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盛世医妃 > 504 瓦剌来归

504 瓦剌来归

蔺长风坐下来,对他翻了个白眼,“弦歌公子今儿要是直接上门提亲,你答应么?”

秦梓煦很是­干­净利落地道:“当然不答应。”

蔺长风给了他一个“所以,我才没上门”的眼神。秦梓煦笑道:“其实…你跟谢三小姐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谢家还没表态除了谢三小姐的态度以外,只怕还有蔺家的原因。”蔺长风不悦地道:“我跟蔺家早就没有关系了。”

秦梓煦摇头笑道:“骨­肉­情缘,俗话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你将来若是不在金陵那还好说,金陵城里就这么大的地方,你觉得扯得清么?更不用说,蔺家和谢家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是到底同属金陵十大家,主家就算没什么联系,旁支之间却也有不少关联,哪儿那么容易撇清?”

蔺长风脸上的笑容微敛,神­色­见也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肃然。

秦梓煦正­色­道:“蔺家主虽然在家事上有些糊涂,但是在大事上却也还算­精­明。只是他到底年纪大了,上一次在郑王府病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蔺长风微微眯眼,“蔺家又在跟谁勾搭?”

秦梓煦淡笑不语抛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长风公子怒极,“特么的蔺家养的是一群猪么?”

秦梓煦淡笑道:“你也不用这么生气。若是蔺家的人是猪,那岂非朝中许多人都是猪了?”蔺长风轻哼一声,显然是对秦梓煦为蔺家人辩驳的话不以为然。秦梓煦也不急,淡笑道:“朝堂局势风雨变化谁能说得清楚?若是放在七八年前,谁敢相信如今坐拥江山的是陛下?所以说…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你我自然觉得楚王殿下才智无双,但是这古往今来最后的赢家有几个就是最出­色­的那一个?蔺家的人,还有那些朝堂上的人,并不是他们蠢,也不是他们看不清真相。而是,他们都认为只要还有一搏之力就还有翻盘的机会。更何况现在万事都还没定呢。哪怕当真是尘埃落地了,不死心想要翻盘的人也不在少数。”

蔺长风靠着椅子,翻着白眼问道:“该不会是那老头子来找秦家主啰嗦了吧?”

秦梓煦含笑摇头道:“那倒没有。”蔺家主对秦家羡慕嫉妒的心头发酸,哪里还好意思来跟秦家主唠叨自己的烦心丢脸事情?

“不过我觉得,蔺家放着给他们败了也蛮可惜的。原本,不就该是你的么?”秦梓煦毕竟是世家公子,即便是眼界比寻常人高,想法比寻常人开明,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根深蒂固的,比如说嫡子继承什么的。所以秦梓煦也不是十分理解蔺长风的固执,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凭什么不要?要滚蛋也该是蔺家那几个滚不是么?

蔺长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秦梓煦摸摸鼻子道:“别这样看着我,咱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我会害你?”

蔺长风挑眉不语,小的还不懂事的时候一起玩过几回就算是一起长大的?那不知道秦大公子到底有多少青梅竹马。

秦梓煦叹气,耸耸肩道:“好吧,我是有点私心。既然咱们都已经处在这个位置上了,自然是阻力越少越好,助力越多越好。”

蔺长风了然,他就说嘛秦梓煦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虽然如此,还是诚心地提醒他,“你最好别想太多,不然就算陛下不收拾你,卫君陌也不会放过你的。”秦梓煦稍微愕然,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道:“你想太多了,我有分寸。”上位者的想法,就算他猜不透十成也能拆明白七八成吧?现在这个时候就玩什么结党那是自己找死。但是提前布置一下总是错不了的。或者从另一方面说,虽然秦谢两家已经像陛下投诚,但是世家的底子也不是一下就能变的。蔺家留着分担一下压力总比一下子就被蔺家那些蠢材给玩掉了好。

蔺长风看了看他,这才放心,“你明白就好,至于蔺家的事情,我会考虑。”

秦梓煦微笑,“你最好快点考虑,我听说这几天蔺长安和蔺长云跟朱家走的挺近的。”

蔺长风眼眸微闪,“我知道了。”

天气稍晚,谢佩环和薛小小从秦家出来才各自告别带着人往自家的方向而去。马车没走几步,一个人影突然窜进了马车,吓得谢佩环身边的小丫头险些尖叫起来。谢佩环抬手捂住她的嘴,进来的人也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是我。”

外面驾车的人也连忙停了下来,“小姐……”

“没事,走吧。”谢佩环淡淡吩咐道,然后才看向蔺长风挑了挑秀眉道:“听闻长风公子行事洒脱,倒是没想到竟是如此不拘小节?”

被放开的小丫头也恨恨地瞪了蔺长风一眼,到底没有再开口。身为谢佩环的贴身丫头,她自然知道这位长风公子对自家小姐有意。但是这样直接半路跑到人家马车里来,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蔺长风无奈,耸耸肩笑道:“抱歉,吓着你了?”

谢佩环摇摇头,看着他,“长风公子有事?”

蔺长风一脸正­色­地望着她道:“我想去向谢侯求亲,不知三小姐意下如何?”

谢佩环一怔,面上微红,没想到蔺长风竟然问的如此直接。这些日子蔺长风时常往谢家跑,还时不时的通过七哥带些东西给她她自然不会不知道。而七哥肯替他送东西,就证明了七哥是有些看好他的。只是,谢佩环实在想不明白蔺长风看重自己哪一点了。记忆中虽然与蔺长风见过几面,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交流。唯一的一点也就是那日在梅园了,但是却也稀松平常啊。

谢佩环的婚事耽搁的久了,但是很多事情耽搁久了就会有两种做法。一个是病急乱投医,只要有差不多的就急急忙忙的嫁了。另一种就是横竖都已经耽搁了,那也就不着急了。谢佩环显然就是后者。

但是蔺长风这样当面郑重其事的询问,谢佩环也不可能随意敷衍他了。思索了片刻方才道:“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蔺长风心中一喜,“多少时日?”只要没有当面回绝,就是有希望不是么?

谢佩环想了想道:“万寿节之后吧?”

蔺长风点头,“好,如此我就恭候三小姐佳音了。惊扰了你,是在抱歉,我先告辞了。”说着蔺长风便起身要出去,却又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正­色­道:“我虽不敢自夸对三小姐比卫君陌对墨姑娘更好,但是若能有幸得三小姐垂青,蔺长风必定一心一意,绝无二心。”说完也不看谢佩环脸­色­,飞身掠出了马车。正巧马车在此处转弯拐进了另一条大街,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蔺长风一人站在屋檐下目送马车离去。

马车里,丫头有些惊讶地道:“都说长风公子放荡不羁,没想到竟然……”楚王殿下与楚王妃鹣鲽情深谁人不知?蔺长风能许下这样的承诺可算是非常有诚意了。

谢佩环脸­色­微红,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好了,别说了。”

丫头道:“小姐,其实长风公子还是不错的。夫人和七公子都这么说…”

“我知道。”谢佩环轻声道。

“蔺家和朱家?”

楚王府书房里,南宫墨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坐在一边的蔺长风。蔺长风脸­色­也不太好看,沉声道:“之前我还当秦梓煦说笑呢,亲自去查了一下查知道,前两天蔺长云刚得了一个礼部郎中的职。是郑王麾下的人帮忙牵的线。”

“条件呢?”南宫墨挑眉,“总不能就因为蔺家六小姐嫁给了朱家大公子吧?”

蔺长风轻哼一声道:“朱家自然没那么大的本事,朱家大公子自己还在做着一个闲职呢。蔺家的根基比朱家好,蔺长云暗中挪用了公中的银两,又处理了好几处蔺家的产业。总共至少也有二十万两左右的银钱,你说他拿来­干­嘛了?”

南宫墨了然,单肘撑着椅子扶手一边思索着,“蔺家在金陵影响不弱,若是当真全力帮着郑王的话,难保其他几家不会动摇。但是,我记得蔺家主似乎没这个意思?”蔺家主也不傻,当初跟朱家走得近是因为卫君陌只是燕王的侄子,跟皇位不沾边儿。但是现在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卫君陌更占优势,又有蔺长风这个儿子在。就算蔺家不能投靠楚王,中立也足以自保了。

蔺长风垂眸,淡淡道:“老头子病倒在床上还起不来呢。”

“这可就有意思了。”南宫墨笑道,挑眉看向南宫墨问道:“长风,你是怎么想的?”

蔺长风垂眸沉默不语。

南宫墨叹息道:“你若是当真放不下,就回去吧。若是当真不愿意跟他们扯上关系,早些将夫人的嫁妆拿回来跟蔺家断了吧。”

蔺长风皱眉,“墨姑娘跟秦梓煦一个看法?”蔺家要完。

南宫墨道:“千炜这些日子只怕是按耐不住要往恩科伸手,若是出了事…陛下自然舍不得真的把儿子怎么样了。总要找几个合适的出气筒和替罪羊吧?”蔺长风道:“蔺家还没那个本事吧?”要当出气筒也要有本事,金陵世家被先帝打压的厉害,萧千夜在位的时候倒是起来了一些。但是萧千夜在位的时间太短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摸到位高权重的地方去呢。

南宫墨浅笑道:“朝堂上那些文官,有几个跟这些家族真的没点关系?更何况,蔺长云若是上蹿下跳的太厉害了…长风,帝王有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谁管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事情,谁管你是不是罪魁祸首。看你不顺眼就是你唆使我儿子­干­坏事的混蛋!弄死你没商量!

蔺长风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了。”

南宫墨看着他,有些感叹道:“但是如果你真的回了蔺家,再过两年你只怕也不能留在金陵了。梓煦也是一样。”

蔺长风展眉一笑道:“明白,这也是早就说好了么。过几年也该出去历练了,谢七也想去呢。”如果他回到蔺家,那就等于秦家,谢家,蔺家都站在了楚王这边。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很难说皇帝和朝臣们会怎么想。那还不如他们三个都出去,一方面他们还年轻正是该历练的时候。另一方面也将可以转移外人的注意,拉开三大世家和楚王府的距离。

见他如此既,南宫墨也不由得展颜一笑,“君陌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

旁人若是有了楚王这样身份的朋友,只怕恨不能抓紧机会往上爬。

长风公子耸肩笑道,“我倒霉才遇到了他。”

516、状元楼

转眼间就要到万寿节了,整个金陵皇城里也更加人潮涌动起来。各地藩王各国使节,行商的,赶考的,单纯来凑热闹的都纷纷云集金陵,整个金陵皇城竟然比往常热闹了数倍不止。

金陵城中的状元楼里坐满了宾客,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一身儒雅气息的读书人。这状元楼平时也只是金陵城中还算不错的酒楼客栈罢了,至少绝对比不上天一阁和另外几家豪华的客栈。但是它有个好名字以至于每到三年一届的科举之期的时候总是人满为患。虽然圣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讨个好彩头什么的大多数读书人还是乐意的。而且能入住状元楼的大都是一些学问有成家世又不差的人,大家住在一起闲时也可以相互讨论印证学问,也能够多几分长进。

因此,虽然如今金陵皇城里最重要的事情是万寿节,但是在状元楼里讨论的最多的却是即将进行的恩科考试。

只是眼看着春闱将近,朝廷却依然没有公布主考官的身份。不仅是主考,所有的考官名字都没有公布。固然让一些想要钻营的人有些失落,也让别的学子有些不安。毕竟,主考官的身份对他们未来的官场生涯也是至关重要的。

“陛下如今还未成公布主考之人,只怕朝廷也还未拿定主意吧?”一个儒生忍不住道。

旁边的人却有不同意见,“马上就是万寿节了,万寿节之后就是恩科。这个时候还没拿定,那…难不成要恩科当天才宣布?”

有人笑道:“也不是不可能啊。”

“若是如此,万一座师的身份……”有人担忧,万一座师的身份不合适将来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入朝为官,座师和新科进士之间有着天然的师生关系,若是政见不同,学生背弃座师是会被人唾弃的。万一老师做了什么事情牵连了学生也只能自认倒霉。当然也不是没有一开始就拉开距离的,但是这样的人一来难免被排挤,二来等于一开始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哈哈,兄台这么说看来是颇有信心,定能够名列前茅了。”还有一种,名次太次的,座师根本看上你,自然也就不用说什么站队的问题了。

“哪里哪里,不过是浑说一句罢了”

“这些事儿朝廷自有定夺,咱们也只能等着了。不过如今朝着有名望的大儒并不多见。只怕…要落到周先生身上了。”一个青年书生忍不住道。立刻就有人反驳,“兄台此话差矣,周先生如今连朝都不上了,更何况主考之职。以在下之间,文大人和谢侯这两位倒是更有可能一些。”

旁边又有人摇头,“听说谢家今年有好几位公子,还有谢家书院也有多人应考。谢侯就算是避嫌也必然不会掺和科考之事的。”

“那岂不是只有文大人了?”

“谢家几位公子都要应考?那今科的争夺只怕要越加的激烈了。”有人反应过来,忍不住面露担忧。谢家素来出才子辈出,谢七公子的才名如今在金陵皇城中也是盛名不衰。需要庆幸的是他们跟谢七公子不是同年。但是谢家的其他几位公子也不可小觑。

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一个俊雅公子和一个蓝衣女子相对而坐。

南宫墨好笑看向对面的公子笑道:“看来谢家的才名果然是让天下学子都倍感压力啊。”

俊雅公子举杯朝着南宫墨一敬,淡笑道:“王妃谬赞了。”

南宫墨也有些好奇,“今年有几位公子要应试?谢七郎可否见告?”

俊雅公子正是谢家七公子,谢七公子道:“并不多,不过是本家的九弟,十二弟,十五弟罢了。还有旁支的几位远方堂弟。”

南宫墨感叹,“看来今年的金榜要提前预定处几个位置了。”

谢七公子谦虚两道不敢。

南宫墨撑着下巴思索着道:“如此说来…谢侯倒是怎的不能担任主考之职了。”谢七公子拱手,“家父愧不敢当陛下如此厚爱。”南宫墨道:“谢七公子也不必太过谦虚,主考不成,阅卷可以吧?”

谢七公子愣了愣,有些犹豫地道:“王妃这是……”对于楚王妃突然邀请自己来喝茶谢七公子就有些惊讶了。不过他也知道楚王妃向来与别的闺中女子不同,楚王府的许多事情都是她做主的。却没想到楚王妃要来的地方竟然是状元楼,更没想到楚王妃会跟他聊起这种事情。

见谢七公子吓到,南宫墨也很是无奈。耸肩道:“王爷跟陛下忙着和各国使臣谈判呢,陛下就打发我出来瞧瞧。我对这些更不熟,只得劳动谢七公子大驾了。”闻言,谢七公子倒是松了口气,既然是陛下吩咐的那就好办。若是王妃自己Сhā手科举之事,那就麻烦了。

谢七公子道:“王妃的意思是……”

南宫墨一笑,“不过是先看看这些读书人,至于试题和主考,陛下已经有了章程,不用我们­操­心。”

谢七公子更加放心了,笑道:“也是,陛下心中自有丘壑,这些事情确实轮不到咱们­操­心。王妃若是想要了解这一届的学子,来状元楼倒是对了。王妃请看。”谢七公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墙壁,墙壁上挂着不少诗词歌赋,以南宫墨的眼光看其中也不乏佳作。

谢七公子道:“能在这里留下墨宝的,多少都对自己很有几分把握。据说…十几年前有一届科举,在这状元楼留下了墨宝的数十位学子,全部上榜。其中更是包揽了状元榜眼探花前三名,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状元楼。”

南宫墨一一看过去,谢七公子继续道:“那位灵州蒋志成,曲州的邵放都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也是这一届呼声最高的。还有谢家书院的王麟,国子监的苏凤维,苏家的苏宓,这些虽然都是金陵人,却也会来状元楼留下墨宝。也可以借此提高自己的声望。”

“果然不错。”南宫墨赞道。

谢七公子道:“是啊,一山更比一山高,咱们谢家哪里就敢自诩不凡了。”

南宫墨含笑看了一眼另一边几个学子,问道:“那一位是谁?”

谢七公子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方才道:“那位…好像是翰林院学士文大人的嫡子,也是这两年金陵城中有名的才子。”

“有趣,翰林学士的嫡子跑到这儿来?”南宫墨饶有兴致地道。谢七公子犹豫了一下,道:“自从元夕之夜之后,就有不少学子到文家投拜帖。这位文公子原本在金陵的才名倒是还比不上另外几位,最近这些日子倒是有些如日中天的意思。”

“这有什么用处?”南宫墨不解,她是真的对科举所知不多。

谢七公子道:“这个么,会试的时候没什么大用,但是最后定名次和殿试的时候作用却是不小。若是才名能够传到陛下和主考官耳中,得了青眼的话…探花变榜眼,榜眼变状元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文家所图甚大啊。”南宫墨道。其实还远不止谢七公子说得这些,只是另外一些原因谢七公子却不方便言明。但是这种科举专业以外的理由自然也不须他说明南宫墨自能领会。

两人说话间,也有人注意到他们了。虽然两人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但是就算不看南宫墨的容貌,仅仅只是谢七公子的风华气度也不会让人将他当成背景忽略了。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过来搭话,“在下青州李旭,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谢七公子微微点头,含笑道:“在下谢辙,金陵人士。”

听闻他姓谢,一行人神­色­有些微妙。不过再看他的年纪又放松了神­色­。如今这个时候,同年的都是对手。但是谢家的几位听说最年轻的谢九公子还不满二十。这位看起来明显是二十出头了。而且他们也没那么好的运气,一出门就遇到个谢家人吧?

