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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 瓦剌来归

宫中

太初帝端坐在龙椅上望着下面跟着南宫墨和卫君陌进来的一行人,微微扬眉并没有开口说话。

孟木特十分知礼,上前一步道:“瓦剌斡朵里部孟木特携妹东珠,叩见皇帝陛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使臣和东珠公主也跟着齐声下拜,能够被选来作为使臣的,多少都会一些中原话,只是好和差的区别而已。太初帝满意地点头,孟木特身后几个托着礼盒的使者上前,只听孟木特道:“皇帝陛下威仪远播,孟木特深感拜服特携全族来归。今献上我部瑰宝,以贺陛下御极之喜,万寿千秋。”

使者打开盒子,里面果然都是各种塞外珍贵的药材,珍宝,皮毛,还有一份礼单。孟木特的贡品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些,太初帝并没有去看那礼单,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孟木特有心,朕心甚喜。我大夏自然欢迎所有愿意归依之人,以后便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来人,传旨。”

站在殿下的礼部官员手捧明黄的诏书,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斡朵里部孟木特,诚心来归,忠心可嘉。今此封孟木特为瓦剌可汗,为瓦剌各部之首。赐郡王爵位,号明德郡王。钦此。”

“臣,叩谢陛下隆恩。”孟木特恭敬地道。

太初帝笑道:“孟木特起身吧。”

“谢陛下。”瓦剌众使者这才纷纷起身。太初帝心情十分不错,不管双方暗地里各自打的是什么小算盘,至少明面上皇帝刚刚登基就有外族来归,总算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千百年前,中原王朝鼎盛也曾有万国来朝,四海咸服的盛景。只是后来王朝衰落,外族入侵。如今经过百年,中原王朝又有兴盛之势,怎不令人欢欣鼓舞?

“这便是东珠公主?”太初帝看看东珠公主,笑道。

东珠公主也上前,“臣女东珠,见过皇帝陛下。”

太初帝点头,“很好,楚王妃,你带东珠公主去见皇后吧,正好今天南越苓香公主也在宫中。”

南宫墨点头,“是,陛下。”

带着东珠公主出了大殿,朝着后宫的方向而去。东珠公主平生第一次到中原,沿途许多大城镇早就看的眼花缭乱,等到进了金陵之后更加惊讶。但是却也比不上这大夏皇城带给她的震惊。如此恢弘庞大的一座皇宫,几乎都要比他们整个部落聚居地还要大了,竟然就只住了皇帝和皇后么?听说连皇子们长大了都只能住在宫外,这么多的房子……

一边走,南宫墨也一边尽责的向东珠公主介绍宫中的各处宫殿和分布。至于东珠公主听不听得明白能不能理解就不在她的责任范围了。带着一路惊叹不已的东珠公主来到皇后宫外,等到进入通报的内侍出来宣两人入内,方才带着人走了进去。

皇后殿里颇为热闹,太初帝后宫没有几个妃子,公主也只有永成公主和快要及笄的明玉公主。此时,两位公主都在,再加上进宫请安的朱初瑜,带着两位侧妃,以及孙妍儿带着小世子康儿,苓香公主竟然也坐了一殿的人。两人进去的时候里面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声一片倒是十分热闹。

“无瑕来了,快过来坐吧。”皇后朝着南宫墨招手笑道。

南宫墨行了礼才笑道:“奉父皇之命,带着瓦剌东珠公主前来拜见母后。”

东珠公主已经照着大夏的礼节向皇后行礼了,皇后笑道:“来者是客,东珠公主不必多礼,快请起。”

东珠公主谢过起身,皇后又向她介绍了在座的众人,又依次见礼这才坐了下来。苓香公主和东珠公主都是前来贺寿的客人,自然也免不了相互大量一番了。苓香公主在看了东珠公主几眼之后就没有再看,显然是对这个容貌武功都不如自己的公主没什么兴趣。东珠公主倒是有些惊讶与苓香公主的美貌,即便是此时殿中女子相貌都是十分出­色­,苓香公主的美貌在这些女子中也都是靠前的。也只有…东珠公主看了看坐在皇后下首的南宫墨。也只有楚王妃才能略压苓香公主几分了。

皇后笑道:“难得你们今天都进宫来看本宫,又来了新客人,这宫里总算是能热闹起来了。”

朱初瑜笑道:“母后不嫌弃,儿臣们日日进宫请安也是欢喜的。”

皇后淡淡一笑,“你倒是嘴甜。”皇后又过问了东珠公主一路来金陵路上辛苦,身体可好,可有什么不习惯等等,东珠公主也都一一作答,宾主和睦,一派平和之气。

说了一会儿话,皇后方才笑道:“东珠公主刚来,陛下今晚在宫中设宴为大家洗尘。公主这会儿若是累了不妨到偏殿歇息。你们陪着本宫这老太婆想必也十分无趣,都出去玩儿吧。”如今宫中除了后宫里抱给别人养着的还在襁褓中的五皇子并没有别的皇子居住,倒也不怕冲撞了谁。

众人纷纷谢过皇后,皇后这才起身回后殿休息去了,只是临走之时叫了朱初瑜陪自己一起走。自从那次皇后将身边的嬷嬷送去了郑王妃,就再也没有单独见过朱初瑜了。即便是请安,也只是让她进来磕个头就出去了。若不是为了儿子的面子,皇后只怕直接就让她在殿外磕头或者­干­脆不让她请安了。这还是第一次皇后要留下朱初瑜单独说话,朱初瑜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应了。

东珠公主­精­力旺盛并不觉得累。又十分好奇大夏的皇宫,便跟着众人一起出去玩儿了。

正月里的御花园虽然不似别处凋零,到底也比不上春夏。皇后节俭,更不喜欢那些用绸缎做花妆点,就越加的多了几分冷清肃杀。都是御花园一角的几株腊梅和杏花开得正好,众人商量着便往那边的望月阁赏花去了。

趴在望月阁的窗口,几乎可以眺望小半个皇宫,御花园更是收在眼里一览无余。东珠公主十分羡慕,“中原正好,真漂亮。”

孙妍儿道:“北方虽冷,却也别有一番趣味吧。”

东珠公主摇摇头,道:“哪儿啊,咱们那里比幽州更冷呢。一到冬天,不是大雪封山,就是寒风呼啸的,连门都不好出,更别说赏什么花儿了。”

孙妍儿点头,心中暗道:难怪你们塞外的人老是想要跑到中原来了,可惜这大好河山却不能再让你们占去。

苓香公主倒是对此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我们南越才是一年四季,鲜花盛开呢。”

东珠公主想了想,道:“你们南越一定没有雪。”虽然鲜花盛开很好,但是雪也很美啊。虽然有时候觉得总是下雪有点烦,但是如果一点也没有的话她一定也会不习惯的。苓香公主一怔,没有说话,她们南越确实是从来没有下过雪。”

“你们真幸福。”东珠公主回头对孙妍儿笑道。

孙妍儿抱着康儿含笑不语。

“那两位是?”苓香公主突然指着坐在不远处一桌的两位侧妃问道。方才皇后并没有像她们介绍这两个人的身份,苓香公主虽然猜到了,但是却也还是要问一问。

孙妍儿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位是侧妃跟她们说不上什么话。有一位倒是十分奉承两位公主,不过永成公主年纪比她们还大,什么看不明白?明玉公主却不怎么爱理人,倒是喜欢粘着永成公主和南宫墨。

“那是郑王府的吕侧妃和苏侧妃。”孙妍儿道。

苓香公主挑眉道:“听说郑王娶了四个侧妃,楚王却一个都没有?嗯,梁王府上好像也没有。襄王连个正妃都没有?你们大夏的皇子怎么这么奇怪?”

孙妍儿一怔,道:“按规矩,亲王确实是可以纳四位侧妃,并不越礼。只是父皇登基不久,诸事繁杂,所以才…”

倒是东珠公主摆摆手不以为然,“那也没什么吧?我哥哥就娶了六位夫人,倒是没有谁大谁小,大家都一样大。”

苓香公主微微撇嘴,道:“那怎么能一样?”

东珠公主有些不高兴了,就算再心宽她也看得出来这位苓香公主面对她的时候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其实不仅是面对东珠公主,就算是永成公主和明玉公主,苓香公主也没有怎么放在眼里。如果要说的话,唯一能让她稍微客气一些的也就只有南宫墨了。但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大约是因为那天晚上在灯会上见识到南宫墨的武功的缘故。

南宫墨对苓香公主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毕竟是客人也不能太过怠慢了,只得坐在一边有一句每一句的陪着说话。反倒是苓香公主自己觉得没趣儿,借口要下楼去赏花走掉了。东珠公主­性­格倒是十分开朗。没一会儿就跟永成公主和明玉公主玩到一起去了。两位公主也都是在北方长大的,­性­子也多似北方女儿的­干­脆利落,更东珠公主说起话来也不难理解。

南宫墨乐得一身轻松,含笑对被孙妍儿抱在怀里的康儿拍拍手,笑道:“康儿,还记不记得我?”

康儿眨眨眼睛,道:“大伯母。”

“乖孩子,给大伯母抱抱?”

康儿立刻伸出小手,南宫墨伸手接了过来捏捏他的小脸,“真是乖孩子。”比起自家那一个小人­精­一个小大人,康儿才是真正可爱的乖萌小包子。这一脸单萌乖巧的模样,简直可爱的不行。

“大伯母,夭夭姐姐!”康儿仰着头,睁着水汪汪地大眼睛道。

南宫墨摸摸他的小脑袋道:“夭夭姐姐在家里呢,晚一点就会来,到时候陪康儿一起玩儿好不好?”

康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他是梁王府的世子,但是梁王府只有他一个孩子,事实上如今整个皇室第三代也只有两男两女四个孩子。萧千炽府上那个女孩儿几乎被忽略了,楚王府一对龙凤胎,然后就是康儿了。孩子少固然是金贵,但是却也寂寞。夭夭和安安还能作伴,而且那两个孩子一个调皮捣蛋一个非要跑去书院跟大人混,就只剩下康儿一个人孤零零的了。就算是­精­细小心的养着,到底孤单。

孙妍儿怜爱的望着儿子,南宫墨侧首道:“我看康儿如今身体不差,你也别总是把他关在府里,男孩子多出来走走比较好。”

孙妍儿点头道:“我明白,之前是怕他不适应金陵的天气。等到开春天气暖和起来应该就不用担心了。只是咱们家孩子少,康儿难免孤单。在家里天天念叨着夭夭姐姐呢。”其实康儿和夭夭也没见过几面,但是夭夭是唯一肯陪他玩儿的姐姐,于是就被记住了。

南宫墨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时常到我们家或者五姑母那里走走,夭夭时常都在那边。”

孙妍儿点头说好。

另一边的两位侧妃一边说着话,时不时也往这边瞧。南宫墨也趁机打量了一下萧千炜的侧妃,之前见过一次文侧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朱初瑜进宫却没有带她来。反倒是带了吕侧妃和苏侧妃。不得不说,这三位侧妃的容貌还是相当过关的,想来另外一位也不会差。至于­性­格如何,就是朱初瑜要­操­心的事情了。

见她往那边看,孙妍儿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听说郑王府这些日子很是热闹呢。”

“哦?”南宫墨惊讶,梁王府和郑王府离得近,知道的消息应该是比她多一些。

孙妍儿道:“年前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几个侧妃娘家一个劲儿的往郑王府里送什么补药偏房,这种事情哪儿瞒得住人?这几天倒像是消停了,不过…外面好像有些传言…”孙妍儿骤然住口,显然是想起了自己身为弟媳,不该如此非议丈夫的兄长,俏脸不由得有些泛红。

南宫墨了然,倒也不为难她,笑道:“以讹传讹罢了,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孙妍儿点点头,不过心中还是忍不住暗笑:传出那种流言,不管怎么说三哥的面子算是丢光了。难怪今天早上进宫的时候看到脸­色­那么­阴­沉了。

这么比起来,自己的丈夫虽然不会如楚王一般对妻子一心一意,也仿佛不怎么上进,孙妍儿却觉得自己没什么不满足了。他们已经是皇子皇子妃了,还要怎么上进?那个位置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想的。

------题外话------

下午正在码字,突闻窗外大风骤起,连忙起身去阳台收衣服。刚取下衣服砰的一声…阳台的大门被风给撞上了…撞上了!我没带钥匙,泪奔┭┮﹏┭┮。眼看着要下大雨,没手机,没钥匙,最重要的是楼下我表姐家没人,我狠狠的几脚踹过去…居然把防盗门给踹开了!震惊…ps:幸好那门原本就有点不结实,因为住在顶楼我也没换。要是客厅那个门,我今天到底会被雨水淋死还是会饿死?

505、知儿莫若母

皇后宫中后殿

皇后有些慵懒的靠在软榻上,一只手慢慢的轻按着微微有些作痛的额边。朱初瑜站在一边,神­色­恭谨的半垂着眼眸,不敢有丝毫的妄动。良久,方才听到皇后淡淡开口道:“本宫听说…炜儿这些日子身体不好?为何不请御医,也不进宫来说一声?”

朱初瑜连忙道:“让母后挂心了,王爷身体极好,并没有什么不适。”

皇后冷笑一声道:“你们当本宫和陛下是瞎子还是觉得捂着自己的眼睛别人就看不见了?前些日子你府里那些侧妃娘家往王府里送了些什么东西?还有这几天的传言…你们都自己有主意,会做主了,本宫和陛下管不了你们了!”

朱初瑜心中一颤,连忙跪到在地上直道儿臣不敢。

任她有千般计量,万般才智,在绝对的权利地位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连多辩解几句都是错。以额触地,朱初瑜眼中情绪翻腾不止。权利…权利,这就是为何,这世上的人宁愿家破人亡都忍不住岌岌于争权夺利的原因。

“算了,你起来吧。莫要回头让炜儿觉得本宫苛责于你。”皇后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儿臣不敢,谢母后。”朱初瑜连忙道,抬头飞快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微闭着眼睛神­色­疲惫。只听皇后淡淡道:“当年本宫被先帝指给陛下的时候年纪尚小,嫁入皇室做王妃又要千里迢迢嫁去幽州心中十分不安。我母亲便告诫于我,为人ℚi者,需恪守本分却不可过于盲从于丈夫。尽心打理内宅不可随意逾越自己的本分,更要看清楚自己的分量不可随意Сhā手外事。悉心教导子女,对庶子庶女虽不要求一视同仁却也不应苛待。这些年…本宫自问都做得不错,因此陛下也对本宫十分尊重。唯独…千炽他们三兄弟,本宫没能好好教导……”

“母后…”朱初瑜有些迟疑,不太明白皇后跟自己说这些是什么用意。同时也对皇后所说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只有那些无知的内宅女子,才会一心扑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上。至于庶子庶女,有几个女人会去善待的?

皇后豁然睁开眼睛,眼神淡漠地看着她,“你觉得本宫说的不对?”

“儿臣不敢。”

皇后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道:“本宫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在想无瑕跟本宫说得完全不一样,过得却比本宫更自在是不是?”

朱初瑜不敢说话,皇后道:“无瑕的本事你学不会,这世上的女子都学不会。她有那个能力辅佐丈夫,另外…无瑕从来没有唆使丈夫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不管对不对,楚王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他自己决定的。”这正是皇后对萧千炜失望的地方,一个轻而易举就能被女人影响的人,如何能成大事?南宫墨可以影响卫君陌却不会去做,朱初瑜分明没办法彻底改变萧千炜却非要上蹿下跳的去折腾,这是皇后对朱初瑜失望的地方。

说完这些,皇后更多了几分疲惫,道:“这金陵皇城里,聪明的女人比你想象得多。她们默默无闻,是因为她们知道自己的位置。她们或许没办法呼风唤雨,出入应着如云。但是她们却可得到丈夫的尊重,儿女的爱戴,养尊处优一世无忧。人想要的太多,到头来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朱初瑜低着头恭敬地聆听皇后的教诲,至于听进去了多少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皇后道:“这些年,本宫也没有怎么跟你说过话。这些话,你好好记着吧。能明白就明白,不明白也罢了。你去吧,本宫有些累了。”

“是,儿臣告退。”朱初瑜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行礼告退。

身后皇后的声音淡淡传来,“你身为王妃,外面的流言也该注意着一些。你那府上,该有个孩子了。”

闻言,朱初瑜心中微微一颤,“是,母后。”

出了宫殿,朱初瑜方才暗暗吐出了一口浊气。低垂的眼眸中翻腾着­阴­霾,对于皇后的话她不屑一顾。凭什么她就要乖乖的被人踩在脚底下?皇后自己想要当贤后贤妻,关她什么事?就算她贤德了一辈子又怎么样?到头来在皇帝的眼中,她三个儿子绑在一起也比不上元后的一个儿子!

