若,处之泰然.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有许多懦弱、胆怯、无奈、悲哀.
李欢,他是痛苦的,他因为那些不堪又不能言说的照片而痛苦、挣扎、煎熬、愤怒……他没法说出口,自己也怕他说出口.
这种事情,只能彼此都装着不知道.
然后,等岁月慢慢地抚平。
只是,这岁月得等待多久呢?
只怕,李欢的热情也会慢慢在这些痛苦的内心挣扎里慢慢地消磨掉.尽管这样,他也没有一句半句稍微责怪的话语,而是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情绪,甚至将他本人排到了后面.李欢,他其实比自己更加不好受.
她慢慢站起来,揉揉眼睛:“李欢,我去睡觉了,这几天都好困。”
“嗯,我也去休息,明天一早就要走。今天算补一大觉。”
二人各自回房间休息,冯丰关上门,眼泪才掉下来.
忧惚中,绝望地看到想象中的康河的柔波,孤独、寂寞,从此,天涯海角,只与一梭异国青草为伴。
291从额头到嘴唇的距离
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忽然听列一阵激烈的怒喝。
冯丰凉恐地站起身,但听得那阵怒喝断断续续,却分明是从李欢房间里传出来的。李欢按照惯例,并未关上房间的门,说是随时欢迎冯丰进去“参观”,她奔到门口,但听得一阵一阵的:
叶霈老鬼,我一定要杀了你!
叶嘉,你真不是个东西
…………
她停下脚步,悄然靠在门口的墙上,没有走进去。
李欢在说梦话,他在梦里都这样愤怒地呀吼叫,很显然,那些不堪的画面,带给了他怎样的震撼和病苦。
尽管是黑夜里,无人能见,但她却脸上火辣辣的,强烈的羞惭的感觉——这是女人天然暗藏在心中的那种羞惭。尽管自己没有看见|Qī-shū-ωǎng|,甚王连想象都不敢——
让自己的丈夫“欣赏”自己和另外一个男人OOXX的画面——一个女人,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事情更可悲呢?
一会儿,那些呓语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李欢的呼吸之声。他睡着了并不打鼾,但睡着的人,呼吸声总是比醒着时更沉重。
她慢慢地挪动脚步,双腿如灌满了铅块。
如果没有那些照片、画面还好,人类的想象,总不如亲眼目睹来得刺激。
这是横在自己和李欢之间跨不去的心魔,再也跨不去了。
那是一道天堑,几千年文化背景道德舆论的天堑。
她回到房间,站在窗边愤怒地看天边的月色,清冷,孤寂,因为别人加害,自己就要承受,是这样么?
第二天早上,李欢起得很早,他如往常一般推门进来,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一下:“丰,我去上班了……”
她微微嗯了一声,装睡着了。心里也开始对哪怕是些微的亲热感到恐俱——谁知道李欢在亲吻自己的时候,会不会想到那些不堪的画面呢?
而且,以前他都亲吻的是嘴巴。
从额头到嘴唇的趾离,不过几厘米,其间亲热程度的差异,谁说不是千山万水?
真正开始着手办护照、签证等一系列手续石,冯丰才发现要走的事情,原来那么多,那么繁琐。一道道的证明材利、掘地三尺一般。好在最麻烦的签证那关有叶嘉帮忙,倒没费什么劲,先把一切交上去,就等审柱下发了。
等待的日子令人惶恐,也不知道是希望能通过审核还是不能通过审核。
这些天,她基本都是这样的表情,叶嘉细细地看她,见她坐在长椅子上,将手中的小石块往湖里扔去,荡漾起一圈绿色的涟漪。
他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冯丰淡淡地回头看他一眼:“叶嘉,你最近都不忙么?”
“不是忙,而是很忙。”
冯丰转头又捡起一块小石子往湖心里扔。那他干嘛还那么有闲?这几天,几乎每天都会见到他一次,有时是远远地一笑了之,有时是近距离说儿句话,在自己和叶嘉同居的时候,见他的频率都没有这么高。
叶嘉微笑着,心里又是惆怅,又是酸楚,但后面的话题没有告诉她,自己早已有了新的课题和打算,在赶完C大的工作后,就会离开这里了。这个时候,几乎是她一生中最病苦、心理压力最大的时候,自己再忙,又如何能完全置之不理呢?
“叶嘉,那个签证,会不会通不过呢?”
“有不少人的签证无法审核,但小丰,你放心,你的一定能通过。”
“是么?”
“是的。”
她不做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问:“小丰,你是真的想去英国?”
“真的。”她很快回答,“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不愿意一辈子就呆在这个地方。”
叶嘉迟疑了一下:“你告诉李欢没有?”
“……”
他小心冀翼地建议:“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咨询一下李欢的意见。”
他一再的老生重弹激怒了她,她捡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扔进湖水里:“我难道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情么?”
那块大石头在水里砸得“咚”的一声。叶嘉暗叹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此举是对是错,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丰现在心绪如此烦乱,能暂时离开,对她肯定是好事。
长久生活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人是会崩清的。
只要对小丰有好处,至于李欢,自己就实在无能为力,也不愿出力了。如果李欢没有给予小丰足够留下的勇气,那只能怪他自己,不是吗?
而且,现代交通、通讯如此发达,真若有心,从C城到伦敦,也并非就是天涯海角了。
冯丰站起来,神态平静:“叶嘉,我走了。”
叶嘉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心里空荡荡的,憋得十分难受。
这一场战争,对于三个人来说,都是输家,竟然没有一个人获胜。
冯丰走出校门,看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最近,她是越来越不愿意回家了,甚至酒楼也不愿意去。
看书也看不进去,一天到晚,都在学校或者街上闲逛,有时沿着一条街道来回走,都能消磨几个小时。
家,己经变成了一个折磨灵魂的地方。
她每天只是估算着赶在李欢之前回去,早早地装着睡着了;每天早上,她怕李欢来吻别自己,更是抢先一早就起床出去了。偶尔要是实在躲不过,两人碰面了,就彼此客客气气地聊几句,微笑、亲吻、交谈……其实,彼此都知道,这之间,已经隔着一层解不开的阂,冲不破的网,再也回不列过去了。
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又逛到一家商场,门口自动售卖处,有免费散发当天的晚报的。人家递给她,她就拿起看看。上面的财经版,很大篇幅地提到林氏集团在罗市长落马风波中的种种报道;其中,还提到该集团准驸马爷何天明的远走澳洲,隐讳地猜测,他不知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她忽然想起那个常常陪着林佳妮出席各种场合的高个子男人,忍不住笑起来。自己和林佳妮争斗许久,到头来,谁都是失去的一方。
她在三楼的精品店坐下,这里有很好的咖啡,其实,好的只是昂贵的价格,味道并不特别好。她之所以坐在这里,就是看来来往往的人,心想,今天在这里一掷千金的人,明天,会不会变成穷光蛋呢?
就跟自己一样,情感上曾经很富有,如今,也变成了穷光蛋。
甚至经济上,盘点自己这些年挣的钱,签证之后,一越英国之行,就变得捉襟见肘。如果卖了自己那套房子,还能换一笔钱带在身上,但买房子就太明显了,李欢绝不会不知道。
她叹息一声,看自己脚上8000多元的鞋子,两万多的外套裤子。这身行头,是李欢买下的,如此的行头,她有好些,但平常从未穿过。
这儿天,却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天天挑了最好的最少穿的衣服——一个人逛街。
仿佛在缅怀,缅怀那些即将一逝而过的繁华旧梦。
名牌其实只在名牌的圈子里才会体现其价值,在普通的路人看来,你穿一万元的衣服跟100元的衣服,其实并无太大差别。
她笑起来,仿佛悟道的人,生活其实也是这样,荣华富贵跟小康平安相比,根本不占据太大的优势。
自己就开始另外一种生活,难道不好么?
也许,人生就是种种的巧合,她正想得发笑时,只见两名时髦的美女相携而来。左边的美女戴了老大一幅墨镜,右边的美女正是姗姗,一瞥,见到冯丰,很是不自在。
冯丰却看着那个戴墨镜的美女,这可不是林佳妮是谁!
姗姗拉拉林佳妮的手臂,这几天,林佳妮身受打击,多日沉寂,姗姗跟她要好,陪着她出门逛街,想买点东西消遣一下,不想却碰上冯丰。
冤家路窄,两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冯丰先笑起来:“林佳妮,恭喜你。你又被抛弃了。”
林佳妮气得立刻就要冲上去。
姗姗猛力拉住她。
“哈哈,林佳妮,难道你还想上头条?省省你的小姐脾气吧,你再上头条,你林家破产得更快……”
山雨欲来风满楼,林家弄也经不起种种的恶性事件了。林佳妮强行忍住,只压低声音:“冯丰,走着瞧。”
冯丰还是笑眯眯的,第一次在林佳妮面前大占上风:“小姐,你看人的目光太不准了。唉,为什么就没有一点进步呢?”
“冯丰!”
姗姗因为叶晓波和李欢的决裂,彻底对冯丰怀恨在心,压低声音:“别理这个贱人!”
“呵呵,二位说不定更贱,这波风潮要是过不去,破产了的话,小姐们,你们穿这样的名牌出来,不怕亏损的投资人指着你们鼻子骂么?股票天天跌停,看看网上,多少股民在祖咒你们啊,呵呵……”
“总比你靠男人吃饭好。”
“但我又没有亏损投资人的钱,穿我男人的东西,自然心安理得,对吧?呵呵,林佳妮,你当心破产了连找男人养都找不到。”
二人气急败坏,林佳妮终忍不住,正要扑上去,姗姗死命拉了她就走。
冯丰见二人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咯咯地笑起来,这两位小姐,被人讽刺几句就当作人生最大的痛苦和屈辱了,其实,真正的病苦是什么她们还没经历过呢!
减轻自己病苦最有效的方法是把痛苦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冯丰觉得这招真是有效极了,她再次拿起报纸翻阅,对于林家的现状,从李欢口里,她是知道大概的,心里无比快慰,李欢,他这一次,一定能大获全胜。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坚定了她离去的信心,估摸着时间,到自己走那天,也许,事情也能暂告一段落了。
李欢拿了钥匙开门,客厅里暗暗的,但冯丰屋子里还亮着灯光,洗手间里有哗哗的水声,她还在梳洗。
这些日子,他每晚回家,冯丰都已经睡了,几乎说不上什么话。见她难得地还亮着灯,他走过去,冯丰正在洗脸。
“李欢,你回来啦?今天挺早的啊。”
“是啊,今天没应酬,所以早点。丰,出来坐坐吧,好几天没说话了。”
冯丰洗了脸,随他在客厅里坐下。
“李欢,事情忙得如何了?”
李欢握着拳头,十分兴奋:“何天明的日记本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除了林大富豪贿略的全记录,冯丰,你猜还有什么?还隐约提到林大富豪有一笔资金流落到了某一个神秘的研究领域。我根据上面的材料分析,那个领域,应该指的就是叶霈的那个基地实验室……”
“天啦,这是真的吗?”
“真的。但何天明显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一再表述了对如此一笔资金去向的怀疑,如果我能找到证据,证明林大富豪曾经和叶霈合伙,那么,他二人一个都跑不了,起码他们手上攥着几十上百条人命呢,那些被抓去做实验的流浪儿、刘子业等……”
“好好好。呵呵,不过,你要当心叶霈狗急跳墙。”
“他已经是一条瘸了腿的狗,想跳也跳不起来了。”
二人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欣喜。过得一会儿,李欢见她一门心思地拿遥控器选台,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却很少说话。他忽然发现,不止是今天,甚至在相当一段时间以来,她都很少说话了。而且,更少谈起她自己的事情,以前,她可是连学校里芝麻大小的趣事都会讲给自己听的。
“丰,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是啊,课程很多。”
“周末都要上课?”
“周末要准备资料,老板布置了一篇论文,而且,拿了一个课题下来,我和另外两个同学打下手,所以每天都很忙。呵呵,老板会给我们发经费的……”
“每人发多少?”
“500元。”
李欢笑起来,好家伙,每人五百元,忙得这么起劲,不容易啊。
她漫不经意地:“李欢,老板说我们也许有一个机会,去北京一家著名的研究院实习两个月……”
“哦?什么时候去?”
“就年底吧。”
“不行不行,”李欢大力摇头,“那可不行,我不习惯一个人在家里。丰,你千万别去,等以后我空了,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陪你去好不好?”
她嫣然一笑:“好啊。”
292四海为家的女人
林氏集团大门。
一早就围满了财经记者。林佳妮刚从车上下来,就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围住。
“林小姐,你对集团的贿赂丑闻案怎么看?”
“听说你们公司涉及的贿赂金额不是以前公布的3亿多,而是l0亿,如此高额的金额,会带给集团怎样的影响?”
“你们集团的监视主席和财务总监双双被捕,他们能不能得到保释?”
“请问离职的何天明先生,也就是你以前的男朋友,他是闻听风声提早脱身的么?”
“会不会有人辞职为这件事负责?”
“你父亲对此是什么看法?”
“你作为林氏集团公认的未来继承人,又是什么看法?”
……
林佳妮惊慌失措,身边跟着的两名秘书和保镖,全力护着她,在一群保安的拦截下,记者们终于停下脚步,林佳妮几乎是落荒而逃,飞快奔进电梯上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几天,每天都是铺天盖地的报道,林氏集团的贿赂金额,从早前媒体报道的5千万到1。3亿再到5亿,l0亿,这二十年间,金额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其中,主要出自行贿C城和其他十几个城市的政府高官,均是为了得到更多订单和拿下一些重要项目。其中在土地拍卖上的行贿最为严重,得到的好处也更加巨大。
跟罗市长一起被双规的大小头目,几乎都在这一波行贿案中得过好处。
三天前,有关部门突袭检查了林氏集团设在C城和全国其他地方的十几个办公室,搜查了财务总监和监事会主席的办公室、住处,找到了大量的证据。
在以前,这种案件极少报道,都是掩盖着的,这一次,财经杂志媒体却不厌其烦地连篇累牍地报道,而且新闻记者的消息灵通得近乎奇迹,仿佛跟检察官同步。
林佳妮从未经过这种阵仗,加上何天明远走带给她的打击,她虽然不爱何天明,但想到那个一向温顺如家养的狗一般的男人,却突然回头就狠狠咬一口,落井下石,心里更是不好受。
这几天,林大富豪也因为高血压冠心病等发作,称病不出,交代女儿撑场,无媒体怎么问,反正就抱定宗旨无可奉告。
林佳妮认真实践父亲的交代,但天天坐在办公室惶惶不安,又打不起半分主意,公司董事会每天密谋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几乎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混到下班,她提前半小时就离开了公司,按照父亲的吩咐去拜访叶霈。直到此时,她才知道父亲和叶霈之间,并不是“一刀两断”而是有非常深厚的渊源。
叶家已经非常冷清,加上各子女分家迁居,往昔繁华的梧桐大道可谓门前冷落车马稀。司机将车子停在门外的临停处,早有熟悉的老仆迎上来:“林小姐,请进。”
林佳妮急急忙忙地走进去,叶霈正坐在客厅里,抽着一支大烟斗。见她进来,将烟斗放在一边,完全如一位慈祥的长者:“佳妮,请坐。”
仆人奉上上海的铁观音,林佳妮哪有心思品尝?急切道:“叶伯伯,现在情况紧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佳妮,你要沉住气,等这一阵风头过去。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良方。你父亲还在后面,你怕什么?”
“我爸生病了,唉,监事会主席都被逮捕了,财务总监也遭了,我真不知我们能不能躲过此劫……”
“这是有人在捣鬼。”
“是谁?李欢么?”
“不是他还有谁?”
“但他怎么能知道得那么清楚林氏集团的事情?许多我都不知道的……”
“记得何天明吧?他走得那么蹊跷,几乎赶在事发之前,一有风声就溜了!佳妮,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他和李欢一直没有什么交往,甚至根本就不认识啊。”
叶霈但笑不语。
电话响起,他接听,对面的声音他已经非常熟悉了,这是一个不速之客:“叶霈,看到新闻没有?林家很快要玩完了……”
他老神在在:“李欢,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是么?从80年-07年之间,叶氏集团有上Z00亿的财务资金不知去向,叶霈,你猜到了哪里?”
叶霈一怔,好一会儿才道:“李欢,你做人不要太嚣张。”
“我嚣张?我没你嚣张。叶霈,你猜倩,有关部门是相信你把这些钱用来包养了二奶,还是干了其他?”
叶霈勃然变色,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林佳妮急忙道:“伯伯,李欢又有什么阴谋?”
叶霈摇摇头,李欢提的是叶氏集团的旧账,现在并无多大意义,他是只掌握了这一点还是在试探?那批资金的流向,完全用于了基地实验室的组建和研究。尽管被损毁,但是,大批研究出来的秘诀还有良好的保存。叶家要重新崛起,这些都是杀手锏,但是,如何披上一副合法的外衣,就成了他最大的难题。被叶嘉拒绝,又被李欢截杀,林家又走入陌路,叶霈越想越是愤怒到了极点。
林佳妮再次追问:“李欢是不是又要对我们不利?”
“他在虚张声势,不要理昧他。”
林佳妮并不太相信他的安慰,愤愤地道:“最近李欢两口子好嚣张,我真恨不得揍死他们……”
“哦?冯丰也很嚣张?”
“是啊,我那天在商场碰见她,她居然骂我,嘲笑我。”
“佳妮,我教你一个出气的方法。”
林佳妮大喜:“伯伯,什么出气的好方法?快给我说说。”
“你下次见到她,就说:冯丰,你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做下的丑事。后面的,你自己发挥……”
她好奇道:“伯伯,冯丰有什么丑事啊?”
“你就按照这样说就行了。虚虚实实,她离婚结婚几次,男人忌讳这个,你这样骂,保准没错。”
林佳妮大失所望:“这算什么?没用的。”
“有不有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林佳妮根本不相信他的“妙计”,无精打采地告辞了。
从公安局拿了护照回来,冯丰一路上看着那个小本本,走路都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害怕。没有出过国的人,往往认为拿到护照就迈出一大步了,事实上,签证才是最难的。冯丰傻乎乎地拿着护照,也不知道是不是明天就踏上异国的土地了。完全没想到签证的问题。
她想,就要这样远走高飞了?
下午,老板讲的什么,她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只坐在位置上,时而傻笑,时而发呆,有好几次旁边的男生都奇怪地看她,不知道她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下课时,才四点多。
她急匆匆地背了书包就出去。今天是周五,按照约定,自己要请黄爸爸黄妈妈和珠珠的全家吃饭。
她对这样一次聚会期待已久。
上了出租车,又想起给李欢打电话:“李欢,你今晚有没有空啊?”
“今晚?要请一家金融机构的人吃饭。冯丰,有事吗?”
“我请爸爸妈妈和珠珠一家吃饭,前天给你说了啊。”
“抱歉,冯丰,我忘记了,要不,我……”
她非常失望,今天的这顿饭,是很想他一起的,所以提前通知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忘了。她仍旧微笑着:“没事,改天再一起吃就行了。”
“好的,我下周找个时间一起请了。我挂了,有人找我……”
她又再补充一句:“李欢,我还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
“我课程多,忙不过来,想让珠珠做酒楼的总经理,你觉得行不行?”
“这些事情都你安排就好了。他们来了……不说了,冯丰,再见……”
冯丰还要说什么,他已经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也罢,自己这个总经理,这些日子本来就是挂虚名,白领薪水。老板也不可(被LOGO挡住)
分外羡慕,心里黯然好久,也许,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吧?
酒菜上桌,正要开动,黄太太问她:“李欢呢?李欢来不来吃饭?”
冯丰有点尴尬,尤其是黄太太那种温和的笑脸却精明的眼神,她生怕她看出有何不妥,故意很轻快地回答:“他今晚有饭局,来不了。我们先吃。下次罚他做东,重新请过。”
黄太太见她神色如常,笑容轻松,才放下心去,这些日子,李欢很少上门了,说是很忙,忙得不得了。一般情况下,一个男人突然忙得天昏地暗常不归家,那多多少少会出些问题的。但李欢每周总有电话问候,冯丰也说他无论多忙都会回家,但她不知怎么觉得,这样的场合,李欢竟然不在,还是有点蹊跷。
但是,她的蹊跷很快被冯丰的谈笑风生化解了,冯丰举着酒杯,正兴致勃勃地给众人讲解酒楼的招牌菜,讲每一道汤的精妙之处,讲经营时刻的鼎盛和繁忙……黄太太见她面色酡红,喜形于色,暗道,自己肯定是多虑了。珠珠的婆婆又讲了几个市井的笑话,大家听得捧腹大笑,大吃大喝一番,十分尽兴。
吃了饭,又去喝茶,摆了半天悬龙门阵,从地震到奥运会到股市低迷到俄罗斯差点和格鲁吉亚大战……吹了半天,众人愉快地告辞时,已经晚上11点了。
本来是要跟珠珠商量她做总经理的事情,但珠珠和一大家人一起回去,冯丰就决定改天再提。
先送别珠珠的一家,她丈夫开一辆普通的千里马,公公抱着孩子坐前面,婆婆和珠珠坐在后排,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冯丰看着车子离开,异常羡慕。这些日子,仿佛变成了穷极无聊的乞丐,尤其是那种情感上的乞丐,看着人家寻常的幸福,却觉得遥不可及。
黄太太陪她站在一边,等黄先生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下来。她拿了两个大袋子递过去:“妈,这是我给你和爸买的大衣……”
几乎每个季节,冯丰都会买衣物和一些当季的美食送来,不过,这么提前还是少见,黄太太笑道:“这么早就买冬衣了?”
“呵呵,不早了,商场有在上冬装了哦。我看到新款,觉得肯定适合你跟爸,所以就买了.妈,你穿着肯定很好看。”
黄太太乐呵呵的:“好,等再凉一些日子,我穿给你看。”
“好啊。”
冯丰喜笑颜开,却一阵心酸,到那个时候,也许自己早就走了。以后,谁给他们按季买衣服呢?
黄先生的车子已经开出来,黄太太正要上车,又看她一眼,见她还是满脸愉悦的笑容,气色也好,身上衣着也非常好,从头到脚,实在看不出什么悲伤的痕迹,但直觉上,却总觉得她根本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开心,忍不住道:“小丰,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当然好了。呵呵,妈,我昨天还跟李欢商量,等这一阵忙过,我们去一个全家游,到九寨沟去住几天。”
“行啊。”
黄先生已经摇下车窗:“小丰,上来,我们先送你回去。”
“呵呵,爸,你和妈先回去,我再到办公室待会儿,李欢马上就要来接我。我得等着他。”
听得李欢要来接她,夫妻俩放心地走了。
直到目睹黄先生夫妇的车子完全消失,冯丰才走出酒店的大门,自己伸手去拦车。夜晚很好打车,酒店门口是一排排的出租车,一点也不拥挤。
车子很快驶入了长长的街道,在一个又一个的红灯口子停下,这个城市还未进入深度睡眠,灯火还十分绚丽,炫动的车海,不知是忙着归家还是忙看寻欢或者忙着生计的奔波……
在小区门口下车,脚刚一落地,秋日的冷风吹来,身上凉飕飕的。
她这才明白,人生,真的是一场可笑的轮回,命运的强大,谁也无法扭转,自己一直是一个人回家的命,这是无法改变的结局。
既然一个人回家,又何妨四海为家?
这才彻底下定决心,完全地轻松起来。
在小区的林荫道上,空气那么新鲜,她热爱这个地方,抬起头,能看到一弯的下弦月,像一把镰刀,冷冷地刺向广辽的天空。
她驻足看了许久,甚至能听到对面底楼一家人的时钟传来的报时,是一种很轻柔的音乐:“当当当……”
那是午夜0点的钟声。
传说中,这时,灰姑娘的水晶鞋、南瓜马车,就要统统不见了。
她笑起来,成年人的世界里,怎么会有童话?
开门,依旧是一屋子的黑暗,一屋子的冷清,李欢还没有回来。
要他在12点之前回来,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心里不若往日的痛楚,不慌不忙地去洗漱,这一躺下,倒睡得十分踏实,连梦都没有做。
早上起来去洗手间,打开门,见客厅里空空的,李欢的房间也空空的,李欢,竞然一夜未归。
他甚至发展到彻夜不归了,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
她叹息一声,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又没打,过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打电话时,他的电话已经关机。
她又回到房间里,正要再睡一会儿,传来一阵敲门声,她赶紧打开,见是两名保安驾着李欢,身后还跟着一个大胖子,一见她,立刻抱歉地摇头:“李太太,真是对不起,昨晚李总被灌醉了……”
她顾不得多说,立刻手忙脚乱地帮着众人将李欢弄到房间。
那个大胖子是陈姐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冯丰见过一次,只他絮絮叨叨的:“对方4人,我们两人,敌不过,幸好李总仗义,我有糖尿病,喝不得太多酒,都是李总抵挡……”
冯丰哭笑不得,在酒场上,李欢也要拼一番英雄?
送走众人,冯丰赶紧去拿了大盆子放在李欢床前,只见他侧身,喉咙里咕咕的,一口就吐出来……
冯丰强忍住那股恶心的臭味,酒鬼也许永远不知道,自己吐出的秽物会臭到什么程度。她赶紧去倒掉冲洗一下,回到房间,李欢已经睡得跟死猪一样.她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一下:“唉,叫你喝成这样!”
这天,一直在家里小心伺候李欢。快到中午,又出去买了几样小菜,回来做好了,看看时间,已经下午l点多了。
李欢还没醒,她也没什么心思吃。在他房间里开着电脑聊QQ,到四点过,他终于惺忪地睁开眼睛叫一声:“丰……”
她关了电脑,走到他身边坐下,嗔道:“干嘛喝成这样?”
“我头疼死了,丰……”
冯丰见他半撒娇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诺大一个男人,喝醉了就这样,像不像话啊?
“快起床,我熬好了粥,弄了几样小菜等你吃。”
他翻身坐起,搂着她的肩膀,很是开心:“喝醉了,有老婆照顾真好……”
她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装着起身给他拿衣服,头伸进衣柜里,在他的一件深色T恤上狠狠地擦掉了眼泪,才拿了衣服出来:“我最讨厌人家喝醉了。哼,你以后再喝醉了,我就认不得你了。”
“呵呵,你怎么会不管我呢?天下人都不管我,你也会照顾我的。丰,我一点都不担心。”
她曲起手指轻轻弹他的额头:“不许多话,快弄好了吃饭,我都饿死了。”
李欢几乎要跳起来:“糟了,晚上八点还有一个聚会……”
冯丰白他一眼:“现在才四点多呢,早着呢。”
“丰,你和我一起去。”
她迟疑一下:“不带秘书去么?”
“这种聚会,人人都带老婆,我干嘛带秘书?而且带秘书很不方便。丰,以
后你都陪我去好不好?”
“好嘛,我陪你去。”
她笑呵呵的,剩下的日子,无论李欢有什么要求,自己都尽量答应他好了。
临行之前,她一遍一遍地挑选衣服,换了几件都不满意,李欢等好久她都不出来,亲自去给她选一件,她一看,果然很不错。
李欢给她挑选了一套首饰戴上,她左看右看,都很满意,一回头接触到李欢满是笑意的目光,脸就红了起来。
她脸上的那抹羞涩看在眼里,李欢心里一跳,挽住她的手,柔声道:“丰,我们走吧。”
“嗯。”
这是一场纯粹的商业聚会,一点意思都没有,大家谈的全是钱,阔太太们争奇斗艳,因为都是原配之故,很少有相貌出众的。
随李欢走一圈,忽然见到一个年轻的女郎,又挽着另一个男子,正是林佳妮。
冯丰不欲和林佳妮照面,林佳妮也不想见她,却忽然想起叶霈教自己的“妙计”,忍不住走上来,冷冷道:“冯小姐,久违了。”
冯丰笑眯眯的:“林小姐要坐上总裁宝座了吧?年轻有为呀。”
林佳妮诡异一笑,压低了声音:“冯丰,你做的丑事,不要以为没人知道……”
冯丰面色不改,也压低声音微笑着:“这个新的凯子,你猜他什么时候才会甩你?也许是你林家破产的那天?还是卷了你的嫁妆远走高飞?”
林佳妮本来想打击她,却见毫无效果,自己反倒被气得面清白黑,心里只怪叶霈出的什么馊主意,精神胜利法是咒不死人的。
冯丰转身,见李欢就在身边,心里一抖,他大概也听到了林佳妮的话吧?林佳妮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她也知道了那些照片?叶嘉不是说叶霈不会外泄的么?