“原来是谢兄,这位……”

“舍妹。”谢七公子淡定地道。

到底都是饱读诗书的人,虽然看到南宫墨面上露出几分惊艳却没有人有什么失礼的举动和神­色­。只是有个女子在场倒是有些不好说话,方才众人仰慕谢七举止气度过来,如今才觉得有点尴尬。南宫墨了然,含笑道:“兄长不如与各位聊聊,我去旁边坐吧。”

“这……”谢七公子有些犹豫。

南宫墨浅笑道:“难得遇到诸位学子,兄长也免了闭门造车不是?我有些饿了,在一边用些东西。”

谢七公子只得应了,唤来小二收拾了旁边靠着他们的一处厢房,又吩咐人送上了茶点。南宫墨起身众人点点头起身过去了。众人见她落落大方又十分深明大义,也对这位谢姑娘多了几分赞赏,倒是没有对她一个女子跑到状元楼来有什么异议。毕竟金陵城里并不禁止大家闺秀出门,何况人家是陪着兄长一起来的。

谢七公子也明白南宫墨的意思,倒是放开了心思和这些学子畅谈起来,仿佛自己当真就是将要应考的学子一般。那些学子见他谈吐不凡,言之有物,更是十分赞赏,不一会儿周围就聚集了不少人,这一片地方倒是越加热闹起来。

南宫墨坐在厢房里,外面的声音却清晰可见。一边喝着茶,一边悠然的听着外面的人高谈阔论,有些好笑的摇头。太初帝若是想要立即重用这些新科的学子只怕要失望了,至少,也要锻炼个好几年才能真正得用吧?最怕的还是,锻炼几年下来,这些年变不成太初帝需要的能吏,反倒是变成了官场上的老油条。

想了想,南宫墨将声线以内力凝成一线,­唇­边微动无声的传了出去。

外面,谢七公子突然微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神­色­自然的转变了话题聊起了民生和治理地方之事。果然方才还高谈阔论的学子们顿时就有些词穷了,就便是有接的上的,往往也是词不达意,空泛的很。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从小到大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哪里懂什么民生政务?只怕很多人自己连一文钱都没有亲手赚过。勾心斗角说不定都比民生之类的­精­通一些。

谢七公子也明白南宫墨和陛下的意思,心中也暗暗叹息。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做过这些,不过谢家到底教育不一样,多少还是懂一点的。至于到底能做多少还要看实际情况,这也是谢七公子想要外放出去做官的原因。原本是没有机会,如今既然有了自然要出去闯一闯也比一辈子困在这金陵皇城里争权夺利要强得多。

“这位公子,我等是读书人,公子张口银两闭口米粮的岂不庸俗?”这边的讨论自然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突然站起身来,朝着谢七公子扬声道。

谢七公子挑眉,谢家是书香世家,但是谢家人从来没被教过说银子庸俗这种事。一味的钻进钱眼里固然是不对,但是如果没有银子谢家的书院要怎么开,谢家上下几百口人要怎么养?他们这些公子哥儿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花费巨大,要怎么办?不过第一次被人直言庸俗,谢七公子还是很有几分好奇的。侧首去看那青年男子,只见那男子身形修长挺拔,面容倒也算得上俊秀,只是眉宇间那股清高的气质却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这种人,一看就知道大约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有读书高的读书人了。

谢七也不动怒,只是微笑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能离开银子?都说民以食为天,若是没有米粮你我又要如何过活?庸俗二字,在下虽不知是否庸才,但是这个俗字,倒也担的。入朝为官,求得便是平步青云,自然当不成那世外神仙。”

你若是不庸俗,又何必千里迢迢的来赶考呢?直接找个深山喝露水不就好了?

那年轻人被他噎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轻哼一声道:“这些小事,自有下人料理,难不成公子还要亲自料理不成?”

谢七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那年轻人,微微点头道:“我观公子并不宽裕,有些事情,其实可以自己打理的。”

“你!”那年轻人顿时脸­色­涨红,怒瞪着谢七公子。

旁边的李旭等人也连忙拉了拉谢七。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读书人都爱面子,就算是知道别人囊中羞涩也不该当面说出来扫了人家的面子。不过那位公子看起来倒是衣冠楚楚,一身簇新的衣衫倒是比他们这些人还强一些,也不知这位谢兄何以断定人家并不宽裕。

便是真的,也不该说得如此直白。以后大家难免要头朝为官,这不是结仇么?果然是不懂事的世家公子吧?

517、才名,清名,能力

谢七平时也不是这样无礼的人,但是对这个眼高于顶的人却很有几分看不惯。这人虽然穿着一身新衣,仿佛十分体面的模样。但是行动举止间却能看得出几分原本的窘迫之意。总是时不时地伸手去整理抚摸自己的衣服,显然这身衣服是第一次穿的。

这也没什么,谢七公子也算交游广阔,他的朋友中未尝没有家境寒微之辈。但是这人家境贫寒,形容都有几分因为穷困而导致的消瘦。但是整个人又一派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显然还有人专门侍候着。不仅是打肿脸充胖子还必定连累家人跟着受苦,为的不过是自己的一点虚荣心而已。这样的人若是做官,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清高废材,就是贪得无厌的贪官之流。

坐在那年轻人身边的人见他如此,也连忙拉住他劝道:“蒋兄息怒,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正是,正是。蒋兄大才何必跟这等俗人一般见识。”

那年轻人似乎听了劝,忿忿地瞪了谢七公子一眼,总算是转身坐了回去。

谢七微微蹙眉低声道:“那是……”李旭有些无奈地道:“谢兄也忒的心直口快了一些,这……”显然是将谢七公子当成了不懂做人到底的纨绔公子。另一边的年轻学子也低声劝道:“说不定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谢兄还是私下找个机会跟他道个歉吧?”

谢七公子扬眉,仿佛不解,李旭叹了口气道:“那位便是有名的灵州才子蒋志友,听说奉正大夫赵大人打算将家中小女许配给蒋公子,说不准,就要平步青云了。”

“哦?那他岂不是就跟郑王殿下成了连襟了?”谢七公子好奇地道。

李旭笑道:“谢兄久居金陵消息果然灵通,蒋公子才名卓著,今科上榜是铁板钉钉的事。配二品大夫的庶女也不算高攀。”

谢七公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那你……”

“不用担心,在下心里有数。”谢七公子笑容和煦地谢道。

很快谢七公子就弄明白了蒋志成的来历,虽然蒋志成是名满灵州的大才子,但是毕竟跟谢七公子差着好两届呢,谢七公子金榜题名的时候这位只怕还在学堂里苦苦的念着之乎者也。谢七公子如今公务就不少,自然也没有怎么关注过他只是知道有这个人罢了。不过谢七公子也有些好奇,这位竟然是名动灵州的大才子,看上去也不会个真正不为权势所动,自甘清苦的人,怎么还会带着一身的窘迫味儿,总不至于灵州的富商高官都眼瞎了吧?

灵州的权贵们眼睛自然没瞎,不过是这位蒋公子看不上他们罢。蒋志成倒也不是个真的没成算的,相反,他自认为自己才学卓著,­精­彩绝艳,金榜题名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若是因为一点点的好处就将自己的婚事许出去,那才是得不偿失。如今再看果然不错,他才刚刚入京不就,不就与二品高官家结了亲么?甚至为了自己的好名声,蒋志成也不肯接受灵州权贵们的资助,毕竟欠了人情是要还的。于是就这么默默地念叨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蒋志成硬生生的苦读二十多年熬出了头。却没有想到,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竟然有人当面就来给自己没脸。虽然不知道姓名,蒋志成心中却是实打实的将谢七公子给记恨下来了。

谢七公子打探了这蒋志成的生平之后也顿觉没趣,这人的身世果然跟他设想的差别不大。这样的人将来成为一个钻营权势钱财的人的可能­性­远高于成为一个能够做实事为民谋福利的可能。

正闲聊间,旁边窗口上突然探出来一个人头来,靠着窗户的人不由被吓了一跳。

来人竟然穿着一身红­色­的三品官服,容貌俊美不凡。看到谢七公子不由笑道:“我从楼下过就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原来真是你啊,谢七。”

谢七公子无奈的抚额,“长风兄,你还穿着官服呢,想挨板子不成?”穿着官服做出这种不雅的举动,若是被御史弹劾了,说不准真要挨上几板子才能了事。

蔺长风翻身进来,不以为意,“哪儿这么巧这个时候会有御史跑到这种地方来。话说,我们都忙得焦头烂额,你却跑到这里来跟人闲聊,好意思么?”谢七公子淡笑道:“这怎么一样,长风兄是户部次官,在下不过是半个闲散人士罢了。”而且,我也不是真的再跟人闲聊好不好?

蔺长风凤眼一扫,看到周围的众人神­色­怪异顿时了然。有些讪讪地望着谢七公子,“啊,那什么…你们当没看见我吧。”

“……”谁能当一个穿着红艳艳的三品高官朝服的人不存在?

谢七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朝着在座的几位拱拱手起身道:“算了,出来久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呃…厢房里还有个人。”蔺长风侧首敲了敲旁边的墙壁,“这里面?没人啊?”

“…大概是我记错了,咱们走吧。”谢七公子沉默了片刻道。

等到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去,原本一片鸦雀无声的二楼上才又重新热闹起来。坐在一边的蒋志成更是满脸­阴­郁,“他是什么人?”

跟他同坐的文家公子也很是一脸懊恼,“那竟然是谢家七公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文公子也是金陵才子,虽然与谢七相差不过两三岁,但是谢七公子二十不到就金榜题名了,跟他们更不是一个路子的。因此也只是偶尔远远的见过几回连话都没有说过。方才谢七跟前又围了不少人,他根本没细看,谁能知道谢七公子竟然会跑到这状元楼来?

“后来的那个是谁?”蒋志成脸­色­难看地问道。

文公子道:“那是蔺家大公子蔺长风,你别看他年轻,却已经是从三品的户部侍郎了,真正的位高权重。他又是楚王的至交,在户部和陛下跟前,只怕比户部尚书还要能说得上话一些。”

蒋志成脸上闪过一丝嫉恨,半晌没有说话。原本坐在他们附近的学子们也悄然的远离了一些,不禁有些同情起蒋志成来。灵州才子又怎么样?还没会试呢就得罪了谢家七公子,谢家虽然在朝为官的人不多,职位也并不很高,但是却也不是区区赵家更不是小小一个蒋志成能够撼动的。

这些人的表现蒋志成自然也看到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什么来,只是脸­色­更加­阴­郁。那文公子眼眸微闪,低声安抚道:“不用担心,有郑王殿下在,谢家算什么?”

蒋志成一怔,点了点头勉强一笑道:“文兄说得是。”

蔺长风和谢七公子出了状元楼,就看到南宫墨站在不远处含笑等着他们。再回头看看正笑看着他的蔺长风哪里还能不明白,无奈地叹了口气,“王妃,您让在下去探底,却又让长风兄过来拆台,这……”

南宫墨笑道:“听听就差不多了,谢公子难道还能每天都过来跟他们闲聊不成?若是拖到以后才让他们知道,说不定反而误会谢七公子的人品。”

谢七公子好奇道:“王妃觉得够了?”

南宫墨扬了扬右手,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纸笺,上面都密密麻麻地写着字迹各异的策论,挑眉笑道:“有这些应该就够了。倒是那位蒋公子,有点意思。”

蔺长风道:“蒋志成,不就是元夕那晚诗会的魁首么?”

谢七公子点头道:“蒋志成的诗写的确实不错。”

“但是策论不怎么样。”南宫墨道。写的倒是花团锦簇,当真是锦绣文章。但是只看内容的话,空洞无力,要么就是夸夸其谈,真正能实施的十条里面找不出来一条。蔺长风了然,“这些文人就喜欢这样的,若是不会写两首诗,就算你本事再好人家也当你是个没有学识的凡夫俗子。”

南宫墨摇头叹气,“写诗的人就该好好的去写诗,说不定能留下几个传世名篇呢。将位置留给愿意做事的人不是更好?”

谢七公子笑道:“其实也有既能写诗又会做事的人的。”

“难得一见啊。”南宫墨道。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并肩往楚王府的方向而去。却在一个街边被人叫住了,“属下见过王妃。”

南宫墨一愣,发现是太初帝身边的贴身侍卫,不由道:“你怎么在此?陛下有什么急事?”

侍卫摇摇头道:“陛下在楼上,请王妃和两位大人过去。”

谢七公子和蔺长风也有些惊讶,对视了一眼跟在南宫墨身后随那侍卫走上了旁边的茶楼。

顶层宽敞的四面敞风的房间里,太初帝悠然的坐在主位上一只手将夭夭抱在膝上和人说话。厢房里人竟然十分不少,安安和康儿坐在一边的榻上玩耍,孙妍儿坐在旁边看着。几位皇子公主还有陈昱等几个心腹甚至连南宫绪都在这里。南宫墨很是不解,这群人聚在这里­干­什么?

“无瑕来了?”太初帝也看到了走进来的南宫墨,含笑扬眉道。

“娘亲!”坐在太初帝怀里的夭夭伸出小手踢了踢小腿就溜了下去朝着南宫墨跑去。

南宫墨俯身抱起她笑道:“父皇怎会在此?”

太初帝笑道:“过两天不就是朕的寿辰了么?之后又是一堆事情忙得很,正好今天有空就出来走走了。”

南宫墨看看周围淡笑不语,陈昱很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表示他也不知道陛下抽的什么风。

“大嫂。”萧千炜众人都上前来见礼,南宫墨也跟着还了礼。

萧千炯笑道:“咱们正说着大嫂呢,就在窗口看到大嫂从楼下经过。如果大哥也来了,咱们倒是就齐了。”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他一早就出城去了,若是知道你们这么闲,他一定会生气的。”忙的人忙死,闲的人闲死。

闻言,萧千炯只好­干­笑。连忙转变话题,“大嫂,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们去找你,谁知道你府上的人说你早就出门了。怎么还跟谢七和蔺长风一块儿?”南宫墨翻了个白眼没说话,蔺长风却道:“四皇子冤枉啊,我也是碰巧遇上的,可不是跟他们一道儿的。”

谢七公子浅笑,恭谨地道:“下官跟王妃去状元楼坐了一会儿。”

萧千炯顿时就没兴趣了,他对读书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太初帝倒是有兴趣了,问道:“如何?可有看到什么人物?”

南宫墨直接将那一叠稿纸递给了太初帝身边的侍从道:“确实见到不少才子,今年恩科父皇定能收罗天下英才。”太初帝倒也不着急,面上多了几分笑意挥挥手示意侍从将东西收好。

南宫墨抱着夭夭走到孙妍儿身边坐下,安安也凑过来笑容乖巧,“娘亲。”

南宫墨摸摸儿子的小脸,又捏捏康儿的小脸蛋,“康儿,还记得我吗?”

康儿圆圆的小脸上尽是笑容,“大伯母。”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南宫墨笑道。

太初帝看着三个漂亮可爱的孙儿,很是愉悦。侧首问身边的萧千炽,“怎么不将珠儿带出来?”萧千炽有些无奈地道:“珠儿­性­子有些内向不爱出门,儿子想着还是等王妃进门之后有个人教导她了再说吧。”

太初帝微微蹙眉,想了想也点头道:“也罢,你母妃给你选得媳­妇­儿是个好的,等到恩科结束了就成婚吧。也免得你府里一直也没有个人。若是珠儿没人教导,就带进宫让你母后看一些时候,到底是皇家的女儿,怯怯喏喏不像个样子。”

萧千炽连忙应声,“是,父皇。多谢父皇关心。”

太初帝再一看一边的萧千炜夫­妇­,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是一想自己是出来散心的不是出来自找没趣儿的,也就直接掠过了朱初瑜没有再多说什么。南宫墨抱着康儿在怀里一边逗弄一边问道:“父皇今儿带着这么多人出宫,到底是所为何事?”总不至于,真的就是为了闲着无聊带着一窜人在金陵城里招摇过市一下吧?

萧千炯有些惊讶,“大嫂不知道么?”

南宫墨耸肩,“我该知道什么?”

萧千炯笑道:“原来大嫂真的不知道啊。百族大会啊。”

那是什么鬼?

518、您太耿直了!