后殿里,一个宫女轻轻上前替皇后按揉着额头,一边轻声道:“娘娘,您何必跟郑王妃说这些?王妃只怕……”

皇后轻哼一声道:“本宫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就觉得本宫和陛下一直在打压她。她怎么不想想,本宫怎么不打压妍儿,不打压无瑕。”

宫女轻叹了口气,说到底郑王妃私心太重,无论是哪个母亲都不会喜欢私心太重的儿媳­妇­。可惜郑王妃无论如何也无法明白,娘娘不喜欢她就是因为她将自己的私念凌驾于丈夫的利益之上。如果她是一心郑王好,就算开始娘娘和陛下不喜欢她,后来也会改变的。娘娘说的不错,这世上谁也不是傻子。郑王妃错就错在她将别人都当成是傻子。

“郑王殿下那里…”

皇后叹气,“当年本宫最头疼的是炽儿,如今才知道原来是本宫错了。”当年她忧心儿子撑不起燕王府,哪里会想到现在?

“娘娘别想太多了,郑王殿下自然是孝顺娘娘的。”

皇后冷笑,“他跟本宫置气,你以为他是为了朱初瑜?”

宫女不解,前些日子娘娘不就是因为郑王妃跟郑王殿下生气么?郑王殿下一怒之下甚至还说出了楚王妃才是娘娘的亲儿媳­妇­的话来。所幸当时在场的都是娘娘的心腹,才没有传到陛下耳中。否则对母后不敬只怕郑王殿下又要吃一顿排头。

皇后淡淡道:“他们几个兄弟,最小的老五还看不出来。四个大的都说楚王最冷酷无情,但是本宫看来,最无情的只怕还是炜儿。当初陈氏那样,炽儿也还要替她求情。那是真的念着几年的夫妻感情。但是千炜…他只是不忿觉得我们偏心而已,若真有什么事,第一个抛弃朱初瑜的定然不是本宫和陛下,而是他自己。”说到此处,皇后也忍不住苦笑,“本宫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皇后想不明白,自己的教养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聪明才智是天生的无法强求,但是千炽和千炯至少­性­子都还不错啊。萧千炜这样的­性­子,倒真是天生的皇家人的­性­格,可惜…他还不够聪明。他看不明白帝王心,她却能看明白。不阻止难道她要让他自己去找死?

宫女不敢再说,只得低下头轻轻地为皇后按揉着太阳­茓­,好让她能够舒坦一些。

“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在幽州不回来呢。”寂静的宫殿里,皇后的声音有些黯然地响起。

晚上,太初帝在宫中设宴为瓦剌使者…现在要说明德郡王接风。以前先一步赶到的南越使臣和安济使臣也同样列席。同时列席的还有一直在金陵没走的齐王和走了又回来了的宁王。瓦剌归附大夏的消息白天的时候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金陵。南越和安济使者看向瓦剌使者的神­色­也有些变化。归附之后,瓦剌和大夏就算还说不上是自己人,却也比他们这些人要亲近的多了。明德郡王倒是不以为意,瓦剌跟这两个国家一不接壤二无往来,根本没有必要关注他们的态度。他现在需要关注的是北元王庭还有太初帝打算何时出兵而自己又能从中分的多少好处。

南越是什么想法大家心知肚明,至于安济存在感就稍微有些弱了。无论是太初帝还是朝中权贵都有志一同的无视了这个小国。实在是这个国家很是奇葩,别的边陲小国是中原强盛时归附,虚弱时背离,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安济却是时不时想起来就要跟你打打,打不赢就称臣。过一段时间想起来了再打,打完了看不行又求和。无论中原王朝再怎么加恩它依然要跟你闹,甚至在当年北元入住中原的时候,帮着北元人狠狠地捅了前朝一刀。等到北元不行了,它又立马投向大夏。只是因为安济地处偏僻,地势险要,而且十分的贫穷,历代中原王朝对大肆兴兵打这么一个小国兴趣都不大,才让他折腾了这么多年。毕竟,这样一个民风彪悍,出尔反尔又穷困的地方,打下来也只能给自己拖后腿。说不定三天两头的既要平叛赈灾,中原自己还有许多地方百姓吃不饱饭呢。

太初帝和先帝的想法很一致,他们对安济都没有兴趣。如果是国力强盛,说不定还能先抽他几下,但是现在大夏自己还有待努力,边患未清,那么安济能安静地待着就行了。

大夏不在意了,安济国王反倒是热情了许多。是不是派人来金陵朝贡一下,可惜先帝是个小气鬼,太初帝也没多大方,稍微大方一点的萧千夜没在位几年就下去了。安济使臣每次拉着一堆土特产来,只收到另一堆土特产回去,十分悲伤。

三个国家,三位公主,风情各异。

南越苓香公主妩媚明艳,瓦剌东珠公主爽朗大方,而安济的安淑公主却是十分恭谨有礼,颇有几分金陵大家闺秀的风范。

南宫墨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三个国家的人使臣要提前赶到金陵了。不说打探消息什么的,联姻么…重要先培养一下感情吧,挑选一下人选吧?看到对面宁王正挤眉弄眼的对着自己使眼­色­,南宫墨淡淡一笑,扫了一眼对面的公主们表示:比起卫君陌的侧妃,公主应该对亲王正妃的位置更感兴趣才对吧?

看明白了南宫墨的表情,宁王殿下顿时蔫了。瞄了一眼三位公主,嗯,长得倒是都十分不错,特别是那位苓香公主,几乎可以比得上他花园中的那些娇花了。可惜,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宁王殿下表示对南宫墨这类型的,以及比她更凶悍的,都没有兴趣。

“十七弟,做什么怪模怪样的?”太初帝在殿上看到宁王的表情,有些好笑地问道。

宁王摊手笑道:“没有啊,臣弟只是有些惊叹,各位使臣这么早早的感到金陵,真是对皇兄恭敬有加啊。”

太初帝斜了他一眼:他们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

宁王耸耸肩,含笑不语。

倒是皇后笑道:“说起来,十七弟年纪也不小了,府里每个人管事,终究不是个事儿。”闻言,宁王殿下顿时觉得头顶一凉,不是吧…南宫墨的诅咒成真了么?不对…皇兄不可能让他娶番邦公主啊。

“哈哈,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么。”宁王笑道。

太初帝点头,十分赞同皇后的话,“皇后说的不错,十七弟这次别忙着走,先将婚事办了再说。”

宁王殿下轻咳了几声,抱怨道:“皇兄,这不是给明德郡王接风么,怎么说起臣弟的婚事来了。”

齐王侧过头,有些惊诧地打量着他,“十七弟莫不是在害羞?”

“…”

这边君臣说得愉快,但是底下的三家使臣和公主们心中却有些无法平静。心中暗暗思索着,难不成皇帝陛下真的打算在三位公主中选一个给宁王做正妃?

苓香公主微微蹙眉,宁王可不是她的好选择。

东珠公主根本没想什么,依然欢快地吃吃喝喝。

安淑公主神­色­恭谨地坐着,一派端庄贤淑的模样。

南越王子看了看宁王,又回头去看妹妹,没有说话。明德郡王微微皱眉,他们现在需要得到大夏皇帝的信任,真的跟宁王结亲,大夏皇帝就该防着他们了。不过他觉得大夏皇帝陛下应该不会做出这种决定,所以也没有说话。倒是安济的王子有些欢喜只是又有些犹豫。嫁给宁王是个正妃总比做侧妃好。但是比起地位来一个藩王和一个皇子比起来又有些不够看了。太初帝年纪还不大,他们心中最好的打算还是将公主送进太初帝的宫中,最好能够生下几个皇子才好。

于是,一行人各怀心事却谁都没有说出来,一派和乐的继续着接风宴。

506、弦歌公子的心意

因为前一天晚上的接风宴,南宫墨睡得有些迟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就有些晚了,人就是一种会产生惰­性­的生物,悠闲的日子过久了很难做到如从前的准点起床。她刚起身,管事就来禀告说弦歌公子早就来了,在书房里等着呢。南宫墨想起昨天的事儿,连忙梳洗了一番去了书房。

弦歌公子看起来还不错,如果忽略他那双有点发红的眼睛的话。南宫墨在心中琢磨某人到底是练功走火入魔还是昨晚一夜没睡。

“师兄。”虽然对弦歌公子做出来的事儿十分郁闷,南宫墨还是先一步含笑开口道。弦歌公子微微点头,没说话。

南宫墨问道:“一大早就过来,有什么事吗?”

弦歌公子取出一个盒子扔过去,南宫墨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摞银票,金票。南宫墨扫了一眼,加起来至少有二三十万两。

“帮我买一个宅子,钱不够的话告诉我。”弦歌公子道。弦歌不乐意留在金陵,在金陵城里自然没有宅子的。太初帝原本想要赐给他一座府邸,也被他给拒绝了。南宫墨挑眉笑道:“师兄这是想开了?真打算在金陵定居?”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不行?”

“当然行。”南宫墨笑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好,不过…就算你买了宅子我也不能保证婚事能成啊。”秦家还没有给回信呢,这事儿是弦歌理亏,秦家的气只怕没那么容易消。弦歌公子沉默不语,南宫墨忍不住叹了口气,“师兄,既然你真心先要娶惜儿,总拿出点样子来吧。别让秦家觉得你勉勉强强的想要负责,人家秦家不缺一个姑娘的伙食,养惜儿一辈子也花不了多少钱。”找个如意郎君嫁出去更不是问题,哪怕秦家想找个上门女婿只怕都没问题。

弦歌公子点头,“我知道,你帮我把这个给她。”弦歌公子取出另一个东西交给南宫墨。南宫墨十分好奇,打开一看锦盒里装着两件东西,一块红­色­的暖玉,还有一件是一个十分­精­致的镂空花纹的玉铃铛,铃铛里面放着的却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也不知这玉铃铛是怎么做出来的,夜晚的时候夜明珠的光芒会直接透过玉器本身将整个玉铃铛照亮。看着就像是一个会发光的铃铛一般。这玩意儿是当初师叔得到两颗罕见的明珠之后给了南宫墨和弦歌一人一颗。南宫墨南宫墨对这类东西爱好悠闲,把玩了一些时候就收了起来。而弦歌却不知道怎么想得做了个铃铛,还十分臭美的挂在身上在江湖上晃过几圈。大概是中二期过了,才收了起来。

“你怎么不自己送?”南宫墨不解。

弦歌公子眼眸一闪,道:“秦梓煦不让我进去。”因为前晚的意外,秦府添了不少护院的高手。特别是秦惜的院子,更是守卫森严,连惜玉轩里都添了两个会武功的女子。弦歌公子一定要进的话当然没问题,但是那样的话…秦梓煦只怕就真的要砍人了。

南宫墨忍住笑点了点头,将东西收起来道:“师兄,得罪了大舅子会有报应的。”想想你当初是怎么收拾卫君陌的,怎么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呢。看到弦歌公子要恼羞成怒,南宫墨连忙道:“我知道了,我会帮你送过去的。不过能不能到惜儿手里不能保证啊。”这玩意儿,还是得从秦夫人或者秦梓煦手里过一道才行。要是再私底下传送东西,秦家只怕真的要翻脸了。

弦歌公子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他也不会来找南宫墨。

南宫墨心情愉快地道:“这样就好,我马上让怜星去帮你看看,金陵城里哪儿有合适的房子。你想要什么样的也可以先跟我说说。”

弦歌公子想了想,道:“你去问她吧。”

南宫墨一愣,不由笑了起来。弦歌公子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南宫墨眨了眨眼睛,十分关切地道:“师兄啊,你终于长大了。师父和师叔想必十分欣慰。”

弦歌公子想起家里那两个老头子,脸­色­也不由得缓和了许多。听说自己先要成婚,那两个老头子一个欢天喜地的塞了一大堆银票给他,一个一脸傲娇地甩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给他说是当定亲的信物。再看看眼前也是眉眼含笑的师妹,好像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嗖!

一个茶杯朝着南宫墨飞了过去,南宫墨连忙伸手接住,“师兄,偷袭非君子所为。”

弦歌公子冷笑,“没大没小,欠收拾!”

茶杯在南宫墨手里涓滴不漏,稳稳地往前一推朝着弦歌公子飞了回去,“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师兄可打不过她,武功高的人才有资格大声说话。

弦歌公子一挥衣袖,“试试看!”

南宫墨刚刚要再一次弹开飞来的茶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缩手一记劈空掌打出。弦歌公子连忙回击,可怜的茶杯终于承受不住两人你来我往的打击,在空中啪的一声炸开了,顿时水花四溅。

南宫墨一个翻身躲到了椅子后面,弦歌公子倒是衣袖一展扫开了水,不过衣袖沾上了几点水渍。更惨烈的是,原本好好的地面已经被茶水染成了诡异的绿­色­。如果南宫墨不幸沾上的话,没有解药就只能顶着点点绿斑过三天了。

看着一片狼藉地地面,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南宫墨叹了口气,“师兄,咱们还是不要互相伤害了。”反正谁也占不了便宜。

“……”弦歌公子沉默。

南宫墨也没有耽误,找了个时间将秦梓煦约出来喝杯茶。秦大公子也明白南宫墨所为何事,自然也欣然前往。

厢房里,南宫墨打量着秦梓煦没说话,秦梓煦也不着急,淡定从容的喝着茶。之前的事情他固然是十分生气,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也就没什么了。横竖自己妹妹是钟情弦歌的,若是嫁给他想必也没有不愿意的。不嫁秦家也养得起。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只有秦惜的心情罢了,不过十几年的病痛让秦惜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柔弱,内里却是个十分坚强的女孩子,绝对不会为了情爱之事要死要活的。这么想想,秦梓煦觉得现在需要着急的是弦歌。

南宫墨笑看着秦梓煦道:“梓煦如今公务繁忙,我冒然想请不会耽误你的公事吧?”

“怎么会?”秦梓煦笑道:“能得王妃邀请,梓煦荣幸之至。”

南宫墨笑道:“我也不拐弯抹角,原本想要直接上门的,不过我还是想先听听梓煦的想法。”秦家如今许多事情都是秦梓煦在做主,秦家主只有在有大事的时候才会出面了。当然,秦惜的婚事绝对是大事,但是先探探秦梓煦的态度比较保险。万一不成大家也不至于尴尬,南宫墨更没有以楚王府的权势压人的意思。

秦梓煦无奈地耸耸肩,道:“王妃,既然如此在下也说实话。并非秦家拿乔,这事…一来是惜儿确实还没有拿定主意。二来,我们也确实有些不放心。”

至于秦家不放心的地方,那就多了。

南宫墨了然,道:“我明白,今儿师兄托我在金陵帮他买一处宅子。不过先前父皇想要赐一座宅子给他被他拒绝了,君陌说今天去请父皇还是把那座宅子给他。不合意的地方只要改一改就好,师兄也让我问问,若是秦家同意,可以问问惜儿的意见。”

秦梓煦神­色­稍缓,弦歌这么做至少表示他是看重秦惜,而不是随随便便应付的。而秦家最不放心的就是弦歌显然没有在金陵常住的打断所以才连个宅子都没有,平时也住在城外。万一秦惜嫁过去就要跟着弦歌远离金陵,秦家人也无法放心。

“这…”

南宫墨笑道:“不急于一时,这个梓煦可以先回去与秦家主和秦夫人商议了再说。”

秦梓煦点头,表示同意。

南宫墨又取出弦歌给自己的东西放在桌上,推了过去道:“这个,方便的话劳烦带给惜儿。”

秦梓煦打开一看也是一惊,连忙推了回去道:“这太贵重了,还请王妃……”这八字还没有一撇,这么贵重的东西哪里能随便收?不说那玉­色­的铃铛,就说那暖玉,秦梓煦还是有些见识的。当初因为秦惜的病,秦家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才找了一块跟这个大小差不多的暖玉。但是品相和玉质都还稍微逊­色­几分。能跟这块玉佩一起送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寻常货­色­。

南宫墨无奈,“梓煦何必如此?这东西在寻常人家算是贵重,对秦家来说也不过如此吧。这也是他的心意,梓煦莫要怪我越俎代庖,听说…这几天秦家闭门谢客?”只谢弦歌这一个客。

“本该请家中长辈或是身份匹配的人出面,但是事情未定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虽然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但是秦惜之前订过婚,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没成对秦惜还是不太好。而且,南宫墨身为楚王妃,直接出面求亲秦家就是不愿意只怕也不太好拒绝,到时候金陵城里那些人还不知道要编排出什么来呢。还不如两家达成了意见之后再正式请人上门提亲。

对于南宫墨的设想周到,秦梓煦也很是感谢。因此脸­色­也更好了几分。秦惜年纪不小了,又从小到大身体都不好。虽然他们说秦惜已经好了,但是外人能不能全信不好说,而且门当户对的人家年纪相仿的嫡长子绝大多数已经成婚了,秦家也不愿将秦惜再嫁给寒门学子,万一再遇到一个姓阮的那样后悔莫及。最重要的是,秦惜心悦弦歌。

秦梓煦担心的是弦歌的脾气将来秦惜会受委屈,但是仔细想想谁又能保证别人就比弦歌更好了?人生哪里有那么多十全十美?哪怕真的不如意,惜儿不是还有他们么?至少这个,是她自己想要的吧?

