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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萌妻来袭:总裁的小冤家 > 226 大结局——最终篇

226 大结局——最终篇

最愉快的,应该是左南笙了。

从她和傅景年出现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和傅景年身上。

她漂亮,傅景年帅气逼人,这样一对亮眼的组合,自然是包厢里的焦点。

即使两人很低调,没有上前面去跳舞,只是坐在角落里喝酒,依然有同学们的目光在她和傅景年身上游走。

自然,看向她们的人里面,女生比男生多——

左南笙喝了一口果汁,凑在傅景年耳边,小声说:“她们都对你有意思,你看她们那媚眼抛的……明知道你有女朋友了,还这么勾|引你,真是恶心死了!”

傅景年抿了一口饮料,侧眸看着吃醋的左南笙,他嘴角勾起一丝迷人的笑。

“放心,她们勾不走我,我是你的——”

左南笙听着傅景年的甜言蜜语,她羞涩的抱着傅景年的胳膊,低声说,“其实我最讨厌参加这种聚会了。大家又不熟,一起没什么好玩的。可是如果不来吧,到时候大家又会说我不合群,一点人际关系都没有……”

“没事儿,我不是在这儿陪你么?他们玩他们的,咱们玩儿咱们的——”

“景年哥哥你真好,要是你不陪我,我一个人在这儿一定尴尬死了……”

“陪你,让你开心,是我的责任。”

“……好­肉­麻!”

……

傅景年和左南笙在角落里打|情|骂|俏正起劲儿,傅景年的手机又响了——

左南笙一脸无奈的看着傅景年,谁这么烦啊,还能不能让她跟傅景年甜蜜的单独待会儿了?

傅景年抱歉的对左南笙笑笑,然后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让他微微一怔。

已经这么晚了,妈打电话来做什么?

番外:有笙之年(47)--淋湿的心

医院病房。

木卿歌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在拨号中,她抬头看向一旁负责照顾她的阿姨。

“杨阿姨,你真的看见景年跟一个女孩子一起出去了吗?”

虽然已经在联系傅景年了,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万一杨阿姨看见的那个女孩子不是左南笙,她现在叫傅景年回来,会不会打扰了傅景年跟别的女孩儿叙旧唐?

杨阿姨点点头,在病床边坐下。

“你让我跟着傅先生,他离开了医院我就打车跟在他后面,我是亲眼看见他进了傅家的门,不到二十分钟就又和一个女孩儿走出傅家,坐上他的车离开了。泗”

“然后我一路跟着他,看到他和那个女孩儿去了一个酒吧,我这才回来的——”

杨阿姨说的话没有一丝虚假,木卿歌微微皱了皱眉,但愿她没有打扰到傅景年和别人——

那个女孩儿,肯定是左南笙。

“喂——”

手机里传来傅景年的声音,木卿歌给了杨阿姨一个眼神,将手机递给杨阿姨,示意杨阿姨按照她们事先说好的说辞告诉傅景年。

杨阿姨将手机接过来,她早已经酝酿好了情绪,手机放到耳边就着急的跟傅景年说:“傅先生,您母亲趁我不注意,一个人走掉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着她,您快回来看看吧!”

傅景年听到手机那头,杨阿姨着急的声音,他整个人不由一怔!

他离开医院的时候木卿歌情绪还很稳定,怎么他才离开不到一个小时,木卿歌就从医院偷偷的走了?

“杨阿姨,到底怎么回事?”

傅景年明显有些着急了——

木卿歌是个病重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状况。

这种时候,她突然消失不见了,这怎么能不让他焦急!

“我也不知道,傅先生,今天您走了以后,您母亲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杨阿姨侧眸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木卿歌,继续“着急”的对傅景年说:“我只是趁她睡着以后出去吃了个饭,回来她就不见了!”

说完以后,杨阿姨害怕的哽咽一声,低声说:“傅先生您快回来吧,我担心您母亲会出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我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听到杨阿姨着急的声音,傅景年眉头微蹙。

侧眸看了一眼正低头吃水果的左南笙,傅景年压低声音对手机那头的杨阿姨说,“杨阿姨,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回来!”

摁掉了通话,傅景年侧过身看着什么情况都还不了解的左南笙。

她还那么快乐,他都不忍心告诉她,他现在必须先离开——

可是木卿歌失踪的事儿比陪着左南笙更重要,他咬咬牙,缓缓走到左南笙身边坐下——

“小左……”

“景年哥哥你接完了呀?”

左南笙抬起头,甜甜的望着傅景年笑,“谁打来的?”

傅景年知道左南笙对木卿歌没有什么好感,他心想,如果现在自己告诉左南笙,他要为了木卿歌的事儿而先离开这儿,左南笙一定不会让他先走——

所以,他撒了一个谎。

他一脸凝重的看着左南笙,说:“小左,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儿,现在很急,我得过去看看……”

左南笙听着傅景年的话,刚刚听到这儿,她的眼神就慢慢的失望了……

他临时有事儿,所以得先离开,去见他的朋友吗?

他今天不是答应了陪她的吗?

她失望的神情被傅景年看在眼中,他握着左南笙的手指,轻声对她说:“小左,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他真的挺急的,我……”

“你去吧。”

左南笙皱着眉,看着傅景年一脸无措的模样,她心软了。

本来不想让他走的,可是她不希望他为了她而为难——

她心里清楚得很,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他的很多事情,她都帮不上忙,他以后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儿,能够帮他的还是他那些朋友。

所以,她不希望他为了她,而跟那些能够帮他的朋友们疏远了。

如果他将来真的遇到什么事儿了,而他的朋友一个都不帮他,恐怕他会恨她今天的自私的……

“谢谢你,小左!”

傅景年惊喜的看着最近变化越来越大的左南笙,他搂着她,在她­唇­畔吻了一下,然后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之前,他将自己钱包里的几百元新币都交给左南笙,说:“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乖。”

“嗯。”

左南笙点点头,然后便看着他渐渐走出自己的视线。

等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包厢门口时,左南笙才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几百元新币——

她忽然想起了一些被人包|养的、见不得光的小情ren,每一次跟自己所谓的“男朋友”约会,总是会被“男朋友”放鸽子,然后,“男朋友”塞给她一笔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傅景年的地下小情ren。

平日里总见不到他的人影,好不容易有机会跟他单独待会儿,结果别人一个电话打来他就走了,临走前,塞给她一些钱,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闷闷不乐的低头将这些钱放进自己的钱包里,左南笙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角落,抬头望着前方那些情侣们一双双、一对对的秀恩爱。

以前没有男朋友,每一次聚会她是一个人。

现在有了男朋友,聚会的时候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

两个小时以后,聚会结束了。

大家说说笑笑的走出包厢,左南笙挤满一脸的笑,看着眼前这些秀恩爱的情侣们。

酒吧门口,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喊声——

“哇,真的下雨了!!”

这个声音让走出包厢的一行人纷纷议论起来——

“真的下雨了,我还以为不下雨呢,幸好老公你带了伞,不然今天咱们要淋雨回家了!”

“听我的准没错!”

……

“下雨了也没有关系,咱们开车来的,不影响——”

“老公你真好!”

……

一句句幸福爆表的话在左南笙耳边响起,她抬头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情侣们,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听到人家女孩子嗲嗲的叫“老公”,她不由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这些人里最大的也才二十一岁,最小的才十八岁,居然个个都管男朋友叫老公,真是无语了!

林未希和她男朋友从后面追上来,看见左南笙一脸嫌弃的模样,她顿时猜到了左南笙是为什么事儿而起­鸡­皮疙瘩——

她拍着左南笙的肩膀,笑着说,“小左,你忘了啊,新加坡的法定结婚年龄很早,虽然还是有很多人晚婚晚育,但也有不少人刚刚满法定年龄就结婚了。”

林未希指着前面有两对情侣,说:“喏,他们就是已经结婚了的——”

左南笙顺着林未希指着的方向看去,难怪一口一个老公,原来真的是已经结婚了。

侧眸看了一眼林未希和她男朋友,左南笙笑眯眯的问,“那你呢?你跟你们家男神,有没有结婚?”

林未希侧眸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朋友,她挑眉,“早呢,我们说好了,暂时只谈恋爱,不结婚,等以后毕业了再说——”

伸了伸懒腰,林未希一脸自豪的说:“我要做晚婚晚育的好榜样,结婚那么早有什么意思?太早的绑住自己一生的幸福,将来早早的当了妈妈,生活一有烦恼,我肯定会后悔死的!”

左南笙笑着看向林未希,自然,也看见了林未希男朋友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其实,她家男朋友是很希望早一点结婚的。

三人说说笑笑的到了酒吧门口。

左南笙抬头看着夜空,这才发现今晚的雨,下得好大。

对面商店里的音乐声,都已经被稀里哗啦的雨声彻底的覆盖了——

这样绵密的雨水,走出去不到半分钟就会全身湿透的。

“哇,怎么这么大的雨啊!”

林未希一脸苦恼的望着自己的男朋友,不高兴的指责道:“都怪你,让你开车来,你不开,现在好了吧,咱们没法儿回去了!”

男朋友一脸无辜,“我不知道会下这么大的雨。我本来是想陪你在夜幕中散步,浪漫一下,结果……”

“哎呀你别凶他了,”左南笙用胳膊肘推搡了林未希一下,笑眯眯的说,“咱们在这儿等车,一会儿打车回去不就行了!”

林未希侧眸看着左南笙,十分苦恼的说:“小左你不知道,这一块儿属于比较安静的地方,一般出租车不准进ru这条街,在前面两百多米远的地方就必须停下。所以啊,咱们在这儿根本就打不到车的——”

林未希说完,她男朋友也跟着点了点头。

左南笙讶异的望着林未希,她不知道这儿是禁止出租车驶入的——

虽然她在A市的时候,A市也有一些街道不允许出租车进ru,可没想到新加坡这儿也有这样的街道。

而且,她现在就站在这个酒吧门口,根本无法打车……

“未希,我们去旁边的旅店住一晚吧,这么大的雨,回去也会打湿,多难受啊!”

在左南笙望着满天大雨发愁的时候,身边,林未希和男朋友已经商量好,今晚住旁边的旅馆,不回家了。

左南笙羡慕的望着这对小情侣,她们可真让人羡慕。

“小左,你家人会来接你吗?你男朋友呢?”

林未希已经决定好自己不回家了,然后一脸担心的看着左南笙。

左南笙摇了摇头,说:“今晚可能没有人来接我……”

“那你也跟我们一起住一晚上吧!”林未希看着左南笙为难的脸­色­,她笑眯眯的说:“如果你一个人住旅馆害怕的话,那他单独住一个房间,我跟你一起,我陪你!”

“谢谢你,未希——”

左南笙抬头感动的看着这个好室友,她摇头说,“不过我必须回家,我不回家,我家里人会担心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打个电话回去就行了,他们要是真的担心,那就来接你啊!”

林未希抱着左南笙的胳膊,一脸担心的说:“这么大的雨,你一个小姑娘又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回去啊?就算你冒着雨走到两百多米远的路口,你也未必能打到车的——”

林未希的男朋友也一起劝左南笙,让她别冒雨回家,这种天气,万一淋湿之后感冒了怎么办?

左南笙还是摇头——

她记得傅景年跟她说过,不许她夜不归宿。

如果放在以前,她在旅馆里住一晚上就住一晚上咯,反正没有人介意。

可现在不行,她必须听傅景年的话——

她如果今晚在旅馆住下,明天傅景年知道了,一定会骂她的。

重新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幕,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侧眸微笑着对林未希说,“未希你们俩自己去旅馆吧,不用管我,我去路口打车——”

说完,她将自己的包包顶在头顶,跟离弦的箭一样冲进了雨幕中,大步往路口跑去。

“小左!”

林未希担心的看着左南笙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雨幕中,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左南笙跑了几步以后,雨水打湿她的头发,顺着她的额头往下缓缓流淌,很快就迷了她的,模糊了视线——

她不得不放慢了脚步,生怕自己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前面的路,被人家的私家车撞上了可怎么办!

可是走得越慢,大雨砸在身上的感觉越清晰。

冰冷的滋味侵蚀着她的肌肤,她将包包背在右边肩上,两只手环抱着自己的胳膊,似乎这样,就可以抵御蚀骨的寒冷……

现在虽然只是秋天,但这样下着大雨的夜里,也是很冷的——

看着一对对情侣撑着伞从自己身边走过,左南笙的视线,越发的模糊。

今晚离开傅家时,­奶­­奶­曾经提醒过她和傅景年,说今晚有雨……

……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你们俩人各自带把伞——”

“­奶­­奶­,我开车去,车上有一把,下雨了我们俩撑一把伞就行了。”

……

当时她心里十分的激动,还想着,今晚如果下雨的话,没有伞最好了。那样子,景年哥哥就会一手撑着伞,一手搂着她,两人跟电视剧里一样,浪漫的走在漫天雨幕中……

可是此时此刻,傅景年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走在漫天雨幕中。

他是否能够感受到,她此刻这种狼狈和寒冷?

今天,她已经是第二次这么难受了。

明明是他自己答应陪她,结果他将她一个人扔在饭店里,她点了一桌子菜,结果他没来,她差点被人当成吃霸王餐的人,差点被送进了警察局。

而现在,明明是他自己答应了陪她一起来这儿,结果他又有事,又先离开了,让她一个人在这样的大雨中,浑身湿透,狼狈的前行……

打车回家?

呵呵呵,他在新加坡长大的,他不会不知道这儿是限制出租车进ru的街道吧?

吸了吸鼻子,左南笙鼻子里酸酸的——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下着磅礴大雨的夜空。

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她忽然好想就这样站在雨里,让雨水淋湿自己,让自己感冒一回……

如果她感冒了,他是不是就会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再也不会为了他的母亲、他的朋友而扔下她?

当时答应做他女朋友的时候,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答应了,他就会跟爸爸守护着妈妈一样,爸爸一直将妈妈当成最重要的人,她以为,她也能像妈妈一样幸福……

番外:有笙之年(48)——他眼中燃烧的怒火!

当时答应做他女朋友的时候,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答应了,他就会跟爸爸守护着妈妈一样,爸爸一直将妈妈当成最重要的人,她以为,她也能像妈妈一样幸福…泗…

可是,她的景年哥哥始终不是爸爸那样的人——

她的景年哥哥,有太多比她重要的事情,她并不是景年哥哥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

“景年哥哥,你变了……”

左南笙长长的睫毛被雨水淋湿,她眨了眨眼,觉得眼睛有些疼。

没有恋爱之前,她以为恋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喜欢她,她喜欢他,这样就可以幸幸福福的生活下去。

现在她才发现,恋爱,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是她自己想得太美好,感情里,能够像爸爸妈妈一样幸福的,并不多……

同一时间唐。

傅宸泽的小别墅里。

傅景年看着已经安全到家的木卿歌,他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磅礴大雨。

“景年——”

木卿歌坐在沙发上,望着站在窗边的傅景年,眉心微蹙。

在医院病房里,杨阿姨跟傅景年通了电话以后她就在杨阿姨的陪同下去了医院顶楼的天台。

然后,杨阿姨回到病房里等着傅景年,装作自己找不到木卿歌的模样。

傅景年去了医院以后,跟杨阿姨一起将整个医院几乎都快翻过来了,才在天台上找到了木卿歌。

看到木卿歌一个人坐在天台上吹风,傅景年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他还以为木卿歌出了什么事……

木卿歌看见傅景年来了,她“红着眼眶”告诉傅景年,她不想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她想回家,一个人在医院她害怕……

而且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傅景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母亲擅长做戏的一面,他看到木卿歌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疼极了,立刻奔前跑后的办了出院手续,陪着木卿歌回到傅宸泽的小别墅里。

送木卿歌回到家以后,他原本打算去接左南笙回家的,可是木卿歌似乎真的害怕一个人独处,含|着眼泪望着他,他只好留了下来,陪着自己时日无多的母亲。

“怎么了?”

傅景年听到身后木卿歌的喊声,他回头看去。

木卿歌温柔看着他,轻声说:“景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傅景年微微眯了眯眼,将木卿歌慈祥温柔的模样看在眼中,他勾­唇­淡淡一笑,“没有。”

重新看着窗外绵密的雨幕,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不安。

下着这么大的雨,不知道左南笙回家了没有……

他刚刚打她的手机,她关机了,打家里的电话,­奶­­奶­也说她没有回去……

他不知道左南笙是已经安全回到学校了,还是在外面——

胸口有些莫名的烦闷,他抬手解开自己的第一颗纽扣。

他以为这样就能够自由呼吸,可胸口的烦闷并没有一丁点减少……

“景年,你要是不想在这儿陪我,那你回家去吧!”

木卿歌一脸温柔的站起身,走到傅景年身后,看着自己孝顺的儿子。

傅景年侧眸看了一眼她,瞳孔微缩,没有说什么。

他既然答应今晚留下来照顾她,就不会离开。

她的要求不过分,作为一个母亲,仅剩的几十天时间里,想自己的亲生儿子陪着自己,这样微薄的要求,他怎么能不满足她呢?

“景年,妈问你一件事,你能老实回答妈吗?”

木卿歌站在傅景年身边,侧眸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他侧过身看着木卿歌,“你问。”

木卿歌点点头,观察了一下傅景年的脸­色­,然后试探着问道,“景年,你有没有女朋友?”

傅景年瞳孔微缩,木卿歌的问题,他并没有显得很意外。

其实,他早就已经想象过了,木卿歌迟早有一天会问这个问题。

因为她不久于人世,而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她当然会问一下,有没有一个能够照顾他一辈子的女朋友……

“没有。”

傅景年看着木卿歌的眼睛,给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回答。

他跟左南笙的事情,他并不想让木卿歌知道——

木卿歌和左浅两人的恩怨,他和左南笙都清楚。如果让木卿歌知道他和左南笙是恋人关系,恐怕木卿歌会因为对左浅的恨意,而做出一些让他们措手不及的事儿。

所以,他宁可瞒着木卿歌,假装自己没有女朋友。

木卿歌将傅景年说谎的模样看在眼中——

其实她已经让杨阿姨帮她打听过了,傅家一共有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是傅家养大的沈苏苏,另外一个,自然就是

tang左南笙了……

从傅景年刚刚站在窗口、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就已经能够猜到了,傅景年绝对有心上人。

而那个心上人,极有可能是左南笙……

如果不是左南笙的话,傅景年根本就不会刻意的瞒着她——

“妈真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妈妈没有照顾过你,妈妈多希望能有一个漂亮的、懂事的女孩子,照顾你下半辈子……”

木卿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傅景年,她极尽可能的扮演着一个慈母的角­色­。

傅景年看着木卿歌这么关心他,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安慰。

“不早了,九点多了,您该去睡了。”

傅景年让自己的神情温柔下来,他搀着木卿歌的胳膊,准备让木卿歌去睡觉。

木卿歌摇了摇头,凝视着傅景年的脸庞,她有些落寞的说:“我不去睡,我想多看看你……睡着了,就看不到你了……”

“可……”

“你陪我看会儿电视好不好?”

木卿歌打断傅景年的话,她难过的看着傅景年,轻声说:“景年,妈妈求你……妈妈很快就要死了,可是妈妈还有好多事情没有陪你做……你就让妈妈,陪你看看电视,好不好?”

看着感伤的木卿歌,傅景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终,他答应了木卿歌的要求,扶着木卿歌一起坐在沙发上,两人静静的看电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到二十分钟,坐在傅景年身边的木卿歌睡着了。

她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她靠在沙发上,静静的安睡。

傅景年瞥见木卿歌睡着了,他拿起遥控将电视机关上,这才站起身,准备将瘦得不足五十斤的木卿歌抱回她房间里,让她好好休息——

他刚刚来到木卿歌身边,就听见了睡梦中的木卿歌在呓语——

“顾南城……”

木卿歌一脸痛苦的表情,即使睡着了,她的眉头也皱得紧紧地——

傅景年站在木卿歌身边,低头看着做梦都在叫着顾叔叔的名字的母亲——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母亲对顾叔叔,到底有多深的爱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叔叔和左阿姨幸福的生活着,只有她一个人在监狱里痛苦度日,她不仅不恨顾叔叔,出来了以后,还对顾叔叔念念不忘……

他以为木卿歌对顾叔叔情深似海,可是,木卿歌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击——

“夫妻一场,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找那个染上艾滋病的男人靠近我,让我染上艾滋病……我不久就要死了,你和左浅,满意了么……”

木卿歌仿佛陷入了一个噩梦中,她喃喃呓语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话被身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傅景年的瞳孔瞬间放大了数倍!

他震惊的收紧手指,难以置信的盯着木卿歌——

刚刚,她说了什么!!

如果他没有听错,她说的是,她的艾滋病是顾叔叔找人让她染上的!!

“不可能……”

傅景年背脊僵直,他直起腰,死死盯着靠着沙发睡着的木卿歌!

他无法相信木卿歌刚刚说的这句话是真的!

他眼中的顾叔叔是个好人,顾叔叔绝对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傅景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要求证,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定不是真的!!

所以,他不顾木卿歌已经睡熟了,他握着木卿歌的肩膀将她摇醒——

木卿歌被他摇醒以后,睡眼惺忪的望着他,眼中满是迷茫和不解。

似乎想起刚刚自己是在和傅景年一起看电视,她这才一脸抱歉的对傅景年说:“对不起,我太累了,所以就睡着了……景年,你怎么把电视关上了?打开,我再陪你看一会儿……”

傅景年盯着一脸迷茫的木卿歌——

他眼中,一片寒凉!

“你刚刚说什么!!”

他握紧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木卿歌茫然的望着傅景年,她刚刚说了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有说啊,怎么了景年?”

木卿歌讶异的盯着傅景年,她刚刚睡着了,难道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成?

傅景年盯着木卿歌,一字一顿的告诉她:“刚刚,你说你的艾滋病,跟顾叔叔有关——”

“……”

木卿歌背脊僵直,她震惊的盯着傅景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傅景年根本就不理木卿歌的震惊,他死死盯着木卿歌,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的问:“是顾叔叔找了一个染上艾滋病的男人接近你,这才让你染上了艾滋病,是不是?”

木卿歌整个人都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

她呆呆的望着

傅景年,大脑一片空白,她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傅景年将木卿歌震惊的模样看在眼中,他勾­唇­,冷嗤一声!

木卿歌这种反应,已经无声的证明了,她刚刚睡梦中说的话,就是事实!!

他缓缓退后一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被冰层覆盖——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母亲的绝症,是自己最爱的顾叔叔和左阿姨一手导致的!

木卿歌将傅景年愤怒、决然的模样看在眼中,她慌忙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向傅景年走过去,一边着急的说:“景年,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这件事跟你顾叔叔没有关系……”

傅景年将木卿歌着急的模样看在眼中,心底更加悲愤了!!

木卿歌这样的举动分明就是袒护顾叔叔,她是因为爱顾叔叔,才袒护着!!

可是顾叔叔对她做了什么?

他竟然找人让她染上了艾滋病,让这么年轻的她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傅景年冷笑着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木卿歌,冷嗤一声:“呵,你说这件事跟顾叔叔没关系是么?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我让他亲口告诉我!”

“不要——”

木卿歌惊惶的望着傅景年,“我不允许你打电话给他!”

“不允许?”

傅景年脸上的冷笑,渐渐敛去,他­阴­沉着脸盯着木卿歌——

“你不允许我打给他,那就证明这件事的确是他做的,嗯?”

“……”

木卿歌顿时呆在了原地!

她怔怔的望着傅景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傅景年将木卿歌惊惶失­色­的模样收入眼底,这么明显的事儿摆在眼前,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木卿歌的艾滋病,是顾南城一手酿造的惨剧!!

而木卿歌,即使她自己已经染病了,即使自己已经不久于人世了,她还口口声声护着顾南城,处处维护着顾南城,不允许自己的亲生儿子去讨个说法!!

傅景年冷笑一声,他拿上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便准备夺门而出!

可是他刚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他顿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冰冷的地板上,木卿歌流着眼泪跪在那儿,她痛苦的望着傅景年,哀求道,“景年,妈求你,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求你不要再找你顾叔叔和左阿姨的麻烦……”

她泪流满面的摇着头,痛苦的说:“当年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左阿姨和顾叔叔……他们报复我,也都是人之常情……”

“景年,我已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你千万别为了我,跟你顾叔叔和左阿姨作对……你要知道,当年如果不是他们俩将你带出那个小山村,你现在还在乡下呢,你根本就不会跟你爸爸在一起,你不会有今天的生活……”

“景年,妈已经原谅他们了,如果有机会,妈还会亲自去补偿他们,可是,妈没有这个机会了……景年你答应妈,即使不能补偿他们,也千万不要伤害他们,这件事不是他们的错,是妈的错……”

……

木卿歌跪在地板上,声泪俱下的央求着傅景年。

她的每一滴眼泪,都仿佛落在了傅景年心底,让他越发的痛不欲生!

他恨顾叔叔的残忍,可是他忽然也好同情自己的母亲——

分明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她竟然还是原谅了顾叔叔……

傅景年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了又松开,然后又握紧,他恨恨的闭着眼睛,最终,他松开了手中的车钥匙……

车钥匙落在地上的那一霎,他走向木卿歌,缓缓将自己可怜的母亲搀扶起来——

“妈,为什么他们看不到你善良的一面……”

“为什么他们要用这种手段伤害你……他们这样做,跟当年你伤害左阿姨时,有什么区别……”

……

傅景年抱着木卿歌,心痛的红了眼眶。

他以为自己的母亲才是受害者,他哪儿知道,木卿歌跪着求他,只是为了不让他打电话给顾南城,怕顾南城告诉他,当年她之所以染上艾滋病,是她自己勾/引了那个艾滋病男人……

她害怕傅景年知道,当年的事儿,顾南城其实没有那么丧尽天良,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她必须制造出一个自己是受害者的假象……

否则,她怎么利用儿子的同情心,逼他和左浅的女儿分手……

“景年,都是妈妈的错,你千万不要去质问你顾叔叔,他对你是有恩情的,你就当今天没有听到这件事,你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听话……”

木卿歌流着眼泪,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

在傅景年看不到的地方,木卿歌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

呵呵呵,经过了今天的

事儿,她倒要看看,左浅那个狐狸­精­生出来的贱女儿,今后还怎么勾yin她木卿歌的儿子!

番外:有笙之年(49)——她跟木卿歌的第一次碰面

傅家。

十点整。

浑身湿漉漉的左南笙推开家门,吓坏了坐在沙发上的沈苏苏!

周婉和老爷子照旧是不到九点就睡了,沈苏苏本来也睡了,不过因为一些事儿睡不着,于是便索­性­起来了,到客厅等着两个还未归家的“小朋友”回家——

尤其是左南笙克。

每到了晚上,别墅的大门都是关上的,而左南笙没有钥匙,如果她不在这儿,不把门开着,没准左南笙回家之后还进不了家门——

可是,看到推门而入的左南笙时,沈苏苏着实惊到了!僳!

那个跟落汤­鸡­一样,浑身湿漉漉的女生,就是左南笙么?

沈苏苏呆了几秒,慌忙站起来,望着门口那个一身狼狈不堪的小姑娘——

“小左,你怎么湿成这样了!”

沈苏苏着急的看着左南笙,一脸的心疼。

左南笙本来以为大家都睡了,没想到会在客厅里碰上沈苏苏。

她挤出一丝笑,苍白的小脸在沈苏苏看来,格外惹人心疼——

“忘了带伞了,所以淋湿了。”

“景年呢?”

沈苏苏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门外,并未看到傅景年的车,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奶­­奶­不是说你们一起出去的吗?怎么你湿成这样他都不管你!”

左南笙蓦地抬头望着沈苏苏。

傅景年还没有回家?

她呆呆的愣了两秒钟,随后有些着急的问沈苏苏——

“苏苏姐,今天晚上景年哥哥一次都没有回来过的吗?”

“对啊,你们刚走一会儿我就回来了,我一直在家里面,没有看到景年回来的。”

沈苏苏看见左南笙一脸担心的模样,她不由得也有些担心起来。

下这么大的雨,傅景年又还没有回家,他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沈苏苏的担心,哪能有左南笙多。

得知傅景年离开以后真的没有回过家,她不由有些着急上火!

“苏苏姐,我打他电话问问!”

左南笙紧张的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手机,准备给傅景年打电话。

沈苏苏连忙说:“小左你浑身湿透了,你赶紧去浴室洗一洗,换身­干­衣服,我给景年打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儿……”

“不,我要先打电话再去洗澡。”

左南笙执拗的摇了摇头,她不能先去洗澡,她担心傅景年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她转过身背对着沈苏苏,拨了傅景年的号码——

她焦灼的等待着傅景年接听。

可是在傅宸泽的小别墅里,傅景年却一个人陷入了深深地悲伤和一阵阵的恨意中。

木卿歌已经睡了,他独自坐在客厅里,脑子里满满都是木卿歌染上艾滋病的事儿——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怨恨顾叔叔。

他从不曾想过,他的顾叔叔,是这种心狠手辣的男人——

即使木卿歌当年曾经做过一些丧尽天良的事儿,伤害了左阿姨,伤害了顾祈阳,可她已经坐牢了,她已经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了,为什么顾叔叔还要找人,对木卿歌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来!

让一个健健康康的女人染上艾滋病,这种事,比当年木卿歌让人伤了左阿姨的子­宮­,更加让人痛恨!

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脑袋,他不知道从今以后该如何面对“慈祥的”顾叔叔……

这个时候,玻璃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手机上。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小太阳”来电。

他的小左,正在给他打电话——

他第一时间将手伸向玻璃桌,准备接电话。

可是,刚刚将手机拿起来,他忽然想起了木卿歌那张瘦得不成人形的脸……

木卿歌今日的惨景,都是因为顾家而起,她之所以不久于人世,是因为小左的爸爸,找人伤害了她……

……

一想到这些事儿,傅景年的手指一根根握紧。

他狠狠握紧自己的手机,却迟迟不按接听键——

他深邃的双眸,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在他想接和不能接的矛盾中,一通来电,就这样结束了……

看到手机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一起狠狠刺痛着。

他缓缓将手机放在桌上,疲惫的倚着沙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为什么,伤害他的母亲的人,会是顾叔叔……

为什么小左是顾叔叔的女儿!

……

傅家。

左南笙看着通话放弃,而傅景年一直没有接听,她不由得

tang更加担心了!

这么大晚上了,傅景年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了?

左南笙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越发的心急如焚!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倔强的重拨——

她今天一定要打通傅景年的电话,否则,今晚她会彻夜难眠!

……

傅宸泽的小别墅里。

傅景年盯着桌上再次震动的手机,他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连伸手去拿手机的动作都没有,他似乎一点都不想接电话。

虽然他很喜欢很喜欢左南笙,可是当左南笙的父亲伤害了他的母亲时,再多的喜欢,一时之间也无法让他心中的愤愤不平,尽数消失殆尽……

他不会将上一辈的仇恨用来折磨他自己和左南笙,他不会为了木卿歌和顾南城的恩怨而放弃他最爱的小左,可是,他需要时间……

最起码,他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来调试自己的心情。

在这之前,他不想跟左南笙接触——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自己的脾气,发泄在她身上——

……

一边,傅景年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短时间内不想理左南笙;

另一边,左南笙见傅景年不接电话,她万分的着急!

晚上在酒吧包厢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面有难­色­的对她说,他一个朋友出了点事儿,他要过去一趟,当时她就从他脸上看出来了,那件事一定不是小事儿,他十分的着急——

而现在,他居然不见了!

这么晚了没回家,打电话也不接,这怎么能不让她胡思乱想!

她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去帮他朋友处理事情的时候,不小心被人伤了?

如果,他朋友遇到的事情跟她上一次帮林未希她们的事儿一样,他今天晚上是去帮他朋友打架的,那万一他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

……

在傅景年不接电话的时候,左南笙想到了一千种、一万种最坏的可能­性­,可是她不敢相信,她害怕他真的会跟她想象中的一样,出事了……

连续拨打了四次以后,傅景年的手机关机了。

左南笙握着手机,木讷的站在客厅里。

刚刚还能拨通,为什么现在会关机了?

那一瞬间,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苏苏将左南笙焦急的模样看在眼中,她也十分担心。

傅景年没有接电话,难道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可是,她再怎么担心,也不能让左南笙这样着急的站在客厅里!

左南笙浑身还湿漉漉的呢,再这么站下去,她会感冒的!

“小左,你别太担心了,景年也许是去陪他病重的妈妈了。”

沈苏苏走到左南笙面前,温柔的看着左南笙,安慰道,“他不接电话,一定是因为他妈妈已经休息了,所以他怕打扰了他妈妈的睡眠……”

“他妈妈家里?”

左南笙蓦地望着面前的沈苏苏——

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傅景年也许是留在木卿歌那儿,陪木卿歌了!

傅景年一定不会出事的,他不是个冲动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嗯,我猜他应该在那儿。”

沈苏苏温柔的捧着左南笙的手,心疼的看着浑身湿透的左南笙,跟个大姐姐一样哄着她——

“小左听话,你先去洗洗,再这样下去你自己都会感冒的,还怎么找景年啊?快去,洗完了以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给景年打电话。”

停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左南笙已经明显有些听她的话了,她才继续说:“如果他还是不接,你就去他妈妈那儿找找他,应该能找到的——”

左南笙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沈苏苏,有沈苏苏告诉她,傅景年没事,她便安心多了。

她点点头,听话的说:“那我去洗洗睡觉,苏苏姐,你也早点睡,现在不早了。”

沈苏苏点点头,微笑着看着左南笙走上楼去。

等左南笙上楼以后,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又拨了傅景年的号码——

可是,结果是一样的——

关机。

握着手机,沈苏苏有些说不出的担心——

以前,傅景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夜不归宿的事儿,即使有事儿,他也会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的。

但愿他只是最近太累了,所以在他妈妈那儿睡着了,而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一整夜,左南笙都没怎么睡好。

迷迷糊糊的睡一会儿,忽然又会被一个噩梦惊醒,惊醒以后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然后不到半个小时,又会被一样的噩梦惊醒……

而噩梦的内容,无非是傅景年出事的画面……

天快亮的时候,左南笙开始有了头疼的感觉。

她以为是自己晚上没有休息好的关系,才会感觉到头疼,所以并没有在意。

等到起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好烫……

应该是昨晚淋湿了,感冒了发烧了——

头疼得厉害,她重新蜷回被子里,准备再睡一会儿。

她一般感冒不吃药,睡一会儿、捂捂汗就好了,所以今天她也打算再在被窝里捂汗——

刚刚躺下,她忽然想起了傅景年。

昨天晚上没有联系到他,今天还没有打电话给他呢!

她赶紧吃力的坐起来,走到沙发边上,拿起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

她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自己的手机里有傅景年发来的短信息——

可是滑开屏幕,手机里什么都没有。

她失望的皱紧眉头,然后拨了傅景年的号码——

头有些晕,她捂着自己的额头,缓缓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等着傅景年接听。

可是,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告诉她,对方已经关机。

她担心的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放在桌上。

昨天晚上,他是关机状态,现在还是关机状态,他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景年哥哥,你真的在木卿歌那儿吗?”

左南笙心里忐忑不安,她放心不下傅景年,在房间里犹豫了一会儿以后,她忍着头疼吃力的换上了一身清爽的衣裳,然后拿着包包,走出房间。

她打算去傅宸泽的小别墅那儿看看——

尽管她讨厌木卿歌,但傅景年的安危更重要。

如果她不去看看,她不去找傅景年,万一傅景年不在木卿歌那儿,万一他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哪怕她再怎么讨厌木卿歌,她也得去那儿找傅景年——

她刚刚下楼,早起的周婉就看见了她苍白的脸­色­——

周婉讶异的看着左南笙,指着左南笙的脸颊,“小左,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啊?”

左南笙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周婉,同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刚刚她照镜子时,脸颊还因为发烧而有些红润。

可能是现在忍着不舒服忙活了一阵,所以脸­色­才这么难看的吧!

她挤出一丝微笑,对周婉温柔的说:“­奶­­奶­,我就是没睡好,没事儿的,您别担心——”

“没睡好也不至于这么难看啊,你看你的嘴­唇­,都裂了……”

周婉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向左南笙。

站在左南笙面前,她伸手触碰着左南笙的额头——

一碰之下,她才惊诧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小左,你发烧了!”

“­奶­­奶­,我没事……”

左南笙看着周婉担心的脸­色­,摇摇头,挤出一丝苍白的笑。

她太担心傅景年的安慰,所以她怕周婉强行把她留在家里养病。

周婉皱紧眉头,“还说没事,额头这么烫!”

“­奶­­奶­……”

“你这是准备去哪儿?不许出去,乖乖回房间里躺着,我让人出去帮你买点退烧药,你快回房间躺着——”

周婉一脸的不高兴,都烧成这样了,还打算出去玩!

现在的小孩子,可真不让人省心!

“­奶­­奶­,我今天还有课,你别担心我,我一会儿出门了就买退烧药!”

左南笙挤出一丝笑,对周婉说完以后就一溜烟跑向门口,生怕周婉将她留在家里——

“­奶­­奶­再见!”

“……”

周婉看着跟自己挥手作别的左南笙,她一脸黑线。

平日里看小左一身的不靠谱,现在烧得这么厉害还想着去学校,她真是拿这丫头没办法!

傅宸泽的小别墅。

左南笙站在小别墅门口,她迟疑着不想进去,于是又一次拨了傅景年的号码——

如果他接了,她就不用进去跟木卿歌面对面了……

可是,傅景年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她咬了咬牙,抬头看着这个别墅——

即使自己再怎么不愿意面对木卿歌,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走向别墅的门。

她轻轻按了两下门铃,不多会儿,客厅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景年吗?”

木卿歌笑眯眯的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说,“你忘了带钥匙了吧?”

刚刚傅景年才出去买早餐,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番外:有笙之年(50)——左南笙,你给我滚!

门口,左南笙听着里面传来的女人声音,她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这个开门的是傅景年请来照顾木卿歌的阿姨,还是木卿歌本人。

虽然小时候曾经跟木卿歌见过面,但那时候毕竟太小,十几年过去了,她也听不出这个声音到底是谁了——

当木卿歌将门打开的一霎那,左南笙紧张的抬头看着屋里的人——

只是一眼,她就确定了,这个女人是傅景年的母亲,木卿歌僳。

她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对木卿歌的厌恶,就像对平常的长辈一样,她挤出一丝笑。

“阿姨好。克”

她礼貌的跟木卿歌行礼,即便再怎么厌恶木卿歌,可既然登门拜访,就得拿出自己的礼仪来。

这个人始终是傅景年的妈妈。

如果以后自己对木卿歌不尊重的事儿传入傅景年耳中,傅景年一定会生她的气——

可是当她看清了木卿歌如今骨瘦如柴的模样,她不由得怔住了。

曾经那个坏女人,如今竟然变得这么可怜……

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么?

……

木卿歌打量着门口的姑娘,长得很漂亮,看样子跟傅景年差不多大。

她微微蹙眉,这个跟傅景年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认识傅景年么?

她来这儿是有什么其他的事的?

还是来这儿找傅景年的?

木卿歌也挤出一丝笑,看着左南笙,“请问你有什么事?”

木卿歌的声音让左南笙从怔怔出神中回过神来,她收回自己胡乱打量的目光,对木卿歌微笑着说:“阿姨,请问傅景年在家吗?”

“……”

左南笙的话让木卿歌背脊一僵。

傅景年住在这儿的事,根本没有外人知道——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第一次登门拜访就知道这是傅景年的家,那她一定是跟傅家有关的人。

傅家现在只有两个女孩子,一个是沈苏苏,一个……

“你是谁?”

木卿歌警惕的盯着左南笙,她一是不确定,眼前这个女孩子到底是傅家的哪个姑娘——

左南笙见木卿歌警惕的盯着自己,她知道自己若是不报上姓名,木卿歌一定不会告诉她,傅景年在不在这儿。

于是,她笑眯眯的说:“阿姨,我是住在傅景年他们家的人,他们都叫我小左。昨晚傅景年没有回家,所以我来问问他昨晚是不是在您这儿,我怕他出事……”

“小左?”

木卿歌震惊的盯着门口这个身形颀长、美丽可爱的小姑娘!

这竟然是左浅和顾南城的女儿!

左浅那个賤人,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儿!

难怪她的儿子傅景年会被这丫头勾走了魂魄,难怪傅景年会爱上这丫头!

木卿歌看着门口的左南笙,仔仔细细将左南笙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才冷笑着说,“左浅是你母亲?”

“……”

左南笙怔住了——

她以为自己不说出自己的名字,木卿歌就不会猜到她的身份,没想到木卿歌对“左”字这么刻骨铭心!

紧张不安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左南笙盯着木卿歌冷漠的脸­色­——

她今天来这儿只是想问问傅景年在不在,她不想跟木卿歌起任何冲突。

所以,她低下头,缓缓说:“阿姨,我是左浅的女儿。”

木卿歌冷笑一声,准备退回屋里将门关上,不理会这个仇人的女儿——

忽然,她看见了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景年回来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收回目光,重新看着门口的左南笙——

“我听说,你整天十分不要脸的缠着我儿子?”

木卿歌冷笑着凝视着左南笙,语气有些不友善。

左南笙握紧手指,她再一次告诉自己,一定要忍着,千万不能跟木卿歌起冲突——

“阿姨,我和景年哥哥是互相喜欢的,我不是缠着他……”

左南笙低着头,咬紧牙关。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为了傅景年,真的是什么都不要了……

原本,木卿歌是她们家的仇人,她恨木卿歌,可现在为了不让傅景年生气,她竟然得低声下去的跟木卿歌说话,如果不是喜欢傅景年,她哪儿需要这么委屈!

“互相喜欢?”

木卿歌冷冷睨着左南笙,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你倒是跟左浅一样,真是不要脸。”

“……阿姨,您可以说我,但是不能说我妈!”

左南笙瞳孔紧缩,她紧紧盯着木卿歌!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这个女人怎么还要出口伤人!

她已经伤害了妈妈,害得爸爸妈妈分开

tang整整五年,还差一点害得妈妈不能生孩子,现在,她居然还口口声声说妈妈不要脸!

“我偏要说她——”

木卿歌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距离这儿越来越近的傅景年,她冷笑着指着左南笙的鼻子骂——

“你知道左浅当年是怎么勾|引顾南城的吗?她不要脸,一个女人成天跟着顾南城转,为了追顾南城,不惜主动跑去酒吧,诱huo顾南城跟她发生了关系,你以为左浅多清高?她不过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婊­)子,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賤货——”

“啪”——

木卿歌尚未说完,愤怒的左南笙扬手给了木卿歌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愤怒的盯着这个满嘴喷粪的賤女人,一个耳光不解气,又扬手愤怒的扇了木卿歌一个更响亮的耳光!

妈妈根本就没有招惹这个女人,她凭什么口口声声辱骂妈妈!

身为女儿,她绝不容忍这个賤女人辱骂自己的妈妈!!

木卿歌挨了左南笙两个耳光,却没有还手——

她原本就瘦弱得不成人形,现在被左南笙两个耳光扇过去,顿时被打得身子踉跄,“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

她痛苦的躺在地上,望着左南笙,她枯瘦的脸上,满是“委屈”——

她看见,左南笙身后不远处,傅景年显然发现了这儿的不对劲,正拎着早餐,飞奔而来!

木卿歌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

“木卿歌,你以为你是什么好货?”

左南笙被木卿歌刚刚羞|辱左浅的一席话气得发了疯,她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步,指着木卿歌的鼻子骂——

“你如果是好货,你会染上艾滋病?”

“呵呵呵,众所周知,染上艾滋病无非就三种途径,一种是母婴,一种是血液,一种是发生|­性­|关系!”

“你的艾滋病,不可能是母婴传播,而你这种賤人也不可能去献血,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起乱来,才染上了这种病!”

“木卿歌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下賤的女人,没有资格跟我妈妈相提并论,你根本就不配!”

……

“左南笙,你够了!!”

一道冷冷的嗓音,从左南笙身后传来——

……

左南笙震惊的回头望去,一眼就看见了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傅景年!

她背脊一僵,对上傅景年仇恨的目光,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傅景年冷漠的盯着她,眼睛里,除了愤怒,再也看不见任何情感——

他的目光从她苍白的脸上移开,缓缓落在木卿歌的脸上。

木卿歌两边脸颊,各有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这是刚刚左南笙打的两耳光!

……

木卿歌抬手缓缓遮着自己鲜红的的脸颊,她委屈的哽咽了一声,别过头去……

她眼角,却有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傅景年看见了木卿歌眼角的泪水。

他心痛的狠狠抽了一口气,目光从木卿歌身上移开,重新落在左南笙脸上——

左南笙见傅景年一身戾气的模样,她被吓到了,赶紧解释说:“景年哥哥,我刚刚……刚刚是木卿歌她先骂我妈妈,我一时气愤才……”

“道歉——”

傅景年根本就不听左南笙着急的解释,他的一双眼,冷得跟冰渣子一样,紧紧盯着左南笙。

左南笙错愕的望着傅景年——

他要她道歉?

他竟然都不听她的解释,就要她道歉?

她失望的看了一眼他,然后缓缓看着木卿歌——

明明就是木卿歌的错,他凭什么要她跟木卿歌这种人道歉!

狠狠捏紧手指,左南笙咬牙,“我不!”

傅景年盯着左南笙的那双眼,越来越寒凉——

“左南笙,我再说一遍,你给我妈道歉!”

“我不!!”

左南笙倔强的仰头望着傅景年!

他吼得大声,她回答得比他更加大声!

凭什么木卿歌就可以随意的伤害她的妈妈,现在又来用难听的言语侮|辱她妈妈,而她不能替妈妈教训这个賤人!

凭什么傅景年要让她道歉!

“行,你不道歉是么?”

傅景年冷笑一声,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左南笙,然后缓缓后退一步,让开一条路,指着台阶——

“滚——”

他的嗓音,冷漠,掷地有声!

左南笙震惊的盯着傅景年,他竟然要让她滚!!

他们谈恋爱才多少天,他竟然就开口吼她,让她滚了!!

那一刻,看着他愤怒却

又冷漠的模样,她的心,格外的疼——

他难道看不出来她的脸­色­有多难看吗?­奶­­奶­都能看出来她发烧了,为什么他看不出来?

她忍着发烧的难受和头疼,来这儿找他,先是被木卿歌羞辱,现在又被他吼,她真的很难受,很难受……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

“景年你别这么凶,都是我不好,不怪她……”

木卿歌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她抬手抹了一把泪,哽咽一声,“都怪我当年做了错事,现在,才落得这样的下场,才会被人这样羞辱……”

她闭上眼睛,两滴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滑落——

“谁也不怪,都是我自作自受,不关旁人的事……”

她一面痛苦的喃喃自语,一面转身,缓缓往客厅里走——

她这悲伤的模样,她这番委曲求全的言语,任何人看来,都是刚刚左南笙欺负了她,她根本是个受害者——

至少,傅景年眼中,她是个一直受人欺负的弱势群体。

可左南笙听着木卿歌虚假的一番话,她却冷冷的笑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善良的妈妈会被木卿歌欺负。

这个女人不仅恶毒,而且擅长伪装,呵,谁能是她的对手!

左南笙咬牙看着傅景年,一字一顿——

“不论你信不信,我左南笙虽然任­性­,但我不会欺凌别人!除非别人欺负到我头上,否则,我是不会跟人结仇的!今天的事儿,我再说一遍,不是我的错,是木卿歌她先恶言伤人,辱骂我妈妈,我才……”

“滚出去——”

傅景年冷眼看着左南笙,心里,对左南笙说不出有多失望。

左南笙一直任­性­,他可以忍,可现在左南笙竟然拿欺负他的母亲!

因为爱她,他也可以忍,只要她道个歉,认个错,他就可以不计较——

可是她不仅不认错,反而口口声声诬赖是木卿歌先挑事儿!

木卿歌一个快要死的人了,怎么会在临死前还跟人结仇!

而且他亲眼看见,是左南笙挥手给了木卿歌两个耳光,木卿歌踉踉跄跄的倒在地上以后,只有默默流泪的份儿,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还手的举动!

她都已经动手打木卿歌了,居然还恶言伤人,用那么难听的话骂木卿歌!

呵,跟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起,才会染上艾滋病?她到底知不知道,木卿歌之所以染上艾滋病,都是她的好父亲一手策划的!!

……

左南笙盯着傅景年,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绝望——

“你一点都不相信我,你居然还让我滚!”

她咬牙,缓缓点头,然后冷笑着往台阶下走去,一面走,一边恨恨的对他吼——

“傅景年,我真是犯賤才来这儿找你!!”

说完,她强忍着头痛的感觉,大步往前跑去——

将他,将这栋别墅,远远甩在了身后……

左南笙越跑越远,傅景年一个人站在门口,痛苦的闭上眼睛。

刚刚,他也不想让她滚,可是,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的母亲即便当年做了再多的错事,如今也只不过是个将要去世的病重之人,她为什么要那样出口伤人,伤害他的母亲……

她竟然……还动手打人……

她怎么能动手打一个长辈!!

……

清晨的马路上,没有多少行人。

秋天的黄叶落满了马上,清洁工人还没有来得及清扫——

左南笙跑得累了,缓缓在路边停下脚步。

回头望着那栋小别墅,她慢慢蹲下去,忍了这么久的眼泪,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双手环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

昨晚是因为他,她才会感冒发烧——

今天她明明这么难受,可因为担心他,她才特意跑来这儿,结果,反而被他骂了一通……

“傅景年,你不是说你朋友有事,你要去帮忙吗?”

“……你撒谎,你明明就是来这儿陪木卿歌,你撒谎……”

“傅景年,你骗我……”

左南笙蹲在路边难受的啜泣着——

她是顾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她是家里的宠儿,从小到大,她极少有这么痛苦的时候——

现在,她心里好难受……

她以为跟他恋爱了,以后便都是甜蜜。

如今哭了才发现,他是长在她眼睛里的沙子,她明明那么喜欢他,却是他让她痛哭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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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左和木木的番外,预计是本月底或者下月初完结,么么哒~~~~~~~

番外:有笙之年(51)——她发烧了,你快过来!

离开了傅宸泽的小别墅以后,左南笙直接回了学校宿舍。

原本她发烧了想回家休息休息,可那是傅景年的家。

呵,去找木卿歌,他都已经让她滚了,现在她还腆着脸回傅家?

恐怕到时候木卿歌在他耳边说几句难听的,他会将她连人带被子扔出去吧!

她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她也是个爱认死理的女孩子,她能够巴巴的去他面前犯贱一次,但绝不会不长记­性­,去第二次找骂!

呵,既然人家都让她滚了,她就滚远一点好了—馒—

即便自己心里疼得要死,她也绝不会再去低声下气!

从木卿歌回来以后,到今天早上,他自己有多忽视她,他心里清楚——

尤其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他将她一个人扔在那个聚会上,让她冒着倾盆大雨回傅家,淋湿了感冒了,可结果呢?他人在木卿歌那儿!!

这也就罢了,她都感冒发烧了,连上了年纪、眼睛不太好使的­奶­­奶­都看出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他当时就在她面前站着,相距不到一米,他竟然没有看出来她发烧了!