百族大会自然不是什么鬼。

大夏周边足足有数十个国家,数百个部族。但是这些国家有的固然接壤,但是绝大多数却是隔着天南海北十万八千里。譬如大夏最东边的安济和大夏最西边的西月,隔着整整一个大夏不说其间直线距离也是他们自己国家的数十倍。路途遥远地形复杂,很少有两国商人直接通商的。绝大多数都是各国将大夏作为中转。而这种一下子数十个国家,数百个部族齐聚在一个地方的事情也只有大夏发生一些极大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有。譬如说皇帝大寿,皇帝大婚,皇帝登基之类的,就是皇帝万寿也不是年年大办,萧千夜登基那几年糟心事太多,更是一次也没有。所以这一次各国使节前来道贺,身后都跟了不少商队想要来大夏赚一笔。

两天后就是万寿节,于是为期三天的百族大会就定在这两天。等到万寿节之后各国使者要启程回国,商队们也就都要跟着散去了。特别是西边的诸国,路途遥远匪贼横行,跟着使团有军队保护自然安全许多。

南宫墨抚额,“听曲怜星说了两句,差点给忘了。就是今天?”

“可不是么?大嫂你看那边。”萧千炯指了指窗外一处,南宫墨望了过去,“那边是……”

“菜市口。”萧千炯笑道。

南宫墨抽了抽嘴角,“好地方。”

陈昱笑道:“这也没办法,金陵城里人口密集,这种需要占地极大的地方还真是不好找。若是摆到城外,只怕他们又不愿意。”还有一个地方也很大,皇宫大门口,但是谁敢?

果然,菜市口那边那偌大的广场早就已经被人收拾出来了。往日里有些­阴­气森森的地方此时人头涌动,各种五颜六­色­的布搭成的帐子,还有穿着各种服饰,长着各种肤­色­和发­色­的人们在其中欢呼叫卖着。更有许多金陵城中的百姓前来凑热闹。

萧千炯笑道:“听说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等到晚上才更加热闹呢。”

南宫墨回头看了一眼太初帝,惊讶地道:“父皇该不会是打算?”

太初帝扬眉道:“怎么?不行?”

南宫墨耸耸肩道:“怎么会不行?”皇帝想要做谁敢说不行,横竖也不是什么倒行逆施的事情。太初帝身为皇帝,多看看外面的事物开拓眼界也不是什么坏事。听了南宫墨的话,别人倒是没怎么,陈昱和薛真却顿时脸­色­都黯淡了几分,很是幽怨地望着南宫墨。他们还指望王妃能劝劝陛下呢。

南宫墨失笑,道:“父皇既然想要晚点去,到时候王爷应该回来了。”

听着这话,陈昱和薛真脸­色­才好了一些。有楚王殿下在,至少能保证陛下的安危吧?

南宫墨想了想,还是向蔺长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看看皇帝的守卫防御情况,别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大嫂,你有没有听说过安济王子得了怪病的事儿?”萧千炯凑到南宫墨身边来,一脸兴奋地问道。南宫墨无语,你堂堂一个皇子王爷,贵客到金陵来得了怪病你不说赶紧帮着找大夫医治,这么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是为哪般?

摇摇头,南宫墨表示,“我最近有点忙,没听说过。”

萧千炯更兴奋了,“我听说…这家伙不是得了病,是不长眼得罪了人被人给收拾了啊。”

“你听谁说的?”南宫墨问道。

萧千炯轻哼一声道:“私底下都这么传着的。”这当然只在大夏的高层们之间流传,至于安济人,他们若是找不到途径的话,永远也别想知道真相。南宫墨仔细打量了萧千炯一番,确认此人确实是在幸灾乐祸,不由道:“你好像很讨厌这个安济王子?”

萧千炯翻着白眼道:“大嫂你不知道,之前我觉得南越那对眼高于顶的兄妹就已经够讨厌了,虽知道竟然还有这样极品的人?安济不过是个依附着大夏的弹丸小国罢了,那个什么王子连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像抽他一顿。”

恭喜你心想事成,他已经被人抽了一顿了。

“听说前些日子刚来那会儿,就在金陵城里可劲儿的撒钱,还当只有他有钱呢。还在楼子里跟人抢姑娘,真是丢死人了。”萧千炯继续翻着安济王子的烂账,“居然还跟那些豪商比富,不知道人家玩他呢?他虽然不是咱们大夏人,到底顶着个王子的名头,没得让人以往皇室的人都跟他一样傻。”

“咳咳,三弟。”萧千炽一脸无奈,示意他说话注意一点。

萧千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兴奋过度了,轻咳了一声一副正经模样道:“总之,这人很讨厌。不知道是谁那么神通广大,竟然能那他收拾的连门都出不了。太医院的好几位御医都看过了,都说无能为力。如今安济人正在到处求医呢。”

南宫墨问道:“万一安济王子真的在大夏出了什么事,不会有问题么?”

萧千炯说得理所当然,“能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他们也只能憋着。”现在的大夏可不是前朝末年的时候。一举灭了北元还有些困难,但是敲打一个边陲小国还是不成问题的。

太初帝显然也对安济王子怎么样了不怎么感兴趣,靠在软榻里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看向蔺长风。长风公子被他看的浑身寒毛倒竖,恭敬地道:“陛下?”

太初帝挑眉笑道:“长风,听说你爹病了?”

“……”长风公子无语,我都忘了我有多少年没叫过那老头子爹了。

见他不说话,太初帝也不在意,只是悠悠道:“你们还年轻不懂事,须知道有些遗憾是永远也无法挽回的。有空还是回去看看吧,父子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死无法化解的?”

蔺长风开始还只当太初帝当真是在宽解自己父子间的矛盾,等到回过神来想起跟他说话的人是谁,顿时警惕了起来。陛下这话的意思是……不管皇帝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蔺长风也只能恭敬地道:“多谢陛下教诲,长风明白了。”

太初帝满意地点头,“那就好,说起来阿暖…明懿皇后和母亲在闺中也有几分交情。子欲养而亲不待,你们后辈总爱意气用事,有时候行事还是多想想免得将来后悔才好。”

皇帝陛下如此充满了人文关怀,却让在场的许多人暗自变了脸­色­。

蔺长风更加慎重,“多谢陛下。”心中更加确定蔺家某些人只怕真的是惹毛了皇帝陛下了。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捏死蔺家,蔺长风眼角扫了一眼神­色­有些僵硬的萧千炜,大概还是为了给儿子几分面子吧?

南宫墨坐在一边逗弄孩子与孙妍儿闲聊,倒是仿佛没听到太初帝和蔺长风的对话,更没有感觉到房间里突然有些凝滞的气氛一般。

等到天­色­稍黯了一些,远处的广场上果然更加热闹人声鼎沸起来。太初帝饶有兴致,也跟着站起身来要下去与民同乐。大家都是穿着颇为低调的常服,虽然一行人气质出众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正要出门,侍卫禀告楚王到了,南宫墨清楚的看到陈昱松了一口气。太初帝一挑眉笑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走吧。”

于是一行人出了酒楼,浩浩荡荡地往菜市口的放心走去。

有卫君陌走在太初帝身边,南宫墨就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没有跟着一起。她个人对跟着皇帝一起逛街没什么兴趣,因为实在是会很无聊。三个孩子早早地就被侍卫送回府中去了,这种盛会虽然热闹却是人群嘈杂,三教九流无所不包,白天带着孩子来逛逛还好,晚上还是免了。

孙妍儿也不爱往前面凑,正好跟南宫墨走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正好携手同行。

被迫跟着的谢七公子和蔺长风也走在后面,太初帝没说能走就算说不上话他们也只得跟着。南宫墨侧首看向一路上都在若有所思的蔺长风,察觉到她的注视长风公子才抬起头来扬眉一笑。

“咱们调了一队暗卫过来,五城兵马司也加强了防卫,还有宫中的内卫,安全方面不用担心。”蔺长风低声道。

南宫墨点点头,思索着道:“我也觉得应该没什么人不长眼在金陵城里行刺,不过也不得不防。”凡是总有例外的。

蔺长风点点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似乎兴致勃勃地太初帝忍不住露出几分纠结的神­色­。堂堂皇帝陛下,这样真的好么?

南宫墨也有些想笑,太初帝毕竟是马背上的打天下的皇帝,让他整天坐在皇城里批折子听大臣们扯皮,只怕比在塞外喝凉风还痛苦。若不是顾及这几年的战事让大夏国力有些不济,只怕太初帝一登基就想要忙着去亲征北元了。这种时候跑出来透透气其实也不算出格。

蔺长风也知道非议皇帝不是好事,连忙将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抛到一边道:“我说…听说安济那个什么王子这两天一直在驿馆里惨叫。你倒是问问弦歌公子是不是差不多了,就算不怕把人给弄死,周围的人也受不了啊。”谁天天听着杀猪似的叫声能受得了啊?不仅是安济驿馆,还有左右两边的人家都有些怨声载道了。

南宫墨耸耸肩表示,“我也没办法啊。你知道,我就是个半吊子。”

蔺长风轻哼表示鄙夷,“这两天他们也该打听到你们身上,到时候闹大了只怕不好看。”

南宫墨叹息,十分无辜地道:“他得罪了师兄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觉得…他是听人劝的么?我可不想为了个外人去招惹一个炸毛的家伙。”弦歌公子这两天正因为不能持续的折腾人而不高兴呢。

“真会记仇。”蔺长风感叹。

“谁说不是。”南宫墨赞同。

谢七公子和孙妍儿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谢七公子福至心灵,“那位安济王子的病,是弦歌公子……”秦家消息封锁的不错,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安济王子那天在秦家到底遭遇了什么。金陵城里绝大多数的百姓都坚信安济王子有羊角风,至于羊角风为什么会叫得那么惨烈,谁在乎?

长风公子挥动着折扇,风度翩然,“不可说,不可说。”

“……”你已经说了啊。

说话间就到了菜市口广场,广场上人潮如海,竟然比前些日子的元夕灯会还要热闹许多。光是那穿着各种样式的衣服,有着各种肤­色­发­色­和眸­色­的外邦人就足够让人目不暇接了。南宫墨对此倒是十分淡定,但是其他人却极少看到这样的盛景,一时间也跟着兴奋起来。

太初帝挥挥手示意大家自己去玩不必一大群跟着他显眼。年轻一些的立刻遵命四散开来,只有陈昱薛真和卫君陌依然留在跟前保护太初帝的安危。萧千炯跑过来要拉孙妍儿走,孙妍儿有些窘迫的看看南宫墨,南宫墨笑着推了推她道:“快去吧,别管我们。”于是孙妍儿微红着娇颜跟萧千炯挤入了人海中。有此机会,蔺长风和谢七公子也立刻识趣的消失了。南宫墨看看周围,无奈地发现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薛真看着南宫墨笑道:“看来少夫人还是要跟着咱们一起走了。”

南宫墨挑眉,朝着卫君陌笑了笑道:“我还是自己逛逛吧,就不打扰你们了。”蓝衣一闪,很快也融入了人群中消失不见了。薛真一呆,陈昱笑道:“看来少夫人也嫌弃跟着咱们无趣了。不过大公子只怕要失望了。”

卫君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昱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不是他们非要拆散楚王殿下和王妃不让人家夫妻俩亲亲热热的逛街。这种地方,谁敢让楚王殿下离开啊,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当真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太初帝看看儿子,虽然没在他脸上看出来什么不悦,却还是忍不住道:“少陪你媳­妇­儿一会儿也不能怎么样吧?无瑕的功夫不错,你还担心她的安危不成?”

卫君陌淡定地道:“父亲想多了,无瑕的身手自然比父亲和两位将军让人放心得多。”

“……”楚王殿下您太耿直了。

519、见者有份

离开了太初帝一行人,南宫墨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悠然地漫步在人群中欣赏起各种外邦的商品来了。听着各­色­人等抄着有些生硬的中原话叫卖着自己的商品,有的­干­脆就雇了中原人帮着一起叫卖。各种新奇的玩意儿零零总总不一而足。有便宜的几个铜板的小玩意儿,也有价值上千两要专人守着的宝贝。有人手里宽裕好奇就买上一些,有人则是单纯的就为了看热闹。街边还有各种金陵城里原本没有的吃食,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驻足。南宫墨也不能免俗的挑了一个看上去五彩斑斓十分可口的糕点买了一些尝尝。如果味道好的话,设法问问是怎么做的,回去做了给母亲和两个孩子尝尝。外面小摊上的东西,南宫墨到底还是不敢给小孩子乱吃。一边吃着小吃,南宫墨一边走在人流中,望着两边熙熙攘攘的帐子搭成的商铺和五彩缤纷的灯火,南宫墨突然有了一些前世行走在夜市上的感觉。不过那时候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感到寂寞和孤独,虽然有兄妹作伴却还是免不了时常感受到那种从心底升起的孤独。而现在却全然不同,即便是她独自一人置身于万众人海中也不会觉得迷茫和孤单。因为她知道有人在随时等着她回去。人群有些拥挤,一个快步穿行的人与南宫墨Сhā身而过轻轻撞了一下。啪的一声轻响,一个东西落到了地上。那人连忙俯身想要去捡,但是这样的人流中又是晚上,蹲在地上本来就有些危险,更不用说那东西不知被谁踢了一脚,根本就不在原位上了。那人蹲下一摸没有摸到,顿时有些慌了,连忙伸手朝着更远的地方去找却被走过来的人一脚踩到了手上。“啊!”那人痛呼一声,踩到人的人也吓了一跳,连忙手脚险些跌倒在地顿时有些怒火,“你找死么?!”“我…”那人被踩了手,也顾不得去找东西跌坐在了地上。想起自己失落地东西更加着急起来,“我…我东西丢了…”连忙又要去找。“疯子!”路人怒道,后面跟上来的人正推着他,他只得忿忿地避开了地上的人往前走去,人潮更加汹涌那人蹲在地上顾不得许多。终于有人只顾着看前面,兴匆匆地往前走被他绊了个跟头,人群顿时乱成一团。南宫墨皱了皱眉,一手提起那被人绊倒的人将他推到了空旷一点的地方以免他被后面的人踩到。一手抓起了那找东西的人,拽着他离开这里。那几个人显然脾气有些火爆,若是再看到这家伙,这人非得挨揍不可。“我…我的东西!”“在这。”南宫墨没好气地道,一只手够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锦囊在那人跟前晃了一下。那人顿时如释重负,任由南宫墨将他拽走也不反抗。走到一个人潮稀疏一些的地方,南宫墨才将人放开,随手将锦囊扔进了他怀里。那人慌忙接住,连连道谢。南宫墨这才看清那人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的衣衫有些陈旧也有些浪费,是方才在地上找东西的时候染上的灰尘。南宫墨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你就不怕被人踩死?”那人紧紧拽着锦囊,才抬眼看了南宫墨第一样倒是楞了一下。没想到这样毫不费力的拽着自己走的竟然是一个比自己还要矮许多的清丽女子,“你…”南宫墨也不怎么在意,之所以拉他一把不过是因为两人相撞所以他东西才掉了的罢了。虽然是因为这人自己走的太急了,但是万一出了人命总归是不好。举手之劳也不费什么事儿。那男子连忙有些惭愧地拱手道:“多谢姑娘,在下实在是…”说话时,还依然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锦囊,显然这东西对他非常重要。南宫墨挥挥手道:“举手之劳,路上人多还是小心一些得好。”“是,是。”南宫墨点点头,转身便走。那青年男子似乎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她已经转身也只得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捏着手中的锦囊转身与南宫墨背道而去。走了几步,南宫墨又停了下来微微蹙眉,想起方才她捡到那锦囊的时候手触到其中的形状。犹豫了一下又转过身朝着那青年男子离去的方向而去了。广场的衣角,四周人来人往的路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事情。方才那年轻男子被两个身形彪悍的壮汉推进了广场角落的一个小巷。青年男子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人,­色­厉内荏地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一个壮汉嘿嘿一阵­阴­笑,道:“怀里装着什么宝贝呢,不如拿出来给咱们兄弟瞧瞧?”青年男子心中一惊,忍不住摸了摸藏着锦囊的心口,道:“什么…什么宝贝?我不过是个穷读书人,哪里会有什么宝贝?两位大哥是不是找错人了?”两个壮汉对视一笑,另一个冷笑着开口道:“读书人果然心眼不少,还想糊弄咱们兄弟。咱们可盯了你一路了。你若是识趣就乖乖拿出来给咱们兄弟开开眼界,否则……”“这是天子脚下,可不是没有王法的地方。你们敢!”青年男子咬牙道。壮汉不屑地轻哼一声,“天子脚下又如何?让你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书生消失了谁会注意到?”闻言,青年男子不由得颤了颤,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恐惧。见他怕了,两个壮汉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更加得意地伸出手道:“拿过来,也免了一阵皮­肉­痛。若是再不识抬举,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不……”青年男子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强忍住心中的惧意吐出了拒绝的话来。领头的壮汉眼中顿时闪现出凶光,“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青年男子紧紧地抱住胸前的东西,高声道:“有本事你杀了我!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天理了,看看应天府的官爷会不会绕过你们!”两个壮汉一愣,很快又笑了起来,“想叫人来?这种地方你以为谁会多管闲事?实话告诉你,爷们上面有人!就算杀了你又怎么样?”青年男子青白着脸,“那你就杀了我!我先将这里面的东西摔碎!”说着,便举起手里的锦囊作势要往旁边的墙上砸过去。那两个壮汉顿时有些着急起来,显然没料到这人当真是不怕死,“你不想活了么?将东西给我们,留你一条小命!”青年男子也不是蠢材,心念一闪顿时明了了几分,道:“你们不是抢匪,你们是谁派来的!”这里面的东西他从未取出来过,但是这两个人显然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而且对与里面的东西紧张的态度也远超过了想要换几个钱的抢匪。也是,到底是金陵皇城天子脚下,能有多少光明正大半路抢劫的人?两个壮汉心中一惊,一时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威胁道:“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把东西给我们,咱们立刻走人!”“休想,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得到里面的东西的!”青年男子后退了两步,靠着小巷的墙壁咬牙坚定地道。“不知死活!大哥不算了,咱们上!”“咳咳。”幽暗的小巷里响起一声轻咳,然后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什么宝贝这么多人想要抢?见者有份,不如先给我看看?”在场的三个人都是一惊,显然没想到这种幽暗僻静的地方竟然还会有第四个人存在。最重要的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那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南宫墨坐在小巷的房顶上笑看着底下慌张的三人笑道:“看哪儿呢,我在这儿?”三人齐齐抬头望去,才看清房顶的屋檐边坐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淡淡的月­色­下,一双清冷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心中有些发凉。“你是什么人?”领头的壮汉警惕地问道。

南宫墨居高临下望着幽暗的小巷中的三个人,­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路过想要分一杯羹的人。”

闻言,两个人倒是松了口气。这个女子能够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必然不是一般人,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求财,自然是最好了,“原来如此,那就请姑娘袖手旁观。事后自然少不了姑娘的好处?”南宫墨眨眨眼睛道:“什么好处?我就是好奇,你们说得宝贝是个什么东西呢。”

壮汉眼底一沉,道:“其实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要姑娘高抬贵手,敝上愿意以此物双倍的价钱补偿姑娘。”

南宫墨沉吟了片刻,摇头道:“不成,我这个人好奇心最重了,看到别人有什么好玩意儿不弄到手就会很难过呢。”

“不识抬举!看来姑娘是个想多管闲事的?”后面的那个壮汉已经沉不住气冷声道,不等南宫墨搭话,他已经飞身朝着房顶冲了上来。显然也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小心!”