虽然这么想,但是秦梓煦脸上却不会表现出来,只是收齐了桌上的盒子道:“既然如此,我先收下。多谢王妃。”

南宫墨笑道:“何必客气,此时还望梓煦在两位长辈面前美言几句,我师兄是真心求娶惜儿的。”

秦梓煦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说完了正事,两人才又闲聊了几句。秦梓煦蹙眉道:“距离陛下寿辰不到半月,科举之期又近,这段时间金陵城里外来人多了不少。”

南宫墨挑眉,“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梓煦摇头道:“倒是没什么大事。横竖不过就是那些读书人闹腾,还有那些各国使臣,王妃也知道人的脾气各异,有安分守己的,就有嚣张跋扈的。前儿一个小国的公子在城南跟外地来的一个富家公子斗富呢,最后险些打起来了。”

“还有这种事?”南宫墨惊讶。

“可不是么。”秦梓煦也有些好笑,“那种买东西斗富还罢了,前儿南越王子和安济王子在青楼里闹起来了,两个人同时看中了一个花魁,谁也不肯想让。老鸨一个都得罪不起,但是花魁只有一个,总不能劈成两半吧?”

“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南宫墨笑道。

秦梓煦耸耸肩,“砸钱呗,钱多者得。”

南宫墨想了想,“看来是南越王子赢了。”

秦梓煦点头,“南越和安济面积倒是差不多,但是南越出产宝石,虽然比不得大夏物产丰富,却比安济那穷乡僻壤要强得多。最后安济王子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说是要让南越王子好看呢。”南宫墨很是同情地看着秦梓煦,“梓煦辛苦了,他们自己要闹的话让他们闹吧,打不死人就行了。别让他们影响到金陵城里的百姓才是真的。”

秦梓煦也很是赞成,“这个影响倒是不大,反倒是让金陵的百姓看了不少好戏,也能让大家长长见识。”这年头出门不易,即便是天子脚下能这么长见识的就也不多啊。

南宫墨不由一笑,“言之有理。”

507、恶客

两人坐在茶楼里说话的时候,城中另一处秦惜却带着人出了门。闷在家里好几天,秦惜终于得到允许能够出门了,不过身边跟着两个说是丫头实则是护卫的女子。之前时候秦惜的几个丫头虽然秦惜一心将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还是免不了挨了一顿板子。如今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秦惜又是愧疚,心中又是郁结,眼看着­精­神一天比一天不好,秦夫人心疼女儿才放她出门散散心。秦惜心里有事,自然也不想上门找人陪同。便自己带着两个女侍卫,去了平时常去的几个铺子逛逛算是散心。坐在一家乐器行里,秦惜望着放在跟前的琴有些出神。掌柜的十分周到的介绍道:“小姐,这是当代斫琴名家临安先生所制的琴。临安先生年事已高,他亲手制的琴如今市面上可是少见了,小店也只有这一件……”一边听着掌柜解说,秦惜有些心神不属。其实她家里就有一件好琴,而且是传世的古琴。只是路过这件乐器店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想进来看看了。抬手试了试音,果然琴音悠扬古朴,音­色­上佳,是一具好琴。点了点头秦惜道:“就要它吧。”掌柜顿时欢喜不已,“这样的好琴,只有姑娘这样的人物才配用。”秦惜犹豫了一下问道,“贵店可有好的萧?”掌柜笑容更盛,连连点头道:“有有有,小店正好刚来了一支碧玉萧。”说着就连忙转身去给秦惜拿东西。

等着掌柜去拿碧玉萧的空挡,秦惜望着跟前的琴怔怔出神。身为秦家的小姐,她的琴艺自然也是不俗的。但是比起…响起曾经无意中听到弦歌公子抚过的一曲琴音,当然不是上次在梅园里那样从满了肃杀和诡异的气氛的琴音。只是在幽州又一次去翠微山拜访老先生,无意中撞见弦歌公子坐在一处山坡背后抚琴。琴音幽幽,但是秦惜就觉得这位看似洒脱不羁的神医应该是个很寂寞的人。十几年的病弱缠身,其实秦惜也是一个很寂寞的人。虽然比起弦歌,有父母疼爱兄长关心的她应该算是十分幸福圆满的了。

“掌柜,我们要最好的琴。”正出神间,几个人走了进来,刚刚进门就开口道。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生硬的味道。

掌柜从柜台后面抬起头来,恭谨地笑道:“几位贵客稍等。”又朝着旁边的伙计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示意他送到秦惜跟前去,才又转身去拿琴。

那几个人这才看见坐在角落里的秦惜,那个少女看到放在秦惜跟前的琴眼睛一亮,赞道:“好琴。”

那青年男子看到秦惜眼睛也是一亮,侧首问少女,“妹妹喜欢?”

少女看了一眼秦惜,有些犹豫。青年男子却不管那么多,走上前去道:“这位小姐,不知这琴是否能够让给我们,多少钱都可以。小姐也可以在这店中再选一件。”秦惜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微微蹙眉。虽然这一行人都穿着大夏的服饰,长相与大夏人差别也不太大,但是从他语调中的生硬还是能够听得出来应该是外来的。就算不是别国的人至少也是不经常说官话的边远地方的人。

秦惜摇头道:“抱歉,我很喜欢这琴。”

青年男子眼眸微沉,扬眉道:“小姐,这琴对我们很重要,还请你割爱。当然,咱们也会补偿你的,想要什么你尽管说。”

站在秦惜身后的两个女侍卫有些不悦了,自家小姐都已经拒绝了这人怎么还如此死缠烂打。而且,看这人虽然说着琴,但是眼睛却一直盯在自家小姐的脸上,那目光就让人十分不悦。上前一步挡在秦惜跟前道:“这位公子,我们小姐已经拒绝你了。而且,我们也不需要你的补偿。”堂堂秦家,难道还能缺几两银子不成。

秦惜也有些不悦,接过小二送过来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就合上了,齐声道:“就这两件吧。”

小二欢喜,“不知是送到小姐府上,还是您自己带着?”

“我们自己带走就是。多少钱?”秦惜问道。

掌柜的捧着另一具琴走了过来,正好听到秦惜的话就答道:“回小姐,这一琴一萧,一共一千八百两。”秦惜点点头,那玉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做得,但是玉质和做工都不差。琴更是名家所制,一千八百两并不算贵。身后一个女侍取出银票递给了掌柜,“小姐,咱们走吧。”

秦惜点点头,拿着装碧玉萧的盒子往外走去。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不悦地呵斥,“掌柜!你是看不起咱们么?这种破玩意儿也好意思拿出来?!”

原来,那男子看到掌柜抱出来的琴,感到不满了。

掌柜有些为难,道:“贵客见谅,此琴也是名家所制,也是一把好琴。”

男子冷笑一声,问道:“那好,你说这把琴和那一个,那一件更好?”

“那自然是…但是…”更好的自然是已经卖出去的那一件,掌柜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谎。万一真遇到个识货的,那就是他们的错了。但是已经卖出去的商品自然就不是属于店里的了,“小店简陋,若是公子不能满意,不妨再到别处看看。咱们金陵城中颇有几家好店,其中也不乏真品。”

“比那个更好?”

“自然也有。”只怕你买不起。掌柜暗暗道,金陵毕竟是天子脚下,什么没有?就是价值连城的传世古琴也未必找不出来几件。做了大半辈子掌柜,早就已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这几位看着确实是衣着华贵来历不凡,但是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为了一把琴抛下十几几十万两的人。

“不成!”那男子断然道:“本…公子就是看中这一件了,你们不能走!”他一开口,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侍从就立刻上前,挡住了抱琴的女侍的去路。

“让开!”

“不让如何?”男子笑道,回头去看已经走到门口的秦惜。

秦惜回过头,微微蹙眉。之前她不愿意将琴让给这几个人,现在已经买下来的东西就更不能让给素未平生的人了。秦惜冷冷道:“各位,凡是都有先来后到,何必让掌柜为难?”

男子笑道:“本公子自然不想为难掌柜,既然姑娘如此善心,大家何不交个朋友?”

跟在男子身边的少女也跟着上前几步,有些楚楚可怜地对秦惜道:“这位小姐,确实是我非常需要这琴,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空手的女侍上前一步,冷笑道:“咱们金陵城里又不是只有这一把好琴,这琴虽然是名家所出,却也是一把新琴,总不至于对这位小姐有什么特殊意义。怎么还就非要不可了?旁的不说,从来没有姑娘家将自己买来的琴送给陌生人的道理。”

那少女显然没想到秦惜身边的下人也敢如此强硬,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脸上却更多了几分无措和惊慌。

秦惜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咱们走吧。”

一个女侍护着秦惜走了出去,另一个抱琴的女侍同样一把推开身边的侍从,身形矫捷地从人群中闪了出去跟上了秦惜两人。

“王兄。”少女回过头,看向那青年男子。青年男子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道:“金陵的大小姐,有点意思。掌柜,这是哪家的姑娘?”掌柜连忙赔笑道:“贵客说笑了,小的身份卑微,哪里能知道名门贵女的身份?”

“没用!咱们走!”青年男子嫌弃地骂了一声,兴致勃勃地追了出去。

身后,店里的伙计有些担心地问掌柜,“老掌柜,那位姑娘…不会有事吧?”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老掌柜不屑地摸着胡须道:“不用担心,咱们这皇城脚下什么都不多,就是达官贵人多。这几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那位姑娘的身份,绝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可不是什么人家的贵女身边都能有习武的女侍陪伴。那几个外来人也不想想自己站的是什么地方。金陵的水深着呢,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倒霉。

被人扫了兴致,出了门秦惜就打算回府。却不想才走出没多远就被那几个人追上了。

两个女侍的脸­色­顿时也黑了,这人好生无礼!

秦惜也有些怒了,转过身来看着跟上来的几个人冷声道:“几位就算不懂规矩,也最好适可而止。金陵皇城,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那青年男子一愣,脸上也多了几分怒­色­,却被那少女拉了拉衣袖总算是忍住了。秦惜也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而去。

“殿下,这个丫头好大的架子!”旁边一个侍从上前,低声道,“竟然连王子和公主都­干­不放在眼里!”

那少女倒是有些担忧,“那位姑娘…只怕是身份不简单。”

侍从有些不以为然,“就算再厉害,总不会起大夏的公主还高贵吧?如此不给咱们王子面子,若是传了出去,大夏人还以为咱们安济好欺负呢。”

那安济王子也点头,眯着眼道:“大夏的贵女,果然跟安济格外不同。去查查,那女人是什么身份。”

“是,王子。”

那少女,自然便是安济的安淑公主,安淑公主有些担心地道:“王兄,万一闹大了……”

安济王子笑道:“淑儿,就算闹大了又怎么样?咱们是贵客,难道大夏皇帝会为了一个不是皇家的女人对咱们怎么样不成?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最好是能够在大夏皇帝的寿辰上一鸣惊人,让大夏皇帝将你迎入宫中才是最重要的。”

安淑公主面上微红,想起在宫中见到的雍容霸气的太初帝和大夏的一切。无论是太初帝的王者霸气还是金陵皇城的繁华富贵,都给安淑公主留下了震撼的印象。原本因为被派来和亲而有些郁郁寡欢,也变成了深深地庆幸和期待。

不远处地茶楼上,弦歌公子神­色­不善地盯着楼下大街上的某处。坐在他对面的蔺长风自然好奇地看过去,也将楼下街道上发生的一幕看在了眼底,“那不是秦梓煦的妹子么。”看到秦惜安全离去,蔺长风也放下了心来。毕竟是秦梓煦的妹妹,南宫墨的好友,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看看脸­色­­阴­郁的弦歌公子,长风公子突然一笑,道:“对了,秦四小姐的病好了,还多亏了弦歌公子。你跟她自然比我们相熟一些。”

“那个丑八怪是谁?”弦歌公子问道。

“丑八怪?”蔺长风一怔,回头望去这才明白过来道:“你说那家伙?安济王子,安畯。旁边那个是安淑公主。”其实安济王子算不上是丑八怪,只是相貌不怎么出众罢了。但是到底还是个王子,几十年养尊处优下来也有几分王室的气度。只是衣着打扮无一符合大夏权贵的审美,看着秦惜的眼光又有些­色­眯眯的意味,才让­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的弦歌公子觉得是个丑八怪。

蔺长风挥动着折扇道:“回头还是要跟秦梓煦说一声,这些人一看就是不懂规矩的,别坏了秦小姐的名声。”

说起名声,弦歌公子周身的气息又是一冷。手指轻弹,一道暗芒飞快地­射­了出去。街道上,原本想要转身离开的安济王子突然腿一软,单膝跪到在了地上。周围的侍从吓了一跳,连忙围住了同时向四周张望却都没有看出什么可以的踪迹。只得扶着安济王子起来,可惜试了好几次安济王子的一只腿根本无法使力站起来。最后只能被两个侍从一坐一右扶着,一瘸一拐灰溜溜的走了。

蔺长风有些惊讶地看看弦歌公子,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真没想到,弦歌公子竟然也有一怒为红颜的时候?”蔺长风调侃地道:“看来墨姑娘和闻人先生都不用担心了?”

弦歌公子瞥了他一眼,“长风公子还是担心自己吧。听说你三天两头往谢家送东西,都被人家退回来了?”

“……”混蛋!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508、找个眼瞎的不容易!

安济使臣入驻的驿馆里,安济王子一边听着侍从来禀告秦惜的身份,一边因为腿上的疼痛而周围。他身边,一个大夫正跪在地上为他检查腿,但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问题,更是急得直冒冷汗。

“秦家?那是什么人家?”安济王子挑眉,有些不解地问道。侍从连忙道:“殿下,秦家可不是寻常人家。秦家是金陵十大世家之一,虽然名义上排名第二,但是谢家一贯低调不问政事,所以,论实力秦家只怕要排第一。而那位姑娘,便是秦家嫡出的小姐,身份十分尊贵。”

安济王子不以为意,“十分尊贵?难道还比得上皇室的亲王和朝廷的丞相尚书?听说秦家最厉害的也不过只是个三品官儿而已。”

闻言,侍从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这位王子殿下的脾气一贯是听不进人劝的。但是不劝却也不行,“殿下切莫小看了他们,这些世家底蕴深厚,关系更是盘根错节,连大夏两代皇帝都不敢轻易动摇。”安济王子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道:“本王知道了,哼!听说大夏皇帝野心勃勃,咱们安济愿意臣服于他,他总不至于连个女人都舍不得吧?”

“这…”侍从有些迟疑。

不知那大夫不小心按到了哪儿,安济王子闷哼一声,一脚将人踢开好几步远,“废物!你想捏断本王的腿么?!”瞬间脸­色­一白,原本还只是隐隐作痛的腿剧烈的疼痛起来。侍从也吓得不轻,连忙道:“王子,咱们只带了一个大夫过来,要不去请大夏的御医来看看?”

