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牧青歌换回了之前的装扮，牵了匹马，驮了两个**袋回到牛小康家，到了院门口，却没听到里面有动静。

“我回来了。”牧青歌大声道。www@

莫非下地­干­活去了？牧青歌进了院子，发现大门也敞着，便卸了马背上的**袋，吃力的搬到屋里去，一进屋，却见锅碗瓢勺散落了一地。

莫非出什么事了？牧青歌连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麻袋放好，跑到街上来，这才发现原本也没有几户人家的村子也是空空荡荡。

“你是在找他们家人么？”一个老者扶着门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看起来就要摔倒的样子。

“老爷爷，你知道他们上哪儿了吗？”牧青歌焦急道。要去扶那老者，老者摆了摆手，“你快吧，小康得了重病，听说他们一家正在求那村东头的云莲老人给他治病哪，唉，那老太婆生­性­古怪的很，全村的人都帮着去求情也不抵事……”

“谢谢老爷爷。”话音未落牧青歌已经跑了出去。

这是又要让她经历一次死别吗，牧青歌咬着­唇­边跑边想，牧青歌想起了那个寒冷的雨夜，这一次，即便拼了这条命，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康就这样离开。

村东头一座不起眼的房子下已经围了许多人，可那扇大门，就那么冷冷的闭着。

牧青歌挤开人群跑了进去，见小康已经躺在一块棉被上，面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刘婶和阿农双双跪在那里，刘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牧青歌跑过去，俯下身来，探探他的额头：“小康，你怎么样了？”“痛……”小康虚弱的看着牧青歌，想哭的样子，却没有再说第二遍。

“郎中已经来过了，热退了，血止了，可……”阿农在旁边，看着小康，衣角攥的紧紧的，渐渐的没了声音。

牧青歌给小康检查了一下，一时呆在那里。这不是白血病是什么。自己之前还以为只是营养**引起的贫血……弟弟得的也是这病，她们把弟弟送到最好的大医院去治，可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骨髓，就因为并发的颅内出血走了……

“娘，不要哭，我们去京城，找最好的大夫给他看。”阿农扶了刘婶，抱了小康正要站起来，却听屋子里一个声音冷笑道：“垂死之人，再经一阵颠簸折腾，只怕未到京城，便断气了。”

阿农怒道：“你不救便是，又来说什么风凉话，娘，我们走。”

刘婶犹伏在那里哭号：“云姐姐，康儿还那么小，您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啊，您就念在昔日情分上救他一命吧……救他一命吧！我给你磕头了！”说着在杂草丛生的青石板上咚咚磕起头来。

“是啊，您就救他一命吧，你就忍心看着他们孤儿寡母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么……”周围的人也求起情来。

“云莲啊……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辜负他们家的人大半都死去了，你还是执着不肯放下么……”

“刘兄弟在世的时候那么厚道，没想到过去了妻儿却受这等苦楚……”

牧青歌努力稳住躁乱的心绪，拉住了刘婶，“她医术所限，你再求她有什么用？咱们赶紧把小康抱回去，别喝了凉风，很容易再发热的，先回去再想办法！”

牧青歌扶起了刘婶，阿农刚要抱起小康，却听得里面那冷冰冰的声音道：“天下已无人医得他，不用再费力找了，这孩子我见过，早知道他得的什么病了，只有昔日我主人见过的一个名为秦山人所练凰血丹可救得他，还需一味药引，乃长在北方黑森林中的枯焰果，即便你们有幸得到了凰血丹，黑森林离这里何止万里？马不停蹄一一去一回，少说也要两月，这小孩能撑到那时候么？凰血丹起死回生之物，价值连城，哪能轻易拱手让与你等平头百姓？让他好好过完这几十天吧。”

一番话犹如冰水，三人顿觉心里寒透。

“你说那凰血丹什么模样，那枯焰果又是什么模样？”牧青歌仍不死心。

“龙首丹是当日秦山人赠给我主人之物，我主人留给了辰潜，辰潜留在了武盟庄。事隔那么多年，那两颗药丸有没有散失或被人服了，也不知晓。那药丸颜­色­漆黑，十分腥臭，夜视之，滢滢如有光，因为药­性­过强，即便能治百病，若受不住之人，极有可能发狂。那枯焰果核桃般大，皮皱赤红，叶如马耳，三寸一节，半人多高……”

“是不是十分脆甜？有些酒味？”牧青歌突然道。

“你见过？”屋中人声音变了变。

“就在那断崖顶上。”牧青歌道。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健步走了出来，看到牧青歌，呆了半晌，突然老泪纵横扑了过来：“主人，主人啊……”

这番变故，众人都未料到，牧青歌更是手足无措，忙对阿农说：“救小康有望了，你们先把小康送回去，天­色­尚早，你快快去抓几味药回来。”牧青歌说着，从兜里掏出笔和纸巾，铺在石板上写下了药方，“记住了，还得多买些重蟾蜍和黄酒来，灶房背后的麻袋里，扒开米有钱。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再回来。”