按照林佳妮的性子,若知道了,绝不会就这样偃旗息鼓。
就如一个小偷,老是担心被人发现了赃物,所谓的做贼心虚,冯丰只觉得一阵阵头晕,恍惚中,似乎听得无数人在冲着李欢嘲笑。
293爱的控诉
李欢,我看过你老婆的祼照……
李欢,你老婆背着你和其他男人ooxx
…………
她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悄然拉了下李欢:“我们回去吧?”
李欢拉着她的手,但觉她手心冰凉,情知她是因为林佳妮那番话受了刺激,但他心里有底,林佳妮决无可能知道什么,否则不会善签甘休的。立刻道:“嗯,事清也差不多了,我打个招呼,马上就走。”
车子开上街道,玛丰才深呼吸一口。
“冯丰,别介意林佳妮的辱骂……”
她心里一震,李欢,他听到了,全部听到了。他会怎么想呢?他心里可是在害怕?
她呵呵笑看:”没事,林佳妮现在是狗急跳墙,我也骂她,她可气坏了……”
李欢见她笑嘻嘻的,不以为意,大大松一口气,将车窗摇下来一点,转头看外面的夜色:“丰,对了,你昨晚请黄伯伯他们吃饭,高兴不?”
“还行,他们都来了。”
“真是遗憾,我忙得忘记了。这好像还是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吧?我居然没赶上……”
“没事。以后再聚。”
“也是,来日方长,以后时间还多,我忙完这一阵再请他们。丰,你没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呢。”
宴请黄先生夫妇和珠珠一家,冯丰几乎是当一件大事来对待的,所以提前通知李欢,没想到他还是不“赏光”,他忙啊,那么忙。长此以往,自己什么事都没法怪他的,甚至因为白己内心深处的那种“做贼心虚”,在他面前都是低人一等,又怎敢责怪?
她还是试探着:“下周,我想陪爸妈去峨眉山走走,只周末去两天……”
“周末?我到时看看有没有时间,估计会很忙……到时再说吧。”
她强行压抑住心里那口龌龊之气,一直笑眯眯的,却觉得自己笑得很假。
“李欢,我这段时问没法陪你出去应酬了。”
“怎么,不愉快?”
“我课程忙,又要赶那个课题,实在没有时间。”
李欢见她今天晚上一直心不在焉,就道:“也行。这段时间,就让秘书陪我……”
他在说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李欢,他果然害怕林佳妮的那番话重演,为此,他甚至不愿意自己再和他出现在人前。他害怕那些男人最怕的羞辱!
每靠近一次,就更加明白一分,二人,是决无可能了。
她只觉得头很晕,人生就如这些一闪而过的街灯,虚妄而可笑。
“丰……”
她哈欠连天:“唉,我好困,好想睡觉……”
“快到家了,回去就睡吧。”
回到家,她下车,李欢停车,第一次,她忘了等他,一个人晕乎乎地往家里走。
等李欢进门时,她已经去了卫生间洗漱。
“冯丰……”
“我头好晕,我先去睡觉了……李欢,你也去休息吧……”
她说完,关了门,含含糊糊地去睡觉了。
李欢一番宿醉,也早已疲倦不堪,并无多想,就去睡觉了。
盘算着时间,签证估计应该审核下来了。
她来到叶嘉的宿舍,叶嘉正在吃中午饭.开门见是她,很是高兴:“小丰,
吃饭没有?我这里有东西,你来吃点……”
她摇摇头,淡淡道:“不用了。我只是问问,签证什么时候下来呢?”
“就这几天吧。”
“叶嘉,你说,会不会无法通过审核呢?”
叶嘉见她的语气那么紧张,回答她:“能通过的。我问了朋友,说没问题。”
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神情呆呆的。
叶嘉小心翼翼道:“小丰,你,究竞想不想出去?”
“想,很想,我巴不得明天就走。”
“但是,即便拿到签证,也不是马上就能走的啊。”
“叶嘉,可不可以提前走呢?即使对方学校不批准,我可不可以提前出去?就当旅行。可以么?……”
她的急切出乎他的想象,不禁道:“小丰,怎么啦?”
她没有做声。
叶嘉见她的脸色苍白得出奇,又追问一句:“小丰,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这么急于想走呢?”
为什么为什么,哪里那么多为什么?
“小丰……”
“你不要问我好不好,真是讨厌死了……”
“小丰,你有什么事情就要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她的头换了个方向,好像在看桌子上那堆书籍,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掉下来,顺着脸庞滴进嘴里。
叶嘉见她哭起来,方寸大乱:“小丰,到底怎么了?”
“叶嘉,你曾答应我叶霈不会把那些照片外传的,你这个骗子……”
叶嘉大惊失色:“怎么会?发生什么了?”
“怎么不会?”她索性嚎啕大哭起来,“我这些天,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仿佛生活在地狱里,恨不得死了算了……”
叶嘉上前一步搂住她,痛心道:“小丰,没事,真的没事,你怎么会这么想?”
“骗子,你这个骗子,都是你害我……”她伏在他怀里,拼命捶打他的胸膛。
“小丰……”
“都是你骗我,害我,叶嘉,我恨死你了……”
她又哭又打,叶嘉轻轻搂住她,心下恻然,小丰承受的心理压力甚至远远超出自己的估计。
等她打累了,又哭累了,叶嘉才在她耳边柔声道:“小丰,你相信我好不好?叶霈绝不敢把照片外传的……”
“那林佳妮怎么会知道?”
“哦,林佳妮也知道?她怎么说?”
冯丰一时语塞,林佳妮就说了那一句,是自己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叶嘉立刻拔打叶霈的电话,电话通了,他也不回避冯丰,直接道:“你有没有把照片外泄?”
叶霈很是意外,却笑呵呵的:“儿子,除了李欢,我可没有给任何人……要外泄,也是李欢外泄的……”
“那林佳妮是怎么回事?”
“哦,儿子,你说佳妮?哈哈,那就要可要问你那个宝贝妻子了,对了,你不是说冯丰是你的妻子么?那她怎么会随李欢去交际应酬?儿子,老爸是替你着想,她若敢背着你和别的男人私会,就会落人话柄,否则,要是和你在一起,谁人敢因为那些照片羞辱于她?儿子,莫非她……”
叶嘉不耐烦地冷笑一声:“我劝你别弄那些小动作,否则,李欢公布你的老底,你也会很难看的……”
也不等叶霈再说,就挂了电话。
“小丰,沈事,他只是叮唬你的。”
“可是,叶嘉……”
“小丰,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你别害怕。有我呢!”
她抽油搭搭的:“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想管了,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叶嘉见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而她的心理也几乎快接近崩演的边缘,再不离开,只怕,她真的会被逼疯。
“李欢他……”
她几乎是吼起未:“你能不能不要提他?”
他还是硬起心肠:“小丰,李欢不结婚的原因,我是告诉过你的,因为现在不是结婚的好时机,你这样怪罪他,是不公平的……”
“结婚?我怎么还敢奢望和他结婚?只求他不躲着我天天晚归就万幸了。说什么怕叶霈,其实就是怕我丢了他的脸。他应酬也不和我一起,我请爸爸妈妈和珠珠一家他也推辞不来……他就是嫌弃我,以为我不知道啊……”
“决不是这样,李欢是真忙,我清楚!”
她本来是半靠在叶嘉怀里,却一下跳起来,揪住他的头发,他的头发短,揪不住,她手一滑,撒泼一般大哭起来:“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你也一样,那时跟我同居就不愿意结婚,结了婚又要离婚……”
“小丰,不是这样……”
“不是?怎么不是?我们同居那么久,你也不结婚;后来离婚也是你提出的,一定要离!你就是根本不想要我。你最初怕你母亲,跟她一样嫌弃我穷;后来又恨我间接害死你母亲,非要跟我分手,告慰她的在天之灵。叶嘉,你敢说你不是这样么?你从来也没有爱过我,却假惺惺的……”
叶嘉紧紧箍住她,内心被这样的指控刺激得鲜血淋漓:“小丰,是我不好,一切都怪我,可是,我是爱你的,从来没有不爱……”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自己一定会做出更好的选择,不至于导致今天的悲剧。
她边骂边重重地推他,豆大的泪珠一个劲往外淌:“滚开,叶嘉,不要你管我的闲事……你滚开……”
他依旧紧紧搂住她,她挣扎半天脱不了身,眼泪也哭干了,停下来,只埋在他的怀里抽泣。
“小丰……”
“小丰,签证办好就走吧。早点出去散散心也好。”
“小丰……”
她始终一声不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翻来覆去柔声地讲安慰的话语,只希望她从此不要再哭了。
许久,冯丰抬起头,稍微清醒了一点,推开他,自己在椅子上坐下。
“叶嘉,我真的要尽快离开。”
“好的,无论你有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交换生只有一年,但我离开了就不想回未了,再也不愿意回来了。”
他迟疑一下还是道:“如果你到时真的想留下,我也会帮你。”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再考虑任何李欢的意见.自己心里也是压抑而屈辱的,自己的妻子,被其他男人嫌弃成那样,也罢,又何必再问他的意见?如果他做得好,小丰怎么会是现在的状况?事到如今,李欢,他的看法和决定,根本就不重要了。
他柔声道:“好的,小丰,等拿到签证你就走吧。我会把一切都给你准备好的。我有个很要好的同学在伦敦,我会托他照顾你,做你的向导……”
“我不想麻烦人家。”
“不麻烦。他念大学时,家里出了点事情:当时,我们住一间宿舍,都是我打工供他吃饭,为他买了两年的晚餐,呵呵,现在他在一家非常著名的机构做到了高层,叫他照顾你,他是非常乐意的。还打电话问了我几次,催你赶快去呢……”
冯丰站起身,淡淡道:“叶嘉,那就谢谢你了。不过,我自己能生存,不需要人照顾。”
然后,她也没有说再见,转身就出去了。
叶嘉站在窗边,看她的身子从楼梯上下来再到走廊上,走在日渐枯萎的那棵绿藤架下,她咳嗽一声,他听得分明,也看得分明,这才发现,一场秋雨,她已经穿上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了;因为那样的黑,人就分外瘦小。
彷佛一朵玫瑰,慢慢地,就要枯萎了。
小丰,这一次,无论自己多么爱她,都要让她尽快离开,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拯救。
签证下来,是星期五。
冯丰拿到手,才刚九点半。今天有满满一夭课,她却忘记了昔日的繁忙,只
是一遍又一遍地看证件上自己的照片,两只耳朵那么奇怪地竖看,仿佛招风耳。
她多看几眼,就笑起来。还有半个月,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就要离开这座熟悉的城市了么?
心里不知怎地又空落落时,无比的惶恐与失落。自己是真的要走了,从此,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再也没有李欢、叶嘉、珠珠、黄爸爸黄妈玛……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辆出租车停下,她上去,司机问,去哪里?她想也不想就说了陈姐的公司。这一刻,忽然无比地想见到李欢,那么迫切。
想跟他一起吃午饭,一起手拉手逛逛街,即使什么都不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她拿出电话:“李欢,你在做什么啊?”
“马上有个紧急会议……”
也不如是不是太过敏感,她觉得他的声音那么生硬,彷佛自己打搅了他。
“那,你忙吧。”
她默默地挂了电话。
出租车在门口停下,她却忽然失去了进去的勇气,慢慢地下车,站在一边。徘徊许久,一群人从旋转的玻璃门里出来。是李欢、陈姐,还有三五年轻男女,其中有两名十分年轻的女子,个子高挑,相貌姣好,将职业装穿得大方又妩媚。李欢仿佛在问什么,那年轻的女郎扬起可爱的面庞,殷勤地回答,是那种明显的对钻石王老五上司的热情……
他们明显是去开会或者公干的,并不是去玩乐,可是,那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和李欢,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一条毒蛇又爬上了心口,用冷冰冰的蛇皮滚过肌肤。
李欢,他要匹配的,应该就是这般年轻姣好的女郎,没有任何污点的妻子。至少,走到人前人后,人家不会戳着脊梁骨说“我看过你老婆的祼照……”
如果真爱过,又怎么忍心别人将这般侮辱加在他的身上?
李欢,他那样好,后来的女子,也会真切地爱他,甚至比自己更爱他。因为单纯,所以,爱得会更加纯粹。
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离开,对他更为有益呢?
她退到一边,看他们几人上了公司的车,彷佛有什么事情外出。然后,她又才慢慢池招手,打车离开。
这不是任何节假日,天气又不好,公墓冷清得出奇。
冯丰沿着山路往上,沿途卖香蜡纸钱的小贩也不多,一堆堆的黄菊在一个卖花妇女的脚下躺着,一把伞遮不住,被雨打得残褪不堪。
冯丰手里拿着一把大大的红玫瑰,是在山脚下买的。小贩看她几眼,很少有人拿这种花上山祭祀。
冯丰慢慢地上了山腰,再往前,在一圈松柏茂盛的公墓下,黄晖的头像,保持着永远不变的微笑。
微雨之后,旁边的石板还是湿润的,冯丰慢慢坐下,将花放在他的面前,又从提着的塑料袋里拿出香蜡点上,又烧一叠纸钱。这些纸钱都是时下流行的最大面额的,以“百亿”为单位,是最贵的那种。
她买了整整两大叠,边烧边笑:“黄晖.我多给你烧点钱来,你也好吃好喝。呵呵,只是不知道这么多钱,阴间会不会通货膨胀……”她嘀咕着,又拿出一串“银元宝”、一串“金元宝”,这东西又比“纸钞”贵五倍的价格,“唉,如果纸钞贬值了,你就用金子,银子,呵呵……”
钱纸在灰烬里化作一片片黑色飞舞的蝴蝶.迷迷茫茫的,融入雨后枯黄的草里,镶嵌上一层黑色的边。
烧了纸,仿佛暖和了一点儿。冯丰却觉得疲倦,缓缓躺在冰冷的石板上,自言自语道:“黄晖,我就要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叶霈害死了你,我早就巴不得亲手杀掉他,可是,李欢总是说他在对付,我连Сhā手的余地也没有。而报复的过程,他也从不多讲,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事事和我沟通,甚至,我要见他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了。也许是我自己没什么用吧,帮不上忙,反倒添乱,让他被人抓住威胁的把柄,所以,我就不再给他添乱了……我要离开,让他心无旁鹜,该怎么出手就怎么出手……”
四周夜静无声,只一阵风吹来,柏树上的水滴哗哗地掉下来,一些,就掉在冯丰的头顶上。
“黄晖,我知道,其实这些都是逃避的借口。李欢,他因为有心结不愿意回家。你知道他是什么心结么?因为我被人拍了不堪的那种照片,而且,还是和叶嘉的……他一直视叶嘉为给他戴了几世绿帽子的敌人,所以这一次,分外不能忍受。唉,你如道我和他现在是怎样的情况?他天夭等我睡看了才回来,我天天在他起床之前就离开,有时太早了,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一个人从家里走到C大!那么长的路,有时连课都没有,也必须这样一直走下去,我的脚都走起泡了,我现在都不穿高跟鞋了,全是穿的球鞋。唉,黄晖,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
“唉,黄晖,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些照片,迷|药,不堪的画面……李欢,他竟然嫌弃我。真的嫌弃我,叶嘉说他没有,其实,我自己明白,因为我是女人,有些东西,他们体会不到而已……”她愤愤的,“其实,我真的觉得很不公平,李欢之前也有过那么多女人,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可是,现在,轮到我了,他什么也不说,只说自己忙碌,忙得没时间回家,没时间结婚,没时间问问我在做什么想什么。我也不敢说什么,彷佛亏欠了他似的。只能等,等他打开心结……黄晖,你说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呢?”
“其实,我也很害帕,怕我真跟他结婚了,那些商场上的敌人,他的竞争对手,会指着他的妻子肆无忌惮地嘲笑他,拿我来羞辱他。我不想李欢因为我受到任何的羞辱,只要想象那个画面,我都很害怕……”
“黄晖,要是你还活看,会不会嫌弃我呢?”她仿佛在问一个很慎重的问题,慢慢坐起身,盯看他微笑的脸庞。四周依旧无声,只有风吹过的凄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笑起来:“我明白了。黄晖,你肯定不会嫌弄我。只有你,才真正没有嫌弃过我,不计较我的身份、贫富、贞洁……没有在任何一个方面嫌弃过我。我们又同样是晋通人,不是什么社会精英大明星,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更不会把我们当作敌人,平凡地过日子,就不会招来祸害。呵呵,黄晖,你怎么不活过来呢?要是你活过来,我就不走了,我就立刻嫁给你……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出国啊……”
一滴水珠从柏树上滴落在她的脸上,她轻轻抹掉,又躺在石板上,将手枕在脑后,看阴沉沉的天空上,乌云飞奔而过,一大片一大片,有时如飞流的瀑布,有时又如一群黑压压的牛羊,看久了,又仿佛飞沙走石的大漠戈壁,天河草原……
直到眼睛看得仿佛要瞎掉,她才慢慢收回视线,坐起身,腰背一阵酸疼,又冷,关节连接处彷佛都不太灵活了。
“黄晖,我要走了。我去英国,在那里会很安全的,你放心吧,那里,叶霈再也跟不上,也抓不住我,再也无法威胁我了,呵呵,走了也好,叶嘉和李欢就可以放开手脚了……你替我开心吧。还有,你要保佑我呀……”她又跪在墓碑前,作了几个揖,“黄晖,你要保佑我不生病,呵呵,还要保佑我能够挣钱够自己花,也有钱在某一天买机票回来看你,就这样,差不多啦……呵呵……”
她将玫瑰竖着,其中最高的一朵正好搁在他的下巴上,看上去,他就像是枕着一朵花在微笑。
“这朵花就是我,黄晖,你要一直陪着我。”
她这才转身,慢慢地往山下走去。
回到家,刚刚七点。家里自然是一贯的冷清。冯丰开亮了屋子里所有的灯,然后坐在沙发上,看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报纸、抱枕、茶几上也乱七八糟……原来,自己很久也没有整理过这些东西了。
李欢更不会整理,因为他除了睡觉的时间,基本从不在家,而且,睡觉的时间,也由原来的六七个小时到四五个小时,有时,甚至是三四个小时了。
冯丰坐了许久,才去把护照签证放在衣拒夹层的小抽居里锁好。正要关门,忽然瞥见角落里那件婚纱,一人占了那么大的空间,孤零零地垂看华丽的裙摆,也不知是美丽给谁看。
她慢慢脱了衣服,拿了婚纱穿上,呆立在衣柜前,看镜子中那个华丽的小丑——是啊,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每次,这样的婚服都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穿给自己看,却从来不会有走到大庭广众下的机会。
她慢慢地又将婚纱脱下来,这次,没有再挂上,只一层层地叠好,将之放在角落里,婚纱是簇新的,尚未被玷污,也许,还有下一个幸运的女孩可以穿上它。
她慢慢地转身去浴室。放了大半浴缸水,舒服地躺进去。
也许是淋了点雨又在石板上躺了半天的缘故,浑身又酸又软,额头也烫得厉害。又不知是不是水太烫,一躺进去,浑身一阵痉挛,跟抽筋似的,差点背过气去。紧接着,浑身一阵激灵,一股温热的东西,从腿里滑下来,几乎将浴缸的水染红,她才明白,原来是“大姨妈”来了。
这些日子心情紧张,饮食混乱,“大姨妈”迟到了好些天她也没发现,谁想,今天怎么就出其不意地上门呢?
本想起来弄一下,但腿肚子有点抽筋,抵在浴缸里坐不起来,浑身又发软,她挣扎几下,就放弃了,依旧软软地躺在浴缸里,哪怕是天塌下来也不想动一下了。
热雾氤氲,腰上的酸疼变得麻木,她发现不妙,要挣扎着起身,腿肚子抽动几下,手撑在浴缸上,几乎晕厥过去……
李欢开门进来,只见屋子里灯火通明,从客厅到厨房书房卫生间……几乎每一间屋子的灯都亮着。
“冯丰,你在干嘛?”
他踢掉拖鞋,喊一声,无人应答。
“冯丰,冯丰……”他连叫几声,屋子里都没人,也无人应答。只有卫生间的门关着。他心下一慌,就往卫生间走,手一伸就准开了门。
眼前所见的情景几乎击溃了他,冯丰躺在浴缸里已经昏迷过去,浴缸里的水,是一种淡淡的红。
彷佛回到了冯丰自杀的那一天,心迅速冻结,他浑身颤抖,抢上一步就把她水淋淋地从浴缸里抱起未,嘶声道:“丰,怎么啦,丰,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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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唇青紫,眼睛紧闭,李欢六神无主地抱着她,只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汹涌:
冯丰自杀了!
冯丰又自杀了!
那种又要失去的恐惧填满了心底,脑子里彷佛失去了意识,所有行动都是机械的,他飞快地拿一条大浴巾往她身子上擦,一边擦,一边喊。
“丰,丰,你快醒醒……”
冯丰睁开眼睛,浑身无力,神智却清醒了,认出是李欢,奇怪地看他一眼,低低道:“李欢,你干嘛啊?”
“丰,那些血,水里的血……”
李欢声音颤抖,紧张地看她的面颊、手腕,都是好好的,并没有任何的伤痕。
她一脸羞赧,摇摇头,声音低得如蚊子一般:“那是,是……”
“怎么会晕倒了?吓死我了。”
“没事,有点腿抽筋而已,水温又高了……”
李欢顾不得听她说什么,将她抱到床上,扯开她身上的浴巾,发现浴巾上也是血,他看看她的大腿,这才醒悟过来。
“是那个啥,‘大姨妈’来了?”
“嗯……”
冯丰点点头,脸红得更加厉害,刚伸出手去拉被子,李欢已经先一步拉了被子替她盖上。
她拥着被子,正要开口,李欢却转身去衣柜边找什么东西,那是她平素放置女性用品的地方。冯丰不知他想干嘛,只希望他赶紧出去,自己好起来拿卫生巾。
“李欢……”
“嗯。”
“你干嘛呢?你出去吧……”
他转过身,满脸喜色:“找到啦。”
只见李欢拿了纸内裤又拿了一包卫生巾走过来:“丰,是要用这个,对吧?”
他和冯丰这些年朝夕相处,又是快到中年的男人了,对这样的事情
并不陌生,经常一起去逛超市的时候,有时看她遮遮掩掩地买这些东西,还会嘲笑她几句,正常的生理行为,有什么好遮掩的?超市里那么多男人替自己老婆买这种东西,明目张胆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因此,以前他偶尔也替她买过一两次的。
冯丰的脸更红了:“李欢,你出去,我自己弄。”
他不由分说,在床边坐下,抱着她的身子,柔声道:“我帮你。你教我怎么弄就行了……傻孩子,这种事也不知道小心?沾了水会生病的,以后老了会留下病根……”
她整个光滑的身子被他搂住,要挣扎全身没什么力气,甚至根本就不想挣扎。她的柔顺令他无限地喜悦,笨手笨脚地,按照她低声的吩咐,一句一个动作,细心给她穿上,才松一口气,彷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如此亲密,如此隐私的事情,生平第一次让一个男人全部替自己做了,竟然不觉得怎么羞愧,那么熟稔、水到渠成一般。她身子一缩就要躺回被窝里,他却紧紧搂住她,并不松手,觉得怀里柔软的身子,抱着真是舒服极了。
她这样被他搂住,很不自在,尴尬道:“李欢,你去睡觉吧,太晚了,明天还要忙碌……”
李欢紧盯着她的突出的锁骨,深陷的眼眶,往日灵活的眼珠子都变得有点孤清的黯淡……这一刻,才恍然惊醒,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她忽略到了何等地步。这些日子,他天天想的是如何打击叶霈甚至杀死他,每天为了这个目标,想得茶饭不思,全身心都投入进去,步步为营。自己多久没有准时回家了?自己天天百般推脱拒不结婚她会怎么想?她最近在做什么想什么,自己可曾知道?消灭叶霈,为的不过是以后二人可以安乐过日子,再无隐患。可是,如果做到这些后,才发现已经失去了她,一切的努力,又还有什么意义?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丰,你最近瘦了好多,我才发现……”
“怎么会呢,我最近好得很啊。”她还在柔声催促:“李欢,你去睡觉吧……”
他紧紧搂住她:“丰,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他看到她的眼神变得慌乱,忽然意识到,她对那件难堪的事情,其实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所以才对自己分外客气。
他松一口气,竟然觉得安慰!
因为知道了,就不必遮遮掩掩了,彷佛放下心头一块巨大的负担。
因为那种半是女儿半是情人的怜惜——当她女儿,更不许别人伤害她,几曾见过父亲会对受了伤害的女儿雪上加霜的?当她爱人,更是不允她心理蒙上阴影,所以,才要不择手段除掉叶霈可能带给她以及自己的羞辱。
只没料到,她心理压力那么大。
“丰,叶霈那件事情,伤害了你,我只是想除掉他,永绝后患,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她惊惶而羞愧,嘶声道:“李欢,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丰,我是要让你知道,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怎么会因为别人的肆意破坏而生分呢?难道别人要伤害我们,我们就如愿被他拆散?无论发生什么,丰,我爱你,一点也没有变过。以前爱,现在爱,以后更爱……”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这一刻如泄闸的洪水,委屈、酸楚、痛苦、无奈、惶恐、害怕……百般滋味上心头,她紧紧贴在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嚎啕大哭起来。
“丰,你哭出来,哭一场就好了。”
他轻轻抚摸着她光滑柔软的背脊,她几乎快浸透自己衬衫的泪水灼热地烙在心口,彷佛某一次失而复得的新生。
“丰,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以后,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他柔声地,说许多的甜言蜜语。
她也哭累了,伏在他的胸口,甚至能听到他心口那种均匀而热切的跳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问她:“你吃晚饭没有?”
她摇摇头:“不饿,也不想吃。”
李欢轻轻推开她,柔声道:“乖,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要。”
“一定要吃,你身子现在虚弱。”
他起身去厨房,看看冰箱里空空的,只有一包黑芝麻小汤圆,拆开,煮了一碗端进来,坐到床边:“丰,先吃了再睡。”
她躺在被窝里,紧紧地捂住被子,一动也不动,才不要吃呢,自己什么都没穿。
他笑嘻嘻地连被子将她一起抱起来坐着,搂住她的肩膀:“我喂你。”
她像一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只露出头来,脸色绯红,“我这样很不方便,你给我拿件睡衣嘛……”
“嘻嘻,不穿,就这样最好。乖,来我喂你……”他笑嘻嘻地拿勺子喂她,她乖乖地吃了七八个汤圆,不想吃了,李欢拿开碗,又给她倒一杯热牛奶喝了。
如此折腾半晌,她看看时间,才十点过。不禁有点儿奇怪:“李欢,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慢慢地:“上午你给我打电话,我那是很忙,没来得及多说。你白天很少给我打电话,我想你肯定是有事,就想晚上早点回来陪你,所以把应酬全部推掉了……丰,对不起,我好久都没有陪过你了……”
她移开目光,不敢对视他诚挚的目光,他眼睛里那种深切的爱怜,还有懊悔,李欢,他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实在要说错,只能说他在替二人的未来打拼的时候,忽略了一些小细节。可是,要达到目的,本来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自己,却对他太苛刻了。
她由衷道:“李欢,你去休息吧,好不容易有点时间……”
“嗯,我也困了,是要休息了。”
他脱掉外衣,只穿一条内裤,冯丰惊讶地看着他:“你……”
他上床,坐在她身边,轻轻掀开她裹得粽子一般的被子,拉过一角盖住自己,一伸手就搂住她柔软的身子,贴在她耳边,柔声道:“丰,我们是夫妻了,就像夫妻那样同床共枕好不好?星期一,我们先去把结婚证领了,我实在熬不住了,再也不愿意和你分开了……”
从此,叶霈也罢,叶嘉也罢,他们想做什么,他们有什么痛苦,他们有什么手段……就尽管拿出来,大不了,此事一了,自己带了冯丰离开这个是非地。
她嗫嚅道:“我们没有分开啊,天天都在一起的……”
“可是,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这是很大的差别,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我再也不想折磨自己了,丰,答应我好不好?”
“……”
他将她的沉默视为默许,躺下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微微侧头亲吻她的红红的嘴唇,如释重负:“丰,这样的感觉真好。”
她心里一酸:“你喜欢这样么?”
“很喜欢。呵呵,以后我们天天都睡在一起,我不想被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了,星期一把证领了,也算名正言顺。丰,我这些日子,一个人很不好受,早就不愿意独守空房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可是……”
“可是什么?”