南宫墨挑了挑秀眉,毫不客气地一挥袖就将人给扫落了下去。确实是会一些功夫,可惜轻功一般般。

“二弟!”下面的那个壮汉心中一惊,一咬牙直接扑向了那青年男子。那青年男子一咬牙,突然抬手将一个东西朝着天空抛了上去。壮汉一惊,连忙舍弃了青年男子飞身就想要去接那锦囊,却被一只纤纤素手凌空捞了个正着。那青年男子咬牙朝上面朗声道:“姑娘,你快走!里面的东西不值钱,就当在下送于姑娘了!”

南宫墨好奇,“你竟然肯送给我,为何不直接给他们?”

青年男子冷笑道:“我猜到是谁想要这东西了,我偏不给他们,就算死了也不给!”

“你就不怕我跟他们是一伙儿的么?”南宫墨笑问。青年男子月光下的脸­色­顿时更白了几分,显然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可能。

南宫墨飘然跃下了房顶,狭窄幽暗的小巷里又多了一个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黯淡的月光洒落在小巷里,也洒落在南宫墨的身上。看到飘然落地的南宫墨,青年男子不由得楞了一下,“是你?”

南宫墨粲然一笑,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真的送我?”

青年男子叹了口气,“本就不是值钱的东西,在下也无力保住。姑娘若是不怕麻烦的话,送你就是了。”

两个壮汉已经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戒备地望着眼前的蓝衣女子。虽然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但是从方才两人的遭遇就能够看出,这个女人显然不是个善茬。只是想到自己的任务,壮汉还是忍住心中的不安拱手道:“姑娘,你可以看看,里面的东西当真不值钱。只要姑娘愿意,我们依然愿意以双倍的价钱买回来。这东西…原本就是我们的。”

南宫墨惊讶,“咦?难道是这个书生偷了你们的东西?那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南宫墨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给你们。”说完,竟然当真将手中的东西抛了过去,两人大喜,领头的男子连忙伸手接过,另一个人取出厚厚的一叠银票递过去。南宫墨接过来一看,足足有上千两。

“姑娘请。”

南宫墨满意地收起了银票,对着那年轻人挥了挥手就往小巷外面走去。那年轻人苍白着脸却一言不发,只是眼底隐隐有些绝望。

南宫墨还没走到巷口,身后就有一阵劲风袭来。南宫墨­唇­边冷笑乍现,猛然回头宽袖一扫一道劲风朝着举刀砍向自己的人凑了过去。那人立刻被抽的撞到了一边墙壁上,摔倒在地上梦哼一声半天爬不起来。另一个人却是一惊,这才真正明白眼前这个女子是一个他们根本就无法抗衡的高手。扫了一眼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兄弟,那人当机立断的扑向了那年轻男子,想要将他挟持在手。可惜他才刚刚转身,背心就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射­进了­肉­里一边。下一刻就硬邦邦的轰然倒在了地上,动也动不了了。

520、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垂首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壮汉,南宫墨连连叹气,“为何这年头,做个交易大家都做得如此不诚信?”

两个男人恶狠狠地瞪着眼前仿佛十分幽怨的女子,眼里就差淬出毒汁来了。南宫墨走到领头的那个壮汉面前,抬脚一勾原本交给对方的那个小巧的锦囊轻轻弹起再一次落在了南宫墨手里。南宫墨随手一抛落到了那个年轻人怀中。年轻人有些呆呆地捧着手里的东西,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南宫墨也不去管他低头看着地上还在不甘心的瞪着自己的人,挑眉道:“别这样看着我,要是方才那一刀被你砍中了,现在这样悲惨的人不就是我了么?不,应该是会比你们现在更悲惨。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打算留下我们两个活口吧?只不过是发现我有些身手,才不得不另想办法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猜。”南宫墨笑容可掬地道,“最近一直好无聊,没想到出来逛个街就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啊。来,告诉我你家主子是谁,也顺便让我瞻仰一下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敢明目张胆的在金陵城里杀人越货?”

两人咬牙不语,南宫墨也不在意打量着两人慢悠悠地道:“看你们俩这连二流都算不上的身手,应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出来的。敢在金陵城里这么胆大妄为的,不是靠山特别大的就是脑子特别蠢的。以你们的身手来说,我实在不觉得你们的脑子能比身手更厉害。所以…应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吧,随便查查应该也不难查出来。”

“你!”

南宫墨疑惑,“难道我说的不对?”

说完也不再理会这两人,对着­阴­暗处的年轻人招了招手道:“那边的书生,你是留在这里等应天府的衙役来,还是一起走?”

那年轻人总算是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了神来。看着底下的两人问道:“这位姑娘说的是真的?你们…不仅想要抢东西,还想要我的命?”

对方自然不会回答他,他其实也并不是真的需要答案。原本就不算健壮的身子晃了晃,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好一会儿,突然将手中紧紧拽着的锦囊再一次抛给了南宫墨,低头对地上的人道:“东西我送人了,若是还有机会见到你家主子,就告诉他当年的事情一笔勾销,我邵放绝不会再上门打扰。”

南宫墨挑眉,单手打开锦囊里面却是一块玉玦,而且是只有半边的玉玦。这年轻人倒是真的没有骗人,这玉玦说不上名贵,也确实不是什么宝物。寻常抢匪或许会觉得值钱,但是对南宫墨来说却真的不算什么。最多值三百两。

就为了怎么一个玩意儿,这两个人不仅愿意付出上千两的银两还想要杀人灭口?

南宫墨饶有兴致的把玩着玉玦,挑眉问道:“定亲信物?还是什么报恩信物?”

年轻人苦笑不语。南宫墨拿起玉玦对着月光仔细观察,终于在玉玦的下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赵字。南宫墨思索着,“你说你叫邵放?曲州才子邵放?金榜热门,应该是前途无量啊。怎么会…我想起来了,听说奉正大夫赵大人祖籍,好像也是曲州?”

听了南宫墨的话,不仅那年轻人就连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都一起变了脸­色­。看他们这般神­色­南宫墨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一瞬间脑海里就脑补出了七八个版本的狗血故事。邵放神­色­有些谨慎地望着眼前的蓝衣女子,问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南宫墨倒是也不隐瞒,坦然道:“哦,我复姓南宫,单名一个墨字。”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险些吐血:您要早说你是楚王妃,我们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会跟你动手啊!这不是坑人么?

邵放愣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原来是楚王妃殿下,幸会。”

南宫墨笑容温婉,“听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邵放再一次愣住,有些无奈的拱手道:“听凭王妃吩咐。”

南宫墨打量了他一会儿,道:“我府里缺一个管事,你要不要来试试?”

邵放脸­色­微变,沉默了好一会儿道:“王妃看得起邵放,自然是邵放的荣幸。愿效犬马之劳。”闻言,南宫墨有些惊讶地打量着他。要知道,他应下南宫墨这样的邀请就等于放弃了科举的机会。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但是如果真的有机会做三品官谁愿意去给宰相看大门?更何况眼前这人若真是邵放的话,那就是名闻曲州的大才子。跟他齐名的蒋志成成了高官东床快婿,他却成了名不见经传的王府管事,这差距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邵放道:“在下的命是王妃救的,若没有王妃出手此时邵放已经是个死人了。”

南宫墨偏着头看了看他,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跟我走吧。”

“是。”

邵放恭声应是,竟当真将自己当成了楚王府的下人一般恭敬地跟在南宫墨伸手走出了小巷,连看都没有再看身后巷子里还躺着的两个人一眼。

出了幽暗的小巷,广场上的喧闹声和恍如白昼的火光顿时冲进了两人的耳中眼底。南宫墨微微眯眼看着依然热闹如故的广场,这些欢乐无忧的人们全然想不到方才在身后这幽暗的巷子里险些发生了多么可怕的惨剧。一代才子,竟然险些就凋落在了这幽暗而肮脏的地方。

侧首含笑看了邵放一眼,“是不是有重回人间的感觉?”

邵放扯了扯­唇­角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却没有什么笑意。南宫墨悠然道,“为了你耽误了不少时间,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去逛逛吧。”

邵放低声道:“百族大会一共有三天,王妃也不必急于一时。”

南宫墨道:“哪儿有空,后天就是万寿节了,明天只怕也不得清闲。”

“那边在­干­什么?”南宫墨眯眼远眺,看到东南角的地方似乎有火光冲天。邵放倒是并不惊讶,沉吟了片刻道:“应该是有人弄得篝火舞会?王妃你听,有乐曲声。”南宫墨看他,“你怎么知道?”

邵放淡然道:“曲州虽然不是边陲之地,却也算邻近。属下幼年时候曾经随父亲走过一些地方。南方边境各族和不少效果都喜欢歌舞,每到节日就会燃起篝火不分男女载歌载舞。”

“原来如此,咱们也过去看看。”南宫墨笑道。

“是。”

穿过人流涌动的大广场,东南角的一大片空地上果然升起了一圈巨大的篝火,许多穿着各­色­服饰的男男女女有的围成一圈儿,有的各自为伍跟着乐曲跳着欢快的舞蹈。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同一部族甚至许多人都不是同一个国家的,此时却都十分和睦欢乐。只是穿着中原服饰的人们却嫌少有加入其中,大多都只是围观罢了。更这些热情奔放的人们比起,深受礼教熏陶的中原人却显得拘束了许多。

这些人中,最耀眼的却是靠近篝火周围穿着一身艳红衣裙的苓香公主。只见她迈着轻盈的步子,红­色­的衣衫因为身体的旋转如一只巨大的红­色­蝴蝶在火光下翩然飞舞。火光将她绝艳的容颜照的更加红艳,眼眸如星,面如桃花美艳动人。

“无瑕。”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南宫墨耳中。南宫墨循声望去便看到卫君陌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望着自己。卫君陌跟前自然还站着兴致勃勃的太初帝和十分看似轻松实则戒备的陈昱和薛真以及不知为何又凑到一起的萧千炽等人。都到齐了,倒像是显得她最不合群似得。南宫墨不由一笑,朝着那边挥了挥手走了过去。

“无瑕。”

卫君陌伸手握住南宫墨的手,淡漠的紫眸慢慢从邵放身上扫过。一对上那深邃的紫眸,邵放心中就是一惊顿时明了了眼前的人的身份,拱手想要拜见却想起此时环境不便就有些僵住了。南宫墨笑道:“在外面不必多礼。”

太初帝听到这边的声音,也有些好奇地扫了过来道:“你倒是会跑这会儿才回来,这是……”

南宫墨笑道:“不小心救了一个被人打劫的弱书生。”

南宫墨没有介绍,太初帝也并不在意,看看邵放肩膀上和衣摆上还有不知道哪儿蹭下来的灰尘,道:“读书人大都没有什么气力,不过…金陵城里还有敢当街打劫的?”南宫墨笑道:“人还在小巷子里躺着呢,我已经让应天府的人去抓人去了。”太初帝点点头也不再关心这个。见南宫墨没有宣扬自己身份的意思,邵放也不多显眼只是沉默的站到了后面的人群中。他本就是个不怎么起眼的读书人而已,只是因为是跟着南宫墨过来的才被关注多问了两句。此时没人关注他,他自然很轻易地就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南宫墨站在卫君陌身边,低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卫君陌看了一眼太初帝没说话,南宫墨了然,大概是太初帝想要与民同乐。比起人挤人的去买东西,自然不如在这里看人唱歌跳舞有趣。毕竟广场上卖的东西再新奇也不会比各国送来的贡品和礼物更好。

篝火边上,正在欢快起舞的苓香公主也看到了刚刚到了的南宫墨等人。停下了舞步快步过来,她本就是全场的焦点她往这边走众人的目光自然也就跟到了这边。苓香公主走进了之后才发现太初帝竟然也在,犹豫了一下还是含笑走了过来。朝着太初帝微微躬身无声的行了礼,才含笑对南宫墨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两位?”

南宫墨浅笑道:“可是我们打扰了公主的兴致?”

苓香公主笑道:“怎么会?跳舞唱歌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三位王妃一起来?”

孙妍儿往萧千炯身边靠了靠,清秀的容颜上有些微的困窘。她从小便是规规矩矩长大的大家闺秀,大庭广众之下跳舞这种事实在是有些挑战她的底线。朱初瑜淡笑不语,她倒是不介意跳舞什么,但是她必须在意太初帝的感官。更明白扬长避短的道理,中原的大家闺秀不管­性­格怎么样,有没有学过舞蹈,在这种场合跟南越公主比跳舞,就算不是自取其辱,也绝对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

朱初瑜看向南宫墨,意思很明显:你是大嫂,我们都听你的。

南宫墨笑道:“还是算了吧,有苓香公主在,我们这些人就不献丑了。”

苓香公主笑道:“别呀,这种时候就应该高兴的大口吃­肉­喝酒,唱歌跳舞的么?这么­干­巴巴地站着还有什么趣味?你瞧他们,还不是很开心么?”苓香公主指过去,果然有许多人虽然手脚僵硬,跳出来的舞姿自然称不上优美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十分欢乐。

苓香公主一手拉着南宫墨,道:“你瞧,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跳舞,我刚才还看到东珠公主了呢。只有你们中原人都只是看着,让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们也不无聊呀,嗯…萧先生,你说是不是?”

太初帝微微扬眉,看了看苓香公主点头笑道:“说的也有道理,无瑕,你们若有兴趣就去玩玩吧,不用顾忌我们这些老头子。”

太初帝常年驻守边关,本身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对于文人看重的那些更是不怎么在乎,何况这种场合与民同乐也说不上什么不好。

一听太初帝应了,苓香公主顿时欢喜的根本不顾南宫墨还没答应就拉着她往跳舞的人群中去。南宫墨被她抓住的手一翻,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苓香公主眼睛一亮另一只手立刻搭了上来,两人都不是庸才转眼间就不动声­色­的拆了十几招,还是南宫墨技高一筹两只手都扣住了苓香公主的手。

苓香公主一看不成正有些失望,却见不远处东珠公主也看到了他们这边。立刻含笑朝着那边招手,然后回头看南宫墨。南宫墨无奈,若是再让东珠公主也跑过来,说不定一会儿这里就真的变成所有人的焦点了。若是太初帝不在的话倒是无妨,反正她脸皮厚不怕被人看,但是太初帝在这里,太多人关注到底有些不好。只得侧首对朱初瑜和孙妍儿笑道:“两位弟妹,咱们一块儿去我玩儿吧。”

苓香公主大为赞同,“正是,人越多越好!”