安济王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准了,“去吧。”虽然有些丢脸,但是腿毕竟是自己的,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就得不偿失了。至于那被踹到在地的大夫,被人悄无声息的拖了出去再无人理会。

另一边收到长风公子消息的秦梓煦往日和煦尔雅的容颜也跟着­阴­沉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信函揉成了一团,冷声道:“安济王子么?呵…番邦蛮夷也敢在金陵城里猖狂。看来果然是该有些教教他规矩了。”在自己的国家称王称霸没人理会,但是到了别人的地方还不知道收敛。那他不介意教教他,什么叫做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都给我卧着!

秦梓煦靠着椅子闭眼沉思了良久,方才睁开眼睛招来了门外的侍从。

“大公子。”

秦梓煦悠然道:“吩咐下,就说…安济公主看上了楚王殿下。我要整个金陵都知道这个消息。”

“这…”侍从也是秦梓煦的心腹,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少,有些犹豫地道:“这…楚王殿下那边……”

秦梓煦一挥手,“楚王殿下那里,我会亲自解释的。”

“是,大公子。”虽然不知道这位安济公主到底哪儿惹上了大公子,但是既然大公子心里有数,他们做下人的也就不能多问了。

挥手让人退下,秦梓煦冷笑一声,“想要入宫为妃?想得美!”

收到秦梓煦的信,南宫墨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刚刚回家不久就收到信,南宫墨还以为秦惜额弦歌公子的婚事有进展了呢,谁知道根本是毫无关联的事情。旁边看书的卫君陌抬头看她,“怎么了?”南宫墨将信函递过去,“恭喜,安济公主看上你了。”

卫君陌挑眉,安济公主看上的是谁他心知肚明。

南宫墨补充道:“哦,没说清楚,是秦梓煦说安济公主看上你了。”

“秦梓煦活腻味了?”卫君陌不悦,接过信函来。南宫墨也忍不住叹气,“好不容易有个公主没看上你,怎么这安淑公主又这么倒霉被看上你了呢?算她倒霉。”谁让她摊上了那么一个没脑子的哥哥呢,当然这位安淑公主也不是什么小白兔。至少,比起瓦剌那位东珠公主,这位还是有几分心计的。想要做皇妃,却被传出看上了个皇子。太初帝肯定不会跟儿子抢女人……

“等等,父皇不会真的把她塞过来吧?”南宫墨摸着额头有些担心地问道。如果这样,她要先去捏死秦梓煦,再去打残了安济王子。

“不会。”卫君陌淡定地道,“安济王子看上了秦惜?”

南宫墨轻哼,“看上?只怕是­色­迷心窍吧。”

将信函还给她道:“跟秦梓煦说,我知道了。”这意思,就是同意秦梓煦败坏他的名声了。南宫墨倒是有些诧异,“这么大方?”

“难得弦歌有人要。”卫君陌道:“错过了这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跟秦惜一样眼瞎的。”他不在乎秦惜嫁给谁,但是把弦歌销出去非常重要。没人要的男人总是­阴­阳怪气,爱给人找麻烦挑刺。

“……”

无语了半晌,见卫君陌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书卷上,南宫墨有些好奇地探过身去,“这段日子事情不少,你还有闲心看书?”

探头一看,哪儿是书?是装订成册的前几届的进士策论。南宫墨顿时就没有了什么兴趣,正要缩回来却被卫君陌一把带进了怀里。南宫墨无奈,只得任由他搂着,问道:“看这个­干­嘛?陛下不会是打算要让你主考吧?”想想也不可能,就算重用卫君陌让他主考也过了点。科举可是关系着朝廷未来几年的人才的事情,更何况卫君陌没有经过正规的科举,让皇室成员主考更是不合规矩。

卫君陌摇摇头道:“父皇在考虑主考官的问题。”

“也是。”南宫墨了然,“朝廷里有资格做主考的,多多少少都和周襄这些人有些关系。话说,最近周襄好像很安分守己啊。”

卫君陌道:“他在为人师表。”

“咦?”南宫墨惊讶。

一只手揽着她,卫君陌一只手翻着手中的试卷道:“大概是想要卧薪尝胆吧。”

“千炜?”南宫墨问道。

卫君陌微微点头,南宫墨无语,“这老头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难不成一朝帝师没当够,还打算来第二回?

卫君陌道:“跳梁小丑。”

南宫墨道:“跳梁小丑也有能膈应你的地方。父皇那边怎么想的?”太初帝对周襄的宽容有些超越了南宫墨的想象。虽然当初也是她和卫君陌劝说太初帝放过周襄的。但是她以为周襄就算不被贬为庶民,至少也会被太初帝严格监控起来。没想到,太初帝除了不让周襄上朝,别的竟然一切如故,就像他真的是一个年事已高在家荣养的老臣一般。就连日渐多起来的上门拜访的官员士子太初帝都没有搭理。见太初帝不搭理,这些人以为太初帝不在意,上门的人也就更多了。特别是来金陵赶考的士子,毕竟他们的消息远不如朝中官员灵通,阅历见识更加不如,而周襄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和帝师。

卫君陌道:“父皇想要…一网打尽。”

“嗯?这怎么打得尽?”找死的人永远都不会缺,就算没有周襄,这些人同样会源源不断的出来的。

卫君陌道:“那就杀­鸡­儆猴。”

“所以,父皇这些时间是在养­鸡­么?”南宫墨问道。

卫君陌微微点头不语。

南宫墨想了想,道:“其实…主考也不一定非要文官吧?”

卫君陌放下手中的书卷,道:“你是说,武将?”

南宫墨道:“父皇手底下拿得出手的文臣确实不多,自古文武不合,由武将做主考的话,父皇担心的那些问题就都没有了。”卫君陌摇摇头,“那些文官和读书人都不会同意的。”当届提名的进士,对主考须称之以座师。读书人本来就看不起武将,让他们尊武将为师,想都别想。而且,武将才学大多数平平,无论是命题还是阅卷都有难题。

南宫墨耸耸肩,她倒是忘了这个时代主考官的重要­性­。在她看来,主考官就是个监考的而已。其实就连阅卷,她也觉得根本不应该由主考官来做。监考和阅卷完全分开才对。

卫君陌见她若有所思,道:“无瑕有什么想法,可以写出来给我看看。”

南宫墨摇摇头,“还是算了,我Сhā手这些事情不太好。”

卫君陌道:“无妨。”

南宫墨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好吧,不过你最好别抱什么希望。”她前世的一些经验和想法是不错,但是未必适合这个时代。她也没打算权倾朝野,自然也没打算在这上头费多少心思。卫君陌道:“我对无瑕有信心。”

一天后,整个金陵皇城都传遍了安淑公主心悦楚王殿下的消息。有的人羡慕着楚王殿下的艳福,有的人嫉妒着安淑公主竟然肖想楚王殿下。却不知道驿馆里的安济王子是如何的气急败坏。卫君陌是很厉害,但是太初帝才刚刚登基,别说他不是太子,就算他是太子,要登基至少也是十几二十年以后了吧?他们安济哪儿有功夫等那么久,更何况就算安淑公主进宫以后生不出皇子,大不了等到未来新皇登基他们再送一个公主过来就是了。谁要等一个皇子登基啊。

安淑公主红着眼睛暗暗垂泪。不过她倒是没有安济王子那么生气,毕竟楚王也是个十分出类拔萃的男子,甚至比太初帝还要出­色­。如果嫁不成太初帝,嫁给楚王也是一件好事。对于安淑公主来说,第一选择自然是太初帝,但是第二选择也未尝不可。只是看到安济王子那么暴怒,不敢流露出来罢了。

右腿隐隐地痛楚让安济王子更加心烦气躁,看到坐在一边的安淑公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你在外面胡说了什么?”

安淑公主红着眼睛道:“王兄,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我…我只在那晚的宴会上见过楚王殿下一面,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啊。”安淑公主想起来也隐隐有些担忧,毕竟…那位楚王妃看起来也不是个善于之辈。

“最好不是你!”安济王子咬牙道,“现在怎么办?进宫去跟大夏皇帝解释?”

旁边的侍从劝道:“王子,只是咱们解释太初帝只怕是不会相信,还要有证据才行。”

“不错!”安济王子含怒道:“去给本王查,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在捣鬼!”

这种传的满天飞的流言自然瞒不住太初帝,御书房里,太初帝看着站在眼前的儿子挑眉道:“听说安济的安淑公主看上你了?”

卫君陌神­色­漠然,“谣传罢了。”

“既然是谣传,你还任由他满天飞?”太初帝问道:“难不成其实是你看上了安淑公主?那倒是无妨,不过是个番邦公主而已,朕指给你……”看着卫君陌投过来冷冽地带着拒绝的眼神,太初帝叹气,“君儿,你当真打算守着无瑕过一辈子?”

“有何不可?”卫君陌问道。

“有何不可?!”太初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说呢?你见过几个皇子亲王,身边连个侧妃侍妾都没有?无瑕确实是聪明能­干­,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朕也不强求你做什么,就算是弄一个放在身边当摆设也好啊。”

“用不着。”卫君陌淡然道。

太初帝哼了哼,“行,随你。将来你别后悔,现在倒是信誓旦旦,将来要是半途而废,朕等着看你的笑话。”

“你等不到那一天。”卫君陌断然道。

再一次被儿子气的胸闷,太初帝果断地低头看手中的折子。一边看一边道:“安济国素来两面三刀,秦梓煦这次做的事儿朕就不跟他计较了。但是,没有下次。他胆子大了,为了私人恩怨,连国家大事都­干­Сhā手。”

卫君陌道:“他提前通知过我,弦歌想要向秦惜提亲。”

“哦?弦歌?”太初帝脸­色­缓了缓,“那倒是不错,虽说秦家四小姐身体差了些,不过弦歌自己医术好,也不用担心。”对于救了自己不止一次­性­命的弦歌公子,太初帝还是很是感激的。而像弦歌这样有本事又对权势名利没有兴趣的人,更是让上位者喜欢。只是这样的人也不好控制,如果弦歌成了家,以后总会长住金陵了吧。本身又是楚王妃的师兄,也不用担心他跟皇家作对。很好。

“很好,那……这是无瑕写的?”太初帝口中的话说到一半,提起手中的一本折子问道。上面隽秀却不失风骨的自己,与卫君陌的全然不同,而太初帝也并不感到陌生。

卫君陌点头,“是。”

509、储位之争

太初帝看了看儿子,皱了皱眉还是低下头继续去看手中的折子了。方才的话题,包括站在跟前的儿子都被他全然抛到了脑后。卫君陌也不在意,走到一边坐了下来慢慢等着。足足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太初帝方才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复杂地问道:“为何你不自己抄一封送上来?”

卫君陌道:“这是无瑕的意思。”

太初帝轻哼,“这是国事。”

“所以,这也不是奏折,这是建议。”卫君陌道,太初帝这才发现手中的折子并不是平常上奏折用的规定制式的折子。而是楚王府里管用的样式,折子的页面下方还有个古朴的楚字。

太初帝挑眉,“什么意思。”

“你看看,看完我带走。”卫君陌道。

太初帝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舍不得直接将折子给砸过去。没好气地道:“滚滚滚!朕还要看看再说!”卫君陌起身,给了他一个“你不早说,我早就走了”的表情,挥挥袖潇洒的退下了。

太初帝望着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才回过身来,没好气地笑骂:“混账小子!”如果这折子是朱初瑜写的,太初帝免不了要担心了。但是换了南宫墨,太初帝却远没有那么多的担忧。一是朱初瑜的野心,二是对卫君陌的能力放心。还有就是,太初帝自问对看人有些信心,南宫墨和朱初瑜绝不是一种人。由此,也不得不感叹儿子命好。随随便便被先帝指个婚,都能遇到南宫墨这样能力出众还能一心一意帮着她的女子。若是遇上个朱初瑜那样的多糟心?若是遇上个跟南宫墨一样厉害的,却不跟他一条心,那更糟心。

越是临近太初帝的寿辰,金陵皇城里也就越加热闹。等到各地的藩王也纷纷赶到金陵的时候,这种热闹更是到了空前的地步。大夏朝藩王无诏不可随意离开封地,更不可回京,这样的盛况即便是天子脚下的百姓们也有好十几年没有见过了。

除了齐王这个同胞弟弟和宁王和这个早就打明了旗帜帮着太初帝的十七弟还有关系本就亲厚的十四弟庆王,剩下的王爷们多少对这位最后登上帝位的兄弟感情有些微妙。不过微妙也没法子,当初他们也不忿萧千夜继位,但是他们没那个勇气起兵造反,那就怪不得人家最后得到整个天下了。

所以,不管对太初帝是个什么想法,至少藩王们进了金陵之后都还是规规矩矩的觐见了天子。

另一方面,众人对卫君陌这个大皇子的感觉又更加奇妙了几分。原本只是一个没多少人注意的外甥,谁知道一下子竟然变成了最得皇帝看重,甚至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虽然太初帝登基之后一直没有提册封太子的事情,不被太初帝待见的文臣一时间自然也不敢多少。武将没这么多心思,竟然导致太初帝登基好几个月,都没有人提起过册封太子的事情。

君之储,国之贰,首称太子。

一国太子的地位之重要­性­不言而喻。立了太子,才表明皇室国祚有序,可安民心。同时如果皇帝不能理政,太子也可以代为监国,避免了诸多皇子的权力纷争。即便是先帝如此之强势,也是登基不久之后就册封了嫡长子为太子。只可惜,这位太子殿下命不好,当了几十年的太子最后却死在了先帝之前。

这次太初帝登基,文臣一反常态的竟然没有催着皇帝立太子,是为了什么明眼人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个时候若是催皇帝,皇帝要立的必然是嫡长子。但是事实上,不希望卫君陌成为太子的人远比希望他成为太子的人更多。于是大家有志一同的先下压这事儿不提,太初帝也乐了当没这回事。他要做的事情多得很,横竖这一两年内也不会就要挂了,何必为了这种琐事去跟那些酸儒闲扯?太初帝本人对太子之位从来没有过兴趣,自然也不会觉得这位置有多重要。事实上,他是有些同情他那位太子哥哥的。当了几十年太子,什么事情都没做成,还在父皇的皇威下不说战战兢兢至少也是小心谨慎的过日子,绝对比他们这些在外面策马扬鞭的弟弟要憋屈得多。

太初帝和文臣们达成了一种诡异的无声的默契。但是藩王们没有啊,虽然他们也是臣子,但是到底也是宗室藩王,对皇家的事比朝臣更有发言权。新皇继位,却不册立太子,还把几个皇子都留在身边不让就藩,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于是,七八个藩王聚在一起商议了半天,就一起给皇帝上了个折子,请立太子。

看到藩王们的折子,朝中众臣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对啊,陛下登基已经不少时日,还没有册立太子殿下呢。于是,朝堂上立刻热闹了起来。

立谁做太子?这是个问题。

除了还在襁褓中的五皇子,剩下的四位皇子都是嫡子。论理,立嫡立长,楚王殿下既是嫡又是长,肯定没问题了。但是又有人提出,楚王毕竟是半路才认回来的,当初身世更是不为先帝所容,不然陛下和先后为什么要将他送给长公主养呢?立他,未免对先帝不敬。又说二皇子,除了楚王以外,襄王自然居长,但是襄王­性­格优柔寡断,恐无法胜任太子之位。又有人替三皇子和四皇子,但是似乎无论怎么说都有人反对,最后好好地一个朝会吵得比菜市场还要喧闹,听得坐在上面的太初帝青筋直跳,盯着下面喋喋不休的朝臣的目光更是不善。

站在自家二哥身后的萧千炯脸上已经囧成了一个大写的懵逼。低着头心中暗暗将多事上书的几位皇叔和朝臣骂了个狗血淋头。特么的本王过几天安生日子容易么我?父皇才刚登基,有没有太子很重要吗?就算很重要,难道你们不能等本王什么时候遛出了金陵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么?本王对太子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

同样站在几位藩王之间,宁王殿下笑吟吟地扫了一眼前面的几位皇子,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卫君陌的身上。本王实在是有点好奇,卫君陌会怎么应付啊。宁王殿下绝对不信卫君陌对此毫无兴趣,就算是他,也就是没机会。如果他排位靠前,当初父皇又能像三哥这样给皇子们机会的话,他也会忍不住想要试一试啊。

“都给真闭嘴!”太初帝没好气地道,同时警告地扫了一眼那群不省心的兄弟,“真是朝会,不是菜市场!有空在这里跟女人一样碎嘴,还不如赶紧给朕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被说成是碎嘴的女人的文臣们脸上一红,却还是坚定不移地道:“启禀陛下,立储是国之大事,岂能轻忽?”