“星期一不是黄道吉日呢。这个日子是大凶。不好。”
“那我们另选一个好日子,要尽快的。”
“嗯,我明天看万年历。”
她敷衍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其实,明天是不是大凶,她根本就不知道,只潜意识地在逃避。自己签证已经办好,是板上钉钉要离开了,可是,这个时候,又怎能开口向李欢辞行?
反正只得半个月了,拖得一日是一日,这些天,无论李欢怎样,都依顺着他就是了。
她心下歉然,枕在他的臂弯里,拉了他的手,十指交扣,李欢最喜这种牵手的方式,但觉无比亲昵,开心地笑起来:“丰,明天想去哪里玩耍?我们好久没出去活动过了……”
“李欢,最近事情那么多,你还是忙着工作上吧……”
“明天是周末。我早已吩咐秘书取消掉这两天的所有安排。工作反正也是做不完的,我也不是机器,得有正常的生活。呵呵,丰,你放心,我周一提高效率,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以前,我什么都想做得万无一失,现在,我不想了……”
就怕万无一失的结果是失去了一万,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没有再反对,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许久也没有如此安心过,慢慢地就睡着了。
这一晚,两人都睡得极熟,就连素日噩梦连连的李欢,到早上醒来时,竟是面带微笑,梦中彷佛是春暖花开。这些日子,他仇恨叶霈妒恨叶嘉,几乎每晚都神思不宁,这一晚,破天荒地没有梦见二人,一睁开眼,只觉得精神十足,神清气爽。
再看怀里的冯丰,长睫毛低垂,还熟睡着,一只腿胡乱地搭在自己身上。他笑起来,轻轻抚摸一下她纤长的睫毛,又轻轻揉揉她的眼皮:“都十点了,还不起床么?懒虫……”
“好困啊”许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她嘟囔着,翻一下身又要睡,他伸手抱过她,将她整个人抱坐在自己身上:“睡觉可以,但不许翻身……”
什么世道啊!
她揉揉眼睛:“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嘛。”
“睡不着就起来啊,呵呵,我们去买菜,中文我给你做笋子鲜虾,下午我们去看电影,晚上陪你逛商场买东西,你看好不好?”
“好嘛。”
这天中午,李欢几乎拿出看家本领,煮了好几味小菜,冯丰跑前跑后要帮着炖汤,却被他阻在一边:“去去去,一边玩去,不要沾了冷水……”
“我放的热水耶……”
“热水也不行。一边玩儿,不要帮倒忙……煮的排骨好了,你要没事干,啃排骨去…
冯丰被嫌弃不过,气呼呼地坐在一边,见排骨熟了,捞起一根,直接手抓了啃起来。
李欢见她被排骨的热气熏得满脸通红,呲牙咧嘴,很是开心,一边哗啦啦地冲洗西蓝花,一边笑:“丰,我觉得在家里做饭比上班愉快多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
“你快成老头子了。想退休了?呵呵,只有老头子才会这么想的。”
他反问:“退休不好么?以后我不工作了,我们两个一起出去游山玩水。”
“玩厌倦了怎么办?”
“生几个小孩子陪着玩耍,这样就不会倦了……”
冯丰翻翻白眼:“懒得理你。”
二人吃了饭,又去看电影,《木乃伊3》里,秦始皇被女巫诅咒尘封地下变成兵马俑,有朝一日,破土而出,变成大怪物……故事情节老套,表演也无新意。冯丰看得很不起劲,不停吃爆米花。
李欢偶尔侧脸,见她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将她的头拨在自己肩上。冯丰在他肩头靠一会儿,见李欢看得津津有味的,悄悄怂恿他吃爆米花,他不吃,就将爆米花悄悄放到他嘴边,他是来者不拒,不知不觉吃下大半桶。
冯丰暗笑,直到散场上了车,李欢还是津津有味的:“丰,你说,我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像秦始皇?”
“萧昭业他们才像呢。被某个神秘人将魂魄拘禁在某一个地方,有朝一日,重见天日……哇……”她浑身打一个冷战,压低声音,“叶霈说不定就是秦始皇呢……”
李欢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那次你被他抓到基地实验室,听到他的怒吼没有?完全是一种猛兽被控制的声音……”
她紧紧攥着李欢的一只手,东张西望的,生怕下一刻叶霈就变成一个巨大的怪物来攻击自己。
“呀,李欢,我们怎么办啊?”
“呵呵,丰,没事。叶霈如果真是什么怪物,怎么会被我们逼得走投无路?又怎么会采用一些人类才有的下三滥手段?他没那么大本事!再说,我相信,他真要是怪物,自然也有控制他的力量……”
“嗯,肯定是迦叶控制着他,那个遥控器……他要作恶,迦叶就会杀掉他,对吧?”
李欢小心翼翼的:“丰,我总觉得叶嘉和迦叶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直觉地嚷起来:“怎么会?叶嘉就是迦叶,迦叶就是叶嘉。”
“我是说,也许迦叶一直在游离,一部分意识脱离了叶嘉的肉身,在宇宙里穿梭,他的行为和叶嘉是不同的……”
她十分固执:“不,我肯定叶嘉就是迦叶。那一次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迦叶找到我,他的眼神他的动作,明明就是叶嘉。这种感觉,我绝不会弄错,我猜的是,有时叶嘉对自己的记忆不清楚,有时行动不能完全被清醒的意识所控制……”
她的感觉自然强于自己的感觉,她若说叶嘉就是迦叶,这天下自然就不会比这更有利的证据了。
他缓缓道:“叶嘉前些日子帮了我很多忙。他甚至完全知道我要杀叶霈,也跟我合作,提供最大的帮助,丰,不瞒你说,如果叶霈不是那样恶贯满盈,看着叶嘉份上,我也会放过他的,只可惜……”
“不,不要放过他!他是个怪物,不是叶嘉的父亲。他杀了叶夫人,连叶嘉也害,怎么会是叶嘉的父亲?”
她涨红脸,怒瞪他:“李欢,你可别放过他。否则,我们真的永无宁日。”
“我知道,丰,我不会放过他的。”
李欢见她情绪激动,转移了话题,给她讲一个笑话,她前仰后合的,很快就重新开心起来。
连续两天,二人都过得十分惬意,看看电影,在锦里喝喝茶,到三圣乡看看怒放的秋菊,吃几味农家的土鸡和土鲶鱼。
星期天傍晚,二人早早回家,李欢忽然心血来潮,又拉她去门外的一家小店买卤排骨和凤爪,准备边看电视边看。
返回小区时,天色早已黑尽。冯丰嘟囔着:“我脚走得好疼啊。”
他笑起来:“懒猪,我背你嘛。”
她也不客气,见他蹲下身子,立刻伏在他背上,他站起来往前走,她抱着他的脖子看头顶的天空,今晚,星光灿烂。
他也看见了:“丰,今晚夜色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还要走啊?”
“我背你嘛,背着走又不累。”
“那还差不多。”
二人掉转头往外走,过了一条街,是一条长长的河,河的沿岸全是凤凰树,开着一束一束金色的小花。三五行人缓缓走过,打闹的孩子,散步的孕妇,牵手的情侣……李欢背着她,也无人侧目,嘴里呼吸着夜色下鲜美的空气,背上软绵绵的温热的身子,他微笑:“丰,如果天天这样过,我真不想上班哦。”
“呵呵,不上班就算了。”
“那谁养你嘛。”
“有存款的嘛。省着点花,再不济,你就去坐台养我。呵呵。”
“还敢提这个!以后我就老了,坐台也没人要了。”
“你老了,没人要了,就我要你。呵呵。”
前面有一张体彩捐助的长椅子,他放她下来,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他用手试试,椅子有点冰,就脱了外套铺在上面:“这样坐,别冻着了。大姨妈在呢。”
她兴高采烈地坐在他的外套上,将手里的卤排骨和凤爪袋子摊开:“吃吧。”
李欢也拿一块啃,边啃边看满头的星星:“丰,以后我们常常出来走走,别老是闷在家里。”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忽然悲从中来,自己还能这样陪他多久呢?
星期一。
下午的课程刚结束,冯丰走出教室外面,走过大楼转角,见到叶嘉。
叶嘉担心她情绪混乱,所以,无论多忙,这段时间总是抽空出来,每天总要见一见她或者知道她的消息才会安心。
“小丰,所有手续都办好了。现在,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她没有做声。
叶嘉的脸色十分憔悴,显然这些日子,他一刻也没有轻松过,心里一直在交战,让她离开或者是带她离开,同样是离开,其间的差别,却如天渊。
“小丰,你这些日子一直不好过,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她打断了他的话,也想,自己一直太过考虑自己的感受,何曾想过,叶嘉,他其实更不好过?
就如一个无所顾忌的小孩子,仗着爱,无论是李欢还是叶嘉,都要他们无条件地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照顾自己,稍不如意,就要大吵大闹,或者决裂或者远走或者逃离……她猛然心惊,是这样么?
“小丰,有什么不愉快的,你可以冲我发泄,讲出来了,哭了骂了,总要好受一点……”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恍惚中,彷佛迦叶站在身边,在自己落魄沮丧的时候,伸出手,轻轻抚摸,解救痛苦,带来温存……
迦叶,叶嘉!
前世的情人,今世的前夫,他的爱,又何曾少过分毫?
任自己打骂,任自己发泄,却要反过来安慰自己,给自己铺好一切的路,如果叶嘉都还不好,哪个男人又比他更好?
叶嘉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又汇报他什么?
两股力量在心里拉扯,辩驳,悲哀,挣扎。不放弃,要贪婪。
可是,这世间并非你贪婪了就能拥有一切,贪婪的结果,相反,往往是什么都得不到。
莫非,真的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不是放弃后,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他还在试图安慰她:“小丰,去新的地方,你会有新的生活,新的眼界,一起都会放下的……”
她几乎要哭起来,如果自私,那干脆就自私到底吧,离开,大不了是海阔天空;可要是留下,就真的是撕心裂肺,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叶嘉忽然道:“小丰,你是不是不想走?”
她惶恐地摇头:“不不不!”
“无论走不走都随你。小丰,如果你真的不想去,也不要勉强……”他慢慢地说,“如果你选择留下,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要叶霈以及其他人伤害你,你不必因为害怕而逃避……”
“手续都办好了,我自然要去,你知道,出国留学,一直是我的心愿。”
她强笑着:“叶嘉,我要去,一定要去。”
“好,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回到家,刚好7点,她拿钥匙开门,门一下打开,李欢笑眯眯地一把抱住她:“丰,以后可不许这么晚才回来了。”
“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给陈姐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加班了。反正林氏集团的事基本定性,白天抓紧时间也就足够了。至于叶霈,他现在无法出境,被牵连进林氏一案,也不敢有任何动作,整天呆在家里如过街的老鼠。我这几天变换了思路,谋定而后动,对付他,一抓住机会就要一举奏效。所以,嘻嘻,时间嘛,就像那个啥,怎么说的?像什么的|乳沟,挤一挤,总是有的……”
“李欢,你可真是恶俗!”
“没法,由勤快到懒惰很容易,由懒惰到勤快却很艰难。人,谁不想过得更舒适?”
她在沙发上坐下,他献宝似的:“丰,你看……”
好家伙,地上码着一堆燕窝,一数,整十盒。
“喂,李欢,你买这个干什么?”
“这个东西滋阴补肺,美容养颜,女人吃了特好。以前在宫里吃,但我自己做不来,也麻烦,就买了这种简易的成品,便于服用。我在网上查,说女人‘大姨妈’来了,吃这个不错,你体虚,记得早晚各喝一瓶……”
她笑得咯咯的:“李欢,你好傻。我看网上新闻,说好多昂贵的燕窝都是假的。你想嘛,就那么小的鸟,那么少的产地,到处都是XX冰糖燕窝,可能嘛?”
“呵呵,我买了这么多,而且是不同品种不同价格,总不会都是假的吧?”
“也罢,真的就真补,假的就当喝糖水。”
冯丰喝一小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燕窝,反正味道很不错,又给他喝:“你也喝喝看嘛。”
李欢也喝一瓶,很权威地品尝一番,才皱起眉头:“燕窝倒是真的,但不是上品,而且浓度太低,那个小姐还吹得天花乱坠的,说是当下最好的国际品牌,我可是买的最好的血燕……算了,我认识生燕窝,但不能辨认这种现代化的成品,呵呵,改天我去药店买生燕窝回来炖给你吃,看来,人啊,真不能偷懒……”
冯丰哈哈大笑,精明过人的李欢,有时也蛮傻的。这一大堆昂贵的“燕窝”就当冰糖水喝,也蛮好的,何况,自己这种从未吃过燕窝的人看来,味道,那是相当相当不错的。
连续几日,李欢都早出早归,周五下午更是五点就回来了,喜滋滋地提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说是买了血燕回来,今晚要炖木瓜吃。
冯丰下午没课,一直赖在家里看电视,看小说,见他拎着这些东西,很是好奇:“你炖木瓜做什么?”
他神秘一笑:“丰胸。”
冯丰醒悟过来,追着在他背上敲一下,只见他颠颠地去浸泡燕窝,说要半夜才能炖。冯丰嘟囔道:“这么麻烦,懒得吃。”
“你呀,什么都怕麻烦,所以生活过得粗糙。”
她哼一声,只顾去厨房将早已准备好的菜过一遍,等李欢上厨。李欢浸泡了燕窝,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就炒了两个菜端上桌子:“今晚随便吃点,明天大补。”
她“噗嗤”一声就笑出来,李欢却悠然地看着她:“丰,今晚我们要‘劳累’一番,所以得补回来……”
他眼中的热切那么明显,她立刻想到,前天自己的“大姨妈”就走了,浑身干干净净,李欢和自己同床共枕,比自己还清楚生理时间呢。
她心一跳,装没听见,笑嘻嘻地收了碗筷洗掉,跑到客厅看电视。
他跟了过去,坐在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灯光下,只见她眼神迷离,脸颊满是红晕。
“丰……”他轻叫一声,低头就吻了下去。这一次的吻,再也不同往日,充满了情yu和张力,彷佛彻底释放前的一次大演练。
她柔顺地承受着,二人相得益彰。
缠绵好一会儿,他抱起她就往浴室走,那么温柔地贴在她耳边:“丰,不要害怕,今晚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
295丈夫权益:OOXX正式版
她星眼半眯,似在拒绝又似在邀请,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低下头伏在他胸膛上,一声不吭。
他笑起来,压抑了许多日、许多月甚至许多年的欲望,终于在一刻,喷薄而出……
他轻轻脱掉她的衣服,放进浴缸里。她坐着,用手捂着胸口,脸向着墙壁,看上面贴着的花瓷砖,瓷砖上是两个拥抱着的小娃娃。
李欢也脱了衣服进来,微笑着拿了蓬蓬头,热水从两人身上淋过,溅在浴缸里,满是玫瑰浴盐的味道。
他从后面抱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水哗哗地流下来,她闭着眼睛,他却轻笑一声,咬住她的耳朵。
她的身子一下变得火烫,嘟囔着:“李欢,你……”
他笑起来,不再逗她,只一个劲地拿水浇在她身上,用了大手轻轻替她揉搓。双手阖上那双美妙的花蕾,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李欢的喉结动一下,本能地,用膝盖从后面顶开她的腿,手指伸了进去,捻住最敏感的一点。
冯丰立即一抽,本能地合上膝盖,软在他怀里,急促地呼吸,手软软地放在他的胸膛上,似是要推开他。在浴缸里这样,是从未试过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丰……”他因为她的敏感而开心起来,动作异常轻柔,“我会带给你最美妙的感觉,别怕……
“不……”她下意识的呢喃,身体却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他的动作更是放柔了,肆意地爱抚,让她大口喘息起来,在他身上不停扭动。浴缸里的水开始翻腾,渐渐溅出边缘。
“不,不要……”她眼中含泪,不知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
“嗯,好的……”李欢应声,又拿了蓬蓬头,从两人身上淋过,他轻轻舔在她细腻的肩头,她没有逃避这种酥麻的感觉,甚至还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她的笑声令他大乐,抱她出来,水淌了一地也不管,只顾拿大浴巾轻轻擦干她的身子,又擦干自己,才抱了她往床上走去。
新换的床单,丝绵般柔软,白底紫色暗纹的图案,清雅别致。
李欢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只床头柜一盏柔和的灯光。冯丰尽量将身子侧在里面,紧紧闭着眼晴,一下也不敢睁开。
这样清醒地躺在李欢面前,还是第一次。
心里又是害怕,隐隐地,仿佛也有一丝期待,是要怎么了吗?终于要怎么了么?
仿佛经历了马拉松长跑的人,真的要跑到终点了,反倒害怕起来。
跑完这一程又该怎么办?
身子无所遮蔽,凉凉的,有点冷。
她瑟缩一下,李欢却已经“盖”了下来,仿佛一床带着火焰的被子,有自动取暖的功效。
“丰……”
她微睁一下眼睛,见李欢精壮的身子,她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这一次,却是不一样的,是一种崭新的惶恐,甚至,微微的害怕。
他一点也没有忽略她的神情,柔声道:“丰,交给我,相信我!”
她看他,眼晴湿漉漉的,纤长的睫毛像两只垂着翅膀的蝴蝶。
他俯下身子,侧在她身边,微笑一下,吻从她的额头到了眉眼、脸庞,这样游走一圈,才来到了红润的嘴唇。
他早已掌握了她的身体,立刻控制了感觉和节奏,先亲吻嘴唇,舌头才趁势滑动到了她的嘴巴里,唇舌交缠,无限缠绵。他温柔和粗暴交替的享用她柔软的嘴唇和滑嫩的香舌、手也没有闲看,一只手轻轻揉捏她胸前早已悄然挺立起来的花蕾;而另一只手却绕后轻抚她光滑细腻的祼背,指掌延着让人口干舌燥的弧度游移过腰脊、抓抚着滑嫩的臀丘……
浑身有股火焰慢慢地开始点燃,焚烧,本来有点凉冰冰的身子,慢慢燥热起来。冯丰再也忍不住,随看他的爱抚不时发出细微的哼吟声音,嘴内舌瓣的动作也变得时而迟滞时而激烈……
她这样细细的呻吟令他更是开心,忽然张开嘴,放开了她。他大口的呼吸,她也憋红了脸,两个人像很久没吸到空气似的激喘。
她半眯着眼晴,双颊绯红,他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庞:“嗯……小丰……你好美……”一张嘴忍不住又被吸引过去,这次他放慢了节奏、一口一口吸咬看她的两片柔软的红唇,然后一的往下吻。
亲吻仿佛具有了令人焚烧的魔力,她忍不住,又张口细微地哼一声,长长的睫毛激烈地颤动几下,嘴巴也微微张开,眉头微变,脸上的红晕仿佛已经变成了两片鲜艳的玫瑰花瓣。
这样的反应让李欢开心得呵呵笑起来,只知道要取悦眼前这个女人,抱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急切的心态,仿佛面对着自己的女王,一定要尽心尽力,让她得到最好最美丽的感觉。因为这样的感觉,他自己也愉悦起来,更有种陌生的圣洁的感觉,仿佛灵魂所经历的一次前所未有的洗礼。
他的全身开始慢慢绷紧,期待着的那团火焰,也一点一点,正在像最美丽的云彩汇聚。
他微笑着,从她粉嫩的脖子往胸部吻去,但目光始终舍不得离开她迷人的脸蛋,唇片贴过处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片片湿湿的淡痕,当他吻落在|乳沟间时,冯丰忍不住整个人向后仰、双臂撑在身后让身体形成一道诱人的曲线,仿佛要避开他这样灼人的吻,又仿佛是为了更方便他这样灼热的唇舌落在她无暇的胴体上。
“丰……”
“唔……”
她轻哼一声,忽然,他的舌尖已经到了腹部,手轻轻按在那里,她浑身一个
激灵,几乎要跳起来。
“丰……”
“嗯……”
“丰……”
他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攫住她柔软的腰肤温柔地将她放倒,轻轻伏在她身上,仿佛贴着一团柔软的棉花上。冯丰微微发抖的喘着气,伸出两只胳臂轻轻勾住他的后颈害羞的将头埋在他胸前。
“丰……别怕,会更好的,一定会更好……”他柔声轻喊着她的名字,仿佛最好的老师,再教导她如何得到最多的乐趣,一只手捏住她的挺立的花蕾,一只手慢慢往下,侵犯到她汗湿的两腿间,同时,身子轻轻、微微的摩擦她柔软的肌肤。
如此男人和女人的细微摩擦,她体会着他健壮的身子的紧密的肌肤,他更是放柔了动作,吻住她的唇,然后,放开,忽然轻吻她的鼻尖。
这种柔软缓慢的摩擦,全身上下敏感点被点燃,身子一阵酥麻。
他的手却缓慢地伸进那片早已湿润的禁地,指头捻住了那片最核心的花蕾。冯丰忽地放开他的脖子,一只手抓紧了他的头发,双腿蜷了起来。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柔柔的,直入心底:“丰,放松,放松一点……”
她呜呜的,几乎要哭起来。
他却慢慢地笑起来,然后,手握着她胸前的花蕾,或轻或重的揉捏,人却一路往下。
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小时,仿佛有点凉凉的感觉,空虚,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伸手,他的一只手抓住她的手,一只手换了个方向,揉捏另一半的花蕾,那么坚挺,仿佛花已经开到最佳时刻了。
可是,他还是不满意.他笑着继续往下。
一股灼热的气息从她膝盖往上蔓延,似是被吹着气,一点一点,到大腿的里侧。他的趣味似乎只在那一片湿润地带,舌头从膝盖一直舔,舔去大腿内侧,然后卷住她的绒毛,舌尖在最顶端的突起上触了一下。
如遭雷亟。她缩了一下,避不开躲不掉,思绪成了糊烂一团,身体完全交给他控制了。他的动作细密而且缓慢,在内侧每一个角落轻触轻舔,偶尔用牙齿咬一下,会换来她的瑟缩。
这真是生平不曾有过的经历。
她紧紧闭着眼睛,也不知是在呻吟还是在哭泣。
这种妩媚入骨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李欢才真正欢笑起来,觉得一种异样的新奇。这于他,也是第一次,因为,从不曾这样取悦过别人。
唯有她,取悦她,希望她上云端。
给她最甜美最丰满的感觉。
自己也陪她上云端,获得最甜美最丰满的愉悦。
他在这一刻,被丰满填塞了心口,身下的欲望早已膨胀肿大。辛苦了许多年,隐忍了这么久,它早已受不了了,可是,他却一再强忍着,不要她有任何的不快。
柔和的灯光下,她的身子已经完全是一种透明的粉红色。
就如水蜜桃熟到最顶点,急需采摘。
他这才伏下身子,将她温热的手拉住,然后,紧紧握住它。滚烫、灼热、巨大、仿佛一条饥饿已久的猛虎……她被烫得一缩手,他哪里允许她缩开?又拉住她的手,让她细细地握一会儿,“丰,这是你的,你一个人的,你喜欢么……”
她含含糊糊地哼哼,再次松开时,他没有再拉她的手,而是弓起身子,轻轻一拼,她的大腿很自然地分开。
他轻轻顶了一下,直接接触到那么光滑湿润的一片,她的身体里是火热的,滑腻的,他几乎是一下子就顶了进去。
“唔……”
他呻吟了一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丰,我爱你……”
她只觉他一下子冲了进来,浑身仿佛被一种莫名的巨大全部填满,没有丝毫空隙,而且不胜容纳,仿佛身子会被撑得裂开。
但里面的湿润温暖一点一点地让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所缓解,没有疼痛,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低头一边深深响她,一边将她的腿盘去自己腰上。
他倾身而上,急切却又轻微地,一点一点进入得更深,直到顶点,仿佛被一种紧窒所完全吞没,吸引,亲吻,嬉戏……
融化。
仿佛是一块钢铁在慢慢融化。
他抬起头,绵渺悠长地发出类似感叹的愉悦的声音:“丰,你真好!真好!”
她的的腿被他环着勾住他的腰,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摆动。
眼前有一颗颗流星慢慢坠落,快感攀升,仿佛有人点燃一场盛世的烟火,在她脑海里缤纷灿烂。
要说这一刻是不快乐的,她自己都不能相信。
他带给她的情yu,是Gao潮迭起,仿佛没有尽头的无限欢娱。
温柔,愉悦,却又刺激,疯狂,仿佛在室息中求生,在狂风暴雨中本能地呐喊活着的欲望。
一直到他的灼热顶去了最深处,她才忧然有梦醒的感觉。他的汗滴在她身上,灼热地。
她喘息着去抓床单,身体被他剧烈的动作冲击得一个劲向后缩。
李欢握住她的手,手指纠缠在一起,他忽然翻身将她抱了起来,令她坐在自己身上,腰上缓缓送力,进入得更深。
她低着头,长发散乱在身后,随着他的身子前倾后移,一切任他主宰;他微笑着用手指去撩拨已然绽放嫣红的宝石,仿佛在轻触一朵花。他的神态认真而且专注,仿佛她身体里藏了什么宝藏,他要一一挖掘出来。
感觉到那股巨大一直顶到最里面,她抽了一下,思绪渐渐迷离,身子仿佛在情yu的旋涡里打转,被吞噬,也满不在乎。
“啊!”
她突然叫出了声,声音被他加剧的动作冲击得支离破碎。
李欢紧紧抓住她纤细的腰身,几乎想让自己整个人没入她温暖的身体里,不够永远不够。仿佛整个人死在里面都不够。
他舔咬她的肩膀,汗水洒了她满身。
她抬起头,眼神十分迷离。
他低头去吻她,动作忽然温柔下来,仿佛狂风暴雨终于画了休止符,他一点一点地侵蚀她的神经。
“丰,我爱你……”
她满身是汗,自己是谁,声音在哪里,她完全不知道了。他的腰如此强劲,她仿佛如一个神智快要昏迷要崩溃要紊乱要疯狂的人,终于得到片刻的喘息,“丰,我爱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她迷乱地看他,不知所措。
“丰,叫我的名字。”
他急切地恳求,渐渐加重了力道,汗湿的大手握住她的腰,将她往下按,恨不能融化在她身体里。
刚刚画上的休止符,又开始了,而且,比以前更加激烈,冯丰仿佛被人推着上了天,头晕目眩,仿佛整个生命都被他占据,不留一丝空隙一点空间。
“丰,我爱你!”
“丰,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李欢!”
冯丰用尽所有的力气,张开双手,将这个人抱进怀里,仿佛拥抱一颗滚烫的太阳。身体的某一个部分仿佛要被融化了,这股高温逼进灵魂深处,仿佛有一团火在里面闷烧,她张着嘴想叫,但叫不出声,一直被逼到临界点,全身像要爆烈似的痛苦万分,终于用尽全力大喊出来……
愉悦,无法形容的愉悦!
“丰,我爱你,一辈子都爱你。不,这辈子不够,下辈子也要一起爱了,下辈子也不够,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一起爱了……”
平素说不出口的肉麻的情话,这一刻,仿佛是不经过大脑的,说得那么顺溜。
“李欢,我也爱你。”
她张口咬住他的肩膀,发出哽咽的呻吟,他的名字就在嘴边,一次又一次,甚至是千次万次。
他笑起来,忽然明白将两个泥人打碎了调水重捏是什么意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Zuo爱,与爱的人做才是极致。
爱到极致,所以才愉悦到极致。
从来不曾想过,爱,会美丽到这样不可思议的境地。
他将她完全揉去怀里,罄尽所有的热情与满心的爱怜,吻她,无限开心。
这一刻,就算让他化在她身体里,他也愿意。从此,天涯海角,朝朝暮暮,甜蜜美满,甚至痛恨那些被抛掷的闲散的美好的时光。
无限春光,已经被浪费了不知多少啊。
他猛烈地冲刺,她忽然停止了呻吟,全身颤抖,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仿佛身体里有生命的源泉在泪泪涌出。
他也到了极限,一股暖流泻出,和她身子里的那股暖流交汇,一起在她身子的最里面,沸腾了一地的烈焰岩浆。
屋子里瞬间寂静无声。
继而,是大口大口的喘息,她的,他的,交织着,又亲昵不可细辫。
他还轻轻伏在她软绵绵的身子上,柔和灯光下,她眼珠湿漉漉的,经营的蓝色,翠绿的墨色,温柔的绿色……他在她眼珠里看到七彩的颜色,仿佛一朵花,一点一点地在自己眼前开放。
四肤百骸,每个毛孔都那么舒适。
大脑、灵魂,每一寸每一缕,都飘荡在云层上,起伏,跳跃,然后,慢慢地回落到一片丝滑般翠绿的草地上,一望无垠,茵茵繁茂,平静,柔和,轻松,温暖。
他还停留在她的身体里,却不让自己的重量压着她,微微用手拨弄她粉红的耳垂,又轻轻抚摸她长长的睫毛,再贴在她的唇上,无限温柔:“丰,好不好?”