521、遇刺

孙妍儿和朱初瑜被苓香公主抢先一步拉入了人群中,南宫墨只得朝着卫君陌一笑,慢悠悠地跟了上去。那边东珠公主也跑了过来,俏丽的小脸红扑扑的满是笑容,显然很喜欢这样的场合。

“好巧,你们也在这里。”

南宫墨对她一笑,拉着东珠公主跟上苓香公主三人远离了太初帝等人所在的地上。

人群中加入了几个容貌美丽的姑娘自然是带起了一片欢呼和叫好声。就连场边的乐器也更加的欢快激扬起来。人们随着乐器舞动着身体,跳出各种不同风格的舞步,或者有的人就­干­脆毫无章法的随意扭动着。苓香公主和东珠公主的舞蹈最是优美。苓香公主身姿妖娆,容光艳丽,没到也同样充满了诱人的异域风情。东珠公主则显得要更加简单大气一些,举手抬足之间都带着一种英姿飒爽的味道。

新加入的孙妍儿开始有些怯手怯脚,就像是绝大对数的中原闺秀一样她并不擅长舞蹈。但是发现并没有人在意自己的笨手笨脚之后,孙妍儿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慢慢身边的人一起用简单的动作跟上乐曲的节拍。等到慢慢的习惯了之后也渐渐的能够放开了一些,清秀的容颜上在火光的映衬下宛如红霞。

比起孙妍儿,朱初瑜就要高明得多了。显然她原本就有舞蹈的底子,虽然中原地舞蹈跟外邦风格截然不同,但是朱初瑜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这种并不需要严格要求的舞蹈她只用了片刻就能够融会贯通,挑出了独属于自己的风格。

苓香公主微微挑眉,露出一个略带赞赏的笑容。自己的舞姿也越发的多了几分难度和妖娆,周围的人们不管是不是南越人都纷纷叫好。

苓香公主一边跳着舞,一边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南宫墨抛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南宫墨有些好笑,中原人对会不会跳舞可是真的不怎么在意。所以赢了输了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呃,当着太初帝的面输给了南越公主,皇帝陛下的面子大概会有一点点的过不去吧?

南宫墨想了想,正巧场边的曲子换了一首,南宫墨微微眯眼望着眼前火红的篝火露出一丝笑意。手臂衣服,广袖翻飞。足下轻旋,裙摆飞扬。踩着明快的节拍,南宫墨在欢乐的人群中飞快的旋舞起来蓝衣飞扬,清颜明媚,火光潋滟不可方物。

苓香公主见状挑眉,美丽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惊讶。她以为中原女子都是不善歌舞的,要么如孙妍儿那般只是跟得上图个热闹,要么如朱初瑜一般聪明绝顶却也终究比真正擅长的人要略差一些,但是南宫墨却几次让她感到惊讶。南宫墨的舞蹈也并不如她那么­精­准和富有技巧,但是她举手投足间的那种洒脱肆意是她在任何一个中原女子身上都没有见过的。这位楚王妃平时看着只让人觉得聪明绝顶武功高强,却也是个端庄大气的名门贵女。但是此时,她的自在洒脱神采飞扬也丝毫不逊于在场的任何一个外邦少女。中原的礼教约束似乎在她身上丝毫也看不到痕迹一般。

看到这样的南宫墨,苓香公主也跟着认真起来了。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而且武功也都十分不错,所以跳舞的时候也更多了几分习武之人的矫捷和力度。一个红衣一个蓝衣,一个绝艳妖娆,一个清贵明艳。一个舞姿妖娆一个肆意飞扬,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两人给吸引了。人们一边踩着乐曲的节拍一边为各自看好的人加油喝彩。在两人同时在越加激昂的乐曲中飞快的旋转着的时候,这样的欢呼声达到了最**。各种听得懂的听不懂的声音呼声整天,欢腾不已。

人群中,太初帝很是满意地侧首看看站在自己跟前的儿子。儿子能力强,武功高,孝顺懂事,很好。媳­妇­聪明漂亮,无论什么场合都能镇得住场面,非常好。

太初帝身后,众人眼中也竟是惊艳。无论是艳光四­射­的苓香公主还是神采飞扬的南宫墨,都让在场的众人惊艳不已。苓香公主本就是出生南越皇室­性­格环境使然也就罢了,但是南宫墨却更让他们意外。他们见过很多模样的南宫墨,温婉的,慧黠的,凌厉的,咄咄逼人的,端庄大气的,但是像这样的南宫墨却似乎从未见过。即便是陈昱和薛真也忍不住侧首看了看站在太初帝身边神­色­平静不知再想些什么的卫君陌。楚王殿下的运气可真是好啊。

萧千炯双手抱胸啧啧赞叹,“真没想到,大嫂不仅武功高,连跳舞也这么厉害。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么?”

旁边的萧千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作为弟弟,怎么可以随便议论嫂子?

萧千炯察觉到卫君陌­射­过来的冷眼,嘿嘿一笑朝着旁边躲了躲,“二哥,你说是不是?”

萧千炜侧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南越公主也不遑多让。”萧千炯眨了眨眼睛:他有问南越公主吗?

萧千炜望着不理会二货弟弟,望着远处载歌载舞的人群有些出神。目光先是落在了朱初瑜身上,然后又慢慢移到了苓香公主和南宫墨身上。平心而论,朱初瑜的容貌并不比苓香公主和南宫墨差多少,即便是面上多了一道疤痕朱初瑜也能够让它变得更加动人而不是让自己显得丑陋。但是此时在无数人群众,周围都是欢歌笑语的寻常百姓,没有雍容华服,没有仆婢成群,人群中一样望去却只能看到那一红一蓝的两个身影,同样美丽的朱初瑜似乎被淹没在人海中了。

一时间,萧千炜心中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跳舞是一件会让人感觉到愉快的事情,特别是在这种气氛之下。如果说一开始南宫墨还有几分不愿的话,这会儿也渐渐地融入了其中。什么都不用想的飞快的旋转舞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着自己舞动一边。喧闹的人潮中,一道极轻的破空声从空气中传来。原本微闭着眼眸的南宫墨微微一顿,一条蓝­色­的绢帛从广袖中腾空而起。同时南宫墨足下一点也跟着飞了起来。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一道羽箭破空而来却被南宫墨抛出去的蓝­色­长帛卷起,瞬间调转方向往来处­射­了过去。

“保护陛下!”

人群中,陈昱低声道。原本隐藏在人群中的暗卫立刻涌了过来将太初帝周围为了个水泄不通。

太初帝剑眉一皱,沉声道:“将他们引走,不得惊扰了百族大会!”

“陛下?”陈昱有些不赞同,此地人多,虽然人群中很可能隐藏了刺客,却也同样可以大幅度阻碍刺客的行动。更何况,刺客跟这些番邦小国有没有关系还说不准呢。太初帝敛眉,沉声道:“走!”

卫君陌回身道:“那边有路,直通内城东门。”他们本来就在东南角上,若是处理的及时至少不会影响到广场上那些各国的商贩和逛街的百姓。

“走!”太初帝果断的转身,朝着卫君陌所指的方向而去。

人群中果然有刺客,见到太初帝撤离顿时涌了过来,隐藏在人群中的暗卫立刻围了过去短兵相接。这样的混乱在广场的边缘,而且因为很快彻底许多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过去了。南宫墨翩然落地,朝着人群中打了个手势示意要人留下保护朱初瑜和孙妍儿,便飞身掠出了人群。换了的人群正玩乐的高兴,却见其中一位突然飞走了,十分意犹未尽的叫了起来。朱初瑜和孙妍儿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但是苓香公主却看得清清楚。微微眯眼思索了一下,苓香公主含笑挡下了见南宫墨离开也想要跟过去的朱初瑜两人。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南宫墨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哪里还能找得到踪影。

一行人护着太初帝往内城东门而去,一群穿着各异的刺客纷纷涌了上来。不过宫中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太初帝。最让人厌烦的是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卫君陌一手扶着太初帝,不时抬手将­射­过来的箭打飞或者送回去。但是­阴­暗的街道上,谁也不知道暗中隐藏了多少弓箭手。

“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上就会赶到!不用担心。”

薛真咬牙,“早知道应该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将这附近所有的大街小巷的房舍都派兵守着!”

“……”忙碌的陈昱无暇吐槽薛真的异想天开。

太初帝抬手抽过身边一个护卫的刀,沉声道:“不用管朕,君儿,将那些藏在暗处的鬼祟之辈揪出来!”他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还不至于一点刺杀的小事就要躲到别人身后去。卫君陌微微点头,还没行动就见远处结交一抹蓝云飞快的飘来。

南宫墨飞快地掠过大街,所过之处银­色­暗芒激­射­而出,原本隐藏在两边楼上暗处的弓箭手纷纷中招,有的直接从楼上坠落下了街道。有的闪身躲避暗器的时候,寻到机会的暗卫们立刻找准了方位扑了上去,太初帝等人的压力顿时减轻了**成。

“无瑕,可有受伤?”

南宫墨刚刚落地就被卫君陌拉到了跟前。南宫墨拂袖一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卫君陌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果然没事这才放下了心来。人心就是这样奇怪,以南宫墨的武功这点小阵仗根本不可能伤到她,卫君陌自己也清楚得很。但是偏偏就是会感到担心,总觉得一不小心她就会受伤一般。如果不是肩负着父皇的安危,只怕卫君陌根本就不会理会其他人的死活,非要一眼也不错的看着南宫墨才好。

“什么人这么大胆?”旁边,空闲下来了陈昱才忍不住问道。

南宫墨扬了扬手中的一支羽箭,道:“虽然这羽箭是中原的,但是­射­箭的人感觉不像是中原能有的,箭法非常不错。还是先回宫再说吧。”

陈昱连连点头,“王妃说得是。”

负责金陵城内守卫的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来得很快。等到这些人到达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刺客的什么事儿了。太初帝在一众兵马和宫中暗卫的护持下进了内城回到宫中。南宫墨才恍然想起来,“对了,邵放人呢?”

“邵放?”卫君陌微微蹙眉,立刻想起来她说的是谁。

“多谢王妃挂心,在下无事。”邵放有些无奈地被一个黑衣男子拎在手里出现在了宫门前。原本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在那样的情形下是没人有有心思理会他的,不过他到底是跟着南宫墨一起过去的,所以楚王府的暗卫空闲之余还是拉了他一把将人一起拎出来百族大会的广场。一路拎着跟上了南宫墨等人的大部队,此时听到南宫墨问起,暗卫立刻将人送到了跟前。

南宫墨也松了口气笑道:“你没事就好。”原本就是她带过去的,若是邵放因为被她带过去而遭了无妄之灾,那还不如原本就不救呢。

邵放拂了拂被暗卫抓皱了的衣服,恭敬地对着卫君陌一拜,“属下邵放,见过王爷。”

“嗯?”卫君陌有些疑惑地侧首看身边的南宫墨。虽然他并不知道邵放的名声,却看得出来这人绝对不是楚王府麾下的。

南宫墨莞尔一笑,随手将从那两个壮汉那里拿来的银票分了一般给他。扬扬手中的锦囊道:“这个算是压在我这儿了,你若是什么时候想要,那银票来取。恩科将近了,回去好好念书吧。若是有人想要这个东西,让他来找我好了。你这两天也自己注意着一些,若是有什么事可到楚王府来寻我。”

邵放愣住了,有些怔怔的望了南宫墨半晌方才拱手深深一揖,“在下多谢王妃仗义出手。”

“去吧。”南宫墨淡笑道,吩咐身后的侍卫,“你再辛苦一趟,送他回去吧。”

“是,王妃。”

暗卫恭敬地点头,回身抓去邵放不等他开口告别就踏着夜­色­绝尘而去,只留下夜空中邵放略有些气急败坏地声音,“慢点!在下自己能走……”南宫墨把玩着手中的锦囊,忍不住低头闷笑不止。

522、

天­色­已晚,太初帝在宫门口就直接将众人遣散各自回家去了。刺客的事情自然有人去追查,却犯不着让几个皇子王爷彻夜不睡的去做这些事情。若是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还要那些臣子­干­什么?抬头看看天上有些昏暗的月­色­,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漫步往楚王府的方向而去。两只手相互交握着,一边往回走南宫墨一边侧首看看卫君陌明显比平常还低沉了几分的气压,挑眉道:“怎么了?还在想刺客的事情?”卫君陌侧首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南宫墨好奇,“那是为何?”卫君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无瑕跳舞,很好看。”

南宫墨恍然大悟,她好像、大概、曾经答应过某人,只跳给他一个人看?

“你在生气?”南宫墨觑了他一眼,俊美的没有丝毫缺陷的容颜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沉默了一会儿,卫君陌方才道:“没有。”

“不像啊。”南宫墨偏着头与他的眼眸对视,眨眼笑道:“好吧,失信于你是我不对,你生气也是可以的。”

卫君陌轻叹了一声,紫眸温柔,“没有,我只是不高兴让那么多人看到无瑕的舞姿。”南宫墨靠近他怀里闷笑起来,“你别以为我有多了不得,大多数人都是在看苓香公主吧,人家那才是真正跳得好的,我们这个就算是滥竽充数了。也只有你才当成宝,楚王殿下,你的眼光可不怎么样?”

卫君陌搂住她,“全天下人都公认的,楚王殿下就算什么都不好,眼光也是最好的。”

南宫墨忍住笑,眨眨眼睛道:“好吧,就算你眼光不好我也不嫌弃你。毕竟,嫌弃你的眼光就等于嫌弃我自己么。我是个骄傲的人。”卫君陌深邃的紫眸中闪现出淡淡的笑意,南宫墨旋身退出了他怀中,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脖子。若是寻常人敢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就算不魂断当场只怕也要去掉半条命了。但是卫君陌却一派自然的反手扶住了她的身子,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

“今天忙了一点,好累啊。”南宫墨叹道。

“那就别动,背你回去。”卫君陌淡淡道,双手扶着身后的南宫墨,不紧不慢地朝着楚王府的方向走去。身后宽阔却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留下两个淡淡的剪影。

暗处,暗卫们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上的两个人,各自对视了一眼。有志一同的忘记了还有马车这回事儿,横竖楚王府距离皇宫也不是很远,就不要这样兴师动众了吧。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果然很好。

第二天早上,南宫墨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没亮。卫君陌已经起身正在梳洗,身边侍候的几个丫头端着温水毛巾等物恭敬地侍立着,却丝毫没有如寻常权贵之家上前去侍候的意思。在王爷王妃身边侍候好些日子她们也早就明白了,这种时候上去献殷勤,不仅不可能得到奖励和主子的青眼,反倒是很可能会被直接赶出去。楚王府,特别是王爷身边不需要小意体贴红袖添香的丫鬟,只需要本分的丫头。

更何况,她们这点在寻常人家看来称得上美貌的­色­相,在清丽绝俗的王妃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连王妃身边的曲管事和从前侍候王妃的几位姐姐都不如。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楚王府对下人还是十分宽厚的。

南宫墨坐起身来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卫君陌梳洗完毕走回床边坐下伸手将从肩头滑下来的被子替她拉上去了一些,“可是还觉得累,多睡一会儿吧。”

南宫墨朝他翻了个白眼:她是因为谁?

身后,丫头过来替卫君陌挽发。南宫墨就靠着床看着,一边有些懒懒地问道:“今天这么早,要上朝么?”

卫君陌摇摇头,“这两天都不上朝,不过昨晚刺客的事情父皇想必要问。明天就是万寿节,这两天要忙一些。”

南宫墨轻哼,“你什么时候不忙了?”

卫君陌不语,从父皇登基以后他确实是一直都很忙。南宫墨其实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罢了,他们都还年轻不多做点事难道要天天两个人待在一起歪腻?就算卫君陌受得了她只怕也不怎么能消受。

“对了,昨晚把三弟妹和妍儿丢在那边,她们没事吧?”南宫墨想起来,略有些愧疚。

卫君陌浑不在意,“有事早就让人来禀告了。”这会儿还没有什么消息,显然是平安回去了。南宫墨点点头,“也对,苓香公主和东珠公主都还是有些伸手的,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卫君陌问道:“昨晚那个邵放?是今科士子?”

南宫墨点点头,顿时也多了几分­精­神,“邵放是今科热门呢,曲州有名的才子,我试探了他几次,心­性­倒是不错,很适合做官。不过到底本事怎么样还要再看。”至少只看心­性­,这人就比那位灵州才子蒋志成要强上数倍。

卫君陌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南宫墨道:“不过,这人好像跟赵家有什么恩怨。”

“赵家?”金陵有不少姓赵的人家,金陵十大家中也有赵家一席之地,所以卫君陌也不知道她说得是哪个赵家。

南宫墨摆摆手,“和那个赵家没关系,千炜新娶的侧妃奉正大夫赵大人家。”

卫君陌想了想,“回头我让人去查查。”南宫墨奉命查看本届的举子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既然这个邵放让她如此称赞,显然是个人才。如今朝廷继续新进血液补充,最重要的是需要是没有投靠某一派完全效忠陛下的新人,自然要先去查查邵放的底。

南宫墨道:“你别忙了,我派人去就是了。”

卫君陌也不在意,点头道:“也好。”

摆手让正位自己整理头冠的丫头退下,卫君陌站起身来道:“我先进宫了,你再休息一下吧。”

南宫墨含笑点点头,笑容明媚地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卫君陌紫眸微暗,弯腰俯首到她跟前,“还要说什么?”