太初帝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俯身看着下面道:“那成,朕这几个儿子就在这里了,你们说,立谁吧。”

“……”皇帝陛下如此粗暴简单,根本没法愉快地一起玩儿。这种事,难道不该斯斯文文地慢慢商议吗?为什么皇帝陛下一副“你们说谁就是谁,别废话浪费朕的时间”的模样?但是有点脑子的人又都明白,他们要是真敢指着哪一个说陛下该立谁,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见众臣哑口无言,太初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冷淡起来,“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么?来,一个个说给朕听听看。不想说就在这里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了什么时候说。”

“咳咳。”蔺长风轻咳了一声,站出来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立储是皇家的事,自然当由陛下自决。”

以他三品官的身份,原本不应该抢先说话的。不过蔺长风认为自己一点儿也不想陪着这些人在宫里耗着。他绝对相信皇帝陛下做得出来不说话就让人一直在宫里待着的事情的。听了蔺长风的话,一直没说话的陈昱和薛真也站了出来,“臣附议。”

储位之争什么的,哪里有跟着皇帝保险?特别是这皇帝还正当壮年的时候。

这么一来,倒是有不少人回过味儿来了。纷纷附议蔺长风的话,但是还是有大部分的人持不赞同的意见的。不过皇帝对他们的意见不感兴趣,低头去看几位藩王,“各位兄弟有何看法?”

齐王笑道:“蔺大人说的不错,而且,立储的事儿也急不来。眼下事务繁多,皇兄何必着急?”

庆王点点头表示支持齐王的意见。宁王挑了挑眉,笑吟吟地道:“自然有皇兄裁决。”

太初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还跟着他们胡闹!

宁王耸肩:闲着无聊嘛。更何况不一起显得本王多不合群啊。

倒是周王上前一步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一日不立储君也一日让朝野臣子百姓不安。还望陛下早做决定。”

太初帝点点头,道:“也成,既然各位皇弟和臣工都如此迫不及待…来人,传朕旨意,册封……”

“陛下!”一个突兀地声音打断了太初帝的话。

“放肆!”殿上的内侍尖声道,“竟敢打断陛下的旨意!”

众人一看,却是翰林院学士文大人。只见文大人跪到在地上,一脸诚挚地道:“陛下,立储是国之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太初帝有些不耐烦地道:“方才是你们闹着要立储,现在朕满足你们了你们又不同意。要不,你来教教朕该怎么做?”文大人吓得抖了抖,连忙伏跪在地上道:“微臣不敢。”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冲出来打断皇帝的话,只是看到萧千炜使过来的脸­色­不得不为罢了。萧千炜此时低垂着头,同样脸­色­苍白。方才父皇掠过他身上的眼神冷漠的下人,他很清楚如果让皇帝将下面的话说完,最后皇帝陛下嘴里吐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他的名字。萧千炜心中也不由得将多管闲事的藩王们恨上了几分。若不是这些人多嘴,谁会想起来立太子的事情。现在立太子对他并没有多少好处。

太初帝冷然道:“不敢最好,立储的事朕自有打算,谁再敢废话,别怪朕不看先帝情面。退朝!”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齐声恭送太初帝离开。还没等到众人退出,跟在太初帝身后的内侍又转了回来,“翰林学士文泽安妄议储位,御前失仪,庭杖三十。罚俸三年!钦此。”

文大人连忙松了口气,谢主隆恩。先帝朝的时候,文臣们挨揍都习惯了,打完了­干­脆还能捞个清名呢。就算打死了也算是能名留青史,最怕的还是被吊着,不上不下的谁也知道皇帝陛下心眼不大。

出了大殿,宁王心情愉悦地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卫君陌,“楚王殿下,说说看,差一点就当上太子殿下的心情如何?”

“十七叔,慎言。”卫君陌淡淡道。

宁王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身后正与人谈笑风生的萧千炜,道:“慎什么言啊。其实要我说兄弟们说的也没错。三哥­干­­干­脆脆的直接立了太子,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多好。”

卫君陌道:“皇祖父也立了太子。”立太子有什么用?没当上皇帝的太子还不如个藩王。

宁王挑眉,“你也不是大哥啊。”

卫君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直接绕开他走了。被抛下的宁王殿下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卫君陌临走时地那一撇,带着浓厚的鄙视味道。

“喂!你给本王站住!说清楚……”宁王怒吼。

“宁王殿下。”一个内侍匆匆而来,恭敬地道。宁王没好气地挥挥手,“别吵!萧千烨你……”

“王爷,陛下请您去御书房。”内侍连忙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免得这位立刻就冲出去了。宁王一怔,“御书房?就我?”

内侍摇摇头,“陛下请各位王爷去御书房议事。”

宁王回头,果然看到几个皇帝都已经往另一边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只有齐王还站在不远处含笑等着他。再看了一眼已经走得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景的卫君陌,宁王殿下只得轻哼一声拂袖往齐王的方向走去了。

510、苓香公主的请求

萧千炜一回到府上立刻就跌坐在了椅子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坐在书房里看账册的朱初瑜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他道:“王爷这是怎么了?”看萧千炜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的模样,分明是被吓的。难道又被陛下骂了?

萧千炜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稳定了心神,沉声道:“方才在朝堂上,陛下差点册封楚王做太子了。”

朱初瑜也吓了一跳,捏着账册的手指头也不由得颤了颤,“怎么会?父皇一直不是都没有提立储的事情么?”萧千炜咬牙道:“还不是那些藩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么?所什么不立储君,国祚不稳!”朱初瑜蹙眉,“便是如此,朝堂上……”这些日子他们也不是完全做的无用功,比起高不可攀的楚王,平易近人的郑王显然更容易让人亲近一些。就算卫君陌麾下的人都身居要职,但是到底年轻而且人数也不占优势。

萧千炜道:“父皇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不高兴做的事情逼迫他只会适得其反。那些蠢货以为可以顺势而为,却不知道他们也是叫嚣的厉害,父皇心里越会厌烦。若不是我反应过来,只怕父皇的旨意就已经出口了。”

朱初瑜闻言,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同时又松了口气。

“父皇如此,至少也证明了他确实有立楚王为太子的心思。”朱初瑜蹙眉道。

萧千炜苦笑,“本王何尝不知?只是如今父皇眼中也只有他一个了。我们三个兄弟哪一个能让他看进眼里?就算今天父皇真的打定了主意要立他,我们也没有任何法子。”看着他一脸颓废地模样,朱初瑜微微蹙眉,“王爷这是要放弃了么?”

萧千炜脸­色­一变,冷声道:“谁说本王要放弃了?时间还长着呢!谁胜谁负尤未可知!”

朱初瑜这才点头笑道:“这才对,王爷万不可自己丧失了信心。虽然楚王很厉害,但是他的弱点也同样明显。所以,得到朝中大多数人朝臣支持的人才是王爷,而不是楚王。”萧千炜脸­色­渐渐好了一些,微微点头道:“王妃说得不错。本王会好好想想。”

朱初瑜微笑,“王爷好了,妾身才能够好。”

萧千炜道:“罢了,今天这事儿过了父皇应该暂时不会再提。对了,你大哥和蔺家六小姐的婚事怎么样了?”

朱初瑜垂眸,有些遗憾地道:“蔺家刚过完年就悄悄将蔺菡送到了朱家,除了几抬嫁妆,什么都没有。听说,蔺家族谱上,已经消了蔺菡的名字。”

萧千炜眯眼,“蔺家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蔺菡这个女儿了?”

朱初瑜点头,“看来是的。蔺家那老头说是宠爱女儿,出了这种事情还不是毫不犹豫的丢弃了。”

萧千炜轻哼一声,“不识抬举!”

朱初瑜扶着他的胳膊,淡淡道:“殿下也不必动怒,蔺家最是见风使舵,如今又有蔺长风这个儿子在朝中如日中天。他还盼着蔺长风回蔺家呢,自然不会愿意投向我们。”萧千炜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家主好了!”

朱初瑜抿­唇­一笑,“王爷说得是。”

天子万寿节将近,各地藩王们也纷纷携带家眷回到了金陵。这几日金陵皇城里日日都有人举办宴会,好不热闹。光是送到南宫墨跟前的帖子就每日都没有断过。今天周王妃设宴,明天康王妃请听戏,后天赵王妃请赏花,各个身份尊贵辈分又高,不赏脸都不成。

朝堂上因为太子的事情突然出来的风波南宫墨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出席宴会的时候没少被各种目光打量被各种人物接近言语试探,一时间即便是身体很好,­精­力旺盛的楚王妃也觉得有些疲惫不堪疲于应付了。心中暗叹,人不可貌相。这些贵­妇­们一个个看着养尊处优,身娇体软的,抗压能力倒像是比她还强。

因为有这些事情忙着,等到下面的人来禀告苓香公主求见的时候,南宫墨倒是愣了愣。自从元夕那晚之后,虽然在各种宴会上也见过苓香公主几次,但是都没有说上话,南宫墨也就渐渐地抛到脑后去了。倒是没想到苓香公主竟然会亲自登门拜访。

“只有苓香公主一人?”南宫墨问道。

曲怜星点头笑道:“确实只有苓香公主一人。”

南宫墨皱了皱眉,起身道:“请她稍等,我稍后便来。”

“是,王妃。”曲怜星恭敬地告退。如今她是楚王妃的内管事,整个楚王府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是她在管着。事情虽然多,整个人倒是越发的光彩照人起来了。这几年跟在南宫墨身边锻炼下来,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处理事务都远不是当初那个辰州的曲怜星能够比的了。曲怜星也越发觉得自己当真是好命才遇到了楚王妃。能够这样凭着自己的努力拥有一份事业,可比什么嫁入高门做个金尊玉贵的贵夫人要开心的多。虽然卫君陌麾下也有不少人想要向她求亲,却被曲怜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只是一心一意的跟在南宫墨身边做好自己的管事。

苓香公主坐在大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思索着待会儿要说的话。却见一个身着桃­色­依然的绝艳女子款步进来,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不由得有些惊讶,早就听说楚王身边除了楚王妃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女子,连个通房都没有,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如此绝艳的女子。曲怜星虽没有楚王妃的清丽容颜和气势,但也生的明艳动人,妩媚天成。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会令女人心生戒备和敌意的绝­色­。

“公主,王妃尚有些琐事缠身,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公主恕罪。”曲怜星含笑道。

苓香公主见她举止大方,虽然长相妩媚眉目却清正,想来确实不是侍妾之流。这才微微点头,“是我打扰王妃了。这位姑娘是…”

曲怜星盈盈一拜,笑道:“不敢当公主姑娘二字,在下曲怜星,舔为楚王府内管事。”

“原来是曲管事。”

苓香公主当真是有些佩服起南宫墨来了,将这样一个绝­色­放在身边还让她掌管了楚王府的管事权力,她就不担心曲怜星生出异心,反噬么?不过如果南宫墨当真如此大方,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曲怜星也不管苓香公主在想些什么,只是陪着她喝了一会儿茶,说说闲话。两人言语间虽然互相试探,但是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却是谁也没有试探出什么结果来,只得无语相对。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地脚步声。苓香公主先一步站起身来,南宫墨一身素衣出现在门口,“苓香公主,久等了。”

苓香公主含笑道:“不敢,是本公主打扰王妃了。”

“王妃。”曲怜星上前见礼。

南宫墨含笑点点头,走到主位上坐下。曲怜星却没有再陪坐,而是站在了南宫墨的下首,神态恭敬温顺,丝毫不减方才与苓香公主交锋时的神采飞扬。苓香公主挑了挑眉,笑道:“冒昧来访,实在是有些要事想要与王妃商议,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看了看曲怜星,示意想要与南宫墨单独谈谈。

南宫墨微微点头,曲怜星福了福身转身告退。

看着她出去,苓香公主叹道:“王妃手下人才辈出,当真是好福气。”

南宫墨淡笑道:“公主过奖了,不知公主有什么事要与我单独谈?”

苓香公主望着她道:“想必王妃也知道,南越与大夏有和亲之意?”南宫墨微微颔首并不说话,苓香公主轻叹了口气道:“今日前来,实属冒昧。实在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南宫墨秀眉微挑,显然对苓香公主所谓的不情之请有些好奇。

苓香公主叹息道:“大夏皇帝陛下膝下不过四位皇子,因此朝中十分平稳和睦。却不知,我南越…父皇膝下只公主就有十几位,我排行十一。最年长的花皇姐年长我二十岁,如今已经是南越最大的部落的族长夫人,剩下的几个也不遑多让。更不用说还有十几位皇兄弟了……”

南宫墨微微蹙眉,依然沉默不语。

苓香公主继续道:“原本父皇有意将我嫁与南越护国将军,我却自请和亲大夏。实在是,我想要为自己寻一条活路。护国将军手握重兵,这么大的一股势力我那些皇姐皇兄们怎么肯让我掌握?”

南宫墨点头道:“听说,南越公主也能掌握权利。”

苓香公主笑道:“不错,南越虽然尚未出国女王,但是却不限制公主掌权,只要有那个能力。也正是因此,南越宫中的争斗也就越发的激烈。父皇疼爱我,可惜我年纪小,等到我长大的时候已经…与其人人将我当成眼中钉艰难求生,还不如离开南越,反倒能得一个安宁。”

南宫墨侧首打量着苓香公主,问道:“那么,公主来楚王府是所为何事?”

苓香公主道:“我希望楚王妃能接纳于我……”

见南宫墨脸­色­微沉,苓香公主连忙道:“王妃误会我了,苓香对楚王殿下无意。我想请王妃能于我一个侧妃之位,让我在大夏能有个安身之所。十年之后,等到南越不在关注我的行踪,苓香自会离开大夏。这期间,我保证,绝不会对楚王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

南宫墨有些惊讶地打量着苓香公主,这位南越公主说出来的话让她感到颇有兴致。

“王妃不相信我?”苓香公主蹙眉,问道。

南宫墨摇摇头,道:“不,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苓香公主苦笑,“让王妃见笑了,整个大夏…除了进宫只怕也只有楚王妃能够提供一个安稳的安身之所给我了。王妃若能答应,大恩大德,苓香没齿难忘。”

南宫墨垂眸沉思着,苓香公主也不着急,这种事情南宫墨肯定不可能马上就答应她。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我听说…大夏的朝臣对楚王府后院寥落,颇有些微词。王妃若能成全苓香,也算是两利不是么?”

南宫墨抬起头来,打量了苓香公主半晌方才慢慢摇头道:“很抱歉,只怕本妃无法帮到公主。”

闻言,苓香公主不由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楚王妃…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为什么?

“为何?王妃,我当真……”

南宫墨抬手阻止了她想要说的话,道:“这与我信不信以及公主对王爷有没有意思都无关。”苓香公主茫然,“那…是为了什么?”

南宫墨道:“楚王府里…不会进任何人。”

“这怎么可能?!”苓香公主道,“王妃觉得…这种事情现实么?”就算是在南越,女子的地位比大夏更高,但是三妻四妾的男子依然不在少数,南越王室更是妻妾成群唯恐不够。大夏比南越礼教更加森严,大夏也比南越更加强大辽阔,身为大夏的皇长子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妻子连个侍妾都没有?就算皇室和朝臣能忍得了一时也不可能忍得了一世。

苓香公主神­色­有些怪异地望着南宫墨道:“难道王妃当真相信楚王会一辈子对你一心一意?”

苓香公主觉得眼前坐着的素衣女子有些可笑。听说大夏的楚王妃如何如何的了得,原来竟是一个这样天真的女人么?

南宫墨抬眼,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不以为然。淡淡道:“信不信不重要,能不能一辈子一心一意,要过完这一辈子才知道的不是么?”

苓香公主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真的那么蠢。

“王妃明知道不可能,又何必……”

南宫墨笑道:“不过,我现在确实是相信他的。”

“……”

沉默了好半天,苓香公主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王妃相信楚王殿下,为何不能与我行个方便?我自然也不会报答王妃和楚王殿下的。”

南宫墨笑吟吟道:“因为,我不喜欢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贴上他的标签,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不行。另外…公主当真只是想要找个安身之所么?还是说,在公主眼中我果然是个容易轻信与人的人?”