她红红脸,浑身上下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只微笑着,红唇微微动一下,调皮地伸出舌尖,舔一下他的嘴唇。
他这才抽身离开,侧躺在她身边,伸手抱住她:“丰,我等这一夭等很久了……我很快乐,从来没有获得过这样的愉悦和享受。我真是迷死了这种感觉,以后,每一天我们都要这样……”
从云端清醒过来,她忽然想起自己锁在抽屉里的签证。
每一天都这样!
还有几天能这样?
她忽然害怕起来,微微闭着眼晴,不去看李欢那么温柔愉快的眼神。
“丰,我爱你。只爱你一个,永生永世也不会变的。”
她紧紧贴在他的怀里,一滴眼泪慢慢滑落下来。
他用手轻轻地抚摸,微笑道:“傻孩子,怎么哭起来了?”
她娇嗔地埋在他的怀里:“人家高兴嘛。”
“呵呵,我爱丰,丰爱我。再给我神仙也不做了。”
他拥抱着她,浑身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他坐起身,抱住她:“丰,我们去冲洗一下睡觉.”
“嗯。”
他抱了她,来到浴缸。
蓬蓬头的水再次哗啦啦地流遍全身。汗味一去,那么光洁柔软的胴体呈现在李欢面前。仿佛看不够似的,他放下蓬蓬头,从背后楼住她的腰,双手细细地揉捻粉红晶莹的花蕾:“丰……”
她被弄得痒痒的,咯咯地笑:“李欢,别闹啦,洗澡睡觉啦……”
“不……”
感觉到他身上的灼热顶着自己,她惊呼一声:“你,你,你,又想……”
“丰,人家等了这么多年,一次怎么够嘛……”
这个男人,怎么会嗲成这样呢?
她不可思议地正要回头嘲笑他几句,却被他搂了腰.他眼中因欲火而更为幽暗,大手抓住她,让她细致的肌肤与他的火热不住厮磨、挤压。一低头吻上她还欲再讲的唇,舌尖相缠,口水相融,一只手也悄悄的向下滑去,轻轻的按压着那两瓣花辫,慢慢感觉它的柔软与收缩。
“唔……”她激烈的喘息,腰肢扭动着要躲开。
“乖,丰乖,听话好不好?”他低笑着,注视着她被染上情yu的眼眸,坚持爱抚着那敏感的花儿,直到她双眼朦胧,身子扭动得不是逃避而是迎合。他这才将中指慢慢顺着滑腻的液体侵入那片湿润的领地,缓慢的抽刺……
他的动作让她身体内的快慰迅速堆积,忽然,他用牙齿轻咬口中硬如小石的花蕾,满意的感到紧贴着他的柔软娇躯一阵颤抖。微痛却又带着快意的感觉,让她浑身泛过一阵酸软,全身颤抖。
他仔细地欣赏着她那越发红润的小脸是那么的诱惑妩媚,妖艳无比……
“我的丰真漂亮,真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子……”他赞扬着,悄然将她的身子转过去,微微压低,腰一挺,她轻笑一声,伏着身子,他已经在身后轻轻一顶,灼热的欲望立刻滑进了她温暖湿润的身子里。
她吃吃地笑:“李欢,不要啦……”
“要嘛。”
他孩子似的撒娇,动作可绝不“孩子气”,强而有力的撑开她温暖的紧闭,再次感受到温暖而又紧窒的包裹,他满足的轻叹,律动的速度也越越快。
这一次,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体跟自己越来越契合,他爱死了这种感觉,细细地看她,但见她抑制不住地轻轻呻吟,仿佛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感动、愉悦到了极点,他才终于停止,抱了她走出浴缸,将她浑身擦得干干净净,又擦干净头发,用吹风吹干了,才抱了她回到床上。
她已经累得浑身乏力了,躺在他的怀里,呼呼地就要睡去。
他将灯光调整到最黯,又不关,手绕过她的颈子,轻轻扒拉她的眼皮,柔声道:“小猪猪,睡着啦?”
“嗯。”
“睡着了还能讲话么?”
“人家梦呓好不好?”
他呵呵笑起来:“累坏了就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接再厉。”
“天啦,还要?”
“明天是周末哟,我们反正没事可干。不如……”
“想得美呀,你,呸。”
“丰,说正经话了,我们选个日子把结婚证领取了。”
睡意立刻消了一大半。她嗫嚅道:“我,这个,还没找到万年历呢,没看日子……”
“傻瓜,我准备了啊。”
他立即起床,跑到客厅,从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万年历:“哈哈,我今天才买回来的,忘了给你说呢……”
冯丰无可奈何,他将灯光重新调亮,两人头并头地躺在床上翻查“黄道吉日”。
“丰,你看,明天不错哦,不过,明天周末,无人上班,不行。对了,你看,下周一,适宜婚嫁……”
“不行,这边是凶……”
“那星期四,适合纳彩……”
“我们是结婚,又不是纳采,李欢,你有没有文化呀……不好……”
“那这一天吧?这天不错……”
“不行,这一天……这一天可以,黄道吉日,百事皆宜。”
“不行,都得半个月之后了……等不了这么多日子,不行……”
“不过半个月而已,这点都等不得啊?”
甜蜜挠心,李欢不愿意在任何事情上违逆她的意思,见她非要坚持半个月之后,就高兴地依她:“好嘛,那就定下这个日子。”
选罢日子,结婚证红本本在眼前一见一见的,“丈夫”身份算是铁板钉钉了,一切都是合法权益。他叹息一声,心满意足,将万年历扔到一边,搂住她:“老婆,你说我们生几个娃娃好?”
都说到生娃妓这么远的事了,想太多了吧?
她嘟嚷着:“不生,不想生。你就想着让我给你生娃娃,听说很疼的……要生你自己生,我才不生呢。”
他笑呵呵地:“也罢,你自己都像不成熟的小妓娃,等你成熟了再说。免得我到时多带一个小孩子。”
她怒目圆睁:“你说谁不成熟?”
他一脸无辜:“我会说谁呢?我这是说谁呢?这些年,我一直当养着一个女儿一般,以后,又要一个人带许多娃娃,啊……”
“啊……你忘了去炖燕窝……”
冯丰恰到好处地帮他补上。
他惨叫一声,爬起来就真的要去炖燕窝。
冯丰差点笑跌了,紧紧拉住他的手:“明天反正没事干,明天起来再炖嘛,又不是馋鬼,哪有这么急的?”
爱到绝境
他这才又坐下身子,躺下,重新楼住地,傻呵呵地直乐:”丰,我是高兴嘛。”
“你呀。”
他轻轻抱住她光滑的背:“丰,我现在真是觉得幸福极了……”
她嘻嘻地笑,也觉得幸福,而且安宁。
她的眼皮一眨一眨的,他轻轻抚摸她的脸,已经从滚烫变得微凉,扰柔声道:“困了吧?那就睡觉,明天再玩。”
“嗯。”
他伸手关了灯,屋子里一片黑暗。冯丰闭着眼晴躺在他的臂弯里,一只手伸出,习惯性地和他十指交扣,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李欢在黑暗里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隐隐地,甚王能看到她脸上那种淡淡的笑意,是一种心满意足后的愉悦的平静。
以后的她,都会是这样,一直在自己怀里,接受自己的温柔和保护。
多么奇妙的感觉啊,以前两人也曾同床共枕,但终究少了一层OOXX,总觉得亲密不到底限。咫尺天涯,情难自禁,欲火焚身的时候,不知经历多少煎熬。到如今,竟然一切成真。
美梦啊,比梦还美妙的感觉。
对一个男人来说,不OOXX,那绝对是人生中一项极大的缺陷。不OOXX,决不能领略人生的乐趣。而不和爱的人OOXX,那就是不能领略OOXX真正的精髓。
随便和一个人OOXX和跟自己最渴望的那个人OOXX,绝对是两回事。
从灵魂到肉体,那样的满足,绝非寻常OOXX可以比拟。
他情不自禁地又呵呵地笑一声,方明白“老公”是一项多么重大的权利和荣耀。以后,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了,真真正正属于自己一个人了。
他缓缓闭上眼晴,抚着她光滑的背脊,慢慢地也睡着了。
一夜安然睡眠,无梦,两人都睡得极好。
早上睁开眼睛,窗外浙浙沥沥的,秋雨下得不小。
冯丰悄然看李欢,他还闭着眼晴,正睡得香呢。这家伙,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夜欢愉,连早起锻炼都没了。
她肆无忌惮地欣赏他的身材,李欢身材可真好啊,宽肩,结实的腰腹上几乎无一丝赘肉,体型保特得十分完美。大腿又壮实又修长。
她看一会儿,脸红起来,悄然拨开他揽住自己的手臂,慢提起身,伏在他身上,一翻身,整个人仰躺在他身上,才嘻嘻地笑起来。
李欢早已醒来,只是一直偷偷看她又要干嘛,见她居然乐此不疲地又这样躺在自己身上,玩小孩子才喜欢的把戏,轻笑一声:“小心摔下去……”
“哼,你早就醒了,还装睡。李欢,我可警告你,不要颠,一颠我就要掉下去啊……”
李欢不颠,却一抖,将她抖下去一点,光滑的臀肉已经摩擦到了挺立的欲望上。仿佛要这样把她顶起来。
她的脸红彤彤的:“李欢,你这个坏蛋……”
“呵呵,这个叫做‘一柱拿天’,你看过小说《倚天屠龙记》嘛,里面张无忌练习太极拳,早上起来,师父问他是不是‘一柱擎天’,就是这个意思,这个时候休养生息了,便于练功……”
“大哥,别个是练功,你呢?”她白他一眼“你啥时候把那书也看了?”
“你叫我看《天龙八部》段正淳的故事嘛,所以我后来一口气就把金庸的小说全看了。”
“那你最喜欢谁嘛?”
“哈哈,男人得学韦小宝,段正浮算个啥?”
“猪……”她伸手去推他,却被他翻身坐起来,抱个正着,她万分尴尬地坐在他大腿间,几乎完全摩挲着那只睡醒了的可怕的猛虎,滚烫而热烈。
他的声音沙沙的,目光又变成一种黑暗的情yu的深邃:“丰……”
“?”
他贴在她的耳边,呼吸炽热,昨晚,一切都是以她为中心,希望带给她最美最好的感觉,可是,对于一个压抑了这么久的男人来说,仅仅这样,还是完全不够的。这一刻,忽然很想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欲望,尽情尽兴。
“丰,今天不问了哦,我要满足自己了……”
“你昨耽不是己经……”
“傻瓜,我忍了很久很久了。昨晚还不够,远远不够,还没尽兴啊。今天,我就犒赏犒赏自己,行不行啊……”
她的脸红得发烫,这个该死的李欢,可真是“坦白”,这么白的话也说得出口。他却笑嘻嘻的,柔声道:“丰,我一直觉得,在你面前,什么话都可以说,毫无保留哟……”
“猪啊……”
“啊”字尚未落口,他恶作剧地,忽然把她的身子一楼一提,离开了自己的大腿。一阵凌空的感觉,她正要骂他,还没开口,却被他一下放下来,一坐,那坚挺的欲望,几乎立刻贯穿了她的柔软的身子。深深的没入她,强迫她容纳他休息一夜后,在清晨里更加龙精虎猛的巨大尺寸,不断来回的磨蹭。
由下身传来的快感如电流般迅速席卷她整个身体,一声一声的娇吟也随之逸出,却换来那巨大的侵略物更猛烈的进去。
这呻吟让他更是兴奋,仿佛一个初尝情yu的少年,完全不再管她的体会,动作更加狂野而凶猛,一次比一次更深入……每一出一进便好像更深入一般。
冯丰本能地扭着腰迎合着他,他的低喘和她的娇吟混合在空气中,形成一种妩媚妖娆的气氛。
李欢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种巨大的磁场所包围、吸引、吞吐,这种肆无忌惮的感觉不同于昨日的小心翼翼,完全是自己出自本能的跃动,像一只猛兽一般,自由释放生命的本源。仿佛在一片草原上,尽情地驰骋着,自由自在,百无禁忌,天高地阔,万物属我,一下一下,畅快无比……
进攻!
捕捉!
征服!
胜利!
快乐!
燃烧!
释放!
在自己主控一切的美妙感觉里,他吻住她红艳欲滴的唇,她半眯看的眼瞳深沉,眼底有欲望在燃烧……她没有痛苦,而是享受。
甚至,还有爱!
她是契合,她是贴身,她是最完美的另一半,被分成两个太久后,令天终于合二为一。
“丰,爱你!爱你!爱你!”他像疯子一般地大声地叫了出来,从未有过的满足侵袭了他的心,这种被她爱着感觉,真的令人一一爱得发狂。渴望己久的女子,现在她不仅在他身边,还热切地需要着他,等待他给于更多的爱,多好呀!这仲感觉,强者的感觉,男人对女人的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自己会永远拥有吧?再也不会失去了吧?
在尝过这种销魂噬骨的滋味,叫他心怎么舍得放开?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他会真的疯狂的,光是这样想想,都让他病苦得不能自抑,于是他加快了舟身上的律动,仿佛要彻底征服她的灵魂,留住她……
“丰,大声说爱我吧。”
“嗯。”
爱!爱就是得到,时吧?
自己再也不会失去她了,对吧?
他一边在激|情中沉沦,一边又忽然想哈哈大笑,那是一种喜悦,拥有者的喜悦一一身下的人儿已是自己娇妻,再也不会失去了,绝不会失去了。
他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丰,我的丰!我一个人的!”
“嗯……”
“丰,说爱我……说啊……”
此时已经沉迷在无边欲望里的冯丰,觉得身体从来没有过这种几乎快要灭顶的快感……被剧烈冲刺得仿佛车轮碾过身子,听着全身的骨头咕咕作响,却不会疼痛,而是一股奇异的快感。
她不答,他就冲刺得更快,每一下,都几乎能令她晕厥。她只汽含含糊糊地依他:“爱……爱你……李欢,爱你……”
“丰,我的丰!啊……”他喜悦地狂吼一声,更加激烈的抽动,让她在下一刻就发出尖叫声,痛苦中透着愉悦。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腰,手指几乎掐入他的肉里,被动地承接那轻微的痛苦中件随的欢愉,感觉自己就像飞上了天堂。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发现自己被翻转过来,身子突然感觉空虚,好像快乐瞬间被抽走,可是,只一瞬间又再次被充实,他又从后进入,填满,比先前更猛烈的抽送着……
以为先前就是最深了,没想到现在更深一层,在爱的境界里仿佛无穷无尽。
她急促的呼吸着,他激烈地耸弄着,双手紧紧捏着她胸前的两朵花蕾,用劲地揉捏,两人贴身处仿佛着了火,而他每一次用力的挺进,都完全贯满她早已飘荡的灵魂深处。她在激|情中彻底打开了自己的身体,毫无保留,仿佛这个身子天生就是他的,任由他采撷。可是,他似乎永远都无法满足,只觉得身上的热度燃烧不止,想要更多更多……
他要多少,她就给多少。她的身体随着他狂暴的律动,仿佛如弱柳扶风般前后摇摆着。
“不要了……李欢……我受不了了……啊嗯……求你……不要啦……呜……”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滚落,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飘了起来,身子开始痉孪,两股热流同时在身子深处碰撞奔涌,如生命的花火,灵光一现,然后,一泄千里。
她忽然一阵晕旋,全身不停的抽搐抖颤,整个人像是飞了起来似的,说不尽的舒服满足。
他却是一阵狂吼,仿佛一头猛狮在林间长啸,挥汗如雨,城狂极致,然后,离开她的身子,重重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他的喘息才慢慢停止。
“丰……”
“唔……”
“你真好!”
“……”
“丰,你是最好的女人。最好最好的女人!!我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这么满足过!丰,我爱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耶。
“丰,天天说爱你,你爱听么?”
“肉麻死啦……”
她多说几个字时,声音是慵懒的,完全的娇慵无力,身心都还沉浸在那种极致猛烈后的舒畅的愉悦里。
爱啊,竟能如此疯狂。
他微一翻身,这才搂住她汗湿的身子:“丰……”
她忽然捂着嘴巴,神情紧张:“李欢,你刚刚叫得那么大声,人家隔壁会不会……这个、那个啥……听到啊……”
想一想,大清早地“纠床”一一
真是恐饰!
她的惊恐的模样逗弄得他哈哈大笑,眨眨眼晴:“傻丫头,你刚才叫得比我更大声呢……”
“你胡说!”
“才没有胡说。呵呵,你就叫得比我大声。”
“你更大声,你最大声……”
“好好好,我更大声……傻丫头,要是怕人家听到的话,我们就搬去新家好不好?”新家她早已去看过的,是独栋的有大花园的别墅,再怎么“叫”,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丰,我们去新家好不好?”
“等领了结婚证就去嘛。”
“为什么非要等那个什么证啊?我们昨晚就结婚了,就是洞房花烛夜了。我就是你老公了……”他理直气壮,春风得意,“叫我老公,丰,以后不许叫名字了……”
她乖乖地、柔声地:“老公……哼……”
他吻住她喋喋不休的薄怒的红唇,心里像开了一朵花,只觉得她的一切都是好的,一切都是美的,一切都是可爱的。
窗外,雨声霖铃,将屋子的情话吹打得隐隐约约,仿佛不忍细听,更加哗哗啦啦地加大起来,很快,就将两人的嬉笑打闹声淹没了……
燕窝的清香在炖盅里咕噜噜的散发。冯丰觉得这样形容不对,但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那种香味,是自己喝的“冰糖燕窝”没法比的。
她穿一件丝棉的长袍睡衣,穿着大毛毛的虎头拖鞋,里里外外地跑,里里外外的看:“李欢,好饿哟,我好想吃饭了……”
“乖啊,忍着,不许吃瓜子花生,等下就吃不得了,很多好东西哦,最多再等半个小时……乖,燕离好了你就先喝,弄几分钟就好了……”
她快乐地应看,做他的帮手,将蔬菜择好洗净,只等下锅。
他洗好手,回过头,见她在桌子边上俯下身子东张西望,想要捞点什么东西吃。他一伸手就搂住她。她吓一跳,挣扎一下,他的手却从宽大的睡袍里伸进去,轻轻揉捏……
“坏蛋……”她轻笑一声,“我就说这袍子不好嘛。你非要我穿这一件。”
“这一件是我买的嘛……”
她的衣拒里,从外衣到内衣,许多都是他买的。
“哼,你买的时候就不怀好意……”
“天地良心!我买的时候……的确是觉得它的设计,很适合上下其手!”
这叫什色狼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丰,我们下午去新家。”
“干嘛呀?”
“换个地方做……”
她哀呼一声,轻扯他的耳朵:“哼,就知道做做做……”
“做不好么?嘻嘻。”
天天做,总要精尽人亡哇!
哼!
两人不辨晨昏地嬉戏两天,到周一起床时,冯丰只觉得浑身还是酸软的,李欢却精神百倍,早早地把早点弄好了,才亲吻她的唇:“老婆,我上班去了,你再睡一会儿。”
“嗯。”
“我晚上早点回来。我们出去吃饭。”
“嗯。”
待李欢兴致勃勃地走了,冯丰才起床,梳洗完毕,坐在梳妆台前看镜中的自己,只觉得肌肤仿佛较以前更加光滑水嫩几分,难怪人家都说男人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呢。她暗想着,又红了脸,心里却是温馨的。
走出门,雨后的清晨,寒气袭人。
突然清醒。
签证在眼前放大,十倍百倍,扩大到无限。
自己是要离开的!
在教室门口,拿着讲义的教授笑眯眯的:“冯丰问学,手续都办好了吧?”
“办好了。”
周国几个问学围上来:“冯丰,可真是羡慕你啊……”
“这么好的机会,咦,要是轮到我就好了……”
“康桥的柔波,自金汉宫,威斯敏斯特教堂……想想,真是令人向往,我也想去啊……”
“……”
教授笑眯眯的,十分和蔼:“慢慢来,机会也有的,你们也得像冯丰同学那样每次考第一名,写出高水平的论文……自然会有机会的……”
“唉,冯丰,我就不能理解,读研究生了,你干嘛还像读高三那样拼命用功?”
冯丰很是不好意思,这段时间,自己好久都没用功了。只胡乱笑笑,而且,心里也没有即将出国的喜悦,而是惶恐、悔恨。
自己怎能离开?
自己怎么向李欢开口?
再说,如果轻易放弃了这个对许多人来说梦寐以求的机会,那岂不是暴殄天物?而且把学校给与的机会当作儿戏。
留下来,自己怎么向老板,向其他同学交代?
这样宝贵的机会,不是用来糟蹋的!
仿佛自己把自己逼进了一个死角,走投无路。
整个课堂,她完全没听进去教授讲了一些什么,思绪异常混乱。
下课的时候,收集响起,跳动的屏幕显示的是“叶嘉”二字。
“小丰,我在食堂等你,一起吃饭吧……”
“嗯。”
学校的西北中医食疗御膳餐厅,因为价格偏贵,所以人很少。
叶嘉和冯丰坐在二楼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诺大的厅堂,只有两桌人,且隔得远远的,连彼此的交谈声都听不到。
“小丰,你想吃什么?”
她惶然道:“随便。”
叶嘉在点菜,她偷偷地看他,完全不敢接触他的目光。经历了和李欢那样的两天两夜,再见他,仿佛一个轮回,无颜面对。
无可避免地,那个瑃药糜烂的晚上,仿佛电光火石般掠过心头,记忆如破土的蝉蛹,自己如何的纠缠,他如何的爱怜。他和李欢,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做派,却是一样的癫狂,那种销魂的滋味,烙印在灵魂深处,不愿想起,却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一年的夫妻啊,怎能忘掉!
两人一起走过最初的青涩,从无到有,他进步神速,把一个男人能有的爱,全部倾注在自己一个人身上。那个时候,仿佛一切都是春暖花开,以为手牵手,就能白头偕老。
尤其,那一夜,他体现出的爱,比最爱的时候更爱。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知道,下意识地强迫自己,忘了吧忘了吧,一点也不要记得。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的眼神,一切会在脑海里清晰?
她低着头,垂着眼睑,一阵巨大的羞愧填满胸口,仿佛呼吸都非常艰难,一个女人,这样想,是不道德的!
极其不道德的!
极其不贞洁的!
她几乎要哭起来。
菜己经上齐,她却一直低垂眼睑,丝毫不觉。
“小丰,你吃这个……”
她猛然惊醒,点一下头。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面颊,低低道:“小丰,你不用怕,我又跟叶霈谈过一次,他绝不敢轻举妄动的……”
不是,自己不是在担心祼照的流传!
“小丰,你放心,他绝不敢再伤害你的。”
如果,那些照片流传!
如果,他和叶霈合作!!
如果,他爱父亲胜过自己!!
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责怪叶嘉,陷他于不义!从此,恩怨尽了,问心无愧地跟了李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来不会站在伤害自己一分一毫的地方?
多希望他变成一个魔鬼啊,可是,他永远是圣洁的天使!
“小丰……”
她抬起头,目光对着他的目光,心里一震,那是迦叶的目光,是第一次在家庙的病榻里清醒时见到的救命的目光,是渭水河边逃亡时温存的目光……他的目光千年不变,自己却爱上了他的敌人。
一种背叛和羞辱的感觉几乎击汾溃了她。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叛徒,冯丰是个叛徒!
她踉跄起身,转身就走。
“小丰……”他追出去,冯丰却加快速度,飞快地跑了。
叶嘉怔怔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痛苦如潮水一般漫过全身,她在想,他也在想,那一夜,从不曾忘记的一个夜晚。自己于她之外,再无女人;她于自己之外,也再无男人,分手那么久,再次重逢时,她的紧窒,甚至,还有那多年守贞所重新流出的淡淡的血迹,表明着无可挑别的贞洁。
那是对爱的贞洁。
可是,如果不爱了——他不知是身子在发抖还是心在发抖,如果小丰真的不爱自己了!
会不爱么?
连做梦都没有想过,无论何时,她总是爱自己的,就算不得已分开,也是爱自己的,怎会不爱?
脚步无比沉重,仿佛每走一步都是枷锁。
回到城里,冯丰先去酒楼,珠珠正在召集大家晚餐前的例会。珠珠穿酒楼的灰色职业装,里面是白衬衣,缀着简单的流苏,端庄中透出几分妩媚。
她悄然在一边,等珠珠处理完毕,人员散去,才上前叫住她。
“冯丰,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没课么?”
“呵呵,我来看看啊,你这个总经理可比我干得好多了。”
李欢同意后,正式任命珠珠为酒店的总经理,珠珠也不负众望,干得有声有色。
“冯丰,不行,还是要有你在,你对菜品分析的精准度,比我强多了。这些天你不来,明显有回落……”
“珠珠,我实在没空。你就这一块稍微欠缺一点,我把自己的心得和所有资料全部做好了,你看……”
珠珠接过她递过来的资料,发现她早有准备,疑态道:“冯丰,你这是想金蝉脱壳了?”
“我趁还能念书,就奢侈两年,全心念书算了。反正做生意随时都可以做,但念书,却得碰机会的,你说对不对?我没法一心二用啊。”
“也是。有得念,就一心一意念吧。”
“珠珠,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以后,酒店的事情就多多拜托你了。”
“你随时都可以来的,又不是要离开多久,千嘛这样说?”
她看一眼珠珠,并没有说话。要去英国的事情,她连珠珠也没有告诉,心想,反正要走,就等最后一天再告诉他们,免得徒添离愁别绪。
“冯丰,马上开饭了,一起吃吧。你一个人回家,做饭也麻烦。”
“不,今天腰背有些疼,想回家早点休息。”
珠珠忽道:“李欢最近很忙么?很少看到他和你一起来酒楼了。”
“陈姐兼并了叶氏集团后,千头万绪,他都要负责,实在太忙碌了,根本无暇管理酒楼。”
“冯丰,他这么忙,你真的放心?”
“呵呵,干嘛不放心?他是在工作,又不是养二奶,我放心着呢。”
珠珠也笑起来,这倒也是。
“珠珠,酒楼就拜托你了。”
“你还跟我客气!”
冯丰看她一眼,觉得有几分如释重负。有珠珠在,酒楼充全可以放心交给她。
李欢哼着小调从办公室里出来。
陈姐从对面走未,见他一脸春风得意,很是意外,认识李欢几年,她儿乎从来不曾见过李欢如此喜形于色,外露于表。在她的印象里,李欢性格极其深沉,这种性子的人,绝不会有事没事如此傻呵呵地乐。
那是小年轻才有的行为。
她疑惑道:“李欢,最近有什么喜事?”
“呵呵,我结婚了。”
“啊?恭喜啊、恭喜。好久请客?”
“忙过这阵就请客,呵呵。”
尽管还没领证,但在李欢的观念里,和冯丰洞房花烛夜后,自然就当结婚了,那可是货真价实,比结婚证还实在。
“哟,李欢,我从来没有见到哪个男人做新郎做得如此开心。看来,小丰真是有福了……”
“哈哈哈,”他笑得十分张扬,“冯丰嫁给我,当然是她的福气;我娶了她,也是我的福气。”
林姐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才拍拍手掌:“李欢,要是我再年轻十岁,你就是我的了。”
李欢呵呵大笑一声,面色不改,他已经习惯了陈姐的方式和性子,不但不觉得突兀,反倒觉得跟一个男人似的,仿佛一仲旗鼓相当的对手的感觉,笑道:“最近有什么情况?”
“我得到消息,林家怎么一蹶不振似的?内幕消息说,何天明的一本日记,曝光了老林许多惊天私密。你想想,到底是谁在暗中下手?”
李欢若无其是:“林大富豪纵横这么多年,自然结下了不少冤家,这也不足为奇,商场上本来就是见低踩,见高拜。”
陈姐点点头:“我们和林家合作不多,上次联手收购叶氏案告吹后,老林对我意见很大,也没有怎么联系了。老林我也清楚一二,他做事向来不留余地,曾经把一家公司的小老板逼到破产,跳楼自杀,剩下孤儿寡母远走他乡。他有今天,一点也不稀奇。不过,也算是兔死狐悲啊,只是那个暗中的操纵者令我吃惊,知道现在,都没有任何线索,只求我们不要遇上这样的厉害角色……”
“陈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为人义气。你放心,行业内谁不敬你三分?”