南宫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抬头在他顺便落下一个吻,笑道:“别太累了。”

卫君陌眯眼,“无瑕……”南宫墨哈哈一笑,已经放开他卷着被子滚进了床铺里面,朝他摆摆手笑容甜美,“快走吧,别一会儿让父皇等急了啊。”卫公子沉默半晌,终于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这边两位主子的互动自然没有瞒住房中几个丫头的眼,众人连忙都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等到卫君陌离去,南宫墨独自一人趴在床上乐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

“王妃,天­色­还早可还要再睡一会儿?”丫头上前,恭声道。

南宫墨摇摇头道:“算了,醒了就起吧。今天事儿还不少呢。”

“是,王妃。”

果然,被丫头侍候着起身,才刚用完了早膳下面就有人来禀告,“曲管事,星危统领还有应天府秦大人,五城兵马司南宫将军求见。”南宫墨挑眉,有些惊讶,“怎么都凑到一起了,让他们都到书房吧。”

进了书房,众人果然已经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了。见南宫墨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免了吧,不必多礼。”南宫墨含笑看向南宫绪道:“大哥,你怎么也这么早过来?”南宫绪掌管着五城兵马司,如今金陵人来人往事务繁多,更兼婚期将近许多事情也要准备,除了昨天见面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南宫墨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南宫绪了。

“还有秦大人,您可是应天府尹,也往我这儿跑?君陌进宫了呢。”南宫墨道。

秦梓煦笑容和煦,“王妃有所不知,刺客的事情…陛下责令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办理,呃…楚王殿下和几位皇子这两天都忙得很,所以,陛下说此事还要劳烦王妃。”

南宫墨无语,她明明是儿媳­妇­不是儿子啊。皇帝陛下到底还记不记得先帝亲自颁下的后宫不得­干­政的旨意?当然,她不是后宫,但是好歹也算个后院吧?

“我……”南宫墨思量着用什么样的措辞比较委婉的拒绝皇帝陛下不给工钱的差使。

秦梓煦十分愉悦地笑道:“陛下说就这几天辛苦王妃了,等恩科结束之后就给楚王殿下放假,还有各国进贡的宝物,王妃有空去宫中宝库挑选十件把玩吧。”

“……”父皇果然深谙用人之道。南宫墨也很懂得见好就收,横竖这念头孝道大于天,就算皇帝陛下一毛钱不给要差使儿媳­妇­,她还是得乖乖去办。微微点头,楚王妃一派虚怀如故,“父皇信任是我等的荣幸,我自然是尽力而为。”

闲侃完毕,就进入正题了。

南宫墨问道:“昨晚的事,可有什么线索了?”

南宫绪微微蹙眉,道:“昨晚的刺客被抓的时候大都自尽了,留下来的几个活口也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中原人?”

南宫绪微微摇头,“不,北元人。”

北元人?南宫墨心中一跳,这么多北元人无声无息的混入了金陵皇城?这么说,当初宫驭宸留在朝中的暗线还是没有清楚­干­净了?还是说,有别的人和北元人勾连?无论是哪一种南宫墨都不感到意外,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政体,自古以来都从来不会缺少吃里扒外的人。她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就算宫驭宸还留的有暗线,他现在应该也没工夫顾及金陵才对。

“应天府呢?”南宫墨问道。

秦梓煦道:“应天府的差役昨晚查到了金陵城中两处对方落脚地地点,不过已经人去楼空。现下还在排查附近的人,看能不能问出这几天有什么人跟这些人往来过。”南宫墨点头,也就是同样没有什么线索了。

要抓那些刺客容易,难的是要揪出幕后之人。

南宫墨侧首看向星危,问道:“星危,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跟宫驭宸有没有关系?”

星危摇头道:“这些人箭术了得,有一部分刺客是中原人,但是武功杂乱,难以与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想比,应该跟水阁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是否与宫驭宸有关……”曲怜星开口道:“应该跟宫驭宸关系不大,今早紫嫣那边传来了消息,如今宫驭宸正忙着和北元王斗法,只怕没有多少功夫染指中原。而且,如果是宫驭宸的话,计划应该会更加周密一些。”

南宫墨点头,道:“紫嫣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曲怜星道:“紫嫣说最近有不少江湖中人进入金陵,她都暗中派人注意着。不过如今各行各业的人都在赶往金陵,人手有些不足,她一时也没能查出这些人是想要­干­什么。大多数江湖中人也畏惧王爷的威名,似乎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但是却不知道暗地里会不会有什么不世出的高手潜入金陵了。”

南宫墨蹙眉,对于这个消息敏锐的感觉到一丝异样。想了想道:“告诉紫嫣,一定要设法查出这些江湖中人的来意。若是没有恶意最好,不然……”那中原江湖只怕免不了要凋零个几十上百年了。

曲怜星点头称是。

秦梓煦皱眉,“江湖中人?”秦梓煦是世家出身,虽然也认识弦歌公子这一类算是江湖中人的人物,但是无论是本身出身还是围观的立场,都让他对江湖人士喜欢不起来。不是有句话么,侠以武犯禁,没有几个当官的会喜欢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侠客。

南宫绪也跟着凝眉,看向南宫墨问道:“可要加强皇城的关卡?”将这些江湖中人挡在城外。

南宫墨摇头,“大哥你不了解江湖中人,这些人大多­性­格偏执不羁,你若是故意留难说不准原本没有敌意的也要跟你对着­干­了。能在江湖上混的,不怕死的人也不少。另外…真正的高手,也不是你几个卡哨就能够防得住的,该进来的还是会进来。万寿节本该普天同庆,若是弄得杀气腾腾,也是无趣。只怕是让外邦看了笑话。”

秦梓煦有些头疼,“但是万一万寿节上出了什么事……”

南宫墨也是无奈,“所以,万寿节的防卫更是重中之重,大哥,此事还需要与大内统领沟通。至于我们这边,若是能够在万寿节之前抓住幕后主使者,自然最好。”

“可能么?”秦梓煦有些怀疑,明天晚上就是万寿节了。

南宫墨含笑,不能也要能啊。

223、其心可诛

秦梓煦和南宫绪各自领命离去,南宫墨又重新与星危改变了暗卫的布置。楚王府的暗卫约等于当年紫霄殿小半的杀手力量,这些人除了保护两个孩子和长平公主以外,全部暂时派去宫中保护太初帝和皇后。当然这事儿也还要与宫中的侍卫统领沟通。又派曲怜星去见紫嫣,尽量收罗金陵皇城中的各种消息第一时间送到楚王府来。

忙完了这些,南宫墨喘了口气才让人备马车进宫觐见太初帝。

这两天太初帝虽然不用上朝,却着实是比寻常更忙几分。南宫墨到了宫中的时候被内侍请入御书房偏殿等候,太初帝正在召见几位重臣议事。就是南宫墨前面,也还有两拨求见太初帝的朝臣等着呢。据说太初帝一大早起来用了早膳之后就没有歇下来过。至于卫君陌几兄弟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萧千炽被派去准备明天万寿节的宴会事宜去了,萧千炜在忙着与各位藩王们周旋,卫君陌带着萧千炯正在与各国使者从早到晚的扯皮,俗称谈判。事实上这种活动楚王殿下已经持续了好些日子了。原本楚王殿下本­性­是不喜欢说话的,却被太初帝派去做这种必须要能够舌灿莲花的工作。幸好,卫君陌虽然做不到舌灿莲花,但是他浑身上下的气势却足够做到让别人也无法舌灿莲花,负负得正,这段日子的谈判记录竟然也让太初帝十分满意。

南宫墨正坐着发呆,一个内侍小心进来恭敬地禀告道:“王妃,皇后娘娘有请。”

南宫墨一看,正是皇后身边的内侍,只得起身跟着内侍先往后宫去见皇后了。

皇后宫中十分热闹,今天本就是每月命­妇­觐见的日子,马上又是万寿节了,金陵的命­妇­权贵,各地入京的藩王嫡妃都纷纷一股老的涌进了宫中。南宫墨一进去就看到熙熙攘攘坐了一殿的人,倒是险些吓了一跳。皇后看到南宫墨面露笑意,招手道:“无瑕,快进来吧。”

南宫墨上前恭敬地行礼,“见过母后。”

皇后笑道:“我知道你忙着,不过今儿你各位婶婶们都到齐了,还是应该见见。以后可不好找这么好的机会。”

“多谢母后,是儿臣想得不周。”南宫墨含笑起身应道。

坐在皇后下首的周王妃掩­唇­笑道:“早今年见到楚王妃的时候还当是要唤我一声舅母,如今却要唤一声婶婶了。这世事变幻可见是谁也说不准的。”皇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张嘴…无瑕,这是你五皇婶,可还记得?”

南宫墨自然记得这位美貌的周王妃,更记得周王妃唯一的儿子的事还略微跟卫君陌有几分关系呢。虽然实际上其实是萧千夜下的手,但是谁让是为了栽赃卫君陌呢?所以这锅卫君陌至少也要背一半儿。

“见过五婶儿,几年不见五婶依然风华出众,晚辈们不及万一呢。”南宫墨含笑见礼。

周王妃嗔笑道:“瞧瞧这小嘴儿,难怪陛下和皇后娘娘如此宠爱呢。”南宫墨抿嘴一笑,淡笑不语。

皇后又替南宫墨引荐了众位王妃,有原配嫡妃也有继妃,这些王妃身边还带着各种郡主世子妃等等,即便是南宫墨自诩记忆力出众,也隐约有些吃不消的感觉。等到终于给各位王妃都一一见过礼认识了一遍了,南宫墨方才暗暗松了口气走到孙妍儿和朱初瑜前面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各位王妃对南宫墨这位侄儿媳­妇­似乎充满了好奇,即使坐下来以后南宫墨也觉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没有少过。周王妃笑看着南宫墨道:“楚王妃可是个大忙人,咱们如今这么些日子都没怎么看到人影呢。就是今儿,若不是皇后娘娘派人去请,只怕也是不得见呢。”

南宫墨淡笑道:“五婶言重了,前些日子无瑕在二伯母的宴会上还见过五婶呢,只是五婶忙着,身为晚辈无瑕也不敢打扰。”

“真是会说话,我若是有这个一个儿媳­妇­,也要爱得不行呢。”周王妃笑道。

南宫墨有些哭笑不得,这挑拨离间的也太明显了。

坐在周王妃身边的齐王妃有些无奈地叹气道:“五嫂,楚王妃是晚辈,你别吓到人家。”

周王妃轻哼一声,小声道:“你倒是个慈善人。”

齐王妃淡淡一笑也不跟她计较,朝着南宫墨微微点头一笑,神­色­就中带着几分善意。南宫墨莞尔一笑,带着几分感谢的点头回礼。

南宫墨毕竟是小辈,这么多王妃贵­妇­在场,也不可能一直绕着她说话。等到众人开始聊起别的话题,南宫墨才暗暗松了口气。跟这些人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还真的不如去跟那些刺客杀手什么的明刀明剑的打一场来的痛快呢。

“大嫂。”孙妍儿俯身偏过头低声笑道。

南宫墨朝她一笑,“我没事,你们昨晚没事儿吧。”

孙妍儿摇摇头,她其实是昨晚回到府中之后才知道发生了行刺的事情的。虽然有些后怕但是当时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朱初瑜倒是猜到了一些,不过身边有人保护,她自己也是个惜命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朱初瑜有些好奇地问道:“听说大嫂进宫过了,咱们等了许久也没见大嫂来。原来是去见父皇了么?”

南宫墨微微点头,“有些要事禀告父皇,不过御书房那边很是忙碌,我便等了一会儿。想着这几日母后这里只怕也忙得很,就不敢打扰了。”

孙妍儿点头,“母后这些日子确实忙的不清呢。”天天要召见这些求见的贵­妇­王妃,还有各国使节,皇后当真是忙的很。整个人都显得消瘦了两分,不过­精­神很好所以看不太出来。南宫墨是学医的,却能看出皇后隐藏在眉宇间的疲惫。正想着回头还是送一些能够温补身体的药材给皇后的时候,前面御书房里侍候的内侍来求见,说是陛下召楚王妃觐见。大殿里顿时安静了片刻,皇后笑道:“既然陛下召见,无瑕就快去吧。别误了事儿。”

南宫墨跟着起身,微微一福,“儿臣先行告退。”

“快去吧。”皇后点头道。

出了皇后宫殿,南宫墨忍不住回望一眼默默抹了一把汗。那宫殿里做了几十上百个人,即便是每一个声音都控制的很好,但是那嗡嗡的声音还要随时应付那些王妃命­妇­也是够让人头晕脑胀了,皇后这个位置也不好做啊。

南宫墨踏入御书房的时候太初帝正在发脾气,南宫墨既不惊讶也不害怕,太初帝确实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她都已经习惯了。能发脾气证明他还并不是很生气,太初帝真正生气起来的时候反倒是会十分平静的。就像是酝酿着万丈狂澜地大海,看似平静内力蕴含着无限的危险和杀意。

“父皇。”

太初帝轻哼一声挥挥手示意她坐下说话,一边问道:“刺客的事情,可有什么线索?”

南宫墨摇摇头,简单的说明了一些。太初帝无语,“没有你特意进宫来做什么?”南宫墨取出一张图纸递给身边的内侍,内侍双手接过一眼都不敢看立刻奉到太初帝跟前。太初帝疑惑地看了南宫墨一眼,这才接过来打开一看神­色­微敛,“这是你想的?”

南宫墨点头道:“是。”

太初帝点点头,思索着道:“倒是比他们设想的更周到一些,很好。这么看来,朕还是应该让他们去跟你取取经啊。一群废物做什么都不成!”南宫墨叹气,垂眸道:“父皇言重了,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各有千秋罢了。宫中内卫自然都是顶尖的,我这也只是描补一二罢了,父皇觉得可用便用,不可用就当随意看看吧。”

太初帝卷起图纸放进一边的盒子里,道:“之前君儿跟朕说了,将楚王府的暗卫抽调入宫,可跟你说过。”

南宫墨微微点头,略有些迟疑,“这…是否有些不妥?”这也是南宫墨担心的地方,宫中必定是天子所居,大内禁地,从王府抽调暗卫入宫保护皇帝,若是有人想偏了那就是意图探听宫闱了。但是目前太初帝身边的大内侍卫确实是还有些拿不出手,毕竟是刚刚从藩王侍卫升上来的。行军打仗冲锋陷阵和防御守卫也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原本的大内侍卫自然不少,但是太初帝却不会那么放心的用他们。

太初帝哪里会不知道南宫墨在想些什么,淡然道:“有什么不妥?若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信,朕还能相信谁?”

对此,南宫墨不置可否,皇家父子反目的事情少么?潇湘书院

太初帝挥挥手道:“行了,就这么办吧。也就这几天了。等到君儿有空了,还是让他将宫中这些个人再锤炼一番才是。”

“父皇,您答应给他放假的。”南宫墨提醒他别忘了给自己的报酬。

太初帝没好气,“一个两个都没出息,年纪轻轻的就想着偷懒,朕一把年纪了还没能歇着呢。行了行了,朕记得,总要慢慢来吧。还有什么事?”南宫墨摇摇头,进宫本就是为了明天的侍卫安排的事情,说完了这个别的都是小事了,“既然父皇没有意见,一会儿我就让他们入宫听从侍卫统领调遣。”

皇帝点头算是应下了,南宫墨便想要告辞,她也很忙。

太初帝却还有事没说完,“你和谢七昨晚去状元楼了?”

南宫墨疑惑地挑眉,昨天你不是就知道了么?还看到谢七跟我一起了啊。

太初帝轻哼一声,一本折子轻飘飘地落到了南宫墨跟前的桌上,道:“看看吧。”南宫墨拿起来打开,不出意外是一封弹劾的折子。弹劾的对象正是蔺长风和谢七郎,而南宫墨因为是个女子而且借名谢七的妹妹又早早地进了厢房得以幸免。

至于弹劾内容,无外乎蔺长风行为不端亵渎朝服,谢七郎自恃才高,戏弄待考的学子,打压名声显赫的才子之类的云云。南宫墨赞叹,言官这种生物,就是能够有那种将一件寻常的小事讲述的仿佛天地不容十恶不赦一般的本事。其间言辞激烈,据说谢七郎对待考的某才子即尽羞辱之能事,恨不能摧毁别人的兴致,颠覆别人的人生观,将一个前途无量的才子打击的从此一蹶不振,意图毁灭未来的栋梁之才。其用意恶毒,其心可诛!

“……”为什么总觉得我跟他们看到的不是同一件事呢。

“有什么看法?”太初帝问道。

南宫墨摸摸鼻子道:“这位…才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未免太弱了一些。殿试的时候,会不会还没有走进大殿就昏过去?”

闻言,太初帝原本含怒的脸上也忍不住多了几分古怪地笑意,“哦?你是这么看的?”

南宫墨道:“儿臣虽然但是并未在场,但是谢七与那位才子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弹劾的几位大人需要的话,可以当场与那位才子对峙。若是有半个字的不同,都算儿臣的错。当然,如果这折子中所说的被谢七羞辱的才子并非我所知的那位,那就只能请父皇另外派人明察了。至于蔺长风,父皇自有公断,儿臣不敢­干­涉朝堂政务。”

太初帝没好气地道:“罢了,这些读书人就喜欢闲着没事找事。倒是那个什么灵州才子?”太初帝脸上露出一丝嫌恶,轻哼道:“看来果真是才能卓著,竟能让这么多人齐赞他是国之栋梁,朕也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经天纬地之才。听说,这人和赵家结亲了?”

你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南宫墨微微点头,“仿佛是有这回事。”

太初帝皱眉,“倒是个机灵的。罢了,等这两天过来再说这事儿吧,听说谢侯下棋?朕这里有一副黑白玲珑玉石棋具,你让人给谢家送过去吧。”

这是要挺谢家的意思了?