一个“滚”字,真是好极了……

她这辈子听过别人开玩笑让她滚,可她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愤怒的吼着,让她滚……

……

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左南笙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情,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浑浑噩噩。

发烧的滋味已经让她感觉如同在冰与火的边缘中饱受摧残,而时不时揪痛着的心,更让她生不如死。

从她离开傅宸泽的小别墅,一整天了,傅景年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更没有发一个短信给她。

她分明恨他,却将手机放在枕头边上,只为了等他一个道歉……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他也没有来一个信息。

渐渐地,左南笙的心更痛了……

她越来越不清楚,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

他是不是看惯了乖乖女,看到不一样的她,一时新鲜,所以对她产生了兴趣?

现在他腻了,所以她就再也不重要了?

……

左南笙脑袋里不停的胡思乱想着,越来越沉,越来越迷糊……

天快黑的时候,卧室外面,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左南笙吃力的睁开眼睛,虚弱的望着门口——

小客厅里,室友林未希刚刚从外面回来。

她正准备去自己房间拿一点零食吃,忽然瞥见左南笙的房间的门好像虚掩着——

她微微一怔。

她们俩从住进来就有一个默契,双方出门时都要把自己卧室的门锁好。

这不是小气,而是宿舍这种地方,闲杂人等很多。

如果别人偷偷进去拿了双方的东西,双方互相误会就不好了,所以她们住在这儿的当晚就约定好了,宁做小人,也不要等以后东西被盗了再来吵架——

只要不在宿舍,她们一直是各自将自己卧室的门反锁着——

林未希疑惑的看着左南笙的房间门。

难道左南笙在?

还是……

有小偷?

林未希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她退后几步,顺手从门边拿了一个­棒­球­棒­,缓缓朝左南笙的卧室靠近。

她不敢叫左南笙的名字,生怕里面的人不是左南笙。

万一里面的人真是小偷,冲出来一刀结果了她,她多悲剧!

缓缓走到卧室门前,她用脚一下子勾开卧室的门,举起­棒­球­棒­,准备对付里面的“小偷”——

结果,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有睡着的左南笙。

她松了一口气,将­棒­球­棒­放在墙边,如释重负的走进卧室——

“小左,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笑眯眯的走近左南笙,结果刚刚靠近床边,她一眼就看见左南笙脸­色­不对劲!

左南笙的脸,异于常人的红,好像是发烧了!

她的嘴­唇­,已经全部­干­裂了——

“小左你怎么了?”

林未希惊诧的望着左南笙,赶紧伸手去触碰左南笙的额头。

碰到的那一刻,她立刻弹回了自己的手!

“天哪,小左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林未希慌了,赶紧低头先开左南笙的被子,扶着她坐起来——

“小左我送你去医院!”

左南笙吃力的点点头,看着热心的室友,她一时控制不住,眼泪啪嗒一声落下。

一个外人都这么关心她,可她男朋友,却比陌生人都不如……

他不仅不关心她,更在她发烧的时候,让她滚……

生病的人情绪本来就不好,心情极度低落。

左南笙又

tang生病,又难过,她越想越委屈,眼泪汹涌的往下掉——

她这样一哭,可吓坏了林未希!

“小左你别哭,你别吓我……”

林未希一边抹去左南笙脸上的泪水,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见左南笙还是不停的落泪,她吓得赶紧打电话找人帮忙。

她一个人,可没法儿背着左南笙走出这个偌大的大学校园!

从这儿走到校门口,得走半个小时呢!

她拨通了自己男朋友的电话,结果是男朋友的妈妈接的。

他妈妈说,他爸爸带着他一起去亲戚家了,估计得过会儿才回来。

林未希一听,男朋友肯定是来不及了,立刻找别人!

可是,她能找谁呢?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傅景年!

这个人不是左南笙的男朋友吗?

他应该还不知道左南笙感冒了,通知他,他一定会最快的时间里赶过来——

林未希立刻拿起左南笙的手机,拨了傅景年的号码。

左南笙迷迷糊糊的靠在床头上。

她只看见林未希在打电话,并不知道林未希联系的人是谁。

……

傅家。

傅景年陪了木卿歌一天,刚刚回到傅家,都还没有脱外套呢!

结果,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来。

而且这个铃声,是属于左南笙的——

他微微蹙眉,虽然早上赶她走的时候他真的很生气,但一整天没有见她联系自己,他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好像缺少了什么一样——

他有好几次都想主动打电话给她,可大男子主义作祟,他坚持认为,做错事情的是她,所以也应该是她主动打过来道歉,而不是他打给她——

于是,一整天他都在等着左南笙的电话,一直没有主动打给她。

此时此刻,听到手机铃声,他心里其实是有一点高兴的。

但是他不想轻易原谅左南笙动手打木卿歌的事儿,所以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冷冷的按下接听键——

“喂——”

“那个……你……你是傅景年吗?”

林未希听到冷冷的嗓音,她有些讶异,这个冰冷的嗓音,一听就能够听出来有些不高兴,这不是小左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接到女朋友的电话,怎么会是这种口气呢?

傅景年微微一怔。

这个声音明显不是左南笙——

为什么左南笙的手机会在别人手里?

那一刻,傅景年有些慌了!

她该不会是生气跑出去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顿时,他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是!”

他回答得异常的斩钉截铁!

手机那头,林未希被傅景年高八度的嗓音吓了一跳!

她重新看了一眼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傅景年说:“小左发烧了,烧得好严重,你现在能……”

“手机给我!!”

左南笙这才听到手机那头的人是傅景年——

他一整天都没有联系她,现在还需要自己的室友去找他,他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她鼻子一酸,不顾自己身体虚弱,扑过来就伸手去抢林未希手中的手机——

“小左!”

林未希惊慌的看着扑过来的左南笙,病了还这么折腾,这是找死吗!

“手机给我!”

左南笙紧紧抓着林未希手中的手机,因为高烧得严重,她嗓音已经极度嘶哑——

“我就是病死,也不要他管,我再也不要看他脸­色­!”

说完,她狠狠用力,一把将手机从林未希手中抢过来了!

……

手机那头,傅景年先是听到林未希说左南笙发烧了,烧得好严重,然后又听到左南笙嘶哑得让人心疼的嗓音,最后听到左南笙那句声嘶力竭的怒吼的一句话,击溃了他的心防——

我就是病死,也不要他管,我再也不要看他脸­色­!

她现在,到底有多恨他!

她到底病得有多严重——

“小左,你现在在哪儿?!”

傅景年心疼的提高音量对手机那头的左南笙问道!

手机那头,再也没有了声音。

左南笙哭着将通话摁掉了,并且关机了——

“该死!”

傅景年着急得差一点就摔了自己的手机!

她都发烧了,这种时候还那么任­性­做什么!!

他急得尚未走进客厅,立刻就转身往门口走——

客厅里,一家人愣愣的看着进门就

开始“发疯”的他,这是怎么了?

“景年——”

沈苏苏起身叫住了傅景年。

她有些担心的走到玄关,抬头看着她,“小左在哪儿?刚刚是小左打来的电话?”

傅景年­阴­沉着脸,“她发烧了,是她室友来的电话,但她抢走手机,摁掉了——”

“……为什么?”

沈苏苏惊诧的望着傅景年——

见傅景年脸­色­很不好看,她猜测傅景年和左南笙一定有什么矛盾,她便不再多问。

“景年,昨晚下很大的雨,她一个人将近十点半才从外面回来,浑身湿透了。­奶­­奶­说,今天早晨小左下楼时,好像就已经发烧了——”

沈苏苏担心的看着傅景年,将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他。

傅景年惊诧的望着沈苏苏——

“她昨晚是淋雨回来的?”

“嗯。”

“我不是给了她钱,让她打车回来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她都发烧了,为什么不在家休息!!”

傅景年心痛又气恼的狠狠一拳砸在玄关处的墙上!

沈苏苏皱了皱眉,“你还问为什么呢!昨晚她看见你没回家,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一直打你手机,可你不接,她就一直打。最后还是我劝她早点去睡的呢!她估计今天就是担心你,所以根本不顾自己发烧了,非要跑去找你吧!”

“……”

傅景年吃惊的望着沈苏苏——

那个傻丫头,她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些!

“谢谢你!”

傅景年跟沈苏苏点头道谢,然后拉开门朝外面奔去——

她现在一定在宿舍!

除了傅家,她在新加坡就只有一个宿舍可以住了。

宿舍——

左南笙背对着林未希,虽然已经没有哭了,但小肩膀还是一颤一颤的。

林未希紧张的等着傅景年过来,听到楼道里响起脚步声时,她惊喜的抬头望去!

果然,小客厅的门被人用力撞开,脚步声直奔左南笙的卧室而来!

林未希激动的站起来,等着傅景年——

傅景年推开卧室的门,先看了一眼林未希,然后才将目光落在左南笙身上。

她面朝墙壁睡着,背对着门口,从被子的起伏就可以看见,她刚刚哭过,肩膀还在颤抖。

傅景年心疼的抽了一口气。

他竟然不知道,她病得这么严重——

“小左……”

他嗓音有一丝沙哑,握紧手指,一步一步靠近chuang边。

林未希赶紧让到一旁,也心疼的看着左南笙。

左南笙听到傅景年的声音,她放在被子里的手指狠狠握紧——

她抽噎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屏息凝神,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一整天都不理她,现在他想理,她不想搭理他了——

“小左——”

随着傅景年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晰,chuang沿也陷了一点点下去。

显然,他已经坐在下了。

左南笙依旧紧紧闭着眼睛,不理傅景年。

一旁,林未希看了一眼现在才来心疼的傅景年,哼哼一声,皱眉说:“早­干­嘛去了?昨晚你怎么不去接她啊?那么大的雨,那儿又不能打车,她一个人冒雨回家,你都不知道她多可怜……”

傅景年缓缓侧眸看着一旁的林未希——

“为什么不能打车?”

“你第一次来这儿啊,你不知道哪些街道是全年限制出租车进ru的么?”

林未希给了傅景年一个白眼,冷冷哼了一声,“为了规范管理城市,有些街道禁止鸣笛,有些街道禁止出租车,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

傅景年的确不太关注这些,因为他平日里不喜欢到处闲逛。

而现在林未希的话很明显,昨晚酒吧门口那个街道,是禁止出租车进ru的——

他这才知道,昨晚他犯了多大的错误。

她以为她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他却忘了,他这个新加坡本地人很多事都不太熟悉,她才是个刚来这儿的小姑娘,又怎么能好好照顾自己呢?

林未希看着后悔莫及的傅景年,又没好气的说,“昨晚雨很大,我跟我男朋友在酒吧边上的小旅馆住了一晚上,当时我们让小左也跟我们一起,她不答应,肯定是你不许她在外面过夜!她发烧,都是因为你,你现在知道心疼了?”

傅景年蓦地抬头看着林未希——

左南笙昨晚冒着大雨回家,难道是因为……

因为他曾经对她说过,不许夜不归宿……

她之所以会冒雨回家,之所以

会发烧,只是因为怕他不高兴?

番外:有笙之年(52)——傅景年,你觉得没必要,那就分手好了

“哎呀反正小左就交给你了,你要是再不好好对她啊,有一大把对她好的人争先恐后的来!”

林未希数落了傅景年一句,见傅景年一脸心疼,又不说话,她立刻猜到一定是自己在这儿,傅景年不好意思跟左南笙说话——

既然自己是个电灯泡,她便快速离开了卧室。

卧室里,只剩下傅景年和左南笙两个人。

刚刚林未希帮她说话,那字字句句,她听得心里很疼—蓉—

原本没这么委屈,听到别人诉说自己有多委屈时,她更加难过了。

别人都看得到的事,唯独她的男朋友,什么都看不到馒。

左南笙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情绪,再加上发烧了头疼得厉害,心理脆弱,她哽咽了一声,又无声无息的哭了。

即使她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傅景年依然从她颤抖着的肩膀,看出了她在哭的事实。

他心疼的抽了一口气,缓缓伸手去碰她的肩膀——

刚刚碰到她,他便缩回了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她应该不想要他碰。

他坐在chuang沿上,凝视着她的侧影,轻声说,“小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发烧了。”

左南笙没有吭声,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淌下。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但是,咱们先乖乖去医院好不好?你恨我,还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要是高烧不退,有个什么好歹,你爸妈会心痛死的——”

傅景年低头看着左南笙,他有千言万语想说,但现在毕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道歉都比不上让她先去医院重要。

见左南笙没有说什么,他便伸手掀开她的被子,准备将她抱起来——

左南笙在他的手碰到她的那一刻,抹了一把眼泪,缓缓回头看着他。

她红肿的眼睛,让他准备抱她的双手,不由停顿了——

她今天,一定哭了一整天……

不然,眼睛怎么会肿成这样?

他的心骤然痛了——

“小左……”

“未希,帮我打急救电话。”

左南笙冷漠的移开目光看着卧室的门,对门外的林未希说。

虽然她的声音十分微弱,但对于这寂静的房间而言,任何声音,都能让门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林未希推开卧室的门,惊诧的望着左南笙!

打急救电话?

有傅景年在这儿,她找什么急救?

傅景年眼角的余光留意到门口的林未希,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未希,然后才缓缓将目光落在左南笙身上。

他尚未开口,左南笙就冷淡的对他说,“我不用你送医院,你还是回去照顾你母亲好了。”

“小左——”

傅景年眉头深深地皱着,她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赌气!

她刚刚说话,­干­裂的嘴­唇­都已经出血了——

她难道不痛么!

左南笙看了一眼傅景年,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对他冷冷一笑。

“经过了今天早上她故意让你误会我的事,我才知道,昨天饭店你扔下我,聚会的时候你又扔下我,估计都是她见不得我跟你在一起,故意让你走的吧!呵,她早就知道我们俩的事了,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她昨天下午真的出事了——”

傅景年着急的跟左南笙解释!

“昨天我之所以会将你一个人扔在饭店,是因为她突然呕吐,送医院了。后来聚会我会先离开你,是因为她一个人觉得孤单,才离开病房跑到天楼上去,照顾她的阿姨误以为她失踪了,这才打电话给我——”

“呵呵呵,孤单就要一个人跑到天楼上去?”

左南笙冷漠的看着傅景年,冷嗤一声,“言情剧看多了吧,那她为什么不从楼上跳下来算了?”

“……”

傅景年微微眯了眯眼,左南笙的偏激,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可是她现在高烧未退,而他一整天没有联系她,她心里难受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她刚刚那句话而生气——

“小左,你可以怀疑我妈的人品,但你不能说她昨晚是故意叫走我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呵,我不想说什么,反正你是二十四孝好儿子,她说我是个蛇蝎心肠的女生,你深信不疑,我说她擅长伪装,你不仅不怀疑她,反而觉得是我搬弄是非。”

“小左……”

“傅景年你什么都别说——”

左南笙深深吸了一口气,高烧的感觉,让她说话都使不上劲。

可面对傅景年,她却偏偏要拼命让自己说出自己心里的不快——

“你也不用送我去医院。你母亲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万一知道

tang你又跟我在一起,呵,说不准她又会弄什么苦­肉­计。到时候她眼泪汪汪的一通电话打过来,你还不得把高烧的我扔在半路上,让我自生自灭?算了,我知道我这个刚跟你在一起几天的女朋友,根本比不过她这个生了你的妈,我还不想死在你和你|妈手里。”

傅景年瞳孔微缩,他今天既然来这儿了,就证明他是爱她的,她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木卿歌再有错,那也是一个将死之人!

对于一个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可活的老人,她就不能稍微宽容一点点么!

“左南笙,你非得这么伤人么?”

他盯着左南笙,一字一顿。

左南笙抬手轻轻的掐着自己的眉心,头痛的感觉,让她有些晕眩——

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不让自己晕过去。

“呵,我连你|妈的脸都打了,在你眼中,我不早就是个心如蛇蝎的人么?既然如此,那说话伤人算什么?”

左南笙睨着傅景年,即便生病了,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傅景年咬牙盯着左南笙——

她这样尖酸刻薄的一面,他从未见过!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他眼中的她,是个心地单纯的丫头,没想到,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左南笙,我真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刻薄的能力。”

“呵呵呵,是么?”

左南笙冷笑着看着傅景年,毫不留情面——

“那也得多亏了你啊!我活了十九年,十九年里我遇见了那么多人和事情,他们都没有激发出我这方面的潜能,现在遇到你,你轻而易举的把我变成了这样,我得谢谢你,你居功甚伟啊!”

如果不是你的伤害,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十九年,那么多人都没有把我逼成这样子,今天,你做到了——

……

“诶……”

门口,林未希一脸无奈的看着左南笙和傅景年。

刚刚她伸手去摸左南笙的额头,都烧得那么厉害了,现在倒是有­精­神跟人吵架了!

她也真是服了这两人,都能放着高烧的事儿不管,去管那些掰扯不清的事儿——

有意思么?

“左南笙,你的命可是你自己的,别因为一个男人就拿自己的命赌啊!你看看你烧得多严重,你嘴­唇­都­干­裂得出血了,还在这儿瞎掰掰,掰掰什么啊?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分了算了,有什么好掰扯的!你赶紧先去医院再说,其他的事儿都是后话!”

林未希都看不下去了,傅景年真不是个人!

“傅景年你是男人么?看着自己女朋友都病成这样了,还能挑刺儿说人家刻薄!刻薄毛啊刻薄,你扔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高烧了一整天不管,人家说你几句,这就刻薄了?那要像你这么大男子主义,这辈子你找个哑巴好了,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你也挑不出人家刻薄的毛病了!”

林未希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瞥了一眼傅景年!

“都什么年代了,还男尊女卑是不是?你赶紧的,要不然你抱她去医院,要不然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

傅景年回眸看了一眼林未希——

他最厌恶别人威胁的口吻——

原本他是要抱左南笙去医院的,可听到林未希这么一搀和,他眉头紧蹙,好像自己送左南笙去医院,还得让林未希逼着去似的!

他一声不吭,左南笙却更加的难过了——

刚刚林未希的话落入左南笙耳中,她听得心里暖暖的。

只有女孩子,才能懂她的委屈——

而傅景年,就只会站在木卿歌的立场思考问题,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有多过分!

她都高烧成这样了,他还在这儿嫌弃她说话刻薄,呵!

刻薄是么,如果他觉得这个恋爱没必要谈下去了,那她就跟他说拜拜好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冷淡的看着他。

“傅景年,我没想过轻易跟你说分手。但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今天跟木卿歌的纠葛是我的错,你为此心里有疙瘩的话,那趁着我们彼此都没有陷得太深,我们分手算了。”

如果你心里一直装着我打你|妈的事情,恐怕以后在一起,这件事会成为我们之间解不开的疙瘩——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互相折磨?

傅景年震惊的看着左南笙——

她竟然真的开口说了“分手”这两个字!

他们俩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争吵,她至于说分手么!!

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傅景年心里犹如刀割——

他心痛极了,也愤怒极了!!

蓦地站起身,他转身就准备走!

左南笙的心,在他转身那一刻,仿佛被一根看

不见的手紧紧揪着。

牵扯得她好疼——

他竟然真的转身就走!

她的高烧,她说的分手,对他而言竟然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她冷笑一声,闭上眼睛的那一秒,泪水再次顺着眼角淌下。

可就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个本该大步走出去的傅景年,却出乎她意料的重新转过身,弯下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二话不说就往门口走!

她惊慌的睁开眼睛,看见了傅景年瘦削的下巴——

“无论你现在再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跟你争,有什么事,等你病好了咱们再慢慢说!”

他低头瞥了一眼她,脸­色­­阴­沉。

目光落在她挂着泪的眼角,他的心何尝不疼——

小左,你还会哭,说明你不舍得我。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你难道不知道,我妈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么?

你从小到大是在有父母疼爱的环境中长大的,你永远不理解,我对这份失而复得、却又只有短短两个月时间的母爱,有多珍惜……

你永远不懂,一个从小没有母亲的人,有一天突然得到了母爱,他那种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妈妈,那种复杂的心情——

我爱你,而且我知道,我能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爱你。

可我对我妈呢?我再怎么用心爱她,我们之间,也只有两个月——

当我跟你之间几十年的爱,跟我和我妈这两个月的爱比起来,我当然会选择伤害你,信任她……

伤害了你,我能弥补,伤害了她,我只能下地狱去弥补她……

小左,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为难,不能理解我的痛苦……

……

夜深人静。

医院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左南笙躺在病chuang上,病房里只有微弱的地灯,勉强能够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可是,病房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傅景年,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送到医院以后,医生给她吃了一些药她就睡着了。

刚刚醒来,只看见自己手背上还Сhā着针头,正在打吊针,傅景年不在,医生护士也不在。

她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房间其他地方,什么也没有,可她心里,就是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这儿,是医院……

现在已经很晚了……

她害怕的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然后用没有打吊针的那只手在针头下摸索,试图找到自己的手机,看看时间,然后打个电话,求林未希过来陪自己……

可是她找了半天,手机根本不在。

她这才想起,傅景年抱她来医院的时候,手机忘在宿舍里了,根本就没有带来——

“妈……”

左南笙害怕的缩了缩自己的肩膀,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四周。

空荡荡的病房,一个人都没有,现在连手机都没有,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现,她该怎么办?

忽然,她听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

她的心口,猛地一震!

她害怕的望了一眼窗边,然后将被子盖过头上方,紧张得一颗心都停止了跳动!

她好害怕……

她从来没有这种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医院待着的经历!

以前也有住院的时候,但爸爸妈妈都会陪着她的!

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左南笙惊慌的抓紧自己心口处的衣裳,害怕得眼睛已经模糊了……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那一霎,她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门被人轻轻的推开——

然后,“啪”的一声,病房里的灯亮了。

左南笙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哭,一边强迫自己不许哭出声来——

结果,脚步声来到了chuang边。

然后,有一只手轻轻的掀开了她的被子——

“不舒服?怎么哭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左南笙蓦地睁开眼睛——

顿时,傅景年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她吓得六神无主,看到傅景年在眼前,也不顾自己不久前还在跟他吵架,她从chuang上坐起来,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一头扎进傅景年的怀里——

“我好害怕……我真的好怕……”

刚刚一个人在这儿时的那种恐惧,在抱着傅景年以后,她悉数发泄了出来。

方才听到门外的声音,她真的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她以为,她今天一定逃不过了……

她没想到,来这儿的人,会是他——

她的恐惧,直到现在都

让她还止不住的颤抖。

傅景年低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左南笙。

刚刚……她一个人在这儿,吓坏了吧?

她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裳了。

如果不是吓坏了,她不会哭得这么难过——

他心疼的搂着她的肩膀,低头,在她发上轻轻落下一个安抚似的吻。

“别怕,我在这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黑暗过去,光明到来。”

刚刚他之所以不在病房里,是因为他回她宿舍,帮她拿手机和一些贴身的东西了。

医生说她要在医院观察两天,所以他去她宿舍,帮她拿了一些……

一些內衣裤和睡衣……

“不,你不会陪我……”

左南笙拼命的摇头,也许是刚刚太害怕了,她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打湿了傅景年的衬衫。

她一边抱着他,一边委屈的哽咽着。

“你昨晚就不要我了……今天早上你也不要我了,你让我滚——”

“对不起,今天早上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冲动——”

傅景年一面低头跟左南笙道歉,一面紧紧的搂着她,似乎想表示自己不会放手的决心。

“我不该吼你,不该让你滚,不该没有发现你生病了,还让你一个人在宿舍里哭了一整天都不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生病了,让你受委屈了——”

左南笙抽噎着,听着傅景年一句句道歉的言语,却没有回答。

刚刚恐惧至极,突然看到他的脸时,她的心就已经软了——

她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他能够出现,他没有将她扔在这儿不管,她便觉得,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坏……

人家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没有磨合,磨合期过了,就会幸福了。

他们才在一起几天,刚刚开始磨合,难道就要分手吗?

她不希望,自己草草开始的爱情,也草草的结束……

傅景年低头看着沉默的左南笙,她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发,跟她讲道理。

“小左,我没有亲眼看见你和我妈之间是怎么回事,我只看见了你动手打她,骂她,而她一直没有还手,也没有吭声——那种情况下,不管是谁的错,我想,给人的第一感觉都是你在欺负她。”

“我们先不管到底是谁的错,我们先说说,我生气的问题——”

“你说,你今天动手打人,是因为我妈说了一些侮辱你|妈妈的话,所以你气愤才动手打了她。可是你站在我的立场想想,别人说你|妈妈一两句话,你就能动手打人,那我看见你动手打我妈,我能不生气吗?”

“小左,你爱你的妈妈,我也同样爱我的妈妈,你不容许任何人侮辱了你|妈妈,难道我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伤害我妈吗?作为一个根本就不知道你和我妈之间发生了什么的局外人,我当时只是条件反­射­的想保护我妈,不许你伤害她,我这样的举动,就跟你动手打人一样,都是为了维护自己至亲的亲人——你明白吗?”

“如果你不理解,你就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当时站在我的立场,你买早餐回来,看见你|妈妈被我打了一耳光,我还骂她,你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妈妈?”

……

傅景年一直温和的跟左南笙讲道理,他知道她今天委屈了,可他当时也是太心疼自己的母亲了,他有什么罪大恶极的地方么?

没有,她没有错,他又何尝有错?

“……”

左南笙一声不吭的听着傅景年说的每一个字——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她的心,才有所动摇了……

如果她从外面回来,突然撞见傅景年跟她的妈妈起了冲突,傅景年不仅两耳光把她妈妈打倒在地,还难听的骂妈妈,而妈妈委屈的什么也不敢说,那她绝对是相信妈妈是受害者,绝不会相信傅景年……

因为,任何人都是父母生养的,看到父母受委屈,谁都会冲动——

虽然她知道木卿歌是个坏女人,虽然她们都知道,木卿歌擅长伪装、擅长装可怜,可傅景年并不知道。

以前木卿歌在A市伤害别人的时候,傅景年只是个孩子——

现在他见到了木卿歌,可木卿歌已经是个不久于人世的病人,对他也十分好。

作为一个儿子,他又怎么会恶意的揣测自己的母亲是个坏女人呢?

他巴不得什么都把木卿歌往好处想,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最重要的一点,他不相信他的母亲会在临时之前,还要亲手毁了他的幸福……

……

一想到这些,左南笙心里就不那么怨恨傅景年了。

他今天虽然

过分了,可追根究底,是木卿歌太会演戏了,傅景年也只不过是被她骗了而已。

她应该恨的人是木卿歌,为什么要恨傅景年呢?

如果现在她真的跟傅景年分手了,高兴的人,反而是木卿歌——

……

“小左?”

傅景年低头重新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左南笙。

刚刚他以为她睡着了,低头看了一眼,她没有睡着,于是他继续哄着她——

“小左,我们讲和吧,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承认,今天我是冲动了一些,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好吗?”

良久以后,她才抬起头,缓缓问他,“今天的事,你相信是我恶意伤害她的吗?”

傅景年微微眯了眯眼,他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他轻轻的摇头——

“我信你说的。”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真的?”

左南笙抑制不住心底的惊喜,抬头盯着他——

他点点头,将她按入自己怀中。

缓缓闭上眼睛,其实,他不知道今天的事该相信谁。

他不相信自己的母亲是个临死前还不忘了挑事儿的坏女人,他也不相信左南笙会平白无故的那样欺负他的母亲。

仔细想想,木卿歌来新加坡已经有一个礼拜多的时间了,左南笙从未去找过木卿歌的麻烦,这么多天她都不找麻烦,为什么今天偏偏要去找事儿呢?

这件事,他不想再提。

两个女人都是他最爱的,一个是母亲,一个是恋人,他只能对两个都相信。

同时,也对她们互相指责对方的那些话,都不信……

……

左南笙是个心地单纯的小女孩儿,被他伤害了,她会很容易生气,很容易怨恨,可被他一哄,她又满血复活,什么气都烟消云散了。

她抬头望着他,一本正经的对他说:“景年哥哥,我认真的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

他刚刚说完,不等她开口,他就又补充了一句,“除了说分手,什么都行。——小左,不许跟我说分手。”

左南笙点点头,她勾着他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的妈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这个人是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虽然她是你的妈妈,但我真的不喜欢她,所以,我和她如果再见面的话,肯定还会闹矛盾——”

“所以,我想跟你说,我们接下来一段日子,还是不要见面了吧,等她离开了,我们再重新在一起。”

“只要我跟你不来往,她就不会找茬,我也不会跟她吵起来,这样,你就不会为难了。”

她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他看着她,听着她的建议,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一想到自己会有两个月见不到她,他就开始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他低头轻轻的吻着她的脸颊,吻着她的­唇­瓣。

“小左,我们可以少见面,但是,不能不见面……”

“我会想你的,一想你,我就吃不下,睡不着,我会得相思病的,小左……”

“小左你回傅家住吧,好不好?这样我每一天晚上回到家,就能够看见你……”

……

左南笙被他吻得心里痒痒的,她回应着他的亲吻,点头答应了他。

其实,她也舍不得两个月都不见他——

她只是怕,再发生今天早上这样的事,再闹出什么误会……

……

当傅景年忍不住从左南笙­唇­畔转移到她娇|­嫩­的­唇­上时,她伸手推开了他。

抬头望着他,她一本正经的说:“景年哥哥,我感冒了,你不能亲我的嘴­唇­,你会被传染的——”

说完,她调皮的笑着躺下来,根本就没有了一个病人该有的虚弱和娇|柔。

她便是那样,即使生病了,依然牙尖嘴利,稍微好一点,就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傅景年低头看着活泼的左南笙,想起不久前宿舍那个刻薄的她,他勾­唇­莞尔一笑。

没有人伤害她的时候,她是个活泼的、毫无心机的小姑娘。

可一旦遇上了伤害,她便是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她的浑身上下会长出锋利的刺,非要把伤害她的人,刺得血­肉­模糊才肯罢手——

他低头轻轻咬着她的嘴­唇­,吻她——

“那就一起感冒好了,是我让你感冒的,我陪你一起发烧。”

他以前遇到的女孩儿,或是小绵羊,或是小兔,而只有她,是平日里迷死人、一旦受伤就浑身是刺的小刺猬——

可是,明知道这是一只不好惹的小刺猬,他还是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她。

而且,越来越深

——

第二天,左南笙不听医生的话,非要跟傅景年一起出院。

医生气得不得了,被左南笙给气走了!

傅景年看着医生拂袖而去的背影,他转过身,看着已经穿戴整齐、随时随地都能跟他出院的左南笙——

他微微蹙眉,一脸的不悦!

“你明明还在发烧,逞什么能!不许出院,乖乖在医院呆着!”

“我不——”

左南笙嘟着嘴一步一步的靠近傅景年,她抱着他的胳膊,一面跟他撒娇,一面懂事的说:“我在医院,一个人呆着我会怕……所以,你就得来陪我……可是你一来陪我,你就不能去陪你的妈妈……”

“景年哥哥,你现在得去陪她,我可不想你以后恨我……”

“所以你就让我出院吧,回家了我也可以按时吃药的呀,你们家不远处,有一个小诊所,里面可以打吊针的,我每天自己走着去打吊针就行了,打完了就回家,这样不是很好的吗?”

左南笙说完就将自己的脸贴在傅景年心口的位置,双手环抱着他,等他答应自己出院——

傅景年低头看着左南笙,刚刚他还以为她是贪玩才不想留在医院……

结果,她竟然是为了他!

低头看着这个异常懂事的左南笙,他心里百感交集——

曾经她是一个根本不懂得为别人考虑的女孩子,如今,竟然这么听话,这么懂事。

看到她的变化,他不能不震惊,不能不感动。

“小左,我真的不需要你委屈自己来成全我……真的……”

他的喉头,有一丝哽咽。

左南笙抬头望着他,甜甜的笑——

“我不委屈,只要你不骂我,不凶我,不吼我,我就不委屈。”

她摩挲着他的脸颊,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景年哥哥,我喜欢你,我一直觉得,将来我是要嫁给你的,所以只要你对我好,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

傅景年感受着她的温柔,她的小鸟依人,以及她说出口的那一个“嫁”字,顿时,心里暖烘烘的如同暖炉在炙烤一样——

这样的左南笙,他怎么能不爱?

“小左,我一定会娶你,爱你一辈子。”

他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左南笙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看着他柔情的眼神,她缓缓闭上眼睛,勾着他的脖子,享受着他给她的温暖和亲密。

没有争吵,没有误会的感觉,真好——

当天,傅景年就带着左南笙出院了。

回到傅家,左南笙正想去找沈苏苏玩儿,可一推开门,就看见沈苏苏正在收拾东西,似乎准备离开一样。

左南笙惊讶的站在原地,望着沈苏苏——

“苏苏姐,你在做什么?”

沈苏苏听到门口的声音,这才知道是左南笙回来了。

她抬头看着左南笙,一脸的惊喜——

“我在收拾行李。”

她高兴的走到门口,看着已经没什么大碍的左南笙,说:“小左,昨天景年说你高烧住院了,吓了我一跳!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还有一点点发热,天黑的时候再去打一次吊针就行了。”

左南笙跟着沈苏苏一起走进房间,见沈苏苏真的是在收拾行李,她抬头看着沈苏苏,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苏苏姐,你要走了啊?”

“嗯。”

沈苏苏看了一眼左南笙,点点头。

左南笙舍不得的抱着沈苏苏,“你走了,这儿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沈苏苏笑眯眯的看着黏人的左南笙,点了点她的鼻梁,说:“我先回去玩几天,过几天再过来。”

“真的吗?”

左南笙喜出望外的望着沈苏苏,苏苏姐还会过来!

“当然是真的——”

沈苏苏点点头,她回家只是跟父母说点事儿而已——

都是那个聿靳言,该死的,他竟然跑去见她爸妈了!

她都说了她只是玩玩儿他而已,他凭什么就跑去见她爸妈,还说自己是她男朋友?

这下好了,爸爸妈妈知道了,非要她回去当面解释一下!

沈苏苏越想越生气!

哼,该死的聿靳言,你想让我嫁给你,做梦!!

番外:有笙之年(53)——暴风雨前的宁静

自从上一次差一点闹分手的事以后,傅景年对左南笙好了很多。

虽然他依旧是整天除了去学校上课就是陪着木卿歌,但他现在跟左南笙沟通的时间多了几倍。

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他会跟她发短信嘘寒问暖,打电话聊一聊;

晚上回到家,碰上左南笙也在傅家的时候,他会陪左南笙一起看电视,原本不喜欢言情剧的他,对她格外的有耐心。

偶尔碰上周末没有电视剧的时候,他会带着左南笙去逛夜市,感受恋爱的滋味。

一眨眼,这种平静的生活过去了整整三个礼拜馒。

那一天,正在学校上课的左南笙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她狐疑的按下了接听键,结果,手机那头传来了一个她这辈子都再也忘不掉的声音——

“左南笙,我想见见你。”

“……”

左南笙蓦地怔住了!

这个声音——

当时的她对这个声音并不是很熟悉,但她心里猜测,这个人应该是木卿歌!

除了木卿歌,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中年女人打电话给她,而且知道她的名字叫左南笙,还说要见她!

她屏息凝神,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字的问着对方——

“你……你是谁?”

手机那头,木卿歌微微眯了眯眼,“木卿歌。”

“……”

听到木卿歌直截了当的回答,左南笙整个人都僵住了。

上一次她和木卿歌闹了一回,木卿歌骂了左浅,她气不过,挥手给了她两耳光——

自从那一件事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木卿歌那儿。

甚至于她和傅景年在一起时,木卿歌打电话来,她都会装作没有自己这个人一样,不发出一点声音,以免让木卿歌不高兴。

她以为,她和木卿歌能够相安无事,一直到木卿歌去世那一天。

可是这才三个礼拜,二十多天的时间,木卿歌就打电话找她了。

根据医生的说法,木卿歌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难道,她是临死之时,醒悟了,所以想见她?

或者,其实是相反的原因,木卿歌想在自己死之前,拆散她和傅景年?

左南笙不知道木卿歌到底有什么意图,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左南笙,我想见见你——”

手机那头,木卿歌见左南笙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她又重复了第二次。

左南笙握紧自己的手机,警惕的问木卿歌,“你见我做什么?”

木卿歌开门见山,冷冷的说:“你也知道我和你|妈妈之间的恩怨,上一次我故意用苦­肉­计让景年误会你,就是因为我恨你们一家人。”

“……”

左南笙的手指抓着自己心口的衣裳。

她就知道,木卿歌是不会原谅妈妈和爸爸的——

既然如此,木卿歌今天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左南笙没有吭声,等着木卿歌继续说下去——

手机那头,木卿歌缓缓走到落地窗边。

她抬头望着天上的白云,缓缓闭上眼睛——

“即使我再怎么恨你们一家人,景年终究是我的儿子。看到他是真的喜欢你,我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你们。”

停顿了一下,她继续说——

“更何况,我已经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即使我想拆散你们,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下去了。再说,即使我愿意跟你耗下去,即使我拆散了你们,可一旦我死了以后,景年还是会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已经想通了,我没有必要再去花心思拆散你们——”

“所以……”

左南笙怀疑的盯着手机。

所以,今天木卿歌打电话给她,只是为了跟她说明一下,她已经不打算再从中搀和了?

左南笙微微蹙眉,虽然不相信木卿歌会这么豁达,可是她没有理由去怀疑一个母亲临死前说的话。

正如木卿歌所说,她已经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即使不想让傅景年跟左南笙在一起,她又能怎么办呢?

人死如灯灭,她再也管不了这里的事情了。

木卿歌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湛蓝的天空。

那儿是天堂,是她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地方——

既然她这辈子已经到不了天堂了,如今,再做一件错事又有何妨,不过是下地狱而已,她无所谓了。

“左南笙,我决定跟你开诚布公的谈谈,我要跟你当面谈谈,如果你能好好跟我们家景年在一起,我愿意放下对你的成见,祝福你们。”

“……真的?”

左南笙半信半疑的盯着手机,虽然木卿歌说得很诚

tang恳,可是,她怎么觉得有一丝丝不安呢?

木卿歌瞥了一眼手机,听着手机里左南笙犹豫的声音,她勾­唇­轻轻一笑——

“你怕?怕什么,你以为我还会像上一次那样骂人么?即使我想用这种苦­肉­计,用过了一次,第二次根本就不灵了,你怕什么?”

“……”

木卿歌的话在耳边回响。

左南笙低着头,认真的想了想。

木卿歌一个病重的老人,即使有想什么坏点子想对付她,她也能轻易的将木卿歌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给制服——

再说了,木卿歌在新加坡也势单力孤的,根本就不会找什么帮凶来对付她。

所以,她今天去那儿,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

最多,木卿歌再说一些难听的话侮辱她而已——

这一次,她忍忍就行了。

“好,我这就过来。”

左南笙答应了木卿歌。

她心里虽然很不想去,但是木卿歌毕竟是傅景年的亲生母亲。

如果今天木卿歌真的是诚心想跟她谈谈,她去也有好处——

将来她跟傅景年是要结婚的,如果他们的感情从未得到木卿歌的祝福,得到的反而是诅咒,恐怕傅景年心里也会不舒服。

如果今天她能跟木卿歌好好谈谈,木卿歌真的同意她跟傅景年交往,那以后即使木卿歌去世了,傅景年心里也会舒服很多——

至少对他而言,她是他死去的母亲认可的女孩子。

所以,她毅然决定要去见木卿歌,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傅景年——

傅宸泽的小别墅。

左南笙轻轻敲开了木卿歌的门。

木卿歌开门以后,淡淡的将她迎进了门。

左南笙刚刚进门,就吓了一跳!

客厅里乱糟糟的,几个抱枕胡乱的扔在地上,而且靠近沙发的地方,还有一些陶瓷碎片——

仔细一看,那是摆在桌子上的一个瓷瓶,被人摔成了碎片。

左南笙蓦地侧眸看着木卿歌——

这些,是她刚刚发火的时候砸的吗?

木卿歌见左南笙在打量着客厅,她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客厅,然后对左南笙娓娓道来。

“刚刚照顾我的阿姨,不小心把陶瓷花瓶打碎了。这是景年他爸爸买来放在这儿的,不是我的东西,被阿姨摔碎了,我一时愤怒就让她滚了。”

“那几个抱枕,是我生气扔地上的。”

左南笙听了木卿歌的解释,这才明白了——

她看着地上的陶瓷碎片,真心的为傅叔叔觉得可惜。

他买来的花瓶,就这样被人打碎了,不知道他会伤心成什么样呢!

木卿歌抬手指了指楼上,“客厅里这么乱,咱们去楼上我房间里聊——”

“嗯。”

左南笙点点头,然后跟着木卿歌一起上楼了。

木卿歌走在前面,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她推开了房门,示意左南笙进去。

左南笙警惕的看了一眼房间,为了防止木卿歌有什么坏心眼,她微笑着让木卿歌先进去。

“哼——”

木卿歌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第一个走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以后,她站在那儿,回头对左南笙露出一个轻视的表情,似乎在说,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左南笙挤出一丝笑,跟着进了房门。

她宁可做一回小人,也不能让别人坑了她啊!

两人来到房间以后,木卿歌没有让左南笙坐,左南笙也不好意思坐。

木卿歌推开落地窗旁边的小门,来到了外面的阳台上。

左南笙也跟了过去——

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木卿歌静静望着远方,没有说话。

“您想说什么?”

静默了良久,还是左南笙先开口了。

一直在这儿站着,也不是个事儿,早点聊完,她早一点安心。

木卿歌侧眸看了一眼她,然后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冷淡的说:“你和景年,是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

左南笙看了看木卿歌的表情,十分冷漠。

她轻咳一声,低声说,“我来新加坡之后,我们才开始恋爱的。在这之前,我们根本就不熟的。”

停顿了一下,左南笙补充道,“其实,景年哥哥接你回来的时候,我们才刚刚确定恋爱关系——”

木卿歌瞥了一眼左南笙,“景年追的你?”

“嗯……”

左南笙低着头,回答了一声。

木卿歌将左南笙低着头不好意思的模样看在眼中,她微微醋了蹙眉,缓缓说,“景年跟我说,他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你曾经

救过他的命?”

左南笙抬头讶异的看了一眼木卿歌——

这些事,傅景年都已经跟她说过了呀?

轻咳一声,左南笙摸|摸自己的鼻子,小声说,“其实也不算是救了他的命,只是在雪地里,我没有扔下他,没有一个人先走而已。即使当时我不救他,他也会被爷爷­奶­­奶­救下的——”

左南笙没有跟木卿歌说,其实当年他们两人之所以会在雪地里,其实是她贪玩,才让他遇到了危险,差一点就摔伤了他刚动手术不久的腿——

他没有怪她,已经很不错了,反而把她当救命恩人……

这让她每一次想起来都很不好意思。

“景年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现在,更喜欢——”

在左南笙低着头不好意思的回忆小时候的事情时,木卿歌又开始复述傅景年的话了。

她一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紧紧盯着左南笙。

左南笙蓦地抬头看着木卿歌——

她没想到,傅景年会跟木卿歌说这些……

竟然还跟木卿歌说,他从小就喜欢她,现在更喜欢她……

虽然这些话不是听到傅景年亲口说出来的,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更让她觉得感动。

他对她说,只是所有男人都会说的甜言蜜语罢了。

可是他对别人说,那就意味着,他是真的喜欢她,所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意——

慢慢的,左南笙的脸红了。

她的心,被傅景年感动得暖融融的,同时,也甜滋滋的,好像吃了蜜一样——

“所以,如果我不用一点非常手段,恐怕,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的。”

番外:有笙之年(54)——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所以,如果我不用一点非常手段,恐怕,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的。”

在左南笙被傅景年的一番话感动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木卿歌透着一丝­阴­狠的话。

她蓦地侧眸看着木卿歌——

对上木卿歌那双散发着浓浓恨意的眸子,左南笙立刻就明白了,今天木卿歌让她来这儿,并不是真心的想跟她谈谈,而是…丕…

“你想做什么!”

左南笙心中咯噔一声,她警惕的盯着这个一向擅长伪装的女人。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后退了几步,将自己和木卿歌的距离拉得远远的——

上一次她自导自演了一次苦­肉­计,让傅景年亲眼看见婕。

这一次,她又想做什么!

忽然,左南笙发现木卿歌前面的木质栏杆分明有松动的痕迹!

那是人为的,刻意制造的松动——

她刚刚竟然没有发现!

一瞬间,她明白了今天木卿歌找她来这儿的目的!

“你这个疯子!”

左南笙后怕的看了一眼木卿歌,转身就往室内走!

她如果那么喜欢跳楼,就自己跳下去好了,这个二楼的位置摔下去根本死不了人——

她只要现在离开这儿,木卿歌跳下去的事儿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现在离开,这件事说不准跟她没关系,但是如果她现在过去拉木卿歌,正好傅景年从某个地方赶过来的话,恐怕被傅景年看见了,她就百口莫辩了!

因为一心想跳楼陷害她的木卿歌,是不可能被她拉回来的——

恐怕她刚刚冲到木卿歌身边,木卿歌就迅速跳下去了。

……

“左南笙,现在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木卿歌看着终于明白了她的目的的左南笙,勾­唇­嘲讽的笑了一声。

在左南笙刚刚往里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面前松动的栏杆,用身体重重的撞了一下,然后从阳台上摔了下去——

“……”

左南笙听见身后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阳台——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指,一阵风似的从卧室离开!

她想去阳台下面看看,木卿歌有没有真的出事——

没有出什么事就好,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她还能拨打急救电话。

可是,她刚刚跑下楼,就撞见了正开门进来的照顾木卿歌的杨阿姨。

她右手胳膊上挎着的小篮子里放着新鲜的蔬菜,很明显,刚刚是出门买菜去了。

看着从未正面接触过的左南笙,杨阿姨惊讶的睁大眼睛——

“你是谁?你怎么会从楼上跑下来?”

杨阿姨一副完全不认识左南笙的模样,惊诧的望着眼前这个“傅景年的女朋友”——

左南笙看了一眼杨阿姨,她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总觉得,木卿歌跳楼的事儿,不那么简单——

可担心木卿歌真的出事,她没时间想那么多,赶紧推开阿姨,跑到门外,朝木卿歌卧室阳台下面的方向跑去——

杨阿姨“意识”到不对劲,也赶紧跟了过去!

一边跟过去,她一边冲左南笙的背影喊:“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小偷,你……”

当杨阿姨看见伏在草地上的木卿歌时,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啊!啊——”

她捂着自己的嘴惊慌的尖叫了一声,而她另一条胳膊上挎着的小篮子,直接落在了草地里。

左南笙听着身后杨阿姨的尖叫声,她蹙眉,回头看了一眼杨阿姨,冷冷的说:“她不是我推下来的,她自己跳的——”

她在为自己解释,可这种情形,她解释,别人以为她是推卸责任。

她不解释,别人会以为她是做贼心虚——

左南笙也不管杨阿姨相不相信她,她重新看着伏在草地上的木卿歌,缓缓走到木卿歌面前。

“喂,你别装死,这点高度根本就摔不死人!”

“木卿歌!”

左南笙蹲下去,用自己的双手费力的将木卿歌整个人翻了过来——

将木卿歌翻过来以后,她第一时间将手指伸到木卿歌鼻子前。

有呼吸,没死。

可是,人怎么昏过去了?

左南笙将木卿歌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才发现,木卿歌身上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伤口,但是在她肋骨的位置,有一根细长的铁钉刺ru了她的身体——

铁钉是固定在地面的,所以当左南笙将木卿歌的身体翻过来的时候,被固定在地上的铁钉脱离了木卿歌的身体,从木卿歌的伤口退了出来——

铁钉出来了,木卿歌伤口处的鲜血也汩汩的往外流淌——

tang大肆流淌的鲜血,正向白­色­的衣裳四周蔓延。

被鲜血染红了一小块的白衣,在左南笙眼中十分刺眼——

她的目光从铁钉上移开,紧张的看了一眼紧紧闭着眼睛的木卿歌,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与此同时,身后“惊慌失措”的杨阿姨也慌慌张张的拨通了傅景年的号码!

“傅先生,刚刚……刚刚有一个小女生,她……她把您母亲从二楼推下楼了!”

手机那头,傅景年正在驱车前往木卿歌这儿。

最近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来这儿陪木卿歌吃午餐。

今天也不例外——

可是他没料到,会在已经接近别墅的时候,接到杨阿姨惊慌失措的电话!

他大吃一惊,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杨阿姨说,一个小女生将木卿歌从二楼推下来了!

木卿歌自从来了这儿以后,从未与人结怨,怎么会有人将她从二楼推下来!

那一瞬间,傅景年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

左南笙!

他心惊胆战的匆匆结束了通话,加速赶到了别墅。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别墅旁边的草坪上,杨阿姨害怕的站在一旁,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木卿歌身边蹲着——

他停了车,立刻推开车门往那儿狂奔而去!

左南笙正在焦急,要不要找什么东西给木卿歌止血,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她惊喜的望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傅景年,站起身,等着他靠近。

她满心以为,经过了上一次的事以后,这一次,傅景年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她——

因为木卿歌没死,傅景年也没有亲眼看见她将木卿歌推下来,她以为只要自己解释,他就会相信……

可她不知道,越是没有亲眼看见的,越能够让人引发无限遐想……

傅景年飞快的来到左南笙和木卿歌身边——

低头,木卿歌肋骨处那鲜红的一片,刺痛了他的眼睛!

“景年哥哥——”

左南笙着急的叫着傅景年,原本想说,让他赶紧送木卿歌去医院,可对上他的眼神时,她所有话语戛然而止。

她怔怔的望着他,他浑身上下被戾气笼罩,他的眼睛里,­阴­冷中透着一丝失望和恨意!

他恨她又一次伤害了他的母亲!

他对她三番两次找他的母亲的麻烦的行为,失望极了!

左南笙意识到傅景年误会了她,她赶紧抓着傅景年的胳膊,紧张的解释,“景年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是她自己跳下来的!不是我推的她!”

“你撒谎!!”

一旁,杨阿姨立刻上前来,指着左南笙的鼻子说:“刚刚我是亲眼看见你从木女士的卧室出来的!”

“我……”

“你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傅景年冷漠的看了一眼左南笙,他­阴­沉着脸,蹲下|身,心疼的看着已经昏迷的木卿歌。

目光落在木卿歌肋骨处的伤口上,他心痛的狠狠握紧手指,然后将昏迷的木卿歌抱起来,大步往自己车的方向走——

“……”

左南笙愣愣的望着傅景年抱着木卿歌离开的背影,她心里十分不安!

他误会了!

她正要追上去跟他解释,忽然,她想起了地上的铁钉——

转过身,她瞳孔微缩,看着身边的杨阿姨,“把这根铁钉拔出来,扔进壁炉里烧了。木卿歌有艾滋病,如果这根铁钉不小心再伤了别人,恐怕会传染无辜的人。”

说完,她这才大步向傅景年追过去!

她身后,杨阿姨盯着她的背影,手指一根根握紧——

低头看着地上的铁钉,她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罪恶感……

她帮木卿歌说谎,害这个丫头,她一直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因为木卿歌说,这个丫头靠近傅景年,是在欺骗傅景年的感情,是为了骗取傅家的财产……

可是,这丫头真的像木卿歌所说的那样,勾|引傅景年只是为了骗取傅家的财产么?

一个在这种时候都牢记着不要害了无辜的人的小丫头,她又怎么会是木卿歌口中的坏女孩儿?

杨阿姨紧紧盯着左南笙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傅景年——

如果这丫头是无辜的,今天她这样做,岂不是助纣为虐么?