511、野心和筹码

苓香公主沉默无语。

南宫墨悠然地慢慢靠回了椅子里,打量着眼前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自己的苓香公主,淡淡道:“公主是个聪明人,我也一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愿意让人将我当成傻子耍。”

苓香公主望着她,良久方才道:“王妃这么说,还是不信我罢?”

南宫墨摇摇头,笑道:“我既然说了相信公主,那就是当真相信了。不过…公主应该也明白,你我这种人…无论说什么其实都是一样的。现在你说的是真的,并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改变。就算将来你也不会改变,也不代表不会出意外。是不是?”

苓香公主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硬了几分,南宫墨却依然笑容可掬,眸光慵懒地伸出手来,掌心里放着一枚黑­色­的药丸。黑­色­的药丸在南宫墨白皙如玉的掌心显得更加显眼,淡淡的有些苦涩的药味飘散在空气中,带着一种淡淡的血腥的味道让人无端的多了几分不祥之意。

“这是我师父早年闲暇时炼制的玩意儿,没什么特别的功效。唯有一条,若是与服用过另一种药的人发生了关系,立刻就会五内俱焚,肝肠寸断而死。并且,服用过这种药的人,将会很难再有孩子了。”南宫墨轻描淡写地解说着药丸的功效,看向苓香公主的眼眸却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地意味。你敢用吗?

苓香公主垂眸,淡淡道:“所以,王妃所说的另一种药是楚王殿下服用了么?”

南宫墨抚掌笑道:“公主果然聪慧。公主若是当真要进楚王府,那就请服用这颗药吧。虽然此药没有解药,但是最多十五年药效就会自己消散。跟公主所谓的寄居十年应该也差不多太多吧?”

苓香公主沉默不语。

南宫墨自然更不着急,只是平静地带着淡淡地笑容望着眼前的绝艳女子。

“王妃这般…就不担心楚王殿下不悦么?”苓香公主忍不住问道。南宫墨不解,“他为何要不悦?这药丸配药极难,主药更是天下难寻,我又不可能给全天下的美女都喂这种药。他若是看不上我了,自然还可以去找别的美人儿。除非…难道他竟然会对公主一见钟情不成?”

楚王若是对她一见钟情,她又怎么还会来求南宫墨?

看着苓香公主纠结的神­色­,南宫墨微笑道:“其实,公主不是第一个来跟我说对他没有企图,只求在府上有个安身之所的人。只是我实在难以明白,难道…我看起来竟然当真那么蠢?这世上有一半的人都是男人,没有企图又何必委屈求全?无论是求人,求势,求财,哪一样不是企图?若是当真毫无所求,我将公主关在后院,好吃好喝供着也可以么?”

苓香公主彻底无语,她自以为来之前将大楚的事情调查的很清楚。大楚对女子的苛求更是清楚明了,若是寻常百姓家自然无人理会,但是如楚王府这样皇室贵胄,女子善妒简直比她平庸无能更让人无法容忍。却没想到,南宫墨竟然如此坚决而且明目张胆。她以为自己此时送上门应该是个两利之举,却没想到南宫墨根本不需要。

苓香公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骗不了王妃。”

南宫墨含笑不语,苓香公主起身微微一福道:“方才是苓香无礼,王妃见谅。方才所言…确实有些不实之处,却也不是全然作假。苓香的处境和南越王室的事情王妃想必也知道一些。若是楚王府和大夏能够支持我,将来,苓香必然会…涌泉相报。”

南宫墨垂眸思索了片刻,道:“这种事,苓香公主应该去跟王爷和陛下谈才是。”

苓香公主颇有几分无奈地道:“大夏皇帝岂会将苓香区区一个公主看在眼中?方才苓香提出那样无礼的要求,也是迫不得已。几位兄姐步步逼迫,苓香此次跟随王兄前来大夏,说是贺寿联姻,实为避难。”

南宫墨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椅子副手,一边道:“此事,我需要跟王爷商议,才能回复公主。”

苓香公主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却也明白这话事情南宫墨也不可能立刻就答复她。只得点头道:“如此,苓香静候佳音。”

南宫墨微微点头,苓香公主也不多留起身告辞。南宫墨唤来曲怜星送她出去,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靠着椅子沉思。

卫君陌踏入大厅就看到南宫墨坐在椅子里一只手把玩着一枚药丸一脸凝神思索的模样。听到脚步声方才抬起头来看向她,卫君陌挑眉,“在想什么?”南宫墨笑道:“方才苓香公主来过,你们没遇见?”

卫君陌摇摇头,他回来就直接去了寄畅园,没有见到南宫墨才又转向前厅,倒是没有遇到苓香公主。

“她说什么?这是什么?”低头看向南宫墨手中黑黝黝的药丸,卫君陌问道。

南宫墨随手一抛,药丸便化作一道弧线­射­出了大门,落到了门外屋檐下的水缸里,“从师兄那儿摸来的大补丹。”

卫君陌皱眉,“弦歌配这种东西做什么?”

南宫墨耸耸肩,“谁知道,大概是他要补补吧。”

拉着卫君陌坐下来,南宫墨将方才苓香公主的来意说了一遍。卫君陌微微蹙眉,半晌不语。南宫墨问道:“怎么?你也觉得她说的话不可信?”

卫君陌道:“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不过,这不重要。”

南宫墨赞同的点头,确实是不重要。苓香公主在南越王室或许确实是有些影响力,但是对大夏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所以现在也是她要求大夏,而不是大夏要求她。

“之前倒是没看出来,苓香公主竟然有这样的野心。作为一个女子,倒是不容易了。”南宫墨笑道。

卫君陌道:“她确实有几分心计,但是想要做南越女王只怕还不够。”

南宫墨道:“那倒是。不过若是能够让南越没空再来大夏捣乱,帮帮她却也无不可。”

闻言,卫君陌有些若有所思。南宫墨笑道:“虽然她一副十分恳切的模样,但是咱们这里若是没有回复,她大概也不会当真死抱着这一个希望。只不过,楚王府应当是她最好的选择罢了,可惜……”

卫君陌低头望着她,“可惜什么?”

南宫墨笑道:“可惜,我舍不得拿你做筹码跟她合作啊。明明是大夏的事情,凭什么出血的却是我。”

卫君陌淡漠的容颜上绽出几分笑意,“我也舍不得无瑕出血。”

南宫墨道:“但是父皇肯定不这么看。”

卫君陌摇头,“不会,苓香公主的筹码还不够大。”还不够让皇帝陛下牺牲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儿媳­妇­过不去。南宫墨满意地笑道:“那就好,我可真不想当个远近皆知的妒­妇­。”名声是很重要的。

卫君陌抬手轻轻摩挲着她清丽的容颜,“不如咱们再生一个孩子。若是有了宝宝,父皇那边一定不会有半点想法的。”对太初帝来说,十个庶出的孙子也比不上一个嫡孙,更不用说南宫墨生了夭夭和安安这对让太初帝爱得不行的龙凤胎。让太初帝对南宫墨的期望也越加的厚重了几分。

南宫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孩子是说有就能有的么?是用来阻挡这种事的么?

苓香公主造访楚王府的事情自然瞒不住金陵皇城里大大小小的人们。一时间,楚王府再一次成为了整个金陵皇城百姓们八卦的焦点。若不是不敢对皇室亲王不敬,都恨不得能立刻弄出楚王与异国公主二三事,楚王艳闻录什么的话本册子来娱乐无聊的广大人民了。

金陵的纨绔们更是对楚王殿下的艳福羡慕不已,目前表示想要与大夏联姻的三国公主,有两位表示对楚王殿下有意,另一位瓦剌的东珠公主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是那位对另外几位也没什么表示。又成了大夏的属臣,郡王之妹,到时候只等太初帝赐婚了,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各种传闻,弄得卫君陌去军中都时不时有旧日部将挤眉弄眼表示羡慕不已。以至于楚王殿下浑身上下的气息越发的冷肃让人恨不得能退避三舍以避寒意了。

太初帝同样因此有些苦恼,原本两国和亲也是寻常事。但是卫君陌已经表明了他对公主没有兴趣,偏偏这些公主没长眼睛都要往楚王府栽。跟儿子闹过绯闻的人自然不能再送进宫里了,太初帝表示他还没有好­色­到那个地步。但是卫君陌又不要,在大夏,谁肯娶这种坏了名声的女人?无奈之下,太初帝只得让皇后在召见的时候暗示几国使臣:我大夏是礼仪之邦,名声是很重要的。还没出嫁就闹绯闻是不行的,所以你们家的公主如果还想和亲的话,最好规规矩矩的别乱动,不然就别怪朕哪儿来的给你送回哪儿去了。

被皇后明里暗里地敲打了一番的两国使者灰头土脸的回到驿馆怎么商议办法不提,其实他们也没有多少办法能用。这里毕竟是大夏,他们即便是各国重臣乃至皇子王爷,也是没有半点势力的。

周府里,萧千炜正坐在书房里陪着周襄下棋。这些日子,周襄看上去消瘦苍老了不少,不过­精­神倒是十分不错。看上去也没有了面对太初帝的愤慨激昂,倒是有几分老神在在的模样,很是悠然。

萧千炜落下一子,方才冷笑一声道:“周先生你也看到了,连刚来的外邦使臣都知道,他才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室。不仅是安济,就连南越公主都亲自上门拜访。”至于瓦剌,就不用说了。当初瓦剌本来就是卫君陌说服的,自然而然的对卫君陌更加亲近几分。

周襄抚着胡须笑道:“这些日子,不也有许多学子和使臣到郑王府拜访么?”

听了这话,萧千炜脸­色­倒是缓了缓,轻哼一声有些无奈地道:“那些穷乡僻壤隔着万里之外的番邦小国,有什么用。”对于大夏来说,不管是敌是友最重要的邻居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南越盘踞大夏南疆边陲,安济位于大夏东南,北元如今是大夏死敌,瓦剌,原本是北元部落,如今是大夏牵制北元的重要盟友。还有几个都是国力弱小,几乎是完全依附大夏的小国就不必提了。剩下的那些路途遥远,要么不接壤要么地势所限,根本无法对大夏国内产生任何影响。

周襄摇摇头道:“郑王殿下若是觉得这些国家能够影响陛下的决策,还是趁早打消这个主意的好。”

“哦?”萧千炜扬眉,“周先生何出此言?”

周襄淡淡道:“当今陛下的­性­子与先皇倒是有七八分像,极为厌恶外人Сhā手大夏国事。所以,南越等国如何,对各位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之前老夫听王妃说殿下有意撮合楚王和番邦联姻,以为王爷想明白了。原来,王爷竟没有想明白么?”

萧千炜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他当然不是想不明白。只是看到卫君陌如此受这些外邦使者追捧,即便是理智上知道这样的追捧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处,却还是忍不住感到嫉妒罢了。

周襄只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面上倒是如常,只是语重心长的劝道:“王爷何必如此,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又何谈宏图大志?别的不说,就是先帝当年一味的扶持太子殿下,您觉得陛下和众位王爷心中当真没有想法么?”

“这怎么一样?”萧千炜低头,有些不甘地道。

周襄不以为然,“有什么不一样?”

“先太子那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萧千炜道。

周襄挑眉,“若是当日陛下直接册封楚王为太子,王爷就肯甘心了?”

自然不可能的。萧千炜心中暗道,“从前父皇就一味的看重他,就连我们三兄弟也要往一边站。原本只当父皇疼爱外甥,怜惜他的身世罢了。谁知道…谁知道!”谁知道,好好地外甥竟然会变成嫡长子!

周襄了然,叹息道:“正是因此,皇帝陛下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若不是当年陛下能忍痛将楚王送给长平公主养,哪来的如今的太初帝?王爷何不学学陛下的卧薪尝胆?”

萧千炜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无语。

511、妄想

周襄也不着急,低头端起茶杯浅酌着一边观察着萧千炜脸上的表情。有些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凉薄的笑意。萧千炜最终会如何与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自然也别指望他有多么的尽心尽力了。在周襄看来,萧千炜不过是个自作聪明还不知听人劝告的蠢货罢了,可怜萧攸一世英名,却生了这么个儿子,当真是…报应!

过了许久,萧千炜仿佛终于顺过了那一口气。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周襄拱手道:“还望先生教我。”

周襄微微点头,淡笑道:“郑王殿下礼贤下士,这是楚王所没有的有点。打天下要靠武将,但是治天下却需文官,这是郑王殿下的优势。”

“周先生是说…恩科?”萧千炜有些迟疑地道。

周襄淡笑不语,萧千炜若有所思,思索了片刻见周襄无意再多少什么,只得起身告辞了。

看着萧千炜离去,周襄眼底浮现一丝嘲弄的意味。不一会儿,管家走了进来在周襄跟前低声道:“老爷,郑王走了。”周襄点点头道:“陛…安乐郡王那里可还好?”想起自己那个曾经的皇帝学生,周襄心情更加低落了几分。比起太初帝,萧千夜确实不像个掌握天下的一国之君,但是他­性­格温和,对待臣子也很是宽厚,与先帝和太初帝是决然不同的。更不用说他与周襄还有师生情谊,这些年对周襄等老臣更是分外尊重。先帝本就杀伐过重,大夏需要一个温和的守城之君。如果没有太初帝骤然起兵作乱,周襄觉得萧千夜虽然不能开疆拓土,却未必不能做一个守成之君。

管家低声道:“老爷放心便是,安乐郡王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读书。只是老太妃身体一直有些不适,安乐郡王和王妃也在太妃跟前伺疾。并没有人敢对郡王不敬。”

周襄轻哼一声道:“萧攸比起先帝狠辣半分不让,却比先帝更多了几分虚伪。如今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对安乐郡王如何,但是将来可说不准了。”

“老爷…”管家有些不安,毕竟是一国之君,老爷说这样的话还直呼其名,可是大不敬之罪。若是让人听见了……

周襄挥挥手道:“罢了,派人暗中照应着吧。如今这样的处境…只盼着萧千炜能争气一些。”

管家而是周襄的心腹,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别人多一些。忍不住问道:“老爷既然有心扶持郑王,又为何让他去碰恩科的事情?若是……”科举是国之大事,谁碰谁死。虽然太初帝不至于当真就直接砍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一不小心从此被打入冷宫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襄冷笑,“扶持郑王?老夫为何要扶持萧攸的儿子?”

管家不解,“那老爷…便是如此,老爷何不徐徐图之?如此贸然出手,只怕并不能奏全功。”

周襄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靠进了身后的椅子里,道:“徐徐图之…老夫年事已高,近来更是时常感觉身心俱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哪里还有功夫徐徐图之。更何况,有个楚王和楚王妃在,再怎么周全的计划只怕也要出岔子。想得越多错的越多,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老爷,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周襄嗤笑一声,“老夫要长命百岁做什么若不是不放心陛下…老夫早该随先太子和韩兄而去了……”

书房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管家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去却见周襄已经闭着眼睛靠在椅子里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在闭目养神。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取过放在不远处的毯子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才又退了出去。

安济驿馆里,安济王子正愤怒的在大厅里打转。侍立在周围的众人都低着头眼观鼻子鼻观心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王子看到了成为了倒霉的出气筒。还是安淑公主犹豫了半晌,忍不住小声道:“王兄,你还是别…御医不是说你的腿要好好养着呢。”

安济王子轻哼了一声,道:“那些庸医,从来都是小病往大了说,大病往要死了说,能有什么本事?”虽然左腿还有些微的隐隐作痛,但是并不影响什么。安济王子自诩骁勇,自然也不会把这点疼痛放在眼里。早将宫中御医的告诫抛在了九霄云外。让他卧床静养?他是来出使大夏的,不是来这里养病的!

不怪安济王子不重视自己的腿,而是大夏的御医的态度误导了他。虽然御医将他的腿说得十分严重,坚决要求需要卧床静养,却连一张药方子都没有留下,只说不必用药,无论是内服外敷还是什么的都不用。这样的态度,怎么能让人重视自己的病情?安济宫中也有御医,安济王子当然知道这些御医怕担责任,都是个什么货­色­。

安淑公主低声道:“您就算生气,也无济于事啊。”

说来他们也是十分倒霉,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名声就莫名其妙的传遍了整个金陵。今儿皇后刚刚将领队的使臣请进宫去敲打了一顿,就差没明说若是再闹出什么不好听得,大夏和安济的联姻就只能取消了。安淑公主对此也十分委屈,却也无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提起这个,安济王子怒火更盛了。飞起一脚狠狠地踹了一脚不远处的椅子。不过紫檀木的太师椅分量也不轻,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他踹坏的,于是心火更盛。瞪了安淑公主一眼,咬牙道:“最好别让本王知道,到底是谁在散播流言!既然已经这样了,大夏皇帝的后宫你是进不去了,那么…就只能进楚王府了!”