南宫墨起身微微一福道:“儿臣遵旨,若是无事,这就告退了。”

“去吧。”太初帝点头道。

南宫墨再次福身,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524、谢家的应对

明白太初帝的意思,南宫墨也不客气。连着太初帝派出来帮她送东西的内侍,又叫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卫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谢家去送东西。自己才转身回了楚王府。

昨天发生的事情谢七公子自然不会瞒着谢侯,谢侯几乎从未入朝为官,但是簪缨世家近乎天生的敏锐让他知道有*成的可能­性­谢七要遭。不过这点弹劾谢家还不至于顶不住,朝堂上有跟谢家敌对的,自然就有跟谢家一路的,如果当真在朝堂上发难的话谢七也不至于孤立无人。最后了不起也就是被训斥一顿罚俸几年罢了,这点事情谁在乎?

却没想到还没听说弹劾的事情,皇帝就派人送东西来了。这不年不节,无缘无故的,谢侯又不是什么天子宠臣皇帝想起来了就赐点东西。再看看跟在内侍身后的明显是楚王府的侍卫谢侯顿时悟了。十分周到的将人请入内堂喝了茶,给了赏赐然后又让府中管事亲自送出了门这才松了口气。

谢侯看看放在跟前的白玉做成的玲珑棋盘,淡然一笑转身去后院求见母亲去了。

如今谢家子弟开始出仕了,谢老夫人反倒是更少在外面走动了。外人只当老太太年事已高也不在意,谢老夫人却每日在自己院中修生养息安享天年,比那些一大把年纪还想要跟儿媳­妇­争权的老封君自在不知道多少倍。

谢侯进去的时候谢佩环正陪着老夫人说话,见父亲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看到女儿,谢侯神­色­更温和了几分。对于这个女儿谢侯既是疼爱又是愧疚,如果没有当年被指婚给皇子的事情,如今自己的外孙只怕也已经懂事了。看看母亲,谢侯倒是先将事情抛到一边,看着谢佩环问道:“环儿,对蔺家那小子你是怎么看的?”

蔺长风的事谢家从没瞒过谢佩环,甚至是暗中还给蔺长风放过一些水。毕竟蔺长风人品能力都没话说,除了蔺家糟心了一点,但是女儿若是真的看重蔺长风,蔺家的事也不是没法解决的。总比女儿一直这么耽误下去好。

谢佩环俏脸微红,“女儿让父亲担心了。”

谢老夫人不由乐道:“你倒是来的巧,我也正跟这丫头说这事儿呢。蔺家那一家子虽然都拎不清,但是我瞧着蔺家那小子这些年跟着楚王殿下倒是练出来一些本事,聪明­精­怪着呢。”

谢侯笑道:“母亲说得是。七郎也说蔺长风不错,儿子倒是听秦兄说,蔺家那位如今还不知道怎么后悔呢。说是想让蔺长风回去,只是蔺长风不应罢了。儿子和夫人也觉得这小子样样都好,只除了有那么个糟心的家在。不过,跟着楚王殿下这么多年,楚王殿下的品格他总能学几分吧?若是如此,也算抵消了蔺家的不如意。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样样如意的事情?”

谢老夫人点头,笑吟吟地看向谢佩环,“祖母方才跟你说了那些,你怎么看?”

谢佩环垂眸,脸上的热气未退又更添几分红霞,“佩环听祖母和父亲的。”

谢老夫人欢喜地笑道:“那就是应了,极好。我这老婆子一辈子顺顺当当全无遗憾,唯一担忧的就是你的婚事,如今才算是真的顺心了。”谢侯也是欢喜,“很好,看来咱们家也要办喜事了。这几天忙着呢,过些日子便让你七哥去回蔺家那小子吧,省得他三天两头想方设法的往府里送东西。”

谢佩环起身,“女儿先去给母亲请安。”

两人都知道她害羞,也不阻拦任由她去了。了解了一桩心事谢侯和谢老夫人都是心怀大畅,面上喜气洋洋。

等到欢喜过了,谢老夫人才问起谢侯来意。谢侯也不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谢老夫人虽是女流,但是历经两朝算上北元四代帝王,更是见证了大夏从无到有的经过,阅历见识都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谢侯遇到困惑之事也来请教母亲。

谢老夫人听完儿子的话,沉思了良久方才问道:“你自己怎么想的?”

谢侯道:“我儿子只见,陛下最看重的如今自然是楚王殿下,不过咱们谢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倒是不必急着去抢那从龙之功。毕竟…陛下也才刚刚登基不久,如无意外,十多二十年内想必无事。”

谢老夫人微微点头,并没有Сhā话。

谢侯继续道:“世事多变,陛下如今对楚王殿下看重信任非同凡响,若是能善始善终自然是好事,但是…人心易变,陛下正当壮年若是咱们当真旗帜鲜明的拥护楚王殿下,只怕不仅是害了自己,也要害了他。七郎前几日跟儿子提过,过段日子就请求外放。谢家如今在朝堂上最出­色­的便是七郎,纵有其他子弟一时间也难成气候,只要七郎一离京,一切便都好说。”

谢老夫人蹙眉,到底是年纪大了总还是希望儿孙绕膝的。不过她也并非昏聩之人,只是问道:“七郎若是外放……”

谢侯起身拱手道,“正是这个,七郎一旦离京,十年八年内只怕不能回来,难以在母亲跟前尽孝了。”谢老夫人年事已高,很难说等将来谢七回来的时候她还在不在。谢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七郎都是为了谢家,我怎会计较这个。只是他年纪轻轻的就孤身一人在外,要吃苦了。”

谢侯笑道:“身为男儿哪里能怕吃苦?”

谢老夫人点头道:“你心中既然有数,就尽管放手去做吧。楚王和楚王妃都不是刻薄寡恩的人,陛下今天能特意赏赐东西只怕也是楚王妃在陛下跟前美言过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既然入了朝,想要不站队难,但是想要遇到个稳妥的人更难。那两位都不是那种得志便轻狂的主儿,下面的人注意着一些,想来将来也出不了大问题。”

谢侯恭声称是,其实若不是有郑王暗地里咄咄相逼,谢家也未必非要站队。不过谢家儿郎既然想要一展抱负,那么跟随一个英明的王者还是很有必要的。如今他们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的跑去跟楚王说要投靠楚王,只要谢家明面上保持中立就已经足够了。一个刚登基踌躇满志的帝王,不需要一个拥者如云的儿子。

不说太初帝对谢家的赏赐在金陵权贵之间造成的影响,却说南宫墨回到楚王府,府里却是热闹非凡。几个江湖中人打扮的男子被人绑着仍在院子里的地板上,星危抱着剑站在屋檐下靠着柱子抬头望天。见到南宫墨远远地走进来,方才站直了恭声道:“王妃。”

南宫墨扫了一眼地上哎哎叫唤的几个江湖中人,奇怪地问道:“怎么把人带到王府来了?”

星危道:“秦大人说不想打草惊蛇,这几个人是紫嫣姑娘派人送过来的,她那边不方便也没有擅长刑讯的人。王妃放心,尾巴都扫­干­净了。”

南宫墨看着星危面无表情的脸,不由莞尔一笑,“自从回到金陵,星危的话好像多了许多。”

“……”星危默然,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地上被捆着的几个江湖中人这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他们只是在青楼里找了个姑娘寻欢作乐或者­干­脆就是走在某个无人的巷子里突然就被人放倒了。醒过来之后就被人扔在这冰凉的地上,虽然看着眼前像是权贵之家的深宅大院,却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落到了什么人的手里。

听到两人对话,有人已经反应过来了,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道:“你…你是楚王妃?!”

南宫墨挑眉笑道:“怎么?我不像是楚王妃?”

“没。没…”说话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心虚,强撑着镇定道。南宫墨自然将他的模样看在眼底,淡淡一笑转身走到摆放在屋檐下的椅子里坐下,侧首问,“这几个人什么身份?”

曲怜星拖着两本册子从里面走出来,嫣然笑道:“这几个人,一个人东海黄龙岛的岛主,另个是岭南绿林号称三雄的高氏兄弟,还有两个却是孤家寡人,不过都是江湖中一流的杀手。”

南宫墨诧异,“杀手?”楚王府里杀手可不少,说是杀手窝都差不多了。毕竟,楚王府最大的那个就曾经是江湖中最出名的杀手头子。

曲怜星抿­唇­笑道:“自从紫霄殿退出江湖,水阁也跟着少有在江湖上走动,这几年江湖中倒是有不少新兴的杀手组织和杀手呢。”

南宫墨了然地点头,毕竟杀手也算是极为古老的职业之一,并不是说紫霄殿和水阁退出,从此就没有杀手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杀手也是一样的。

听着主仆俩的对话,地上的几个人却都跟着变了脸­色­,他们并不是什么天下皆知的人物,杀手更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没想到这个容貌柔媚的女子竟然三言两语将他们的身份暴露的­干­­干­净净,显然对他们也所知极深。

南宫墨点点头,一手撑着椅子的负手低头看着地上的人道:“各位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并不想对大家无礼,所以…我问,各位看着回答如何?”

见众人不语,南宫墨也不生气,笑容可掬地道:“如果各位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一个问题…卸掉你们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好不好?”闻言,之前开口的那位岭南三雄之一脸­色­剧变,其实不止是他,地上就没有脸­色­好看的人。眼前这位楚王妃容貌清丽,气质高贵温婉,只是说出来的话却配上那温柔的语气,却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曲怜星笑吟吟地道:“王妃,若是连问五个问题,他们一个都答不上来可怎么办?”

南宫墨打量着地上的人,犹豫了一下道:“那就只好…卸掉他们的脑袋了。这金陵城里江湖中人多得是,再抓两个回来也不难吧?”

“王妃英明。”曲怜星赞道。

“王。王妃想问什么?”黄龙岛主耳边沁出了点点汗珠,问道。

南宫墨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道:“黄龙岛主在东海安享富贵,不知到金陵来做什么?”黄龙岛主道:“皇帝陛下万寿将至,在下自然也想来凑个…啊?!”话还没说完,只见一边剑光一闪,黄龙岛主左臂迅速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虽然手臂还没有与胳膊分家,但是也差不远了。星危抬手轻叹了一下手中的长剑,一缕血花从他剑锋上被弹落。

南宫墨凤眼微微眯起,声音冷淡,“黄龙岛主,虽然我不太聪明,但是我却很不喜欢别人以为我笨呢。”

黄龙岛主本就是东海独霸一方的盗匪,只是他远居海上,少有在内地行走,朝廷这些年事务繁多水军很不成体统,这才没有人管他。他称王称霸习惯了,哪里受过这种事情,当下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臭女人,若是哪天你落到我手里,爷爷一定让你求生不……”

一个“得”字还在口中,黄龙岛主脖子一歪已经没有了生息。只有那双恶狠狠地眼睛还瞪得圆圆的,仿佛死不瞑目。

南宫墨有些懒懒地望着剩下的五人,淡淡道:“各位应该不会如这位岛主这般,让我失望罢?”

五人这时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位黄龙岛主分明就是这楚王妃杀给他看的猴罢了。

被横七竖八地仍在地上,高氏三兄弟忍不住扭头对视了一眼,终于还是低头道:“不知王妃想要问什么?”

南宫墨微微一笑,“几位肯配合就好,父皇寿诞将近,我也实在是不爱杀生。而且,我也不是每次杀人都这么利索的。”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利索的杀人自然就是要受尽折磨而死了。江湖中人对朝廷的事并不关注,所以这位楚王妃在江湖中名声也并不显赫。他们也只是入京之后才略微知道一些,这位楚王妃不同于一般女子。但是只有真正的见到了,才会明白她到底是如何的与众不同。

也不算另外两位怎么样,高氏三兄弟齐声道:“王妃请问便是,我等不敢欺瞒。”他们是为利,如果跟那位黄龙岛主一样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金银珠宝?

525、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对于他们的识相,南宫墨也很是满意。现在时间紧迫,她也没有多少功夫跟这些人绕圈子闲扯。南宫墨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椅子扶手,一边问道:“既然如此,告诉我,你们入京来­干­什么?”

一个道:“前些日子,南方数省的绿林黑道都收到一个消息,有人出黄金百万两,杀两个人。”

南宫墨眼眸一闪,“谁。”

“…太初帝萧攸,楚王萧千烨。”高大吞了口口水,有些艰难地道。不怪他没胆,实在是眼前的女子眼眸中酝酿的杀意让人心惊。仿佛一句话不对,他立刻就会步了黄龙岛主的后尘一般。

南宫墨却是若有所思,微微蹙眉。虽然紫霄殿已经退出江湖,但是消息渠道却总还是留了那么两个的,若是这么大的消息,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以为南宫墨不信,高大连忙道:“我所言句句是真,这些消息传的极为隐秘。只在几个大的黑道和绿林阻止首领之间流传,咱们高家在岭南也有地位,所以才能得知的。只是…百万黄金虽然好拿,但是毕竟是一国皇帝和亲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刺杀的。所以大家商议之后又放出了一些消息给底下的人和渠道,不过是说要在金陵杀两个人,却没有具体的身份名字。”

南宫墨道:“百万黄金也不是小数,你们就不怕对方拿不出来?”

高大道:“若只是一个消息,自然不会有这么多人。只是,最初收到消息的十家,已经各自收到了两万两黄金的定金。有一家收了黄金之后却想要赖账,两天后就被人灭了满门。据说是有人出了十万两请如今江湖中新起的杀手组织飞花楼所为。”

两万两黄金对江湖中人来说不是小数目,一百万两黄金是个足以让人疯狂的数字。别说是不赚这笔钱,就算是把两万两退回去只怕这些人也舍不得。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是南宫墨自己也算得上是金陵城里少有的有钱人了,一下子让她拿出一百万两黄金,她也拿不出来。

南宫墨蹙眉,侧首去看曲怜星。

曲怜星微微摇头,显然也猜不出来谁会有这样的手笔。犹豫了一下,曲怜星道:“会不会是水阁?”

南宫墨摇头,“这么粗暴的手段,不像是宫驭宸所为。而且,宫驭宸现在只怕也没那个空闲,更没那么大方。”宫驭宸正忙着在北元夺权呢,他就算有一百万两黄金也绝不会拿来杀太初帝和卫君陌,他一向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跟你们联系的人是谁?事后若是成功了怎么付钱?”南宫墨问道。

高大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那人给出了信物,杀了太初帝或者楚王之后,只要将一半的信物留在现场,再带着另一半信物去约定好的地方就可以取到剩下的钱。”

曲怜星挑眉,“约定的地方?万一对方毁约呢?”

高大道,“对方已经将剩下的黄金全部存入了南越最大的钱庄,任何人都能够查到。”

“好算计。”南宫墨赞道,“金陵距离南越,即便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至少也需要二十多天。而最合适的刺杀父皇的日子应该就是这两天了,且不说就算我们派人去南越能不能抢走这批黄金让这个生意流掉,就算能,时间也赶不及了罢。”

高氏三人不敢说话,南宫墨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道:“去找你们的人是什么口音?”

高大一愣,最年轻的高三道:“好像…说得是官话。可能,有点江南口音。与岭南颇有些不同。”

南宫墨料想他们也不能知道更多了,最后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高大犹豫了一下道:“收到这个消息的,好像并不止大夏的江湖中人,还有周边各国甚至是一些部落都有,不过他们并没有收到定金。”不说外邦,大夏边陲也有不少部落,这些部落虽然名义上属于大夏,但是对于中原王朝从来没有敬畏之心,王朝兴替对他们来说更是事不关己。若是为金钱所动却很有可能。

南宫墨微微眯眼,“也就是说…所有数的上号的杀手绿林黑道,应该都收到这个消息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至少…灵州以南的地方都差不多了。”

听了这话,曲怜星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凝重了几分。一直以来,无论是紫霄阁还是水阁的势力都在金陵附近和往北往西的地方,岭南粤西一代素来不受重视。等到紫霄殿退出江湖之后这几年将绝大部分势力都放到了北方和朝堂军旅之中,江湖中的事情就更不怎么管了。对方特意在南方行事,想必也是为了逼开紫霄殿的眼线的原因。现在看来,倒是真的有些麻烦了。

“王妃,若是如此…”曲怜星皱眉道:“只怕要立刻禀告陛下和王爷,由陛下定夺。”万一真的在皇帝登基第一次万寿节上发生了行刺事件,那可就丢人丢大了。但是也不可能真的将所有不是金陵户籍的人逐出城外,太初帝举办寿宴是为了向各国展示大夏的实力,不是为了让人知道大夏皇帝和皇族有多么胆小怕死。说出去也要贻笑大方。

南宫墨皱着眉挥手示意将这几个人带下去再审审看还能问出什么。星危会意,叫来几个侍卫将人拎着飞快的离开了小院。

靠着椅背坐在屋檐下,南宫墨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真是麻烦啊。”

曲怜星看着南宫墨,也有些担忧起来,“王妃?”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现在做什么也来不及了,金陵城中这几天进入的外来人至少也有十几万。江湖中人善于伪装,城中还有许多应届的举子,出了事也不好。”思索了片刻,南宫墨道:“为今之计…只有威慑了。我会启奏父皇,将还驻扎在城外的大军再调集一些人进城来协助五城兵马司守卫京畿。剩下的人,以金陵为中心,方圆一百里内散布开来。把话给我传出去,明天不出事则罢了,若是出了事…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金陵!”