陈姐点点头,纵横商场多年,不能说凡事光明磊落,但在大节上,自认向来无亏,也没有将任何人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过。
“好了,李欢,不耽误你了。最近你效率那么高,原来是娶了娇妻的原因,哈哈,回家吧,别让小丰久等了。”
“是啊,她等我吃饭呢。”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快,辞别陈姐,又哼着小调,取了车子回家。
丈夫!
想想,多爽的一件事情啊。
仿佛一种救赎,他连噩梦都没有再做过了,每天都踏实而安宁,不再脾气暴躁,精力充沛,情绪稳定,效率加倍。每天真是吃嘛嘛香,腰不酸背不疼腿也不抽筋了,比服用钙中钙高钙片更灵。
爱人间的OOXX,真是一块免死金牌。他能带给一个男人的鼓励简直不可思量。
他乐呵呵的,驾着车子如一只呆头鹅,风驰电掣地往家里赶。
将耳塞放好,他接通电话:“丰,你在哪里?”
“刚出酒楼呢,我去看了看,正准备回家。”
“你等着,我来接你。”
“好啊。”
三人战争的帷幕
在酒楼门口,李欢的车子停下,门童正要去替他泊车,还以为老板今晚要来吃饭呢。
李欢笑嘻嘻的摇摇头,大家一看,才见“老板娘”从大门里出来。立刻明白是要离开,就赶紧恭送。
“快,冯丰,上车。”
“你干嘛?这么久没去酒楼,也不上去看看?你这个翘脚老板当得真安逸呢……”
“改天去嘛。呵呵。我饿了,想先去吃饭。”
“酒楼有工作餐啊,随便吃啊。”
他笑嘻嘻的压低声音:“上来嘛,宝贝……”
冯丰但觉一阵鸡皮疙瘩,怕他声音加大,赶紧上车,坐在他身边。李欢立刻掉头,冯丰正要说什么,眼角扫到一些东西,就回头看,好家伙,后座摆着许多东西,都是上好的茶叶、酒,还有一些吃的东西。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吃三。你不吃嗦?”
冯丰很是孤疑,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嘛。酒还是上好的茅台,有事没事,喝这个干嘛?
“李欢,我们回家吃饭哇?”
“对啊。”
他一直笑眯眯的,似乎心情好的不得了。
“李欢,不对劲呀”车子出了这条大道,她左看右看都不对劲,“这不是回家啊,去哪里?”
“一会儿就知道了嘛。”
他故弄玄虚的样子,她正想去敲他的手一下,却被他空出一只手抓住:“小猪猪,还没看出是去哪里?”
“哦?去黄妈妈家里?”
“聪明。”
这家伙,难怪买这么多东西。
李欢轻轻捏一下她的手:“上一次吃饭,我忘记了,你是不是一直在生气?”
“哼。”
她咭隆一声,说没生气是假的,一直都很不高兴的。
“你这是去赔罪么?”
“呵呵,那一次我是真的忙晕了,忘记了……”那段时间,不止忙碌,而且心情糟糕到了顶点,郁结在心,没法向人诉说。可是,经历了这些天的美丽的生活,就如夏日的天气,只一瞬间,就变得万里无云,所有的阴霾都消散了,所有平素忽略的事情也串联起来,他喜滋滋的:“丰,我以后不会忘记的啦,你放心。”
“可是,你现在去,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在家啊……”
“我上午就打了电话,黄妈妈叫我们早点去吃好的呢……”
“哼”她哼一声,也喜滋滋的,心里也有一丝感动,李欢,他把一切都准备得那么妥当。
在黄妈妈家里的小区里面停好车,李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冯丰拉拉自己的衣服,见他西装革履,打扮得蛮帅的样子,可恨早上却不给自己说,蒙住自己,撇撇嘴巴:“李欢,我不得给你拿东西的……”
“新女婿上门,我自己拿自己挣表现,你不拿算了,等大家都认为你变成徽猪了。”
“威胁我啊?”
她兴高采烈地只背看自己的小包包跟在他身边,看他两手不空,也绝不帮他一下。
门铃才响一声,门就打开,黄妈妈一脸喜悦:“小丰,李欢……”
“妈,爸……”
李欢比冯丰先叫出口。冯丰心想,这家伙,怎么改口呢?
黄妈妈很是意外,却高兴地将二人让进门,黄先生从厨房里出来,只见李欢已经将东西堆得沙发上小山似的。
“李欢,你干嘛买这么多东西?”
“爸,妈,我和小丰结婚了,今天才来看你们……”
敢情是新女婿上门,才随了小丰的口吻改口了?黄太太喜道:“拿证了?”
“下周就去拿,呵呵。领了证,忙过这段时间,就办酒席,亲友聚一聚。”
“好啊,家里很久没有喜事了……”
黄先生夫妻很是开心。黄太太再看冯丰,但见她面色红润,眼神明亮,身子倒比上一次看到好像胖了一点儿,心想,李欢肯定照顾得她很好,不然,怎么会看起来如此愉快?这个孩子,能得到今天的幸福,也算幸运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吃了饭,李欢陪黄先生夫妇斗地主,冯丰跑前跑后地削了水果,切好,拿两盘出来给大家吃。
她倚靠在黄太太身边,见黄太太拿了大小王,喜形于色,又悄然走到李欢身边看看,再跑过去,对黄太太悄声道:“妈,今盘斗倒他们……”
李欢一下就笑起来,这个家伙,每次都是这样,看到大小王就是这种眼神,每次都悄悄默默装着关心的样子来看自己的牌,看了就悄悄告诉黄太太。所以,每次斗地主都是黄太太赢。
他看她喜形于色地帮着黄太太收钞票,清理成整齐地一叠,得意洋洋:“妈,我帮着你,赢光李欢和爸的钱,哈哈……”
他故意这她“妈是不是拿了大小王?”
“不告诉你,呵呵,反正比你厉害……对了,妈,李欢有3个‘2’,爸还有一对‘帽子’……”
一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欢也笑呵呵的,但觉这种家庭的氛围非常浓郁,是自己从未体脸过的。快到晚上十一点,众人也玩得尽兴了,末了,黄太太忽道:“小丰,你们两个都不年轻了,尤其是李欢,结婚了,就尽早生个孩子吧……”
这话正合李欢心意,喜道:“是啊,早点生,妈还可以照顾你……”
“对对对,我明年就要退休了,也没事干,生了我可以经常帮你看着孩子……”
“就是,我们搬到新家,房子大,两个人住太空荡了,没有人气,如果爸爸妈妈搬来一起住,再加上几个孩子,这样就热间了。我喜欢热闹的生活……”
“对对对……”
黄先生夫妇大力赞同李欢的意见,冯丰只是乐呵呵地笑:“好嘛。呵呵。”
直到送二人出门,黄先生夫妇才回到屋里,看着一屋子的礼物,黄太太叹息一声:“唉,看到他们幸福,我真是开心。只可惜,要是黄晖在就好了……”
黄先生也十分伤感,叹息一声:“只庆幸李欢性格好,人品好,心眼也实在,对小丰好,对我们也孝顺。”
“是啊,我们没了黄晖,当多了女儿女婿,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车开出去,李欢见冯丰徽洋洋地靠坐着,半闭眼晴,轻轻拉着她的手:“丰,困了么?”
“有点啦。”
“呵呵,老婆,我却不困,我今晚特高兴。”
“为什么呀?”
“我很喜欢黄妈妈和黄爸爸,觉得他俩热情和蔼,又真诚。我刚出生不久,母亲就被赐死,才几岁,父亲也死了。所以,对父母根本没什么印象。跟祖母亲近却不亲切,常常很敬畏她,带着生分,从没过过这样的家庭生活。”
她心有戚戚焉,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你喜欢家庭生活?”
“很喜欢!尤其喜欢那种一家人一起吃饭,斗地主的感觉。真正才有家的感觉.丰我们两个都没有父母家人,如今,有黄爸爸一家,还有珠珠一家,我都很喜欢,那些对你好的人,我都喜欢……”
“呵呵,他们也会对你好的。”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尤其是黄爸爸黄妈妈,相处这么久,越来越觉得他们对我们的好。情谊贵精不贵多,丰,你朋友不多,但都是顶级的;当然,挑选老公的眼光也是顶级的……”
“李欢,你没羞啊,变着法子称赞自己。呵呵。”
“我不能称赞自己么?”
“当然可以了”她也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这些天,连出国的事情都甜蜜得忘记了,只觉得,真和李欢如此夫妻相伴,平静过一生,那才是神仙眷属。
周四的晚上,李欢迟迟未归。电话是打过几次的,说是今晚要去陪一帮政府官员喝酒,有一个重大的项目需要得到他们的帮助。
陪官员应酬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所以,选的地点也是C城最好的酒楼,准确地说,是C城最贵的酒楼,一顿饭吃个十万八万,是寻常事。
当然,去消费的,绝大多数是公款或者商务公关,否则,一般有钱人,也不会如此有事没事去烧钱。
这些日子,李欢第一次晚归,等到十点,冯丰坐不住了,正要起身,电话响起,是李欢打来的,半醉的样子:“老婆,你来接我。”
冯丰笑嘻嘻地答一声”好”,真的就傻乎乎地去接他。
想想,换一身很好的衣服,还薄施了脂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快快地出门。
在这间C城最好的酒店里,一应娱乐设施齐全,当然,最好的不在于它的吃,而在于它设在顶楼的娱乐会所,据说里面的小姐,都是名牌大学毕业身材一级棒,气质好,收费也非常昂贵。
几名官员酒足饭饱,早已去欲仙欲死了。
两名下属跟去付账,给小费,一切安排周到后,自己也去享乐去了。李欢独坐包间里,三名小姐围着他,一个劲地说些热切的话语。
这些小姐,平素一个个都很矜持的,这种地方,也会保持一定的架子才能吸引男人。可是,她们一旦认出这个曾是当初的”超级帅哥”李欢,又见他身材,喷啧啧,小姐们阅人无数,自然知道,这种身板的男人,那是OOXX的极品高手。
一向为了钱周旋于那些大腹便便的官员、富商、老头之中,享受的大多是男人,自己得到的是金钱。可是,女人,同样也有享乐的权利。
也是她们特别青睐李欢的原因。
李欢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笑嘻嘻的,风度俱佳、一名小姐正想,要是把这个男人弄上床,收费低点或者不要钱也无所谓,春风一度,也算值得了。
正如此美美地筹划,却见门被推开,一个打扮得异常端庄高雅的女人款款进来,声音娇媚:”老公,你喝醉啦?”
这种嗲嗲的声音,是C城最市民化也最媚到骨子里的那种良家妇女的”嗲”,三个人哪怕是小姐,也听得骨头酥软。而这个女人的做派,从头到脚一身名牌,而且跟众人的暴露形成对比——该死的端庄,仿佛显示她是个地地道道”大奶”的样子。
大奶你就大奶嘛,或者身材如影视剧的肥猪;或者嘴脸凶猛毫无温存。
可干嘛要这样比风月场的小姐还地道的”嗲”?
小姐们直呼晦气,这个男人,居然有这样一个老婆,而且,更可恨的居然在这种地方喝醉了,还记得要通知老婆来接自己回去。
老婆上门,众人撤退。
冯丰见这三名花枝招展的美女终于走了,才去扶起李欢,李欢笑咯咯地压在她肩上:”老婆,我喝多了,回家肯定要吐,你不要骂我哈……”
“不骂不骂,呵呵,乖乖地跟我回去。”
将李欢弄上车,摆在副驾座位,冯丰手脚麻利地坐上司机的位置。
李欢酒解了几分,惊讶道:”老婆,你做什么?”
“我开车啊,我做你司机。我两年前就拿了驾照,但没怎么开过而已。”
“可是,我害怕耶……”
“怕什么?看我的……”
这一路上,她开得跌跌撞撞,李欢也顾不得酒意,不时被吓得差点坐起来。好不容易到她开回家,李欢冷汗都吓出一身,酒也醒了大半。
冯丰得意洋洋地拿钥匙开门,拎他进去:”哈哈,这是不是最好的醒酒药?”
李欢按着额头,哀叹一声:”我的妈呀!”
冯丰这才去放水给他洗澡,又给他喝小麦茶醒酒,弄得千千净净了,李欢软绵绵地楼住她:”呵呵,有老婆就是好。以后再不怕喝醉了。”
“你还敢?以后喝醉了,要是被人强Jian了我可不管。”
“男人怎会被强Jian?”
“我进来时,看到那三个女的,不仅想强Jian你,还想轮奸你呢,哼,你小心点,到时出事了,哭就来不及了……”
“呵呵,只要有应酬,我就叫你来做我司机。放心,你老公不会被其他女人占一点儿便宜的……”
“这还差不多。”
“今晚请的什么人?”
“官员,烦死了。官员比商人更畜生。”
“花了多少钱?”
“十七八万吧。纯粹是烧钱,除了那些狗官,谁会去这样糟践血汗钱?许多商务宴请,都不是这样消费但遇到官员,就指明要这些,没法,烦死了……”
“唉,那些狗官可真可恶。”她红红脸:”你为什么不公费享受美女?要我接你干嘛?”
“看到那些结婚后出去嫖妓的男人,尤其是那些官员的丑态,真是猥琐极了,看了就倒胃口……男人至少不能那么下流!呵呵,还是我老婆最好……享受我老婆就足够了。”
“切,少说这些花言巧语。”
“不,不说,我们只做……”
“你又不醉啦?”
“早就不醉了。”
“老婆,我们……”
“讨厌……”
他一把拉住她,两人倒在被子里,一起嘻嘻哈哈地笑闹起来。
“老婆,我们今晚换个新花样好不好?”
“什么花样?”
“你看……”
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抱上身子:“老婆,你动,你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一切由你把握,好不好?”
“我不想动,我累了……”
“懒猪,这种事情都不想动?”
“呵呵,我偏不动,看你怎么办……”
她嘟囔着,忽然快速地坐下去,将他的抱怨一下纳入了自己的身子里。
“爽……”
“糟了……应该用安全套的了……”
“不,丰,我们不用那个,好不好?”
“这……不用就算了……”
他喜悦地楼住她光滑柔软的胸,随着她的倾率而动。她就像一个聪明好学的孩子,只几分钟后,两人完全协调一致,从身到心,慢慢地异常的默契而愉悦。
李欢躺在她身下,心里涌起淡淡的感动,冯丰,她什么都依自己,满足自己,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好得令人很是不安。
是不是过分的幸福,才让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幻觉?
难道自己有被虐妄想症?
他旧话重提:“丰,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唔……”
“丰,我们生个孩子吧……”
“不要,怀孕辛苦,生孩子会很疼的……”
“乖,有我好好照顾,就不会疼的。我会辞去陈姐那里的事情,酒楼生意不错,我们还有积蓄,足够生活得很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再有什么应酬,以后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闷在家里,天天都会陪着你。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甚至不会耽误你的学习,我会帮你的。你只要怀孕,只要生下孩子就好。无论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会很喜欢,我会亲手带它成长,爱护它,你不会辛苦的,只会幸福……想想,如果多一个人爱你,不是更好么?”
“呵呵,李欢,你这是在诱惑我么?”
“是啊。你想想,如果有个像你那么可爱的女儿,有个像我这么帅的儿子,围看我们叫爸爸妈妈,那该多么美妙?”
“可是,小孩子很麻烦的。”
“不麻烦啊。你脾气急躁,不适合带孩子,我适合啊,我很有耐心的,我亲手带他们,教育他们,决不让你辛苦,好不好?”
“哼。再考虑考虑。地球人太多了,本来就拥挤,怕增加负担。”
“我才不管那些呢。丰,我们今晚就生一个……”
“嘻嘻,笨瓜,那里一下就生了?”
“一下不行,那就多来几下;一天不行,那我们就天天来,总会生的嘛……”
“你想得美……啊……”
她的嘴唇被封住,他翻身上前,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温柔地亲吻她的耳朵,按照她最喜欢的频率律动起来:“丰,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以后都不用安全套,好不好?”
她被这种温柔迷惑得三魂已经掉了两魂,口里不知应着什么,只呢喃道:“好……唔……好嘛……”
耶,美男计得逞。
李欢悄然将买好的TT随手扔到一边的垃圾桶,买的时候就觉得碍眼死了,现在终于可以扔了。
心里喜滋滋的,丈夫、父亲,每一重身份,都令人爽呆了。
甜蜜的日子,快得如闪电。
半个月时间,迫在眉睫。
这是冯丰最后一次去学校,后天,就要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了。
从教授那里拿到和交换学校的最新资料,冯丰刚出门就碰到叶嘉。
“小丰,我等你一起吃饭,”她点点头,也不知道,这一生,是不是最后一次和叶嘉坐在一起吃午饭了。
还是那家中医食疗的御膳餐厅,人同样稀少。
等待上菜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叶嘉的眉心,他面上带着微笑,眉心却情不自禁地纠结,仿佛化不开的一团淡淡的忧虑——她伸手,下意识地想抚摸一下那段纠结,手到中途,却缩回来,拿住筷子,看筷子上暗红色的花纹,古色古香,然后又放下。
“小丰,就要走了啊。”
“对啊,后天。”
他拿出一张机票:“我给你买好了。”
“谢谢。”
她拿过机票,看上面的一串英文,仿佛拿看一把催促的令牌,箭在弦上,不得不走,从此,就真的要离开C城了。
“小丰,这是那边的一些卡和资料,我朋友的电话号码,一些外国人用得着的求助电话和注意事项。你过去了,用得看的……里面有一笔欧元,免得到时麻烦兑换……”
她不接,推回去:“叶嘉,我会照顾自己的……”
他拉住她的手:“小丰,拿着……你不拿着,我不会安心的……”
她红了眼圈,拿住那个盒子里装的东西,叶嘉,他把一切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叶嘉,你不必这样的。”
他叹息一声,自己不这样?自己又能怎样?
那一个晚上,铭刻在心的晚上,多年等待,换来她热情的一晚,第二次Chu女贞洁的那种淡淡的血红——一个男人,等待多年,回头,发现爱人还如最初的童贞。
最初、多年后——她第一个男人都是自己!
那是一种男人特有的自豪和优越、振奋的感觉,只有男人自己才能体会。
妻子,谁说她不是自己的妻子?
只要她一天没和李欢结婚,就一天还是自己的妻子。
照顾自己的妻子,谁说不是一种义务。
病苦而甜蜜的义务,自己不为她,又还能为谁?
叶霈要公布照片,李欢痛苦,李欢其实不知道,自己比他痛苦十倍,那是自己的妻子,小丰要受到侮辱,就是自己受到加倍的侮辱。
所以,李欢做不做那些手段,自己也是要竭力阻止的。
只是,李欢,他不知道这种心情罢了。
自己帮着他,毫无保留地打击家族打击父亲,但是,自己看到他因为痛苦,不愿和小丰结婚——竟然隐隐地喜悦,卑鄙的喜悦,占有的喜悦,妄图复辟的喜悦。
君子,谁又比谁更君子?
谁知道君子内心的隐忍和痛苦?
冯丰看他寂寞的眼神,自己有了痛苦,就要逃避,叶嘉呢?叶嘉这些日子的痛苦孤独,和家族父亲决裂的那种痛苦,谁又替他逃避?
她低下头,小声道:“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他愣一下,笑起来。
小丰,她这么些日子来,第一次问自己过得好不好!
他的笑容有些清冷,眼神里却有了一丝暖意:“小丰,我过得不好,一点也不好。”
她怔怔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却有了倾诉的欲望,眼前的人,是自己生命中最合拍的倾诉对象。
“小丰,我这些日子天天和叶霈争执,晓波也跟我反目成仇,家里的事情一团糟。不过,和李欢的合作还算顺利,所有一切都上了正轨。李欢,他步步为营,最近出手非常凌厉,林家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这些,她也是知道的。李欢把大致的事情,都会跟她讲讲,从不瞒着她。
“等忙完了这一阵子,我就离开这里,我也厌倦这个城市了……”
“你要去哪里?”
“非洲。去非洲研究一种新的医学类型,那是一个极其有趣的领域,我很有兴趣……”
非洲!要去那些原始的丛林里,人烟隔绝,寂寞学问?
那才是真正的天涯海角,从此相忘于江湖?
她一阵慌乱:“叶嘉,我们是不是从此就再也不能相见了?”
他笑起来,眼晴里有一抹晶莹闪过:”不,当然不!小丰,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来看你的。就算你一个人在国外,也不会孤独的,有我,一直有我……”
这也是他极力促成她去英国的原因。去了国外,换了新的天地,两个人,也许,更能用空间的距离拉近心灵的距离。
只要不在C城。
在这里的痼疾,已经深入骨髓,再也没法愈合。
唯有离开。
就如癌症病人,除了极大的手术,药物已经无法治疗了。
离开尚有一丝新生,留下就是死路一条。
她说不出话来。
从非洲到欧洲,要相见,会那么容易么?
还有李欢,C城到英国,又隔了怎样的千山万水?
从此,三人就各安天涯了么?
她强笑一声,如果只能这样,那就这样吧,再聚首,会不会,三人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归属?
今天是彼此的眷恋,会不会明天就成了对方的看客?
没有人可贪心拥有一切,那就让时光合理裁决。
三个人的战争,终于要落下帷幕。
最后的缠绵最后的月光
车在深秋的梧桐大道停下,一地的落叶打着旋,飞到半空,又掉下来。
叶嘉从车上下来,只听得背后一阵喇叭声,他回头一看,是叶晓波。
叶晓波并未和依依一起,是一个人。他最近已经进了依依家里的公司做事情。从豪门公子到倒Сhā门的附马爷,从叶氏集团的代理总裁到依依父亲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他暗地里受到的讥讽不知多少。
依依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她虽然是备受宠爱的独生女,但叶晓波要在她的家族里获取高位,那实在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目前,掌权的已经逐渐明确为她的大哥,对这个妹夫虽然客气,但脱毛的凤凰,终究是差了一截。
叶嘉等着他,看他开门下来,一步一步往家里走。要走过他身边了,叶晓波还是一言不发,像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似的。
“晓波……”
“哟,哪阵风把你大科学家吹到舍下来了?叶嘉,你今天又回来做什么?想继续做李欢的走狗,把我和爸逼死?”
“晓波,不是这样!”
叶晓波冷笑一声:“谁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了李欢的走狗?为了一个贱女人,你对李欢俯首听命,有什么意义呢?希望他把那个女人还给你?叶嘉,你可真贱啊,这天下的女人是不是都死光了?……”
叶嘉面无表情,任他辱骂,半晌,才道:“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叶晓波狠狠地扔下一句,转身就进去了。
在客厅里,叶霈正在辅导大孙子做作业,大孙子就是自杀了大哥的儿子,一见二人进门,怯怯道:“三爸,幺爸,你们好……”
叶嘉拍拍他的头:“功课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爷爷都有辅导我,进步得很快……”
叶霈和蔼道:“你先出去玩耍,我和你三爸,幺爸说会儿话……”
叶嘉第一次见到父亲这样和蔼的一面,暗叹一声,在他对面坐下。
叶晓波也愤怒地坐在沙发上,冷笑一声:“爸,有贵客上门看您呢……”
叶霈皱皱眉:“晓波,不要用这种语气跟你三哥说话。”
“三哥?他是我三哥?”叶晓波嗤之以鼻,“要是我哥,会把我们叶家逼得如此走投无路?”
叶霈转头看叶嘉:“你随我来书房。”
叶晓波待要跟去,但见父亲脸色慎重,还是留在外面。
书房的门紧紧闭着。
寂静无声。
一切都异乎寻常的平静,但桌上一大叠的最新出版的报纸杂志还是泄露了叶霈的心情——这些,全是对罗市长和林大富豪的报道。林大富豪最近已被有关方面拘禁起来,而且不许保释。”
“爸,你别无倚靠了!”
“你就是回来告诉我这句话的?”
“你应该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林大富豪要出来,基本没什么可能。他再出来,就会牵涉更多的人,有关方面,是不会允许他出来的……”
叶需点点头:“这又与我何关?”
“所以,你彻底没落了!你还应该庆幸,因为叶家早就衰败了,否则,你也是林大富豪一样的下场。”
“老林吃亏在生了一个笨女儿,被何天明这小子骗了,狠狠往心脏Сhā了一刀。”叶霈盯肴他,“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李欢?”
“我不知道是谁。反止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堵。”
“李欢!他总会付出代价的!”
“怎么,你还想和李欢纠缠不休?”
“NO,李欢最大的敌人早就不是我了。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叶霈苦笑一下:“儿子,你也看到了,老父已经沦落今天,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其实,我早扰没有办法了。没钱没势,又双腿瘫痪的孤老头子,跟废人还有什么区别?”
叶嘉紧紧盯着他,也不知道他这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过了一会儿,慢慢地从怀里摸出一本东西,缓缓递过去。
叶霈接过一看,笑一声:“哦?你不想威胁老子了?”
叶嘉摇摇头:“这种下三溢的手段,不过多添一段丑闻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我不是你,我不愿用这种事情做筹码!”
“哈哈。叶嘉,你是君子!既然你是君子,我又何必再枉做小人?”
他打开电脑,打开一个加密的文件,看也不看就侧除了。然后,彻底清除,又拿出一张小小的光碟:“叶嘉。这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份了!我估计,除了你,从头到尾,谁都不曾有过完整欣赏的机会……”
叶嘉接过,手不知怎地,微徽发抖。
叶霉长叹一声:“儿子,你别管我当初这样干的动机是什么,结果又如何,也不用再追究手段是否下作,至少,我是想帮你的,希望你得到幸福!给李欢的那部分全是模糊版本,就是号称‘高清晰’版的也很模糊,那种情况下,看不出什么的!我希望。没有丢你的脸!”
“爸,谢谢你!”
“儿子,要是你还是个男人,也不该把老婆让给李欢!更何况,一个男人在目赌了这些照片后,以后就算和冯丰结婚了,也不会善待她的。你放心,冯丰对我毫无威胁,我再也不会抓她。你要对她负责,再和她复婚。我也不会阻止你。”
“那,李欢呢?”
“李欢要如何。你就别管了!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战争,你不是也赞同和李欢真刀真枪较量一番?”
他迟疑道:“爸,事到如今,你完全应该收手了。”
“我收手。李欢会收手吗?”
叶嘉答不上来。
叶霈忽然笑起来:“儿子,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看我现在的局面,只能在家里蜗居,连出门都不方便,又如何能与李欢为敌?现在,我是只求他不再找我麻烦就行了……”他脸上全是皱纹,老年人特有的那种落寞、孤寂、丧失了斗志和勇气的衰弱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仿佛挥手之间,都只剩下岁月的摧残和沦桑。
“儿子,我这些日于在家也算得闭门思过,想起昨目种种,只觉得深深对不起你母亲,晓波的毋亲,也对不起你们兄弟,才导致你毋亲惨死,你大哥惨死……唉,我这一生曾经拥有亿万财富,但,到头来,却依旧是一场空,只图个子孙和睦,安乐晚年都十分困难……”
毕竟是自己的生父,是那个从小最宠爱自己的亲人。
叶嘉心里一阵酸楚,是啊,他都风烛残年了,如今,又是树倒猢狲散,又还能做得了什么恶?
“儿子,你二哥、三姐,好歹还有点家底防身,晓波虽然暂时屈身在岳父家,但依依毕竟是独生女,父亲也不会太过亏待。只有你大哥的孩于,你大嫂又远走国外,无人照应,以后,还得你多多看顾那个孩子……”
“我会的。我早就考虑过,等他再能独立一点,就送他去国外读书。”
“谢谢你,儿子,这原本是我的义务,但我老了,不中用了,只能转嫁到你身上了……”
叶嘉默然无语,许久才道:“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也会带你出去。”
“叶落归根,我这么大年纪了。能去哪里?”他哀叹一声,“能够安然老死在这里,然后追随你母亲于地下,就算是善终了……儿子,如果还能在地下见到你母亲,我一定会求她原谅,从此以后,好好待她……”
“爸你不用说这些了。”
叶嘉底一阵酸楚,几乎是仓促退了出门:“我先走了,以后再回来看你。”
叶霈看着儿子出门,知他已经动了父子真心,这个小子,貌似冷淡,其实,最大的缺点就在于太过长情,对他母亲,对冯丰,对家人,其实都是这样……
他暗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儿子。
他摇了轮椅出门,刚到客厅,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阵风一般卷进未,满脸泪水,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叶伯伯,你救救我们,救救我爸……”
“佳妮,你快起来。”
“叶伯伯,你一定要救救我爸。”
“你先起来再说。“
林佳妮起身在他身边坐下,依旧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自从父亲被抓后,家里生意一落千丈,母亲病倒,往日鞍前马后的亲戚朋友,一个个避而不见,私下里都议论她父亲“死定了”,生怕被沾上一点关系,赶紧撇清。
往日热闹繁华的林家,早已是门前冷落车马稀。
“叶伯伯,你和我爸是多年老友,除了你,谁也没法救他了……我找了好多我爸的朋友,可是,现在他们都一副不认识我爸的样子,见了我就故意躲避,真是人情冷暖……叶伯伯,就只有你还肯见我了……”
“佳妮,你看叶伯伯根本是自身难保,又如何救得了你父亲?”