旁边的侍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王子,楚王府的那位王妃,听说也不是好对付的。大夏皇帝膝下四位成年的皇子,只有这位身边除了王妃以外,连个侍妾都没有。”安济王子不屑地轻哼,“王妹是我安济的公主,嫁给楚王做个平妃,难道还委屈他们了不成?大夏人若是知礼,就该将楚王妃的位置让出来才是。”

闻言,侍从只能苦着脸不敢说话。别说是平妃了,看楚王府的态度只怕连侧妃都难了。王子殿下以为这里是他们安济王都么?

安淑公主抬眼,低声道:“臣妹听王兄的安排。”

安济王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回头我便让人去跟大夏的官员商议。听说南越的那个什么公主也想要嫁给楚王?你自己也要争气一些,别被人给比下去了。我安济的颜面可不可能被那些南蛮子给扫了!”

“是,王兄。”安淑公主乖顺的点头应道。

“大夏人都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我瞧着你也比南越那个妖妖娆娆的狐媚子多几分胜算。”安济王子道,话是这么说,提起南越那位苓香公主,安济王子眼底却忍不住闪现出几分­淫­邪之意。即便偏好的不是这样的类型,但是美丽的女子依然还是能够挑动一个男人的欲念的,特别是一个本来就好­色­的男人。而苓香公主自然是个一等一的绝­色­美人。

想起美人,安济王子招来侍从问道:“那个秦家美人儿,打听清楚了?”

侍从都被这两天安济王子的怒火给吓得不轻,正乐的他能够转移话题消消火气。连忙赔笑道:“启禀王子,都查清楚了。那秦小姐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因为身体的原因才迟迟没有出嫁。不过多年前订过婚只是不知怎么的又解除了婚约。那未婚夫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听说,如今身体已经好了。秦家似乎也在准备着要给她相看夫婿了。”

“二十多岁?”安济王子有些惊讶,秦惜从小生病,如今虽然康复了毕竟底子还是比寻常人若。这两年调理的不错,看上去倒是比寻常女子要小几岁,“原来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侍从无奈,秦谢两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从来不存在有嫁不出去的女儿的问题。只看人家愿不愿意嫁罢了。

安济王子摸摸下巴,虽然那个秦惜年纪大了一些,不过看上去还是十分漂亮的。说来这大夏果然是美人如云,就连这样二十多岁还没嫁出去的女子,竟然都比自家的王妹美丽许多。虽然安济王子也在宴会上见过如南宫墨,苓香公主这样的绝­色­,也有永成公主,东珠公主等这样的贵女,但是安济王子本身却更喜欢秦惜这样气质羸弱却又不失清贵大气的女子。

想了想,安济王子挥挥手道:“去,准备一些礼物,本王要亲自去秦家。”

侍从一愣,“殿下这是要去探望秦小姐?只怕不合规矩。”大夏可没有男子可以随便上门探望人家未出嫁的姑娘的规矩。

安济王子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道:“什么探望?本王自然是上门去提亲的。本王虽然已经有了王妃,但是侧妃之位还是可以留一个给秦小姐的。”

“……”

碰巧这日谢佩环来秦家探望秦惜,还顺带捎上了这些日子一直被扣在家里准备嫁妆的薛小小。薛小小出嫁在即,薛夫人就不肯在让她出门了,今天好不容易说动了薛夫人能出来散散心,顿时像是被放飞了的鸟儿一般欢快不已。就是在惜玉轩这小小的院落里,也觉得比在自己家里自在了十分。

看到秦惜虽然算不得容光焕发,脸­色­却也还算红润。谢佩环这才放下了心来道:“陛下生辰近了,墨儿这些日子也忙得很。她托我来看看你,我还当你又病了呢。”秦惜双颊微红,轻声道:“我好着呢,就是前些天染了些风寒,让她担心了。”

谢佩环笑道:“果然是在幽州和辰州相处过几年的,如今你们的交情可比我好了,我都要吃醋了。”

秦惜自然不能说南宫墨是因为什么,只得抿­唇­浅笑。

薛小小在外面逛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回来有些好奇地道:“惜儿姐姐,我怎么觉得你这惜玉轩的守卫有点多啊。”薛小小好歹是将门出生,排兵布阵不行但是这点小小的守卫布置还是会看的。哪个大户人家也不能在自家姑娘的院子周围不知那么多的护卫,看着到像是在防着什么人一般。

听了她的话,谢佩环也有些好奇起来。

秦惜道:“父亲说这些日子金陵城里人多杂乱,府里的侍卫就都添了一些,也不止我这里。”

“这样啊。”薛小小点头笑道:“我们府上就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往我们薛家捣乱?不过你们家都是读书人,倒是要防着些也是对的。”

谢佩环含笑看着一脸恍然大悟的薛小小忍不住无奈地揉眉心,也就是这小丫头这么好糊弄。连当初幽州军攻城城里乱成那个模样,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只是自己紧守门户罢了,哪里就会因为这点子事突然增添那么多的侍卫了?

侧首去看秦惜,秦惜淡笑不语。谢佩环挥挥手打发了薛小小出去吃东西,一边握着秦惜的手低声笑问道:“我听说,秦家大公子吩咐秦家不许弦歌公子进门?”秦惜一怔,有些诧异地看向谢佩环。这种事情秦家自然不可能往外传的,弦歌和南宫墨更不会往外说,那谢三……

谢佩环眨眨眼道:“别担心,没有外人知道。我是偶然听别人说得,再想想墨儿特地请我上门陪你说话,自然就明白了。”而且,秦惜对弦歌公子不一样其实她也不是没看出来。

秦惜想了想,嫣然一笑道:“长风公子。”

“……”谢佩环愣了愣,有些无奈地一摊手道:“好吧,就是他说的。不过他跟弦歌公子和楚王都是朋友,不会乱说的。”至于蔺长风告诉她这事儿…好吧。长风公子的嘴大概,可能,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儿不严谨。

长风公子表示冤枉:还是因为你跟秦惜和墨姑娘都是朋友,知道了也好劝劝秦家四小姐。弦歌公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卫君陌说得也没错,难得有个眼瞎的看上他,还不赶紧娶过门让人间少一个祸害啊。

513、小白脸,你想跟本王抢人?!

秦惜也不是那种十分矫情纠结的女子,说到这里倒也笑开了,“我也听说,长风公子这些日子时常往谢家送东西呢。”蔺长风做得倒是光明正大,直接去巴结谢侯,谢老夫人,谢侯夫人,谢家几位公子。当然其中也免不了捎带点送给谢佩环的东西。但是这种过明路的事情并不算越礼,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只要不是私相授受就是了。

谢佩环叹气,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道:“你倒是很会转移话题。”

秦惜笑道:“哪里,我就是问问。其实长风公子也很不错啊。你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难道你真的不喜欢么?”不说蔺长风的出身和如今的职位,就是长风公子本人的相貌能力在金陵皇城年青一代中也是名列前茅的了。

谢佩环轻叹了口气,“那你呢。”

说起别人容易,但是说起自己的事情就难免犹豫徘徊了。两人双双对视半晌,只得相视一笑。笑声引得外间吃东西的薛小小偏出个脑袋好奇的往里面张望,谢佩环挥挥手表示没事。秦惜看着外面的红衣少女,有些羡慕地道:“看到小小,我当真是觉得自己分外矫情。”

想得多的人,难免有些庸人自扰。就像薛小小,喜欢南宫绪就直接去问,南宫绪敢娶她就敢嫁,多­干­脆利落啊。然而她和谢佩环却做不到薛小小这样的­干­脆利落,无论是对她无意的弦歌还是对谢佩环有心的蔺长风,她们似乎都会忍不住犹豫不决。

谢佩环也叹道:“可不是么,所以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看来你我也都还是俗人。”

谢佩环觉得她有点明白南宫墨为什么特意找她来探望秦惜了,其实不仅是想要她开解秦惜,也是希望秦惜能开解她吧?有着同样的烦恼的两个人在一起交流一下,说不定就能想明白了呢。

秦惜跟着笑了起来,“所以咱俩不如小小可爱呢。”

“小姐,小姐!”门外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进来道。秦惜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慢慢说。”秦惜之前的几个如今还在养伤呢,身边的丫头都是秦夫人从新派过来了的。谢佩环也看这丫头眼生,却没有开口询问。

小丫头道:“回小姐,安济王子…安济王子带人上门提亲了,说是,要娶小姐做侧妃。”

“什么?”两人都是一惊,小丫头点点头道:“真的,那安济王子这会儿就在大厅呢,老爷和大公子都不在,是夫人在待客。”如果秦家主和秦梓煦在的话,她们根本不会将这种事特意禀告给小姐知道。但是只有夫人一人在…那毕竟是一国王子啊。

谢佩环抿­唇­一笑,拍拍那小丫头的肩膀道:“好啦,别害怕。瞧这小脸儿都吓白了。安济王子怎么了?”

秦惜也回过神来了,倒是并不怎么紧张,“你先去母亲那边看看,有派人去请父亲和大哥回府?”

小丫头连连点头道:“老爷今早跟谢侯出城去了,只怕要晚一些回来。大公子在应天府,已经派人去请了。”

“那就好,去吧。”秦惜轻声道。

小丫头点点头,略有些忐忑不安地走了。

秦惜微微蹙眉,对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安济王子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怒气。谢佩环安慰道:“你放心便是,秦家如何也不会同意将你嫁到外邦的。”秦惜浅笑道:“这个我自然明白,莫说是我们秦家,就是陛下只怕也不会同意将金陵贵女外嫁。”和亲这种事也有个讲究的,别人送公主来和亲和咱们送公主出去和亲是两回事。先帝和太初帝都是十分强硬的君王,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送自己的公主去和亲的事情的,哪怕是个假公主郡主。若是哪个臣子闲抽了自以为想要贡献个女儿为君分忧,就等着皇帝把你给抽了吧。

敢打皇帝的脸,不说诛你九族也要灭你满门。所以,秦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谢佩环笑道:“罢了,小小一个安济国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我看你还是早早的答应了弦歌公子的好。如今安济王子上门提亲秦家可以直言回绝了,但若是哪日有个门当户度人品相貌又好的公子上门求亲,你让秦夫人怎么舍得回绝?”

秦惜瞥了她一眼,“这话你自己记着吧。”说着还是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道:“你先坐着,父亲和哥哥不在家,我还是去母亲哪儿看看吧。”毕竟也算是她惹出来的事情,秦惜深觉那安济王子有病。在金陵这么久,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她秦惜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什么都没弄明白居然就敢跑上门来提亲,安济的使臣都不管着他么?

谢佩环道:“我们陪你过去吧。”

秦家待客的大厅里,秦夫人一边坐着喝茶一边听着安济国的人口沫横飞地吹捧着自家王子和整个安济国,­唇­边忍不住抽了一抽。眼角撇了一眼大摇大摆的坐在一边的安济王子,长得好,才华好,有钱,有势,如意郎君?呵呵。

当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妇­人么?就这长相还有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模样,居然也敢说才貌双全?这样的才貌双全金陵城里一抓一大把。至于有钱有势…秦夫人表示,这位安济王子的私人财产只怕还真没有秦家为女儿准备的嫁妆多。谁不知道安济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弹丸小国?

已经第二次端茶送客,奈何客人太没有眼­色­根本看不明白。惹得秦夫人皱了皱眉,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放回了桌上。沉声道:“贵国王子对小女的看重秦家代为谢过了。不过,小女自小身体就不好,我与她父亲从未有过将她远嫁的念头,只能拒绝王子的美意了。”

跟着安济王子过来的侍从一愣,偷瞄了一眼安济王子只得打算将已经说了两遍的吹捧之词再说一遍。他们脑子又没问题,哪里会听不出来秦家的拒绝?但是王子殿下听不明白,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说得这么直白安济王子哪儿会听不明白?所以他也很不高兴了,看着秦夫人道:“夫人,难道本王子配上不上秦小姐?”

秦夫人无语了半晌,慢慢道:“是小女配不上王子。”邦交啊邦交。

安济王子立马打蛇随棍上,“没关系,本王不嫌弃她。”

“……”沉默了片刻,秦夫人道:“安济王子来秦府提亲,可曾与我朝陛下商议过?我秦家女儿断不会做什么侧妃平妃,更不会外嫁别国,还请王子自重!”秦夫人也算看不出来了,与这位番邦王子根本就不能客套。你给他面子,他还真当自己的脸比天高呢。

安济王子被秦夫人这么花样拒绝着,同样十分不高兴。在安济,他若是看上哪个姑娘无论是平明百姓还是权贵之女,谁不是欢欢喜喜感恩戴德的献上来给他,秦家当真是…不识抬举!

“秦夫人这是看不起本王?如果本王子一定要娶呢!想必皇帝陛下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跟安济过不去吧?”安济王子眯眼,脸上有了些威胁的意味。

秦夫人冷笑,神­色­也再不见方才的宽和,“既然如此,王子不妨试试!我秦家再不济也不会卖女求荣!”这货要不是有一国王子的身份在这里撑着,得罪了秦家能不能走出大夏都不好说。嚣张到别人的地盘上来了的人还真不多见。

闻言,安济王子立刻站起身来目光有些狠戾的盯着秦夫人。

坐在里间的秦惜三人一听外面要闹僵了,立刻也站起身来。薛小小拉住两人,指了指外面表示她出去看看。毕竟秦惜和谢佩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连骂人都不给力的弱女子,出去又能有什么用?

还没等秦惜开口,外面已经传来了秦梓煦略显森冷的声音,“安济王子好大的派头,闹事都能闹到秦家来了,本公子佩服得很。”

外面大厅里,秦夫人看着快步走进来的儿子也跟着松了口气。她倒不是怕安济王子,这里是秦家,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他在秦家伤了人。只是这王子的脑子显然不像是正常人,偏偏身份还特殊,总不好让人将他揍一顿扔出去。

跟在秦梓煦身边的还有一身白衣飘然但是气息冷肃的弦歌公子,以及笑吟吟地一副看好戏模样的长风公子。

三个气势截然不同但是却同样俊美的男子鱼贯而入,险些刺瞎了安济王子的眼。安济王子自诩相貌堂堂风流潇洒,但是他这相貌到了金陵城里也就是个二流而已。之前那位气势森然的楚王殿下他是不敢如何,因此也就看这三个身份比不上楚王的美男子更加不顺眼了。

“母亲。”秦梓煦淡淡的瞥了安济王子一眼,上前见过母亲。

“秦夫人。”弦歌公子和蔺长风也跟着上前见礼。

秦夫人含笑点头,目光在弦歌公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笑道:“弦歌公子,长风公子驾临,这里却…实在是怠慢了两位,还望见谅。”有那个什么安济王子做对比,弦歌公子顿时让人觉得顺眼了百倍不止。

蔺长风含笑拱手道:“夫人客气了,咱们跟梓煦相识也不是一两年了,方才正巧听说府上有事儿,就过来凑个热闹,还望夫人莫怪。”

“哪里。”秦夫人看看众人,笑道:“既然梓煦回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也还有事呢。”

秦梓煦点头,恭敬地道:“送母亲。”

秦夫人朝两位客人点点头,连个眼风都没再看安济王子,转身进了后堂去了。

大厅里一时安静下来,蔺长风略有些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安济王子。目光在他的腿上扫了扫有些不解,弦歌下手什么时候这么轻了?这才几天这家伙居然都已经又能出来蹦跶了?

弦歌公子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梓煦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冷然道:“听说安济国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兴旺兵强马壮,果然是名不虚传,以至于安济王子已经可以到秦家来撒野了?”

两个安济的随从嘴角抽搐:如果安济真的风调雨顺兵强马壮,他们用得着来大夏求和亲么?

安济王子也明白自己方才的态度有点太过强硬了,想起侍从给自己科普的秦家的事情,轻咳了一声道:“秦兄,本王是当真十分看重秦小姐的。还请秦兄明鉴。”秦梓煦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目光掠过坐在一边地弦歌公子道:“哦?我秦家的女儿可不是什么人都娶得起的。既然安济王子说诚心,不知王子在金陵城中是否有宅邸?聘礼又准备了多少?正妻的位置是否还空着?最重要的是…就算安济王子打算做上门女婿,秦家也没有白养着人的道理,所以,安济王子是否应该先向陛下求个官职以示诚意?”