傅景年的车边——

左南笙气喘吁吁的追上了已经将木卿歌放在后座的傅景年。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喘着大气,着急的跟傅景年解释——

“景年哥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上课,她给我打电话,让我来这儿见她,我就过来了,可是我没想到她会把我带上二楼,

自己从那儿跳……”

“够了——”

傅景年直起身,冷漠的看了一眼左南笙。

他看了一眼挡路的她,伸手冷冷的推开她,然后跟不认识她似的,径直走向驾驶座。

左南笙被傅景年推了一把,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望着已经坐上车,并且重重摔上车门的傅景年,她心如刀绞——

他为什么不相信她!!

这些天,她安分守己的在学校在家里待着,一直避免跟木卿歌接触,她已经做到这样了,为什么他还是不相信她!!

而且,今天她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为木卿歌说,会考虑接受她,她为了让他开心,她才过来的!!

“景年哥哥!”

左南笙跑到车边,伸手拍打着车窗!

她心急如焚的跟已经要开车离开的傅景年说,“我手机上有她给我打电话的通话记录,景年哥哥你看看就知道了,真的是她叫我过来的,我没有撒谎,不是我来这儿找茬的!!”

傅景年依旧­阴­沉着脸什么也不说,一踩油门开车离开了——

此时此刻,他什么解释都不想听。

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是赶紧将木卿歌送到医院,只要木卿歌平安无事,他就会有耐心,听左南笙的解释——

在此之前,她的任何解释,都改变不了木卿歌受伤的事实!

“傅景年!!”

左南笙站在原地望着越来越远的车,着急得眼眶都红了——

她恨恨的咬着牙齿,跺了跺脚,握紧手指追了上去!

傅景年你这个大混蛋,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你为什么不让我上车跟你一起走!

你现在赶时间,难道不能让我上车,在车上跟你解释么!!

番外:有笙之年(55)——没有硝烟的战争

左南笙看着加速行驶的豪车,她一咬牙,直接脱了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往旁边一扔,奋力向前追去——

他不听她的解释,她也要解释。

不论他信不信她说的每一个字,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解释了,将来无论他们之间的结果如何,最起码她自己不会后悔—篁—

她今天追上去解释,并非一定要得到他的谅解不可,她只求让自己安心。

即便两人因此分手,错也不在她——

车上。

傅景年从后视镜中看见了跟拼命三郎似的追自己的车的左南笙。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停车等她……

因为这儿是别墅区,至少得五六千米的位置才能打车径。

如果她一直追,那么这五六千米的距离,她便要一直打着赤脚在炙热的柏油路上狂奔……

他心疼她的执拗,心疼她的傻气,可看到后座的木卿歌,他的心就硬了——

上一次,她能说木卿歌是想当着他的面陷害她,可这一次呢,这一次木卿歌根本就没有打电话给他,也就不存在什么做戏陷害——

而且杨阿姨是目击者,杨阿姨都证明了今天的事儿是她做的,她还将一切都往木卿歌身上推,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情何以堪!

母亲已经受伤了,他难道还要在这个时候去相信一个伤害自己母亲的人吗?

他再喜欢她,他也做不到委屈了自己的母亲。

“傅景年,你停车!!”

左南笙看着根本不理自己的傅景年,她心里越来越委屈——

他不知道今天的气温有多高吗?

如今是正午,阳光毒辣的炙烤着地面,柏油路上能把人的脚烫掉一层皮,他难道就看不见她追着他的车,有多吃力吗!

车里,傅景年隐约听到了左南笙的声音,但是他没有理会。

这个时候,后座传来了木卿歌虚弱的声音——

“景年,后面是不是……是不是左南笙?”

木卿歌艰难的坐直身子,回头望着车尾狂奔的左南笙——

傅景年听到声音,惊喜的回头看着已经苏醒过来的木卿歌!

“妈,您醒了!”

刚刚他还以为,木卿歌从二楼摔下去,导致颅内出血什么的,所以才昏迷过去。

现在看起来,木卿歌没有什么大碍。

“景年,你是不是跟左南笙吵架了?”

木卿歌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一脸担心的望着傅景年。

傅景年微微眯了眯眼,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已经被甩得越来越远的左南笙,缄默不语。

木卿歌脸上有一些着急的神­色­,她忙对傅景年说:“景年,今天的事不怪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妈,你不用为她隐瞒,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告诉我——”

傅景年蹙眉看了一眼木卿歌,让木卿歌如实说来——

木卿歌看了一眼傅景年冷漠的表情,她迟疑了一下,只好为难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傅景年——

“今天是我打电话让她来的。我跟她说,我想跟她谈谈,聊聊你们两个人。如果她能够好好照顾你,我就不阻止你们在一起了。她也是想跟你在一起,才过来。”

“我们在客厅聊得很好,可是聊了没一会儿,她便起身去了洗手间。结果,她看见了我今天早上在洗手间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的一个‘顾’字——”

“她以为这个‘顾’字的意思是顾南城,她立马冲出来骂我,还愤怒的打碎了客厅里的花瓶……”

“她一口咬定我直到现在还对她父亲念念不忘,认定我会拆散她爸妈,她越骂越难听……”

“我不想跟她发生冲突,就上楼了。”

“没想到,她大步追上来,踢开我卧室的门,冲进卧室里继续骂我……”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退到阳台上。结果,她一时冲动,将我往外一推,用力过猛,不小心把我从楼上推了下去……”

木卿歌含着眼泪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然后眼泪汪汪的看着傅景年。

“景年,你要相信妈妈,妈妈虽然还爱着顾南城,但是我一个将死之人,又怎么会去破坏人家的幸福?我写那个顾字,只是忽然想起了曾经跟他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时光,我心里难受,一时情不自禁,就写了那个字……景年,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你要相信我——”

“至于你和左南笙,你也不要怪她,她也是太担心她爸妈的感情会受到影响,毕竟我以前作风不好,她的愤怒是可以谅解的……”

……

于是,木卿歌的一番话,从一开始的委屈的帮左南笙解释,到后来,已经彻底的为自己洗白了。

她那一番话,表面上是在叙述事实,表面上是在帮左南笙解释,可实质上,她完完全全是

tang将一切责任都推在了左南笙身上……

至少对于听了这些话的傅景年而言,他认定,今天的事是左南笙的错。

木卿歌不过是在镜子上写了一个字而已,左南笙为什么要那么过分?

即便木卿歌喜欢着顾南城,她又有什么错?

她一个将死之人,她只是在心里喜欢某个人罢了,她现在还有什么能力再去拆散顾南城和左浅?她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就要离开人世,难道左南笙就不能动动脑子么!

一个快死的人,怎么能破坏她父母的感情!

因为心中对左南笙太过失望,傅景年明明看见左南笙吃力的在柏油路上追着车,他也没有停下来。

转弯的路口,他彻底的将左南笙甩掉了。

柏油路上,左南笙的脚心一阵阵钻心的疼。

她见傅景年的车已经不见了踪影,便也不追了,停下脚步,缓缓坐在路边。

她将自己的脚抬起来,看着白­嫩­的脚心——

脚心有­干­涸的血迹。

这儿的柏油路虽然平整,可路面上依然时不时有小石子、沙砾和其他硬|物。

她打着赤脚在路上狂奔,又怎么会不受伤?

脚心隐隐传来的剧痛,侧眸望着柏油路空荡荡的那头,回想着他先后两次对自己的不信任,左南笙难受得心都在抽|搐——

一个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她还是毅然站起来,忍着脚上的痛,一步一步走到路口,拦了一辆车,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她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和原则,她没做过的事情,她要解释清楚。

信与不信,那是傅景年的事——

她只求无愧于心就够了。

医院。

木卿歌肋骨处的伤口还在淌血,被医生们推入手术室。

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可铁钉的创口太深,又是在肋骨处,这也够医生们忙活一阵了。

左南笙一路找来,终于在手术室外面看见了傅景年。

他站在落地窗边,时不时的侧眸看一眼手术室里,脸上,写满了对木卿歌的担忧。

左南笙站在楼梯口,望着傅景年俊逸的身影,久久的沉默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足勇气,然后朝他一步步走去。

听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傅景年侧眸——

满头大汗的左南笙,落入他瞳孔。

而他的目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以后,便直接落在了她的双脚上。

她打着赤脚踩在地板上,因为走了很远的缘故,脚上有些脏兮兮的尘土。

她对上他的注视,留意到他低头看着她的脚时,她也低下头看着自己——

将自己狼狈的模样看在眼中,她的两只脚缩了缩,想把自己藏起来,可是没有鞋子的她,又能将脚藏在哪儿呢?

傅景年瞳孔紧缩,看着她脏兮兮的脚——

他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一些关心、心疼的话,可是话到了喉咙口,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仅是因为他心里还怨恨着左南笙对他|母亲的伤害,更因为,她之所以会不穿鞋来这儿,都是因为他没有停车,她才脱了鞋狂追——

一想到她在车后面狂追的画面,而自己始终没有停车,他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愧疚。

他没有说什么,缓缓移开目光,看向前方。

“……”

左南笙死死盯着傅景年的脸,她以为他最起码会说一句关心的话,再怎么生气,也应该会心疼的骂她蠢,可是,他给她的是无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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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觉得虐的可以先攒文吧,月底应该能结束这个番外的,么么~~~~

番外:有笙之年(56)——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分手了

左南笙死死盯着傅景年的脸,她以为他最起码会说一句关心的话,再怎么生气,也应该会心疼的骂她蠢,可是,他给她的是无声的沉默。

这种没有硝烟的冷战,让她不知如何应对据。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的侧脸,吐字清晰,“傅景年,今天的事你信不信都随你,我再说一遍,木卿歌,不是我把她推下楼的。”

“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去见她,我一进门就看见客厅的地上是花瓶碎片。她说那是照顾她的阿姨打碎的,她已经辞退了那个阿姨。后来她又说客厅不能坐人,便让我跟她去她房间谈。我跟她去了她房间的阳台,没聊一会儿,她就告诉我,只有用非常手段,才能让我们分手——”

“于是,她从楼上跳下去了。”

她说完以后,静默的凝视着傅景年的轮廓——

这是整个事情的经过,她已经说完了。

他信不信都随他。

她等了他大约一分钟,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甚至都没有侧眸看她一眼揆。

她心痛的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自己来时的路走——

傅景年沉默着,余光一直留意着左南笙。

她的解释,他不知道该怎么相信。

“三人成虎”这个成语,谁都懂——

即便是假的,只要三个人同时咬定一个事实,就会蒙蔽一个人的判断力,会对这个谎言信以为真。而今天木卿歌坠楼的事儿,木卿歌和杨阿姨都说是左南笙的错——

他无法否定那两个人的说法,而相信她一个人的解释。

呵呵呵,木卿歌是在撒谎,那杨阿姨呢?

杨阿姨只是一个临时工,木卿歌死了以后她便跟傅家、跟木卿歌都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一个外人,跟左南笙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帮木卿歌撒谎、害左南笙?

傅景年留意到左南笙离开的背影时,他缓缓侧眸看着她——

她脚心有伤的关系,走路很吃力,偶尔身子会颤抖一下,以缓解脚心的痛楚。

傅景年回头看了一眼急救室,刚刚护士说,木卿歌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一个小手术罢了,一会儿就能平安出来——

于是,他一声不吭的大步朝左南笙跑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左南笙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她不知道是傅景年追上来了,还是护士和医生推着急救室里的木卿歌出来了。

结果,她看见的是脸­色­依旧冷漠的傅景年——

她微微眯了眯眼,他既然不信她,追上来做什么?

傅景年站在左南笙面前,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

他一言不发,将她拦腰抱起,沉默着走向电梯。

“你放我下来!”

左南笙抬头望着傅景年,他将她抱起来那一刻,她的泪水湿了眼眶。

既然不相信她,又何必管她的死活!

傅景年低头看了一眼在他怀里闹腾的左南笙,他没有说什么,那双铁臂,将她抱得更紧了——

他怕她用力过猛,从他怀里挣脱,摔到地上怎么办?

刚刚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只是一时冲动才没有理她,现在,他不会再让她受伤——

“傅景年,你放开我!!”

左南笙含着眼泪望着傅景年­阴­沉的脸,他以为他这种“打了一耳光再给一颗糖吃”的行为,能够让她原谅他今天的过分么!

她拼命挣扎着,可是却没有任何作用。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二楼,电梯门开了——

傅景年抱着她走出电梯门,然后径直朝外科走去。

两个刚刚忙完的医生正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傅景年抱着左南笙撞开办公室的门,吓了两个外科医生一跳!

其中一个医生看见傅景年怀里的左南笙,忙站起来,指了指对面的一张小床。

傅景年径直走向小床,将左南笙放在上面。

他指着左南笙的脚,对医生说,“她脚心受伤了。”

左南笙含着眼泪望着他,之前不理她,现在装什么好人!

其中一个医生过来看了看,指着左南笙的脚说,“你用清水给她洗洗。”

脚心全部是尘土。

傅景年瞥了一眼正准备爬起来的左南笙,然后对医生说,“给我一点纱布。”

医生看了一眼他,随即拿了一卷纱布给他——

他们以为他是要用纱布帮左南笙清洗伤口,哪知道,他拿了纱布以后,冷着脸将已经坐起来准备下去的左南笙摁在被单上,用纱布将她两只手绑在了床头的金属物上。

“……”

“……”

两个医生望着那一幕,不由面面相觑。

左南笙被傅景年绑住了,她根本就没法下去。

那一刻

tang,她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傅景年我不用你管,你放开我!你滚!!”

傅景年对她的咆哮视若无睹,他在医生的指引下拿了一个金属盆,接了半盆凉水,走到她身边边。

他弯下腰将水盆放在地上,然后将她的身体挪了挪,让她的双脚朝向外边——

他这才挽起自己的袖子,捧着水,小心翼翼的洗她脏兮兮的脚。

他的手指轻轻洗着她的脚心,那么的小心,生怕自己一用力就弄疼了她……

她躺在白­色­的被单上,望着他的侧影,眼泪越发汹涌。

他们明明彼此喜欢,为什么非要夹着一个木卿歌,来破坏他们的幸福……

她哭了很久,直到他已经将她的脚洗­干­净了,医生这才拿着镊子和酒­精­等等东西,来到她身边边——

“她脚心还有石子在里面,我要先把石子夹出来——”

医生抬头对傅景年说,“这一点小伤口,我们建议最好不用局部麻醉的药,你觉得呢?”

傅景年点点头。

医生得到了傅景年的点头首肯,这才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娴熟的帮左南笙夹她脚心里面的小石子——

傅景年在左南笙身边坐下,当医生夹第一颗石子时,左南笙痛得叫了起来——

“啊——”

也就是在她张嘴这一霎,傅景年将自己的手,伸进了她嘴里。

她紧紧咬着他的手腕,每痛一次,她便死死的咬他一次。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喊过一句疼,哪怕手腕已经被她锋利的牙齿,咬出了血——

医生本来担心左南笙受不了这样的疼,所以有些紧张。

看见傅景年牺牲了他自己的手让左南笙咬着,医生便放心多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将七颗小石子从左南笙两只脚里分别取出来。

而这期间,左南笙不止咬了傅景年七下——

血腥味在­唇­齿间放肆的流窜,左南笙泪眼蒙蒙的望着傅景年,一狠心,又用力狠狠咬了一下!

等到医生说,可以包扎的时候,傅景年将自己的手取出来,手腕已经有两排深深地牙齿印——

每一个牙齿印,都刺破了他的肌肤,有血从里面渗透出来。

“哎小伙子,你的手……”

医生吃惊的望着傅景年,他的手也需要包扎!

傅景年从chuang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左南笙已经擦了药水的脚心,他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些许。

“我没事。”

傅景年淡声回答,拒绝了医生为他包扎的好意。

医生见他不愿意包扎,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专心处理左南笙的伤脚。

傅景年去墙角的洗手台前洗了一下手,看着手腕上还在往外渗透的血液,他瞳孔微缩。

回头望着左南笙,她也正盯着他的背影。

四目相对,她含着眼泪的眼率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他迟疑了一下,想继续走到她身边,可看到她紧闭的双眼,他便在墙角的椅子坐下,一言不发的陪着她。

几分钟以后,医生将左南笙的脚包扎好了。

医生开了一些口服和外用的药,让傅景年去缴费拿药。

傅景年站起身,对医生说,“麻烦看着她,别让她走了。”

医生点头,他这才放心的去楼下拿药了。

很快,傅景年回来了。

他将纱布解开,将左南笙的手放开。

左南笙已经不想再闹了,刚刚上药时的痛她怕了,她不想为了刺激他,再弄伤自己,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

傅景年将她抱起来,跟医生说谢谢以后,抱着她离开了。

医院外面的车里。

傅景年看着副驾座的左南笙,问她,“回傅家还是宿舍?”

“宿舍。”

左南笙看着窗外,冷冷回答。

傅景年收到她的指令,便驱车前行,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跟谁说话,那种冷战的滋味,让左南笙心里如同刀绞。

宿舍楼前,傅景年将车停下,然后抱着左南笙上楼,一直到他将她放在她卧室,他们之间,才有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

左南笙望着正弯腰给自己盖被子的傅景年,眼角一酸——

“我们分手吧。”

她带着哭腔的五个字说出口,傅景年背脊一僵。

他缓缓直起身,抬头看着她——

她眼里有泪光,她是咬着自己的牙齿,努力才说出这几个字的。

他紧紧盯着她,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一道急促的铃声,划破了静谧——

傅景年转过身,拿出自己

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焦灼的嗓音!

“傅先生,您母亲不行了,您快到医院见她最后一面吧!”

“……”

傅景年惊得睁大眼睛!

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好像就此轰然坍塌——

不是说没事儿么,一根铁钉而已,怎么会不行了!

“傅先生,快,您母亲的心跳已经……”

“我马上过来!”

傅景年握着手机,大步跑出房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楼下狂奔而去——

卧室里,左南笙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狠狠咽下了满腔的苦水。

是时候分手了。

没有信任的两个人,在一起只不过是互相折磨。

早知道来新加坡以后会发生这么多事,她就不应该来这儿的……

医院。

傅景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可看到的,依然只是木卿歌的尸体。

他一路狂奔上楼,站在门口喘着大气——

可看见手术台上那个盖着白布的女人,他的呼吸,被自己强行压制着……

他的脚步僵在门口,背倚着冰冷的门,他的身体,无力的缓缓往下滑……

冰冷的地上,他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他眼角,有灼痛的感觉……

他才十九岁,别人拥有的美好童年,他没有;

别人在叛逆期时,有父母的宠溺,他没有;

如今,十九岁的年纪,别人都可以跟父母畅谈自己的理想,畅谈自己将来的梦,而他,也许真的只能在梦里,才能拥有这一切……

十九岁,他失去了母亲。

十八岁只是成年,二十岁才算长大,他都还没有长大,就目睹了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凄冷……

他不是个能够面对所有伤害的男人,他再怎么懂事,他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而已。

他只是个孩子——

……

医生说,木卿歌的伤口被铁钉的铁锈感染,加上她本来就是艾滋病晚期,身体机能早已经衰竭,所以伤口感染以后,死亡率是百分之九十。

而她,很不幸的成为了那百分之九十中的一个。

那种铁锈,就算是正常人都有可能出大问题,何况是她一个原本就濒死的人?

对此,医院说,他们不负任何责任。

这是正常的结果,并不是医疗事故——

……

医生们将木卿歌的尸体送到了太平间,冷藏起来。

傅景年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太平间,他原本就没有什么­色­彩的世界,又一次只剩下黑白两­色­。

黑的凄冷,白的苍凉——

他以为,今天只是他的母亲的忌日而已,没想到,一个从傅家打来的电话,让他彻底的失去了对人生的所有寄望……

“小少爷,老爷子和老夫人……去世了!”

颓望之中的傅景年,接到了家里仆人的来电——

失魂落魄的他,被这个消息,瞬间击溃了所有的信念——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太平间,跟疯了一样往家里奔去!

他的母亲,他的爷爷­奶­­奶­,竟然在同一天,离开了他……

爷爷身体一直不好,左南笙和沈苏苏都知道。

她们俩来到傅家以后,基本上就没有看见爷爷­奶­­奶­在家呆过,每一天­奶­­奶­都会陪爷爷去医院治疗……

医生早就对­奶­­奶­说过了,爷爷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

对于爷爷的死,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为什么连­奶­­奶­也跟着去了?­奶­­奶­身体那么好,为什么她也走了!!

傅景年不相信这个事实,直到进ru爷爷­奶­­奶­的卧室之前,他心里还期盼着,这只是家里的仆人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他期盼着,自己推开门,能够看到爷爷­奶­­奶­对他笑。

推开门那一刻,他看到了安详的躺在一起的爷爷和­奶­­奶­——

爷爷走得很安详,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而­奶­­奶­,她穿着最美的衣裳,躺在爷爷身边,她的手,紧紧握着爷爷的手……

仆人站在傅景年,哭着告诉傅景年——

“小少爷,老夫人说,她今天早上睁开眼,身边的老爷子就安详的去了,她舍不得让老爷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她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活着,所以她也服了安眠药,陪老爷子一起去了……”

番外:有笙之年(57)——小左,我们分手,从此再也不相见

“小少爷,老夫人说,她今天早上睁开眼,身边的老爷子就安详的去了,她舍不得让老爷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她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活着,所以她也服了安眠药,陪老爷子一起去了……”

傅景年缓缓走到爷爷­奶­­奶­身边,看着已经西去的两个老人——

他血红的眼睛瞪着门口的仆人,歇斯底里的吼:“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我就会阻止­奶­­奶­!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奶­­奶­就不会跟爷爷一起去!!

仆人从没有看见傅景年这个样子,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她不敢看傅景年的眼睛,低着头,小声说:“小少爷,是老夫人不让我告诉您的……”

停顿了一下,仆人低着头哽咽着继续说,“不止是您,就连先生都没有说——”

“老夫人说,如果您和先生知道老爷子去世了,您和先生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跟老爷子一起去的……”

“她说,她和老爷子这辈子,生要同寝,死也要同­茓­,她不允许任何人分开她们……”

忽然,仆人想起了什么——

她慌忙走到书桌前面,拿了一张光碟,颤颤巍巍的递给傅景年—揆—

“小少爷,这是老夫人临走前录下的光碟,里面是她想跟您和先生说的话。”

傅景年缓缓低头看着仆人递来的光碟——

这是他的­奶­­奶­,留给他最后一样东西。

仆人离开了,傅景年悲痛的看了一眼安详的爷爷­奶­­奶­,他哽咽着去了楼下客厅,将光碟放进了DVD中。

一片漆黑的画面过后,屏幕中,出现了傅景年此生都不会忘记的容颜。

周婉穿着她最美的旗袍,端坐在梨木椅子上,脸上没有悲伤,只有幸福。

看着周婉的微笑,一瞬间,傅景年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心痛欲绝。

“景年,阿泽,很抱歉,我没有让你们陪我最后一段时光。”

“我知道,如果我通知了你们,你们就不会让我跟老头子一起走了。所以,原谅我的自私,对不起……”

“其实前段时间,我就发觉老头子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虽然医生说他可能还有半年的时间,但我知道,他撑不了那么久……我本来想告诉你们,可他非不让,他说,阿泽你是个情绪化的人,他不希望让你痛苦的看着他一天一天等死……”

“他说,景年你刚刚和你母亲在一起,如果这个时候让你知道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恐怕你会两头忙,到时候两边都留下遗憾……”

“唉,老头子的­性­格,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他一旦倔起来啊,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他不让我说,我也就只好不告诉你们了。”

“今天早上我起床,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冷了,我才知道,昨天夜里他就已经突然猝死……”

“对于他的去世,我真的没有什么悲伤的,你们不知道,他经常夜里疼得满头大汗,现在去了,对他反而是一种解脱。”

“阿泽,景年,你们不要为他感到悲伤,他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跟他同龄的人,早就已经去了,他啊,还算活得久一点的。他活着的时候被病魔折磨着,现在安详的死了,这是解脱,不是什么悲伤的事……”

“至于我,能够跟你们的爸爸、爷爷一起走,我也很幸福。我二十一岁嫁给二十四岁的他,从最开始的互相没有感情,这么多年走过来,我们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如果今后让我一个人睡着冰冷的床,我会想他的……”

“一想他,我就会流泪,我就会心疼,那样活着,我又怎么会快乐呢?反而跟他一起去了,同葬一个墓­茓­,我们还能相互依偎,这样的幸福,阿泽,景年,你们明白吗?”

“我希望我和老头子的葬礼,不要太隆重,找个安静的地方,把我们葬在一起就行了,我们不需要别人来吊唁,不需要什么风光,人都死了,要什么风光……”

……

“阿泽,景年,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们两个。”

“阿泽,你一辈子没有结婚娶妻,这是爸爸妈妈一辈子的遗憾。我希望,你能找个伴儿,人老了就怕孤单,我知道你放不下小浅,可你跟小浅不可能,你要听话,找个人安安心心的过下半辈子,好吗?你身边要是没个人照顾你,妈在地下也放心不下你啊!”

……

周婉眼中含着泪光,一遍遍的劝傅宸泽,一定要好好过。

傅景年听着­奶­­奶­对父亲的叮嘱,泪流满面——

周婉絮絮叨叨的叮嘱完傅宸泽,然后就转而劝慰傅景年——

“景年,你喜欢小左,其实­奶­­奶­很早就看出来了,在小左刚来傅家没几天的时候,­奶­­奶­就看出来了。”

“­奶­­奶­也没有反对你们俩在一起,只要你觉得她是你喜欢的,而她也正好喜欢你,那你们就继续恋爱下

tang去吧——”

“只是,我听苏苏说,你们前几天吵架了?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让小左生病发烧了?”

“你们的感情怎么样,­奶­­奶­不清楚,也不好说什么。但­奶­­奶­有一句话要提醒你,如果你觉得小左不适合你,如果小左觉得你不适合她,那就别勉强在一起——”

“勉强在一起的两个人,不会幸福的。”

“我已经亲眼见到了你爸爸的悲剧,我不希望你也重蹈覆辙,爱着一个跟你根本就不可能的人……”

“当年你爸爸和你左阿姨,你左阿姨是你爸爸看着长大的,你爸爸有多喜欢她,­奶­­奶­很清楚。可结果呢,你左阿姨不喜欢他,他非要拼命一搏,异想天开用试管婴儿让你左阿姨嫁给他——”

“最后的结果是,他­阴­差阳错的跟你母亲木卿歌,生了你,他们俩的固执,才导致了你的出生,让你孤苦伶仃过了一辈子,从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

“所以啊,­奶­­奶­不希望你也走你父亲的老路,不适合你的人,命中注定不是你的,你不要强求。”

“一个男人,并不是给了一个女人承诺,就要霸占她一辈子。而是当你觉得你是她的真命天子时,你要不惜一切的疼爱她,可当你有一天发现,你已经不适合她了,那时候你也要潇洒的放手,让她自由——”

“如果你真的不适合她,你放她走,她会找到更适合她的人,而你也未必找不到真心喜欢的。可若是强求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多半也是不欢而散,还浪费了彼此最珍贵的时光——”

“合,则聚,不合,则散——这是­奶­­奶­送给你的话,景年,你一定要听话,别像你爸爸一样,耽误了自己一辈子,也差一点害了你左阿姨一辈子……”

……

周婉的话,字字句句刺痛着傅景年的心。

他望着屏幕上那个慈祥的老人,那是她临终前,对自己最暖心的忠告。

他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着。

从中午到黑夜降临,他一直跟雕塑一样坐在那儿,盯着屏幕上的一幕幕……

……

周婉的话,对他而言就像一个魔咒。

他脑海里,浮现出左南笙泪流满面的模样。

他耳边,似乎回响着左南笙伤心的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

跟他在一起,她已经越来越不快乐。

也许,他真的不是最适合她的人——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从来不曾是她的真命天子,即便再喜欢,也不会有美满的结局。

……

“合则聚,不合则散……”

傅景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这句话。

他心痛的深深抽了一口气——

小左,我们之间,真的跟我爸爸和左阿姨一样么?

左阿姨离开了我爸,最终找到了顾叔叔,两个人相亲相爱,一世幸福。

可当时左阿姨要是跟我爸爸在一起,会是什么结果?

……

就像我们现在一样,我把你留在身边,就像我爸爸把左阿姨留在身边一样——

我如果让你离开,你也许会找到顾叔叔那样的好男人,幸福一辈子……

他缓缓掏出手机,试图拨打左南笙的号码。

可每一次指尖碰到手机屏幕,他又缓缓退了回来——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打这个电话。

他闭着眼睛,静静的握着手机——

一天里,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爷爷,失去了­奶­­奶­……

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的孤煞命,注定克自己爱的人,注定跟他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也许,我真的是个不祥的人。”

他苦笑两声,今天,是他一生中最黑暗,最暗无天日的日子。

也许,左南笙离开了他,会过得更好——

最终,他还是拨通了左南笙的号码——

酒店。

左南笙已经离开了宿舍的卧室。

她不希望让林未希看见她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所以她赶在林未希回宿舍之前,就已经去了附近的一家星级酒店。

她蜷缩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之时,听到了手机铃声响起。

凭这个铃声,她就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

她吸了吸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去面对。

按下接听键,她嗓音十分冷淡——

“喂——”

客厅里,傅景年紧紧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掐着自己的眉心。

他心痛的抽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变得平静自然——

“小左,你真的决定跟我分手了?”

手机那头,左南笙背脊一僵。

她的确已经决定跟他分手了,可从他嘴里问出这个问题,从他嘴里说出“分手”这两个字,她心中依然隐隐作痛——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

“嗯。”

没有信任的两个人,也完全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左南笙的一个“嗯”字,让傅景年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勾­唇­凄冷的笑笑,“你现在在宿舍么?我来找你……”

“不用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左南笙按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她现在不希望见到他——

“顾叔叔放在我这儿的几十万块钱,我一会儿把卡交给你。明天我有事要忙,所以今晚,我想先给你,省得回头忘记了。”

傅景年闭上眼睛,眼角,有灼痛的感觉。

明天,他要先将木卿歌的遗体火化,然后送到木卿歌的故乡安葬——

回来以后,他要跟爸爸一起办爷爷­奶­­奶­的丧事,他可能,不会再跟她见面了。

他怕自己放不下,更怕自己打扰了她——

除非他死,这辈子,他不会让自己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就像爸爸后来也没有再打扰左阿姨和顾叔叔一样——

……

酒店房间——

左南笙呆呆的望着前方。

顾叔叔放在我这儿的几十万块钱,我一会儿把卡交给你……

左南笙无法形容自己听到傅景年这句话时,她的震惊——

她原本以为他会挽留,可没想到,他还是选择了跟她分手。

虽然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听到他那么不在乎的说分手,她心中忽然前所未有的绞痛……

她含着眼泪,死死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想让自己哭,可眼泪还是拼命的往下掉——

她十九岁,第一次恋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跟笑话一样收场。

果然,年轻时的誓言,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她拼命遏制自己想哭出声来的冲动,对手机那头的傅景年说,“好,我把地址发你。”

说完,她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摁掉了通话——

将手机放在心口的位置,左南笙哭着将酒店的名称和地址用短信的方式发给傅景年。

短信发送成功,她抱着自己,痛哭了一场……

他们的恋爱,终于结束了……

她哭着哭着,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翻开手机内存,打开了一个文件。

她用播放器,播放着一段曾经属于她和他的过往……

……

那天的阳光,很明媚,很温暖。

一身白­色­衬衫的傅景年,帅气的站在台阶下。

他微笑着,纵容着她胡闹,他宠溺的眼神,直到现在她都能那里面看见他对她的疼爱……

他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衬衫领口,故意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柔情似水的凝视着镜头,每一个字,都仿佛融入了自己最深的感情——

“嗨左南笙你好,我叫傅景年,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有多喜欢呢,这辈子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我就一定会攥紧你的小手,一辈子不松开。”

“而且,即使你想离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你一天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休想从我身边逃走——”

……

他温柔的嗓音,他满满都是溺爱的眼神,让正在拍摄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停停停,傅景年你真­肉­麻!!”

她赶紧阻止了她,并且关闭了录像。

……

画面到此,一片黑暗。

左南笙看着这个让人心动的男孩子,看着这个洋溢着爱的视频,她捂着自己的嘴,再一次泣不成声。

他们曾经有多恩爱,现在,这份感情就有多不堪——

不成熟的恋爱,总是苦涩的——

可惜的是,她当初那么轻易的答应跟他在一起,以为会幸福,以为会快乐,最后得到的却是心碎的滋味。

“傅景年,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她哭着想删了视频,想将自己和他之间的一切都抹去。

可尝试了几次,她都狠不下心。

他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这也许是他,留给他最美好的记忆。

早知道我们不会在一起,当初,我就不该傻傻的答应你……

可是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傅景年你知道么,除了我爸,你是第一个对我那么好的男生,疼我,宠我,爱我……

……

番外:有笙之年(58)——左南笙,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客厅里,傅景年收到了左南笙的短信。

他微微蹙眉,她现在怎么会在酒店?

他闭上眼睛,缓缓走到自己的卧室,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纸盒子。

他缓缓将纸盒子拆开,里面,是两个仿照他和左南笙的身材比例制作的毛绒绒的人偶——

一个巴掌大的毛绒娃娃。

他取出那个跟左南笙一样的人偶,然后走到书桌前面奋。

他拿出一张小纸条,在上面写了一句话,然后缓缓塞进人偶的肚子里。

那张纸条,是他对她唯一的牵挂。

也是他给她最后的承诺。

他极其不舍的将人偶放在书桌上,看着漂亮的人偶,眼眶又一次红了——

小左,祝你幸福。

从今以后,我们形同陌路——

你,遇上你的真命天子,跟顾叔叔和左阿姨一样,幸福快乐,一生一世。

而我,也许如­奶­­奶­所说,我们都不是最适合对方的人。

我们都会找到更合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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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左南笙在傅景年过去之前,已经将自己收拾得好好的。

脸上的泪痕,被她用粉底遮盖。

红肿的眼睛,也被她用眼影和眼线笔完完全全的遮蔽起来。

已经决定分手,她就不会再让他看见她为他流眼泪。

只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久以前,妈妈帮她买这些化妆品时还告诉她,女孩子一定要会化妆。

妈妈说,只有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才会有男孩子喜欢……

她当时固执的认为,自己本身就长得美,不需要化妆来衬托自己的容颜——

跟傅景年在一起这么多天,她几乎没有化过妆。

偶尔有一两次,也只是简简单单的画画眉毛,打一点粉底罢了。

今天,是她来新加坡以后第一次正式的化妆。

却是为了迎接她初恋的终结——

缓缓闭上眼睛,左南笙鼻子有一丝酸酸的滋味。

她的初恋,来得让她措手不及,结束得,也让她痛彻心扉。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初恋,她的初吻,都没了……

门口,响起门铃声。

左南笙睁开眼睛,缓缓望着门口的方向。

她再次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

“左南笙,你是最­棒­的,加油!”

她挤出一个微笑,为自己加油打气。

然后,她才以一副平常、淡漠的表情,缓缓走向门口。

将门打开,门口站着的男孩子,依旧是她记忆中最喜欢的模样。

俊美,清秀,虽然脸上有着跟她一样的孩子气和幼稚,但他眉宇间,却又有她所不及的沉着,和睿智。

她微微眯了眯眼,看着他,逼着自己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谢谢你专程来一趟。”

左南笙淡声对傅景年说——

然后,她伸出自己的手,示意他把东西给她。

傅景年凝视着眼前的左南笙,虽然化了妆,虽然比平日里美丽了不少,但,却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子,美丽得陌生。

也许,他真的从来没有真正的认清过她——

不论眼前这个是他熟悉的她,还是一个陌生的她,这都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以后,她留在新加坡,他便会去法国。

若她回A市,他便留在新加坡——

他们已经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他不想再出现在她面前,徒增她的烦恼。

所以,这将会是他们一生中最后一次见面。

他不想就这样离开。

“不让我进去坐坐?”

他凝视着她伸出来的手掌,迟迟没有将那张属于她的银行卡还给她。

左南笙盯着傅景年,他眷恋,她何尝不留恋?

他想进来,她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回走。

他将门关上,紧跟上去——

看着她走路不稳的模样,他心疼的搀住了她的胳膊。

“不劳驾你。”

左南笙淡淡一笑,用胳膊轻轻推开了傅景年。

她侧眸看了一眼他,然后忍着脚心的疼,终于走到了沙发边上。

她坐下以后,抬头,看见他并没有坐下——

傅景年站在沙发边,低头看着她。

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落在她脚上——

他说,“我帮你换药。”

“不用了,等会儿我自己换

tang。”

左南笙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可心里为什么还是那么疼呢,她分明拒绝得很潇洒,为什么没有一丁点快乐!

傅景年似乎并不想听从左南笙的话。

他看了一眼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银行卡,凝视着她,缓缓说,“小左,我帮你上了药,我立刻就走——”

“随你。”

左南笙本想再次拒绝他,可后来想想,算了。

既然他说了,上了药就走人,她若是不让他帮她上药,倒像是她舍不得他走,故意让他留在这儿的一样。

她不会让他觉得她有任何的留恋——

“药在那边的柜子上。”

左南笙伸手指了指那边的柜子,嗓音淡漠。

傅景年看着她冷漠的表情,他缓缓走到柜子前面,将药和纱布等等东西拿了过来。

然后,他便一声不吭的半跪在沙发边。

他小心翼翼的帮她拆脚上的纱布,又用酒­精­帮她擦拭伤口周围的肌肤——

他轻轻地给她擦药,生怕弄疼了她……

左南笙闭着眼睛,他每一个刻意放轻的动作,都让她的心跟着痛一分。

他明明已经同意分手了,现在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分手以后,他这样的温柔,只会更加伤害她……

……

两个人彼此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景年终于将左南笙的两只脚都包扎好了。

他将药放在柜子上,然后远远看着沙发那儿的左南笙。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看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终于还是不得不走到沙发前面。

他将自己带来的人偶放在左南笙面前的沙发上——

“这是我爸上次带回来的人偶,他说,他做了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傅景年勾起一丝淡淡的笑,看着人偶,余光却望着左南笙——

“我的那个,我留下了,你的这个,给你。”

说完,他重新看着左南笙,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你不用扔了它,不是我做的,是爸爸送你的,真的没有必要扔了它。”

“我不会。”

左南笙抬头看着傅景年,她露出一丝云淡风轻的笑。

“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拿得起的东西,我也能够放得下。”

她纤细的手指拿着桌上的人偶,轻轻的摩挲着,“所以,我不会扔了这些东西,不论是你送的或是傅叔叔送的,我都不会扔——”

傅景年松了一口气。

左南笙将人偶放在桌上,抬头看着他,“你该走了。”

左南笙的逐客令,让傅景年的心,隐隐作痛。

他缓缓在左南笙面前蹲下。

他近距离的看着左南笙,灯光下,他的悲伤比她更甚——

“小左,让我抱你最后一次。”

他的嗓音,听在她耳中,似乎有一丝丝的颤抖。

她微微眯了眯眼,看着他这张曾经让她好喜欢好喜欢的脸,她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没有必要了吧,都分手了——”

“我发誓,抱你最后一次,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缠着你。”

傅景年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左南笙,他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悲伤,可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当先后失去了母亲,爷爷,和­奶­­奶­以后,如今面对着跟左南笙的离别,他感到死一样的痛……

可他却不得不放手。

……

最终,左南笙还是答应了他。

他将她从沙发上揽起来,紧紧地抱住她——

他们的心,一点一点靠近,短短的时间以后,会越来越远,这辈子,再也无法感受到对方。

一秒钟,两秒钟……

傅景年一直紧紧抱着左南笙,舍不得放开。

他贪婪的嗅着她的气息,他会记住,她身上的味道。

……

“你该走了,傅景年。”

三分钟以后,左南笙伸手推开了傅景年——

即便她再怎么眷恋他的温暖,他也不再属于她——

他们,缘尽于此。

傅景年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左南笙。

良久以后,他才在她耳边缓缓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左南笙望着他的背影,当房间的门重重关上那一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无疾而终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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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

机场。

顾祈阳高兴的等着他的大姐,哼着小曲表达自己此刻的高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姐会突然打电话给他,让他来机场接她——

在新加坡待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跑回来呢?

当他从拥挤的人潮中找到了他的大姐时,他愣住了——

那个两眼红红的女孩子,那个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的女孩子,真的是他活泼可爱的大姐吗?

顾祈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差一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当他终于确定那就是他的大姐时,他疯了一样冲上去!!

“左南笙,你这是怎么了!!”

他原本的好心情,在看到这样狼狈的左南笙时,一瞬间消失无踪!

他的大姐不是这样的­性­格,活泼的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定是有人欺负了她!!

强打起­精­神的左南笙听到顾祈阳的声音时,她停下脚步,望着自己的亲弟弟——

看到自己的家人,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她所有的委屈,那一刻全部发泄出来。

“阳……”

她扔掉了手中的小行李箱,哭着扑进顾祈阳的怀里。

顾祈阳被左南笙的眼泪吓住了——

她真的被人欺负了!

他顾不得安慰她,一把扶着她的肩膀,咬牙切齿的盯着她,“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

左南笙拼命的摇着头,眼泪纷涌而下。

可顾祈阳并不相信——

如果没有人欺负她,她怎么会见到他就开始哭!

“你别哭了!”

顾祈阳又心疼又着急,冲动的吼了左南笙一句!

“你说,你到底怎么了!到底是哪个混蛋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真的没有人……”

左南笙哭着拽着顾祈阳的胳膊,对上顾祈阳心疼着急的眼神,她哭了许久才低声,缓缓地说,“我跟傅景年……我们分手了……”

番外:有笙之年(59)——小左有今天,都是我造的孽

左南笙哭着拽着顾祈阳的胳膊,对上顾祈阳心疼着急的眼神,她哭了许久才低声,缓缓地说,“我跟傅景年……我们分手了……”

说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哪怕这是在人潮汹涌的机场,她依然泪如雨下蟹。

旁人永远不能理解,这段才短暂的初恋,结束得让她有多心痛——

顾祈阳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左南笙。

刚刚她说,她跟傅景年分手了……

左南笙的话,让顾祈阳难以置信。

可是看着她这么痛苦的模样,也由不得他不相信—枧—

除了失恋,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情能够让他活泼可爱的大姐变成这个模样。

顾祈阳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大姐——

可是,景年哥怎么会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呢?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傅景年承诺要好好照顾大姐的画面……

他还记得,前不久傅景年来A市接木卿歌回家时,曾经还在他们家里住过一天。

当时,他,傅景年,还有爸爸,他们三个人一起喝了几杯,傅景年都喝醉了。

那个时候,他根本就看不出来傅景年会做出伤害左南笙的事儿……

……

“咱们先回家。”

低头看着左南笙泪如雨下的模样,顾祈阳心疼极了。

虽然他十分想弄清楚左南笙和傅景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左南笙回家再说。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得先回家,再慢慢的问她——

说完,他走过去将左南笙扔在地上的行李箱捡起来,搂着脆弱的左南笙,两人一同走出机场——

车上。

顾祈阳一面开车,一面侧眸看着副驾座的左南笙。

她已经停止了哭泣。

此时此刻,她趴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致,眼睛依然痛得厉害。

这个美丽的城市,还是她走时的模样。

这个城市,没有因为她失恋了就变得灰暗,变得­阴­霾——

缓缓抬头,左南笙望着湛蓝的天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回到她的家乡了。

这儿,不会再有人伤害她——

这儿,有她的亲人。

不论她在新加坡受到了什么委屈,受到了多大的伤害,这儿,永远是她的避难所。

回到了这儿,那些所谓的伤害,都已经不复存在。

她的心情似乎好多了——

缓缓侧眸看着驾驶座英俊的顾祈阳,左南笙勉强挤出一丝笑。

“阳……”

“叫我小羊羊,姐。”

顾祈阳侧眸看着左南笙,他摇摇头,微笑。

以前,她每一次叫他小羊羊,他总会跟她顶撞。

他一直都嫌弃这个昵称,他认为太不好听——

可现在看着身边这个有些陌生的姐姐,听着姐姐不再像以前那样叫自己,他心里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他从姐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似乎,姐姐比以前,懂事了一些……

他不希望姐姐是因为悲伤而变得懂事,他宁可自己的大姐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女汉子——

左南笙凝视着顾祈阳,她弯­唇­淡淡一笑。

“不,我们都长大了,我再也不会那样叫你。”

左南笙的情绪,似乎已经被她自己平息下来。

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可是看在顾祈阳眼中,这样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的她,更让他心疼。

“姐……”

“我曾经想一直像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的快乐生活,我一直觉得,只要快乐,我也可以不用长大。可是现实,它不允许我那样活着——”

左南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现实告诉她,以前那个她,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

如果她早一点懂事,早一点成熟,也许,她就不会轻易答应傅景年的表白——

也许,后来她也不会轻易提出分手……

“阳,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左南笙淡淡的说完,然后闭上眼睛。

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能够理解,昨晚上她一个人在酒店的房间里有多痛不欲生。

当她终于认识到,她和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的时候,她才感觉到真正的、从内心里透出来的悲伤——

跟以前的委屈相比,以前的委屈,都不算什么……

如果早知道跟他分手、永不相见会让自己这么痛,她宁可当时多忍一忍。

他不过是选择了相信他

tang的母亲而已,他并没有真正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她受伤了,是他抱着她去包扎——

她一个人在新加坡无依无靠,是他,曾经给了她那么多的温暖……

可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他只不过是在她和他的母亲中间,相信了一个弱势老人的话,这是每一个人生来就有的心理缺陷,她又怎么能怪罪他?

如果早一点想通,也许,他们就不会面临分手的下场……

只可惜,她已经说了分手,而他没有挽留……

他们,就这样,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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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

顾南城知道左南笙要回家,早早的就回家等着了。

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但好久不见,女儿的回来,让他惊喜万分——

没想到,他和左浅等了那么久,等到的会是一只国宝大熊猫——

左南笙的眼睛,因为昨晚哭了一宿的缘故,不仅肿得跟水蜜|桃一样,而且眼周都是黑眼圈,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一只大熊猫。

夫妻俩面面相觑——

这,还是他们那个潇洒活泼的女儿吗?

同样的,顾玲玉和苏宏泰也被左南笙的模样吓到了——

看着左南笙红肿的眼睛,几个长辈心疼得都说不出话来。

左南笙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已经止住的眼泪,汹涌而下。

“妈……”

左南笙心里很难受,她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扑进左浅怀里。

她还没说话,顾祈阳就将她和傅景年分手的事儿告诉顾南城和左浅了。

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就像一颗炸弹一样,在客厅里炸开——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炸弹,炸得目瞪口呆。

良久的沉默中,左南笙缓缓开口。

“我们分手,是我提出来的,不怪傅景年——”

她话音刚落,一路上都很心疼她的顾祈阳就不­阴­不阳的丢下一句,“呵,都哭成这样了,还为那个负心汉说话!”

左南笙微微眯了眯眼,抬头看着顾祈阳。

她和傅景年虽然分手了,但她不能因为分手的缘故,就让傅景年背黑锅——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是傅景年的错。

他们只是不适合,傅景年并没有对不起她什么——

“阳,你看我像是那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小媳­妇­儿么?我是你姐,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你比其他人更了解!”

左南笙看着顾祈阳,一字一顿,“你觉得,我会故意说谎替傅景年遮掩什么吗?”

顾祈阳微微皱了皱眉。

以前的左南笙,不会为傅景年撒谎隐瞒。

可现在的左南笙,说不准就会做这种委曲求全的事儿了!

谁让她喜欢上傅景年了呢!

左浅和顾南城两个人虽然疼爱女儿,但他们也不是不分是非黑白的人——

看到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他们心疼的同时,更关心,事情到底是怎样的经过。

左南笙侧眸看了一眼左浅,然后又看了一眼顾南城。

她吸了一口气,缓缓说,“爸爸,妈妈,我有一句说一句,虽然我和傅景年分手了,但我在新加坡这段日子,一直是他在照顾我,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们之所以分手,都是因为木卿歌的缘故,跟傅景年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左南笙提到木卿歌这个名字,左浅和顾南城同时震惊的望着左南笙——

顾祈阳也一样惊诧!

不管怎么说,小时候他曾经叫过木卿歌几年的妈妈,虽然他不是木卿歌生的,可听到这个名字,他还是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左浅难以置信的盯着左南笙,“你刚刚说,你跟景年分手,是因为木卿歌?”

左南笙点头。

“她不知道从哪儿知晓了我和傅景年的关系,于是就想方设法的拆散我们,接连两次用了苦­肉­计……”

左南笙缓缓将事情经过,全部告诉了自己的亲人。

在座的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对他们,她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

半个小时以后,左南笙说完了事情经过。

因为心情不好,她回房间里休息了。

客厅里,一家人异常的沉默——

刚刚回房间之前,左南笙已经告诉大家,她再也不去新加坡念书了。

对于她的半途而废,左浅和顾南城并没有过多的苛责。

因为女儿是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了委屈,受到了伤害,不想再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听到女儿说,她和傅景年分了手

,左浅和顾南城心里十分不是个滋味。

两个人心里很清楚——

傅景年和左南笙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木卿歌。

而木卿歌之所以临死前还要报复,不过是因为当年顾南城种下了苦果……

已经很久不抽烟的顾南城,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缓缓点燃。

早知道自己种下的苦果,会报应在自己女儿的身上,他当年就不应该那样做……

这些年,他一直在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

他一直担心,老天爷会让他尝到苦果……

如今,他终于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果真有因果循环、报应轮回这种事……

他犯的错,让他的女儿,受到了上帝的惩罚……

“南城——”

左浅侧眸看着顾南城。

他拿着香烟的手指,在轻轻的颤抖着——

左浅心疼的抓着他的手指,看着他怅然若失的模样,左浅心疼极了。

顾南城闭上眼睛,痛苦的吸了一口气——

“不怪景年……不怪小左,都怪我……怪我啊!”

他的手指,狠狠捏紧手中的香烟,懊悔的滋味,让他心痛不已。

如果他不让染了艾滋病的林晖接近木卿歌,如果木卿歌不染上艾滋病,现在她还好好的待在监狱里,根本就不会提前出狱……

她不出来,小左和景年也不会闹成这样……

即便将来有一天她出狱了,只要没染上艾滋病,她心中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恨……

也许,她就会接纳小左,一家人融洽的生活在一起……

“都是我的责任,是我害了小左——”

顾南城将手中的半截香烟,狠狠在烟灰缸里捻灭。

女儿的痛苦,加倍折­射­在他的心里,他此刻的痛,比女儿的痛楚更多——

“小左有今天,都是我这个父亲造的孽啊……”

番外:有笙之年(60)——你为什么不躲开!

“南城,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左浅心疼的望着愧悔不已的顾南城。

小左受到了委屈,自己的老公也如此难受,她心里,更加饱受折磨——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木卿歌的恩怨,顾南城不会被木卿歌这个女人纠缠上,而小左更不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遭遇……

要说最后悔,最自责的人,应该是她啊!

顾玲玉和苏宏泰两个老人,望了一眼二楼的方向,又望着痛心的儿子和儿媳­妇­,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儿子、儿媳枧。

小左受到的伤害已经成了事实。

如今,再怎么懊悔自责,也无法让小左成为一开始那个无忧无虑、单纯活泼的女孩儿了……

顾祈阳将一家人的痛苦看在眼中,他愤愤不平的拍了拍桌子!

“爸,妈,这件事不是你们的错!要怪就怪傅景年那个混蛋!”