“是何天明这个卑鄙小人害我们,只有他知道我爸的一切,还有,我也瞎了眼,告诉了他很多事情……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就是那家曾和我爸竞争生意破产自杀的人的儿子……他处心积虑,改名换姓,来到林家工作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打垮我们……”
这已经是业内一个公开的秘密。
叶霈叹息一声,也只怪老林当初识人不清,英明一世糊涂一时,生生安Сhā一个仇人在眼前也看不清楚。
“还有李欢!我知道,一定是李欢捣的鬼……”
叶霉也清楚是李欢,但却一直没有证据表明李欢究竟做了些什么,一直都在奇怪,见林住妮言之凿凿,就问:“你有什么证据?”
“因为冯丰恨我,一直恨我,多次对我讽刺打击嘲笑……叶伯伯,我真忍不下这口气……”
他非常失望,这算什么证据?到这时,这位不经人事的千金大小姐还在意气用事,老林又如何指望这朵忽然被推到暴风雨的温室花朵来振兴家族?
“佳妮,你想如何?”
“我一定要抓住何天明,也不能让李欢和冯丰这两个贱人好过。”
“你想怎么做?”
“叶伯伯,那次,你不是说冯丰有什么丑事么?你告诉我,是什么啊?如果拿到了,我也可以成胁他们,至少,让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
叶需摇摇头。
“叶伯伯,你告诉我啊,求你了,我今天是专门为这件事情而来的,求求你告诉我吧……”
“住妮,没用的。对付他们这等无耻之人,骂几句是不解决问题的……”
林佳妮非常失望,泪水直往下掉:“我怎么办呢?我和我妈怎么办呢?还有我爸,叶伯伯,你救救我爸啊……”
“佳妮,我和你爸多年老友,要是能救他,我一定会想办法……”她眼晴一亮:“叶伯伯,现在我们只能靠你了,帮帮我们吧……”
“佳妮,你放心,事情现在不宜操之过急。我会跟你们一起想办法的。现在,你应该先照看好你母亲的身子,养好病,其他的,慢慢来……”
“谢谢叶伯伯。”
林佳妮辞别叶霈,茫然出门,想起刚进门时扫到一角余光,那是叶嘉的车子。叶嘉,冯丰,李欢……此刻想来,无一不是仇人,只觉得又恨又怒,全世界都亏欠了自己似的……
许久不曾归家,连续的阴雨,家里一壁青苔。
叶嘉踩着落叶和青苔的院子,走几步,脚下有些打滑。
天色早已黑尽,他进门,随意拉亮一盏灯,灯光下,茶几边,都是淡淡的灰尘。雨打芭蕉,芭蕉已经变成黄|色。
临窗听雨,已经变成茕茕孑立。
仿佛这是一座注定孤独的宅院,婚房,多可笑的一个字眼?从最初到现在,这里,何曾驻留过一晌芳踪?
心里仿佛有一股无名的怨气在燃烧,孤独,寂寞,空虚,失落,不甘,悔恨,气愤……胸口仿佛要裂开一般。
他慢慢坐下,机械地打开影碟机,将那张可怕的光碟放进去。
没开灯的房间,一切都是黯淡的,黯淡的光线,黯淡的画面,黯淡的人影……只有声音,只有那充满情yu的声音,挣扎,哭喊、娇喘、呻吟……
“叶嘉,我要,求求你,给我啊……”
画面上,她赤祼着身子,扑上来,道德理智如潮水崩溃,他紧紧楼着她,亲吻她,将多年的欲望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因为多年没有过女人,她自分手后,也不曾有男人;两人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她那么紧,甚至紧得无法进入。
终于,他彻底进入,那一刻,他全身痉挛得几乎要休克过去。
耳边是她的带着愉悦的哭声,伴随看一径地呐喊:“疼,好疼……你轻一点……好疼啊……”
“小丰……“他只叫得一声,里面的紧窒,仿佛自己要断掉在里面,那种快休克的感觉更是强烈,几乎要大口大口呼吸,才能稍微缓解。
幸福的感党,飞升的感党,自豪的感觉,感动的感觉……
所有世界上最美丽的感觉,再最不应该的时候,都汇聚到了这个时刻……
她在Gao潮里挣扎哭喊,他在极致里怒吼爆发,看看淡淡的血红,从她体内出来,自己的,她的,一切的交合,在她身上,也涂在了自己身上……
他在一个猥琐的背影里看爱情的圣洁!他在明确的阴谋里看自己的卖力演出!
“叶嘉,我还要,还要……”
她语音模糊,兴奋地扭动身子,仿佛受到控制的妖精,全身情难自禁,一次又一次将仅有的薄被掀开,仿佛有一把火要将她活活烧死,只能抓住他,抓住白己的“冰块”,获得救赎。将一切都推向毁灭的、燃烧的边缘……
他又何曾不想得到久违的救赎?
对爱的,对禁欲的救赎。
自己并不是苦行僧,也需要爱,需要享受那种人生极乐,尤其,还是和她一起,为什么不?为什么要拒绝?
这一个夜晚,他已经记不起有多少次这样疯狂的进入。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再次抱住她,轻柔地压看她,狠狠地进入,在她的叫喊声里,拿出了全部的力气,以博她一笑,也博自己最后的一抹凄艳。
就是这样了么?这就是最后最温柔的片段了么?
一个夜晚,怎么会如此短暂?
一个阴谋,怎会如此完满?
画面就此静止,他猛地挥了遥拉器就砸过去,可是,画面还是在闪烁,模糊,昏暗,一场被故意偷Pāi的画面,闪烁得除了当事人,没有其他人能看清楚当事人的面孔……
别人看不懂,自己完全看得懂。
痛苦的感觉像一道铁箍箍在喉咙口,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收缩,拉伸,仿佛要把脖子生生勒断——
全身都干燥了,爆裂了,得不到解脱的人,仿佛自己服食了一场无形的瑃药,弥漫,膨胀,折磨。
以后,自己的人生,就只能靠着这卑鄙的画面来给以偶尔的慰藉,然后,在慰籍中走向疯狂和死亡?
那种在她体内几乎要断掉的感觉彻底击溃了他,他软瘫在沙发上,拿起电话,无意识地就给她打电话:“小丰……”
他的声音撕心裂肺,仿伟遭遇了某一种剧烈的酷刑。
“小丰,小丰……”
“叶嘉,你怎么啦?你生病了?”
“小丰,我需要你,我需要你……”
“叶嘉,你在哪里?我来找你,马上来找你,出什么事情了?”
“小丰,我爱你,需要你……”
仿佛喝醉了的人在胡言乱语。他双眼血红,听不见她的声音,只听得自己的声音,悲哀,疯狂,仿佛一头被情yu折磨得要发疯的兽……
电话断了,四周一片寂静。
只两分钟,电话又响起。
“叶嘉,你怎么啦,到底怎么啦?”
她焦虑地一遍又一遍地问:“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
他抓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就淋在自己头上,仿伟清醒了一点儿,自己在干什么?自己这是要做什么?
怕局面不够混乱,再刺激她一次?
她焦灼的声音还在追问:“叶嘉……”
他慢慢地:“小丰,没事,刚睡着做噩梦了……”
“真的吗?没有其他事情吗?”
“小丰,没事,真的没事。刚做梦,不小心压着了电话。噩梦而已!”
他的声音十分冷淡,先挂断了电话。
冯丰怔怔地看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又放下。再看窗外,天气黑得早,才七点多,早已完全黑尽了。
她看看宽大的客斤,这是李欢准备的婚居,李欢爱上了这里,非要来这里小住,说马上要结婚了,得准备全面搬到这里来了。冯丰一切都依他,这里虽然环境优美,装修豪华,条件胜过自己买的那套房子百倍,但是,因为太大了,就特别空荡荡的,一个人在家,六七点就觉得害怕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李欢回来了。
她赶紧去开门,先看到的是一大束花,然后,是一张巨大的笑脸:“宝贝,喜欢不?”
她耸一下肩膀,接过花:“呃,肉麻死了。”
“这个呢?”
他手里是打包的外卖,好几种她喜欢的美味精致小吃。因为刚到这里,也不方便,二人还很少自己动手做饭。
有玫瑰,还得有面包。
她笑嘻嘻的看那些精致的食盒:“我喜欢这个。”
“晕,庸俗的女人。”
她跟在他身后追打:“你不庸俗?哼,不要你吃,我一个人吃。”
他跑去Сhā花,也不管她的花拳绣腿落在身上,仿佛跟自己捶背似的,十分舒适,不时道:“左边一点,打左边……好了,右边一点……”
她随着他的声音,左右晃动,胡乱给他捶背,又叹息:“你以为我的手不累啊?”
“给老公捶捶怎么会累?”
她翻翻白眼,又在他的肩上擂几下,坐在桌子边上就开始下五爪,拿了东西就吃:“俄死了……”
“不洗手啊?别吃完了,等我啊……”
他从厨房出来,不甘示弱地坐在她身边,也抢起来。两人飞快地将东西吃得精光,冯丰指看他的脸大笑:“你看你,大花脸……”
“你还不是一样的。”
他拉了她的手指,就放在嘴里轻轻咬一下,她被这样的啃噬弄得神魂颠倒。他一笑,抱住她就亲下去,两个人甜甜糕点的味道还在嘴巴里,亲吻得满嘴甜蜜。
好一会儿,她才挣脱开他,用力瞪他:“李欢,你好烦啊,这么恶心……”
“还有更恶心的呢……”
他一把又搂住她,舌头钻进她的嘴巴里,唇舌交缠,几乎要吻到她的喉咙里。她咯咯地要笑,又被夺去了呼吸,全身上下都是甜甜的感觉,又痒痒的,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她软瘫在他的怀里,不停用手软软地敲击他的胸口:“李欢……”
“嗯……”
“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老喜欢有事没事叫他的名字,他一答应,她就说“猪”。两人乐此不疲,他也自甘“上当”,二人笑闹成一团,他拨拨她的乱发,她挣脱身:“我先去洗洗脸。”
“嗯,洗了我们看电视。”
“不行,你也得洗。”
这家伙,以前忙碌一个人的时候,臭袜子,脏衣服扔的满地都是,加班回来,脸脚都不会洗,臭烘烘地就去睡觉。男人该有的毛病,他可一样也不会落下。
她用力拉他的手,将他拉去卫生间,两人先理得干干净净。
冯丰拿出两件新的睡袍,李欢笑嘻嘻地:“什么时候买的?”
“前天买的,好不好看?”
“好看。老婆,你有进步哦,居然晓得买情侣装了。”
他笑嘻嘻地换上了舒适的睡袍,也不理她的白眼,楼着她就往外走。
“大哥……”
冯丰打他的手。
“干嘛?”
“你是不是显示自己高啊?”她气呼呼地看那双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这家伙,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头,却老是喜欢这样拎小鸡似的“搂”自己,真不知是搂还是“抓”,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会沉啊?
李欢笑嘻嘻地将手下移,到了腰间,挽了她一起躺在宽大的沙发上看电视。
是一部国外的恐怖片,当冯丰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女鬼张着血盆大口,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的样子忽悠忽悠地飘出来时,就再也不敢看了,将头埋在李欢怀里:“呀呀呀,好可怕……”
“傻瓜,这是演戏,又不是真的……”
“演戏也很吓人啊。”
“好嘛,我们不看这个……”
“那看什么?”
他漫不经意地随意换一个台,一手楼住她,手情不自禁地伸到她宽大的袍子里,轻轻揉捏……
“嘻嘻,坏蛋……”
“他干脆两只手都伸进来:“我们现在做点坏蛋喜欢做的事情……”
“唔唔唔……”
她被亲吻得透不过气来,身上的浴袍也被解开,横在身下,李欢的浴袍早已掉到了地上,光着身子压上来,二人就在沙发上剧烈运动起来……
她吃吃的笑,面色排红,不停地推他:“唉,你轻点耶……”
“已经很轻了……”
“坏蛋……”
“我们就得刺激点,各种花样都试试嘛……”
“色魔……啊……”
她惊呼一声,已经被他拦腰抱了起来,走下沙发。
“李欢……”
他封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她的两只手只好紧紧搂住他的脖于,他却趁势将她的臀部抬得更高,一边走动一边剧烈地在她体内进出。
还可以这样么?
还可以这样走动式的么?
她的身子仿佛被推到云端的棉花,只顾软绵绵地搂住他的脖子,生怕掉下来了。
他紧紧抱住她,她的身子轻,皮肤光滑,如此抱着,真如抱着一团棉花似的,又温暖又舒适。强烈的快感带来陌生的冲击,他喘息着,声音沙哑:“丰,喜欢不?”
“嗯……”
“丰,受不了就告诉我一声。”
“……”
他没听得回答,就运动得更加激烈,她的身子也抖动得更加厉害。
“李欢,不……不……”
“不怎么?”
“不……”
他袍渝她的身子已经靠在了一面墙上,呵呵笑看,全身的力气和灼热到了顶点,动得更加剧烈,她的双腿紧紧缠绕在他的腰上,仿佛要死过去一般,只大叫一声,一股热流冲出,几乎立时晕厥过去……
“呜呜呜……”
李欢尚未从那种过渡的欢愉里回过神,只听得她呜呜大哭起来,满面泪水,仿佛悲伤到了极点。
他大惊失色,赶紧将她抱到沙发上坐下,搂着她,柔声道:“老婆,我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
“老婆?弄疼了么?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她依旧哭得满脸泪水,一声不吭。
他手忙脚乱地拨开她的乱发,亲了脸又亲眉毛、嘴巴,双手温柔地不停地揉她的腿和柔软的小腹,忙不迭地:“丰,乖,别哭了。你不喜欢这种方式,我们就不用了,以后,我再也不用了……别哭啦,是我不好,不该用这种方式,不顾你的感受……”
她紧紧埋在他的怀里,哭得更是伤心。
他不知道,他一点也不知道。
自己就要走了,马上就要走了。
以后,这些爱,这样的夜晚,还有这个温暖的怀抱,就再也没有了么?就要永远失去了么?
她哽咽了声音:“我不想……一点也不想……走……”
他听她的声音含含糊糊,急忙道:“丰,乖,是我不好,弄疼了你……不想就算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这种方式了……”
没有疼,自己没有被他弄疼。相反,自己还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哭得更加厉害:“笨蛋……李欢,大笨蛋……”
“嗯,我是大笨蛋。以后,我会很温柔的,再也不会这样了……丰,乖,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再不弄疼你了,你不喜欢的,我们就不用了……”
她哽咽着侧在他怀里,慢慢地就不哭了。
他松一口气,将掉到地上的袍子捡起来给她穿在身上,系好带子,又捡了自己的袍子穿上,才给她穿上大毛毛的虎头拖鞋,抱着她站起来。
她揉揉鼻子,声音还是哽咽的:“你要干嘛?”
“我们出去看月光。今晚有月光。”
诀别的OOXX和决战
穿过鹅卵石的走廊,是一片宽阔的草地,间杂一些长率的树木。从草地间望去,前面是一片不大的湖泊,秋日的月色,非常冷清的洒在上面。
还是上弦月,弯得如姑娘倒竖的眉毛。
李欢拖了一张厚厚的亚麻色软毛垫子铺在大树边的宽大秋千摇椅上,搂着她,两人一起坐上去。
冯丰靠在他怀里,看那弯细细的月亮,妩媚如一道蚕眉,在它周围,都是辽远清冷的光辉,不时一阵夜风吹来,慢慢地浸入骨子里,才知道,冬天就要来了。
李欢将她的睡袍紧了紧,柔声道:“冷不冷?”
她全身都陷在那张巨大的软毛垫子里,摇摇头:“不冷。”
“丰,我们俩还没有这样花前月下过,对吧?”
她忍不住笑起来:“李欢,你学人家浪漫啊?”
他理直气壮:“我就不能浪漫么?”
他的手紧紧拦住她的腰,又低头在她的唇上亲吻一下,异常轻柔:“丰,你喜不喜欢?”
“喜欢。”
“我今晚惹你生气了,你不要伤心,好不好?”
她摇摇头,忽然道:“要是我做了令你不开心的事情,你会不会生气?”
“傻瓜,我们在一起这么些年,我什么时候真正对你生过气?”
她松一口气,笑嘻嘻地环抱住他的腰:“李欢,以后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许对我生气。”
“嗯。就算生气,也只是一会儿,呵呵。”
“李欢,我们这些年在一起,我又没有令你伤心过?”
“伤心?”他凝视她一眼,旁边的路灯很暗,对得她的面色仿佛一种玉石一般的莹润,而她的眼波,仿佛是一种别样的流转,在时空里,交织成淡淡的一抹瑰丽的色彩。
“冯丰,我们认识这些年,有三件事情,我很伤心……”
“哦?”
“第一次,就是那次你受伤住院后不辞而别,我满大街找你,人都要疯了。那个时候,觉得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乐趣了……”
她低低道:“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不爱我的,以为你喜欢的是芬妮……”
“不!我从来没有爱过芬妮,有一段时间,我试着去爱柯然,爱芬妮,但是,都失败了,所以,以后就没有再折腾过了!”
“那第二次呢?”
“就是你和叶嘉签了离婚协议后,我和你决裂赶你走,骂你的时候,我又痛快又痛苦,那一夜,我枯坐了整晚,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报复你还是保护你……”
“你的头发,就是那时开始白的,我知道……”
“这种伤心和痛苦,我真的不想经历第二次了……也是我自己愚蠢造成的”他微笑着抚摸一下她的头发:“可是,这些痛苦,都比不上第三次。那天,我开门进来,发现你自杀了,倒在地上,吐得满地都是,我以为,你再也救不活了……我在医院的走道上嚎啕大哭,直到医生来赶我……那时,只想,要是你死了,我也决计活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这些,她都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只知道自己醒来,见他一夜之间,头发尽白,饶是再白痴再麻木的人,也会相信他的心意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才死心塌地相信他的。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今后,再也不会做任何一件令你伤心的事情了,在我的有生之年,只会对你好,绝不再伤害你了……”
她的头紧紧埋在他的胸口,泪水无声地掉下来。
如果自己就这样走了,这是不是又是一次巨大的伤害?
自己到底还要怎么伤害他才肯罢休?
“丰,所幸这些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会生活得很幸福的。”他的大手一直摩挲她的头发,闻着她发间透露出来的那种淡淡的香味,清新的绿茶的味道,最近,她把家里的洗发水都换成了这个味道。
“丰,我们大后天就要去领证了,呵呵,我真事期待啊,结婚证,我们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样,才热闹。如果你怕生孩子,我就天天陪着你,好不好?不会辛苦的……即使辛苦,我替你分担,好不好?孩子出生后,我会亲手带他成长,做一个最尽责的奶爸,你看,行不行?”
已近中年的男人,对婚姻的稳定,孩子的到来,有种超乎寻常的热切和渴望。
他的手轻轻移到她的腹部,轻轻搁在那里,笑道:“丰,我们这些日子毫无节制,会不会有小宝贝来了?”
她浑身一震,几乎要坐起来,下意识道:“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笑得非常愉快,“我在网上查过如何能最方便怀孕。你的安全期已经过了,这些日子正是排卵期,我可要抓紧时间,不懈‘努力’,争取早点和我们的孩子见面……”
她红了脸,恨恨道:“你就想我痛苦,你自己怎么不生?”
“我要能自己生,早就生了。何况,你生不就当我自己生嘛。”
“哼,我就不相信,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他吻住她气咻咻的嘴巴:“丰,我是看你年龄也不小了,据说女人35岁以后生育,风险很大。如果你不想那么快生,我们也可以等一两年,多过一段二人世界生活,呵呵,无论如何,我都觉得幸福……”
他的甜言蜜语在耳边轻响,她有些失神,如果自己不走,如果就这样嫁给他,生儿育女,以后的日子,一定会非常幸福。
这不是自己一直都在渴望的生活么?为什么一定要背井离乡,一个人孤身天涯?
她躺在他的怀里,茫然、惶恐,好像即将投降的逃兵。
“丰,手怎么凉了?我们进去吧。”
“嗯。”
冷清的月光洒了一地,他站起身,从秋千架上将她抱起来,走几步,笑道:“丰,你比以前重了几斤……”
“哼!”
这些日子,天天都好吃好喝,心情愉快,只怕每天长一斤也不稀奇。如此下去,三几个月就要成胖子了。
“看来,都是我的功劳。呵呵,我以后得把你养得更肥一点儿……”
“干嘛?养肥了杀来吃啊?”
“养肥了才更健康,知道不?男女太瘦都不好……我们刚来到现代的时候,你起码比现在胖10斤,那时我常常想偷偷摸摸你……心想,那样肥嘟嘟的样子,摸起来肯定很爽……”
“色魔……”
“你后来受了许多苦楚,才变瘦了。老婆,以后我都给你补回来……”
“哼,补成大胖子。”
“呵呵,大胖子我也喜欢。”
“不行,我以后得去运动,不能光吃不动……”
“我知道一种超级有效的减肥运动……”
“什么运动啊?”
“当然是床上运动了……”
“呸……”
两人笑闹着,他已经将她放到床上,然后熄灯,躺在她身边。
她的头静静地埋在他的胸口,非常安宁的感觉:“李欢,我爱你。”
他呵呵大笑起来:“傻丫头,知道说爱我了?不容易啊。”
“哼……”
她的轻哼被他封住,缠绵的亲吻让她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这是一种美好的感觉,她在黑夜里轻轻看李欢的眼睛,疯狂的时候,他可以疯狂到令世界颤抖;温柔的时候,仿佛春日的雨在无声地飘落。
不爱么?怎能不爱?
如果爱,这就是最后最温柔的片段了么?
她在黑暗里,紧紧搂住他的腰,不知怎地,眼泪又掉了下来。
胸口的温热,她小心翼翼压制的抽泣,李欢觉得哪里不对劲,轻轻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搂在怀里坐起来,柔声道:“怎么啦?”
她伏在他的怀里,眼泪掉得更凶了。
他着急了:“老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伤心?”
她呜呜地:“人家想到要结婚了嘛……”
他笑起来:“婚前恐惧症了?傻孩子,结婚前后,都没区别的。我们既没有复杂的家庭婆媳关系,又没有其他生活方式的改变。这些日子,过的就是正常的夫妻生活了,有什么好怕的?”
他像一个耐心的心理导师,循循善诱:“老婆,以后的日子也可以过得随意啊,你念书也好,做事也好,都不必拘泥性子,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忽然神秘起来:“是不是怕我打你?”
“哼,我不打你就算好了。”
“就是嘛。我娶一个恶婆娘都不怕;你嫁一个温柔汉,有什么好吃亏的?”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用手捶他的胸口:“你就喜欢胡说八道。”
他松一口气,重新关灯,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听他的柔声轻哄,混乱的心思一去,很快就睡着了。
一场小雨后,吹到面上的风,全是冰凉的。
冯丰将自己的资料已经分发给同学,该送的,该扔的,基本都处理完了。同学们坚持要送别她,她却不敢大张旗鼓,仿佛作贼一般,只选了这个中午,跟大家一起吃一顿饭。
告别的宴会,喝得不多。她怕醉了,回家给李欢发现。
自己怎么对他说?如何开口说?
仿佛成了一生重最大的难题,一直躲藏着,如一只鸵鸟,以为将头埋在沙堆里,大家就看不到自己了。
这一顿饭,从上午11垫,一直吃到下午2点,同学们醉醺醺地离去时,冯丰却清醒无比。仿佛失控的陀螺,必须旋转下去,不走也不行了。
一出拐角,她迎着徘徊的叶嘉。他不知在这里等候多久了。
“小丰,都准备好了么?”
“都好了。”
她想起他在电话里的痛苦的声音,叶嘉,他被什么样的梦魇着了?
两人并排走在已经黄叶满地的医学院的大道上,她轻声问:“叶嘉,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有,小丰,我没事。”
她停下脚步:“叶嘉,你还要瞒着我?你那天给我打电话,以为我不知道么?”
他的目关不经意地看到她挽着包包的手,被风吹得红彤彤的,他呼吸急促,忽然很想拉住那只柔细的手,走一段的距离。
可是,他终究不曾伸出手去。
“叶嘉……”
他依旧默不作声。
她忽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叶嘉,你告诉我,把你心里的苦楚都告诉我,好不好?如果我不能替你分担,至少,可以听你倾诉……至少,你可以倾诉……”
过了这一天,就连倾诉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了。
此后,谁还关心他有没有家人关还,有没有孤独寂寞?
前面是一张一张的长椅子,深深的林荫大道上面的假山那么僻静,因为冷,连静坐的情侣都没有几对。
她几乎是拉扯着他的手,在这片最僻静的地方坐下。
“叶嘉,你告诉我,好不好?随便说点什么,好不好?”
他的双眼,几乎变成一片血红,脑子里乱得如一团浆糊,闪烁的,全是那张模糊的光碟,她的呻吟,她的呐喊,她的光滑的身子,在自己身下那种疯狂的扭动……
一切,都是关于爱的摧残。
“叶嘉……”她的手紧紧拉住他的手。
仿佛有一块铁烙下来,他慌得一下就要甩开,可是,她却抓得那么紧,目光诚挚:“叶嘉,你把你的苦楚都告诉我,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们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
心上没有苦楚,身上全是煎熬。
和她在一起,什么苦楚都会消失,可是,一切的煎熬也在慢慢堆积。
她慢慢地,发现他的不对劲,呼吸那么急切,双手越来越烫,再看他的目光,那种急切燃烧的眼神,要融化一切的眼神……
她曾是他的妻,前不久,还有那么疯狂的一夜,这个男人,她比谁都了解。
他如此的痛苦,自己却再也没法替他化解!
她迎上他的眼神,叶嘉的眼神,那是关于爱和深情的眼神,他的好,自己怎么能够忘掉?
她蓦然站起来,慌慌张张:“叶嘉,我回去了……”
他悲叹的声音:“小丰,我需要你……”
她放开他的手,非常绝然,踉跄就跑。
他凄怆地在心底自言自语:“小丰,为什么宁愿出国逃避,也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直到跑出校门,冯丰才放慢了脚步。
离开吧,一定得离开这里。
眼前的一切都如纠缠一团的乱麻,唯有抽刀,才能恢复正常。
这是一场非常简单的新品发布会。
许多媒体不请自来。围得水泄不通。
李欢率领一干人等坐在台上,满面笑容。
“请问李总,这种新药,据说原定要十年后才投产上市,为什么会提前了这么多?”
“听说国外同类药物还在投产中,成本十分昂贵,你们率先研究出来,是不是意味着我国在这片绝症领域有了重大突破?”
“新药的价格会不会非常高昂?”
“请问,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叶嘉先生为什么会选择跟你合作?他今天为什么没有露面?”
“……”
李欢不慌不忙,一一回答。
新品发布会结束后,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晚上10点,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想想,得赶紧回家,最好叫冯丰跟自己一起来参加。
叶嘉正要从后门出来,只见一个女子飞快从人群里冲上来,手里提着一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往台上泼去,边泼边骂:“李欢,你这个恶棍……”
他立刻退到后面的帷幕里,静静地看李欢的反应。
有少数落在后面的记者中的好事者,立刻认出,此人正是林家的千金,林佳妮。
“你这个恶棍、骗子,吃软饭的抽男人,谁不知道你是陈姐的小白脸?就是你害了我爸……”
几名保安冲上来就架住她。
李欢神色不改:“带她下去。”
“李欢,你这个贱男人,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婆的丑事,你夺人所爱,跟叶嘉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他才肯跟你合作的,你们两个无耻的男人,妻子都是同一个……”
记者全被赶到了门外,林佳妮也被拖到了门外。记者中不少消息灵通人士,早就知道李欢的未婚妻就是叶嘉的前妻,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本来想探听一点什么秘密,可是,只听她翻来覆去就是如此辱骂,都深觉失望,如果以一个男人娶了离婚女人来攻击他,实在攻击不到哪里去!徒遭人笑柄而已。
否则,天下成千上万离婚的男女,就不用再活了。
旁边的两名助理急忙安慰他:“李总,这个疯女人……”
李欢毫不在意地摇摇头,林佳妮疯了,这个女人真的疯了。
林大富豪一被拘禁,林家就如大厦将倾,看林佳妮这种态势,头发散乱,衣衫也不太将就,可想,日子实在不好过了。
他心里不但不恼怒,反倒非常高兴,林佳妮此番前来,肯定出自叶霈的授意,看来,叶霈真是黔驴技穷了。
他挥挥手,没事人样。
保安问:“要不要报警抓她?”