安济王子一愣,“什么意思?”

秦梓煦淡定的道:“这还不明白么?舍妹绝不会嫁到金陵以外的地方。安济王子若是诚心以后当然要在金陵定居。”

安济穷归穷,好歹还是一个国家。让安济王子放弃王位和未来可能登基的机会就为了娶一个金陵城里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

“秦公子…是在开玩笑吧?”安济王子道。

秦梓煦脸­色­微沉,“本公子岂会拿闺中女子的名声开玩笑!安济王子这个意思,是在消遣我秦家不成?”

旁边的侍从忍不住道:“这分明是秦家强人所难。”

秦梓煦呵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我秦家从来没有强人所难,不是贵国王子上门来自取其辱的么?还有,便是王子真的做到了上面的要求,舍妹也未必就一定会嫁给你。毕竟…想要做秦家的女婿,相貌,能力方面总也是要有要求的吧?”

蔺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刷的一声收起折扇指了指坐在自己身边的弦歌公子,道:“最起码,也得这个模样的才行。就比本公子差那么一点点。”

安济王子脸­色­­阴­沉,朝着弦歌公子看去。

弦歌公子一身白衣如雪,比起穿着官府的秦梓煦和蔺长风更多了几分随意和洒脱。那俊美出尘的容颜,和此时冷若冰霜的神­色­让安济王子忍不住想起了安济圣山冬日峰顶的雪。再看看一身红­色­朝服,俊美不羁笑容肆意的弦歌公子,一股名为嫉妒的小火苗腾地在心中升起,安济王子指着弦歌公子道:“小白脸,你想跟本王子抢人?!”

514、­精­神伤害不算伤

“噗嗤!”

“咳咳!”

蔺长风愣了一愣,终于没忍住低头喷笑。秦梓煦勉强咽下了口中的茶水,闷声咳起来,到底没有失礼的将茶水给喷出来。蔺长风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后挪了挪。进来之后一直没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安济王子一眼的弦歌公子终于正视他了。原本森冷的容颜上绽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是,如何?”

安济王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的承认了,一愣之下更是怒气冲天,“凭你也想跟本王子抢人?敢不敢报上你的来历?”

弦歌公子淡淡道:“江湖散人。”

安济王子皱眉,并没有怎么明白。旁边的侍从连忙凑过去低语了几句,安济王子脸上的怒­色­顿时变成了轻蔑和不屑,“原来是个出生卑微的贱民?你不想活了么?”弦歌公子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望着眼前气势汹汹的男子道:“本公子也想知道,敢跟我抢人,你是活腻味了么?”

秦梓煦轻咳了一声,道:“弦歌,我妹妹不是你的人。”

弦歌公子根本不甩他,只是看向安济王子。眼底只有比安济王子更多十倍的不屑。

安济王子显然被这样的目光给激怒了,抓起身边的马鞭就朝着弦歌抽了过去。

弦歌公子眼底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白衣一闪安济王子的鞭子立刻就扑了个空。安济王子有些意外,却也并不在意,回身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论武功,安济王子比起之前更南宫墨交手的南越王子显然要差的远了。只见弦歌公子手下一勾,就将另一个侍从腰间的鞭子扯了下来。和安济王子手中的马鞭不同,这是一条长鞭。弦歌公子拿在手里,很是满意的勾了勾­唇­角,鞭子一展就卷起了安济王子朝着大厅外甩去。

“别打死了,两国邦交重要啊。”大厅里,秦梓煦没什么诚意的轻声道。

蔺长风瞥了他一点,“你敢大声一点吗?”

“我已经尽到提醒的义务了,没听见不能怪我啊。”秦梓煦义正词严地道。

“虚伪。”

“呵呵。”

秦府的下人们今天大饱了一次眼福,往日里白衣飘飘恍如神仙一样的弦歌公子鞭子甩地那叫一个好啊。那位看上去虽然比弦歌公子矮了一些,但是体重绝对比他要重得多,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安济王子被那漫天飞舞的鞭影抽的恍如陀螺一般。最要紧的是,被这么抽的转来转去,安济王子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叫出声来。

“这位…也是好厉害!”有人暗地里议论着,寻常人被这么抽着早就哀嚎求饶了,不愧是一国王子,果然有气节!

“弦歌公子更厉害!”有丫头十分崇拜,双颊飞红眼光闪闪。弦歌公子一身白衣,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却将那长鞭舞得十分好看。偶尔有安济的侍从想要上前阻止,毫无意外的都被鞭梢给弹了出去倒地不起。

长风公子不屑:什么有气节,分明是叫不出来好嘛!就算本公子被这么抽,也不可能这么有骨气的一声不吭。当然,伟大的长风公子是不可能这么傻的被动挨抽的,打不过他还不会跑吗?所以说,安济人就是蠢!

“……”你不是知道被下药了嘛。

此时,安济王子心中的苦逼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被鞭子给甩出大厅的那一刻开始,安济王子就发现他腿脚发软,不仅腿脚发软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第一记鞭子抽下来的时候,无力躲闪的安济王子忍不住抖了抖,以为自己必定会被抽的皮开­肉­绽。但是奇异的是,虽然一记鞭子抽在身上,痛的钻心入骨,但是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半点破损的地方。

然而,那疼痛却比真正的皮开­肉­绽还要恐怖。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力气去躲闪,只能眼睁睁的绝望地看着鞭子一次一次的落下。这感觉,就像是传说中被鬼压床了一般的,明明头脑清醒,四肢完好,但是就是动不了。那种无力,被钻心的痛楚逼迫的更加清晰起来。到最后,他只能无力的等着痛楚落下的同时颤抖着等待下一次必将继续到来的痛楚。

足足被抽了好几十鞭子,蔺长风看着院子里那团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的东西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差不多就得了,真弄死了他也麻烦。”想弄死这个家伙多得是办法,用不着这么明目张胆的。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当本公子跟你一样蠢?”

鞭子一卷,再一次卷住了安济王子甩向一边不敢上前的侍从。几个侍从连忙七手八脚的接住了迎面而来的人,又跌成了一团。

“啊!”安济王子的惨叫声终于响了起来。

“王子殿下?!”众人连忙查看,只是他们的手每触碰一下,安济王子的惨叫声就会变得比上一次更加惨烈。众人连忙离他远了一些,生怕再碰到他哪儿。

“殿下,您伤到哪儿了?”

“殿下,你怎么样了?”

安济王子痛的直抽搐,“蠢货!还…还不给本王、请大夫…”

众人不敢停留,连忙小心翼翼地抬起安济王子,在他惨烈的叫声中往外走去。

“你…你给本王子等着!”安济王子不忘回望弦歌公子,抛下了最后的威胁。

弦歌公子微微挑眉,方才的一通发泄,让他的心情变得好了几分,随手一挥,安济王子再一次变成了失声状态。这么大呼小叫的离开秦家,到底影响不好。

秦梓煦从里面走了出来,表示他没有看到弦歌公子殴打外邦使节。只是问道:“不会闹出什么事吧?”正常人被抽几十鞭子都要去掉半条命,更别说弦歌素来是个心冷手黑的主儿。

弦歌公子淡定地道:“能有什么事?他又没受伤。”­精­神伤害不算伤,无瑕时不时唠叨的­精­神损失什么的分明是扯淡,谁能证明?

秦梓煦点头,“没事就好,毕竟陛下那里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么。不过…”秦梓煦有些意外地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公子,“鞭子使得这么溜,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越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越有可能是个衣冠禽兽。

弦歌公子微微眯眼,看着秦大公子一边摩挲着手中的长鞭,“你要试试么?”

“……”

安济王子兴匆匆地跑来秦家提亲,却被人横着抬了出来。前者金陵的百姓们自然不会知道,但是后者却有不少人看到了。鉴于被抬出来的安济王子不停地抽搐吐白沫,金陵皇城里几乎立刻就盛传了,原来安济王子竟然患有羊角风。

一时间,善良的金陵百姓们忍不住同情起安济王室了。堂堂王室,竟然患有这种病。有更多的百姓­操­心起自己家的事来,听说这种病是有遗传的,不知那为安淑公主会不会也有呢?若是和亲到了大夏,那大夏皇室……

第二天,太初帝的案头上就多了好几本奏折,明里暗里的表示安济不过边陲小国,大夏与之联姻没有任何意义意义,请陛下三思。

这些都是后话,安济王子被人抬回驿馆的时候立刻惊动了安淑公主。安淑公主闻讯而来,就看到躺在床上哀嚎不已的安济王子。被匆匆请来的御医扎了几针之后,安济王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御医慢条斯理地收起了手中的银针,走到一边洗手。安淑公主忍不住问道:“御医,我王兄…”

御医叹气,“老夫之前说过了,安济王子的腿疾不能随意走动。你瞧,如今扩散到全身了该如何是好?”

旁边知道真相的众人抽搐,没忍住一个人道:“御医,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们王子这分明…分明是被人抽的!”

“胡扯!”御医不悦,指着躺在床上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正在闭目养神的安济王子道:“你看看,王子哪里像被人抽的?别说是损伤,就连皮儿都没有红半点,三岁的小孩儿也不会如此无力罢?”

“那是内功高手!”

御医翻着白眼,“那他也没有内伤啊!不,安济王子殿下,全身上下内伤外伤统统没有,他没受伤!他是病了!”御医斩钉截铁地道。安济侍从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他们是亲眼看到王子被那个白衣人抽打的,难道还能不知道吗?虽然也不知道那个人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但是王子也确实是在他动手之手才如此疼痛的。

见众人露出怀疑的表情,御医脸­色­也难看起来。他堂堂御医的医术也是这几个番邦小国孤陋寡闻之辈能够怀疑的?

御医神­色­淡然的一拱手道:“既然各位不相信老夫的医术,那就另请高明吧。”说罢,上前一步抽出了还停留在安济王子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银针一起,安济王子杀猪一般的叫声立刻响彻了整个驿馆。

御医仿若未闻,淡定地道:“王子的殿下的怪病,老夫也觉得有些棘手。想必安济国内还有更高明的圣手,老夫就不奉陪了。”

“……”你特么没看到我们王子已经痛的满床打滚了么?说好的医者仁心呢?

安济王子根本说不出话来,那御医的针刚刚抽走原本已经消失的疼痛立刻又回来了。他只能一边在床上翻滚,一边用眼神渴望的望着那白发苍苍的老御医。这种时候再怎么样的绝­色­美女也不如老御医手里寒光闪闪的银针在他眼中更加可爱了。

几个侍从一见王子又要吐白沫了,也连忙拦住了欲拂袖而去的御医。

安淑公主也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上前道:“老大夫,无论如何,还请你先为我王兄止痛吧。”

御医傲然地瞥了一眼众人,这才轻哼一声转身重新坐回了床边,“将他按住,若是下针错了位,那可比这点儿痛楚更加麻烦了。”

几个侍从连忙跟着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挣扎抽搐的安济王子给按在了床上。等到御医重新下针之后,安济王子果然平静了下来。脸上也露出几分舒适的神­色­,众人也跟着暗暗松了口气。

“御医,我王兄这是…”安淑公主上前道。

御医拂袖道:“老夫眼拙,王子这病症分明就是腿疾扩散了,只是这腿疾也是极为少见。原本王子卧床修养一些日子应当无妨,却不知……”摇了摇头,御医拱手道:“老夫也只能以银针暂时止住王子的疼痛,若要根治,老夫只怕也是无能为力,还请公主恕罪。”

安淑公主蹙眉道:“方才我询问过跟着王兄的人,他们都说王兄是被人用鞭子抽打之后才会这般疼痛不止的。但是……”

御医一边抚着花白的胡须,一边摇头道:“恕老夫眼拙,确实是看不出来。不过公主可以放心,老夫保证王子绝对没有被人暗算内伤。公主若是不信,也可请太医院别的同僚来看看,想来还有比老夫医术更高明的人或许能够分辨一二。”

“难道我王兄就这样下去?”安淑公主皱眉道。

御医道:“公主尽管放心,老夫之前替殿下把过脉,最多再过一个时辰,疼痛应当会渐渐减弱。”至于明天会不会继续痛…御医表示他也拿不准。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安淑公主只得让人送御医出门去了。御医也不在多说什么,挥挥手带着身边的学徒走了出去。

出了安济驿馆,那小学徒才忍不住问道:“师父,那位王子怎么会得了这样的怪病?方才我还听驿馆的人议论是不是得了羊角风呢。”

御医轻哼一声道:“什么羊角风,那位分明是得罪了人被人给整治了都不知道,活该他受罪。”

“啊?!”小学徒震惊地张大了嘴,御医没好气地看了徒儿一眼,“没出息的小子,闭上嘴。”

小徒儿讪讪地闭上嘴赔笑,“那师父,你怎么不替他治好呢?万一陛下怪罪下来……”毕竟是一国王子,万一死在了金陵总是不好交代的。

御医淡定地道:“嘿嘿,他被人用乾坤普度针法往腿度里打进了一道真气,今天那一阵鞭子沾着药气抽下来,体内那一道真气化作万千细针逆流入血脉,走遍全身上下。他不痛谁痛?”小徒儿睁大了眼睛,“那…那该怎么办?”

御医弹弹衣角,“忍着呗,等那倒真气全部散了就没事了。”乾坤普度针法如今整个金陵城内外也就三个人会,所以整个御医院里医术不行的人看不出来,医术高明的不敢救。活该那小子倒霉了!

515、蔺长风的承诺

不说安济王子如何悲惨,秦府里前脚刚送走了安济王子,后脚秦家家主就回来了。听了秦梓煦的禀告,秦家主倒是意外的淡定,只是如果能忽略那温雅的眸底淡淡的冷意的话。秦家主并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反倒是将目光落到了弦歌公子身上。弦歌公子依然是一如往常的淡定,倒是让旁边的蔺长风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良久,方才听到秦家家主道:“弦歌公子,不知可有空陪老朽喝一杯茶。”

未来岳丈相邀,弦歌公子自然不能说没空,“自然。”

秦家主这才点点头,对秦梓煦说了句剩下的事情由你处理便带着弦歌公子走了。横竖如今秦家大半的事情都是秦梓煦在处理,秦梓煦自然也不会觉得棘手,恭声应是目送父亲离去。

看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长风公子才忍不住松了口气。他那老爹不怎么靠谱,蔺长风素来厌烦。但是也因此对秦家主这种特别靠谱的长辈有些发憷。见他如此,秦梓煦似笑非笑地挑眉道:“蔺兄,你看到我父亲都这般,若是见到谢侯…”他爹多少还有点世俗烟火气,谢侯那可真是书香门第,传世大家出身。即便是不刻意摆谱,一言一行也是十分的清贵儒雅。

蔺长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能一样么?谢侯多好多和蔼的长辈啊,哪儿能跟你的狐狸爹比?

秦大公子默然无语:长风公子看人的眼光有待提高。

“大哥。”后堂,秦惜和谢佩环薛小小走了出来。秦梓煦含笑看看气­色­不错的妹妹道:“惜儿没吓着吧?”秦惜抿­唇­淡笑道:“多大点事儿,我哪儿就那么容易吓着。何况还有佩环和小小陪着我呢。”

秦梓煦点头,拱手朝着两人道谢。

谢佩环和薛小小连忙避到一边,“秦公子言重了。”

蔺长风早知道后堂有人,却没有料到谢佩环竟然也在这里一时间倒是难得的有些窘迫。谢佩环倒是大方,含笑朝他点了点头,“长风公子。”

长风公子摸了摸额头,也连忙还礼,“谢小姐。”

薛小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秦惜眨眼,“小小,你笑什么?”薛小小捂着嘴躲在秦惜身后低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长风公子和佩环姐姐像是演戏一样呢。”

“……”

谢佩环无奈地瞪了薛小小一眼,当初没能抓紧时间调侃薛小小一番实在是亏大了。

秦梓煦也知道蔺长风那点事儿,笑着对三个姑娘道:“我们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秦惜点头,带着笑意一手拉着谢佩环一手拉着薛小小出去了。

厅中,蔺长风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谢佩环离去的背影。秦梓煦忍不住道:“长风兄,你既然心悦谢三小姐,直接上门提亲就是了。这般扭扭捏捏哪里有你长风公子的半分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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