他一想起左南笙红肿的眼睛,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如果不是傅景年偏袒木卿歌,左南笙怎么会这么痛苦的离开新加坡,灰溜溜的回来!

“你们不找他算账,我去找他!”

顾祈阳咬牙切齿的站起来,这就准备去机场——

顾南城看着同样年轻气盛的顾祈阳,他眉头一凛!

这个家里,就数顾祈阳他最没有资格说傅景年的不是!

“你给我站住!”

他厉声喝叱住顾祈阳——

顾祈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顾南城,眼睛里布满了对傅景年的恨意!

“爸!”

顾祈阳不理解的望着顾南城!

爸爸一直最疼爱大姐,如今看到大姐在新加坡被傅家人那么欺负,他们怎么能忍气吞声!

爸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

顾南城抬头看着顾祈阳——

“你凭什么去找景年算账?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大姐的事?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

顾祈阳气得牙痒痒!

爸爸明知道傅景年又多欺负人,又何必问他!

“他打你大姐了?骂你大姐了?他动了你大姐一根手指头了?你凭什么去找人家?你没听见你大姐是怎么说的?她在新加坡,一直是傅景年在照顾她,他们分手,不是傅景年的错,而是他们互相不信任,他们不适合在一起——”

顾南城盯着顾祈阳,继续说,“分手是你大姐提出来的,傅景年没有动过你大姐一根头发!你难道就因为傅景年他不适合你大姐,你就要揍他一顿?这天底下不适合你大姐的人多了,你还打算挨个儿去揍?”

“爸爸!”

顾祈阳被顾南城的一番话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虽然爸爸说的在理,可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顾家的大小姐,居然在傅家受了委屈,凭什么!

他们自己都舍不得欺负大姐,凭什么傅家的人就那么欺负人!

“他任由他的母亲伤害大姐,这就是他的错!”

“顾祈阳,就凭这个小Сhā曲,你就直接判傅景年死刑了?”

顾南城站起来,瞪着顾祈阳,吼道,“如果这样就可以判人死刑,那你当年的事儿又怎么算!”

“……”

顾祈阳愣愣的望着顾南城——

好好的,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分明在说傅景年的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顾南城低头看了一眼左浅,然后缓缓看着顾祈阳——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受木卿歌的挑唆,你不承认你的左浅妈妈是你的亲妈妈,你甚至骂她是小|三,骂她很多难听的话,你难道都忘了吗!”

“南城——”

左浅意识到顾南城提起了很多年前的旧事,她蹙眉拉了拉顾南城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顾南城不理左浅的拽拉,冷冷盯着顾祈阳。

“面对木卿歌的挑唆,你连你的亲妈都可以伤害,你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有什么资格说傅景年的行为是错的!”

“我……”

顾祈阳被顾南城问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他低头,歉疚的看了一眼左浅——

当年他还管木卿歌叫妈妈的时候,他的确受到木卿歌的挑唆,伤害过左浅妈妈……

可是那时候,他还小,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是非!

那时候,他跟左浅妈妈才刚刚认识,他并不相信这是自己的亲妈妈!

缓缓抬头望着顾南城,顾祈阳刚要为自己辩解,顾南城又说话了——

“阳阳,你已经长大了,别什么事都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顾南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顾祈阳,继续说,“你好好问问你自己,你当时认定

tang木卿歌是你的妈妈,你是怎么对你的左浅妈妈的——”

“当时的你,就跟现在的景年一样。对景年而言,木卿歌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你大姐对他而言是什么?他们十几年没有见面,你大姐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有着模糊记忆的陌生人——”

“他喜欢你大姐,没有错,可十几年没有见面的他们,相处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能对你大姐建立多深的信任?”

“你大姐对他而言,跟陌生人没有区别!当他病重的亲生母亲,跟你大姐之间产生了矛盾,他难道要伤害给了他生命的亲生母亲,反而来相信你大姐这个陌生人么?”

“他和你大姐,毕竟不像我和你|妈妈这种已经结婚多年的夫妻,我们早就了解了对方,发生了任何事情,我们也都会相信对方。而他们毕竟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信任都还没有建立起来,就面临了来自他亲生母亲的最大的破坏,这事儿能怪景年么?”

说到这儿,顾南城缓缓低头看着左浅——

他对顾祈阳说,“你别看我和你|妈妈现在这么相爱,可当年我和你|妈妈一样有误会,一样会互相猜疑。我们曾经在一起整整一年的时间,可五年后重新见面的时候,我们依旧在怀疑对方,依旧对对方没有信任……”

深深吸了一口气,顾南城重新看着顾祈阳——

“阳阳,任何信任,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产生。没有哪两个人能从第一次见面就信任对方,一直到永远。信任,是需要时间、需要互相了解的——”

“你大姐和景年之间,根本就没有建立起信任,你又怎么能强求景年相信你大姐?”

顾祈阳听了顾南城的一番话,他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

也许是自己把爱情想象得太过伟大。

每个人都一样,生来多疑,再怎么伟大的爱情,也不会让人从见面第一次就信任对方直到死去那一天……

可是,心疼左南笙的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爸爸,我当年听木卿歌的话,是因为我还小,可傅景年他已经不小了啊!”

“他只比你大十几天而已,阳阳,景年不是二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他跟你一样,也只是个孩子。”

顾南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更何况,你难道不懂亲情之间的牵绊么?母亲,这辈子只有唯一的一个,而男朋友、女朋友,却随时随地都可以换,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不是么?”

顾祈阳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自己的父亲——

一直没有说话的左浅,抬头看着顾祈阳,缓缓问道——

“阳阳,如果妈妈现在从楼上摔下来,只有小绒花在场,妈妈一口咬定是小绒花伤害了妈妈——阳阳,你第一直觉是会相信妈妈,还是相信小绒花?”

“……”

顾祈阳呆呆的望着左浅。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永远都不想面临这样的问题。

良久以后,他才缓缓回答,“我不知道我会相信谁,但我清楚的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怀疑妈妈说的话……我不相信,生了我、养了我的妈妈,会自己跳楼来陷害小绒花……”

可这样的结果,也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和傅景年做出了一样的抉择。

他相信他的母亲——

所以,他会怀疑小绒花……

顾南城拿着烟盒出去了。

左浅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顾祈阳,她缓缓走到顾祈阳身边坐下——

“阳阳。”

她温柔的握着顾祈阳的肩膀,轻声说,“你爸爸凶你,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不舒服,你别放在心上。”

顾祈阳点点头,侧眸看着温柔的母亲。

“我知道,妈妈。”

刚刚顾南城心里很难受,可他还一点都不懂事,口口声声说要去找傅景年算账,这不经过脑子的举动,自然就激怒了“望子成龙”的顾南城。

说话严厉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爸爸妈妈的话,不要去找景年哥哥的麻烦。”

左浅温柔的看着顾祈阳,“妈妈知道,你心疼大姐,妈妈也一样心疼大姐,可咱们不能因为大姐受了委屈,就冤枉了好人,对不对?如果我们不问缘由去找景年哥哥算账,那我们跟他和他|母亲岂不是一样的人?这件事啊,以后都不许再提了,知道吗?”

顾祈阳没有吭声,他只是点了点头。

虽然他已经被爸妈劝动了,他也理解了傅景年偏袒木卿歌的心情,可是,他还是要为大姐出口气!

傅景年可以偏袒他自己的母亲,伤害左南笙,他顾祈阳也可以偏袒自己的姐姐,狠狠揍他傅景年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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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

左南笙回到A市的第一个晚上,傅景年悄然无声的来到她昨晚

住过的那个酒店。

傅宸泽已经赶回来处理爷爷­奶­­奶­的丧事了。

他不想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家里呆着,所以想出来透透气。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这个酒店下面——

想起左南笙,他又鬼使神差的上楼来到房间外面。

没想到,刚刚来到房间门口,就看见清洁阿姨从里面出来,手里抱着一堆刚刚换下来的被单枕套等等东西。

傅景年脚下一顿。

左南笙已经退房了么?

不然清洁阿姨怎么会大晚上的将她的被单枕套都换下来了?

傅景年紧走两步上前——

“阿姨,里面的客人呢?”

清洁阿姨望了一眼傅景年,看了一眼房间号,说:“这个客人开了两天的房间,今天晚上九点已经到期了,她没有续交房费,所以经理让我来将房间打扫一下。”

傅景年听着清洁阿姨的话,微微一怔——

“她没有退房?”

情节阿姨摇摇头,“她没有退房,有服务生说,今天一大早就看见这个房间的小姐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我想,是临时有事就走了,没来得及退房吧!”

傅景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瞳孔微缩——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了一眼清洁阿姨手中抱着的被单枕套,片刻后才说,“放回房间里,按照原来的样子铺整齐——”

“先生……”

清洁阿姨惊讶的望着傅景年,他这是……

傅景年对清洁阿姨露出淡淡一笑,“我这就去续交房费。”

“那……先生,不需要换一套新的被套吗?”

“不用了,还用原来的这些。”

“好的。”

听见傅景年这么说,清洁阿姨立刻照办了。

傅景年见清洁阿姨将被单枕套放回去了,他这才转身去楼下办理续费手续。

夜深人静。

傅景年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着昨晚左南笙躺在这儿的一幕。

他静静倚靠着沙发,脑海里,满满都是她……

他们的回忆,他们的最后一个拥抱……

一个人坐了几个小时,他走到床边,就那样睡下,一件衣裳也没脱。

他轻轻扯过被子,一点一点的嗅着……

终于,在被子靠右边的地方,他闻到了她熟悉的发香……

那一丝丝残留的香味,慰藉了他的心灵。

他拥着被子,蜷曲在空荡荡的大床|上,静静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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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傅景年一直在酒店的房间里,睡到中午十二点多才起来。

而傅宸泽知道傅景年和他自己一样,心情沉重,所以也没有打电话给傅景年。

他不想打扰了傅景年——

傅景年起来以后,在这个他和左南笙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便离开了。

一路步行着往傅家别墅的方向走去,越靠近,傅景年心里越痛。

同一天,他的母亲,他的爷爷,他的­奶­­奶­,以死亡和他永远告别。

也是在那一天的夜里,他最喜欢的女生,用分手跟他永远分别。

那个极度­阴­暗的日子,是他这辈子也不愿意面对的伤口。

距离傅家还有差不多七八千米的地方,他看见了一辆车缓缓停在自己面前——

那是一辆很熟悉的车。

段凌煜。

他停下脚步,看着车里的两个男孩子——

一个是段凌煜,一个是……顾祈阳。

在这儿见到顾祈阳,傅景年多多少少有一些意外。

可抬头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他也隐约猜到了。

顾祈阳来这儿,是来替左南笙拿行李的——

看样子,顾祈阳和段凌煜都还没有到傅家,估计也都不知道傅家两个老人去世的事。

车停下以后,顾祈阳从副驾座走下来。

傅景年看着顾祈阳那一身戾气的模样,已经猜到了顾祈阳会做什么。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淡漠的看着靠近自己的小男生。

顾祈阳冷漠的走到傅景年面前,二话不说,抡起拳头狠狠一拳揍在了傅景年脸上!

一声闷响,傅景年右边脸颊传来一阵剧痛。

他身子稍微趔趄了一下,抬手碰了碰疼痛的脸颊,缓缓转过脸,重新凝视着顾祈阳——

“你为什么不躲!”

顾祈阳咬牙切齿的冲傅景年吼!

刚刚自己这一拳,傅景年他明明可以躲开,他为什么不躲!

番外:有笙之年(61)——我欠你们家的,还清了

傅景年淡漠的看着顾祈阳——

因为愤怒,顾祈阳的脸­色­已经接近于紫红,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傅景年,等着傅景年回答他——

可是,傅景年却一直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对于傅景年而言,此时此刻,无论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顾祈阳,或者是顾家的任何人,他都不会有其他的反应。

他和左南笙已经分手了,他和顾家的人也已经没有了其他关系侃。

即便顾南城和左浅对他有恩,可也是顾南城和左浅,让他的母亲早早的死亡——

他这辈子,不会怨恨顾南城对木卿歌做的事梅。

可是,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的跟顾家来往。

顾家对他而言,是恩人,也是仇人——

不来往,不报复,这是最和平的解决方式。

而顾祈阳将傅景年的沉默看在眼中,他更加愤怒了!

“傅景年,你欺负了我姐,你现在跟没事人似的站在这儿,你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么!!”

顾祈阳的怒吼,掺杂着他对左南笙的心疼,也夹杂着他对傅景年的恨意。

傅景年淡漠的看着顾祈阳,一直没有说话的他,片刻后才冷淡地跟顾祈阳说——

“如果你想为你大姐出口气,那就继续打,我不会还手。”

“如果你觉得已经够了,那就别挡着我回家的路——”

傅景年这两句没有任何波澜的话,彻底的激怒了顾祈阳!!

这个害得他大姐伤心难过的人,现在居然是这种态度!

直到现在,傅景年他一点歉意都没有,大姐受的委屈岂不是都白受了!

顾祈阳怒从心起,上前一步紧紧揪着傅景年的衣领!

“傅景年,你别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不敢再打你!”

他瞪着红红的眼睛,怒不可遏的盯着傅景年!

“那就动手吧。”

傅景年看着顾祈阳的那双眸子里,依然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他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也看不见一丁点悲喜——

这样的他,顾祈阳看在眼中异常的愤怒,而一旁的段凌煜看着这一幕,却不由得有些心疼。

傅景年有多喜欢左南笙,段凌煜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今分了手,最难过的恐怕不是左南笙,是傅景年他自己——

他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他已经不想再说任何话,这样的他,难道不是心如死灰了么?

“顾祈阳,够了!”

段凌煜赶紧上前——

他看了一眼傅景年,傅景年的脸已经被顾祈阳一拳揍得红肿,而傅景年似乎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一样,依旧冷漠的凝视着顾祈阳——

段凌煜伸手拽住顾祈阳,说:“别这样,大家都是好哥们儿,没必要闹得……”

“谁跟他是好哥们儿!”

顾祈阳愤怒的吼了一句,伸手推开了段凌煜!

“我跟他的事,今天你别管!”

他说什么也要帮大姐教训教训这个混蛋!

不让这个混蛋吃点苦头,他就对不起家里那个可怜的大姐!

傅景年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不论是顾祈阳对他动手,还是顾祈阳伸手揪着他的衣领,他都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今天无论顾祈阳想怎么教训他,他都不会还手。

过了今天,他们都再也找不到他了,想出口气都出不了了——

“顾祈阳,我怎么能不管!”

段凌煜被顾祈阳推开了,他又重新上前来,挡在顾祈阳和傅景年之间——

侧眸看了一眼已经心如死水的傅景年,他提高音量对顾祈阳说:“你没看见景年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么,你这样打一个不想跟你动手的人,你难道要把他打死不成!”

“我就是要打醒他!”

顾祈阳根本就不管段凌煜,他一把推开段凌煜,一拳头就揍在傅景年另一边脸颊上。

剧痛袭来,傅景年痛得闭了闭眼睛——

适应了脸上的剧痛以后,他缓缓睁开眼,重新看着顾祈阳。

他的嘴角,已经被顾祈阳这重重的一拳打破了。

血液从嘴角溢出来——

他苍白的脸,在殷红的血液的映衬下,刺目惊心。

“继续——”

他抬手擦去嘴角上的血液,冷笑着看着顾祈阳。

顾祈阳被傅景年气得愤怒至极!

他咬紧牙关,又抡起拳头准备挥向傅景年——

“住手!”

段凌煜冲上前来,之前还客客气气的他,如今用力将顾祈阳扯开!

他挡在两人中间,看着顾祈阳,指着顾祈阳的鼻子骂道:“顾叔叔都让你不准找景年的麻烦,你怎么

tang不听!你觉得这件事是景年的错,你就把左南笙叫过来,当着景年的面说清楚,如果是景年的错,你把景年往死里打我都不管!”

傅景年被段凌煜挡着,他冷冷推了段凌煜一把,让段凌煜别管他。

段凌煜回头瞪了一眼傅景年!

“你想被打死,我可不想一会儿被警察当做目击者、抓去警察局录口供!”

吼了一句以后,段凌煜重新看着顾祈阳——

“顾祈阳,你今天要是敢对天发誓,你他妈这辈子不伤害一个女孩子的心,你就随便把傅景年往死里打!你要是做不到,你就别动手!”

“哪个人年轻的时候不经历几次失败的感情,你他妈见过多少白头到老的夫妻是彼此的第一个恋人?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身边每一对夫妻都是对方的第一任男(女)朋友!”

“说句不好听的,左阿姨的初恋也不是顾叔叔,你怎么能强求景年必须对你大姐从一而终!”

段凌煜的话无疑点燃了顾祈阳心中燃烧的怒火——

他大姐受了委屈,现在所有人都帮着傅景年!

这让他情何以堪!

傅景年眼看着顾祈阳和段凌煜两人快要打起来了,他勾­唇­苦笑一声。

为什么他谈个恋爱,能把所有人都牵连进来。

他侧眸一瞥,看见段凌煜车里有一个银晃晃的东西——

迟疑几秒,他缓缓走向段凌煜的车,弯腰从驾驶座那儿将一把银晃晃的水果刀拿了出来。

他低头看着锋利的刀刃。

他欠了左南笙的,既然顾家的人要讨个说法,他便给他们一个最好的说法。

“顾祈阳,告诉顾叔叔和左阿姨,我伤了左南笙的心,现在,我还给她,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们顾家什么——”

说完,他握着水果刀,朝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刀刺了进去。

……

那一霎,顾祈阳和段凌煜同时懵了——

段凌煜惊愕的望着冲动的傅景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这是拿自己的命……跟顾家解除关系……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冲动的做出这种事情来!

……

同样的,顾祈阳也被傅景年的举动震惊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傅景年会自己往自己心脏捅刀子!

他记忆中的景年哥,一直是个理­性­、成熟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直到后来,他知道傅家发生的变故以后,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傅景年会那样冲动……

爷爷­奶­­奶­的死,母亲的死,早已经让傅景年心如死灰。

他的人生,在三个至亲的人同一天去世的时候,就已经苍凉颓败,他的人生,早就已经看不到未来……

……

血液从身体里汩汩流出,傅景年嘴角勾起一丝解脱的笑。

小左,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欠你什么。

我伤了你的心,这样,算是还你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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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傅景年的伤口并不是太深,所有没有生命危险。

傅宸泽守在病床边,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傅景年,他眼角有灼痛的感觉。

当他接到段凌煜的电话,说傅景年送医院抢救那一刻,他差一点就崩溃了——

刚刚失去了父母,他已经只剩下傅景年这唯一的儿子。

如果这个时候傅景年也离他而去,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万幸的是,医生说傅景年没有生命危险。

从段凌煜口中得知傅景年受伤的经过,傅宸泽沉默了许久。

天黑的时候,他终于走到走廊上,拨通了左浅的号码——

左浅刚刚哄左南笙一起去逛街,两人正准备出门,看到傅宸泽的来电,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番外:有笙之年(62)——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打扰他

左浅刚刚哄左南笙一起去逛街,两人正准备出门,看到傅宸泽的来电,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女儿和景年刚刚分手,傅宸泽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些什么?

通话建立以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当儿女之间有了这种事以后,作为儿女双方的父母,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窒—

沉默了良久以后,终于是傅宸泽先开了口。

“小左……她怎么样?”

左浅回头望了一眼正在门外等着她的左南笙。

她压低声音,站在窗边,轻声说,“小左情绪好多了,你放心吧,小左从小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孩子,失恋的­阴­影不会困住她多久的。戛”

傅宸泽听到左浅这么说,也放心多了。

他缓缓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傅景年,然后叹了一口气,低声对手机那头的左浅说:“小浅,你也别怪景年,其实他也有他的为难之处……”

“嗯,我和南城都不怪他。”

左浅微微一笑,虽然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但她知道,这件事不是傅景年的错——

她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温柔说,“小孩子谈恋爱,分分合合很正常,大人又怎么会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呢!”

“不,你不知道——”

傅宸泽皱紧眉头,低声说,“前天晚上景年跟我说了一件事,连我都不知道……”

“什么事?”

左浅微微一怔。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是导致傅景年和小左分手的一个因素……

手机那头,傅宸泽缓缓说,“景年告诉我,他知道了木卿歌为什么会染上艾滋病的真相——”

说到这儿,傅宸泽停顿了一下,等着左浅的反应——

“……”

左浅惊愕极了!

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手机!

傅景年竟然知道了木卿歌染上艾滋病的事!

这么说来,景年是恨着他们顾家的……

就是因为心里有这种恨,有这种抵抗的情绪,才导致他根本就不相信小左——

傅宸泽听着手机那头左浅的沉默,他蹙眉,问她:“小浅,你告诉我,是不是跟景年说的一样,木卿歌是被顾南城害得染上艾滋病的?”

“我……”

左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傅宸泽。

这件事,的确是顾南城­干­的……

但是当时顾南城给木卿歌留了一条生路,是木卿歌自己选择了这条死路——

真要是说起来,是木卿歌咎由自取,不是顾南城逼她那样做的。

傅宸泽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左浅说:“景年告诉我,其实他这些天,一直在饱受折磨。每一次跟小左在一起,他都会想到木卿歌的惨状。一想到木卿歌是被小左的亲生父亲害得这么惨,他就不由自主的想疏远小左……”

“他说,他喜欢小左,可他无法打从心底里原谅顾南城对木卿歌造成的伤害——”

“一边是对小左的喜欢,一边是对顾家的憎恨,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无辜的小左。即使他知道小左是无辜的,但他天天看着木卿歌那么痛苦的样子,他心里就没办法平静下来……”

“所以,当小左提出分手以后,他答应了。”

“他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心无芥蒂的喜欢着小左的傅景年,而小左,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跟他没有任何仇怨的小姑娘。”

“虽然他也明白,上一辈的事不该让孩子来承担痛苦,但他是木卿歌的儿子,当他母亲受到伤害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受到了影响,他不能当这一切没有发生……”

“他说,他已经不再适合小左。”

“他告诉我,其实他不想分手,可他无比清楚,他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爱小左,他只能放手,也许离开了他,小左会找到真正的幸福——”

“他说,天底下好男人很多,他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他给不了小左想要的爱情,他希望,能有一个比他好的男人,守护小左一辈子……”

……

傅宸泽将傅景年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左浅。

左浅默默地听着,渐渐地,眼角湿|润了——

都是她和顾南城的错,让两个孩子这么为难。

她就知道,景年不是个薄情寡义的男孩子,原来,景年有这么多不曾对小左提起的苦衷——

他不告诉小左这些,是不希望小左跟他一样痛苦,他这样做,何尝不是在保护小左?

……

“小浅,我和景年决定了,等处理好新加坡的事以后,我们回法国,从今以后,再也不回A市,再也不回新加坡。所以,这辈子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

“什么?”

左浅惊愕的望着手机——

傅宸泽说,他和傅景年要离开新加坡!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回法国?”

左浅难以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居住了几十年的新加坡?

虽然老爷子是法国人,但他们一直都在新加坡定居,现在突然回到法国,不会不适应么?

“那景年的爷爷­奶­­奶­,他们也要一起回……”

“他们已经去世了。”

傅宸泽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左浅的话。

原本,他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带着父母的骨灰回到法国,安安静静的跟傅景年过完下半生。

没想到,今天会突然发生了傅景年受伤的事——

如果傅景年今天不受伤,他也不会给左浅打这个电话。

“……”

左浅震惊于这个惊人的事实——

傅宸泽的父母去世了,为什么傅宸泽竟然不告诉她!

她惊愕的握紧自己的手指,一时之间,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前几天跟小左打电话的时候,小左还说,傅景年的爷爷­奶­­奶­很恩爱,对她也很好,根本就没有提到爷爷­奶­­奶­生什么大病了……

为什么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爷爷­奶­­奶­竟然就去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小左离开的前一天——也就是,小左跟景年分手的那天。”

“……”

傅宸泽的一番话,让左浅忽然就懵了——

她没有想到,傅景年跟左南笙分手那天,竟然也失去了爷爷­奶­­奶­……

她蓦地望着门口——

那小左知不知道爷爷­奶­­奶­去世的事情?

如果她知道傅景年的爷爷­奶­­奶­去世了,她会在那一天离开傅景年吗?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傅宸泽,你告诉我,小左是不是不知道爷爷­奶­­奶­去世的事情?”

停顿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惊愕的问道——

“景年是不是因为爷爷­奶­­奶­去世了,深受打击,这才同意了跟小左分手?”

手机那头,傅宸泽听着左浅的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那一天,景年受到的打击岂止是爷爷­奶­­奶­去世……

还有木卿歌的死。

如果不是木卿歌的死,恐怕景年也不会因此对顾家心存恨意……

也许,他就不会在心情复杂的情况下,同意跟小左分手——

“傅宸泽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你告诉我,景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左浅着急了,她不知道新加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忽然好担心傅景年!

上一次景年来他们家里,她跟景年谈话之中她就可以感受得出来,景年是喜欢小左的——

那么喜欢小左的他,不可能轻易就答应分手!

在左浅的追问之下,傅宸泽只好告诉了左浅——

“其实,景年没有告诉小左,那天木卿歌送到医院以后,就已经死在了手术室里。”

“……”

左浅已经被这连番而来的真相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不止傅景年的爷爷­奶­­奶­去世了,那一天,就连木卿歌也离开了他……

“景年没有来得及见木卿歌最后一面,这是景年一辈子的遗憾。”

傅宸泽停顿了一下,缓缓说:“可是,你知道景年为什么没有来得及见木卿歌最后一面么?因为当时,景年在送闹脾气的小左回家。小左的脚受伤了,却不肯接受医生的包扎,景年无奈,只好离开了手术室外边,抱着小左去包扎。后来,在他送小左回宿舍的时候,木卿歌去世了……”

“……”

左浅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她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傅景年心里还有这样一个疙瘩。

当时他是送小左回去,才错过了跟木卿歌的最后一次见面。

因为小左,他都没有赶上见母亲最后一面……

失去了母亲的他,失去了爷爷­奶­­奶­的他,当时心情极度­阴­霾,他心里对小左,恐怕是有一些怨言的吧……

虽然小左是无辜的,虽然小左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如果他不认识小左,他就能够守着母亲,直到母亲的生命尽头……

“景年还爱小左吗?”

左浅心疼的吸了一口气,问傅宸泽——

“如果景年现在还爱小左,我带小左去新加坡……他们之间有误会,应该说清楚,他们明明互相喜欢对方,怎么能够就这样分手了?”

左浅经历过误会、分手的痛楚,她明白这种滋味——

当年她和安慕,也是因为一场误会,安慕假死,一直不肯回来找她……

如果当时澄清了误会,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不希望,自己对安慕的那种遗憾,让小左也尝一次。

如果小左现在错过了景年,将来她知道景年跟她分手的苦衷,她恐怕会自责一辈子……

左浅的眼眶已经红了,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如此痛苦——

“傅宸泽,你看得出来两个孩子有多喜欢对方,如果他们就这样错过了,将来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小浅,我们还是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吧。”

傅宸泽打断了左浅的话。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回头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傅景年,心底满满都是对傅景年的心疼。

“景年跟你们顾家,恐怕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至少在他没有从木卿歌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之前,他不会敞开心扉接纳你们顾家任何人。”

“如果不是因为对你们顾家的怨,今天他不会做出这种拿刀子捅自己、用自己的血来跟你们顾家划清界限的事儿……他是因为不想再跟你们顾家有牵扯,这才用自己的血,来跟你们家断绝一切恩怨啊!”

看着傅景年胸口那厚厚的绷带,傅宸泽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这孩子一直理­性­,可现在的他已经被母亲、爷爷­奶­­奶­三人的死亡­阴­影笼罩,他再也受不了任何轻微的刺激——

作为景年的父亲,他不希望顾家的人在这个时候打扰景年。

而傅宸泽的话,又一次震惊了左浅的心魂——

“……你刚刚说……景年怎么了?”

“顾祈阳没有告诉你么?”

番外:有笙之年(63)——没有什么恨,是死亡带不走的

“顾祈阳没有告诉你么?”

傅宸泽微微眯了眯眼,缓缓告诉左浅。

“他将景年拦截在半路,动手打了景年。景年一直都没有还手,可他还是不放过景年,段凌煜在两人中间劝架,他还差一点连段凌煜都打了——”

“后来,景年不希望段凌煜和顾祈阳为了自己起争执,他拿水果刀捅了自己一刀,现在还在昏迷中。”

傅宸泽的话,让左浅整个人都僵住了—戛—

顾祈阳去新加坡了,这件事她知道。

左南笙还有很多东西在新加坡,走的时候她没有拿走的窒。

如今她已经不打算再回去念书了,顾祈阳就去新加坡帮左南笙把那些东西搬回来。

顾祈阳上飞机之前,她还对顾祈阳嘱咐过——

她说,如果在傅家见到了傅景年,让顾祈阳千万要冷静一些,不要因为左南笙和傅景年的事,对傅景年动手。

当时,顾祈阳是答应了她的——

怎么这才没多久,傅景年就住院了……

左浅在心里骂了一遍冲动暴躁的顾祈阳,生了这么个冲动的儿子,她对傅宸泽万分愧疚。

“景年要紧吗?”

左浅担心的问傅宸泽——

如果傅景年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饶了顾祈阳!

虽然那一刀不是顾祈阳刺进去的,但如果不是他苦苦相逼,傅景年也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不要紧,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傅宸泽收回目光,不再看病房里一直昏迷着的傅景年。

重新望着湛蓝的天空,傅宸泽也不知道该跟左浅说什么。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了言语。

傅宸泽和左浅,他们原本就是纠缠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两个人。

如今,他的儿子,她的女儿,又一次经历了他们之间那种纠葛——

甚至于,比他们当初更让人心疼。

至少,当年的她不爱他,痛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如今,小左爱景年,景年也爱小左,这样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不仅两个孩子自己心痛,他们做父母的看着都无比焦灼。

良久以后,傅宸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侧眸看着手机,缓缓说——

“其实,我一直都希望小左能够成为我们傅家的儿媳­妇­。”

左浅听着傅宸泽的声音,她心里也轻轻的抽痛着。

她何尝不是?

她和顾南城,都喜欢景年。

他们也都希望小左能够嫁给景年这样的好男人——

当初顾南城知道景年和小左谈恋爱的时候,曾经不高兴了一阵,不过大约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就已经释怀了。

他说,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能够找到景年这么好的男孩子,也是女儿的福分——

他们一家人,都是打从心底里喜欢景年的。

只是,天不遂人愿,事与愿违。

“如今两个孩子闹成这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宸泽见左浅没有说话,他继续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景年是我儿子,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好好照顾他。我一直以为,有爸妈宠爱着他就足够了,我这个父亲,在不在他身边都无所谓。”

“可现在,爸妈去世了,小左也离开了景年,我才终于看见,我的儿子,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坚不可摧。”

“他从十七岁开始,就学着帮我处理公司的事,从一开始的懵懵懂懂,到后来的游刃有余,我看着他一步步成长,我没有看见他成长过程中的磨难和煎熬,我只看见了他成功时的光彩。渐渐地,他越懂事,我就越忽略他,我一直忘记了一件事,他再怎么早熟,再怎么懂事,他也只是个孩子……”

“如今看到他这么难过,我很心疼。可是,我也庆幸,老天爷给了我这个弥补他的机会——”

“小浅,让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好好疼我儿子一次吧。他不想再跟你们家的人来往,我希望你能够尊重他的意愿,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小左——好吗?”

……

傅宸泽的话在左浅耳边回响。

她听着傅宸泽这个忏悔的父亲所说的每一个字,即便她再怎么心疼小左和景年,她也无法拒绝傅宸泽的要求——

虽然她现在带小左去新加坡,极有可能让小左和景年重新复合,可谁能料到最终的结果呢?

小左和景年,因为木卿歌的一番从中作梗,小左对景年失望了,景年对小左也没有了以前那种喜欢。如今,即便硬生生的把她们凑在一起,她们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幸福了。

彼此的心里对对方都存着怨、都有芥蒂,分开了,时间会冲淡这些痕迹,可若是在这种时候硬凑在一起,这些痕迹反而会在生活的磕磕碰碰中,

tang越来越清晰……

渐渐地,这些怨恨会日积月累,会成为两人心中的疙瘩,再也解不开。

最终的结果,两人多半也是分开的多……

左浅侧眸望着大门的方向。

左南笙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安安静静的托腮望着远处——

她希望女儿能够幸福。

可能够给女儿幸福的男人,不一定只有景年一个。

如果这两个孩子真的有缘无分,她也只有顺应天意——

“我不会告诉小左,你放心。”

左浅微微眯了眯眼,收回目光,轻声对傅宸泽说。

“不过,我有一件事要跟你澄清——”

手机那头,傅宸泽瞳孔微缩。

什么事要跟他澄清?

左浅闭上眼睛,低声对傅宸泽说,“如果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帮我告诉景年,他妈妈染上艾滋病的事,虽然是他顾叔叔的错,但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他顾叔叔——”

左浅缓缓将当年的事告诉了傅宸泽。

顾南城为什么要找染了艾滋病的林晖去接近木卿歌,为什么木卿歌会染上艾滋病,这里面所有的经过,她都告诉了傅宸泽。

她不想为她和顾南城犯下的错辩解什么,她只是不希望傅景年心中存着太多的仇恨。

那件事,她和顾南城有错,但最大的罪人,是木卿歌自己的贪欲。

如果当时她不去勾|引林晖,又怎么会有今天的结果?

……

傅宸泽跟左浅结束了通话。

走进病房里,缓缓坐在傅景年身边,他低头看着脸­色­惨白的傅景年,心疼的伸手摩挲着傅景年的脸颊。

“景年,都是爸爸不好……”

“爸爸不应该让你有一个心如蛇蝎的母亲——”

……

傅宸泽心痛的望着傅景年。

如果早知道他当年偷偷合成试管婴儿的结果,是他和木卿歌有了一个儿子,他一定不会那样做。

如果当时他没有那样做,这个世界上便不会有傅景年。

傅景年,也不会被心狠的木卿歌一遍遍伤害……

刚刚听了左浅的话,他才知道了木卿歌染病的经过——

原来,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咎由自取。

是她自己去勾|引林晖,才酿下了苦果——

可是,她却利用这件事,欺骗了傅景年,欺骗了她的亲生儿子——

她利用傅景年跟她的呣子亲情,让傅景年跟顾家反目成仇,让傅景年跟左南笙,劳燕分飞……

……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傅宸泽的喉咙,有些酸涩的滋味——

目光从傅景年脸上移开,他望着窗外的蓝天,追悔莫及。

如果当初他态度强硬一点,不允许傅景年将木卿歌接回新加坡,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万幸的是,木卿歌已经死了。

不论景年今后跟怎样的女孩儿在一起,木卿歌再没有机会挑唆——

傅宸泽低头看着傅景年,眸光温柔。

“儿子,坚强一些,记得­奶­­奶­给你讲过毛毛虫变蝴蝶的故事吗?”

“华丽的蜕变,都得先历经痛苦和磨难,才能从厚厚的蛹里,获得新生。”

“爸爸相信,以前的你,是最­棒­的,以后的你,也一定是最­棒­的——”

……

昏迷中的傅景年,隐约听见了傅宸泽的话——

一个人昏迷的时候,对外界的声音,也是有所感知的。

他听着自己的父亲在自己耳边絮叨的言语,不知不觉,一滴眼泪从眼眶滚落。

破茧成蝶,破蛹之痛,那是每一个成功的人都会经历的磨难。

忍受了破蛹的剧痛,终于振翅高飞的,是美丽的蝴蝶——

忍受不了破蛹的痛楚,一直躲在蛹里面的,最终只能死去。

他不会被眼前的­阴­霾困住他的脚步——

哪怕此时此刻有多么的生不如死,他也必须要咬牙熬着。

他知道,他若是低头,他这辈子就彻底输了。

他只有顽强的熬下去,才能看见属于他的未来大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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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傅景年醒过来了。

傅宸泽将家里的丧事暂且放下,一门心思照顾傅景年。

死去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傍晚时分,傅宸泽领来了一个傅景年熟悉的中年女人——

“景年,她说有事找你。”

傅宸泽走进病房,身后跟着穿着朴素的杨阿姨。

因为杨阿姨照顾木卿歌时,

傅宸泽没有在家,所以傅宸泽并不认识杨阿姨。

傅景年缓缓抬头看去——

当他看见杨阿姨愧疚不安的站在他面前时,他微微一怔。

随即,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

微微眯了眯眼,他望着杨阿姨,等着杨阿姨坦白真相。

杨阿姨局促不安的站在傅景年面前,看了一眼傅景年苍白的脸­色­,她极其忐忑的低下头——

“傅先生,我……我是来跟您认错的。”

傅景年看着杨阿姨,没有做声。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

杨阿姨来这儿找他,是为了告诉他,木卿歌跳楼的真相吧?

木卿歌已经去世了,他和左南笙已经分手了,如今,真相如何,对他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杨阿姨见傅景年没有说话,她更加不安了。

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杨阿姨小声的说:“傅先生,其实……其实那天的事情,是您母亲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早在几个礼拜之前,她就给我钱,让我去你们家打探了左小姐的事儿。”

“我不知道您母亲跟左小姐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您母亲只告诉我,左小姐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孩子,跟你在一起,是为了傅家的财产——”

“您母亲说,她时日无多,她知道你喜欢左小姐,她一个将死之人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揭穿左小姐的真面目,她只希望在她去世前,让你和左小姐分手——”

“我也是一个母亲,看到她临死前还在为你和左小姐的事情担心,我也被她蒙蔽了,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词,开始帮她……”

“你还记得那天傍晚吗?你和左小姐在外面,你母亲她突然从医院消失了,我打电话给你,让你立刻回医院——其实,那是你母亲故意的,她故意躲在天楼上,故意装失踪,让你离开左小姐……”

……

杨阿姨的话,让傅景年陷入了沉思。

他不会忘记,就是那个夜晚,他为了木卿歌而忽略了左南笙,让她一个人淋着大雨回家,后来感冒发烧了……

第二天,她来到小别墅找他,结果跟木卿歌发生了冲突……

如今看来,那件事也是木卿歌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吧!

……

“你母亲跳楼那件事,其实是她设计陷害左小姐的……”

“那天你母亲故意打碎了一个花瓶,制造了客厅发生争吵的假象,然后让我出门假装去买菜。等左小姐来了以后,她带左小姐去了二楼,两人聊了一会儿,她便跳楼了——”

“我按照原定计划,看到她跳楼就立刻出现,然后,我就一口咬定是左小姐将她推下楼……”

……

杨阿姨的坦白,将木卿歌丑陋的嘴脸彻底的暴露出来。

解释清楚以后,杨阿姨便离开了。

病房里,傅景年没有任何举动,依然静静的靠着床头——

甚至于,他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那平静无波的脸庞上,看不见任何喜怒哀乐。

傅宸泽站在门口,看着这样的他,心疼极了。

他那么珍惜他和木卿歌的呣子之情,如今突然发现,木卿歌一直都在欺骗他,他心里该有多难过……

“景年……”

傅宸泽看不下去了,他缓缓走进病房里,想安慰傅景年。

傅景年抬头看着傅宸泽,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笑。

“我没事。”

他说他没事,看傅宸泽看着他这样,更加心痛。

明明心里很难受,为什么不承认?

“如果你恨她,那她的遗体交给我来……”

“我不恨她。”

傅景年抬头看着傅宸泽,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

他看了一眼惊讶的傅宸泽,然后转过脸,看着窗外美不胜收的晚霞——

闭上眼,他淡淡一笑。

“她再怎么坏,也是我母亲。如果她现在还活着,我一定不会原谅她做的事,可是,她已经死了——”

“还有什么罪,是死亡带不走的?”

“无论她活着的时候,有多罪不可赦,当她死的那一刻,当她的灵魂从身体中离开的时候,她犯下的所有的罪,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睁开眼睛,傅景年缓缓看向傅宸泽。

“我们能够活着,是弥足珍贵的事。所以我们应该对一个死去的人,宽容一些,爸,您说呢?”

傅宸泽看着傅景年,不胜唏嘘。

他未曾料到,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傅景年变了……

变得,更成熟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恨是死亡和时间带不走的——

做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固然很好,可更多的时候,我们要学会原谅别人

的过错,懂得原谅,自己才会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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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预计是八月底结局,好像超出了预算,还有几章的样子~~~

番外:有笙之年(64)一一小左,你该找个男朋友了!

法国。

傅景年伤口痊愈之后就跟傅宸泽一起回到了法国——

傅宸泽在一处位置比较好的墓园买了一块墓地。

­奶­­奶­的遗言说,想跟爷爷葬在一起——

傅宸泽便遵照了老人的遗愿,将两个老人的骨灰葬在了一处恍。

傅景年陪着傅宸泽去墓园送了爷爷­奶­­奶­最后一程,然后父子俩便回家了。

爷爷­奶­­奶­的丧事十分低调,几乎没有人知道爷爷­奶­­奶­去世的事,也没有人前来吊唁—刀—

傅景年听傅宸泽说,顾南城和左浅原本打算去新加坡吊唁爷爷­奶­­奶­,也都被傅宸泽婉拒了。

因此,除了几个跟爷爷­奶­­奶­关系比较好的老人,再也没有其他人前来。

从新加坡回到法国的日子,格外宁静。

傅景年不会法语,从回到法国以后,就在埋头苦学——

失恋的­阴­影,失去亲人的­阴­影,似乎已经被那股好学的劲头冲淡了。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无端的想起曾经在新加坡的日子。

那样美好,那样难忘……

回到法国一个月以后,傅景年终于打开电脑,进ru了一个从未进过的世界。

一个有左南笙在的游戏世界。

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左南笙在游戏里的用户名——

她是受人喜欢的小师妹,墨鸢。

而他的游戏身份,是德高望重的师尊,靖南真人——

进ru游戏以后,他很快就找到了她。

当时,她正满世界的喊人陪她组队过关卡。

她是人见人爱的小师妹,原本很多人追捧,她一出现,陪她打关卡的玩家,几乎人满为患。

可那天,大家都去过圣诞节了。

还蹲在电脑前面的,也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

要么,等级不够,要么,没时间陪她玩儿——

墨鸢:有没有人啊?来一个活的,组队打怪行不行!

墨鸢:喂,活人呢?都去过节了?

……

傅景年坐在电脑前面,静静的看着左南笙在游戏里疯狂的刷屏。

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

听说,A市前两天就已经下雪了。

今天是圣诞节,她没有陪她的男朋友一起出去玩雪么?

他静静的看着电脑屏幕上,她刷屏刷得越来越没劲儿——

终于,他第一次上线说话。

靖南真人:我陪你。

他轻敲键盘,平淡无奇的三个字发送,不到半分钟,原本冷清的“世界聊天频道”,顿时沸腾了!

XXA:大神你是活的啊!

XXB:大神求罩,陪我过一关,我打了三天了,一直过不去,求大神庇佑!

XXC:大神我刚刚看你资料,你居然是未婚的!

XXC:大神咱们结婚吧,我这儿有几千朵鲜花攒着没用,你答应了我全部送给你!

……

一个个陌生人开始疯狂刷屏,个个疯狂的跟这个从不露面的大神谄媚示爱——

傅景年无视了这些不认识的玩家,微微眯着眼,只等着他的“墨鸢”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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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

今天是圣诞节,爸爸妈妈很早就出去约会了。

小妹还在学校认真地学习——

而顾祈阳呢,跟几个兄弟一块儿嗨去了,听说今晚不回家。

偌大的家里,只剩下左南笙和爷爷­奶­­奶­无聊的坐着。

爷爷­奶­­奶­在二楼的小客厅里闲话家常。

左南笙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自然无法融入爷爷­奶­­奶­的话题里,只好蹲在电脑前面,想打游戏打发时间。

不过,今天似乎没有人陪她玩儿。

她发了几十条消息,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百无聊赖的她,去楼下拿了两包零食,准备一会儿退出游戏,找两部影片看看。

哪知道,刚刚拿着零食回到电脑前面,左南笙就看见世界频道跟炸了锅一样,沸腾了!

她好奇的滑动鼠标,将聊天对话拉至最初的页面——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熟悉却从未聊过的名字——

靖南真人。

她讶异的看着这个万年潜水的大神!

她跟其他人一样,也激动了——

对于这个大神,她有一定的关注——

三个月前,她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

这个游戏有一个弊端,只要舍得钱狠狠地砸入里面,就可以短时间内拿到最好的装备,等级也疯狂增长——

这个大神,就属于往游戏里砸了太多钱的那一种。

tang一般不往游戏里烧钱的玩家,至少需要一年多时间才能达到这个等级。

这个人,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刷到排名前十的大神行列中,怎么能不叫人眼红?

最重要的是,他选择的角­色­类型还是师尊。

对于左南笙这个师尊忠实粉而言,这个从创建了角­色­到跻身于大神行列中、却从不在聊天频道里露面的人,既神秘,又有钱,简直符合了她对师尊的所有幻想——

因此,她每一次进游戏里都会关注一下,今天大神有没有上线,今天大神涨了多少战力,今天大神有没有在聊天频道里说话……

天天这么关注着,今天终于看到大神说话了,她激动极了!

虽然很多熟悉的玩家都在不遗余力的勾|搭这个新大神,也阻挡不了左南笙想跟大神搭讪的念头——

她立刻坐下,将零食放在一旁。

手指飞快的敲着键盘,一行字发送过去——

墨鸢:大神,今天是你第一次露面吧!

刚刚发送过去,一些花痴玩家的消息瞬间将她的话淹没了。

左南笙懊恼的撕开一包薯片。

“这些人真过分!”

“刚刚我满世界找人陪我打组队,嗓子都喊哑了,没一个人理我——”

“大神一露面,一个个跟疯了似的……”

“都什么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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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

傅景年一直在等着左南笙的回复。

虽然满世界都是其他玩家的勾|搭,但他一概没回。

见左南笙出现了,他这才敲下了一行字——

靖南真人:墨鸢,咱走吧。

傅景年的回复,让左南笙整个人都激动了!

这个万年潜水的大神,居然是为了陪她打组队才出现的!

她激动地放下薯片——

墨鸢:大神你感动死我了!

说完,她点开了两人的私聊对话框。

……

墨鸢:大神,圣诞节快乐!

靖南真人:圣诞节快乐。

……

傅景年看着这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对话框,心里颇有感触。

从她离开新加坡,他回了法国,他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联系了——

如今好不容易联系了,而她却不知道他是谁。

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看出来,他游戏的名字有什么深意——

靖南——

一个靖字,跟他名字“傅景年”的景字,谐音。

一个南字,跟她名字“左南笙”的南字,一模一样。

……

墨鸢:大神,你今天不跟女朋友出去玩吗?今天可是圣诞节呢!

……

左南笙发来的消息,打断了傅景年的思绪。

即便她一辈子不知道他是谁,他能够在虚幻的世界里陪着她,对他而言,多少也是一种安慰。

他微微眯了眯眼,轻敲键盘,发送了一行字给她。

……

靖南真人:刚刚跟女朋友分手。

……

A市。

左南笙看着电脑屏幕上,大神的回复——

难怪一向都不露面的大神,今天居然活了,居然跟人聊天了!

原来是失恋了……

可是重新看了一眼大神的回复,她顿时有种尴尬的感觉。

人家大神刚刚分手,她就提起了人家的女朋友……

糟糕,大神不会一生气就不理她了吧!

她忐忑不安的回了一条消息——

……

墨鸢:那个……对……对不起啊!

……

她故意用了两个省略号,想表达自己的歉意。

可是,看着屏幕上“分手”这两个字,她一时有些说不出的伤感。

因为,她也刚刚分手不久。

虽然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可是每每想起新加坡的事,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他的母亲现在是否真的去世了……

从回A市以后,她就刻意的回避着一切跟新加坡有关的消息。

左浅没有告诉她有关新加坡的一切,她也不知道爷爷­奶­­奶­、木卿歌三人去世的消息——

她更不知道,傅景年和傅宸泽已经离开了新加坡。

……

靖南真人:没什么,都过去了。

墨鸢:嗯。

靖南真人:不是说要组队打怪么,走吧,我陪你玩一会儿。

墨鸢:谢谢大神带我!

……

两人原本是互相陌生的玩家,在一次次游戏的组队关卡中一同患难,他和她,渐渐的熟悉了。

熟悉以后,两人偶尔会开语音聊天。

虽然现实生活中彼此熟悉对方的嗓音,可游戏世界里,左南笙却一点也没有怀疑这个宠爱着自己的“师尊”,会是自己那么熟悉的人。

……

日子一天天过去,左南笙觉得自己跟这个大神越聊越投机。

但是两人从来不开过分的玩笑。

左南笙曾经玩笑的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再找女朋友。

他没有回答,很久都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种私人问题,于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问过。

但是左南笙发现,除了问及他私人的问题,他不回答之外,其他的事他对她都是有求必应。

有时候,她心情不好,说不想玩游戏,只想跟他聊聊天。

他总是一个温柔的“好”字,让她兴奋老半天——

有时候,她生活中遇到了一些不如意的事情,跟他一聊,他总是站在理­性­的角度,帮她分析,开导她,劝慰她……

不知不觉,她几乎养成了每天晚上都会跟他聊一会儿的习惯。

如果哪一天他不在,她整个晚上都会觉得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这个虚拟世界中的人物。

她开始幻想,有朝一日跟他见个面……

但是她的幻想,终止于顾嫣然的一席话——

……

“大姐,你没听说过吗,游戏里温柔体贴的大神,往往现实世界里都是要钱没钱、要颜没颜的宅男、抠脚大汉,你呀,别对你那个师尊抱太大的希望!”

“你说说,哪有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孩子,成天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的?”

“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是个二十几岁的男孩子,他跟你一样大,那又怎么样?成天只会上网玩游戏的男人,肯定是一事无成的,这才有时间上网。人家忙事业的男人,有几个这么闲?”

……

顾嫣然的一席话,成功的戳破了左南笙的美梦。

她心里也慢慢的确定了,这个所谓的大神,肯定是个大叔——

而且,是个没什么钱的大叔。

而且,还是个其貌不扬、邋遢的大叔。

从那以后,左南笙再也没有对这个“大叔”抱任何希望。

她只将他当成一个可以倾诉自己情绪的长辈——

仅仅只是长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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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二十一岁的左南笙,不得不开始面对来自于家里、来自于母亲的压力了。

早餐时间——

“小左啊,今天张阿姨跟我介绍了一个男孩子,挺不错的……”

一家人坐在一起,左浅又开始了她每天必有的唠叨。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左南笙就无奈的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她——

“妈,我现在还年轻,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不想做妻子做母亲,好麻烦的!”

左南笙拿起自己的工作包,为了躲避左浅的碎碎念,她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左浅——

“妈妈,我要去找工作了,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爷爷,­奶­­奶­,爸爸,阳,嫣儿,你们慢慢吃,我去找工作了!”

说完,左南笙一溜烟似的逃离了餐厅。

左浅一脸无奈的望着左南笙——

“哎你!”

“小左说得没错,她才二十一岁,还这么年轻,你就别成天逼她找男朋友了。”

顾南城侧眸温柔的看着左浅。

二十一岁,正是享受生活的年纪,早早的结了婚,就永远也尝不了这单身至上的快乐了。

如果能找到一个互相喜欢的男孩子,固然好,可如果对方不是自己喜欢的,将来这日子啊,可有得过了!