“不用了。将这个可怜的疯女人赶出去就行了。”
林佳妮嘶声道:“你说谁是可怜的疯女人?”
“跟你这种女流交手,实在胜之不武!林佳妮,你好自为之,以后我也不会再找你麻烦。如果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你想想你牢里的父亲吧,你再这样撒泼,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李欢,你这个恶棍……”
保安已经将她生生拉了出去。
辱骂声彻底消失,李欢才看看手表:“叶医生到了没?”
“已经打了电话,说快到了。”
“好的,他来了,你们先招呼他,我要离开一下。晚上再来。”
“好的。”
叶嘉从后门退出,只见李欢捧着一束巨大的鲜花,鬼鬼祟祟,脸上是一种非常诡异的笑容。他觉得好奇,悄然上前几步,只见李欢边接电话,边走入一条巷子。
他心里一跳,前面是极其有名的精品购物场所,看李欢的样子,又不是回家,竟好像去会二奶似的。因为李欢始终拖延不结婚,又因为冯丰几次的哭诉,执意要出国,还以为李欢真的有了什么“外遇”。
他又走几步,只见李欢挂了电话,迎着精品店出来的一位女郎,把花递给她,揽着她的腰,眉开眼笑的样子。
叶嘉再看一眼,仿佛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那位女郎,竟然是小丰。小丰提着无数的袋子,看样子,买了许多东西,此刻,一股脑儿地交给李欢拎着,自己捧花,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只挽着李欢,慢慢地走。
两人神情亲密,完全是夫妻模样。
还以为李欢因为“嫌弃”她而包二奶!
连心里最后一丝不该滋生的幻想都彻底破灭!
李欢,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不介意,他没有介意!
他爱小丰,甚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刚刚被林佳妮辱骂了一顿,也可以面不改色!
他在拐角处蹲下,眼睁睁地看着二人语音亲昵地从眼前走过,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紧张地收缩、疼痛,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那是一种最后希望的幻灭!
小丰,她几乎腰完全属于李欢了。
他心里忽生出更大的恐惧:小丰,她明天还会走么?会不会临时有什么变故,又不走了?
幸好,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冯丰捧着花,嘟囔道:“李欢,干嘛这样拿着花出来?人家会笑话我们的……”
“傻瓜,我买了准备晚上带回来的,谁知道你到这边来了?呵呵,干嘛悄悄来这里买这么多东西?”
“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他低头看袋子,里面都是男士内衣,春夏秋冬四季都有。他笑起来:“你干嘛给我买这么多内衣?”
“以后你才好慢慢穿嘛。”
“以后的,干嘛现在就买?”
“我觉得好看,所以就买了,呵呵。”
他满足地叹息:“丰,完全像我的贤妻了哟!晚上,我穿给你看,好不好?不对,不穿更好看,嘻嘻……”
她红了脸,轻轻擂他。
他挽住她的胳膊:“老婆,今晚有个重要的应酬,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十点才开始……对了,叶嘉也会来的……”
她心念转动,这件大事,她甚至早就知道的,选择十点,是因为厂里一个老先生看的这个时辰,他们讲究“黄道吉时”。也正因为如此,才选了明天离开。自己正不知道该如何向李欢告别。如果他不在家,不当面辞别,也许?
“李欢,我不想去,暂时不想跟叶嘉碰面……”
他笑嘻嘻地依她:“这是一个新品的揭幕庆典。我只想你去一起分享我们的成果,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因为会弄得很晚,明天我休息一天,陪你……现在,我先送你回去,我们吃了饭,我晚上9点再出门,还可以休息一会儿……”
“呵呵,好嘛。”
两人随意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回到家里,才六点多。
洗漱完毕,冯丰道:“李欢,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你呢?”
“我陪你休息。”
李欢高兴地拦腰抱起她就放到床上,累了一天,本来也有点疲倦,很快就合上眼睛。
冯丰在黑暗里听着他的呼吸声,眼眶一阵一阵地发涩。如果,他回来,就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怎么样呢?女子总要将一腔柔情托付给别人,要不然,如何捱得过漫长的一生?如今,李欢不就是那个所应托付的人么?
为什么自己还要执意离开?
李欢小睡了一会儿,迷糊中,觉得有人在亲吻自己的唇,手也软软
地在自己胸膛上深深浅浅地画圈圈。
他在黑夜里抱住她,嘴唇柔软地轻轻地碰触她的眉心,鼻息吹入她的发间,冯丰忍不住,一下就笑起来。
她伸出手去想推他,他却开始吸吮轻咬,吻渐次向下,在鼻尖上轻咬舔吻。冯丰全身瘫软,只得张开嘴巴呼吸。
冷不防,他的舌尖就滑到了她的嘴里,轻柔的搅动。冯丰耐受不住,轻轻娇吟,他呼吸渐重,她被这样的拥抱搂得从心底里涌出蜜来,甜得不想略动一动。
感觉到他的进入,温柔而坚定,丝丝缕缕的胀痛,浅浅捣弄,然后,深深刺入她的身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迷上了这样的感觉,如蜜里调油一般。
适应他、包容他、承受他,她的身子又麻又痒又酸,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胀满感和充实感。她控制不住地娇吟出声,接下来的一切再记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好像大海怒涛中一叶小舟,随李欢的动作激烈地起伏跌宕,在一次次极乐中,渐渐失去知觉。
良久,他起身,拧亮灯,一看,快九点二十了。
手忙脚乱地起来穿好衣服,他看她一直坐在床上凝视自己,眼中水汪汪的,仿佛依依不舍的样子,笑着走过去亲她一下:“老婆,不要这个样子嘛……”
“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概明天上午八点左右……”
她点点头,无比心酸,自己,七点就会离开,这样,错过正好。
他要走,她忽然又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得低下头,亲吻一下才放开。太过的缠绵,李欢心里不知怎地倒有了一丝难受,忽道:“老婆,你陪我去嘛?”
她摇摇头:“呵呵,太没趣乐,我不喜欢长时间对着那种枯燥的事情……”
“那,好吧,我明天早点回来。”
“嗯。”
李欢一走,她才穿了睡袍慢慢起身,打开电脑。
李欢有个QQ,但极少用。她知道他的一切账号密码,打开登陆,发现他的“好友”只有三个人——三个都是自己的QQ号码。
真正忙碌的男人,是绝不可能天天上QQ聊天的,李欢这Q还是以前刚和自己分开时用的,在一起了,他几乎几个月也不可能去登陆开一次的。也罢,等明天自己离开后,再发短信给他,叫他去看就是了。
她一直开着他的QQ,然后,点开QQ信箱,给他写信。
写什么呢?
她思虑到半夜,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流下来,才匆匆忙忙地用了搜狗拼音,飞快地打字。写好,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她慢慢地关了电脑,打开衣柜,里面是收拾好的旅行箱,在最角落的底层,是那件依旧被叠好的婚纱,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再有出头之日。
然后,她慢慢地回到床上躺下,静静等候黎明的到来。
清晨一到,自己就会远远离开这间熟悉的屋子了。
李欢从巨大的生产车间出来,往技术部而去。这里,是最核心的地带,但是,本次的核心技术自然不是从这里出来的。
外面围满了记者,都在好奇,为什么要选择这样晚的一个时段,一见李欢,无不好奇地问。李欢微笑道:“这是秘密,不可透露。”记者们嘻嘻哈哈,也就不再笑了。
大祥从外面进来,神色凝重,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李欢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变,点点头:“我知道他会忍不住了,好得很,按照原计划行事就是了。”
“是。”
“从明天开始,你带几个人守在我家里,寸步不离。”
“大嫂她?”
“我会给她讲清楚,明天开始,暂时不去上课。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确保万无一失。”
“好。”
安排完一切,走出去时,他见叶嘉从里面出来,一身白色的工作服,干净、洒脱、挺拔、傲岸,只是眉心凝结了一团淡淡的阴云。
叶嘉的声音淡淡的:“差不多了,再过一个小时,你就可以去休息了。”
“好的,谢谢。你也辛苦了。”
叶嘉走得几步,出了大门,拿起手机发了个短信:“小丰,记得,早上我送你去机场。”
立刻有了回复:“好的。”
他心里有了一丝暖意,在寒冷的天气里,飞速地往家里赶。
李欢看看表,四点过了,手机铃声响了一下,他拿起一看,是短信,说自己有封邮件。这个短信通知,他一直不用,还是冯丰某一次给他设置的,后来就忘记了。他看看,这么晚了,冯丰怎么会给自己写信呢?
现在反正没事,只等半小时后的那一刻。他笑一下,来到里面的办公室,这里是一排排正在操作的电脑,他在秘书室找了台开着的空机子,打开自己的QQ。
小企鹅一闪一闪的,是冯丰的头像。
这么晚了,她还在聊天?还给自己写信?这丫头最近变得越来越娇嗲嗲的粘着自己,变得敏感,喜欢撒娇,他喜欢这种感觉,娇宠着,她想干嘛就干嘛。
唯有娇宠,才会让一个女人一直保持一颗纯真的心。
“李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打开这个QQ,我写了一封信给你,你能看到么?”
他呵呵笑一声,这傻丫头,自己马上就看到了呢。是写的什么情书么?
他按照提示登陆自己的信箱。
打开,第一句话就是:
“李欢,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他仿佛挨了一棒,这丫头在干什么?说什么混帐话?
“李欢,我没有勇气当面向你辞行,所以,想来想去,只能用这种方式。是的,我要走了,要去英国留学,一切手续都已经办好,机票也已经买好,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英国了……”
信写得很长,从那次“艳照”事件写起,期间,她的心路历程,两人之间的纠葛,她的担心害怕,一字一句,一点也没有隐瞒,都剖析得清清楚楚。
末了,她说:“李欢,我就这样走了,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也许,许多年过去,你会发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而我,在异国,也会遇到其他合适的人吧……祝你,幸福!”
他无心细看,关了信箱就跑。
黄道吉时已到,庆祝的声音传来,他打了一声招呼,匆匆忙忙地就跑出去。
跑到大门口,才忘了自己去地下停车场取车,好在门口出租车非常多,立刻伸手拦住一辆就往家里赶。
痛苦、郁闷、愤怒、绝望、气愤……各种情绪在胸Kou交织,几乎要爆炸。他踏着黎明前的露水,匆忙跑进小区门口,看看时间,才五点零几分。
一场微雨,天空依旧黑乎乎的。
他轻轻开门,无声地进去。
门口,她的鞋子还在。
他悄然走到房间门口,门是关着的,里面无声无息,他一阵慌乱,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才松一口气,慢慢地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
浑身仿佛虚脱了一般,他靠在沙发上,扶着额头,心里乱得像一锅慌乱的浆糊,还是气愤、绝望,像被人生生的欺骗、抛弃。
终于,他看到门缝透出光亮,然后,是里面卫生间里传来梳洗的水声,再然后,他看窗户已经开始微明。
冯丰打开门,拖着旅行箱,觉得眼睛有点儿花。
客厅里坐着一个人,隐隐约约,背对着自己靠在沙发上,仿佛疲倦了,睡着了。
她心里一震,轻轻道:“李欢……”
他头也不回:“这是要走了么?”
她一阵慌乱,李欢,他看到信了!
既然看到信了,自己也就无需多说什么了。
站了片刻,她才又拖着箱子,慢慢地往前走:“李欢,我走了。你多保重。”
“嗯。”
一阵心碎,她走到门口,慢慢地去拉门锁,转动。
李欢的声音慢慢响起,那么冷淡,满是嘲讽:“逃兵!坏女人!”
大结局
冯丰再也呆不下去了,飞速地转动门锁,用力一拉。
一只手按在门上,刚拉开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她的手被拉得一松,行李箱倒在地上,仿佛要把客厅里的雪白瓷砖砸出一个坑来。
她惊惶地转眼,却被李欢一把拉住,几乎是恶狠狠地搂在怀里:“坏女人,坏丫头,因为我爱你,所以就要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欺侮我?”
她被他箍住,一点也动弹不得,只能听他大声地咆哮:“坏女人,你这个坏女人!你明明知道,你这样一走,我会发疯地满世界找你!难怪你老是推三推四,不去领结婚证,原来是欺骗我,等我明天要领证了,才傻瓜一般发现自己被抛弃了。狠心的丫头,我还说,怎么那么好心,给我买那么多内衣,还主动说爱我,原来,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抛弃我而做的准备!你以为这样,你的良心就会很安?就再也不亏欠我了?你就一点也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坏丫头……坏丫头……”
她埋在他的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我没有回来,没有看到那封信,你是不是就真的不管不顾就走了?胆小鬼!连招呼都不敢打一声的胆小鬼!”
“我……我是害怕……”
“你也知道害?是觉得亏欠我,不敢面时我?”
他紧紧地楼住她,几乎要把她的腰楼断,揉碎,心里的愤恨一点也没有减轻,反倒越来越加深了:“说什么我因为那些不雅照片嫌弃你!老实说,我看都没看,每一次都是直接删除了!对,我是很生气,恨叶嘉恨叶霈,可是,我没有恨你,从没有恨过你,责怪你!冯丰,你也太小看我了。如果我会因为这件事情嫌弃你,那你被我嫌弃的事情可就多了,你和迦叶在家庙里偷情,和叶嘉在现代一年多的同居!这些,我是瞎子?我看不到?如果那些我可以不计较,为什么偏要计较这件事情?难道我会因为别人迫害你,而对你雪上加霜?我对你的爱,你就一点也感觉不到?你不是天天都说自己很崇尚自由平等么?原来只是嘴上说得好听,骨子里还是旧式老女人的做派——按照你的理论,那些离婚再嫁的女人,是不是都不要再活了?”他声音沉痛,“冯丰,我这样的男人都能想明白,你难道还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假的,假的……你要去英国,要逃离,并不是逃离艳照,而是逃离叶嘉!你觉得对不起他,你怕他一个人孤独,所以要逃离!所以,连我也一起牺牲了!”
她心疼得连哭都哭不出来,李欢,他残酷地在拉扯最血淋淋的事实——更多的不是艳照,而是叶嘉!
自己不敢面对叶嘉,所以,借机逃离!
“对!我要走,起初足因为那些照片,后来就的确主要是因为叶矗!我感觉自己对不起他。越是跟你相爱,就越是觉得愧疚。他现在孤零零一个人,叶需、叶晓波都跟他决裂,他母亲也没了。这世界上没人关心他,就连我也明知道他的痛苦,却只能对他不闻不理……我呆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也会疯的……”
说实话了!终于还是说实话了!李欢的声音十分沙哑,满是悲哀:“既然你已经伤害了叶嘉,就应该适可而止!为什么要连我也一起伤害?难道这就是你的最好的解决方式?”
“逃兵!你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是逃避,难道你离开了,叶嘉就会好过了?不对,是叶嘉怂恿你去的,你是不是想到了英国,再和他重续前缘,彻底把我抛弃?”
“不是!根本不是这样。我去英国,就是打算跟现在的一切一刀两断,再也不要这样纠缠了……”
她在他的怀里痛哭失声。
还好!她说不是!
心里总算有一丝安慰,他慢慢地松开手。
感觉那种桎梏一松,冯丰擦掉眼泪,看看窗外,才发现天色早已明了,心里忽然慌乱起来,机票还揣在包里,一会儿,就要耽误行程了。
她迟疑地伸出手,忽然接触到李欢的目光,手怯怯地停在旅行箱的拉杆上,另一只手,却情不自禁地去拿机票,声音颤抖:“李欢,我要迟到了……”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他。
说了这么多,她竞然还是要走!
他一伸手,从她的包里拉出她的手,她紧紧地攒着机票,却被他一把抢过来,唰唰几声撕得粉碎。
她惊呼:“李欢,你……”
“逃兵,你要逃避,我就替你做主!”
然后,她听得电话在响,先是短信,然后是来电铃声。她正要接听,他一把抢过来,屏幕上跳动的,果然是“叶嘉”二字。
他按了接听键,声音非常平静:“叶嘉,多谢你关心。不过,我老婆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她不去英国了。”然后,一下就关机,重重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叶嘉,还是叶嘉这个罪魁祸首,都是他怂恿她去的!
他甚至还敢明目张胆地要送她去机场!
他凭什么替自己的老婆做主?
冯丰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疯狂和粗暴,全身发抖,几乎要夺门而出,却被他一把抱住,如一头发狂的猛虎,几乎是冲进房间,狠狠地将她丢在床上。
他眼里的那种愤怒,是她从未见过的,她来不及躲开,他已经猛地扑了上未,狠狠地压着她、就去脱她的衣服。
强烈的恐俱攫住了她的心,她紧紧捂住胸口,颤声道:“李欢,你不要乱来……”
“乱来?我这是乱来?冯丰,你是不是忘记了明天我们就要领结婚证了?我在行使老公的权利,也是提醒你,不要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的衣服被扯开,她挣扎不脱,见他脱了自己的衣服,那么凶猛地扑上来,没有任何的怜惜和温存,完全是发疯一般,双眼血红。
“李欢……”这时,两人都已经完全赤祼了身子,他一挺身,没有任何的怜惜,就要狠狠地冲进去。
。她在他的身下颤抖得厉害,喊不出来,泪水无声地流了满脸。
仿佛清晨里的一滴朝露,他的脸紧紧贴在她满脸滚烫的泪水上,疯狂的举动慢慢停止,侧身,只轻轻楼住她,低头吻住了她哭泣的嘴唇,百般怜惜,温存蜜爱:“丰,我刚刚是气晕了……是我不好……我不会的,再怎么都不会用强。别怕,我不会那样……不会的!不会伤害你的!”
她依旧哭得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沙哑着声音:“丰,不走,不要离开我。”
他的动作变得十分轻柔,低低地哄她:“丰,我刚刚真是伤心死了,我怕你走了,再也见不到了……我已经伤心过几次了,难道你还忍心让我再伤心?”
他慢慢坐起身,拂开她凌乱的头发,又摸摸她红肿的双眼,叹息一声:“丰,出国,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这一次就留下,等我忙完这一阵,你想去哪里,都陪你去。好不好?”
她别过脸,不看他。
他在叹息,仿佛又是在哀求:“丰,就让我自私这一次吧!这些日子,我过得幸福极了,每天都很快乐,我不敢想象,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如果你真想去国外,我会陪你去的,尽快陪你去……但是,你不能一个人去!我绝不能和你天各一方!”
她依旧不应,却慢慢地停止抽泣。
他这才又伏下身子,细细地亲吻她的嘴唇,她虽然没有回应他,却也没有再躲闪,他微笑起来,将她抱在怀里,循循善诱:“丰,别出去了,听话,乖……”
她闷闷地:“老师同学都替我践行了,我不去怎么办?”
“那就随便找个理由啊。不去留学,总不会犯罪,犯死刑吧?”
“我没法向他们交代,人家会笑我的……”
他干脆道:“我去替你交代,就说你结婚怀孕了,无人照顾,没法一个人出国留学。”
她惊讶地看着他,嗫嚅道:“可是,我又没有怀孕……”
他反问:“你怎么知道没有怀孕?而且,即使现在没怀孕,难道以后也不怀孕?”他的手轻轻按在她的柔软的腹部,脸上的表情更是柔和,“说不定,里面已经有我们的孩子了呢!我可不能要它吃丝毫苦头。丰,你先别去面对老师、同学,剩下的交给我,我明天去给你请假,把一切办妥。你就光在家里休息几天,你这些日子也累了……”
他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见她面色虽然惶然,但已经不哭了,只柔顺地靠在自己怀里。
松一口气,仿佛打了一场激烈的战役。
他全身都松弛下来,重重地深呼吸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将她长睫毛上颤动的一滴泪水掸掉,声音柔得要滴出水来,甚至,是喜悦的,失而复得的那种喜悦:“丰,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事先跟我商量好不好?”
她不回答,他就低头亲吻她的唇,她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只好点点头,低低地“嗯”一声。
他见她终于答应了,很是喜悦:“丰,你不是担心那个借口站不住脚么?”
“啊?”
“那我们就赶紧努力,让它站住脚啊!丰,也许,你真的该怀孕了……”
“不要……”
“要嘛,老婆,我爱你……”
他几乎是用劲了浑身解数,比第一次还要卖力地取悦她。
她在他的身下,慢慢地,只剩下娇喘,他心里一甜,暗道美男计奏效,自此,愤懑的心才彻底舒缓下来——这个女人,终是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的了。
折腾一夜,又度过了如此一个混乱疯狂的早晨,冯丰躺在他的臂弯里,眼皮也睁不开,慢慢地就睡着了。
李欢也早已倦了,紧紧楼着她,很快也睡着了。
(2)
车子停在冯丰所住的小区门口。
叶嘉在清晨的细雨里,看进进出出的人们,学生、买莱的老人、上班的人群……
李欢的声音犹自在耳边呼啸:“叶嘉,我老婆不去英国了……”
他张嘴,觉得喉头一股腥甜的味道,又强行吞咽回去。
如最后一丝希望的幻灭。
小丰,她是李欢的——老婆了!
仿佛一把犀利的杀手锏,一下戳在心口,狠准稳,一招致命。
小丰的性子,自己清楚,若非她愿意,李欢是绝对无法强迫她的。
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在家门口停下,他在秋日清晨昏暗的光线里,看飘雨的天空和枯黄的芭蕉叶子,如在千年晨昏里看一颗最孤寂的灵魂,游荡、空虚!
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
孑然一身,毫无乐趣。
他躺在书房的椅子上,浑身抽筋一般,麻木地看幻灭不定的光碟,听那样销魂的喘息,疯狂的纠结,仿佛上帝留下的最后一场恩赐。
良久,他起身出门。
雨早就停了,久违的太阳露出脸来,懒洋洋地看着周国的一切。
电话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是叶晓波的声音:“哥,你回来看看,爸,他不行了……”
他赶回家,叶晓波等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晓波,爸呢?”
“在一家医院里,我带你去。”
叶晓波拉了他就上车,叶嘉坐在他旁边,看他满头大汗,神色焦虑。
“爸的情况很严重?”
“非常严重。”
车子一路驶出郊外,千亩的荷花,那个地点,他似曾熟悉。
“晓波,这是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驶进一片巨大的度假庄园。叶嘉心里暗生疑惑,父亲病了,怎会送到这里来?
光线变得黯淡,车子停下,他还没问出口,叶晓波已经拉住他,不耐烦道:“快走,快……”
大铁门,奇特的药水味道,叶嘉几乎一进去,就明白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了,,那样的味道,只有长期从事医学研究的人才会闻得出来,他精通中医,更知道这个味道。
叶晓波冷冷的声音:“三哥,进去吧。”
他笑起来:“晓波,这个时候,多谢你还记得叫我‘三哥’!”
他的身子被一推,后面的大铁门,无声关上。
叶晓波,留在外面。
灯亮起来,轮待上,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人,眼中有一丝急迫:“儿子,我们快到关健时刻了,只要你透露最后一个环节,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叶嘉不慌不忙地环顾四周,如此庞大的规模,虽然赶不上他以前在基地的地下实验室,可是,比起李欢那个制药厂,起码大出一倍有余了。
那是一种特制的玻璃,从这里面,可以看出外面实验室里,忙碌的人群,一排排荷枪实弹的保安。
但是,外面的人,是一点也看不见里面的动静。
他淡淡道:“我低估你了!你这段时间在叶家深居简出,伪装得那么可怜。”
叶霈的眼中露出一丝很奇特的光芒:“叶嘉,有一点事实,你不清楚!那就是,我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年了。你以为林大富豪倒了,我就完了?我告诉你,我建立某些基地的时候,他没出生呢。他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而已。”
“你究竞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只是某一天醒来,就在这个世界上了。从历次的混战中,我找到机会,成为了一名大富翁。然后,从一个地方来到另一个地方。C城是我定居最久的地方,如果不死,我还会继续住下去……”
“那我们呢?我们又是怎么回事?我们算你的什么人?晓波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是我的第九任妻子生的儿子!在来C城之前,我已经有过许多女人,N个儿女,但是,他们早就死了。而晓波,是外面一个女子生的孩子。我虽然活了许久,但是,终究没法长生不老,所以一直在找合适的契机,可是却被你破坏了,尤其是受了你那个该死的遥控器的折磨,更是感觉到生命能量在迅速衰竭。我原以为,这天下,我是最奇特最有力量的人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强大的……
“所以呢?”
“所以我必须韬光养晦,解除这种成胁!”
叶嘉沉默一下:“你把我骗到这里,又有什么用处?”
“这种威胁,除了来自李欢,还有一个更神秘的……”他盯看儿子,“你难道不记得,那天是你拿遥控器威胁我?”
对于这件事情,叶嘉自己也一直觉得蹊跷,暗地里,却是明白的,那是迦叶,是穿梭在时空中的迦叶。
“所以,你要杀了我?”
叶霈大笑起来:“我的儿子很多,随时可以再找女人生,也不差你一个。如果你肯完全配合我,我也许会念几分父子之情……”
叶嘉淡淡道:“我根本没有遥拉你的本领,那是一场巧合。”
“什么巧合?”
“我也说不清楚。”
“好,说不清楚我就不问,现在,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把那个新品的关键告诉我,我们昨天已经拿到了你们的大部分资料,但还差最后一步。第二,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你的专业之外,钻研养生和长寿秘诀,已经取得了极大的成就。第一种告诉我,是因为我要发财,已经有不少国外厂商预定,如果赶在李欢之前,我们会发大财,你知道,我的财产被你和李欢联手损失十分严重,而且,我们调查清楚了,按照李欢现有的规模,绝不可能比我们先投放市场。第二种,你更是必须告诉我,不但我自己急需,更是发财的关健……”
叶嘉笑起来:“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如果你可以帮李欢,那我认为,你就没有必要拒绝自己的父亲。我知道你要去非洲,加上李欢已经在投产,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叶霈看看玻璃外面一排排荷枪实弹的保安,笑道,“儿子,既然我要你来到这个地方,你不交出东西,你想,能脱身么?”
“不,我绝不会给你!”
“你可以现场指导,去看看吧,他们就差最后一个环节了……”
“不,我没这个兴趣!”
他转身就走。
铁门无声。紧闭。
小睡也是心神不宁。
冯丰睁开眼,看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投射进来,闪烁成一个长长的圆筒,无数细小的微尘在里面跳舞,五颜六色、李欢的呼吸声还在耳边,均匀、沉沉的,他是真的累了,双手紧紧地楼住她,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
她悄悄拨开他的手,他一下醒了,翻身坐起,抱住她,柔声道:“丰,什么时间了?”
“快2点了。”
李欢还没回答,电话响起,是大祥的声音:“老大,他们出手了,叶医生被他们抓走了……”
他神色不变:“好,按照计划行事。”
冯丰以为他在谈工作,只见他快速地下床,穿衣服,动作十分麻利。
她忍不住,小声道:“李欢,我想给叶嘉说说……我没走,也该告诉他一下……”
一缕悲伤掠过心头,李欢俯下身,轻轻拍拍她的脸:“我先去处理一件事情,是和叶嘉一起的、等完成后,我们请他吃饭赔罪,好不好?”
“哦?你们要一起做什么?”
“还是那个新品开发,到了关键时候,我得马上出去一趟。有人窃取了我们的部分机密,要是被他们赶在前面上市,就惨了……”
“啊?那你赶紧去。”
他微笑着,楼住她又轻吻一下:“丰,我找了几个兄弟来看护你。这些天,我怕叶霈有什么最后的疯狂。你乖乖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等我回来,好不好?”
心里仿佛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她拼命地点头:“我一步也不会离开的。以后,无论去哪里,都和你一起。”
“乖,老婆,你真乖。”
他呵呵笑起来,拥住她的肩,又是一个深吻:“等我回来。”
“李欢,你要注意安全,还有叶嘉,叫他也注意安全。”
“嗯。放心,我是去上班,不是干其他的。公司周围保安措施严密,叶霈,我们不过是以防万一,你别担心。”
他走到门口,又跑回来吻她一下:“老婆,好好休息,等着我,明天我们还要去领证呢。”
她用力地点头:“好,我做好晚饭等你,你早点回来。”
李欢出门,小区门口,停着三辆车子,他上了其中一辆越野车,车子立刻出发了。大祥开车,他坐在后座,座位上是一个大包,打开,里面全是准备好的枪支弹药。
他拿出一件背心穿上,才问:“大祥,你们穿好没有?”
