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冷笑,畅快吧、得意吧,只要她尚能看在陛下的威严下,好生对待妍儿与湷儿,便再也无求。
至于自己,至少要见到陛下的,否则殿外一切皆由不得自己,说不定已被人定下了罪行,却犹自不知!
女为悦己者容,许久未曾梳妆的云落,对镜而坐,怜弱的容颜,已不复了昔日的倾城风华,玉手抚上双颊,下颌已是尖瘦如削,凄然一笑,曾经绝色依稀可见,不许泪水沾湿脸颊,云落用力抽气,强忍泪意,告诉自己——
这样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即使是见到了陛下,怎还有说话的力气?
强自振作,执起黛黑轻轻描眉、唇点红脂,面上负一层薄粉已是足够,绾起长发如瀑流墨,簪一支金丝镂花燕雀簪,挑了庄重又清艳如含羞榴花明红的妆锦裙,裙摆极长,月白颜色,点了零星飞落的莹兰碎花,对镜一望,美人晚翠如烟、红唇凝脂,长裙迤逦逶迤,虽是苍白的脸色,却已掩不住她原就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
桌案上,昨夜写下的字,字字如新,云落紧紧攥住,心内冷絮飘零。
陛下,我的丈夫,红妆为君描,却不知何时才得以再见。
然而再见,你可还是你?我又是否仍旧是我?
我对你,是否便不该动了真情呢?
强忍的泪意,在心中滴滴流落,划过心的瞬间,蜿蜒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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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节选自《诗经&a;#8226;邶风&a;#8226;日月》:太阳光啊月亮光,轮回照在大地上,丈夫竟是这种人,怎么前后不一样,忽冷忽热岂无定?从不理我心忧伤。
太阳光啊月亮光,日月替换出东方。丈夫竟是这种人,甜言蜜语狠心肠,从此对他不思量。
好在前方战事吃紧,刘浚并无暇顾及这宫中琐事,纵太后一再催促,便只说军务要紧。太后与皇后商量,终令刘浚同意前去天牢同问叶桑,然叶桑的话却只是一样的,只说见绿柔可疑,故而随之,绿柔乃是投湖自尽,与己无关。
太后欲要用刑,刘浚虽是拦阻了,却终究没有拦住,毕竟落下的是名男婴,莫说是太后,便是自己亦时常思之悲痛。
一阵鞭刑,原本娇柔的女子已形若凋落的残叶,直至昏厥也未曾改口,皇后亦不禁感叹她的忠心,却更令她忆起了子巾,心中陡然生凉,狠狠凝目。
终究无法,战事又多有不顺,刘浚一人呆坐在夙央宫的大殿上,手中奏疏掉落亦不自知。
刘浚派出的四路大军,在东西千里的战线上,同时发起进攻。
今日传来消息,公孙敖大败,一万骑兵损失了七千多,李广被云疆人活捉,下落不明。
五月天,夏意迟迟不至,心中皆是凉丝丝的。
次日消息,李广被押送途中,路上夺得一马逃回,而另一路军,公孙贺一路未能寻着云疆兵,徒劳而返。
而杨询,一路北上,如今却是全无消息,音讯全无,只恐怕凶多吉少了吧?
仰头望一轮明月如霜,月中突有女子容颜凄美绝艳,却泪落成行。
刘浚猛然一惊,云落,如今已独在合欢殿半月有余,自己却从未曾见她一面。
月色冷凝,心意难平,终究举步,步步沉重的踏下曾笑意盈盈、歌声款款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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