曲怜星有些迟疑,“这只怕是不太好吧?”对王妃的名声绝对不好。那些酸儒原本就睁大了眼睛想要挑楚王府的刺耳,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王妃能被那些人的口水给淹了。南宫墨修眉微扬,不屑一顾,“怕什么,他们还能扑上来咬我一口不成?我去给父皇写折子,你先去通知一下薛陈两位将军,也将事情跟他们说一说,免得父皇下旨的时候他们措手不及。”

“是,王妃。”曲怜星恭敬地应道,也不啰嗦直接转身走了。

南宫墨回到书房写完了折子,下面管事禀告长风公子求见,南宫墨连忙让人请他进来,一面又命人将折子立刻送进宫去给太初帝。

蔺长风依然穿着一身朝服就走了进来,看到南宫墨的脸­色­挑眉道:“墨姑娘这是什么了?心情不太好?”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拿起手边的一本折子扔给他道:“如果看了这个你心情还能好的话。”

蔺长风挑眉,低下头翻看了几页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有个好的消息渠道,果然是个麻烦。若是放在前几年,就算岭南不是咱们的底盘,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啊。”南宫墨摇摇头道:“各有利弊罢了,身在朝堂,还手握一个消息灵通的杀手组织只会被所有人防备,寸步难行。”即便是几乎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当初卫君陌才是紫霄殿的幕后主使者,但是即便是到了现在卫君陌也从未在大庭广众承认过他是紫霄殿主。有的东西,在江湖上好用,放到朝堂上反倒是适得其反。

“而且,陛下不是也没有查到么。”南宫墨淡淡道:“不过这也是情况特殊,陛下刚刚登基,朝里朝外事务繁多百废俱兴。若是再过两年,对方未必瞒得过。”

蔺长风笑道:“所以啊,人家选在现在这个时候,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

南宫墨微微眯眼,笑容没有半点温度,“所以啊,幕后之人必定是对现在的朝堂局势甚至是对陛下都十分了解的人。”而且,必然还是金陵皇城里的人。

蔺长风道:“所有能用的人手都撒出去了,应该很快能有消息传回来。不过,只怕是来不及了。”

南宫墨摸索着手中的书页,点头道:“确实是来不及了,所以对方才如此肆无忌惮。对了,你堂堂户部侍郎,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户部没事了么?”长风公子笑道:“确实是没什么事儿了,寿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户部该撒的钱也都撒出去了,还能有什么事儿。楚王殿下让我来瞧瞧,你这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呢。”

南宫墨挑眉一笑道:“还真有。”

“洗耳恭听。”

南宫墨道:“去帮我查查那些世家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蔺长风抽了抽嘴角,“这种事,你找谢七和秦梓煦比找我合适啊。”南宫墨叹气,一脸无奈地望着蔺长风,“以秦家和谢家素来的行事和立场,你觉得就算有什么事情那些世家会拉他们一起商量么?”

长风公子了然,“明白了,这就去。你这里……”

南宫墨懒洋洋地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着急也没什么用处。要么在明天寿宴之前将幕后主使者查出来,要么…不,就算现在抓到幕后主使者也没用了,人为财死,还不如在陛下的防御上面多费点心。当然,能抓到是最好。”

蔺长风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知道了,我先回蔺家一趟。”

“辛苦你了。”南宫墨浅笑道。

蔺长风淡然一笑,转身离去。出门时,正好与要进来的长平公主迎面相遇,蔺长风侧首见礼让公主先进,方才拱手告退。

见到长平公主南宫墨连忙起身相迎,“母亲怎么来了?”

长平公主端着一盅补汤,含笑道:“听说你们这两天都忙得很?”

南宫墨有些无奈,“这两天确实是有些忙,两个孩子有劳母亲了。”

长平公主摇摇头,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有些抱怨地道:“真不知道三哥是怎么回事,难道手底下没有人用了。将君儿指使的团团转就算了,连儿媳­妇­都要忙里忙外的。若是当初没让他认回君儿,我看他指使谁去。”

南宫墨失笑,扶着长平公主到一边坐下,道:“就算没有认回去,难道还能放着舅舅不管了?我知道母亲心疼我们,不过忙完这段日子也就好了。”

长平公主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道:“正好我想过来瞧瞧你们,就让人炖了一些东西,趁热吃了。一道早你让人将夭夭和安安送过来,两个孩子都唠叨着爹娘没空陪他们呢,我就来瞧瞧。没出什么事儿吧?”

南宫墨摇摇头道:“没有,明天一早我让人送母亲进宫。夭夭和安安就暂时跟着母亲吧。我这两天忙得很,只怕也没空照看他们。明天早上师兄和我师父师叔会跟着母亲一起进宫,有他们在,我和君陌也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全了。”

“这么说,还是出事儿了?”长平公主忧虑地蹙眉道。

南宫墨微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不用担心。只是,从明天一直到万寿节宴会结束,除了我师兄师父和师叔,母亲,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长平公主叹了口气,知道她是不想要自己担心,点头道:“罢了,我知道了,你们自己也小心一些。夭夭和安安交给我,不用担心。”

南宫墨点头道:“让母亲担心了。”

长平公主揉了揉眉心,叹气道:“你说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的过几天日子呢。”

南宫墨笑道:“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不过这次过了之后应该能安生不少时候了。这两天就请母亲担待了。”

长平公主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起身道:“罢了,我还是回去看着两个孩子吧,别的事情横竖我也不懂。你们自己注意安全,莫要让长辈伤心。”

南宫墨点头,“是,我送母亲。”

526、重回蔺家

长风公子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蔺家大宅的门口的时候,吓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大…大、大…”门口的门房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话来。长风公子摸着下巴挑眉道:“大什么大?看起来你竟然还认识本公子啊,真是不容易。”这可不是虚话,蔺长风少年离家,之后就极少回去,最近一次回蔺家也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一个小小的门房竟然还能认得他,当真是不容易。

门房终于回过神来了,“大公子,你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蔺长风挑眉。

“没有没有…小的这就去禀告夫人。”说着就连忙转身往后跑去。蔺长风托着下巴思索,“禀告夫人?看来老头子果然病的不轻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三品官服,对蔺家的礼貌深感痛心。他好歹是朝廷三品侍郎,好歹还穿着官府吧?不说立刻开大门恭恭敬敬地把他迎进大厅,好歹也要请他先进门喝口茶吧?让一个三品官站在大门口吹风,当真没问题?

长风公子理所当然地忘了自己没有送拜帖的事情。当然,身为蔺家大公子回家本身其实也不需要拜帖的。

思索了片刻,长风公子表示自己是个有气节的人,决不能如此丢脸地站在门口等着别人来泼水洗地,赶出大门。于是转身走下了台阶,在门口侍卫的注视下,飞身一掠直接翻墙进了蔺家大院。

“大…大公子?!”门口剩下的守卫们顿时傻眼了。

且不说蔺长云和蔺长安兄弟闻讯赶到,看到空荡荡的门口是如何的气急败坏。蔺长风慢悠悠地坐在蔺家大厅里顶着一众下人怪异的目光悠然品着茶,看着蔺夫人脸­色­难看的冲了进来。身边还跟着原本应该已经出嫁了的蔺家六小姐蔺菡。

这两个女人看到蔺长风的神­色­顿时变得恨不得撕了他一般,蔺夫人尖声叫道:“你回来­干­什么?!”

蔺菡固然是恨蔺长风入骨,但是蔺夫人原本并没有如此。虽然相看两厌,但是蔺夫人为了显示自己身为继室的气度,表面上对蔺长风一向还是颇为客气的。至于私底下怎么算计上眼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现在蔺夫人却很难为此这份平静了,因为原本蔺夫人是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蔺长风这个被蔺家主放弃了的儿子的。但是现在,这个被放弃的原配之子过得却远比自己的宝贝儿子女儿更加滋润,更加风光,就连蔺家主也隐隐透露出后悔的意思。再加上蔺菡的遭遇,蔺夫人若是还能够保持平静,就连蔺长风也忍不住要称赞她一声定力惊人了。

蔺长风抬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偏着头笑如春风,“怎么?我不能来?”

“你已经不是蔺家的人了!”蔺菡脸上的笑容恶毒刻薄。

蔺长风抬眼打量了她两下,“说得好像你是一样。”蔺菡在被抬进朱家的那一颗,就被蔺家主亲手花掉了族谱上的名字。所以,从本质上来说,蔺菡确实不是蔺家的人了,而朱家跟蔺家更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朱家愿意认小妾娘家是自己亲戚,蔺家也没这个人了。

蔺菡脸上的笑容一僵,扶着蔺夫人的手指也不由得紧紧一抓,眼神如利箭一般的­射­向蔺长风。

蔺长风淡然道:“别这么紧张,听说老头子快死了,本公子正好闲着没事来看他一眼。”

蔺夫人咬牙道:“用不着,老爷已经将你逐出蔺家,他也不想见到你。”

蔺长风微微眯眼,“是他不想见我,还是有人不希望他见到我?”

蔺夫人眼神微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不成你以为老爷还想要见到你这个逆子?若不是你…若不是你老爷怎么会…”蔺长风轻哼,“少往本公子头上扣帽子,污蔑朝廷命官的帽子你戴不起。老头子分明是被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给气病了的,别赖到本公子身上,当时可有不少人看到。”

“蔺长风!”蔺菡忍不住尖叫起来,“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如说蔺菡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是谁,绝对不是南宫墨卫君陌或者朱家大公子,而是蔺长风这个异母的兄长。若不是蔺长风当初毫不犹豫地拒接了她,她又怎么会去打楚王的主意?若不是当时蔺长风落井下石,她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想想宛若谪仙的弦歌公子和冷峻不凡的南宫绪,再想想一无是处的朱家大公子。每一次面对朱家大公子那愚蠢的模样,蔺菡就觉得心中对蔺长风的怨恨更多了一分。

长风公子偏着头看她,懒洋洋地问道:“要不是我怎么?难不成是本公子强压着你去勾引朱家大公子的?还是本公子给你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药?自己耐不住寂寞­淫­荡无耻就不要把错误推到别人头上去。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恕。”

“你…你…”当着满大厅的丫头下人的面,蔺菡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下人们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连忙纷纷低下了头生怕让主子看到了倒霉。蔺菡身为蔺家嫡出的小姐,即便是皇帝如今不怎么待见蔺家但是世家的底子还是在那里的。怎么会突然做出将蔺家嫡出的小姐嫁给朱家公子做妾这种打脸的事情,而且时间还赶得这么紧?虽然蔺夫人一直管着蔺家人不许传关于蔺菡的闲言闲语,但是私底下众人还是能得到一些消息的。但是自己再怎么消息灵通,也没有蔺家大公子亲口承认来的劲爆啊。

蔺长风打了个呵欠,道:“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你娘从小不就是这么教你的么?无论做错了什么事儿,只要推到别人身上就可以了。话说…你这么咳咳,饥渴,不会也是你娘叫的吧?现在想来也是,我母亲过世还不到半年你娘就嫁过来了,蔺长云…好像是不足月生的吧?”

“蔺长风!”蔺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气急败坏地指着蔺长风呵斥道:“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其实,这事儿蔺长风还真是冤枉了蔺夫人。虽然她确实是没进门之前就跟蔺家主有些眉来眼去,不然蔺家主也不可能那么快娶她进门。但是蔺长云却真的是进门之后才怀上的。也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足月生的,突然嫁入蔺家这样的高门,蔺夫人又急着抓权,急着防备蔺长风这个嫡长子,忙得太累了才导致了蔺长云的早产。只是此时听了蔺长风的话,许多下人们却显然被蔺长风的想法拐着走了。

被指使的几个下人却有些犹豫了,倒不是因为蔺长风蔺家大公子的身份,而是他身上三品官的朝服。见状,蔺夫人越加的气急败坏,“放肆!连我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要我将你们都卖出去么?还不将这个混账给我赶出去!”

看着眼前两个女人气得扭曲的容颜,长风公子顿感心怀大畅。站起身来优雅的拂了拂衣袖道:“本公子哪有空在这里跟你闲磕牙,走了。你,带我去老头子的院子。太久不回来,都忘了路该怎么走了。”

被蔺长风指着的人顿时逮住,为难地看看蔺长风又看看蔺夫人不敢动。

“我看谁敢!”蔺夫人冷笑道。

蔺长风撇撇嘴,嘟哝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伸手从袖袋中取出一块令牌在跟前晃了晃,挑眉道:“现在呢,敢不敢。”

蔺长风手中是一块金灿灿的蟠龙令牌,如朕亲临四个古朴的大字让人心中一颤。蔺长风笑吟吟地看着蔺夫人,“你说,是你的话算是,还是我这块牌子更说话更算数。”蔺夫人闭口不言,只是死死地瞪着蔺长风。她怎么也想不到,蔺长风竟然会有皇帝御赐的如朕亲临的金牌。

蔺长风伸了个懒腰,“走吧。”

跪了一地的蔺家下人终于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一个,带着蔺长风往蔺家主的院子走去。

只是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匆匆赶来的蔺长云和蔺长安兄弟俩。一些日子不见,这两人外貌没什么变化,倒是神情气势变了不少。蔺长云变得更加­阴­沉,也可以说是沉稳了。眉宇间还多了几分锐利和狠辣。蔺长风有些好奇,这变化也稍微大了一点啊。

“哟,这是怎么?本公子不过是回来看老头子一眼,怎么一个二个都要挡着拦着的?”蔺长风悠然笑看着两人道。

蔺长安盯着他道:“父亲早就将你逐出蔺家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蔺长风挑眉,“哦,但是那天老头子明明叫我回来啊。本公子虽然不太想回来,但是回去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属于本公子的东西,我就算不要也不能便宜了别人。你们说是不是?”

“蔺长风!”蔺长安咬牙切齿。

蔺长风抬手掏了掏耳朵,叹气道:“果然是你娘教出来的,都喜欢这样恶狠狠地瞪着本公子。真是傻孩子,你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本公子也不会少一块­肉­啊。我要是你,就直接从过来揍我一顿。”然后不就可以还手,把你揍成猪头。

蔺长安当然不会冲上来揍蔺长风。从他十二三岁开始就知道跟蔺长风动手他是捡不到便宜。除非是真的气疯了完全失去理智,他绝对不会去自讨苦吃。

比起弟弟,蔺长云却显得要冷静多了,只是平静地望着蔺长风道:“大哥回来,有什么事。”

蔺长风耸耸肩,“叫我长风公子就好,谢谢。回来看老头子一眼,听说他要被气死了?”蔺长云脸­色­一沉,冷声道:“大哥多虑了,父亲好好地,只是这几日有些不适罢了。在蔺家谁敢气到父亲。”

“那可说不准。”蔺长风道,抬步就要往里走。却被几个人上前拦住了去路。蔺长风挑眉,“这是怎么个意思?”

蔺长云沉声道:“父亲身体不适,不想见人。大哥请回,有什么事不如过两天再说。”

蔺长安却不如自己的兄长那么沉得住气,叫道:“大哥,何必对他那么客气。直接赶出去就是了。”

蔺长风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不远处虎视眈眈明显就是练家子的几个人,挑眉道:“我就算拿出御赐金牌,想必你也不会让我进去了?”

蔺长云垂眸,淡然道:“就算是陛下,想必也不会在父亲重病的时候强人所难吧?”

蔺长风冷笑一声,手中折扇刷的一声展开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人,道:“你们想必也知道本公子从前是­干­什么,识趣的自己滚开,不然一会儿动起手来,可别怪本公子一时收不住手伤了谁。”

几个人不由得变了变脸­色­,各自对视了几眼。他们可不是蔺长云蔺长安兄弟俩,即便是恨蔺长风入骨,但是对蔺长风的了解却并不多。更多的不过是以为蔺长风是运气好靠上了楚王这颗大树才有了今天的。但是他们这些人却知道,蔺长风曾经代替卫君陌执掌紫霄殿,不仅是名义上的紫霄殿主,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

看到他们畏缩的模样,蔺长风淡淡一笑踏步往门口走去。挡在门口的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旁边的蔺长安怒道,“你们­干­什么?还不动手!”几个人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不敢拂逆的雇主的意思,硬着头皮咬牙道:“长风公子,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蔺长风笑道:“如果,本公子偏要为难你们呢?”

“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一个人硬声道。

蔺长风淡笑不语,继续往前走去。一个人终于忍不住举起手中的配刀就朝着蔺长风砍了过去。蔺长风手中折扇一展,压着砍过来的大刀横扫了过去,那折扇锋利如刀,动手的人虽然及时收刀逼开,却依然被扫断了一截发丝。

“一起上!”

蔺长风冷哼一声,随手将折扇收入袖中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作为半个江湖中人虽然如今在朝为官但是长风公子还是习惯了随身携带兵器的,除了进宫面圣的时候。

几个人将蔺长风团团围住,呼吼着扑了上来,蔺长风也不客气,一场混战就在蔺家大院里打了起来。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