“好了,都好了。”
他看看里面的那件、自言自语道:“叶嘉,这是我5000美金一件买来的,一共买了5件,这件最好的给你,要8000美金,你一定要等着穿上……”
他不慌不忙地将弹药装好,看看两边挂着的新式武器,很是满意,车子,风驰电掣地往郊外开去……
高大的度假村的围堵。
大祥扔一块石头探探,“咚”的一声,几人相继翻了进去。
太阳早已下山,暮色下,树林里阴风阵阵,几条大狼狗审出来,只听得砰砰几声,大狼狗嚎叫着倒在地下……
许多人从各道门里涌出来,李欢独自往那道大铁门冲去。
厚厚的铁门紧闭,他扔了一颗手榴弹,门“轰然”一声中开,他侧卧在地,第一次亲身领略到现代热兵器的威力。
在浓烟里,他捉身冲了进去。
混乱的人影,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闷响成一团。
几名保镖冲进来,护着叶霈:“老板,快走,有人闯进来了……”
叶霈狞笑一声,一名保镖掉转枪头指着叶嘉:“叶医生,乖乖跟我们走吧……”
叶嘉目无表情地跟在他们身后,在楼梯的转角处,一道玻璃“哗啦”一声碎裂,一个男人几乎是横着扑进来,一脚就向那名持枪的保镖扫去。
保镖身子一歪,几乎与此同时,叶嘉已经就地一滚,接住了李欢抛过来的一支枪和那件奇形怪状的背心,是李欢略带戏谑的声音:“叶嘉,这可是我们第二次并肩战斗了,是个男人,就顶住啊……”
叶嘉笑一声,就地跃起,只一枪,就射中企图冲进来的一名保镖。
李欢大喝一声:“好枪法。”
推着叶霈的几名保操正要破门而出,李欢追上去,叶霈忽然纵身暴起,手里射出一梭子弹,双腿横扫,直扫中李欢的腰脊。
“老家伙,你竟然敢装残废戏耍我们?”
叶霈狂笑一声,只见他的头脸在爆炸、变形,仿佛一个刚刚出土的恶魔,头戴王冠,正是各大电视台曾多次轮播的xx大帝的造型,这是历史上有名的千古第一大暴君。
二人第一次亲眼目睹,都惊呆了。尤其是叶嘉,比李欢的震撼更过,这不是自己的父亲,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尸变的魔鬼。
二人一愣神之间,一梭子弹响起,李欢躲闪不及,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已被一双铁爪似的手抓住,几乎生生将防弹背心抓得裂开,几枚子弹从胸口的防弹背心上掉下,另外几枚却几乎贴耳而过。
仓促赶来的叶晓波,只叫一声“爸”,就被叶霈一把抓住挡住呼啸的子弹,叶嘉抢上前,猛力击向叶霈的背心,叶霈一松手,叶晓波掉在地上。叶嘉劈头将那件背心搭在叶晓波头上。
“叶嘉,小心……”
李欢的喝声蓦地断了,两梭子弹擦着腿,只感觉腿上一热,又是一枚子弹射来。混乱中,叶嘉身子一横,猛地将他一推,正好躲过呼啸而来的子弹。
“孽子,都是你坏我大事,留你何用……”
随着祖咒,又是两声枪响,叶嘉的身子一歪,闷哼一声,捂看胸口倒了下去……
“叶嘉,叶嘉……”
李欢抢身扶住他,混乱中,只见叶霈飞身出门。
后面的大祥赶上来,往他离去的方向就是一阵扫射,叶霈、保镖……混乱中,也不知道倒在地上的是谁,只看到血,一径地顺着楼梯流淌下来……又是一梭子弹,只见那变形魔王的身子摇晃着,千疮百孔的,倒在地上……
“快去救叶晓波,快……”
李欢顾不得再细看,瘸着弹片擦伤的腿,自己背起叶嘉就往外跑。
门外,一阵混乱,到处是飞溅的玻璃碎片,浓烟滚滚。远远地,能听到警车的呼啸……
李欢打开车门,将叶嘉放在座位上,唾骂一声:“妈的,警察都是猪,甭想指望他们,每次都只能来清场……”
车子驶上大道,他侧头,见叶嘉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一个劲往下掉,胸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
他心里慌得出奇,却大声笑道:“叶嘉,你他妈的要像个男人……”
叶嘉想笑一下,头却不由自主往下垂。
李欢的手一阵抖索,从他衣兜里摸出一支烟:“哈哈,叶嘉,你还抽烟?冯丰最不喜欢人在她面前抽烟了……”
“我知道……小丰,我是不和她在一起才抽烟的……”
李欢的眼眶一阵湿润,拿出一支烟,飞快点燃,吸了一口,塞在他嘴里:“叶嘉,撑住,快到医院了……”
李欢走后,冯丰又是一阵昏睡。
迷糊里,忽然听得一阵剧烈的枪声,可是,梦境却是在渭水河边,迦叶,血淋淋地倒在自己怀里,面如金纸,奄奄一息:“小丰……你回家吧……”然后,画面一转,是穿白衣的叶嘉躺在血泊里,痛苦地抽搐着……
她翻身从床土跳起来,满头大汗。
一种强烈的预感几乎击溃了她。
,她去拿自己的手机,手机关机,好不容易打开,是短信的声音:“小丰,我来接你,送你去机场……”
“小丰,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小丰……”
无数的短信,可以想象发信的人,当时,心里是怎样的煎熬,她伸手拨号码,手抖得厉害,几乎掉在地上。
电话拨通了,她的声音颤得连不成句子:“叶嘉,叶嘉,你在哪里……”
李欢听叶嘉的手机响个不停,从他怀里摸出手机,喂一声,却断了。
然后,他的手机响起,是冯丰的声音,焦虑不安:“李欢,你知道叶嘉在哪里么?”
“他和我在一起!”他将手机放在叶嘉耳边,“小丰,是小丰找你……”
叶嘉伸手接过,手机沾满了鲜血,他微笑起来:“小丰……”
“叶嘉,你在哪里?”
他气若游丝:“小丰,你还爱我吗?”
她不知道他此刻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完全忘了李欢也在一边,嘶声道:“爱!叶嘉,我从来也没有不爱你!一直都爱的……”
叶嘉满面笑容,手无声地垂下去,风从开着的车窗里呼呼地吹进来,道路两边的霓虹灯一一后退,他的声音仿佛飘忽到了另一个世界:“李欢,你要好好待她……”
(3)
冯丰捏着手机,整个世界都开始模糊,李欢的声音如在梦里游荡:“……我会送他去XX医院……”
她打开门,冲出去,一直守候在外的几个兄弟一起跟上去:“冯小姐,你要去哪里?”
她语无伦次:“去XX医院,快……”
一路红灯,可能这一晚之后,那个人的驾照就会被吊销。可是,冯丰还是觉得速度太慢,不到20分钟,车子已经在医院大门口停下。
她几乎是扑下去的,没发现自己穿的施鞋,跑几步就摔倒在地,一人正要扶她,她却鲤鱼打挺一般,一跃而起,就往急救室冲。
急救室大门紧闭,李欢满身是血,独自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她扑上去,嘶声道:“叶嘉呢?叶嘉……叶嘉他……”
李欢紧紧捉住她:“丰,你冷静点……”
“你说,他是不是死了?快说……”
“没有,还在枪救。”
“会不会活过来?”
李欢无法回答,只紧紧地捉住她,生怕她再扑上去。
“丰……”
“冯丰!”
李欢连叫几声,她一点也没有哭,只是,怔怔地看着那间可怕的病室,那真是活人进去,尸体出来?
迦叶,渭水河边的迦叶。
叶嘉,在C大的礼堂上,在小别墅的花园里,在新居的芭蕉树下,在宿舍的走廊上……他转身那样把手举过头顶轻轻挥舞;他捧着玫瑰一笑倾城;他说,小丰,如果别的女孩子过马路要人陪你也不能一个人半夜三更回家……人生若只停留在初见,那该多好啊!
她慢慢地走到外面,看夜色下闪烁的灯光,有人在轻轻地哼歌:
我抓一把懒散的太阳
放在你要离去的晚上
照亮我们曾哭过笑过的地方
你是不是会有一丝仿徨
……
她厉声大喝:“这是医院,你干嘛唱歌?神经病!”
那个年轻的小子吓了一跳,瞪她一眼,仿佛自知理亏,飞也似地走了。
夜,那么黑。
病室打开,只许一个人贴窗观望。
叶嘉没有醒来,一直不曾醒来。
冯丰贴在观察窗口,以前,叶嘉是这样医治别人,医者不能自救,他的命运,又是掌握在何人手里?
她仿佛在自言自语:“叶嘉,你活过来,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不分手了,你要去非洲,我也跟看你,天涯海角地跟看你,做你的助手,一辈子做你的伴侣。”
李欢默然坐在椅子上,只无声地看走廊上昏暗的灯。
(4)
叶嘉慢慢地睁开眼睛。
荒原,无边的荒野,不是脚在行走,而是灵魂在飘荡。
“叶嘉!”
非常严厉的声音,他四处张望:“是谁在叫我?”
“叶嘉!你没有令我失望,没有靠我,你们还是消灭了叶霈。”
“你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
“迦叶,你又在装神弄鬼?你是谁?我又是谁?我是你的什么人?你又是我的什么人?”
“灵魂。我是你的一缕灵魂。任何人都有灵魂,在不同的时空,就有不同的投生。只是,普通人并不会知道他的前世今生。”
“那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你千年的修炼,所以,我比其他灵魂本事大一些,在时空里游荡了这么久,也做过一些事情……”
“叶霈、小暴君,都是你抓来的?”
“对。小暴君是被我拘禁起来的,还有其他几个大暴君。叶霈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一次意外,他和另外一名大暴君的灵魂逃离出去,隐身人海,我许久都没有找刘。现在,他终于被消灭了……”
“你的任务就是去找到剩下的?”
“难道你不愿意?你自来慈悲为怀。”
叶嘉冷笑一声:“你又要说我是什么得道高僧了?对不起,我没有堪破红尘俗世,也从来没起过什么遁入空门的念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一度的理想是娶妻生子,平凡度日。”
“迦叶,你终究是执迷不悟。经历了一千多年,也执迷不悟。”
叶嘉大是不耐烦:“别提你那个什么迦叶!我是叶嘉,我只有今生,没有什么一千年的往事……”
“叶嘉。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留在现代,孑然一身,因为你和小丰的缘分在现代已经耗尽,无可挽回;二是你离开,带小丰一起离开……”
他想也不想:“我跟小丰一起走。”
“你考虑清楚了?要去的地方,你肯定有很多不适应,千年前的古代,没有现代的物质文明,战乱频繁……”
他懒洋洋的,声音满是嘲讽:“迦叶,你不要以为就你一个人有本事。我无法在时空里穿梭,难道换一个生活环境,还会死人?”
“你真的不再留恋现代的一切了?”
“不!现代人太贪婪了。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因为贪婪而来。我早就厌倦这个世界了。”
他又有些疑惑:“你想干什么?我怎么能够离开?是不是我会死?小丰也要死?”
“如果能和小丰在一起,你愿不愿意让她死?”
“不!如果她会死,那我宁愿不跟她在一起。”
“呵呵。叶嘉,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小丰不会死,你也不会死,你并未伤及要害,本来就不会死。你们,只是换了一个时空生活……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小丰现在爱的是李欢,他们明天就要结婚了,我不能破坏他们……”
叶嘉的声音忽然停止,隐隐约约的,耳边响起一个极其温柔熟悉的声音:“……叶嘉,你活过来,只要你能话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不分手了,你要去非洲,我也跟着你,天涯海角地跟着你,做你的助手,一辈子做你的伴侣,叶嘉,我爱你,从来也没有变过……”
他笑起来,呵呵的。
“叶嘉,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该怎么把握,得由你决定。你记住,三世情缘,已经是轮回极限,错过了,你将从此坠入魔道,生生世世,孤寂一人!”
“我知道!我自己会把握的!谢谢你!”
那个仿佛出自自己心底的声音也在微笑,那么慈悲,缓缓消散在云端。
门外的冯丰忽然大叫一声,睁开眼睛,只见李欢也看着自己,满面惊讶。两人仿佛在做同一个梦,梦里,是叶嘉和迦叶的对话,仿佛作为特邀的两个见证嘉宾,解开这千古的谜团。
两人对视一眼,冯丰终究还是快了一步,冲进病房。只见叶嘉的眼皮缓缓睁开,一下一下……
她扑上去,又哭又笑:“叶嘉,你醒啦?终于醒啦?”
“小丰!”
他缓缓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没有再松开。
李欢扭过头,眼中一阵滚烫,一种情怀在心底燃烧,撕裂,仿佛决绝的痛苦与失望。他缓缓地,正要扭过头,忽然眼前一道白光,仿佛有人将冯丰推到自己怀里。
“李欢,留在这个时空的小丰,你也要好好待她……”
怀里拥着柔软的躯体,李欢却眼睁睁地看看两个人手牵手慢慢地走出病房。
仿佛第一次的相见,叶嘉,他穿白色的工作服,身如修竹,挺拔潇洒,俊美的面孔无一丝俗世的尘垢。
他拉着的女孩子,高高地扎一条马尾,穿一身T恤牛仔裤,健美而活泼,正是自己来现代时,第一次见的冯丰。
时空,仿佛在此文错。
现实、梦境、一场场的变换、旋转。
一场灵魂和生命的穿越。
然后,他看到那两个人回头,冲自己和冯丰微笑,招手,说再见。他下意识的,搂紧怀中人,绝不松手。
冯丰也怔怔地,仿佛看着一个自己,从身体里脱离开来,一分为二,可是,肉体上,灵魂上,那都是同一个自己,没有丝毫的改变。
意识都是完全相通的。
自己在向自己说再见!
曾经的自己,向现在的自己说再见!
那是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最美好的时侯遇到最美好的人。
她笑起来,微微的,纤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珠子,像一只蝴煤在煽动翅膀。
在心底吟诵最美丽的诗句: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
她紧紧地拉住叶嘉的手,叶嘉的手那么修长有力,手心温暖而坚定:“小丰,这次,我们再也不会错过了!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将我们拆散了……”
两人从容地出去,在外面,看到迎来的医生、值守的李欢的兄弟、甚至隔壁病房受了轻伤的叶晓波,叶嘉微笑着,陆续向众人点头招呼。
在大门口,来往的人,没有发现,刚刚走出来的一对男女,突然不见了。
(5)
仿佛一次飞升。
耳边呼呼的风声,两人都闭看眼睛,好像在空气里游荡,在宇宙里穿梭,是时光的旅行者……
“砰”的一声,接着,是冯丰的一声“哎哟”,睁开眼睛,自己躺在一个人肉垫子上,只有手摔疼了,连ρi股都没有摔疼。
“小丰……”
叶蠢抱着她站起身,两人紧紧拉着手。
眼前的景色让二人惊呆了。
一望无垠的草原,天空那么辽远,白云朵朵飘散,空气里,满是牛羊的气息和牧草带看淡淡腥味的那种芬芳。
脚下,踏着的是一片巨大的青石板,一块一块,连接成一片小小的独立的广场。
这是渭水和泾水交界之间的那个地方!
往事如风,远远的,有牧人的歌声,那样的着装,那样粗犷彪悍的民歌,那是千年的时代,千年前的牛羊。
冯丰身子微微颤抖,更紧地拉住叶嘉的手,颤声道:“这里……会不会是当初李欢追杀我们的时候?”
叶嘉环顾四周,笑起来,用力一握她的手,冯丰松一口气,也笑起来,叶嘉,他不是光头,也不是长发,不是尊荣的国师,也不是当初的迦叶。
他穿的是一身礼服,挺拔,优美,眼中是柔和的温情,那是他赶来送别自己去机场时侯的打扮,那身礼服,她记得那么清楚,是结婚当天,他穿戴过的,一如童话里的小王子。
有牧人走近,是一个老年的妇人,看着他们,像看着天外的来客,说的是千年前的古语:“尊贵的客人,你们来自何方?”
冯丰大惊失色,微笑着向她点点头,拉了叶嘉就跑。
绿树,湖水,倒映看的蓝天白云,地下的青草柔软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连牛马的足迹也没有。
多么可爱的古代啊,人烟稀少,绿草如茵。
多么可怕的古代啊,列处是战乱,日子很不好过。
冯丰倒在草地上,长长的叹息:“叶嘉,我们好像两个误入洪荒的野人,好可帕……”
“小丰,。怕了?”
她眨巴着眼睛,“其实,我早就来过一次,不过那时被困在皇宫,又病入膏育动弹不得。现在可好了,有你在,可不可以利用我们掌握的先机,改变这个混乱的战乱时代?”
他大笑:“小丰,你想当大一统的女皇帝?”
她都嚷看:“如果能当来玩玩也可以。不过太麻烦了,我懒散,皇帝工作不适合我。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他接口:“是啊,当皇帝不如生孩子,哈哈。”
“切,要生你自己生。”
古代多可怕呀,又没有妇产科医生。
叶嘉笑嘻嘻的:“我不是医生嘛?怕啥呢。真是个傻孩子。不过,你爱生就生,不生也没关系,反正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这还差不多。”
叶蠢抱起她的身子,看柔软的阳光一点一点地洒在二人身上,头上,她穿的衣服,正是他第一次在医院走廊见到的,那样的马尾巴,牛仔裤,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没有岁月的侵害,抱着自己,失声痛哭……
迦叶,他何其仁慈,将她后来所受到的折磨、伤害,统统在时光里,一笔勾销。
“叶嘉,我们在这里怎么生活呀?”
满满的柔情要从胸口里溢出来:“小丰,有我在呢,怕什么?我本领不错,医术高明,还怕没有饭吃?我刚到非洲丛林时,就被一伙野人抢光了行礼,处境就跟现在的差不多,不,远远不如现在,现在风景秀丽,没有危险,还有你在我身边,我高兴着呢,别怕,一切交给我……”
“呵呵,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不管了,反正有你养我。”
“对啊,一切交给老公好了。”
软玉温香抱在怀里,眼前不自禁地闪过一些画面,曾被设计的那一夜,忍耐许久的渴望,男人的幸福——除了工作,事业,家庭,还有妻子柔软的胸脯。
一样都不能缺少,不是吗?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他丢失了最后的幸福,如今才一一找回来。
她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迎着他的目光,那种清澈的目光,慢慢地变得浓黑,手,慢慢地从她的头发滑落,然后,滑下,停在她柔软的胸上。
他倾下身,紧紧贴着她,她的突出的锁骨,那样鲜明地契合着他,带着微微的疼痛,仿佛第一次的相遇。
身子在慢慢燃烧,一点一点,她听得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沸腾的那种声音。他的吻密密地落下,在她细密的肌肤上,甚至能轻吻到太阳下的那一层薄汗,彼时,她如此鲜活突兀地嵌入了他的灵魂深处,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接纳她,让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这真是一种美妙到极点的感觉,他笑起来,内心充满感动,经历了一千多年,自己,终是获得命运的青睐,能和最爱的人,抛弃一切负累、桎梏、约束,在崭新的世界徜徉,自由自在,心无旁鹜。
那种默契的律动,她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但是很快的律动就成了疯狂的侵入和接受。她的双腿环绕着他的腰,为他完全的舒展。她身体中的热度似乎已经要彻底喷发出来,而他也被带到了边缘,夹杂着急切呻吟的喘息温柔地喷在她的柔软的颈子上,细细地啃噬,她的手也微微地掐在他肩头,如摆脱了一切束缚的精灵,陪着他,与他化为一体,真正成为了密不可分的整体——不仅仅是肉体,还有灵魂。
群山静止,万物沸腾,她在他的身下,他也在她的身下,轮回千年,在灵魂和肉体一同达到最顶端的极乐时,彼此都在想,谁又能真正忘掉生命中,那个第一次亲吻的人呢!
生生世世,每一次轮回,我们也许都会爱上不同的人。可是,时空交错,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和勇气,一直认准最初的那个人,永不改变?
太阳已经变成了晚霞,给柔软的大地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她从他怀里醒来,见他双眸灿烂,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他穿得好好的,旁边是他摘来的鲜美野果,还有一匹棕色的骏马,在夕阳下,抖动着长长的鬃毛。
她惊叹:“叶嘉,你是神仙么?“
他微笑:“我在非洲丛林里时,当地的土人也曾这样问我。”
他温柔的笑意:“小丰,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能过夜……”
“你怎么知道?”
“凭感觉。”
他牵看她的手,仿佛变成了识途的老马,镇定自若,好像天生注定是这个时代的主人。
没有叶夫人,没有林佳妮,没有他头上一切的光环,两个人从上帝脚下经过,灵魂都是平等的。她微笑着,天涯海角,跟着这样的叶嘉,又还有什么风浪不能接受呢?
两人上马,他紧紧地将她搂在前面,双手那么孔武有力;“小丰,我绝不会让你受一丝苦的。”
她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地直笑:“能跟着你,就算吃苦又能如何?我熟悉这个时代的每一场战役,每一种经济,每一种能够畅销的书画、农作物、服饰……更知道同时段哪里最平安,没有战火和饥荒。哈哈,我们要在这里变成一个大富翁……我可不是没用的女人哟,我很能干的……”
“呵呵,我叶嘉的妻子,再能干,也不让你吃一丝苦。”
(6)
黎明的第一缕光芒从窗子里透进来,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能够看到东方的天空,那样的朝霞万道。
李欢和冯丰几乎是同时收回目光,那对微笑的男女已经告别,病房里空空如也。
一个医生和两名护士一起走进来,微微错愕,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冯丰讶然:“你们看我干嘛?”
一个护士忍不住了:“我们刚刚才看到你和叶医生一起走出去,为什么又转身回来了?”
“叶医生真是福大命大,拍片显示,他的心脏和常人位置有点差异,子弹偏了,没伤到要害。但是,他也应该留下再休养几天,怎能若无其事地走了?”
“医学界都说,叶医生是跆拳道高手,功夫了得,哈哈,他本领高强,真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多么神奇的功夫……”
门口,又是一群人涌进来,是李欢那几名侥幸活着的兄弟,还有大祥,一脸的不可思议:“大嫂,你……刚刚不是和叶医生出去了嘛……叶医生,居然还活看……”
他正替老大难受呢,为什么大嫂跟着叶嘉手牵手走了?如今,方如择重负。
冯丰笑起来,李欢也笑起来,也是那种如释重负的微笑。
他拉看冯丰的手,低语:“丰,我们也该走了。”
冯丰微微叉开手指,二人十指纠缠,在门口,看到伫立在一边等候的叶晓波,他额上有点撞伤,简单包扎看,见了冯丰,如见鬼魅,一种诡异的寒意布满全身:“你,刚刚不是和我三哥一起走了吗?”
那牵手的二人,刚从自己身边走过,自己甚至来不及向三哥表示感谢,感谢他把自己从父亲,不,叶霈手里救下来。
他的惊讶,在李欢的笑容里被打断。冯丰也微笑不语。
李欢先伸出手去:“晓波,对不起!”
叶晓波握住他的手,将脸扭在一边,低声道:“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我父亲是那样的人!”
在那个更古老的实脸室里,警方查出许多的罪证,上百名被集中研究的流浪汉、孤儿、其他无名者的尸骸,一些,甚至被做成了标本。叶霈的尸体在现场被发现,叶家的所有财产被签署法令,全部冻结。
李欢笑起来,拍柏他的肩:“晓波,不要提这些事了。对了,我还要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我的酒楼无人负责,你要去给我照料,经营。”
他讶然道:“你呢?”
“我要带你嫂子去蜜月旅行,也许,很久都不会回来了。晓波,那酒楼,就拜托你了,你全权做主,随你怎么经营,我决不干涉也不过问。珠珠、大祥、大中等,他们都会尽心帮你,他们是非常可靠的人,你也要尽心尽力待他们。”
叶晓波说不出话来,只是拉看李欢的手,差点泣不成声。
“我三哥他们去了哪里?”
“去非洲了。晓波,你三哥会在非洲过得非常喻快。他不会回来了,因为……他有他最爱的人伴看他。”
他微笑着看着冯丰,冯丰也点点头。
在交错的时空,在叶嘉刚遇到冯丰的时候——他选择一个最美丽的最恰当的时机,带她离开。那个时候的冯丰,还没爱上自己呢,巴不得将自己这个“大包袱”甩掉。
李欢轻笑,终究还是意难平,毕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叶嘉手牵手离开——在某一个错过的时空,叶嘉,又拐跑了自己的妻子。也不知道,在那个时代,会不会有自己的前世今生,早已恭候多时,再和叶嘉较量一番?
“迦叶这小子,终究是向着叶嘉,可真不会亏待自己。唉,谁叫他有本领在时空里穿梭呢?”他忿忿地,“难道我在那个时代没有肉身?哼!我真是苦命,总要担心老婆被抢……”
冯丰狠狠地捏一把他的手,这人,吃醋吃到N辈子之前去了,说不定那时的李欢,根本就不认识冯丰。
李欢笑嘻嘻地搂着她的肩膀:“唉,不管了,现在能拥有就行了。”
二人叽里咕噜地轻笑着走出医院的大门,外面的世界,忽然那么辽阔。
尾声
去英国的航班飞上万里云层。
两人坐在头等舱里,簇拥着脑袋玩一个游戏。
玩累了,冯丰舒适地靠在李欢的肩头:“李欢,你真的就这样陪着我去周游世界吗?”
“嘻嘻,你以为我,到这一千年后来,就只呆在C城吗?我可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唉,都怪你,怂恿我将留学名额让给别人……”
他振振有词:“老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再说,你那死读书有什么用?以我对南北朝的学问,足可以做你的博士后导师了,难道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导师?”他压低声音,“我既能精神上指导你,又能肉体上满足你……”
她的脸红得发烫,悄悄掐他一下:“胡说什么呀,你。”
他十分的意气风发:“老婆,什么亚洲、非洲、欧洲、南极洲、大洋洲……我们都去看看……什么雅典卫城遗址、古罗马斗兽场、艾菲尔铁塔、伦敦大本钟、杜莎夫人蜡像馆、比萨斜塔、香榭丽舍大街……呵呵,好多地方都要去看看……当然,也要回家,还得看望黄爸爸黄妈妈……”
冯丰被绕得头都晕了,李欢忙补充:“当然,有娇妻在身边,我们只去那些安全的,适合旅行的地方,比如伊拉克、阿富汗,埃塞俄比亚等,就不去了……”
冯丰笑起来:“李欢,你可真是会享福啊。”
“我既然一辈子留在这里陪你了,当然要周游世界,充分领略这个世界的奇妙……”
她悠然道:“老公,可是,也许,你暂时去不成呢……”
“为什么?”
她柔柔地垂下目光,看自己的腹部,一个新的生命在里面跃动:“因为……”
他大大地瞪着她,目光,终于落到她的肚子上。高空寒冷,两人身上搭着毛毯,他的手悄然覆盖到她柔软的肚子上:“你是说……你是说?我们有孩子了?”
他的声音太大,冯丰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娇嗔道:“你干嘛?小声点好不好?”
他喜得手舞足蹈,贴在她耳边:“呀,我才记起,你大姨妈耽误这么久了,我这段时间又乐晕了,忘了去记这个事情……我真是傻瓜呀,哈哈哈,我的‘努力’可真没有白费,幸福死我了……老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谁叫你天天捧着结婚证傻笑?跟个呆瓜样的。”
“我是因为拿到‘丈夫证’而高兴嘛。这是权益保障,懂不懂?”他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急急忙忙:“不行,我们在英国游玩一趟就回去,洋鬼子的地方不适合生育,你又不喜欢西餐。土生土长的人,要在当地养胎才舒服,吃的、用的,才习惯,……等孩子大一点,我们再带着它,一家三口出游……”
“呵呵,好嘛。”
“老婆,你看,我真是英明极了,辞职了,连酒楼都给了晓波,哈哈,每年的分红就够我们好吃好喝了,我只在家里伺候你就行了,我会弄许多好东西给你吃,给你煲汤……”
“呵呵,你要做全职老公了?”
“错!”
他亲吻一下她正要瞪圆的眼睛:“我不仅要做全职老公,还要做全职奶爸,孩子多了,那可比上班还忙呢!哈哈哈……”
机舱里的人,无论言语通与不通的,都好奇地看这个笑得肆无忌惮的男人,冯丰红了脸,轻轻掐他的手:“叫你笑,叫你笑,人家看着呢……”
李欢握着他的手,压低声音:“老婆,那我不笑了,等下了飞机,到了宾馆,我再大笑,哈哈哈……”
(全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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