左浅侧眸看着顾南城——

“不是我着急,我是怕好男人都被人家抢光了,咱们小左以后找不到好的了……”

“你别担心,咱们女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性­不懂事的丫头了,她会找到一个适合她的男人——”

“对啊,妈,你就别逼我大姐了,让她自己找,她会给你找个好女婿回来的!”

左浅见顾南城和顾祈阳都这么说,她也只好作罢。

只是,看着小左这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她但心小左是至今都没有放下景年……

她怕小左忘不了景年,所以,想让小左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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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几天的更新都会很晚,婳婳最近有一点小忙,所以亲们晚上十点左右来刷吧~~

番外:有笙之年(65)一一或许,这才是她爱情的归属【一】

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厅。

左南笙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桌上,摆放着她的简历。

她保持着端庄秀美的模样,静静的坐着——

任何人一看,她都是女神一样的富家大小姐。

十九岁那个青涩单纯的她,与今时今日这个颇有韵味的女郎,已经判若两人恍。

服务员将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她面前。

她微笑着点头谢过服务员,连服务员也十分享受这个大美女的良好素质和涵养—刀—

服务员离开以后,左南笙低头,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咖啡,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今天是来这儿面试的——

可是她都已经来了这么久了,为什么那个主顾还没有过来?

她按下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静静的等了几秒钟以后,对方接听了。

左南笙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压低声音,问手机那头的好朋友——

“玉瑶,你介绍的那个公子哥儿,什么时候能过来?”

手机那头的人,正是冯玉瑶。

当初左南笙在新加坡认识的大美女,在她没钱时,曾经借钱给她、帮她解围的大美女,冯玉瑶。

“路上堵车,快了,他马上就到了!”

冯玉瑶笑眯眯的跟左南笙说,“阿笙,你耐心一点,人家可是大帅哥!”

“大帅哥?”

左南笙挑眉,她见到的大帅哥太多了,不知道冯玉瑶口中这个大帅哥,究竟有多帅。

“有没有我们家阳帅?”

“他跟顾祈阳不是一个类型的。”

冯玉瑶慵懒的靠着自己家里舒服的沙发,十分惬意的眯着眼睛——

“顾祈阳是阳光健康型的邻家大哥哥,我给你介绍这个,是低调内敛的气质型帅哥,一会儿你看到了,千万别被人家迷得七荤八素的就行了!”

左南笙听冯玉瑶这么夸赞对方,一时有些好奇。

能够得到冯玉瑶这么夸赞的男人,可不多。

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帅气——

“多大了?”

因为有些好奇,所以左南笙多问了一句。

既然冯玉瑶这么热情,想必这个男人也不是三四十岁的老男人。

按照左南笙的估算,应该差不多是二十六七的样子。

“二十六——”

冯玉瑶揉着怀里的抱枕,笑眯眯的说。

左南笙勾­唇­,她猜得没错,这个男人果然只有二十六岁。

“阿笙,你要知道,现在的男人,没个二十六七的样子,没个三十来岁,根本就不可能有多成功。所以啊,这个男人虽然二十六了,但是在­精­英界算起来,他是顶尖的那一类了!”

冯玉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对于介绍这个男人,她可是十分的热心。

左南笙笑笑,不置可否。

成功的男人,她也见过年轻的……

当年在新加坡,她也曾经见过一个从十七岁就开始帮家里打理公司、游刃有余的处理公司的事物的男人。

微微一怔,左南笙蓦地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

时至今日,自己还在时不时的想起他……

她微微眯了眯眼,轻轻抿了一口咖啡,敛去自己不该动的妄念。

她和那个人,早已经时过境迁。

她也早已经没有了再想起他的必要——

“他刚刚发信息跟我说他已经到了!”

冯玉瑶赶紧坐起来,兴奋的望着手机屏幕——

“先就这样吧,阿笙,你跟他好好聊聊,一会儿我再打给你!”

“喂……”

左南笙十分无奈的轻轻喂了一声,可是,手机里只传来了一串忙音。

她一头黑线的将手机放在桌上。

她怎么觉着,冯玉瑶给她介绍这个男人,不像是她的顾主,倒像是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

咖啡厅……

冯玉瑶八卦的介绍……

这怎么看都像是相亲的场景。

左南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端坐在座位上,等着那个男人到来。

冯玉瑶说他已经到了。

想必,他人已经在往咖啡厅来了。

不知怎么回事,左南笙有些忐忑不安。

也许这是自己第一个顾主,刚刚拿到营养师资格证的她,有些没底气吧!

身后,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左南笙屏息凝神,回头望过去——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冯玉瑶夸上了天的男人,到底有多好。

回头那一霎,她看见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一个三十来岁

tang的男人,地中海,啤酒肚……

这模样,虽然不让人倒胃口,可对于抱着满满的希望的左南笙而言,还是有些失望的。

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面走一面左右顾盼。

他似乎在找人。

左南笙抬头看着这个“地中海”男人,脸上有一丝勉强。

该不会……

冯玉瑶说的男人就是这个吧?

这跟冯玉瑶描述的也相差太远了!

冯玉瑶说,那个男人有着什么俊美非凡,什么玉树临风的身材……

可这些形容词,跟眼前这个男人,有一点关系么?

或许,是冯玉瑶跟这个男人也不熟,只是在网上见过照片之类的?

这个男人把照片P得太帅了,这才迷住了冯玉瑶?

当左南笙看到男人微笑着坐在自己对面时,她终于肯定了这个念头——

一定是这样。

冯玉瑶根本就不认识这个所谓的“成功人士”。

什么二十六岁,什么玉树临风,都只是这个男人在网上骗冯玉瑶的而已……

左南笙挤出一丝笑,看着对方。

“地中海”男人将左南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眼,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慎重起见,他还特意看了一眼左南笙摆在桌上的简历。

嗯,桌上有简历,跟他要找的那个人是一样的。

看来,就是这丫头没错了……

“小姐怎么称呼?”

地中海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左南笙,看样子,还是挺有礼貌的。

左南笙弯­唇­,露出一丝礼貌的微笑。

“左南笙——”

“做男生?”

地中海男人惊诧的望着左南笙——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左南笙,心中不禁腹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姓“做”,已经十分罕见了,还叫“做男生”?

一个美美的女孩子,偏偏要起个名字叫“做男生”?

左南笙嘴角一抽。

她保持着自己良好的修养,对地中海男人露出迷人的微笑。

“姓左,左右的‘左’,名南笙,南北的‘南’,笙箫的‘笙’——”

她耐心的跟男人解释着自己的名字。

一颦一笑,都将自己的耐心和良好修养,展现得淋漓尽致。

地中海男人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

他就说嘛,这个世界上没有“做男生”这么奇怪的名字!

地中海男人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

然后,两人开始了一系列对话——

“左小姐心目中,能够让您满意的月薪是多少?”

地中海男人微笑着问左南笙。

左南笙抬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温柔一笑。

“两万左右。”

“……”

地中海男人瞠目结舌——

他不过就是找一个会计而已,怎么要两万?

左南笙看了一眼地中海男人这模样,她微微蹙眉——

“这是这个行业目前在A市的平均薪资。”

重新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她又莞尔一笑,继续说:“当然也有一些月薪低一些的,可月薪低的,她们会从别的地方捞回来。而我可以保证,不会弄虚作假,这个您可以放心。”

她听冯玉瑶说,有一些营养师会暗中报假账,贪顾主的钱。

最起码,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

地中海男人还是惊诧的望着左南笙——

他还没有见过这么直白的女人!

居然说,别人家的会计胡弄虚作假、制造假账糊弄老板?

这……这也太坦率了!

“咳咳——”

男人笑眯眯的望了一眼左南笙,说:“虽然您长得美,不过您不值这个价。”

“你什么意思——”

左南笙不悦了。

他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做她不值这个价?

她是靠自己的本事生活,又不是去卖|身,什么价不价的!

男人瞅了一眼左南笙,将左南笙略显愠怒的模样看在眼中,他笑着说,“不过呢,如果左小姐愿意做一些其他的事……补偿补偿我的话,甭说两万,三万我也是可以给你的!”

“……”

左南笙无言的抬头望着男人。

对上男人那一脸­色­眯眯的样子,她还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么?

她勾­唇­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热咖啡,冷漠的泼向男人。

“你这种品行的男人,根本不配我服务。”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包包就准备离开

——

男人被她泼了一脸的咖啡,不由怒从心起!

他站起身骂骂咧咧的指着左南笙的背影——

“你他娘的给老子站住!”

“有本事泼咖啡,你有本事再来一杯!”

他一边冲左南笙的背影怒吼,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似乎,他在叫人过来撑场面。

左南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中海男人。

她冷艳的笑笑,她长这么大,还没怕过什么人。

既然他想找人来玩玩儿,她就陪他好好玩玩儿!

不到两分钟,一帮人就气势汹汹的闯进咖啡厅里来了!

左南笙看着这帮拿着锅铲等等东西的男人,冷嗤一声——

敢情这个男人是附近某个餐厅的老板,这些人都是他的员工?

一声令下,这些人都赶来了!

“就是这个女的,给我好好教训她!”

地中海男人一边擦自己脸上的咖啡液,一边怒吼!

一帮人见左南笙只是个小丫头,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于是一拥而上,准备将这丫头制服——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A市,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是左南笙的对手。

她将自己的坤包扔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就施展拳脚跟一帮人打开了。

这帮人都是靠蛮力的,根本不会功夫,左南笙漂亮的几招,一帮人就纷纷倒地。

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们,左南笙拍拍手,这才转过身,准备去拿自己的包包——

结果,自己一转身,就撞入了一双微笑着的、湛蓝的眼眸里。

这个俊美非凡的男人,正临危不乱的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喝咖啡。

他桌上,正是左南笙刚刚扔来的坤包。

左南笙打量了一眼这个极品帅哥,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走过来准备拿自己的包包,然后离开这儿……

她走到桌边,纤细的手指刚刚碰到包包的带子,男人就微笑着开了口。

“左小姐是么?”

男人优雅的站起身,微笑着凝视着左南笙——

“你好,我是冯玉瑶介绍过来的——如果有荣幸的话,我也许会成为你的顾主。”

“……”

左南笙懵了。

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然后,又木讷的望着那个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地中海男人……

难道,刚刚自己和地中海男人都认错了人?

他找的不是营养师,而她要等的人也不是他?

地中海男人瞅了一眼战斗力爆表的左南笙,骂骂咧咧的仓皇而逃——

“我就找个会计,招谁惹谁了!”

空气中,残留着地中海男人委屈的言语……

左南笙望着地中海男人狼狈逃离的背影,整个人僵住了。

认错了人,制造了一场误会,还跟人打了一架……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坐。”

绅士的男人看着左南笙,微笑着示意她坐下说话。

左南笙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男人就拿出一张名片,自我介绍——

“您好,我姓乔,名司离。”

左南笙赔着一脸的笑,将名片接了过来。

乔司离……

这才是冯玉瑶介绍给她的顾主——

她尴尬的看了一眼乔司离,微微一笑,然后试探着说,“我能打个电话给我闺蜜,确定一下吗?”

说完,她指了指刚刚自己那一桌……

乔司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想说,刚刚已经闹了误会,她必须确认一下,以免再弄错了。

乔司离勾­唇­淡淡一笑,随即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冯玉瑶的号码——

“玉瑶,你朋友想跟你说几句话。”

他温柔的对手机里的冯玉瑶说了一句,然后将手机递给了左南笙。

左南笙赶紧将手机接过来——

她刚刚将手机放在耳边,就听见冯玉瑶的声音从薄薄的机身里透出来……

“表哥,怎么样,我给你介绍的美女还不错吧!阿笙可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漂亮的一个,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千万不……”

“……冯、玉、瑶。”

左南笙捏紧手指,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了冯玉瑶的名字。

她就说,这个冯玉瑶怎么会这么好心!

敢情这个乔司离,是冯玉瑶的表哥!!

手机那一头,冯玉瑶愣住了……

咦,刚刚不是表哥吗?

怎么这声音……成了阿笙的声音了?

难道……

糟糕了!!!

冯玉瑶惊呆了,她刚刚以为乔司离已经跟左南笙见面完毕,分道扬镳了,所以才说了那一番话!

结果竟然……竟然被阿笙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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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亲们讨论的结局是否是悲剧,我想,会幸福的,就不是悲剧~~~

番外:有笙之年(66)——或许,这才是她爱情的归属【二】

“呵呵呵,富家公子哥儿?”

左南笙看了一眼对面的乔司离,转过身,抬手掩着自己的­唇­,轻声、却咬牙切齿的质问冯玉瑶。

如果换做两年前那个她,她一定会不顾乔司离在这儿,二话不说就对冯玉瑶一通吼!

居然敢骗她来这儿见“表哥”,真是过分!

“阿笙,这个……我……哎呀我……”

冯玉瑶着急得挠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怎么跟左南笙解释恍。

其实她是真的很希望自己的表哥能够跟左南笙在一起。

表哥这么好,阿笙也这么优秀,两个人凑在一起,多让人羡慕的一对啊!

可是,阿笙似乎不领情呢!

“呵呵呵,冯玉瑶,我突然发现你男朋友长得真是好看!”

左南笙被冯玉瑶气得牙痒痒,故意“恶狠狠”的对冯玉瑶放狠话!

“你当心一点,防火防盗防闺蜜,你知道么?”

“没准我明天就把你男朋友给抢了,你躲你表哥怀里哭去!”

说完,她摁掉了通话,然后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脾气全部压下去了。

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以后,左南笙继续以端庄大方的姿态,微笑着将手机还给乔司离——

而手机那头,冯玉瑶一脸的欲哭无泪。

她只是热心想做红娘而已嘛,怎么连自己的男朋友都搭进去了?

她这牺牲可真大!

……

咖啡厅里。

乔司离将手机放在桌上。

他抬头看着左南笙,温文尔雅的模样,其实很得左南笙的欢心。

她也挤出一丝笑,“乔先生,您是冯玉瑶的表哥?”

“是。”

乔司离倒是很大方。

他清亮的眸子凝视着左南笙,洞若观火。

似乎,对于自己的表妹欺骗了左南笙的事情,他已经看穿了。

“其实你把玉瑶的所作所为当成一个玩笑就好了,不用放在心上。你瞧,你需要一个好的顾主,而我需要一个称职的营养师,我们之间,其实可以是很纯洁的合作关系。”

乔司离微笑着抿了一口咖啡,抬头看着左南笙。

“再说了,想一想,我也是个老男人了,哪儿能打你这小姑娘的主意?”

他好整以暇的态度,让左南笙越发觉得尴尬了……

她赔着一脸的笑,轻咳一声,低着头说:“没有,您还很年轻……”

“是么?”

乔司离挑眉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左南笙,他不紧不慢的对她说,“可你瞧瞧,你称呼我一个‘您’字,已经把我和你的辈分拉开了,我还不是老男人?”

“……”

左南笙抬头看了一眼乔司离。

他蓝­色­的眼眸,让她觉得太过迷人,若是看得久了,会叫人陷进去……

所以,她选择快速的低头不看他。

“我称呼您一个‘您’字,只是为表对顾主的尊敬,并没有将您当成老……”

老男人三个字,左南笙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这般年轻,才二十六岁而已,怎么就成了老男人了?

如果他都是老男人了,那些三四十岁的男人还活不活了?

“哦——”

乔司离瞅了一眼左南笙说一句话就低头不敢看他的模样,他笑得更温柔了。

“你低着头一副小学生犯了错的模样,我不是就自然成了校务处的总爱批评人的秃头主任了?”

“……”

左南笙一阵黑线。

她抬头直视着这个能说会道、却举止优雅温柔的男人。

其实仔细看看,他还真的蛮不错的……

如果他是她的相亲对象的话,她想,她也许会考虑一下,跟他交个朋友聊聊看。

这种男人,世上不多了。

可是,看着看着,左南笙眼前却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容颜……

那个人的音容笑貌,直到今时今日,还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记忆中。

都说,女人是怀旧的,难以忘怀自己最美的初恋……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是这么怀旧的女人——

乔司离发现左南笙在走神。

细心的他尽管发现了她的不认真,可他依然什么也没说。

她看着他出神,他便悠然自得的品尝咖啡,并没有打断她的回忆……

他也是有回忆的人。

他明白,那种触景伤情时的滋味……

……

两人坐了大约半个小时。

乔司离看了左南笙的简历,然后跟左南笙说,让她接下来一个礼拜去他家里,照顾他的一日三餐,他给她一个礼拜的试用期,看她是否是一个合格的

tang营养师。

对此,左南笙满口答应。

因为乔司离给的月薪,超出了她的预计。

他的大方,虽然对她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没有什么太大的诱惑,可作为一个需要工作的人,有一个大方的顾主,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两人相谈甚欢。

并肩走出咖啡厅,门口,乔司离停下脚步,侧眸看着左南笙。

“左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家么?”

左南笙礼貌的摇头笑笑,“谢谢您,不过我还要去三条街外的高中,接我妹妹回家。所以……”

“好,明天见。”

乔司离伸出自己的手,微笑着跟左南笙握手道别。

左南笙微笑着跟他握了手,他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看到乔司离离开了,左南笙便走在安静的马路上,朝顾嫣然的学校走去。

原本,她一向出门都会开车的,可是今天是来面试,是来求职的,开车会显得自己架子太高了,所以她便是打车来的这儿。

现在要去接嫣儿,自然也得步行过去——

反正不远。

她握着自己的包包,百无聊赖的往前走。

刚刚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声脆响,随即身子一个趔趄,她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由于是胳膊肘先着的地,她的胳膊在地上刮掉了一大块皮。

很疼,火辣辣的疼。

她抬手看了一眼自己轻微渗血的胳膊肘,吃痛的皱了皱眉头。

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这才看向自己的脚。

右脚上的高跟鞋,鞋跟断了。

她懊恼的皱紧眉头。

一定是刚刚跟那群人动手的时候,鞋跟磕在了一旁的钢质栏上,所以走了几步路就掉了。

四下望了一眼,这附近也没有卖鞋的地方。

她低头,叹了一口气。

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了——

一个是一脚高一脚低的走到嫣儿的学校。

一个是脱掉高跟鞋,打赤脚走到嫣儿的学校……

两者必须选一个的话,她宁可选择后者。

打赤脚,人家不会说什么,可一脚高一脚低的,多难看啊……

决定了以后,她吃力的站起来,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打着赤脚走在路上。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左南笙还有些庆幸。

幸好自己今天没有穿丝袜配短裙,不然大街上的脱丝袜更难看……

她一手拎着包包,一手拎着自己的鞋子,无视了路人讶异的眼神,我行我素的行走在马路上。

偶尔,脚心会踩到一两颗石子,脚心的痛传入神经。

渐渐地,这疼痛让她麻痹的神经渐渐地苏醒……

那一年,她也曾经脱掉了高跟鞋,疯了一样追着一辆不曾为她停留的车,弄得自己满身的伤……

可也是那个开车将她甩得远远的男人,他放下了自己大男人的架子,放下了自己傅家独生子的高贵身份,端着水,捋着袖管,蹲在病床边小心翼翼的帮她洗脚……

他用纱布一点一点的擦洗她脚上的污渍和血迹……

她的脚心因为纱布的碰触而疼得颤抖时,他的手,也会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那时候,她疼的是脚,他疼的却是心吧。

曾经的不愿意原谅,曾经的年少固执,如今回想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她这辈子,还能去哪儿找一个能放下架子、亲自为她洗脚的男人?

她这辈子,还能去哪儿找一个看见她疼、于是把自己的手放进她嘴里,任由她锋利的牙齿将他的手咬得出血、他也不皱一下眉头的男人……

那时候不懂得珍惜,所以,上帝便收回了她拥有他的权力。

他在新加坡销声匿迹,或许也是上帝对她不懂珍惜的惩罚……

……

灼灼烈日,左南笙感受着脚心的刺痛。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精­致小巧的双脚。

阳光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她凝视着自己的脚,似乎看到了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纱布,轻柔的替她擦拭脚上的污渍……

……

傅景年,如果我们晚一点相遇,我们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我们已经早早的相遇。

你不成熟的年纪,我不懂事的年纪,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在十九岁的时候在一起……

现实残酷,誓言太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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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

一个安静的图书馆。

已经二十一岁的傅景年,岁月磨砺了他曾经年少青涩的棱角,为他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更

添了一分刚毅。

只是,那双眼,比十九岁那年,幽深、冷漠了许多。

他坐在图书室一角,低头看着那本感动了无数男男女女的名著——

《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抽出一天的时间来这儿。

来这儿没有其他的目的,他只想在这儿,看一看这本书。

每一次看完了这本书,他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他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够拥有好的结局。

他一直觉得,他和左南笙两人身上,似乎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相同的印记——

再怎么相爱,都敌不过上一辈的仇恨。

金­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细细碎碎的洒在书本上。

傅景年翻看完最后一页,然后将书本合上。

微微侧眸,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

“小左,你看见了么?”

“这个世界上,相爱却不能白头到老的,并不是只有我们……”

“我们比他们幸福。”

“至少我活着,我也知道你活着,光鲜亮丽的活着。”

比起罗密欧与朱丽叶,他觉得自己和左南笙,便不算是最悲惨的那两个。

他站起身,缓缓将书籍放在了书架上。

可是准备离开那一霎,他眼前忽然一片黑暗——

他蓦地抓紧身边的书架,努力适应着眼前突如其来的黑暗……

这已经是这个礼拜第二次这样了。

毫无预兆的短暂­性­失明,大约一两分钟时间,眼睛又可以重新看见光明……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也没打算去医院检查——

想必只是普通的病症罢了,也许过几天就好了。

他站在书架前面,跟雕塑一样站着,不敢乱动。

视野一片黑暗的他,看不到周围有没有人走过来,怕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别人……

可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

“哥哥,让一让,我要过去!”

小男孩儿清脆的嗓音让傅景年十分为难。

看不见任何东西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让这个小朋友过去——

于是,他只好握紧手指,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小男孩儿见他不动,只好掉头回去,从另一个书架那边过去。

一些在傅景年身边的人,开始用法语低声议论——

“这个人怎么这样子?”

“小朋友让他让个路,他竟然也不让,真是没素质……”

“就是啊,你看那个小朋友抱着一摞厚厚的书,本想从这儿过,可他不让路,小朋友只好抱着一摞书,倒回去,从另一个书架那边绕过来……”

“长得挺帅的,没看出来这么没素质……”

……

一些议论声纷纷传入傅景年耳中。

他眉心微蹙,对于这些言论,他保持了沉默。

一分钟时间以后,他的视线,渐渐恢复了正常。

光明重新洒满了他的两只眼睛。

他抬头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忽然有些害怕,如果自己失明了,一辈子只能活在黑暗中,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失明了,如果我死了,小左,我是不是连你穿上婚纱那一天,也看不到了……

傅景年黯然的离开了图书馆。

他打算过两天去医院看看——

即便真的有什么绝症,他也希望能够再看她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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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

左南笙下午回到家,心情有些不好,睡了一觉。

十一点的时候,她才醒来。

忽然想起今天还没有跟师尊聊过,她迷迷糊糊的打开电脑,登陆了游戏。

她进ru了自己的角­色­,第一眼就看见了右下方闪动着的聊天对话框——

仅仅是那个头像,她就可以认出来,这是她的靖南师尊——

她微笑着点开了对话框。

她以为又是跟往常一样,只不过是一些平平凡凡的问候。

可今天靖南师尊的话,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

靖南真人:墨鸢,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记得曾经有我这样一个人出现过么?

……

这句话,让左南笙感到十分的不安。

她慌忙敲了一行字过去——

……

墨鸢: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鸢:你快说啊,我真的好担心你!

墨鸢:师尊你在不在?你怎么了?

……

左南笙焦急的等在电脑前面,所有的睡意,一瞬间消失无踪——

番外:有笙之年(67)——或许,这才是她爱情的归属【三】

法国。

傅景年回到家之后就登陆了游戏,给左南笙发送了消息过去。

她似乎不在线。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也没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便一直坐在电脑前面。

后来不知不觉的就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恍…

左南笙的信息发过来时,傅景年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他没听到左南笙回消息的声音,也不知道左南笙已经回复了…刀…

十二点左右,傅宸泽经过傅景年的房间时,发现傅景年房间的灯光还亮着——

他有些放心不下傅景年,于是拧开了房间的门进去。

看到趴在电脑桌上的傅景年,傅宸泽不由有些心疼。

他拿了一件傅景年的外套轻轻披在傅景年身上,可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傅景年的肌肤时,才发现傅景年的体温特别高……

最低都有三十八度以上。

傅宸泽吓得慌了神,立刻将傅景年背起来,匆匆往楼下跑——

送到医院以后,傅宸泽以为傅景年只是普通的高烧,可医生检查了一下傅景年的情况以后,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先住院,他的情况我们需要仔细检查——”

医生一脸凝重的看着傅宸泽。

傅宸泽意识到了一丝丝不对,心底咯噔一声!

“我儿子怎么了?”

他在法国居住了这么久,他清楚,如果只是一般的发烧感冒,医生是不会建议住院的,物理降温就好了。

如今医生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一下,就直接建议傅景年住院接受检查……

那傅景年的情况,应该很复杂!

医生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傅景年,微微眯了眯眼。

“我暂时无法肯定的告诉你,明天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

傅宸泽听着医生的话,一颗心跌到了冰窟窿里。

医生既然这么说了,傅景年一定很危险……

“他难道……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吗?”

“不是。”

医生给了傅宸泽一个肯定的回答。

傅宸泽惊愕的望着医生,终于确定,傅景年这一次,是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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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

左南笙一直在电脑前面等着傅景年的回复。

可她等到十二点,依然没有等到任何回复。

门外,传来了顾南城低低的嗓音——

“小左,不早了,赶紧睡吧。”

“嗯,马上就睡。”

左南笙望着门口答应了一声,然后重新看着电脑屏幕。

顾南城见左南笙说马上去睡,他这才放心的回卧室了。

左南笙看了一眼电脑,见傅景年还是没有上线,她只好关了电脑睡觉了。

也许是自己想得太糟糕了……

他没准只是开个玩笑,故意问了这么一句……

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躺在床|上,即使左南笙安慰着自己,心里依然有些放心不下。

虽然跟这个游戏好友从未见过面,也不知道对方是哪里人,可她和他两年来几乎天天都聊,他对她而言,已经是真心的好朋友。

如今,这个好朋友发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怎么不叫她担心呢?

浑浑噩噩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左南笙就打开电脑,登陆游戏,看看傅景年有没有回复。

结果,她失望了。

傅景年依然没有回复——

她失望的坐在电脑桌前,虽然没有等到想等的消息,可今天她还得去上班。

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回复,她只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去乔司离家上班了——

今天,是她第一天以营养师的身份工作。

她得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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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

医院。

中午一点多钟,一个医生将傅宸泽叫去了自己办公室。

傅宸泽忐忑不安的在医生对面坐下。

从昨晚将傅景年送到医院,一直到现在,他的心都紧紧地绷着——

他担心傅景年有什么不治之症……

虽然身为父亲,他不应该这么想,可心里,总是有那种担心……

他总有些说不出的害怕,怕自己的儿子不久后会离自己而去……

医生看了一眼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的傅宸泽。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的望着傅宸泽。

“傅先生,我希望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

tang

单单就是这一句开场白,就已经让傅宸泽的心跌至了地狱。

如果傅景年的病不严重,医生不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好,您说……”

医生看着傅宸泽连嗓音都有些颤抖的样子,心有不忍的皱了皱眉头。

低头看了一眼桌上今天早上拍的片,重新看着傅宸泽,说:“经过一系列检查,我们已经可以确定,您儿子的病并不是普通的发烧,而是颅内脑瘤——”

“颅内脑瘤?!”

傅宸泽惊愕的打断了医生的话!

脑瘤这两个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身边的朋友,就有因为脑瘤而去世的病人……

医生见傅宸泽反应这么激|烈,他不忍心的点了点头。

“他必须尽快接受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虽然不忍心告诉傅宸泽,但作为一个医生,他必须告诉病人及家属病人的情况。

傅宸泽惊愕的盯着医生,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景年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

“手术有危险吗?”

“手术都会有危险,何况是脑部手术?”

医生看着傅宸泽,如实相告——

“而且,您儿子的肿瘤位置特殊,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

傅宸泽怔怔的望着医生,也就是说,即使动手术,景年还是有多半的可能­性­会死在手术台上……

如果不动手术,也许还能多活一阵子。

“如果不手术呢?”

“如果不及时动手术,那么他最多只有五个礼拜的时间了。”

……

傅宸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生办公室的。

一路浑浑噩噩的回到傅景年的病房,看着仍然在昏迷中的傅景年,一向不轻易落泪的他,眼角有了一丝丝灼痛的感觉……

医生说,景年的情况是颅内脑瘤。

如果不动手术,他最多只有三十多天的时间了。

可就算动手术,景年也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会死在手术台上……

两年前,他一|夜之间失去了父亲和母亲。

傅景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如果现在连傅景年都离开了他,从今以后,他就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个世界上了。

略显粗粝的手指轻轻抚着傅景年的脸颊。

傅宸泽心口钝痛,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景年,不要离开爸爸,爸爸只有你了……

这个世界上,爸爸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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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

连续一个礼拜,左南笙都没有等到游戏里师尊的回复。

她以前问他要过其他的联系方式,他没有给她。

他们两人唯一的联系方式,就只有这个游戏。

如今,他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她每天都会在游戏里问问其他的玩家,问他们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可是,一个礼拜过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上线了。

礼拜天,顾嫣然来到左南笙的房间。

看见左南笙还坐在电脑前面,无趣的打着游戏,顾嫣然拍了拍左南笙的肩膀——

“大姐!”

左南笙回头看了一眼顾嫣然,莞尔一笑。

“大姐你还在等你的师尊呢?”

顾嫣然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执着的大姐,坐在一旁,说,“你等他做什么啊?”

“大姐,游戏里的人都是不真实的,谁知道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结了婚,有老婆在旁边,所以才不玩游戏了?”

左南笙侧眸看了一眼顾嫣然,没有回答。

她一直觉得,师尊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没有玩游戏了。

并不是像顾嫣然说的那样,他只是找到了女朋友,这才放弃了游戏……

她一直等着,她觉得,他还会再上线的。

顾嫣然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听劝的姐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也只有大姐才会把游戏里认识的人看得这么重要。

人家长什么样,她知道么?

人家到底是男是女,她知道么?

人家年龄多大了,是帅哥还是大叔,她知道么?

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知道人家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是个好人,就觉得人家一定是个好人。

万一人家不是什么好人,而是不务正业的年轻人呢?

现在偷偷拿家里

的钱去游戏里装大款的可多了,谁知道那个所谓的什么师尊是不是那种人?

谁知道他现在销声匿迹,是不是因为家里切断了网络、不准他上网了?

总之,她是不相信游戏的世界里能有什么真感情的——

“大姐,你那个顾主怎么样啊?”

顾嫣然见左南笙不愿意回答跟师尊有关的问题,于是便重新找了一个话题。

左南笙听到顾嫣然问起乔司离,她有些诧异。

“你问他做什么?”

顾嫣然耸耸肩,说,“昨天二哥看见你和你顾主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啦,二哥说,你的顾主是个大帅哥,很帅很帅,而且好像很有钱的样子,所以我就很好奇,你会不会跟他发展下去——”

左南笙一脸黑线。

她就知道,顾嫣然故意问这个事情,一定没有什么好目的。

她将鼠标往桌上一放,侧眸看着顾嫣然,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对顾嫣然说,“你还小,大人的世界,你不懂,所以也不要关心——”

“人家只是想知道,大姐你什么时候能够带一个姐夫回家嘛!”

顾嫣然挽着左南笙的胳膊,开始了一贯擅长的撒娇。

左南笙任由顾嫣然腻在她身边撒娇,她笑着不说话——

顾嫣然撒娇了一阵,然后放开了左南笙的肩膀,一本正经的看着左南笙。

“大姐,你说实话,你觉得你那个顾主怎么样?你会不会喜欢他?”

左南笙侧眸瞥了一眼这个小丫头。

她仔细想想乔司离,其实这个礼拜相处下来,乔司离还不错。

虽然比她大了好几岁,但她一直就喜欢这样的年龄差——

比自己大的人,她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至于乔司离的外貌跟家世,都跟她这个顾家大小姐十分登对——

其实,她对他是蛮有好感的。

番外:有笙之年(67)——或许,这才是她爱情的归属【四】

其实,她对他是蛮有好感的。

只不过“姐夫”这两个字,未免太早了一些。

“大姐你快说啊,爸爸妈妈也很着急的等着你回答呢!”

“……”

左南笙看着顾嫣然,敢情这丫头是替爸爸妈妈上来套她的话的?

一想到最近爸爸妈妈都很担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她也不想再这么一个人过下去了,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谈谈恋爱,合适就结婚,也挺不错的宫。

最主要的一点是,这个人是乔司离的话,就更不错了。

他温柔体贴,幽默风趣,是个很不错的伴侣人选。

“他人很好,我尽量把他发展成我们家的人——”

左南笙望着顾嫣然,终于给了一个让一家人都十分满意的答案——

“大姐……”

听到左南笙这么痛快的答案,顾嫣然惊喜的望着她。

她家大姐,终于走出初恋的­阴­影,打算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左南笙温柔握着顾嫣然的手指,轻轻的对她说,“嫣儿,不要担心姐姐,姐姐不会孤孤单单一辈子,不会让爸爸妈妈心里难受的——”

“你想开了就好。”

顾嫣然欣慰的点点头,只要大姐想开了,不愁嫁不出去。

这两年,她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二哥,都担心极了。

他们都不敢想,如果大姐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一个人过,将来老了怎么办……

“嫣儿,姐姐跟你说,以后谈恋爱了,千万不能像姐姐一样。”

左南笙拍拍顾嫣然的手背,抬头望着窗外——

“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对对方宽容大度一些。如果彼此都抓着对方的一个小错误不放,那么,再相爱的人,都会以分手告终。”

“嫣儿,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必须无条件的对你好,他对你好,你也应该在享受他的好的时候,多多包容他的缺点。”

“谁都是有缺点的,能够在一起不容易,既然他都能够包容你的缺点,你也应该多理解他,包容他所犯的错……”

……

后来,左南笙闭上眼,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如果她早一点明白,如果她早一点体谅傅景年的苦衷,也许今时今日,她会快乐很多——

顾嫣然看着难受的左南笙,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姐姐,只能把什么责任都推在傅景年身上,也许这样姐姐就会快乐一些——

“大姐,你别这么难过,都是景年哥哥不好,是他不信任你,你才离开他的,不是你的错……”

“嫣儿——”

左南笙抬头望着顾嫣然,莞尔一笑。

“别人眼里,关心的只是他曾经有没有错,只有我自己才懂,自己心里到底苦不苦……”

他错了又如何,分手以后,痛苦的是她自己。

也许旁人都会说,是他傅景年不好,是他不信任她,一切的错都在他……

对错又有什么用?已经分手了,痛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倘若一开始她不那么想,她原谅了他的错,今天,她心里还会这么苦么?

他们原本相处得很好,他们之间唯一的障碍只不过是一个木卿歌而已。

可木卿歌已经死了,倘若她当初不离开新加坡,他们之间没有了木卿歌的阻碍,他们根本不会再有任何波折……

痛了两年,她才明白。

她只不过是在拿傅景年犯的错,惩罚她自己——

别人,谁还能替她疼么?

顾嫣然看着左南笙的神情,她看得出来,姐姐还是没有忘记景年哥哥。

她心疼的看着左南笙,“大姐,如果你忘不了景年哥哥,你去找他吧!我想,他也一定会愿意跟你在一起的……”

“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总是这么无奈——”

左南笙收回目光,重新看着顾嫣然——

“当初我们才分手的时候,我心里无法原谅他,所以一直不肯回去找他。可如今我后悔了,我想回去找他了,我们却已经分手两年了……”

“两年会改变很多事,何况是一个人的心?”

“景年他那么好,整整两年的时间,他怎么会遇不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他们已经错过了,这辈子都再也不会在一起了……

如今,她能做的只有学会忘记。

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像喜欢他那样喜欢一个人,可是婚姻,有时候不需要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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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

傅景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傅宸泽原本不想告诉他,可要进行手术,就必要让傅景年自己知情——

无奈之下,傅宸泽才

tang将颅内肿瘤的事告诉了傅景年。

知道这个结果,傅景年并没有傅宸泽想象中那么震惊绝望。

反而,傅景年的态度很平静……

从知道自己患了这种病,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

傅景年每天安静的在医院里待着,一个礼拜没有用手机,没有用电脑。

他想在自己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安静等待死亡。

只是偶尔,他会想起左南笙——

他想在死之前,再见她一面……

可他也清楚,他和她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她过得很好。如果现在让她知道他要死了,或许,这会扰乱她的生活……

即便她已经不爱他了,可突然知道他要死亡的事,她心里也不会好受吧?

思来想去,他打消了见她最后一面的念头。

既然当初决定让她自由,如今,就别再打扰。

这一天,傅宸泽打起­精­神走进傅景年的病房。

虽然自己心里很难受,面对傅景年时,他依然笑容满面,希望自己能够带给傅景年好心情……

如果景年逃不过这一次的劫难,至少最后一段时间里,他这个父亲,曾经给了他足够的快乐……

“爸。”

傅景年穿着病号服,坐在VIP病房里的沙发上,侧眸看着一旁的傅宸泽。

他有很多话想跟傅宸泽说,可每一次话到了嘴边,都被自己咽回去了。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今天决定好好跟傅宸泽谈一次。

今天医生跟他说了,他颅内的肿瘤扩散得很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猝死……

医生让他尽快手术,他拒绝了。

明知道动手术了也还是有很大可能会死,他何必去手术台上动那一刀?

何必死在手术台上,死无全尸……

“我有一些话想跟您说。”

傅景年看着傅宸泽,一脸的平静——

当初他看见­奶­­奶­临死前那种平静时,他曾很心痛。

如今到了自己头上,他才发现,死亡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个世界上的人,谁能逃得过?

他只不过比别人,提前了几十年而已。

“如果是交代遗言,你一个字都别跟我说!”

傅宸泽抬头看着傅景年,冷冷的一句话阻止了傅景年——

他不允许傅景年活生生的坐在这儿,跟他交代遗言……

那样,他心里会更疼。

傅景年看着傅宸泽,莞尔一笑。

他还没说,傅宸泽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爸,这不算交代遗言,只是我的心愿。”

傅景年望着傅宸泽,缓缓将自己想说的话,一句一句告诉了傅宸泽——

“爸,我离开您以后,请您务必要找一个对您好的阿姨,好好过下半辈子,别一个人孤单的生活。您要是不找一个人陪您,我,­奶­­奶­,还有爷爷,我们都会放心不下的……”

“我问过医生了,他们说,虽然您已经上了年纪,可如果现在还想要孩子,是可行的。”

“我离开以后,您再要一个孩子吧,您将来老了,不能无人照顾……”

……

一整个下午,傅景年都在跟傅宸泽交代自己最后的心愿。

傅宸泽听得老泪纵横,最后离开了病房,在走廊上掩面而泣……

他们傅家,到底哪儿得罪了老天爷,老天爷要给他们这样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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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两个礼拜过去了。

下午五点,左南笙在替乔司离准备晚餐——

这两年的时间里,失恋的她勤奋学习,再加上有冯玉瑶的指导,她已经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营养师。

对于她每天准备的营养餐,乔司离十分满意。

既营养,又合他的胃口。

最重要的是,跟左南笙相处,他不会觉得生疏——

而前几天,两人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

他今年二十六了,家里一直在催他结婚。

左南笙二十一了,马上就要满二十二岁,家里人也一直在催。

家里的压力下,促使两人走在了一起……

阳光温暖的下午,别墅里一片宁静。

乔司离坐在沙发上看书,偶尔侧眸看一眼厨房里的左南笙。

左南笙对自己的工作很认真,准备营养餐的时候,通常都是一丝不苟的。

乔司离看书看得十分无聊。

一会儿以后,他将书放下,缓缓走向厨房。

“阿笙——”

他站在她身后,温柔的唤她的名字。

左南笙回头看着一身休闲服的乔司离,嫣然一笑。

“怎么了?”

乔司离看了一眼左南笙正在着手准备的营养餐。

他迟疑了一下,缓缓对她说,“你看你哪天有空,我带你回B市,我爸妈想见见你——”

左南笙正在忙碌的手指,微微一颤。

她蓦地抬头看着他——

已经要见双方父母了吗?

好快……

乔司离温柔的伸手将左南笙额前的碎发拂到耳后,凝视着她的眼睛。

“昨天我已经跟顾叔叔和阿姨见面了,他们说,让我找个机会,带你回B市见见我爸妈,如果我爸妈满意,顾叔叔和阿姨希望尽快把我们的事定下来。”

“……我怎么不知道?”

左南笙惊讶的望着乔司离——

昨天爸爸妈妈跟乔司离见面了?

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乔司离莞尔一笑,“他们不让我告诉你。”

左南笙一头黑线,“你现在不是一样跟我说了……”

乔司离挑眉,“这关系到我们的婚事,我想,我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才行。”

婚事……

左南笙的脑子,有一瞬间懵了……

她虽然一开始跟乔司离也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的,可突然要结婚了,她还是有些茫然。

乔司离低头看着左南笙发蒙的模样。

他笑着捏捏她的脸,“怎么了,还不想太快结婚?”

左南笙有些不适应的笑了笑。

结婚真的太快了……

乔司离笑笑,耸耸肩说:“没事儿,你别把结婚想得那么复杂,不过就是你从你家,转移到我家而已。你看看,反正你现在也是天天待在我家里,结婚不结婚,不是一样的么?”

“……”

左南笙一脸无奈的看着乔司离。

这能一样么?

结婚了,他们就得同床共枕……

番外:有笙之年(68)——或许,这才是她爱情的归属【五】

左南笙犹豫着不想回答乔司离。

她不想去见他的爸妈……

虽然一开始跟乔司离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奔着结婚的目的而进行的,可现在,她觉得见双方父母太快了……

如果按照她的意见,她是不会让顾南城和左浅跟乔司离见面的。

现在三个人已经见了面了,这件事就算了,但要她去见乔司离的父母…宫…

她真的有些做不到。

“阿笙——朗”

乔司离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左南笙。

她不是答应了要跟他好好处下去,等到合适的时候就结婚么?

怎么现在看她的态度,似乎还是不愿意……

乔司离认认真真的看着左南笙。

他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阿笙,如果你还是放不下你以前的那个男朋友,我不勉强你——”

他们之间,原本就没有爱情。

他们在一起,也只是为了满足双方父母要求他们结婚的愿望而已。

她有她的傅景年,她有她曾经的真爱——

他也一样。

他之所以到二十六岁都不结婚,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只可惜,他和他的女朋友就跟左南笙和傅景年一样,这辈子都再也不可能在一起。

如今已经年龄大了,父母又逼得紧,他和左南笙两人比较聊得来,这才决定在一起。

决定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彼此也都坦诚了自己有过恋爱史的事……

他如今看着左南笙这么为难的模样,他心里也多少猜到了——

她放不下她的初恋男朋友……

“其实如果你还喜欢他,你大可不必为了家里的人而委屈自己。”

“阿笙,也许你等等,你们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乔司离有些心疼的看着左南笙,虽然他很想尽快找一个人帮他应付父母的催婚,可他作为左南笙的好朋友,他更希望左南笙能够等到属于她的幸福——

这么仓促的结婚了,以后,恐怕她再也不会有机会跟她的男朋友在一起了。

左南笙抬头看着乔司离。

她知道他是个好人,也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她早已经不对她和傅景年的感情抱任何希望了。

她不想去见乔司离的父母,不过是因为觉得两人发展得太快罢了。

“你让我回去想想,我明天早上告诉你,行吗?”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她不知道明天就去见他父母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她今晚,得好好想个清楚……

乔司离点头答应了。

她想考虑一下,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有一些话,还是要对她讲明白的。

乔司离握着左南笙的肩膀,轻声说,“阿笙,我记得我们前几天决定谈恋爱的时候我曾经跟你说过,现在,我再明明白白的跟你说一次——”

“一旦我们结了婚,我会要求你履行一个妻子的责任。”

“我不会跟你分房睡,我不会一辈子不碰你,既然结婚了,既然已经组成了一个家庭,我会对你好,而你应该履行的责任,也必不可少。”

“我是我们家的独子,我不会一辈子不要孩子,你懂吗?”

“如果是我的妻子不能生育,我可以陪她去领养一个,但我绝不会放着妻子在家里,自己却过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明白吗?”

乔司离是一个坦诚的男人。

他希望,他的坦诚,能够让左南笙更好的想清楚他们之间要不要继续发展下去——

他不希望结婚以后,她才后悔不该嫁给他……

他的坦诚,让左南笙心里更加的没底。

她虽然也想过,既然要结婚,婚后肯定少不了要履行夫妻义务,可是,她不愿意……

抬头凝视着乔司离俊美的容颜,左南笙轻轻的抽了一口气。

“你心里还有你的前女友,可你……”

左南笙有些难以启齿,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能够在你心里有别人的情况下,跟我做夫妻之间的事?”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而她不行……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的问题——

乔司离看了一眼她坦诚得可爱的模样,勾­唇­淡笑——

“阿笙,你对男人和女人,了解得真少。”

“……我只谈过一次恋爱,平时我也不太关注这些……”

左南笙有些脸红的避开了乔司离的目光。

她只有冯玉瑶一个比较好的闺蜜,而冯玉瑶也跟她一样,只谈恋爱,没有真的跟男人那样过,所以她们两人都对这些事不清楚……

至于妈妈左

tang浅,她根本就不好意思开口咨询这些事情……

乔司离将左南笙脸红的样子看在眼中,笑着说,“天底下,十个男人,九个都可以将爱和­性­分开。”

左南笙抬头望着他——

他继续说,“男人可以跟任何他有感觉的女人发生那种关系,不管他心里有没有爱着哪个人。爱是一码事,生理需要,是另一码事……”

左南笙听着乔司离这样说,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乔司离至今还喜欢着他的女朋友,可是他还是可以跟她结婚,跟她发生那种关系……

那,傅景年呢?

他是不是也跟乔司离一样,心里有没有她都不重要,他会跟任何一个有感觉的女人发生那种关系……

一瞬间,左南笙的心有些说不出的疼。

真是不知道,这两年,他身边有多少女人曾满足了他的生理需要……

两个人默默地吃了饭,左南笙离开乔司离家的时候,答应了他。

她陪他一起回家见他父母——

反正,嫁谁都是嫁,谁都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他……

既然如此,嫁给乔司离又有什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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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南笙跟乔司离一起见过了乔司离的父母,二老对她很满意。

顾南城和左浅,对乔司离也很满意——

双方父母都同意了两人的事,两人的婚事,两家已经在开始商量了——

乔司离和左南笙见双方父母都很开心,于是便将挑日子的事儿交给了父母,他们落得个清闲。

一个午后,左浅来到左南笙房间里。

她告诉左南笙,左南笙跟乔司离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十七号。

乔司离已经同意了,她来问问左南笙的想法。

左南笙怔怔的望着左浅——

下个月十七号……

现在已经二十五号了,还有不到二十天,就是她和乔司离的婚礼?

左浅离开以后,左南笙陷入了沉思。

还有二十天时间,她就要做乔司离的妻子了……

想想,这段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一眨眼,她和乔司离都已经谈婚论嫁了。

缓缓望着窗外明媚的景­色­,她眼中有些许的忧伤。

二十天以后,她和傅景年,将彻彻底底的分隔成两个世界的人……

一旦结婚了,她就是有夫之­妇­,她再也没有资格等任何人……

“即便不结婚,我又能等谁呢……”

良久以后,左南笙悲伤地笑笑,闭上眼睛,不再想这个问题——

她早就该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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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

医生来傅景年病房的次数越来越勤了。

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医生和护士,几乎每天都会来好几次,以防他随时昏厥、死亡……

医生不止一次的告诉他,他需要手术,如果不手术,他的生命,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终究了。

面对医生苦口婆心的劝慰,他一笑而过。

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他不希望自己过早的死在手术台上……

他告诉医生,再过几天,他再签字手术。

如果不幸死在了手术台上,至少,他多活了这几天……

他不想现在去动手术,失败了的话,他连这最后几天的时间都失去了……

美丽的黄昏,傅景年一个人坐在窗边。

他噙着微笑,望着医院楼下那些金发碧眼的孩子。

一群六七岁的孩子,无忧无虑的在草坪上踢足球——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快乐的回忆。

从小,他就是一个人,他没有朋友,没有父母,只有爷爷­奶­­奶­一直守在他身边。

他小时候的记忆里,也只有爷爷­奶­­奶­——

这些跟小伙伴一起快乐的踢足球、嬉闹的回忆,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景年。”

身后,傅宸泽悄然无声的走进房间——

傅景年听到傅宸泽的声音,他敛去脸上的悲伤,挤出一丝笑。

他带着微笑,回头看着傅宸泽——

可是,傅宸泽的脸­色­,似乎有些沉重。

刚刚他才知道,左南笙下个月十七号就要嫁人了……

这些年虽然已经跟A市的顾南城一家人断了联系,但前段时间景年病了以后,他在A市安排了几个人,替他时刻看着左南笙……

如果景年的生命真的到了极限,他希望,景年能够最后再见一眼左南笙……

“爸,你怎么了?”

傅景年看出来傅宸泽脸­色­不对劲。

他站起身,走到

傅宸泽面前,抬头担心的看着傅宸泽——

前两天他已经跟傅宸泽说过了,他愿意接受手术,他说了,等再过上几天,他就去动手术,跟老天爷博一博——

傅宸泽知道他愿意手术以后,心情好了很多。

为什么今天看上去,傅宸泽的脸­色­好像比之前还难看了?

傅宸泽凝视着傅景年。

这些天,傅景年已经憔悴了许多,脸也瘦了一些。

他静静的看着傅景年,心底的话,不知道怎么跟傅景年开口……

“爸,您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别憋在心里。”

傅景年担心的看着傅宸泽,傅宸泽这样子,让他格外的担心!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他不希望自己最后一段时光里,还听到不好的消息……

傅宸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傅景年,傅宸泽握了握手指,终于还是开了口。

“小左……小左要结婚了。”

“……”

傅景年措手不及的望着傅宸泽——

他的心,忽然间碎开了一道裂痕。

即便他们已经分手了,可如今临死之前听到她要嫁给别人了,他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他以前也想过,他有一天会听到左南笙找男朋友的消息,可他怎么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结婚了……

她才二十一岁,她怎么就结婚了?

前段时间他还在游戏里跟她聊天时,她都说她没有男朋友……

这才短暂的二十来天时间,她竟然就要结婚了!

傅景年难以置信的望着傅宸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是傅宸泽撒谎骗他的……

“景年,这个消息是真的——”

傅宸泽将傅景年那难以置信的模样看在眼中,心疼的抽了一口气。

当年他知道左浅爱上了顾南城以后,他也跟傅景年如今一模一样——

那种震惊,那种天都塌了的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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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中秋,这一次的大结局应该错不了了……

番外:有笙之年(70)——他们的结局

“A市的人传话回来,下月十七,小左就要结婚了——”

傅宸泽虽然不忍心告诉傅景年这个事实,但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以前景年不联系小左,是因为两个人都没有台阶下,互不联系。

如果现在景年知道小左要嫁给别的男人了,他一定会主动跟小左联系的。

两个人都还喜欢对方,只要一通话,说上几句致歉的话,两人一定会重归于好…朗…

“新郎是谁?”