阿农和刘婶便抱着小康先回去了，牧青歌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老人，有些于心不忍，“你说的主人，是那个叫黛夕的人吗？你那么多年一直守在这里，是因为他们么？你都已经那么老了，我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是你的主人呢？我想如果他们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样，闭门绝户，郁郁老死此地吧？”牧青歌看她还痛哭不已，只得道：“我大概是他们在天之灵派下来劝慰你的吧。不然怎么一醒来就在那么高的悬崖上并且和你说的主人长得那么像？我确实是看到了她的坟墓啊。”

“是真的么？”老人拭拭泪眼，有些不信眼前这个和自己主人一模一样的人的话，不过想想，若她真是主人，岂会不认自己？当日自己也是确确实实看到了六大门派送来他们的尸体的，辰潜留给自己交代后事的字条也说了不想救他们，让自己带了他留下的金银好好找户人家嫁了，莫让主人在天之灵不得安息云云，三十年来也没见那崖上有什么动静，想到这里只得点点头道，“他们的尸骨都有坟墓么？”

牧青歌扯起谎来：“他们一家三口都有很大的坟墓，也许是后来有高人上去过，不忍见他们曝尸荒野所以给妥善安葬了吧。”

牧青歌说话的时候极真诚，老人家也就罢了，抽抽噎噎的抹着眼泪，有些难以接受。

“老人家我先走了，小康还等着救治呢。”牧青歌说着辞别了老人，回到小康家来。

阿农抓药去了，牛婶在床前眼睛红肿的守着小康，牧青歌不由一阵心酸。走过去扶她起来道：“婶婶，你不要担心，龙首丹既是那般神乎其神，得到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既然大家都没有听闻哪个高手死而复生，那么那两颗药就一定还在。”其实牧青歌自己也拿不准是否真是这样，不过说话宽慰宽慰牛婶罢了，“放心吧，武盟庄有我非常好的朋友，我这就向他讨去。来回顶多也就十来天功夫，不会误了病情的。”

“你这般尽心尽力顾我们……婶婶都不知道怎么办好，若有来生，做牛做马……”

牧青歌连忙打断道：“婶婶这是说什么话，快别说了，你先坐这看着小康，我去煮点饭来，再担心也不能把胃饿坏了。”没过多大功夫便做好了些饭菜回来：“待会阿农回来，让他把药分七副用文火煎了喂小康，一日三次，我把蟾蜍的做法和饮食宜忌都先写下，免得你们忘记。

另外，让阿农再去买羊皮纸，我算下，嗯，需要长25丈，宽25丈，另外再买足够多的结实的棉线，煤油，麻栎柴，藤条……我把做法画在纸上了，他回来你给他看就行。我得先走了，你们不要担心。”“嗯，嗯……”牛婶答应着，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但看她的眼睛却是满满的信任和感动。牧青歌把纸巾递给她后，也来不及解释许多了，匆匆收拾了些银两，刚走出门，想了想，又匆忙折回，扮回了男装。

牛婶送她出了门，牧青歌看到院中马，心里暗道一声天助我也，跨了上去，马儿很驯良。“青歌小心哪。”牛婶在后面喊。

牧青歌拉好了绳索，回头道了声“放心吧。”一勒缰绳，马儿竟也稳稳的向祈城跑去。

牧青歌来到祈城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牧青歌饿得有些两眼发黑，才想起来这一天的折腾自己粒米未进，下得马来找了个店家要了些吃食，一边问小二武盟庄怎么走。

“穿过城，一路向西，沿官道一直走40里，便是武盟庄了。不过，你这时候还能出城么？你连夜赶去武盟庄做什么？”小二道。

“有些急事。”牧青歌道，“怎么，半夜不能出城么？”

“也不是，看你怎么说了。”小二打了个哈欠，“客官，你不留宿的话快些吃吧，我们就要打烊了。”

半夜正好，勘察一下地形，自己一个弱女子，白天在武盟庄周围转来转去太容易引人怀疑了。到那种地方去偷东西？牧青歌都觉得自己简直是吃了豹子胆。

看看外面，牧青歌愁了，这大黑天的，走在自己都不认识的荒郊野外，连个照亮的东西都没有，且不说什么陌生感毛骨悚然，万一遇到土匪强人野兽什么的怎么办？

买了些­干­粮，牧青歌牵着马匹有些踟蹰的走在大街上，左右想想，终于豁出去了一般跨上马，直奔城西而去。

“来者何人？！下马问话。”来到西城城门处，只听得值夜的卫兵大声喝道。

牧青歌给吓了一跳，连忙勒了缰绳，笨手笨脚的翻下马来。

“官府下了宵禁令你不知道么？半夜为何出城？”

“我弟弟病了。”

“你家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