傅景年震惊之余,对那个有幸迎娶左南笙的人,他也带着一丝丝羡慕宫。

方才知道小左要嫁人了,他的确心痛。

可心痛过后,他心里只有对她的祝福——

他也许会死在医院里,而她,拥有了爱她的男人,这样的结果,他十分感恩上帝……

他们两人,至少她是幸福的……

傅宸泽看着傅景年,迟疑了一下,心有不忍。

“听说是一个叫乔司离的男人,二十六岁,家住B市,跟顾家门当户对,你顾叔叔和左阿姨也都很满意……”

傅景年静静的听着傅宸泽的话,听到对方那么好,他便放心了。

上帝对他还是挺好的,在他生命的尽头,他能够听到她幸福的消息。

傅宸泽见傅景年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继续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孩子们,他心疼的朝傅景年走了两步——

“景年,你如果放不下小左,就打个电话找她……”

“爸,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

傅宸泽本想劝一劝傅景年,可看到傅景年落寞的背影,他也不想说什么了……

事情已经到了今天,也许早已经尘埃落定了……

他就不该把小左的事情告诉景年。

也许,景年他就不会这么难受……

傅宸泽离开以后,傅景年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天上的白云。

他眼前,浮现出左南笙的模样……

“小左,祝你幸福。”

我给不了你幸福,能够祝福你,也是我对你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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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凌晨三点——

由于法国和A市的时差影响,法国凌晨三点,是A市的早上十点。

一整夜无眠,傅景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等待着天亮——

可是等到三点,他便再也没有耐­性­了……

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看着那些数字连成了左南笙的号码……

只是,虽然按下了左南笙的号码,他也迟疑着要不要拨打过去……

其实他早就已经有了左南笙的号码。

他不想打扰她,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打给她……

今天,他应该最后跟她道个别吧!

迟疑了良久,傅景年终于还是拨通了左南笙的号码——

……

A市。

左南笙早早的起床了。

今天她要跟乔司离去拍婚纱照,所以得起早一点。

“大姐,你别忘了带上你的婚纱哦!”

门口传来顾嫣然调皮的声音——

家里都知道左南笙忘­性­有些大,记­性­不太好,如果不提醒,她没准真的会忘记带婚纱过去——

房间里,左南笙听着门外顾嫣然的取笑,她无奈的笑了一声。

反正自己记­性­不好,被嫣儿取笑也没什么。

这个家里,她不是被取笑惯了么?

坐在梳妆台前,左南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眯了眯眼——

不知道,去了乔家以后,她还会不会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一家人虽然时常打趣她,但那种特殊的情感,是婆婆家里给不了她的……

好在乔司离的母亲是个慈善的女人。

乔司离的母亲,对顾家的人都很关系,对她也很好。

比起木卿歌,不知道要好上几千万倍……

“姐,你手机响啦!”

门口,顾嫣然正在帮左浅拖地,听到房间里左南笙的手机铃声响了好几下,左南笙似乎没有去接,顾嫣然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她直起身,撑着拖把,望着房间门口——

终于要跟姐夫拍婚纱照了,不知道大姐是不是太紧张了呢?

来电话了都不知道……

房间里,左南笙听到顾嫣然的喊声,这才回过神来。

回头望着身后的沙发,她缓缓起身走过去——

弯腰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她好奇的看着来电显示——

是一个陌生号码。

而且,是一个国外的号

tang码……

她狐疑的按下接听键,心里在琢磨着,自己好像不认识国外的人……

法国……

似乎只有外公和小舅舅在巴黎。

可是外公和小舅舅的号码,她有啊,难道是小舅舅换号了?

左南笙接听以后,没有吱声——

她想让对方先出声,如果是一口的法语,她就只有下楼求助爸爸了。

这个家里,只有爸爸妈妈会法语,她不会……

……

病房里,傅景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许久没有出声——

他知道,左南笙在等着他先说话……

可是,这也许是他和左南笙这辈子最后一次通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尚未开口,他的喉头已经有些哽咽。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左南笙还是没做声。

傅景年怕左南笙以为是谁打错了,挂了他,他便低低的开口了——

“你是……左南笙吗?”

他的嗓音,隐隐带着一丝颤抖。

左南笙听着手机里的声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声音,怎么跟她游戏里那个师尊的声音……

一模一样?

她倒是没有想起傅景年——

时隔两年,她已经忘记了傅景年的声音,她记得的,只有天天陪她游戏的师尊——

“我是。”

左南笙点点头,握紧手机——

“你是谁?”

她警惕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心里隐隐有一丝期待!

这些天,她仍旧天天都会上游戏等着她的师尊,可是他却跟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登陆过游戏……

她一直担心着他,怕他出了什么事……

她多么期盼,这个电话是师尊打来的。

如果师尊没事,这样,她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我是……傅景年。”

傅景年没有告诉左南笙,他是她游戏里的知己。

他如今已经快死了,他想用自己真实的身份,跟她说说话……

左南笙蓦地僵住了!

当她听到手机里传来“傅景年”三个字时,她几乎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他怎么会是傅景年……

他们已经两年没有见过面了,他怎么会在这么早的时间打电话过来?

时间早晚都不算什么,让她想不通的是,两年都没有联系的人,突然联系她,所为何事?

左南笙蓦地望着身后柜子上的盒子——

那个盒子里是她的婚纱……

傅景年该不会是知道了她要结婚的消息,所以特地打电话过来祝福她的吧?

……

左南笙心情很复杂,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尽可能平静的面对着这个曾经爱过的人——

“有什么事吗?”

她的嗓音,十分平静,不见一丝波澜起伏。

她不想让傅景年听见她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她已经要嫁给别人了,又怎么会在嫁人之前,再让他这个初恋男友发现她还忘不了他?

傅景年的心,痛了一分。

他虽然想到了,她的声音会这么冷淡,可听到的一霎那,心还是在隐隐作痛……

他知道,她既然已经决定嫁人了,就说明她已经将他忘记了。

“你现在过得好吗?”

傅景年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问左南笙。

左南笙听着他的问候,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

他认为,一个至今都没有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的人,能够过得有多好?

即使她要嫁人了,即使她要嫁的是乔司离那样的好人,她这辈子也不会再像当初爱他那样,纯粹的爱一个人了。

“一直都很好。”

左南笙淡声回答,分手了,她能做的只有这样了,她要让他觉得她很快乐。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快乐……

给他制造一个假象也好……

“那就好。”

傅景年淡淡一笑,她过得好,他便心满意足了。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傅景年闭上眼睛,一个奢望,从他口中说出来……

“小左,我能见你一面吗?”

他只想见她最后一面……

只要能够见她最后一面,哪怕他会死在手术台上,他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

左南笙怔怔的握着手机。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见她做什么?

他在法国待得好好的,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去拍婚纱照了,他们还有什么见面的

必要?

一会儿以后,她的未婚夫,乔司离,就要来家里接她了——

左南笙心痛的抓着自己心口的衣裳,她已经决定放下了,她不要再见他。

见了面,她会无法安心嫁给乔司离……

都已经决定结婚了,何必再节外生枝?

“见面?还是不要了,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挂了——”

“小左……”

“抱歉,我要先去化妆了。他已经约好了摄像师,一会儿我们要去拍婚纱照,如果因为不重要的电话而耽搁了时间,那就得不偿失了。”

左南笙淡漠的打断了傅景年的话,她嘴角,勾着一丝苦涩的笑。

两年了都不来找她,她都要结婚了,他还想做什么?

不管他是什么想法,她都不会再跟他纠缠不清——

手机那头,傅景年的心,犹如刀割……

她那么平静的跟他说,她未婚夫约好了摄像师,等着她一起去拍婚纱照……

呵呵呵,不是一般的情侣照片,而是婚纱照……

如同婚礼一样,婚礼照也是一个女人最期盼的……

她这种美妙的时刻,他怎么能打扰她呢?

勾­唇­嘲讽的笑笑,傅景年闭着眼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祝你幸福,一辈子幸福。”

我若死了,我会在天上,守护着你和他的幸福……

两人就这样结束了通话。

傅景年紧紧握着渐渐冷却的手机,心疼得跟要裂开一样。

他掀开被子,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衬衫西裤,将病号服换了下来——

他一个人,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医院。

在凌晨三点,外面漆黑一片的时候,他走出了这个有可能会救他命的医院……

当她亲口说出她要去拍婚纱照的时候,他的心就死了。

进不进手术室,没有任何区别。

死了怎样,活着又怎样,他不想再去手术台上受那折磨了……

生命最后几天时间,他想一个人,在无人认识的地方,等待死亡。

—————本书首发,请正版阅读—————

左南笙的房间。

她跟傅景年结束通话已经很久了。

可她依旧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手指依旧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机——

她等了他两年,两年了她都忘不了他……

今天他终于打电话给她了,就是这只手机,他的声音,从里面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

他还说,他想见她一面……

可是,她拒绝了。

“景年……”

左南笙紧紧抓着手机,指甲已经被坚|硬的手机外壳抵得快要断了……

从手指处传来的疼痛,一次一次的刺激着她的心……

他不知道,刚刚她多想答应跟他见一面……

她多想他们能够破镜重圆……

可是,他们早就已经分手了,现在即使她答应见他,又有什么用?

他们还能回到以前么?

“傅景年,你为什么不早早的联系我……”

左南笙痛苦的伏在梳妆台上,眼睛酸涩得想要落泪……

哪怕,他只提前半个月联系她,她都会答应跟他见面。

可他晚了半个月,如今她已经是乔司离的未婚妻了……

“大姐,姐夫来了——”

门口传来了顾嫣然高兴的声音,“你快找找你的婚纱,他在楼下等你哦!”

左南笙回头望着门口,抬手抹去眼角的泪。

她的家人都喜欢乔司离,她相信,她也会喜欢的……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衣柜前面——

前两天,乔司离让人将婚纱送到她这儿来了。

她当时懒得将婚纱用衣架挂起来,直接连婚纱带盒子放在了大衣柜的最上面一层。

缓缓拉开衣柜的门,她伸手去够婚纱盒子——

手指刚刚碰到婚纱盒子,另一个小盒子从衣柜里面掉落下来。

左南笙微微一怔。

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盒子,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慢蹲下去,伸手将盒子捡起来……

她极其缓慢的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傅景年送给她的最后一个礼物,一个仿照她的模样捏制的人偶,出现在她面前……

只可惜,原本那个美丽的人偶,如今已经破碎了……

被刚刚那么一摔,摔成了好多块。

左南笙心疼的将盒子放在床|上,伸手去触摸……

这是老天爷的意思吗?

傅景年送她的最后一个礼物,如今也碎了……

也许,老天爷是

在告诉她,她和傅景年的感情,也在人偶破碎的那一刻,彻底碎裂。

忽的,她的手指摸到了一张纸条——

她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快速的眨了两下,将泪水逼回去。

然后,她盯着盒子里的纸条——

这张纸条,她以前从未见过。

也许是傅景年将纸条放进了人偶的身体里,今天人偶碎了,她才看见了这张纸条——

拿起纸条,一行行已经有些发黄的字迹,映入她眼帘。

……

[小左,你是我今生今世,唯一喜欢、唯一想娶的人。我伤害了你,你哭着想离开我,我实在没法儿自私的留你在身边。我喜欢你,更喜欢你微笑的模样,如今我已经给不了你微笑和幸福了,我宁可让你走。

对不起,小左,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如果你哪一天想我了,原谅我了,我会在你转身的地方,等你——]

……

最后的署名是——

[一辈子等你的,景年。]

……

左南笙一遍遍的摩挲着纸条上的字迹,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她没有早一点看见这张纸条!

如果她早一点看见了,如果她早一点知道他并没有不喜欢她,她一定会打电话给他的!

即使联系不到他,她也会联系傅叔叔……

怎么会发展成今日这种局面……

……

“阿笙——”

门口,传来了乔司离温柔的嗓音。

乔司离一身帅气的白­色­西装,微笑着站在门口——

“摄影师已经在等咱们了,你准备好了吗?”

……

乔司离的声音,从门外一点一点的透进来……

左南笙缓缓抬头,盯着紧紧闭着的门——

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做别人的妻子了么?

她摇着头,泪如雨下……

她没有准备好,她不想嫁人,她想跟景年在一起……

可刚刚,她已经拒绝了景年——

……

“等等,我补补妆,马上就来——”

左南笙强忍着自己哭泣的哽咽,努力地对门外的乔司离说。

低头看着发黄的纸条,她抬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唇­,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

泪水一滴一滴落下……

湿了手中的纸条,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也模糊了他曾经给她的承诺和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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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结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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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景年和小左的番外一共准备了两个结局~~~

一直嚷嚷着不希望景年和小左在一起的,看到这儿就可以大结局了,可以不看后面的几章了~~~~

如果希望景年跟小左在一起的,后面的几章会写小左知道景年的病,会去找景年,亲们可以自由选择接受哪个结局~~~

(承诺今天结局的,做到了哈!)

番外:有笙之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

乔司离的车,向海边前进——

最近半年,A市的新婚夫妻都喜欢到海下拍婚纱照。

蔚蓝的大海,新郎和新娘在鱼儿环绕的海底下拍出一张张唯美的照片,比任何婚纱照都有意境——

乔司离选择的就是这样的一组婚纱照。

只不过,拍一组这样的照片,需要花很大一笔钱。

而且,这样的婚纱照,新郎新娘会有些辛苦宫。

因为是在海下,缺氧,肯定不比陆地上那么轻松。

远远地,乔司离就看见一艘小艇等在海边,小艇上有四个潜水员,两个摄影师——

这些潜水员是摄影师联系的人。

摄影师说,新郎新娘必须由潜水员陪同,潜水员拿着氧气罐在旁边,新郎新娘憋着气拍摄唯美的照片,喘不过气了,潜水员会立刻送上氧气……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新郎新娘的安全——

“阿笙——”

车缓缓停下,乔司离侧眸看着左南笙。

左南笙不知道在想什么,静静望着窗外,没有吭声。

乔司离温柔的拍了拍左南笙的手背,又温柔的叫了一声,“阿笙——”

“……嗯?”

左南笙这才察觉到乔司离在叫她。

她挤出一丝笑,看着乔司离。

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向前面的蔚蓝­色­的大海。

原来,她们已经到了。

“下车吧。”

乔司离微笑着推开车门下去了,然后走到左南笙身边,帮她拉开车门。

左南笙抬头望了一眼阳光下的乔司离,温柔的下车了。

一身雪白的婚纱,将左南笙衬得更加美丽。

乔司离安静的凝视着左南笙,这是他即将大婚的妻子……

美得让他心动。

“你真美——”

乔司离凝视着左南笙,一脸幸福的说。

左南笙望着乔司离,温暖的阳光照着他俊美的脸,原本已经熟悉的容颜,在这样缥缈的海平面,让她忽然觉得有一丝丝陌生……

你真美。

这三个字,原本应该是傅景年对她说的……

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上雪白的婚纱,娇羞的站在傅景年面前。

然后,傅景年惊艳的看了一眼她,将她拥入怀中……

她贴在傅景年胸前,听到傅景年低声对她说,小左,你真美……

……

乔司离见左南笙望着他出神,他温柔伸手去牵左南笙的手指。

左南笙感觉到手指被乔司离碰了碰,她蓦地回过神,条件反­射­一般躲开了乔司离的手——

她后退一步,抬头紧紧盯着乔司离。

乔司离有些讶异的望着她——

怎么了?

他们都已经要拍婚纱照了,怎么牵个手,她都这么慌乱的躲开了?

对上乔司离讶异的目光,左南笙慌忙低下头。

她看着自己的手,刚刚只是被乔司离碰了一下,她都躲开了,如果结婚那天晚上,他要她履行夫妻责任……

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乔司离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过,他结婚,不止是为了应付父母。

他更需要一个孩子。

所以,他的妻子,他不会不碰……

而她真的可以做到,平静的让他对她做那些只有自己心爱的人才可以做的事情么?

她一直觉得她可以做到,可刚刚他碰她的手,为什么她躲开了……

“阿笙,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乔司离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左南笙。

他总觉得,今天她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左南笙缓缓转过身,面向蔚蓝的大海。

大海无边无际的一片,跟天空一样,是能够包容万物的伟大存在。

面对着大海,她心里想着,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大海一样包容?

如果自己包容一些,会不会像大海一样,能够心无杂质的沐浴在温暖幸福的阳光下……

……

今早打碎的那个人偶里,傅景年留下的字条,让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又不平静了。

他一字一句,都是他对她的情意……

如果他真的还在等她,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耽误一个能够等她一辈子的人,是不是太绝情了一些……

而且,她心里是那么喜欢他,忘不了他……

“乔司离——”

左南笙看着大海,轻轻喊着乔司离的名字。

乔司离看出了她有心事,缓缓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别闷在心里。”

tang司离侧眸凝视着左南笙的脸。

如果不是用粉底遮住了,也许他可以看见她苍白的脸­色­——

左南笙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望着乔司离。

“如果今天,你女朋友知错了,想跟你重新再在一起,想嫁给你,你会怎么做?”

左南笙轻轻的问。

乔司离微微眯了眯眼——

从左南笙这样的话里,他已经猜到了左南笙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反常的表现。

他没有问她,是不是傅景年找她了……

他也没有问她,她是不是不想嫁了。

他只告诉了她,他会做出的选择——

“如果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会立刻订机票,亲自把她接回来。”

乔司离微笑着将这个答案告诉了左南笙。

左南笙微微一怔,盯着他的眼睛。

“是因为,你忘不了她?”

“不,是因为我一直都清楚,这辈子只有她,才是我心灵的慰藉。其他女人,只能给我温暖,唯有她,才会给我一辈子的幸福——”

乔司离的话,总能让左南笙觉得安心。

她之所以决定嫁给他,正是因为,二十六岁的他,很成熟,很睿智,跟他在一起,她一直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跟他在一起,她觉得自己不会受伤害。

“阿笙,也许你对你男朋友而言,就像我女朋友在我心里留下的痕迹一样。”

“无人可比,无人能够代替——”

“也许将来他会找一个女人结束自己的残生,但那个女人,再也不是能够温暖他那颗心的你——”

“别的女人,虽然可以给他一个家,可以为他生儿育女,但你,始终无可比拟。”

左南笙静静的凝视着乔司离,看着他勾人的眸子,她似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伸手,轻轻握着乔司离的手,缓缓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摘下来放在他掌心。

抬头重新看着他,她弯­唇­抱歉的说——

“那我……可以不嫁了吗?”

乔司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他抬头对她温柔的说,“当然可以,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

左南笙看着乔司离温暖的微笑,她的心窝子也暖暖的。

“那……伯父伯母那边……”

“你跟你男朋友结婚那一天,我就去找我心里那个她。”

他弯­唇­微笑,其实,他爸爸妈妈也是喜欢他心里的那个她的——

如果他说,他不想娶左南笙,他想去找那个女人,他爸妈不仅不会责怪,反而会支持。

他的父母,一向都是最慈祥的人。

“……找她?”

左南笙惊讶的望着乔司离——

乔司离点点头,伸手反握|住左南笙的手,“既然我们差一点就做了夫妻,你都去找到了你的那个人,你成功了,我也一定会追寻你的脚步。”

左南笙望着乔司离,忽然感动的笑了。

“所以,只要我跟他结婚了,便能间接的撮合你跟你女朋友吗?”

“我一直想她,可是我没有去找她的理由。”

乔司离看着左南笙,轻轻拍拍她的手,“去追你自己的幸福吧,顺便,也给我一个搭讪她的借口——”

“嗯!”

左南笙点点头,见他已经将戒指收起来了,她这便准备回头望来时的路走。

乔司离拉住了她的胳膊——

“等等,我去跟摄影师们说一声,我送你回去。这么远,你打算穿着婚纱到处跑?”

乔司离打趣的笑笑,左南笙也不好意思的点头笑了。

她要是穿着婚纱满地跑,一定会成为一个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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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

顾南城和左浅正在商量,下月十七要邀请哪些人来参加女儿的婚礼。

左浅想,顾南城写名字,两个人分工合作,十分配合。

写了密密麻麻一大篇,忽然门口传来了车鸣声——

两人一同望着门口,左南笙从外面走进来。

然后,顾南城和左浅听到车开走的声音——

两人好奇的对视一眼,是乔司离送小左回来的吧?

怎么刚刚到门口,人就走了?

都是顾家的女婿了,也不进来打声招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南城看着自己明艳动人的女儿,微笑着问道。

左南笙尚未说话,左浅就笑眯眯的说,“是不是小乔公司临时有事儿?”

“不是。”

左南笙缓缓坐在左浅和顾南城对面。

她将自己的手提包放在一旁,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

么对顾南城和左浅开口。

这些天,左浅和顾南城知道她和乔司离的事儿以后,十分的高兴。

如果现在她告诉爸爸妈妈,她和乔司离不结婚了,爸爸妈妈会不会不高兴?

她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左浅从她这模样里,看出了一丝端倪——

“小左,出了什么事?你告诉妈妈——”

左浅站起身,走到左南笙身边坐下,心疼的看着左南笙。

她怕是乔司离临时反悔了,不娶了,委屈了小左……

她可记得,小左的初恋也是这样,正高高兴兴的全家人都知道没今天,两人就分手了……

她怕乔司离和左南笙又是这样。

婚事两家人都知道了,结果不结婚了,小左被抛弃了,那她一定会找乔家的人讨个理儿!

“妈……”

左南笙抬头望着左浅,她有些为难的移开目光。

左浅更加担心了!

正在左浅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左南笙的手机在包包里响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包包,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妈,我先去接个电话。”

“去吧。”

左浅看着左南笙拿着电话走到窗边,这才看向顾南城。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心左南笙。

……

窗边。

“段凌煜,你怎么想起我了?”

左南笙微微笑着,这个死党,一直都是她最好的朋友——

手机那头,段凌煜正坐在电脑前面,神­色­复杂。

迟疑了一下,他手指点着鼠标,低声对左南笙说,“景年有个东西,让我交给你。”

“……什么东西?”

左南笙的心,漏掉了一拍——

突然听到傅景年的名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不是在玩儿那个什么剑灵的游戏么,景年有一个很牛的号,跟你同服,同区,游戏角­色­是你喜欢的师尊,你们还是两年的老相识——他说他以后都不能再玩游戏了,让我给你,你可以刷关卡的时候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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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左立刻就会知道,那个陪她玩游戏的人是她一直喜欢的人……

她会知道景年一直陪着她,这两年的时间,景年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番外:有笙之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你不是在玩儿那个什么剑灵的游戏么,景年有一个很牛的号,跟你同服,同区,游戏角­色­是你喜欢的师尊,你们还是两年的老相识——他说他以后都不能再玩游戏了,让我给你,你可以刷关卡的时候用一用。”

“……”

左南笙虽然还没有听到段凌煜说,那个角­色­名是谁……

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结论。

她隐隐猜到了,一个跟她同服,同区,而且游戏角­色­还是她最喜欢的师尊,并且是两年的老相识——

这一条条,都跟前段时间突然销声匿迹的那个他,是一个人。

靖南真人……

左南笙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但是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不敢说出口。

她此刻猜到这个名字,有多大的期待和希望,就有多害怕自己会失望——

她怕自己说出口以后,到时候会更失望……

手机那头,段凌煜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听到左南笙的声音,他终于缓缓开口——

“小左,你难道真的没有猜到他是谁么?狸”

段凌煜的语气中,有一丝丝失望。

他一直都知道,傅景年在玩那个游戏,而且是特意为了陪左南笙才玩的。

他以为,左南笙一定会想到那个一直在游戏里陪着她的人的……

可是他等了这么久,始终没有等到左南笙的回答。

“小左,你真的猜不到么?”

他多希望,是左南笙亲口说出这个名字——

而左南笙依然没有出声。

她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她只是不想出声……

“小左,靖南真人,就是景年啊!”

段凌煜自知自己拗不过左南笙,想等她开口,倒不如自己先说。

他话音落下,左南笙捂着心口的手,握得更紧了——

“……真的是他……”

左南笙感动的哽咽了一声,她竟然没有想到,一个陌生人,谁会这样风雨无阻的陪她打了两年的游戏,几乎她一有事儿叫他,他就会放下手头的事儿,陪她一起玩。

好几次,她心情不好想玩通宵,也是他通宵陪她的……

“当然是他,不是他,还会有谁这样对你?”

段凌煜声音里带着一丝责怪,对左南笙这么迟钝的责怪——

无论是景年的游戏名字,还是景年对左南笙的好,是个有心的人,一准就会才出来他的身份……

何况他们还曾经开过语音,小左听过景年他的声音,难道都没有听出来么?

“靖南,靖是景的谐音,南是你的名字。靖南,就是他的名字和你名字的结合啊!”

段凌煜哽咽着说。

说完以后,他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他能够感觉到眼角的灼痛……

为什么这两个人要彼此折磨?为什么景年非要到自己存活下来的希望几乎为零的时候,才告诉左南笙,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

一个,已经要结婚了,一个,即将死亡……

左南笙静静的听着段凌煜的解释。

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唇­,任由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眶滑落……

她之所以哭,是因为她想到了傅景年前段时间在游戏里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如果他不在了……

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为什么段凌煜会说,他从今以后再也不能玩游戏了,再也不能陪她打怪了?

“段凌煜,你告诉我……”

她哽咽着停顿了一下,想问的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问出口——

“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们两年没有联系,他哪怕天天陪着她打游戏,也没有告诉她,他是傅景年。

可今天,他忽然打电话给她,说想要再见她一面……

她拒绝了他以后,段凌煜又打电话过来了,这分明就是傅景年出事了的征兆……

手机那头,段凌煜听到左南笙的话,稍微怔了一下。

景年说,不要把他住院的事告诉小左,说是不想临死前还打扰了小左……

可现在,小左已经在怀疑了,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小左真相?

左南笙咬着自己的手背,屏息凝神的等着段凌煜的回答。

可等了好一会儿,段凌煜始终没有出声——

她的心忽然有些慌了。

不管出没出事,段凌煜总要说一声啊!

就算是出事了,他说出来了,她心底至少有个底!

这样一声不吭沉默着,到底算什么事儿!

“段凌煜,你把我们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感情摆在你面前,然后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tang傅景年他是不是出事了!!”

左南笙一句紧张上火的话,让段凌煜下定了决心。

左南笙这不是在警告他么,如果还把她当哥们儿、当朋友,就实话实说!

如果今天不说实话,那么这十几年的感情大不了不要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左南笙说,“小左,景年前段时间确诊,他颅内长了肿瘤,当时医生说,他只有五周左右的时间可活,五周以后,很有可能会死亡……按时间算起来,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五个礼拜了,他……他是这几天的事了。”

“……”

左南笙心口一窒——

她惊愕的望着前方,耳边回响着段凌煜刚刚说的话——

傅景年,是这几天的事了……

什么叫是这几天的事了?他已经活不过这几天了么?

“不会的……”

左南笙缓缓摇着头,眼睛里闪动着悲痛的泪光——

她以前不知道,自己两年不见傅景年,听到他出事的消息,她竟然都不需要酝酿情绪,就这样哭了出来……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背,手背上,留下了她两排牙齿印——

她终于明白了,那天傅景年为什么要在游戏上说那样的话。

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以后,傅景年就跟消失了一样——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傅景年要突然打电话给她,说要见她……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想见她最后一面,是这样么?

……

她心痛的睁开眼睛,慌忙抬手抹去自己的眼泪,紧紧握着手机,对段凌煜说,“脑瘤不是可以动手术吗?他既然这么久都好好的,一定不是恶­性­肿瘤,他只要乖乖动了手术就会好的,他……”

“如果他肯动手术,就不会拖到今天了!”

段凌煜悲伤的打断左南笙的话——

他恨恨的望着天空,他恨老天爷对傅景年的绝情!

“医生说,景年的肿瘤位置比较棘手,手术成功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三十,即使进了手术室,多半也是要死在手术台上……”

“所以,景年他一直都不肯配合医生,不肯去做手术。”

“他说,如果他注定是要死,不动手术还能多活几天,可要是进了手术室,十有八、九就死在里面了,一天时间都活不了……”

……

左南笙含着眼泪听着段凌煜的话。

如果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机会能够成功,傅景年想拖延动手术的时间也是正常的——

谁都怕死,尤其是在一个人只剩下最后一段时间的时候,更希望分分秒秒都抓紧,不要虚度了……

可是,他难道不知道么,他拖一天,颅内的肿瘤就会大一点点,到时候扩散得无法收拾了,即便是动手术也来不及了!

……

“小左,我听傅叔叔说,景年前两天答应了手术。”

“他跟医生说,最近这几天让医生安排手术,他愿意去搏一搏——”

“可是昨天,他意外的知道了你将要结婚的事,今天给你打电话,不知道你是不是伤了他的心,他放弃了动手术,离开了医院……”

段凌煜心痛的缓缓告诉左南笙。

左南笙惊愕极了——

她无心的几句话,竟然让傅景年放弃了动手术、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

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已经放弃了,离开了医院,她再在这儿多费­唇­舌也是无益的——

倒不如立刻去法国,说不定,傅叔叔找到景年以后,她可以用心劝劝景年,让他好好接受手术!

“段凌煜,把傅景年家的地址和他那个医院的地址发给我。”

她现在就要过去,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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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

傅景年坐在自家客厅里,跟小时候一样,静静的看着电视机。

跟左南笙通话以后,他的确离开了医院。

他甚至想过,一个人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等待死亡。

可是,他终究不是那种狠心的男人。

当他看到手机上接连闪现着傅宸泽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息时,他便不得不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回到了傅家——

在医院,跟左南笙打电话,听到左南笙冷漠的话,他的心的确很疼,可正因为自己的心十分疼痛,他才不忍心,在最后几天时间里,让傅宸泽为他心痛欲绝。

他是傅宸泽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他做不出那种罔顾父亲悲痛的事儿来。

“吃药。”

傅宸泽端着一杯热水,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温和的在傅景年身边坐下,将水杯放在傅景年面前——

傅景年将遥控器放在桌上,侧眸对傅宸泽淡淡一笑。

他低头从小桌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药,一瓶一瓶打开瓶盖儿,倒出白­色­的药片,然后喝了一口水,将手心里的药一口气吞下。

“天气这么好,一会儿我陪您出去走走。”

放下杯子,傅景年抬头对傅宸泽温柔笑笑。

小时候,自己和父亲关系太糟糕,父子关系太冷漠——

如今,不知道对父亲好一点,能不能稍作弥补……

弥补他们这浅薄的父子缘分。

傅宸泽看着傅景年那张懂事、温柔的脸,哽咽了一声。

他忍着悲伤,侧眸看了一眼窗外——

“阳光有些灼人,就在家里呆着吧。”

出去了,人们喧闹得紧,不如在家里,只有他们父子两个人,能够静静的度过这剩下的时光。

傅景年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顺了傅宸泽的意思。

傅宸泽看了一眼电视机上的综艺节目,随即重新看着傅景年——

“景年,你真的不做手术了吗?”

傅景年微微眯了眯眼,他缓缓看着傅宸泽那张饱经沧桑、日渐憔悴的脸,想说自己不去动手术,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是傅宸泽唯一的亲人了,他怎么忍心,临死前再伤害傅宸泽?

傅宸泽悲伤的盯着傅景年,他多么希望看到傅景年点点头……

哪怕只是敷衍他的也好。

他多希望,傅景年能够答应手术,如果手术成功,他和傅景年就不必天人永隔了!

傅景年眼角的余光,将傅宸泽的悲伤看在眼中——

良久以后,他挤出一丝微笑。

“跟医生说一声,明天安排手术——”

“……景年?”

傅宸泽惊喜的望着傅景年!

景年答应去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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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景年是个孝顺的人,虽然被小左刺激到了,一时有些想不开,打算一个人找个地方死了算了,不过只要有傅宸泽在,他是绝对做不出那种让父亲伤心的事的,么么~~~~

番外:有笙之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三】

傅景年微笑着,看着傅宸泽惊喜的神情,他心底有一丝丝的安慰。

不管自己手术能不能成功,至少他让父亲感觉到了希望——

“这一次是真的?”

傅宸泽惊喜之余,有些怀疑的看着傅景年的眼睛。

他怕傅景年只是为了哄他高兴才答应…躇…

一转眼,傅景年就又不见了……

傅景年微微一笑,“放心吧,爸,我不会再逃走了。狸”

见傅景年这样说,傅宸泽这才放心了。

仿佛绝地逢生一样的傅宸泽,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对傅景年说:“你在家休息,我去医院跟医生商量商量动手术的事情——”

傅景年点头答应,随后,傅宸泽便去医院了。

傅宸泽离开了,傅景年一个人在家坐了会儿,百无聊赖的他回房休息了。

医院开给他的药,有一些安眠的成分。

每一次吃了药过后,就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

窝在被子里,傅景年半睡半醒中,仿佛见到了一张好久不见的容颜……

他的小左,正朝他走来……

他还是两年前那个他,她还是那个懵懂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小女生……

她带着天真纯洁的笑容,叫着他“景年哥哥”,一面笑,一面扑进他怀中……

他感动的抱着她,紧紧地抱着,想将她永远抱在自己怀里,不松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抱得越紧,却越发觉得她离自己越远……

等到低头看去,怀中的她已经消失不见。

远处,只有她清冷的背影,朝着跟他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渐渐地消失……

“小左,不要走……”

傅景年心痛的皱着眉头,梦中的他,喃喃自语。

……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傅景年。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望着房间门口。

想必是傅宸泽从医院回来了。

他穿上外套,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傅宸泽一脸微笑的站在门口。

“吵到你睡觉了——”

傅宸泽有些抱歉的笑笑,他以为,傅景年只是在房间里玩儿呢!

傅景年摇头微笑,“没什么,晚上再睡就是。”

“我刚刚跟医生商量过了,他看了一下你的情况,说最好是今晚去医院,明天早上直接安排手术。”

傅景年微微一怔,今晚就得去医院了?

他多想再陪傅宸泽在家里呆上两天……

明天进手术室了,还能出来么?

抬头对上傅宸泽殷切的目光,傅景年点点头微笑,“好,我去收拾收拾,傍晚就去医院。”

傅宸泽看着听话懂事的儿子,欣慰的点头。

傅景年以为傅宸泽没有什么事了,准备回房间里继续睡会儿——

刚刚转过身,就听见傅宸泽说,“景年,我帮你找了一个营养师,你动手术以后,需要好好调养,营养师会照顾好你的饮食……”

“不用麻烦,爸。”

傅景年背对着傅宸泽,瞳孔紧缩——

他能不能出手术室还是个未知数,傅宸泽现在就开始找营养师了?

甭说他不一定能活着出手术室,即便他能活着出来,他也不想接触营养师……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左南笙去新加坡,就是报的这个专业,学习如何做一个优秀的营养师……

“景年……”

傅宸泽望着傅景年的背影,眉头微蹙。

傅景年闭上眼睛,微微一笑,随后转身重新看着傅宸泽——

“真的不用了,爸。”

“可是……她一会儿就要到咱们家了……”

“不是还没到么?让她不用来了。”

傅景年的态度很坚定,不论傅宸泽说什么,他也不想要这个营养师。

傅宸泽看了一眼傅景年,然后缓缓说,“你先去洗漱一下,一会儿她就到家了,就算你不要人家,也得当面跟人家说清楚——”

傅景年看着这个越老越关心自己的父亲,不好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

随后,傅景年回房间洗漱了。

傅宸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缓缓下楼去——

回头望了一眼傅景年的房间,傅宸泽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他之所以紧张,是因为那个“营养师”不是别人。

而是,左南笙……

他怕景年一时想不开,觉得自己有这种病,不想耽误人家小左,再一次把小左推开……

如果景年再一次推开了小左,他们两个人,真的再也无法在一起了…

tang…

“景年,如果你知道,来这儿的人是小左,你还会这么说么……”

傻孩子,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小左一个机会……

爸爸求你再也不要放手,不要造成你们两个人终身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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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以后,别墅外面传来了车鸣声。

傅景年安坐于沙发上,淡淡一眼看向门口。

傅宸泽特意找了一个托词,躲在楼上没下来。

两个孩子阔别重逢,他这个老头子怎么能一起搀和呢?

他本来是想出去躲躲,把这个家让给小左和景年叙旧的,可段凌煜说,如果他走了,景年不想连累小左,赶小左走怎么办?

到时候都没有人劝景年——

段凌煜这话,让傅宸泽打消了去外面躲一躲的想法,悄悄地在楼上,等着看小左和景年的动静……

听到车鸣声,傅宸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段凌煜陪着小左来这儿了吧!

他激动的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希望小左和景年能够好好谈,千万别再闹了……

……

大门外,左南笙坐在车里,望着这个比新加坡那儿的别墅小很多的房子——

虽然也是一个别墅,但远远不能跟新加坡那个家相提并论。

想想也是,只有傅宸泽和傅景年两个人住,再没有第三个人,这个小别墅已经绰绰有余了——

“你进去吧,我晚一点再过来看景年。”

车的后座,段凌煜侧眸看着身边的左南笙。

左南笙点点头,看向段凌煜,“谢谢你专程陪我来法国。”

段凌煜毕业以后也留在了A市工作,今天他是特意陪左南笙来法国的——

“客气什么,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你们能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

段凌煜微笑着拍拍左南笙的肩膀,笑得温暖。

左南笙拎着自己的包包下车,刚刚准备关上车门,就看见段凌煜拿手撑着车门,探出头再一次跟她嘱咐——

“小左,景年现在是有病的人,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能生气。”

“我知道。”

左南笙点点头,微微一笑。

她怎么会不理解呢,傅景年这种危险的脑瘤,跟绝症几乎没有区别——

一个时日无多的男人,或许会出于疼爱她的角度而故意说很多难听的话,赶她走,让她再也不要管他……

他想让她不要再管他,呵,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会依他。

“不管他多过分,你都不能离开,不然枉费我陪你来这儿一趟了!”

段凌煜又嘱咐说——

左南笙点点头,“你放心,我会陪着他,就算他的病没得救了,我也会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说这句话的时候,左南笙的心口在隐隐作痛……

她多害怕景年的病真的没得救……

可是她也清楚,没得救的可能­性­,很大……

她的眼圈有些发红,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段凌煜,她低着头将车门关上。

段凌煜本来还想嘱咐左南笙一些什么的,看到左南笙眼睛都红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跟前面的司机说,掉头离开——

“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我会马上赶过来。”

“嗯。”

左南笙点点头,感动的望着车里的段凌煜。

车缓缓离开自己的视线,左南笙这才回头,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小别墅。

傅景年和傅叔叔在这儿住了两年了——

而她,今天是第一次来这儿。

目光落在那扇暗黑­色­的大门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扇门一开,她喜欢的人,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她上飞机之前给傅叔叔发了一条短信息,说今天会来这儿。

傅叔叔之前可能在忙,四十分钟前才回她信息,说景年在家……

刚刚下飞机后开了手机,看到傅叔叔说景年在家的那条短信,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很担心,两年前景年都可以放手让她去追她自己的幸福,如今景年长了脑瘤,十有八、九会让她走,他不会再跟她在一起……

左南笙不安的走到门口,几番将手伸向门铃,又缓缓退了回来。

马上就要见面了,她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和不安。

……

客厅里,傅景年早就听到了车子的声音——

他等着外面的人按门铃,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门铃声响起。

他微微蹙眉,盯着门口——

车停在他家门口,不是来找他的是找谁?

迟疑了一

下,傅景年站起身,缓缓走向门口。

他抬手开了门,本想看看院中有没有车,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左南笙……

左南笙见门开了,蓦地抬头——

……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同一时间,两人撞入了对方的眼眸里……

左南笙望着已经跟两年前有了一些变化的傅景年,她紧张的吸了一口气,手指紧紧抓着包包,一颗心砰砰跳动……

……

傅景年没有料到门口的人是左南笙。

他惊愕的睁大眼睛,随即,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门,死死盯着左南笙!

她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看到比两年前那个幼稚的小女生成熟了许多的她,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

这个人只是一个跟左南笙长得像的女孩子罢了,并不是左南笙——

他记得他今天凌晨给左南笙打电话,他说想见左南笙最后一面,左南笙拒绝了他。

左南笙还说,她要去陪她未婚夫拍婚纱照……

此时此刻,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个人……一定不是他心里的小左。

他的小左,此时此刻一定依偎在她未婚夫怀中,两人在甜蜜的吃烛光晚宴……

……

“景年,我现在才来找你,你怪我吗?”

左南笙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望着傅景年——

说话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抖……

左南笙的一句话,让傅景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就是左南笙——

他以为自己到死都无法再跟她见面,如今,终于还是见到了。

他紧紧盯着左南笙——

这个时候,她来这儿做什么?

左南笙抬头望着傅景年,见他沉默着没有吭声,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茓­,一边轻轻活动着自己的脚踝,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我刚刚下飞机,又坐了这么久的车,头晕,脚也软,你让我进去坐坐,行吗?”

番外:有笙之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四】

“我刚刚下飞机,又坐了这么久的车,头晕,脚也软,你让我进去坐坐,行吗?”

左南笙楚楚可怜的望着傅景年躇。

他们两年不见,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始他们的聊天,所以只能以这句话,作为他们两人初次见面,尴尬的开场白……

傅景年盯着左南笙,没有吭声——

他今天早上给左南笙打过电话,左南笙当时就拒绝了跟他见面。

所以如今看到左南笙站在自己面前,他依然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便是她说话了,他仍旧觉得,这或许只是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做的一个梦罢了……

“进去坐坐都不行吗?”

左南笙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丝委屈。

她望着傅景年,他一句话都不说,只盯着她看,这是还在生她的气的表现么狸?

今天早上她拒绝跟他见面,是因为她没有看到那张纸条,她也不知道他生病了……

如今她什么都知道了,她来了,他却不原谅她了吗?

她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扯着傅景年的袖子——

“我的脚酸得要坏掉了……”

她咬着下­唇­一脸无辜的望着他,手指刚刚碰到他的袖子,他就蓦地低头看着她的手——

方才,他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想,可她碰到他的袖子时,那种感觉那么真实,一点都不像是做梦……

他的目光,从她白净的手指上,缓缓移动到她脸上——

重新盯着她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他缓缓让开一条道。

左南笙看着他让到一旁,她欢喜的握紧自己的包包,走进屋子里——

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他就后悔了,就把门关上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沙发边坐下。

傅景年坐在左南笙对面,沉默的看着左南笙。

左南笙对上他幽深的眼神,一时有些不适应,便四处张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别墅,以此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良久以后,傅景年缓缓开口。

“怎么忽然来法国了?”

左南笙收回目光,看向傅景年——

她记得段凌煜跟她说过,傅景年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她若是直截了当的说,她想跟他破镜重圆,他作为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多半不会在这种时候接受她的感情……

他一定会因为不想拖累她,而拒绝跟她在一起……

段凌煜说,她得找借口留在景年身边,等景年动手术康复以后,她再表明自己的心意——

这样子,景年才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才能欣喜的、坦然的接受她的情感……

对于段凌煜的分析,左南笙是十分相信的。

段凌煜是傅景年的好朋友,除了傅宸泽,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段凌煜最了解傅景年。

所以,她今天并没有打算直接跟傅景年表明心意……

……

“我来法国看外公和小舅舅,顺便过来看看你——”

左南笙挤出一丝笑,看着傅景年。

傅景年微微眯了眯眼,听到她这样说,他安心了许多——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她是特意来找他的……

他多怕自己临死之前会让她伤心难过……

幸好,她并不是特意来找他,只是来这儿看她的外公,顺便过来而已。

心里舒坦了一些的同时,也有一些说不出的难受……

她终究还是没有原谅他当初的所作所为……

傅景年低头将自己的落寞藏起来,随即抬头,对左南笙露出淡淡的微笑——

之前一直沉默,是因为他不知道她的来意,现在知道她只是像看朋友一样看这儿看他,他也没有担心、不安的必要了——

“外公身体还好吗?”

他温柔问她。

左南笙微微一怔——

刚刚他分明那么冷漠,一个字都不想跟她说的……

她低头心想,幸好听了段凌煜的话,她才能跟景年这么平心静气的谈话,才能看到他释然的微笑……

“挺好的。”

左南笙点点头,虽然她这次来法国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外公,但前段时间跟外公和小舅舅有通话,知道外公身体还挺硬朗的——

她微笑着看着傅景年,继续说,“小舅舅和小舅妈也好,他们家的小表弟也很可爱。”

傅景年点头笑笑。

两人虽然没有两年前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却也没有了两年不见那种陌生的尴尬。

“我听段凌煜说,傅叔叔想找一个营养师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左南笙试探着看向傅景年,“那个……我可不可以毛遂自荐?”

“……”

傅景年怔怔的望着左南笙。

爸爸说的营养师,就是小左?

盯着左南笙看了看,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左南笙耸耸肩笑笑——

“没有要结婚啦,是爸爸妈妈想看到我早一点结婚,我便跟上一个顾主商量着假结婚……”

偷瞄了一眼傅景年,见傅景年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自己,左南笙心里有些慌,低着头继续解释,“因为那个顾主的爸爸妈妈也希望他早点结婚,所以我们一拍即合,这才决定去拍婚纱照……”

傅景年静静看着对面的左南笙——

虽然她的气质跟两年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她已经大不相同,可她偶尔表现出来的那种小动作、那种小迷糊,还是跟以前那个她没有什么区别——

他微微眯了眯眼,弯­唇­温柔一笑。

他还能从她身上,看到她一些曾经熟悉的东西。

临死前,能够再看到她,还能跟她平心静气的聊聊,还能跟她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他觉得上帝对他十分眷顾。

“那为什么又忽然来法国了?”

他温柔凝视着对面的她,隐藏了自己的爱意,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微笑着问她。

“将你的未婚夫一个人扔在那儿,你偷偷跑了,这样好么?”

傅景年温柔的嗓音,让左南笙着迷。

她抬头看着他越发成熟稳重的模样,抬手拢了拢头发,笑得一如以前那般天真烂漫——

“婚前恐惧症,前段时间觉得,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都无所谓,反正女人始终是要结婚的,乔司离他人好,家世好,对我也好,我觉得这样就够了,可今天一起走到海边,想到要结婚了,以后就要跟他一起生活,我又犹豫了——”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总得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你说是不是?”

左南笙微笑着,眨巴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凝望着傅景年。

傅景年凝视着左南笙那双迷人的眼睛,总觉得她的话,有些让人误会的深意……

他微微眯了眯眼,在她天真烂漫的望着他笑时,他淡淡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她那么诱ren的眼神,他怕自己会陷进去……

“傅叔叔答应让我来照顾你的饮食,说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在你们家工作了。”

左南笙见傅景年不敢看她,她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开始各种想方设法的往他家里挤——

他迟疑了一下,重新看着她。

“你玩够了,始终是要回去结婚的,在这儿照顾我,不太好……”

“谁说我要回去结婚了?我跟乔司离已经好聚好散、做朋友了,他去找他心里的女人,我呢,就旅游散散心,换个环境工作,换换心情——”

左南笙将自己的包包放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她问他,“你有没有吃晚餐?”

“……”

傅景年盯着左南笙,心里有些莫名的悲伤。

她这一点倒是始终没有改变。

在他面前,她永远都这么可爱——

只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生命,陪她、守护她……

“一定没吃吧,现在还早呢!”

左南笙笑眯眯的看着傅景年,然后站起身往厨房走——

“我去看看家里都有什么,如果没有新鲜的蔬菜,你一会儿开车载我出去买。我刚刚来这儿,对周围环境也不熟悉,你要是让我自己去,我会迷路,把自己弄丢的,到时候你……”

“小左——”

傅景年跟上去走到左南笙身边,在她进厨房之前,他捉住了她的胳膊——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他凝视着好久不见的她,忍着心底的疼,淡淡一笑,“抱歉,我们家不需要营养师,你还是早些回外公家吧,晚了就赶不回去了——”

“赶不回去就住你们家也行啊!”

左南笙微笑着看着傅景年,调皮的笑笑——

刚刚说完,她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扶额说,“额,不对,我没说我要回去啊,我本来就是傅叔叔让我来这儿做营养师的,我肯定要在你们家住下的……”

“小左——”

傅景年又一次缓缓开口,打断了左南笙的话。

他凝视着她,嗓音缓慢。

她不知道,看到她在这儿,他心里会痛……

他只想见她最后一面,如今已经见到了,再这么待下去,他会害怕死亡……

他会舍不得自己的生命结束……

他希望,她能够离开这儿,回去找她的乔司离,找她的未婚夫,这样,他就安心了——

“回去吧,小左,你不是小孩子了,别这么任­性­。”

左南笙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傅景年。

对上他

隐忍的眼神,她眉眼略弯,轻轻的笑了——

“景年,我的确已经不小了,我已经二十一了——你瞧,我都可以嫁人了。”

后面那一句话,她说得缓慢,说得动容。

他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忽然握紧了一分,随即,又缓缓松开——

她这样动情的望着他,说,她都可以嫁人了……

如果他不是一个将死之人,他一定会以为,她这句话是在暗示他什么……

可此时此刻,他即便有那种念头,也绝不可以那么想。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喜欢她了。

……

何况,他明天就要动手术了——

如果她今晚留在这儿,明天看见他被送入手术室,他情何以堪?

他希望她永远不知道他死去的消息……

又怎么能够让她亲眼看见、亲身经历他的死亡?

他只希望无牵无挂的进手术室,即便出不来,他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可她在这儿,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会害怕进手术室,他会害怕自己出不来……

“小左,回去——”

傅景年侧眸看着别处,嗓音冷淡,“如果你不回去,我现在就给顾叔叔和左阿姨打电话,让他们来这儿带你回去——”

左南笙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打吧,不过呢他们没那么闲,他们才不会来呢!”

“……”

傅景年瞳孔微缩,重新看着耍无赖的左南笙。

左南笙对上傅景年的眼神,耸耸肩说:“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我有权利决定我自己的事情,爸爸妈妈也管不了我,你打电话也没有用——”

番外:有笙之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五】

左南笙对上傅景年的眼神,耸耸肩说:“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我有权利决定我自己的事情,爸爸妈妈也管不了我,你打电话也没有用——”

停顿了一下,左南笙抬头眨巴着眼睛望着傅景年——

“不过,你都有两年没有跟我爸妈联系过了,现在,你真的要打电话给他们吗?躇”

傅景年凝视着左南笙调皮的模样,瞳孔紧缩。

他的确已经两年没有联系过左浅和顾南城了。

自从他和傅宸泽一起搬到法国以后,他除了跟段凌煜还有联系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联系了……

尤其是顾南城和左浅,他始终不想联系。

曾经是因为恨顾南城对木卿歌的所作所为,他不肯原谅顾家的人。

后来傅宸泽将当年的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之后,他对顾南城和左浅没有了恨意,可又因为自己伤害了小左,而觉得愧对顾叔叔、左阿姨,自然就更不敢联系他们了…狸…

……

傅景年不说话,左南笙微笑着望着他,说:“景年,我帮你拨号,你给我爸爸妈妈打一个电话好不好?”

她将手机举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

“妈妈说,她一直都好想你,可是自从你和傅叔叔离开新加坡以后,她再也没有了你的联系方式,总觉得你是不想见他们,所以也没有主动找你联系你……如果你现在能够打电话给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傅景年听着左南笙的声音,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手机——

左阿姨这两年来一直想着他……

他心中微痛,收回目光不再看左南笙,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

他拿起桌上的书籍,看了一眼厨房门口的左南笙——

“我有些累,先上楼睡会儿。”

“哎……”

左南笙有些失望的望着傅景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刚刚说了帮他做晚餐,他却要上楼睡觉……

太不给面子了……

看着傅景年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左南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头将手机重新揣进兜里。

闭上眼睛,她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加油。

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现在是个病人,她早就告诉过自己,来这儿以后一定要事事以他为先,听他的话,顾及他的感受……

虽然她期盼着他手术能够成功,可她也知道,还有一大半的可能­性­,他的手术会失败……

如果手术失败,这就是她最后能陪伴他的一段日子了。

她走到流理台前,手指撑着流理台。

她望着窗外,想起了当初傅景年照顾木卿歌的那段日子……

此刻当她亲身站在傅景年面前,看着只剩下最后几天生命的他,她似乎能够理解他当年那种心情……

他已经快要死了,哪怕他此刻再怎么无理取闹,再怎么伤她的心,她也会忍着,默默地守在他身边……

因为他只有最后几天了,而她的日子还长着……

只要他能够安心的离开,她受再多的罪也是值得的……

“景年哥哥,当年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木卿歌的生命所剩无多,所以你明明喜欢我,可我和她发生了矛盾,你依然选择袒护她……”

“我想,如果当时要死的人不是木卿歌,而是我,你也一定会不问理由的信任我,保护我,哪怕会伤害你的母亲,你也不会怀疑我一丝一毫……”

左南笙脸上露出一丝丝微笑。

那时候,终究是太年轻——

如果事情搁在现在,她想,她一定会理解他、一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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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

傅景年上楼以后径直来到傅宸泽的房间门口。

左南笙说,她是傅宸泽招来的营养师——

他有些话想亲自问问傅宸泽。

傅宸泽明知道他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为什么还要把左南笙给招来……

如果只是让左南笙来这儿见见他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还要留左南笙在这儿住下,这让他怎么面对明天的手术……

傅景年心情十分复杂的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墙边听着动静的傅宸泽。

他站在门口,淡漠的看着傅宸泽。

傅宸泽听见开门的声音,侧眸看见傅景年站在门口,他被吓了一跳!

堆满笑容看着傅景年,他脸上的表情颇为丰富——

“景年,你……你不是说要去睡会儿吗?”

“你果然是故意的——”

傅景年淡淡地看着傅宸泽——

今天这事儿若是别人安排的,他一定会愤怒

tang的跟那个人争执。

可这个安排的人,偏偏是他的父亲——

面对自己的父亲,他即便心里不悦,也无法将那些难听的话说出口。

“景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傅宸泽故意装走一脸讶异的样子望着傅景年。

其实,他心里很虚——

今天的事儿的确是他和段凌煜以及左南笙商量好的,让左南笙来傅家做营养师,这样既可以让左南笙陪着傅景年,傅景年又没有赶左南笙走的理由……

他自己的儿子,他还不了解么?

倘若左南笙现在跟傅景年说,她爱他,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最后几天,恐怕思绪复杂的傅景年又会再一次离家出走……

他怎么会让他最喜欢的女孩儿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点消失的模样?

他更不会让他心爱的女孩儿,看着他死在手术台上……

……

“小左是你故意叫来的?”

傅景年盯着傅宸泽,言语冷漠,“你明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能够给她幸福的人了,你明知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为什么还要让她来这儿!”

“景年,手术会成功的——”

傅宸泽心疼的望着傅景年,他就知道,景年还是接受不了,哪怕小左只是以一个营养师的身份留在傅家,他也一样接受不了。

“再说了,小左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告诉她,你最近身体不好,需要好好调养,所以她就来了,但是我没有告诉她,你患的是脑瘤……”

傅宸泽走到傅景年面前,担心的望着他——

“景年,小左真的不知道,你根本不用担心的……明天你去医院手术,我会支开她,她不会看见的……”

“真的?”

傅景年打断了傅宸泽的话,怀疑的望着傅宸泽——

如果傅宸泽说的是真的,左南笙并不知道他患的是脑瘤,他倒可以让左南笙在家里住下……

毕竟,他也希望在临死前多看一眼左南笙……

可万一左南笙知道他的病情呢?

他不想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那种痛苦,他曾经经历过。

母亲,爷爷,­奶­­奶­,同一天死在自己眼前,那种绝望和无助,他曾经亲身经历过,他理解那种悲痛,他不希望左南笙也为了他而经历这种痛苦……

他本来就没有给她多少快乐的回忆,怎么能在临死前,给她痛苦不堪的经历……

他希望她永远不知道他的死讯,他希望她找个爱她的人,幸福美满的生活……

“真的——”

傅宸泽点点头,他握着傅景年的肩膀,一脸的疼爱的望着傅景年。

“景年,你相信爸爸,爸爸不会将你的病告诉小左的,你可以安心的让她留在家里——”

傅景年盯着傅宸泽的眼睛,见傅宸泽不像是在骗他,他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地板,傅景年有一瞬间的犹豫——

既然小左不知道他的病,既然小左会留在家里照顾他,他能不能……

他能不能多跟小左待两天,再去医院动手术?

他不希望自己刚刚见到左南笙,就面临着跟她的生离死别……

他想多看一眼她,哪怕多相处一个小时也好……

傅宸泽似乎看出了傅景年的心思,他微微眯了眯眼,缓缓说,“我问过医生了,他说跟几个医生一同看了你的各项检查,认为你应该去医院观察一天,他们才能准备手术,以免发生突发状况……”

“医生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积极治疗和吃药,颅内的肿瘤扩散已经稍稍的控制住了一些,所以这个礼拜之内,你不会有事——”

傅景年惊喜的抬头望着傅宸泽!

原本医生说他只有五周的时间,这两天应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没想到他这段时间陪着治疗,会让他延长了几天的生命!

以前,几天的时间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可现在,哪怕多一天,他便多了一天的快乐和幸福——

“爸,我想跟她多待上两天,再去手术,行吗?”

傅景年一脸期待的望着傅宸泽,希望傅宸泽能够满足自己最后的心愿。

傅宸泽点点头,他当然能够理解儿子此刻的心思——

“不过,你得去医院。”

“我会跟医生商量,让他给你安排在普通病区的病房,不让你住在肿瘤科,这样小左就不会发现你的病。”

“而这儿是法国,医院的人都是说法语,小左也听不懂医生说的话,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你的病情会暴露,她会像照顾一个普通的病人一样陪着你,好吗?”

听到傅宸泽的安排,傅景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要小左不会发现他的病情,只要小左能够在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傅宸泽看着傅景年离开自己的病房,他倚着墙壁,心痛地叹了一口气。

景年,你何苦这么傻……

小左一开始就知道了你的病,她早就知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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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厨房。

左南笙刚刚看了一下冰箱里的蔬菜和­肉­,已经不多了。

她正想着是让段凌煜带她去买菜还是让傅宸泽带她去买菜,结果正在犹豫中,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蓦地回头望着身后,看见身后的人傅景年,她惊喜的睁大眼睛——

“你刚刚不是说你累了,去休息了吗?”

傅景年站在厨房门口,对左南笙莞尔一笑。

“嗯,刚刚有些累,不过忽然不困了。”

看了一眼冰箱,他微笑着抬手,冲她晃了晃手中银晃晃的一串钥匙——

“你不是想去买菜么,走吧,我开车载你去。”

“……”

左南笙惊喜的望着傅景年!

他怎么跟刚刚不一样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这样的态度,是已经答应她留在他身边了么?

她高兴的走到他身边,一时欣喜,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景年……”

傅景年背脊一僵。

他缓缓低头望着抱着自己的左南笙——

她的温度,她的清香,都清晰的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一高兴就忍不住抱他……

他嘴角微微上挑,一丝幸福的弧度,在嘴角若隐若现。

左南笙的手勾着傅景年的脖子,抬头看了一眼他,目光触及他嘴角那幸福的笑意,她便知道他只是嘴上不肯承认罢了,他还是喜欢她的……

她下巴抵在他肩窝,她在他耳边似抱怨一样轻声说,“以前我抱你,你都会抱我,可现在我抱着你,你都不伸手抱我了——”

番外:有笙之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六】

她下巴抵在他肩窝,她在他耳边似抱怨一样轻声说,“以前我抱你,你都会抱我,可现在我抱着你,你都不伸手抱我了——”

抬头望着傅景年,左南笙的眼睛里闪现着丝丝期待撵。

虽然她没有跟他表明她的心意,虽然他和她已经不再是恋人,可她只想要一个友情的拥抱,这应该不会太为难他……

傅景年低头看了一眼左南笙,他的手缓缓抬起,放在她腰上。

他轻轻的抱着她,很轻,不敢像以前一样紧紧抱着,怕她发现自己对她仍旧有爱意……

他心里想着,也许自己不用力,她就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友情的拥抱。

闭上眼睛,他多希望能够抱得再紧一点……

再紧一点点就好。

……

左南笙靠在他怀里,她知道他现在还不敢用力抱她,她想了想,没说什么茂。

如果现在让他抱紧一些,说不准他反而会松了手。

能够这样抱着就已经很好——

她多怕自己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如今不仅能够见到,还能跟他一起相处,不管时间多长,多短,她都感到十分安慰。

“晚上不回你外公那儿吗?”

傅景年低声问左南笙。

虽然之前他还希望她回去,可现在,他是希望她能够留下来的。

左南笙点头,“不回去了,来回折腾太麻烦。”

傅景年喜悦的弯起眉眼,嘴角的笑温暖而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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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兰斯的街道,井然有序。

街道上看不见一点垃圾,行人也都斯文而有礼——

傅景年的车行驶在充满了异国风情的街道上。

左南笙趴在窗口,望着外面的世界。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来法国。

只不过以前来的地方是巴黎,不是兰斯——

左浅的父亲夏东冥一直在巴黎定居,每一年,左浅和顾南城都要带三个儿女来巴黎看望父亲——

对于巴黎的街道,左南笙比这儿熟悉多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着兰斯的空气——

“景年,等你哪天有空,我带你去巴黎看我外公,好不好?”

左南笙回头,看着傅景年微笑。

兰斯距离巴黎很近,傅景年随时都可以开车过去——

傅景年侧眸看了一眼左南笙。

她微笑的时候,眉眼微微上翘,那是美人的丹凤眼,一笑起来就让人着迷。

傅景年点点头,不动声­色­的笑笑。

他望着前方的车辆,心里隐隐作痛。

他这辈子,多半是不能陪她去巴黎看外公了——

“到时候我们去埃菲尔铁塔拍照,去凯旋门,去巴黎圣母院,还有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去,我们把所有好玩的地方都观赏一遍,好不好?”

左南笙温柔看着傅景年,多希望能够陪他一起看遍天下的美景。

她相信,他的病一定会好的……

他是个好人,老天爷不会让他这么早早的去了……

傅景年安静的开车,耳边左南笙的话,让他心绪不宁——

沉默了几秒以后,他才侧眸对她莞尔一笑。

“小左,让你男朋友陪你更好。”

傅景年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看着前面的车辆。

“我只是你的大哥哥,你应该把这些美好的记忆,留给你的男朋友,将来才能对你们的孩子,微笑着讲述你们年轻时的爱情。”

傅景年的嗓音听不出有什么伤感的地方。

他极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悲喜不显。

左南笙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话题,被他这样一句话给打破了。

她望着窗外,沉默了。

她很想很想在他手术前告诉他,她喜欢他,她想嫁的人也是他,她只有他一个男朋友,以前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可是,傅宸泽和段凌煜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她不敢告诉他……

他们只能这样近近的待在彼此身边,却无法将彼此的心情告诉对方。

左南笙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这儿的天空,蓝得跟水洗过的一样,­干­净,澄澈——

她等着他从手术室平安出来,然后陪她漫步在这个美丽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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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傅景年和左南笙,一直跟朋友一般相处。

傅景年已经住到了医院。

傅宸泽找医生协商,希望把傅景年

tang安排在普通病区。

他告诉医生,他的儿子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孩儿,并且至今都一直深爱着。可因为一些事情,他和那个女孩儿分开了两年,如今,那个女孩儿来他身边照顾他,他不希望那个女孩儿知道他患了绝症的事儿,所以希望住到普通病区,以免自己的死,让女孩儿难过……

医生听了傅宸泽讲述的事情以后,十分感动。

他答应了给傅景年换到普通病区,希望能够成全这对小情侣最后一段美丽幸福的时光——

并且,医生还嘱咐了护士,尽量不要当着左南笙的面提起傅景年的病情……

虽然傅宸泽跟医生说,左南笙听不懂法语,可医生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认为,尽量少在左南笙面前提起傅景年的病情,这样比较保险……

……

于是,接下来两天,傅景年安心的在医院接受治疗。

吃药,做检查,他十分顺从的听着医生的安排——

他以为左南笙真的没有发现他的病情,可他不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他的病,左南笙早就知情。

他还以为,自己装得很好,骗过了左南笙……

那天午后,医生通知傅景年,第二天早上十点,必须动手术。

再晚,他连最后一个动手术的时期都错过了。

傅景年虽然不愿意动手术,但医生下了最后通牒,他也只有接受——

能够跟左南笙在一起这些天,他十分满足。

……

下午,左南笙将傅景年吃剩下的饭菜处理了以后,微笑着走回病房。

知道傅景年明天必须手术的消息,她心里也很乱——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他迟早是要手术的,但傅景年的手术就要真的进行了,她的一颗心却没办法完全的放下来……

她担心手术会失败……

“傅叔叔说,明天让我去外公家玩一天,后天再来找你。”

左南笙在傅景年床边坐下,微笑着看着他。

她装作自己不知道他明天要动手术的样子,尽量不让他担心。

傅景年被左南笙骗过去了。

他微笑着凝视着她,轻声说,“这几天辛苦你了,明天好好休息一天。”

“嗯。”

左南笙点点头,对上他温柔的眸子,她的心紧紧揪着——

傅景年久久的凝视着左南笙。

一想到明天过后,也许就是两个人一辈子的永别,他就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告诉她。

可那些生离死别的话,他又怕让她起疑心,所以矛盾的犹豫着,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趁现在还活着的时候告诉她。

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傅景年沉默了很久一段时间,终于决定,有一些话,他还是想告诉左南笙。

“小左——”

“嗯?”

左南笙抬头望着他,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天真的望着他。

她的心里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两年不见,你是个人见人爱的大女孩儿了。”

傅景年尽量用平常聊天的语气,温柔的跟左南笙说话。

左南笙微笑着托着下巴,调皮的反问他:“难道我以前不可爱吗?”

傅景年扯起嘴角宠溺的笑笑。

“以前也很可爱。我们的小左,从小到大,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丫头——”

左南笙搬着椅子靠他近了一些——

两人近距离的看着对方,说着彼此的悄悄话。

“小左,你能原谅我以前做的事吗?”

傅景年深深地凝望着左南笙,这件事,是他临死前最想关心的。

他怕自己死了也听不到她一句原谅……

他怕自己到生命最后一刻,还要被她怨恨着……

左南笙摇摇头,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你的选择,是正常人都会选的,不怪你。”

低下头,左南笙缓缓说,“当年我回A市以后,妈妈问过阳,如果她和小绒花之间发生了矛盾,如果她一口咬定是小绒花伤害了她,阳会选择相信谁——”

“当妈妈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才发现,如果当时阳告诉妈妈,他选择相信小绒花,我会这辈子都不原谅他——”

“那是我们的妈妈,生了我们、养了我们的妈妈,不管他有多爱小绒花,他也不能为了一个小绒花,而怀疑我们的妈妈……他如果连妈妈都怀疑了,那他有何面目做我们顾家的儿子——”

“直到那一刻我才突然发现,原来,你的选择没有错,只是我们的立场不一样——”

“你,是一个儿子,我呢,刚刚好那时候只是一个外人。”

左南笙抬头重新看着傅景年,她恬

静的笑着——

她是真的早就不怪他了。

事儿没搁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谁都不会理解,可如果换位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对方其实也有苦衷——

就像她刚刚说的这件事。

如果有一天,顾祈阳的妻子跟左浅发生了矛盾,如果左浅一口咬定是顾祈阳的妻子伤害了她,顾祈阳要相信谁?

她不知道顾祈阳会怎么选择,她只知道,如果顾祈阳相信他的妻子,伤害了左浅,她一定会气得跟顾祈阳断绝关系,她会将顾祈阳当成一个妻管严的懦夫,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

……

所以,她后来渐渐地明白了。

当年那件事,没有谁对谁错,站在她的立场,的确是顾祈阳错了,可站在傅景年的立场,他做出的选择,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

错的人,是木卿歌,跟傅景年没有一丁点关系。

“景年,我真的不怪你,如果我们能够晚一点谈恋爱,如果我不是当时那个年轻的小丫头,我能够稍微成熟一些,我一定会不离不弃的陪在你身边,绝对不会意气用事,离开你,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痛苦和悲伤……”

左南笙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对当年的事的眷恋。

她那么深情地眼神,傅景年不是看不出来……

他凝视着左南笙的眼睛,许久,才如释重负的笑了。

能够得到她的原谅,他死也无憾了。

“景年,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左南笙盯着傅景年,心痛难忍。

他们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她再也忍不住了!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你还会喜欢我吗?”

如果明天他死在了手术台上,她也希望在他死前,听到他最后说一句,他爱她,一直爱她……

番外:有笙之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七】

左南笙的话落入傅景年耳中。

他一时有些出神,怔楞的望着左南笙——

他们分手两年了,他以为他们这几天的相处也只是像哥哥和妹妹那样,他天真的以为她只是把他当成哥哥,所以才原谅他的错,对他这么好……

如今听到左南笙问了这句话,他再也无法淡定了。

难道这几天,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变化么…连…

她其实……一直喜欢他?

如果不是喜欢着他,她怎么会问这样的话翁?

傅景年心情十分复杂的盯着左南笙。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傅景年的沉默,傅景年的犹豫和为难,左南笙都一一看在眼中。

她知道他现在还没有动手术,没有痊愈的他是无法给她承诺的,可是她怕他出不来……

万一他出不来的话,他连最后一个跟她表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们已经遗憾了两年,现在,难道要再遗憾一辈子吗?

左南笙执拗的凝视着傅景年——

他一直不回答,她便一直凝视着他。

两人就这样目光对峙了良久以后,傅景年才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侧眸看着窗外,嗓音柔缓。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会做你一辈子的大哥哥。”

这是他的真心话——

不管他现在有没有染上脑瘤这种病症,他都会这样回答。

如果她第一次喜欢的人不是他,她一定会快乐好多。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再去招惹她——

如果他们没有相恋,他会跟他的母亲一起,平静的陪母亲过完最后一天美好时光。

而她,也会找到一个更适合她的男人,开始一场甜蜜而完美的初恋,或许,一次恋爱过后,便是幸福一生的婚姻,根本就不会经历这些伤害……

可由他开始的那一场恋爱,他心爱的小左受了伤,他也受了伤,到最后木卿歌也因为自己跳楼想陷害小左,结果被穿刺进身体的铁钉感染,不治而亡……

医生说,如果没有那颗铁钉,木卿歌最起码还要再活半个月以上。

如今他自己患了脑瘤,他能够体会到,对一个濒死之人而言,每一天都意味着什么样的意义……

……

左南笙握紧自己的手指,深深地凝望着傅景年——

她吸了一口气,心痛难过的说:“景年,你……你后悔喜欢我了吗?”

左南笙的嗓音里,有一丝丝脆弱和难受。

傅景年收回目光重新看着左南笙,他摇头温柔一笑。

“不,喜欢上你,我不后悔,跟你恋爱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我快乐,所以我也不后悔——”

“我不后悔认识你,不后悔喜欢你,不后悔跟你在一起,跟你发生的一点一滴,除了后来伤害到你的那件事之外,其他的我全都不后悔——”

傅景年回头看着左南笙——

“那你……”左南笙心痛的哽咽了一声。

既然你不后悔,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跟我重新爱一回?

为什么你说,如果重来一次,你会选择做我的大哥哥……

傅景年,我不要你做我的大哥哥,我只想你做我的男朋友,做我的恋人,将来,做我的丈夫……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其他人再好,也给不了我幸福。

……

傅景年微微眯了眯眼,低头将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

重新抬头看着她,他深邃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

“我真的不后悔爱上你,可是如果真的可以重新来一次的话,我会默默地喜欢你,不会再跟你表白——”

停顿了一下,他侧眸望着窗外。

俊美的轮廓,写满了他内心深处的悲哀和无奈——

他勾起嘴角轻轻的笑了一声,缓缓闭上自己狭长的双眼——

“我不是个好男人,谈一次恋爱,让一家人都不安生,也深深地伤了你的心。”

“小左,你说,这样的我,我还有什么资格说,重来一次我也要爱你?”

傅景年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左南笙的心。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自己的眼睛酸涩得紧,有种想哭的欲wang……

终于还是忍不住,她站起身跑着离开了病房。

他不后悔跟她在一起,可是如果重来一次,他会选择不让她受伤……

他的意思,她都明白……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心疼。

直到今天,他依然这么护着她,宠着她,心疼着她……

她真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值得的木卿歌而离开傅景年。

tang如果明天他死了,她会更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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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一片宁静。

傅景年让傅宸泽将他的人偶带来了医院。

此刻,他正坐在病床|上,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手中小小的人偶。

曾经,这人偶是一对的。

当年傅宸泽去外游玩的时候,找人按照傅景年和左南笙的照片,制作了一双人偶。

傅宸泽说,这样的一对人偶摆在家里,比婚纱更有意义……

傅景年当时收下这礼物时,心里也十分欢喜。

可那之后没几天,他和左南笙就分手了……

分手的时候,他将左南笙那个人偶还给了左南笙——

原本他是想把自己的人偶给左南笙,把左南笙的留下,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可他知道,当时左南笙正恨他,若是把自己的人偶给她,她一定不会收下的……

最终,他只能忍痛割爱,将左南笙的人偶还给了她。

……

这两年来,他每一次想她了,就会拿出这个人偶看看。

虽然这是他自己的人偶,可一想到这个人偶曾经跟左南笙的人偶在一起待过那么长的时间,他心里就倍感安慰——

自己和左南笙缘分尽了,不知道这人偶的缘分,还能不能延续……

此时此刻,抚|摸着这个光洁如玉的人偶,傅景年心底隐隐作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傅宸泽——

“爸,小左已经回她外公家了吗?”

傅宸泽正将医生拿给他的病人用的手术服放在床头柜上,听见傅景年的声音,他微微一怔。

还有一个小时,傅景年就要进手术室了。

他极力忍着自己的心痛,点点头,“嗯,应该是回去了。”

傅景年放心的点头,只要小左没有在医院,他就可以安心的进手术室了——

他低头,重新摩挲了一遍漂亮的人偶,他缓缓将人偶递给傅宸泽。

“爸,如果我出不来,请你把这个人偶给小左。”

傅景年温柔的笑笑,举着人偶,等着傅宸泽接过去。

如果他能活着出来,他便自己跟小左表白。

倘若他死在手术室里,他不能和小左在一起,就让这对人偶,凑在一起吧……

分开了两年了,这对人偶也该凑在一起了。

“……景年……”

傅宸泽眼角一酸,眼泪啪嗒一声落下。

他心痛欲绝的转过身背对着傅景年,任由悲伤将自己席卷——

原本傅景年今天进手术室就已经让他万分心痛了,如今还听到傅景年说这样的话……

生死未卜,傅景年已经在交代遗言了,他怎么能不心痛?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必须面对——

今天进手术室,是生死一搏。

如果傅景年现在不交代,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再说这些了……

傅宸泽忍着心痛,缓缓转过身,重新看着傅景年。

低头看着漂亮的人偶,他双手颤抖着缓缓接过来……

傅景年抬头看着老泪纵横的傅宸泽,温柔说:“爸,别难过——”

傅宸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抓着人偶,看着傅景年的脸庞,好几次张开了嘴,却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只能望着傅景年……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儿子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微笑,他得多看一眼……

再不看,就没有机会了。

傅景年微笑着,将自己最温柔最暖人心的微笑,呈现在傅宸泽面前。

他这辈子,疼他、保护他的人就那么几个,爷爷,­奶­­奶­,还有眼前的父亲——

可爷爷­奶­­奶­已经去了,这个世界上,父亲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他的生命太短暂,他无法再为父亲做什么事情,他只能将自己最好看的微笑,留在父亲的记忆中。

似乎这样,将来父亲回忆起他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悲伤……

“爸,我们合张影吧?”

傅景年拿出自己的手机,温柔看着傅宸泽。

傅宸泽哽咽着扭头看着别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悲伤和酸涩的泪水全部逼回去,这才重新看着傅景年。

他那张布满了皱纹和眼泪的脸上,勉强的露出一丝笑。

悲伤哭着的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露出这一丁点微笑……

他缓缓坐在床沿上,脸靠近傅景年的——

父子俩头一次这么挨着拍照,傅宸泽很想笑得好看一些,可怎么努力,脸上的笑容都不受他控制,怎么笑都笑不出来……

“爸——”

傅景年开启了自拍模式,看着屏幕上忍着哭泣的傅宸泽,他侧眸,无奈的对傅宸泽笑了笑。

“擦擦眼泪,这是我们第一次合影,您一定要开心一点。”

他扯了一点纸巾递给傅宸泽,希望傅宸泽微笑。

傅宸泽点点头,扭过头去擦­干­脸上的泪水,挤出微笑,重新靠近傅景年的脑袋,两人靠在一起,面对着镜头,露出微笑。

虽然镜头中傅宸泽的微笑还是那么难看,但这个笑容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在这个时候笑出来……

傅景年叹了一口气,微笑着拍下了一张张属于他和傅宸泽的合影。

然后,他将手机交给了傅宸泽——

“爸,帮我保管着——”

“好……”

傅宸泽颤抖着点点头,哽咽着说,“等你出来,我再把它还给你。”

傅景年点头一笑,但愿,他真的还可以出来。

目光从傅宸泽身上移开,傅景年望着病房外面的走廊。

小左已经回外公家里了,今天,她是不会来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一点点逼近手术的时刻,他心里越发的想见到她……

他多想见她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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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外面的公园。

傅宸泽说,傅景年没有从手术室出来之前,让左南笙别去医院——

他说,怕左南笙影响了傅景年的情绪,对即将动手术的他不好……

左南笙虽然很想去看看傅景年,可傅宸泽这么说了,她只好答应。

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公园里,左南笙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望着洁白如棉花糖一样的云朵。

她的心里,只想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她的景年,她唯一真正交往过的男朋友……

现在快十点了吧,他也快要进手术室了……

左南笙的心紧紧揪着,全部都系在了傅景年身上——

……

不远处,几个小朋友正追逐着白鸽,高高兴兴地玩儿。

那些白鸽振翅起飞,偶尔会有一片洁白的羽毛落下,就像一片片白雪一样……

左南笙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傅景年在一片茫茫大雪中跑出去玩,差一点出事的一幕幕画面……

那一次是她诱他出去玩,很多孩子都不跟她一起去,只有他一个人陪她去了雪地里。

从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宠着她……

……

左南笙回忆着那些画面,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

她转过头不再看那些孩子,低头抹眼泪。

缓缓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她抬手抹­干­了自己的眼泪——

划开手机的屏幕锁,她翻开手机内存,打开了一个好久没有看过的文件。

她将那个文件用播放器播放出来……

手机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段曾经属于她和他两年在新加坡时的美丽过往……

……

屏幕上的傅景年,温柔帅气——

那天的阳光,很明媚,很温暖。

一身白­色­衬衫的傅景年,带着他招牌似的微笑,帅气的站在台阶下。

他嘴角勾着一丝笑,那微笑中,也有对她的宠溺和纵容。

大街上人来人往,可是他全然不在意,他纵容着她胡闹——

屏幕上,他宠溺的眼神那么刺眼,她直到现在都能那双眼眸里面看见他对她的疼爱……

只见他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衬衫领口,故意轻咳一声。

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然后柔情似水的凝视着镜头,每一个字,都仿佛融入了自己最深的感情——

“嗨左南笙你好,我叫傅景年,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有多喜欢呢,这辈子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我就一定会攥紧你的小手,一辈子不松开。”

“而且,即使你想离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你一天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休想从我身边逃走——”

……

他温柔的嗓音,他满满都是溺爱的眼神,让正在拍摄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停停停,傅景年你真­肉­麻!!”

……

一幕幕在眼前生动的闪现着,左南笙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自己的脸颊。

她抬头,望着医院的方向——

医院住院部的大楼,在她眼中那么清晰……

她压抑着的情感,在那一瞬间爆发,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站起身大步往医院奔去——

不管傅宸泽让不让她见傅景年,不管傅景年此刻

想不想见她,她都要去!

她已经错过了他一次,这最后一次,她不想再留下遗憾!

她怕万一他出不来,她岂不是自己给了自己一辈子的遗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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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前面的通道中。

傅景年和傅宸泽已经来到了通道中。

医生通知他们十点来这儿等候手术,但上一次病人好像有一点点问题,时间上耽搁了,里面的护士出来通知说,还有十多分钟才能结束这台手术。

傅宸泽目送护士回到手术室里,一双手紧紧地抓着手术服。

医院规定,进手术室的病人都需要在进门的时候穿上手术服,以防有污染等等——

如今还在等候手术,这手术服,自然由他拿着——

傅宸泽低头看了一眼似乎一点都不紧张的傅景年,他吸了一口气,自己倒有些紧张不安——

“景年,别怕,爸爸在外面陪着你。”

傅景年抬头看着傅宸泽,点头一笑。

傅宸泽望了一眼手术室,沉默了几秒,又低头对傅景年说:“一会儿别怕痛,医生会给你打麻醉,打了麻醉就不痛了,你……”

“爸,我没事儿,倒是您,别这么紧张——”

傅景年抬头无奈的一笑。

傅宸泽还来安慰他,分明傅宸泽比他心慌多了不是么?

傅宸泽挤出一丝笑,红肿的眼睛,又有了一丝丝酸涩的感觉——

不知是否应了那句话,人老多情,今天他总是忍不住想哭……

两人安静的等待着,傅景年也时不时的望着走廊另一头。

虽然他知道左南笙已经不在兰斯,已经去巴黎了,可他还是期盼着,能够看到左南笙从那头,飞奔而来……

所以,当左南笙的脚步声在走廊那头响起,当他侧眸望见左南笙熟悉的身影时,他微微一笑,以为自己又看见了幻影……

他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是左南笙真的来了……

他以为,那只不过是自己看花了眼,是自己想她想得太厉害,产生了幻觉……

“小左!”

傅宸泽蓦地侧眸看去,看见左南笙飞奔过来时,他惊愕了!

不是让她别来么!!

“……”

傅宸泽的声音,让傅景年整个人怔住了。

他蓦地侧眸重新盯着左南笙!

傅宸泽也看见了,那么,这个左南笙就不是他的幻觉,她是真的来了,来到他身边了!

“景年——”

左南笙大步跑过来,看着坐在等候椅上的傅景年,她的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傅景年看着哭着跑过来的左南笙,他隐忍了这么多天的情感,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看着飞奔而来的左南笙,他大步走过去,张开双臂——

“小左……”

他的手臂,将他心心念念的人抱了个满怀。

他紧紧的抱着在自己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左南笙,听着她大喘气的声音,他心痛难忍……

她是多疯狂的狂奔到这儿来的……

她很想见他么……

“景年,我赶上了,我终于赶上了……”

左南笙抬手紧紧抱着傅景年的背部,她仰头望着他。

对上他幸福又心痛的眼神,她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的落下——

幸好,她赶上了见他最后一面!

……

一旁,傅宸泽既担心又欣慰的握紧手中的手术服,缓缓转过身,背对着这两个小年轻。

他不忍心看,因为这将是生离死别……

抬手抹了一把泪,傅宸泽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小左终于还是来了,或许小左来了,对景年而言是很安慰的吧?

即使手术过程中出了什么事,能够见到小左最后一面,景年也一定会笑着离开这个对他太过残忍的世界——

……

左南笙的颤抖,隐隐传入傅景年身上。

傅景年低头看着左南笙,他感受着她因为慌乱不安而产生的颤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庞。

她的眼泪,她的悲伤,都让他心碎。

他心痛的凝视着她,随后两条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

“小左,你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

傅景年哽咽了一声,在她耳边,缓缓问道。

她既然来了,就证明她知道他今天手术……

她一定知道,他患的是颅内肿瘤……

她这么疯狂的赶来这儿,一定是知道他今天极有可能出不来了!

左南笙望着傅景年,抽噎了一声,哽咽着点点头。

“我知道……”

哽咽了一下,左南笙咬紧下­唇­,继续说:“来法国之前,段凌煜就告诉我了,他说你检查出来患了脑瘤……”

傅景年的手指一根根握紧。

他就说,她为什么两年没有联系他,前几天却突然来了法国……

原来,她只是因为知道了他的病,出于怜悯,这才来法国看他的!

这么说来,傅宸泽也早就知道!

这些事恐怕都是傅宸泽安排的吧!

什么找营养师,什么来法国看望外公,顺便来看他,什么今天去巴黎了,都是骗他的……

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只有他一个人满心以为小左并不知道他的病情——

……

傅景年缓缓松开左南笙,他瞳孔微缩,盯着左南笙泪流满面的脸——

“所以,你是在可怜我,对吗?”

他一字一顿的问她,嗓音里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嘲讽。

他以为她真的原谅他了,结果呢,她只是怜悯他罢了!!

“不是的,景年!”

左南笙措手不及的望着傅景年——

她不是怜悯他,她是因为爱他才来这儿的,他误会了!

左南笙紧紧抓着傅景年的袖子,对他说:“我一直喜欢你,傅景年,跟你分手,我早就后悔了!可是你一直都不找我,我以为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找你!”

“那天你给我打电话以后,我去找东西时才看见了我们的人偶,我一不小心把人偶打碎了,这才看见人偶里面的纸条,我这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等我,你没有忘记我!”

“我没办法骗自己,我根本就忘不了你,我跟乔司离去了海边,我们准备去拍摄婚纱照,可我后悔了,我不想结婚,不想嫁给一个我根本就不喜欢的人……”

“我跟乔司离坦白了,他鼓励我跟你重新在一起,这个时候,段凌煜就打来了电话……”

“他告诉我,原来这两年你一直没有离开过我,原来游戏里的师尊,竟然就是你,是你傅景年……”

泣不成声的左南笙仰头望着傅景年,心疼得快要裂开了……

她抓着他的袖子,哽咽了一声,“傅景年,以前在新加坡的时候,你疼我,宠我,后来两年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你懂我,理解我,一次次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安慰我,鼓励我,当我知道新加坡的是你,游戏里的也是你,我的心它告诉我,我不能再错了……我已经后悔了整整两年,我不能再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左南笙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击中了傅景年的心——

他抬手,疼惜的摩挲着左南笙的脸,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

直到自己也红了眼眶……

“你真的不恨我?”

“不恨,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当时只是赌气离开你,回到A市以后,我就后悔了——”

左南笙捧着傅景年的脸,哽咽着问他——

“那你呢?我来新加坡之前,妈妈将当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她说,你是因为你妈妈染上艾滋病的事才恨我们顾家,可是我爸爸妈妈也不是成心的,那件事他们虽然有错,但……”

“我知道,我都知道,爸已经告诉我了——”

傅景年伸手将左南笙拥入怀中。

他闭上眼睛,“是我妈自己的错,跟顾叔叔和左阿姨无关。”

左南笙吸了吸鼻子,“那你还两年都不理他们,他们一直都很内疚,很自责……”

“对不起,我不是不原谅他们,我只是无颜见他们。跟你分手,让你伤心难过,让你狼狈难堪的离开新加坡,都是我的罪过,我哪有颜面再见他们二老……”

傅景年埋在左南笙脖颈,低低的说。

左南笙听着他的话,心里更难受了——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误会……

她的手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的央求,颤抖的嗓音里,满满都是脆弱,“傅景年,既然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了,那你平平安安的出来好不好?”

她仰头含着眼泪凝视着他的脸颊,或许是哭得太伤心,她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

“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我可以嫁人了,等你出来,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小左——”

傅景年心痛难忍,他的手用力的握紧左南笙的肩膀,喉头酸涩——

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这么诱|惑他的话……

她这句话,让他多想活着出来,多想亲手为她戴上他们俩的戒指,给她筑造一个爱的城堡……

可她明知道,他有百分之七十的机会出不来……

医生都说了,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动手术的时机。

如今,手术成功的机会已经不到百分之二十了……

机会是不等人的,曾经的百分之三十,如今的百分之二十,他能够活下来的希望,已经渺茫了……

“景年,你答应我,你平平安安的出来,你娶我,好不好?”

左南笙紧紧握着傅景年的手,央求着问他——

傅景年侧眸心痛的看着别处——

他忍着心底的痛,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小左,看着我的眼睛。”

傅景年握着左南笙的下巴,红红的眼睛凝视着她——

“如果我能平安出来,我会重新再追你一次,我会弥补当初对你的伤害。”

“可是如果我出不来,你也要答应我,最多只能为我难过一年,最多一年,你听到了吗?一年以后,忘了我,找个能够给你幸福的男人,好好生活——”

傅景年话音落,手术室里出来了一个护士,让傅景年准备手术——

左南笙拼命摇着头,她不答应,她不要他出事……

“小左,答应我!”

傅景年低头,深邃的眼神坚定的凝视着她,似乎,她不答应,他就放弃手术——

四目相对,左南笙最终心痛的答应了。

傅景年如释重负,他低头捧着她的脸,在她­唇­畔,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他吻得很轻,很深情——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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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更新得有些少,今天加更了,一次更了一个大章,希望大家看得愉快,么么哒!

番外:有笙之年——最终章(完)

三个月后——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咖啡厅。

依旧是第一次见面的位置。

左南笙和乔司离面对面坐着,面前的咖啡,氤氲着一层层雾气——

乔司离看了一眼对面的左南笙,他笑着环顾了一眼四周楮。

“约我到这儿来,有什么话想说?”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糌—

他还记得,当时冯玉瑶给了她左南笙的号码,安排他来这儿和左南笙见个面。

结果刚刚到这儿,就看见左南笙对面已经有了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情况,于是就在左南笙旁边的桌子坐下。

然后,左南笙和秃头男人的一系列对话隐隐约约落入他耳中——

他听到了秃头老人把她的名字叫成了“做男生”,还看见秃头男人让她做他的情|人。

在那之后,他也看见了她后面一杯咖啡泼在男人脸上的情景——

一幕幕画面,至今还在眼前浮现。

乔司离重新看着对面的左南笙——

他之所以答应跟左南笙结婚,并不完全只是为了圆家里两个老人的媳­妇­儿梦而已,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她蛮可爱的,在一起,至少不会枯燥。

没想到后来,她前男友一个电话,让她放弃了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想想,他其实也还是有一些遗憾的。

虽然不爱左南笙,但好歹有过跟她结婚的想法,看到她在拍婚纱照时离开,他心里又怎么会没有一丁点遗憾呢?

所以她走的时候,他曾经告诉过她——

如果她和他男朋友和好如初了,带给他看看。

他想看看,能够让她两年都忘记不了的男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

左南笙并不知道乔司离在想些什么。

她微笑着望着乔司离——

“我和我男朋友已经和好了,你也该履行你当初的话,去找你的梦中情|人了。”

乔司离挑眉,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将左南笙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这才相信了。

他从左南笙眉眼中,看出了她的幸福和快乐——

“你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跟他和好如初?”

乔司离抬手,伸出三个手指头,戏谑的望着左南笙——

“我还以为你是无法挽回他的心,一个人躲在哪儿疗伤,躲了三个月呢!”

左南笙噗嗤一声笑了,她望着乔司离,好笑的说:“你怎么没以为,我是为情所困,自杀了呢?”

乔司离摆摆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左南笙。

“那倒不至于,虽然你三个月没有回来,不过我看你们家也不像有丧事的样子。你是顾家的掌上明珠,你要是自杀了,这丧事还不得人尽皆知?”

“滚——”

左南笙给了乔司离一个白眼,“跟你越熟,你说话越是没个正行——”

乔司离耸耸肩,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重新看着左南笙。

“你找我,不会只为了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你上次不是说了么,我要是跟他重归于好,就带他来见见你——”

左南笙笑眯眯的看着乔司离,“今天我带他来了。”

“哪儿?”

乔司离讶异的望着左南笙,他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瞧见?

哪儿有人了?

仔仔细细看了一眼左南笙身边,她不是一个人坐在这儿么?

开什么玩笑……

左南笙托着下巴,望了一眼这个咖啡厅的各个地方,神神秘秘的对乔司离说:“他就在咖啡厅里,你找找,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他——”

乔司离无奈的笑了一声,白了一眼左南笙。

她自己带男朋友来见他,结果偏偏要他在这么多人里面找——

他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算命先生,他哪儿知道,她说的男朋友在哪儿?

瞥了一眼左南笙,见左南笙是非要他自己找出来,他只好硬着头皮找一找了。

这个咖啡厅里,不过才一百来人,想找个跟她相配的年轻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端着咖啡杯,前后左右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然后,他将目标锁定了三个人。

第一个,是靠西南方向的一张桌子。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身昂贵的西装,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他五官清秀,正凝视着电脑屏幕,不知道是在查阅什么资料,还是在­干­什么,一丝不苟的——

都说全神贯注的做事的男人最帅,虽然这个男算不上很俊美,但那一丝不苟的工作的样子,在外人看来,还是蛮诱|人的。

乔司离抬手抚着自己的下巴——

应该不是这个吧?

既然是跟左南笙来这儿见他的,那就不应该带着笔记本电脑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对别的事情好像都没有感觉一样……

这样的人,分明是个工作狂,并不像是左南笙带来的男朋友。

乔司离否定了这个人,将目光落在第二个人身上——

那是乔司离和左南笙后面的一张桌子。

一个优雅绅士的男士,和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士,两人面对面坐着。

女士背对着乔司离,所以乔司离没有看清那个女士的容颜——

不过看样子,大约也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而女士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可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稚气未脱——

那张脸,轮廓分明,五官­精­致,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独有的贵气。

乔司离微微眯了眯眼,对面那个男人,一定是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所以才会这么有气质。

可是,那个男人却跟同桌的女士有说有笑的——

这个,应该也不是左南笙的男朋友吧?

他如果是左南笙的男朋友,怎么会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的,完全不管左南笙的感受呢?

乔司离又否定了这个人。

他回头,看着自己斜对面的一张桌子——

那儿,是他的第三个目标。

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靠桌边坐着,时不时喝一口咖啡,然后望着窗外的行人。

他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浅的笑,那张脸,棱角分明。

他那双勾人的眼睛,总会偶尔瞟向左南笙这边——

乔司离得意的放下咖啡杯——

他已经锁定了目标。

这个人,一定是左南笙的男朋友。

他笑眯眯的扬了扬眉,收回目光看着左南笙,指着身后斜对面的那个男人——

“他。”

左南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窗边独自坐着的男人。

她慵懒的倚着沙发,收回目光,微笑着看着乔司离——

“你错了。”

“……”

乔司离怔怔的望着左南笙!

他猜错了?

怎么可能呢?

这个咖啡厅里,除了这三个男人之外,其他人要么太小,十几岁的样子,要么就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左南笙的男朋友,总不至于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叔吧?

在乔司离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左南笙回头望着身后那张桌——

她嫣然一笑,对那个优雅高贵的男人,勾了勾手指——

“景年,过来见见乔司离——”

左南笙后面的桌子,傅景年正跟对面的女人聊得开心,听到左南笙叫自己,他的目光落在了左南笙身上——

对上左南笙微笑的模样,他弯­唇­,一丝宠溺的笑容跃然­唇­角。

“她在叫我——”

傅景年收回目光,看着对面的沈苏苏。

沈苏苏点点头,“好啦,你过去吧!”

停顿了一下,她对傅景年说:“让聿靳言过来,他一个人坐在那儿,是想招蝴蝶呢,还是招蜜蜂呢!”

傅景年勾­唇­笑了笑,他前些年真是没看出来,沈苏苏醋劲儿还蛮大的。

他站起身,走到左南笙身边时,还没开口叫聿靳言,聿靳言就瞅见了,立马就站起身走到沈苏苏这边了——

……

乔司离怔楞的望着这四个人——

他以为坐在窗边那个,是左南笙的男朋友,结果那个人是聿靳言,是沈苏苏的男朋友。

他以为傅景年和沈苏苏坐在一桌,一定是恋人,结果傅景年才是左南笙的男朋友,刚刚只是和沈苏苏坐在一桌叙旧聊天而已——

他抬手扶额,一脸无奈的看着左南笙。

“你故意让我认错人的吧?”

乔司离十分无语的望了一眼左南笙,重新看过去,见一身黑衣的聿靳言已经在沈苏苏身边坐下,两个人不知道在悄悄地嘀咕些什么——

左南笙回头看了一眼腻在一起的聿靳言和沈苏苏。

沈苏苏和聿靳言,并不是她叫到A市来的。

他们两人原本是在度蜜月,一听说傅景年和左南笙回到A市了,他们便也到A市来看傅景年。

四个人好久没有见面了,而沈苏苏多少算是傅景年和左南笙的姐姐,聚在一起,自然开心——

今天左南笙要带傅景年来这儿见乔司离,所以故意让沈苏苏和聿靳言帮她做戏,逗乔司离玩玩儿。

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两个秀恩爱的,左南笙重新笑着看向乔司离——

“考考你的眼力而已。”

左南笙一面跟乔司离说话,一面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给傅景年。

傅景年在她身边坐下,侧眸温柔看了一眼她,随后抬头看着乔司离——

这是他第一次跟乔司离见面。

眼前这个成熟稳重、又有一些幽默风趣的男人就是乔司离,差一点,成了小左的未婚夫——

他嘴角扯起一丝微笑,跟乔司离点头互相认识。

乔司离也礼貌的跟傅景年点头示意。

他看了一眼傅景年,又看了一眼左南笙,端详了一阵,然后点头说:“嗯,你们俩真配——”

左南笙心里美滋滋的,侧眸看着傅景年。

“你是不是也得去找你的梦中情|人了?”

左南笙抬头望着乔司离,笑眯眯的问他,继续催着他去找他的心上人。

乔司离叹了一口气,说:“你们都成双成对了,看来,我也得去追她回来了——”

他端起咖啡杯,将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尽。

嘴里弥漫着咖啡苦涩的滋味,吞咽过后,舌尖泛着一丝丝甜意。

他让自己苦涩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是时候去把那个女人找回来,享受苦涩过后的甜蜜余味了。

乔司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说:“还有一个小时,唯一的航班就要起飞了。”

他微笑着看向左南笙和傅景年,“我先去了,等我把她领回来,咱们再一起聚聚——”

说完,他指着傅景年,微笑着问左南笙,“哎,你男朋友不会马上就走吧?”

左南笙摇头微笑,“不会,要过了年再回法国。”

乔司离点头,跟傅景年互相笑笑,然后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站起身准备离开——

“秀恩爱的人买单,我先走了!”

“……真抠!”

左南笙望着乔司离离开咖啡厅的背影,她轻轻笑了一声。

收回目光,望着身边的傅景年,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我没带钱,你买单哦?”

傅景年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话说得,好像哪一次不是我买单的一样。”

左南笙哼了一声,“进手术室之前,你说过你要重新追我一次的,哪,现在你还在追我,我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你不买单谁买单?”

她低头摆|弄着自己鲜艳的手指甲,一脸调皮的说:“妈妈跟我说,恋爱的时候不花男人钱的女孩子,都是傻子,你不给我花钱,就是认为我是傻子——”

“……你确定这是左阿姨教你的?”

傅景年一脸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左阿姨不会教你这种话——”

左南笙侧眸,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电视里一个妈妈教育女儿时这么说的,我跟她学的,你不赞同吗?还是你觉得你为我花钱有些不值得?”

傅景年长长叹了一声,仰头望天。

他拿她真是没办法……

左南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十个手指头上的漂亮彩绘,她故意拿在他面前晃了晃,“哪,以前在新加坡,你不是不准我染指甲吗?脚趾甲都不准我涂,今天我十个手指头都是彩­色­的指甲油,你怎么不说我了?”

傅景年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指头,他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反正我说了也没用——”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染指甲了。”

左南笙笑着靠在他肩上,眯着眼睛,温柔的说。

“无妨,只是以前听说指甲油里面有有毒物质,所以不让你染指甲。既然你用的无毒的,我怎么会不让你染呢?”

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他将她的手指轻轻的握着,在她耳边轻声道,“其实挺美的。”

左南笙讶异的仰头望着他——

她一直记得,新加坡的时候她染了脚趾甲,他当时还很严肃的凶了她,不让她再染指甲……

他一直以为他是霸道的想改变她,今天听了他这句无心的话,她才知道,原来他只是怕指甲油里有伤害她的东西……

他只是担心她,所以便用他的霸道,承载着他对她满满的深情和爱——

左南笙心里暖融融的。

她抱着他的腰,嘴角勾着幸福的弧度——

三个月前他进手术室时,她的心都要碎了,生怕他不能活着出来……

幸好老天爷眷顾,她等到了新生的他——

也收获了他和她之间,新生的爱情。

------------------------------------------------------------------------------------------------------------------(完)

左浅顾南城番外(1)——顾南城,你喝醉了

夜总会。

自从安慕去世以后,左浅的生活便有些乱了步调。

前两年她浑浑噩噩的生活着,如今工作了总算是好了一些——

不过她依然还保留着每个礼拜都要去酒吧或者夜总会里喝点酒。

她内心的痛苦,只有在那个喧嚣的小世界里,随着音乐疯狂的跳舞,才会稍微有所缓解冯。

以往,郑伶俐会陪着她一起。

今天郑伶俐临时有些事情,便没有陪她一起来嶂。

她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角落,托腮望着舞池中央领舞的美女,看着美女疯狂的节拍,她的手指也时不时的随着节拍而轻轻点着桌面。

以前,一个人去酒吧是为了解脱心中的苦闷。

后来渐渐的习惯了郑伶俐的陪伴,两个人在酒吧里,才觉得有趣。

今天郑伶俐不在,她又恢复了一个人,这种孤单的感觉,一时间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缓缓翻开短信箱,点开了一条条熟悉的信息。

发件人,是她的小妈,木小婉。

每一条短信,几乎都是一样的意思,只不过措辞不一样罢了。

……

——[小浅,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为难了自己。]

……

——[安慕若是泉下有知,看见你为他这么痛苦,他也会无法安息的。]

……

——[小浅,听说你前几天感冒了?一定要注意身体,一个人在那边,小妈不能过去陪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小妈为你担心……]

……

几乎每一条信息,木小婉都在劝她,不要在沉迷于过去的伤痛中。

木小婉苦口婆心的劝她,一定要坚强一点,走出安慕去世的­阴­影。

左浅望着舞台上那些疯狂歌舞的俊男靓女,缓缓闭上眼睛。

她也很想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

她很想很想忘记安慕,让自己过得快乐一些……

可是她忘不了,是自己一时私心,才让害死安慕的人逍遥法外。

她明知道是谁开车撞死了安慕,可她就是狠不下心,不敢去揭发左铭昊……

母亲去世了,安慕去世了,如今这个世界上,她的亲人只剩下左铭昊和木小婉了……

她怎么忍心,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入监狱之中?

……

左浅痛苦的扯了扯嘴角,睁开眼睛。

低头重新看着手机屏幕,木小婉近期发来的一条短信息,落入她眼眸。

……

——[小浅,你也不小了,找个适合你的男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妈真的很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你再这样下去,你妈在地底下都会不安生的……]

……

木小婉的劝慰,让左浅心里十分难受。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不想找一个好男人好好生活,她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她做不到好好生活……

安慕的死,是她父亲造成的。

可是对于安慕的事情,她也脱不了­干­系——

她打从心底里觉得,她这样的女人,是不配拥有幸福的!

她只有一辈子孤单痛苦下去,才能弥补她对安慕的亏欠……

……

一想到安慕,左浅的心就又开始抽搐起来。

她将桌上的酒倒在杯子里,刚刚想端起酒杯喝下去,突然停下了……

她酒量不好,沾一点酒就会发酒疯……

以前来这儿喝酒,是因为郑伶俐在,她喝多了郑伶俐会送她回去。

今天郑伶俐不在这儿,她要是喝醉了,到时候在这夜总会里闹出了事情来,她会后悔莫及——

端着酒杯迟疑了一会儿,左浅还是将酒杯放下了。

如今已经够难受了,倘若喝醉了在这里发生了什么让她一辈子追悔莫及的事情,她会更加痛苦万分。

鼻尖嗅着酒的芬芳,左浅四周张望着。

一个无聊的人,除了四下张望,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不经意的一瞥,她看见几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而前面两个,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走在第一个的是季昊焱,顾南城的好朋友。

走在第二个的,是顾南城——

他穿得十分清爽随­性­,一件深灰­色­的外套,没有西装革履的打着领带,让他看上去与平日里不太一样,少了那种冷漠疏离的感觉,多了一分温暖。

而走在季昊焱和顾南城身后的几个人,左浅一个都不认识。

想必是他们圈子里的朋友,下班了无事可做,便一起来夜总会找乐子。

……

几个人径直去了通道里

tang面。

左浅知道,那通道里面是包厢——

她看着那几个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

几个男人一起聚会,开包厢,会不会在包厢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听说,医院里有好几个同事的私生活就很乱。

每一次周末,都会去找“小|姐”——

收回目光,左浅淡淡一笑。

俗话说得好,没有不偷|腥的猫,那些结了婚的男人都偶尔会找别的女人,打野食,何况是这些没结婚的男人?

寂|寞了想找个女人陪陪,也是很容易想通的事情。

她不再理会那几个男人,抬头望着舞台上的舞者。

只是脑海里,还是偶尔会浮现出顾南城的容颜——

他们从第一次在商场遇见,到今天,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曾经有一段时间天天的跟在他后面,跟踪他,想了解他,有几次还差点被他发现了……

最尴尬的一次是健身室,她大姨妈来了,想让郑伶俐帮她买卫生棉,结果这男人帮她买了……

自从那一次的尴尬事件以后,她就不太敢跟踪他了……

她生怕自己的心事被他发现了,然后他会将她当成那种轻浮艳俗的女人。

消停了这么些天没去跟踪他,今天居然这么意外的遇见了。

她嘴角勾起一丝笑,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眨眼,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左浅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晚了。

她准备再待一会儿就回去——

一个人住在金珠巷,回去得太晚,那巷子里恐怕会有抢劫犯事儿的人——

她托腮无聊的四处张望着,忽然,她看见那几个人从通道里出来了。

她蓦地盯着那边——

刚刚跟季昊焱和顾南城一起来的男人都出来了,包括季昊焱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可唯独没有看见顾南城。

左浅微微一怔。

盯着那些男人离开了夜总会门口,她迟疑着站起身,想去通道那边看看……

为什么这些人都出来了,偏偏顾南城没有出来?

他……

他该不会被这几个所谓的好朋友给暗算了,受伤了吧?

夜总会里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左浅已经见惯了——

所以看到顾南城没有出来,她心里十分不安。

她买了单,随即起身往通道走去。

她不知道顾南城在哪个包厢,只能一个包厢一个包厢的推开门查看——

很多包厢的门从里面反锁着,这种推不开的,她直接跳过。

如果是顾南城那些朋友将顾南城一个人扔在包厢里,那门应该是开着的,顾南城他不会自己去把包厢门给反锁了——

而如果他既然有能力来反锁了门,就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根本就没有出事,可能只是找了个美女,在包厢里玩得乐不思蜀罢了……

左浅找了好多个包厢,终于在中间一个包厢门口,看见了醉卧于沙发上的顾南城。

她站在包厢门口,从半开的包厢门往里面看去——

他穿戴得整整齐齐,一个人斜斜的靠在沙发上,里面除了他,在没有第二个人。

左浅在门口迟疑着,几秒钟以后,她往包厢里面走去。

“喂,你醒醒——”

左浅伸手放在顾南城肩上,轻轻摇了摇他。

如果他还清醒着,还能自己回家,她便不管他——

如果他已经没法儿自己回家了,她就不得不送他回家了。

“喂,顾南城——”

“你醒一醒……喂……”

左浅试着推搡了顾南城好几次,他都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他已经醉过头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

左浅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门口。

季昊焱和那些人都走了,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儿待一晚上……

可他家在哪儿,她一时也记不起来了。

问他?呵呵,他这样子能记着自己叫什么名字,是男的是女的就不错了,还能记着自己的家在哪儿?

犹豫再三,左浅决定将顾南城搀回自己家。

反正自己家里够大,多住一两个人也没有问题。

她将包包挂在肩上,吃力的将顾南城这个比她高、比她壮的大男人扶起来,架着他往门口走。

他虽然醉了,还是有一些小小的清醒。

她扶着他走路,他自己的脚还是知道自己往前走的——

只是他的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她一个二十一岁的小女人这样架着他往前走,每一步都很吃力。

两人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门口挪,终于到了街边。

左浅拦了一辆车,便在司机的帮忙下,将顾南城给弄上车了。

然后她报了地址,司机便朝金珠巷驶去。

……

包厢里。

季昊焱送走了一帮子朋友,折身回到包厢,准备送顾南城回去。

今天是顾南城的生日,朋友们都是来这儿陪他过生日的。

所以呢,顾南城这个寿星,自然而然的就被大家灌醉了——

刚刚那些朋友要回去,寿星醉了不能送人家,他作为寿星最好的朋友,当然得送送——

可在外面跟人聊了一会儿,等他再次回到包厢里,他不由得傻眼了!

沙发上一个人影都不见!

刚刚还醉得不省人事的顾南城,如今竟然从人间蒸发了!

“顾南城,你他妈给我出来!”

“你不是喝醉了吗?你人呢,死哪儿去了!”

“顾南城,你再敢玩老子,老子跟你断交啊,快点滚出来——”

……

季昊焱在包厢里嚷嚷着,喊了半天没有看见人。

他灵机一动!

唉,这男人该不会是钻到桌子底下了吧?

喝醉的人都有怪癖,没准顾南城的怪癖是藏桌子底下呢!

他蹲下|身子,把桌子下面沙发下面都仔仔细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见顾南城——

他不由有些担心了。

顾南城喝醉了,万一喝多了发酒疯,踉踉跄跄的离开包厢找人打架去了,今晚还不得出事?

他赶紧掏出手机,给顾南城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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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左浅和顾南城第一次相遇的那些情节,以前正文里写到过,这里就不再详细写了,再写会多扣费、浪费大家的钱,乃们回去看看那几张左浅和顾南城的回忆的章节就行了,么么~~~~~

(左浅和顾南城的番外也只是写几张重要的哈,他们的“第一次”,然后加上一些小片段,放心啦写不了几章的,么么哒~~~)

左浅顾南城番外(2)——酒后乱|­性­

出租车上。

左浅听见顾南城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看了一眼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的顾南城,这个来电,她没有理会。

当手机铃声第二次不屈不挠的响起时,她有些担心了。

是不是他妈妈看他这么晚没回去,打电话过来问了?

她犹豫了一下,费力的将他的手机给掏出来啮。

一看之下,才知道不是顾南城的母亲,而是朋友季昊焱。

她微微蹙眉,想到刚刚季昊焱将顾南城一个人扔在包厢里的事情,她心里就有些不满磐。

真正的朋友,谁会把一个喝醉的人扔那儿不管?

她和郑伶俐认识这么多年,她没有不管郑伶俐,郑伶俐也没有不管她——

所以,她对季昊焱有些排斥,也有些不放心。

刚刚季昊焱都可以不管顾南城,这个时候如果让季昊焱来这儿接顾南城,万一季昊焱再遇见一点事,又把喝醉的顾南城扔一边不管,她不是白忙活了一场么?

还不如弄到自己家,明早他自己就回去了……

……

这么想过以后,左浅就摁掉了来电。

她没有接季昊焱的电话,而是发了一个短信过去——

她和顾南城毕竟没有什么交情,她怕季昊焱他们误会了她和顾南城的关系,所以只能以顾南城的口吻发短信息。

……

——[遇见了一个朋友,不用担心我。对了,帮我跟我妈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了。]

……

发完这个短信以后,左浅就将手机关掉了。

侧眸看着睡得昏昏沉沉的顾南城,她隐隐从他俊美的五官,看见了故人的影子……

她最爱的安慕,在顾南城脸上竟然有一丝丝跟安慕相似的痕迹……

……

金珠巷。

左浅吃力的将顾南城弄回自己家里。

她将顾南城搀到沙发边坐下,然后去把客房收拾了,这才将顾南城搀进了屋子。

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顾南城,左浅心里的痛苦,逐渐蔓延起来。

以前,她很期待看见这张脸……

她天天跟在他后面,想看到他的时间多一点,这样就能够看见安慕的容颜……

可如今她真的很害怕面对这张脸。

距离得越近,她越怕这张脸会让她泥足深陷……

安慕已经回不来了,她怕自己会因为对安慕的感情,而将所有的情意转移到这个男人身上。

……

她站在旁边凝视着顾南城看了很久,随后悄然无声的离开了房间。

她去楼下拿了一瓶酒,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她心中郁结更甚——

“安慕,如果你还在,我们现在也许已经同|居了吧……”

左浅坐在木地板上,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

她悲伤地笑着,喃喃自语——

夜空看不见几颗星星,今晚天­色­不好,似乎明天会下雨一样。

星星,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整个夜空,让人有种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低头开了酒瓶,左浅抱着酒瓶,闭着眼睛痛苦的灌了一口酒。

之前在酒吧,她不敢喝酒,现在已经回到自己家里了,她不怕自己醉,不怕自己醉得晕过去……

可是,她如果早知道自己喝醉了会胡来,也许她根本就不会喝酒麻痹自己。

……

不久以后,喝了几口酒的左浅靠着冰冷的玻璃窗,难受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她将酒瓶放在一旁,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往后一仰便大喇喇的躺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眯着眼睛望着夜空,她好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可一闭上眼睛,脑海就疼得跟要炸开了一样。

她躺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往二楼的洗手间走——

她得去用冰水洗洗脸,或许就会好受多了。

经过旁边的房间,她不经意的一瞥,望见了房间里那个男人……

她正走向洗手间的脚步,就这样停下了。

她绵软的身子靠着门口的墙壁站立着,出神的望着床|上的男人。

他那么好看,他睡得那么沉静……

不知不觉的,左浅就往房间里面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房间,来看这个人。

或许,一个喝醉了的人,通常都会失去理智的吧!

她沾不得一点酒,喝一点就会醉……

她以前只知道自己会发酒疯,却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一个跟安慕这么像的男人时,会疯得这么离谱……

她坐在他身边,看着看着就

tang鬼使神差的爬上了他的床……

她在他身边躺下,脑袋昏昏沉沉的望着他——

一分钟,两分钟……半个小时都过去了,他还是躺在那儿没有任何动作。

她喝醉后迷乱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看以前电视剧上那些喝醉了的男人,身边一有女人,就会倾身覆上去……

然后两个人就***……

喝醉的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不解的望着他——

为什么那些应该发生的情节,到了他们这儿,却好像不管用了?

他怎么一点行动都没有?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继续盯着他。

“他睡得那么沉,或许应该我主动一些吗?”

左浅低低的嘀咕了一句,于是便撑着身子坐起来,然后爬到他身上了……

刚刚爬上去,头疼得紧的她就一下子倒在了他身上。

她的额头碰到了他的下巴,他疼得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她也抽着气,刚刚撞得她好痛!

在他身上趴了一会儿,她便又开始不安分了……

当一个喝醉的女人跟一个成熟俊美的男人这么睡在一起,十有八、九都会发生事情……

她脱了他的外套,脱了他的T恤,然后伸手去解他的皮带。

醉了的顾南城似乎有一些感觉,他意识到有人在解他的皮带,他的手慢慢滑到皮带上,抓着自己的皮带,不让左浅再碰他。

可他依然没有醒来。

“手……拿开……”

左浅望着他看了会儿,见他没有一丁点反应,于是直接拨开他的手,二话不说就解开了他的皮带……

……

于是,他便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喝醉了发酒疯的她,一点点的挑起­性­|趣,最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本书首发,请正版阅读****************

第二天早上五点。

一道紧促的铃声,吵醒了睡梦中的顾南城。

他喝醉的时候虽然睡得很沉,但酒意消散的情况下,他是很容易被惊醒的。

有时候一点点动静,他都会醒过来。

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跟自己家里一样的天花板,他还产生了一种幻觉,这就是在自己家里……

只是那铃声有些奇怪。

他和母亲顾玲玉都不会用这样女孩子气十足的铃声。

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茓­,他循着声音侧眸望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身边居然睡着一个女人!

清晨光线不清晰,他一时看不清这个女人的容颜。

但无论看得清看不清,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惊吓——

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荒唐过!

稍微动了动身子,他的大腿内侧有一些轻微的酸痛。

……

这分明是用力太久、太猛才会让自己的大腿有些酸疼。

再侧眸看看睡在身边的女人,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不用问也知道了!

他面向这个女人,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睡得沉的左浅也醒了。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望着身边的顾南城,她也怔住了——

她怎么会跟这个男人躺在一起……

蓦地低头看着光着的身子,她顿时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刚刚开始的事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后来和他交|欢时的画面……

她的脸刷的一下惨白如纸,一向为安慕守身如玉的她,居然糊里糊涂的就跟在喝醉的情况下主动跟顾南城做了这种事……

两个人都在昏暗的光线中凝视着对方——

左浅盯着顾南城,她知道他是谁,知道他的名字。

可顾南城盯着左浅,却模糊的看不清她的容颜,他只知道,这是个跟自己一|夜情乱的女人……

手机铃声一直在持续着。

当手机铃声第三次执着的响起,左浅这才一声不吭的转过身,拧开床头灯,拿起桌上的手机。

刚刚翻身时,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酸痛……

昨晚……

他们都有些疯狂了。

“喂——”

左浅清了清嗓音,将那些杂乱的思绪压了下去,微笑着跟手机那头的人通话。

而当左浅将床头灯打开,温暖的光线照­射­着她的脸时,顾南城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震惊的望着左浅!

这个跟自己发生了一|夜情的女人,竟然是这个月来经常跟踪自己的女人!

……

除了满满的震惊之外,顾南城心里还有一丝丝庆幸。

幸好,这个女人不是那些陌生女人,虽然他跟左浅没有过多少接触,但他是认识她的。

尤其第一次见面时,她对病人那种独特的负责态度,他至今记忆犹新。

一个二十一岁的女人能够这样为人着想,他心里对她早就有好感……

……

左浅眯着眼睛接听手机,并未察觉顾南城的神情变化。

手机那头是一个急匆匆的小护|士——

“左医生,您快来医院,刚刚送来了一个出了车祸的女人,情况很危险,值班医生说只有您能救她一命……”

“我马上过来。”

左浅一听到小护|士说有病人,她脸­色­突变!

摁掉了通话以后,她立刻掀开被子下床——

她明知道自己此刻一|丝|不|挂,她也来不及羞涩尴尬,就在这个陌生男人面前一件一件的穿衣服……

此刻,她心里只有那个濒危的病人。

她必须尽快赶到医院,否则,那个病人将会死亡。

……

床|上,顾南城静静的望着自顾自的穿衣,完全漠视了他的左浅——

她背对着他仓促的穿衣,她美丽的背脊,在暖融融的光线中,尽数落入他瞳中。

而她背脊上,竟然也有他留下的吻痕……

他真不知道,昨晚自己究竟是用了多少“姿势”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怎么会连背上都是吻痕……

他安静的望着她,没有多说一个字。

左浅穿好了衣裳,回头看了一眼他,她出去拿了一串备用钥匙走进房间——

走到他身边,她将钥匙放在他枕边。

“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帮我锁一下门,好吗?”

她抬头凝视着他,面上虽然还有困倦之­色­,可为了医院等着她的病人,她再怎么疲惫也要赶过去。

顾南城对上她清澈的眸子,他心底微微一动。

她准备转身离开时,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左浅顾南城番外(3)——他怎么会在她家里……

她准备转身离开时,他伸手握着她的胳膊——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昨晚,是我的错?”

顾南城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缓缓问道。

因为这毕竟是在她家里,他也不知道,昨晚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

他一个喝醉的男人,如果是他的错…楮…

他实在想不通,他若是真的喝醉了,应该不至于强迫她一个清醒的女人,来到她家。

面对他的强迫,她可以选择逃开或者报警不是么?

再加上,他知道左浅这段时间一直在跟踪他。

那些刻意的跟踪,会不会是暗恋?

如果不是暗恋,那么她跟踪他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左浅对上顾南城审读的眸子,她知道他的怀疑——

她一个女人倒贴上去,他肯定以为她有所图。

换做是她,看见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家里醒来,而那个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也一定会怀疑,那个女人一定是贪图男人的什么东西……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跟顾南城解释什么,去医院,时间紧迫,她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说这件事——

“昨晚是我自己喝多了。”

她低下头,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挪开,抬头重新望着他——

“我现在必须去医院,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顾南城盯着左浅离开|房间的背影,情绪十分复杂。

刚刚她亲口承认,昨晚是她自己喝多了,所以,他首先已经不用负法律责任了,他没有强l­奸­她。

她那句话在耳边萦绕,他回响着这些天她一直跟踪他的事情,越发的想不通。

在左浅没有跟踪他以前,他根本不认识她。

她为什么偏偏要跟踪他呢?

如果说是贪图他的什么,这个解释根本不通。

他只是苏宏泰的私生子,他跟顾玲玉生活在一起,并没有多少钱。

而且他只是一个公司的职员,算是普通白领。

什么蓝领金领,他暂时是可望而不可即——

一个职位普通、又没有钱的他,她又怎么会给他下套,贪图他什么呢?

……

顾南城想了很久,一直想不通昨晚发生这件事的原因。

时间不早,他穿好衣裳离开了左浅的家,将她的门锁上了。

离开金珠巷时,他特意记了记这儿的位置。

低头看着掌心里属于她家的钥匙,他眸­色­幽深——

刚刚下楼时,他看见了一些昂贵的古玩。

其中有些东西,价值远远不止他一年的工资。

她就不怕他偷偷把那些东西拿去卖了,然后销声匿迹么?

她不仅不怕,走的时候反而将她的钥匙给了他……

他沉思良久,最终确定,她不是个贪图他钱财的女人,而且对他很放心,没有质疑,否则,她怎么会让一个陌生人在她家里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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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顾南城一直没有来找左浅。

左浅也没有去找他。

发生了那种事请,谁也不想先打破这种尴尬……

尤其是左浅。

顾南城醉了,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可她当时虽然在发酒疯,但她还是有一丁点记忆的,她清楚的记得是自己主动的……

她不知道,自己有何面目去见这个男人……

在他心里,她应该是个私生活不­干­净、放|荡的女人吧?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先找谁。

周五的早上。

顾家——

顾南城心不在焉的吃着顾玲玉做的早点,脑袋里想着其它的事情。

顾玲玉跟顾南城相依为命,对这个儿子,她十分的了解——

所以看见儿子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立刻看出来,他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

顾玲玉在顾南城身边坐下,“怎么了?”

顾南城收回思绪,抬头看着顾玲玉。

他莞尔一笑,“没什么。”

低头继续吃早点,他迟疑了一下,随即抬头问顾玲玉——

“妈,昨天一个朋友问我,他想去看一个女­性­朋友,可从来没有拜访过,他不知道去的时候需不需要买什么东西……”

“啊?”

顾玲玉有些讶异的望着这个一直不开窍的儿子。

在感情这件事上,顾南城一直不开窍,这么大了还没有谈过一次正式的恋爱。

刚刚听到儿子问这个问题

tang,她立刻就想到了,什么朋友,都是假的,多半是他自己要去看一个女­性­朋友,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人家家里,所以大早上的就心不在焉的……

顾玲玉装作自己什么都猜不透的模样,低头吃着早点,漫不经心的回答——

“看那个女孩子喜欢什么,你让你朋友投其所好呗。”

“……他刚刚认识那女孩不久,所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顾南城咬了一口包子,一脸困窘的低着头。

他都不敢抬头看顾玲玉,生怕自己露陷了……

顾玲玉也没有拆穿他的小把戏,说:“关系一般?不太熟?”

“嗯。”

“那好办,买点水果就去了,既然关系一般,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买点水果就行了。”

“……这样不会显得太没诚意了吗?”

顾南城抬头望着顾玲玉——

他好歹也跟左浅一|夜情深,第一次去她家里,只买水果就够了么?

顾玲玉也抬头,对上顾南城的眸子,她问道:“既然觉得买水果诚意不够,这女孩子还是普通朋友么?怎么看也不是普通朋友关系了——”

顾南城不知道该怎么跟顾玲玉说自己和左浅的事情。

这个问题,最后不了了之。

他现在经历的问题,是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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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顾南城下班以后早早的就来到左浅居住的金珠巷。

他问了几个朋友,买什么东西合适,最后大家的看法不一,于是他最终什么也没买。

买的东西太便宜,显得没诚意,如果买得太贵重,说不准人家又会误会。

他和左浅的关系毕竟有些不一样,所以他便空手来了这儿,把钥匙还给她以后,两人再谈一谈——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始终有些不安心。

他走的时候,看见床单上的血迹了。

他知道自己碰了一个不该碰的女人,虽然她说是她自己喝醉了,但如果她要补偿,他也可以考虑一下。

从下午五点半一直等到晚上八点,顾南城还是没有等到左浅回来。

八点刚过,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他抬头望了一眼绵延不断的雨水,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他迟疑了片刻,随即掏出她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门进去了。

他将打湿的西装外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都不敢放沙发上。

听说女孩子对这些事情都是很计较的,他怕她回来看见湿了的西装弄脏了她的沙发,她会不高兴。

坐在客厅等着左浅,上班太累的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最近上班经常加班,今天周五,他好不容易才下了一次早班,现在在这儿坐着无事,自然就困意袭来,进ru了梦乡——

左浅疲累的回到金珠巷。

今天下午有一台手术,比较棘手,刚刚才做完手术。

偏偏下班又遇见下了雨,她的心情多少有些受影响——

站在院子里,她望着亮着灯的房间,心里有些莫名的慌张!

她今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明明已经关了灯的!

该不会有小偷吧!

她屏息凝神,悄悄走到客厅的窗口,往里面张望——

她极其小心,生怕惊动了家里的小偷!

走到窗边,盯着客厅里的人,她忽然背脊僵直——

那个在她家里睡着了的男人,竟然是好几天不见的顾南城!

见到顾南城,她比见到了小偷更加措手不及!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跟他见面,他却一声不吭的来到她家,在她家里堂而皇之的等着她——

几天都没有联系,他今天忽然来这儿……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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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哈,更新晚了~~~~

左浅顾南城番外(4)——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左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尴尬和惊讶。

她推开门,走进了客厅。

她推门的声音轻轻的,走路也尽量不发出声音。

一直到她走到顾南城面前,低头看着沙发上睡着的顾南城,顾南城都没有醒过来。

他­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更显温柔。

他眉心微蹙着,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所以就连做梦也皱着眉头…楮…

左浅将包包放在对面的沙发上,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顾南城虽然平日里睡觉睡得很浅,一有丁点的动静就惊醒了。

但今天似乎是太累了,左浅在他对面坐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左浅静静的坐在他对面望着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总觉得,那天晚上的事情以后,她们之间应该说一些什么的,可过去了几天,两人却相安无事,谁都没有搭理对方……

见他睡得这么沉,她也没有叫醒他。

甚至就连走路,脚步声都放得特别轻。

她有些饿了,想去吃点东西——

走到厨房,她拉开冰箱的门,想从里面找一点早晨吃剩下的早点。

可是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她这才想起来——

今天早晨她没有吃早点,起来就去上班了。

叹了一口气,回头望着窗外。

窗外下着那么大的雨,以前下班下得晚了,她会在巷子口的馄饨摊子上,买一碗馄饨回来吃。

今天雨太大,摆摊的老大爷也早早的就回家了。

似乎,只有吃泡面了。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着冰箱里的几桶泡面——

红烧牛­肉­味,香菇炖­鸡­味,还有一个番茄的。

她挑选了一下,从里面拿了番茄的。

烧开水的过程中,她站在厨房,倚着流理台,望着客厅里的顾南城。

以往下这种倾盆大雨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虽然不会害怕,但总觉得孤单。

今天有他在这儿,哪怕他睡着了没说话,她也觉得心里没有那么孤单了。

有个人陪着,这种感觉真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两人的­精­密相处中流逝,一个靠着沙发,静静的睡着,一个倚着流理台,安静的望着他……

厨房里,水烧开了。

左浅收回目光,撕开泡面的包装,开始注水泡面。

她端着热气腾腾的泡面来到客厅,依旧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刚刚泡了一分钟,左浅便开吃了。

她喜欢吃这种的,泡的时间太久了,全都软掉了,那种的她吃着觉得特别恶心。

吃了几口泡面,她眼角的余光留意到,对面的顾南城似乎动了动。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叉子放下,抬头望着他。

顾南城缓缓醒过来,以为这是在自己家里,他睁着惺忪的睡眼,抬手捏着自己的眉心。

困得好想再去睡会儿。

迷迷糊糊的望过来,他一眼就望见了左浅——

怔楞的望着左浅,顾南城渐渐清醒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来这儿还钥匙的。

他在门口一直等着她,可是她一直没有回来。

最后下了雨他便进来躲雨,没想到,结果就在这儿睡着了……

左浅见顾南城醒了,她收回目光,低着头继续吃面。

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以后,她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下班了。”

顾南城凝视着低头吃面的左浅,很显然,她刚刚慌忙低头,是在躲着他……

他的嗓音很温柔,声声钻入左浅的心扉。

她点点头。

“快要下班的时候送来一个濒危病人,所以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依旧不敢抬头看着顾南城。

一颗心,有些慌乱不安。

她不知道他今天来这儿是想说些什么,所以她心里很不安定。

顾南城听着她平淡的语言,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在医院见她时,她对病人的那种理解和负责。

他心里,对她有一丝丝怜惜。

那些病人的家属在为病人得到了拯救而欢喜庆幸时,又有谁知道,忙碌了一天的医生,下班后却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吃着方便面这种垃圾食品?

他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郑医生和她的一些对话……

她说,她没有吃早餐,让郑医生帮她带一份饭菜,郑医生的意思,好像是说她经常这样不吃早餐,还有胃疼的小毛病……

顾南城凝视着左浅,缓缓说:“方便面没有营养。”

左浅手指微微一顿,她眼角的余光留意着他,却没有抬

tang头看他。

“总比饿肚子强。”

她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低头继续挑着汤里面的脱水蔬菜喂进嘴里。

她每一次吃泡面,都只能吃下一小半,再吃就会恶心想吐。

每一次吃了一点点泡面后,她便喜欢挑里面的脱水蔬菜消磨时间,然后喝一点汤,便把剩下的倒了——

虽然填不饱肚子,也不至于饿着。

顾南城看着对面完全不会照顾自己身体的小女人,他侧眸望向厨房那边——

“雨太大,不想出去买菜,所以吃泡面?”

“没有,家里还有一些菜,只是太晚了,不想做。”

左浅放下叉子,抬头看着他。

她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不敢面对他,也必须面对——

她们已经有了一个错误的晚上,总得说清楚。

恐怕,他这几天也很担心吧?

他会不会焦虑,怕她纠缠他?

她淡淡一笑,她不会去纠缠,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她或许还会偶尔去跟踪他一下,看一看他这张让她熟悉的脸。

可那件事已经发生了,她实在没办法再去见他。

顾南城看着左浅,她的神情已经有些疲惫,眼周也有轻微的黑眼圈——

没有休息好的人,都是这样。

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泡面桶上,里面还剩了一大半的泡面。

她只吃了一点点,不怕一会儿会饿吗?

“你去洗漱吧。”

他温柔看了一眼她,随即站起身,走向厨房——

“……”

左浅一脸迷茫的望着他的背影。

他让她去洗漱?

这是在她家里,怎么……他倒像是这个家的主人?

而且,他去厨房做什么?

进厨房之前,他回头看着她,“口味吃得轻还是重?”

“……轻。”

左浅怔楞的望着他,随即回了一个字。

他莞尔一笑,“晚上吃清淡点好,吃重了晚上不好睡——”

他温柔走进厨房里,剩下左浅跟雕塑一样坐在那儿。

他要下厨,给她做饭?

左浅缓缓抓紧自己的手指,除了安慕,除了傅宸泽,还没有哪个男人对她这么好……

而安慕和傅宸泽的好,跟此刻这个男人又不相同。

傅宸泽是给她钱给她依靠的长辈一样的人,安慕是学校的恋人,而此时此刻的顾南城,却是在她家里,知道她没吃饱,于是一言不发的去给她做饭……

他从沙发上,到厨房,他甚至都没有问过她需不需要他帮她做晚餐,他自己便去了……

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刻,左浅心里暖融融的。

她似乎感受到了,家里有一个好男人,自己将会有多幸福。

……

厨房里,顾南城拉开冰箱门,见冰箱里有她买好的瘦­肉­和蔬菜。

菜都是一些易于长期存放的,西红柿,土豆,大白菜,胡萝卜,芦笋……

他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左浅,淡淡一笑。

看样子,她也是个懒女人。

他拿出土豆,白菜,西红柿,­鸡­蛋和瘦­肉­,然后给她做饭——

他原本想,给她做一碗香喷喷的面就行了,容易消化,可她家里没有挂面,所以他只能帮她做米饭了。

少吃一点点,应该也不会影响睡眠。

……

左浅在客厅里呆了一会儿,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她不知不觉的起身去浴室了。

一个人坐着也是无聊,不如先去洗澡,一会儿就可以直接睡觉了。

只是一想到厨房里忙碌的人,她便有些不安。

他好像没有走的意思……

下这么大的雨,她也不好主动开口撵他走。

难道,他今晚要睡在她家里么?

一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左浅便尴尬万分。

今晚留他在这儿,会不会又出事……

……

半个小时后,顾南城端着两盘­色­香味俱全的菜上桌了。

一盘土豆­肉­丝,一盘番茄炒蛋。

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亮着的灯光,他一面解下自己身上系着的围裙,一面轻声喊她,“下楼吃饭。”

听到楼上有动静,他便回厨房,端来白菜汤。

他盛了两碗米饭,一碗放在自己面前,一面放在对面——

左浅穿着睡衣下楼,刚刚走到楼梯的一半,低头看见雪白的灯光下,餐桌旁等着自己的男人,她眼角不知怎么的有了一丝丝酸涩的感觉……

饭菜散发着的香味钻进她鼻尖,还没有吃,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

她走到他对面坐下。

他递来一双筷子,温柔看着她。

她抬头凝视着他,他明明只是一个跟她不熟悉的陌生人,此刻却坐在餐桌对面,陪着她吃饭……

她们的关系,让她心里有些乱。

明明不是朋友,却又像是朋友……

明明不认识,但他却在她家里待得这么自然,为她下厨,陪她吃饭,他好像一个男朋友一样,照顾着自己的女朋友……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她明知道自己有权利让他停止做这些,她也可以让他立刻离开,但是她没有那样做……

两个人静静的吃饭。

窗外的雨水,依然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吃得惯么?”

顾南城抬头看着对面的左浅,体贴的问她。

左浅点点头。

“比饭店里的师傅做得还好吃——”

她说的是实话,她不能不承认,他做的饭菜很好吃,比她做的好吃多了。

抬头缓缓看向他,他也正望着她微笑。

他暖融融的眼神,感染了她的情绪,她也挤出一丝微笑。

目光掠过他,落在窗边。

窗外下着磅礴大雨,雨势似乎比之前更猛了——

顾南城见左浅似乎在看窗外,他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他莞尔一笑,“一会儿我会走的。”

停顿了一下,他缓缓说,“我今天来这儿,是想还你的钥匙。”

左浅听他说他要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她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撵他走呢!

幸好他够知趣,不是那种无赖的人。

她抬头看着他,客套的对他说:“下这么大的雨,你也可以……”

“好,我今晚留下来。”

顾南城打断了左浅的话,眉眼弯弯,眼角似乎还有一丝丝算计。

“……”

左浅猛地吞咽下嘴里的饭,抬头怔楞的望着他!

她刚刚只是想说——

下这么大的雨,你也可以等雨停了再走……

上帝,她不是要留他在这儿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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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亲们有木有觉得,其实一开始就是顾南城在勾|引咱们小浅呢……只是小浅太单纯了而已,把人家当成好人了,还一直以为是自己惹了他……

左浅顾南城番外(5)——以后还想见到我吗?

左浅心里很不安定,明明不希望他留下,可又说不出撵人的话。

原本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她的错,虽然她也是受害者,丢了自己的清白,但无论怎么说,这种事谁先主动,谁就是错的那一个,另一个人才是受害者……

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面对一个被她从夜总会带回家里、又主动跟他发生了关系的男人,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她的心里,已经将他定位成受害者,自己是“施暴者”…糌…

男女平等,男人强|­奸­女人就是犯罪,女人强了一个男人,难道就不是犯罪么?

如果法律上有一条规定,强|暴男人也是犯罪,她那天晚上,已经犯罪了楮。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他一个受害者为了避雨,想住在她家,她也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拒绝他,撵他走……

大不了到时候让他继续睡客房便是了。

反正她家里房间那么多,他随便挑一间住下便是。

……

带着心事,她默默地吃了饭,她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抬头看向对面的顾南城,却看见他已经站起身来了——

他早就吃完了饭,一直在等着她。

如今看到她放了筷子,他便娴熟的收拾碗筷,然后在她的注视下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左浅侧眸望着厨房的背影,然后磨磨蹭蹭的走到厨房门口。

顾南城站在流理台前面,拧开了水,正在娴熟的洗碗。

看着他那么娴熟,不难知道,他在自己家里也经常做这些事情。

左浅倚靠着墙壁,微微眯了眯眼——

这年头,还有多少男人,愿意为了女人洗手作羹汤?

吃完了饭以后,又默不作声的洗碗?

……

两人静静的待着,不一会儿,顾南城就将碗碟洗好放进了碗橱里。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左浅。

左浅见他弄好了,倚着墙壁的她支起身子,抬头望着他——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让他去洗澡,她去帮他收拾客房……

她在犹豫的时候,他却莞尔笑着开口——

“还想见我吗?”

他擦­干­净手上的水,走到左浅面前。

他温柔的凝视着左浅,柔情似水。

“……”

左浅蓦地抬头望着他,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了这句话——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了一眼窗外密密麻麻的雨水,他低头重新看着她。

“不早了,我回去了。”

左浅惊讶的望着他!

刚刚他还说他要留下来,她以为他真的要留在她家里呢!

“……嗯。”

左浅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她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又一次说要回去,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会再客套的留他了。

省得到时候他以为她对他真的有那种意思,直接钻进她房间,今晚她可就亏大了。

“关好门窗。”

他低头嘱咐了她一句,然后绕过她,往沙发边走。

他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从口袋里面取出她那天早晨给他的备用钥匙,递给她——

“你的钥匙。”

左浅走过去,摊开手掌将钥匙接过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掌心里的钥匙,他穿上自己的西装外套,准备往门口走——

左浅望着他两手空空的样子,不由一怔。

“你没带雨伞吗?”

她有些担心的望着他的背影。

现在下这么大的雨,从这儿出去不一定能打到车,万一他得淋雨回家,那回家的时候岂不是得感冒?

他是为了还钥匙才来这儿的,等于也是为了她的事。

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平白无故的感冒难受?

顾南城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

他莞尔一笑,没说什么,拉开门就准备离开。

左浅叫住了他——

“你等等,我给你拿把伞。”

她说完便跑进一旁的洗手间,她家的雨伞一般都是放在洗手间里。

拿了雨伞出来,她走到他面前,将伞递给他——

顾南城低头看着她,并没有接她的伞。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还想见我吗?”

“……”

左浅又一次怔怔的望着他。

他已经是第二次这样问了——

他的手握着她手中的雨伞,凝视着她的眼睛,“倘若你还想见我,今天我就拿走它,改天再来还你。倘若你不想见我,我不会再来找你。”

他的目光,静静凝视着她——

那天晚上的事,虽然是她主动的,但他心里始终觉得对不住她。

今天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也都是他内心驱使他必须这样做。

可是倘若她并不在意那天的事情,她不需要他补偿,也不想再见到他,他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他没必要打扰了她的生活——

左浅望着他俊美的五官,他刚的话,还在耳边盘旋。

他说,倘若她不想见他,他便不拿伞,以后再也不来见她……

可若是把伞给他,他会继续来找她……

低头看着手中这把伞,左浅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一旦把这把伞送出去,就意味着她默认了他来她家里找她的事……

……

左浅犹豫不决,顾南城已经猜到了她的决定。

他对她温柔一笑,说:“一会儿记得关好门窗——”

说完,他便冒雨走进了庭院中,往院门走去——

左浅蓦地望着倾盆大雨中,他被雨水淋湿的背影。

他站在院门处,伸手拉开院门,挺拔的背影便隐入了雨幕中……

左浅抬头,望着天上的大雨,她犹豫了一会儿,随即撑着伞,踩着没过了脚踝的积水,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出去——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倘若她能够在巷口看到他,她便把雨伞给他。

倘若看不见,她便从此再也不见他……

一切,看缘分,也看老天爷的旨意。

巷口。

顾南城站在街边,想拦一辆车回顾家。

毕竟这么大的雨,走回顾家实在是太麻烦——

可他等了两分钟,却没有看到有车经过。

他的衣裳,已经湿透了。

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他准备再过几分钟就离开,去前面的路段打车。

抬头望着­阴­沉的夜空,他脑海里,浮现出左浅的轮廓……

他以前从没有跟女人纠缠过,这一次,他却有了一种想跟左浅纠缠下去的念头……

可惜,她最终却没有将雨伞给他……

忽的,他感觉到雨停了。

他蓦地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头上面有一把红­色­的小雨伞。

他意识到了什么,第一时间转过身——

身后,左浅撑着雨伞,心疼的望着他。

四目相对,她白|皙的脸庞映入他眸子里。

她没有他高,撑雨伞有些吃力——

他伸手将雨伞从她手中接过来,凝视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内心忽然窜起一阵冲动——

他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搂进自己怀中——

他低头,在她措手不及的惊慌眼神中,他­性­感的薄­唇­封住了她嫣|红的小嘴。

自从安慕去世以后,左浅便再也没有接吻的经验。

突然被顾南城这样吻上了,她居然惊得懵了,一时间也忘记了反应……

……

漫长的一个吻以后,顾南城放开了她。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睡衣,已经湿透了……

刚刚被他紧紧搂着,他湿漉漉的衣裳已经将她的睡衣也打湿了……

抬头重新看着他,她没想过,他怎么温柔的人,他的吻,会那样霸道狂野……

她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刚刚紊乱的心跳。

“我送你回去。”

顾南城雨伞递给左浅,左浅接过去,他弯下腰将左浅拦腰抱起,随后便往巷子里走去。

左浅没想到他会抱她,直到被他抱在怀里她才有所感觉……

她抬头,望着他­性­感的下巴。

紧紧的被他抱在怀中,他似乎怕他掉下去,所以两只胳膊搂得很紧,可又怕弄疼了她,所以力道也不敢太大……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回到左浅的家里。

进了屋,顾南城才将左浅放下来。

低头看着她,尽管有伞遮着,雨势太大,她还是湿透了……

她湿漉漉的睡衣贴在她身体上,她的美妙曲线,尽数被他收入眼底——

她抬头看着他,却意外的看见他的喉结动了一下……

她惊得心都停止了跳动——

他该不会……

他忽然转过身,将门反锁——

“不……”

她一个不字尚未完全说出口,他已经搂着她的腰身,低头再一次吻上她……

她被他抵在墙壁上深深地索吻,她轻微的挣扎着,他却根本就不将她的挣扎当回事,一面吻着她,一面将她拦腰抱起,径直往楼上走去……

她的身体深深陷入柔|软的chuang,他倾身覆上她,她的手放在他xiong口推拒着……

“顾南城……不

要……”

她已经错了一次,这一次她清醒着,她不想在自己清醒的情况下,跟他发生这种关系……

可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释放过了,衣裳都没有脱,他用一条胳膊撑着身体,直接解开了皮带,拉下拉链……

“不要……”

房间里一片漆黑,她看不见他的动作,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种漆黑的感觉,更让她慌乱……

她在一片黑暗中推拒着他……

直到有异物来势汹汹的撞jin她身体里,那种瞬间被燃烧的冲动,她尚未准备好就袭来的最原始的频率,让她失去了自我……

……

“出去……我受不了……”

她伏在被单上,手指紧紧抓着被单,痛苦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丝压抑的kuai感……

一滴滴晶莹的汗水从他额头上缓缓滑下。

经过他的鼻梁,缓缓落在她美丽的背脊上……

她火热的身体,被他冰冷的汗水轻轻打湿,她的肩膀,几不可见的颤了颤……

她紧紧咬着被单,将自己的声音堵在喉咙……

她真的受不了他的……

“我能够感觉到你的快乐——”

他的嗓音带着丝丝颤抖……

他狂野的俯下身,­性­感的薄­唇­,一遍遍热情又狂野的吻着她的背脊,将她送上新一个高峰……

她能够受得了……

他相信,她也享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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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因为一向有早起上班的习惯,顾南城早早的就醒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记不得了,可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

那种四肢百骸都透着舒畅的快乐,他至今还能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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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但愿这一章不要被退……咳咳……

左浅顾南城番外(6)——这是他们爱情的出发点(全文完)

顾南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缓缓侧眸看着躺在身边的左浅。

左浅似乎不太喜欢跟他面对面的睡着,昨晚两人睡下的时候,他还将她搂在怀里,睡了一晚上,她现在却已经脱离了他的怀抱,静静的侧身背对着他。

他想看看她的脸颊,此刻能够看到的,结果只有她的背影……

顾南城莞尔一笑,凝视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后便侧过身,将自己的胸口贴着她的背脊——

他的手从她腰上环过,然后将她放在被子里的手指温柔握着。

他们十指相握,他嗅着她的芳香,又睡着了楮。

顾南城匀速的呼吸声传入左浅耳中。

左浅睁开眼睛,眸子望着窗边某个不具体的地方——

她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手,可手指被他握在掌心里……

她感觉背脊暖暖的,想往前挪一点点,却怎么也挪不开……

他将她抱得那么紧,一点都不松开……

左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眯着眼睛,昨晚发生的一切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明明记得自己最初并没有想过跟他发展成这样的,她都没有打算留他住下来……

结果,一场雨就改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不过是出去送了一把伞,没想到,把自己也给送了出去……

……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两个人都不上班。

没有人急着上班,一个一个的耗着,两人就这样耗到早上八点多才起来。

顾南城用左浅家里的一次­性­牙刷刷了牙,洗脸洗漱以后,两人一起来到客厅里。

顾南城比左浅先到客厅,左浅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着端坐在客厅里等着她的男人,她心情有些复杂。

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不知不觉的坐在了顾南城对面。

顾南城微笑着望着她,他本以为她会坐到他身边来的……

看来,她心里还是不愿意接受他的。

“小浅……”

“我叫左浅——”

左浅抬头,打断了顾南城的话。

顾南城微微眯了眯眼,凝视着左浅跟昨晚不太一样的神情,他沉默了几秒。

他以为,两人昨晚发生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以后,他对她的称呼也可以亲密一些……

可是,她似乎并不愿意配合他的亲密。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问她,“你有男朋友?”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有几分忐忑不安——

他多担心她会告诉他,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如果那样,他就再也没有跟她相处下去的理由了吧!

可是他心里也有一丝丝的侥幸,他一直认为她是没有男朋友的,要不然,她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儿?

她如果有男朋友了,前面那段时间怎么会一直跟踪他?

还有她在健身室的洗手间里,跟她朋友说的那些话……

她不像是有男朋友的人。

左浅蓦地望着顾南城——

他突然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他这是什么意思?

“……”

左浅迟疑了一下,随即摇头,“目前没有。”

她以前曾经有过,只是那个男朋友,已经去世了,她的安慕,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

顾南城松了一口气。

听到她说她目前没有男朋友,他便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只要她单身,只要她没有男朋友,他追她便不算是拆散人家;

他就有正当的理由,光明正大的追求她。

“想要一个男朋友吗?”

顾南城起身,走到左浅身边坐下。

左浅抬头望着他,微微一怔。

他坐在她身边,低声说:“我想,你应该没有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左浅盯着顾南城的眼睛。

在没有遇到他以前,她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安慕已经去世了,她现在再也不想谈恋爱,不想忘记了安慕。

可是认识了眼前这个男人以后,她的想法又有了一些轻微的改变……

小妈说得没错,一个人过一辈子,日子总归是苦涩的。如果能够找到一个陪自己过下去的人,就不要错过了这段缘分……

左浅的沉默,让顾南城一颗心也随着七上八下的。

她为什么不应声?

难道是因为她真的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么?

“左浅,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顾南城的手伸过去,将左浅的手指轻轻握在掌心里。

他两只手将她的纤纤玉手握紧,抬头郑重的看着她。

左浅惊诧的望着顾南城——

她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跟他在一起!

她以前跟踪他,只是因为他和安慕长了一张几乎一样的脸庞。

那天晚上将他从夜总会带回来,带回了自己家里,也是因为如此,他和安慕那么相像,她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在包厢里……

可是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渐渐地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不想要在安慕尸骨未寒的时候谈恋爱,也不跟一个和安慕长得这么相像的人相恋——

她心里十分清楚,只要她跟顾南城在一起,她心里就会自动的把他当成安慕的替身,她一定没办法真心的爱上他……

她从心底里觉得他是一个好人,他不应该成为她这种女人的陪葬品。

她一个人苦就够了,何必要连累了无辜的他呢?

……

左浅沉思了良久,随后缓缓看着顾南城——

“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左浅抬头望着顾南城,残忍的拒绝了他。

她不想伤害他,趁着现在他还没动感情,两个人就这样不再纠缠,是最好的结局——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昨晚发生的事,就当做是一场梦好了。

……

顾南城久久凝视着左浅。

他看到她说不想谈恋爱那一刻,她的眸子里分明有脆弱和受伤的­色­彩在里面……

她眼睛里怎么会有脆弱和受伤……

她是不是曾经经历过什么让她伤心、让她不想谈恋爱的事情?

顾南城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她一再的催促他离开,他只好起身离开了。

临走前,他把他的号码留给了她——

只要她一个电话,他随叫随到。

左浅站在院子门口,望着顾南城的身影,在巷子里渐渐消失……

巷子两边的墙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在那样美丽的背景中,他缓缓停下脚步,慢镜头一样回头望着她——

她没有闪躲,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她什么都没说。

他凝视着她好一会儿,随即转身往巷口走去……

他的背影终于消失在巷子。

左浅的背脊抵着湿漉漉的墙壁,抬头望着雨后晴朗的天空。

她的安慕还在天上,她怎么能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感情,无忧无虑的跟他在一起?

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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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伶俐家里。

郑伶俐的父亲那天也休息,看到左浅来家里玩儿,把老人乐得跟什么似的,一面叫郑伶俐出来,一面招呼着左浅坐下。

郑伶俐陪着左浅聊天,老人也就离开了。

左浅望着郑伶俐父亲回工作室继续研究医学,然后她才缓缓跟郑伶俐讲述了她和顾南城的事情。

她真的很为难,她不知道这些事还能够告诉谁……

除了郑伶俐,她谁都不能倾诉。

郑伶俐听到左浅的话,十分震惊!

她没料到,这两个人竟然已经在一起了!

幸好,左浅还没有接受顾南城,否则她真的会被左浅给吓死!

姐妹俩坐在客厅里,谈论着感情,谈论着顾南城。

许久以后,郑伶俐这样告诉左浅——

“小浅,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说话自然也不会说那些虚的来安慰你,让你开心。我只有一句真心的话,你的身体已经背叛了安慕,现在,又何必口口声声都是安慕呢?”

左浅惊愕的望着郑伶俐,她最好的朋友,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郑伶俐握着她的手指,缓缓说:“你已经跟顾南城发生了那种关系,倒不如,在一起看看吧!也许这是老天爷的意思,也许这是安慕在天有灵,特意帮你找的一个好男人……”

“小浅,安慕已经去了,你即便守着他一辈子,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在天上也不会过得快乐。所以,接受顾南城吧,如果合适,你就跟他在一起,如果不合适,你就甩了他,继续守着你的安慕就是——”

……

郑伶俐的一番话,让左浅动摇了。

郑伶俐说话向来是心直口快,说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她好。

她坐在郑伶俐家待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才起身离开。

郑伶俐望着左浅的背影,心底有些歉疚……

她闭上眼睛,罪恶感在心里折磨着她……

对不起小浅,我明明知道你现在不想开始新的感情,你也不想接受顾南城,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跟傅先生在一起,我怕你会跟他在一起……

原谅我的自私,也许,你跟顾南城在一起了,傅先生就会对你死心了——

……

人都

是有私心的。那一刻,郑伶俐只想让左浅爱上别人,让左浅跟别人开始一段全新的感情,这样,傅宸泽就没有机会了,而她,也可以继续的喜欢着他。

……

离开了郑伶俐家以后,左浅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

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她微微眯了眯眼——

也许,郑伶俐说的话是对的。

那么多人里,老天爷偏偏将一个跟安慕那么相像的人送到她身边,而且还­阴­差阳错的发生了那种关系,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的旨意——

老天爷让她跟顾南城在一起,让她时时刻刻看着顾南城的脸,回忆着安慕……

她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

[顾南城,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

掌心摩挲着手机,左浅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

哪怕她将顾南城当成安慕的替身又怎样,只要她一辈子不说,顾南城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自己是个替身……

她真的不想一个人生活,她想找个可以让自己依靠的男人陪自己走下去。

她双手合十,望着湛蓝的天空,默默地祷告——

顾南城,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只要我永远不让你知道你长得跟安慕一样,你就不会知道你是替身的事实。

我们或许能够一直这样,快乐的生活下去……

……

那时候,她以为一切都能随着她自己的心意,没有人会揭穿。

可木卿歌,傅宸泽,这两人却见不得她跟顾南城在一起,一个制造了车祸,一个将她和安慕的点点滴滴,全部发给了顾南城……

他手中握着准备向她求婚的戒指,DarryRing,一生一世唯一的爱。

戒指尚未送出去,他在半途中出了车祸,生死未卜。

而她肚子里,却有了他的骨­肉­……

事情接踵而至,木小婉突然出事,让她不得不带着他送她的DarryRing戒指离开了A市,也离开了他……

于是,五年后他们重逢,拉开了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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