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小心!”小路子走上前,搭上了她伸出的手,小心的在前边为她带路。
才没走出几步,景憬另一手掩上胸前,弯下了腰,忍了许久的反胃,终是没忍下,一连几口喷了出来,先只是早上吃下去的粥,到了最后竟挂了几丝血沫星子,她就觉得手脚一软,再没了知觉。
“娘娘!娘娘!”小路子轻摇了她几下,见她没有醒转的迹象,向前探了下她的鼻息,算了放下些心,抱起她的身子,向她的寝宫走去。
“娘娘怎么了?”春雨见小路子抱她回来,不解的迎上去询问。
“不知道,娘娘说是要回来,才没几步,就吐了起来,最后你也看到了,姐姐还是差人去请御医来为娘娘诊一诊的好!”小路子边走边说,一点也不敢耽搁。
“我这就去!”春雨急急的走出寝宫,小步跑着找人去请太医来。
小路子趁着空,打来了水,稍稍为她清理了一下,取了些备用的药膏,在她的鼻下和额上轻抹了些,望她早些醒转过来,可千万别生什么大病……
他为她涂的药膏,还是有些用处的,她嘤咛着,渐渐醒转了过来,然后歉然的对照顾自己的小路子笑了笑,努力的坐了起来,他在她的身后为她垫了个枕头。
“娘娘,您吓死奴才了,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起来!”小路子拍拍心口,算是定下了些神,为她捧来一碗漱口水。
“病了吗?”她漱了口后,摸了摸自己的额,疑惑的开口说:“没有啊,没生病啊,可能是我晚上又蹬被子,着凉了吧!”
“娘娘,您可别不当回事,这小病不医,大病可就难医了!”小路子为她操心的叮咛,心下里说:您是当没什么大事,可主子那可该又担心上了!
“乔太医来了!”春雨领着老太医,推门走了进来,扬声禀告着。
“老朽乔舯寿……参见雨妃娘娘,娘娘万福!”老太医颤微微的下跪行礼。
“免礼了吧!”她背靠着床,无力的挥了挥手,让老太医起了身。
“娘娘让老朽号个脉吧!”老太医起身后,走上前,拦过景憬的右手,仔细的诊起了她的脉相,渐渐舒开了眉,露出了笑脸。
“乔太医,你倒是给个准话啊,别尽只是笑呀!”小路子在一边催促,替春雨问了她想要问的话,当然也是他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妨事、不妨事……”老太医摇着手对景憬说:“娘娘的这些个不适,只是心中郁结引起的,只要平日无事时多出去走走,多和其他的嫔妃说说话,别把事都闷在心里,这病呀……不药可愈、不药可愈!”
“多谢老太医百忙之中赶来,春雨你送老太医回去吧。”她轻声吩咐,轻轻闭上了眼帘,不想再知道下面的事了。
“娘娘!奴婢不该逼您用膳,您罚奴婢吧!”春雨送走了老太医,走到景憬的床边,双膝一屈,跪在了床前,手上高举着一根藤条。
“你也只是做自己的本分罢了,起来吧!只是以后,别再动不动就去请御医,这事……由不得你、我能做得了主的,下回……别再这么做了。”她靠在床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双眼疲惫的合着,也不曾张开过。
“谢娘娘饶恕,奴婢知道了!”春雨苦着脸站起来,将手上的藤条收起,使了个眼色,让小路子先离开,她自己接手了剩下来的事。
“春雨……告诉我,你是谁的人?”景憬忽然开口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娘娘,您这……问的什么怪话呀,春雨当然是‘雨荷宫’、您的奴婢呀!”她有一些诧异,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只是她的这个问题,她一早就有备着答案了。
“那我还真是好福气,能有你这么个神通广大的奴婢……”景憬也料想到,从她身上探问不出什么,只是习惯了以前一问就有答案的毛病,一疲惫下来,就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宫闱,不再是自己的家里了……
“奴婢能有什么神通,娘娘不要抬举奴婢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为她裉下了外衫,重新取了件纱罩,为她覆在身前。
“这两个月来的晚上,都是谁睡在我身边?”她忽然抓住春雨想要收回去的手,直起上半身,用一双黝黑无神的眸子,冷冷的贴近了她。
“……娘……娘,当然是奴婢啦,除了奴婢,还会有谁能留在这寝宫里!”春雨这下是真慌张了小一阵子,自己一直按主子吩咐的量,每晚放的迷烟,为什么她会察觉出来的?她不是每晚都睡得一样的香沉的吗?
春雨不知道的是,就因为她每晚放一样分量的迷烟,所以景憬才会渐渐对这迷烟有了抵抗,才会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但却全身无力,怎么也反抗不了。
“今晚……你不必侍候我入寝了,我想去池边赏新月,晚上不回来了!”景憬淡淡一笑,滑下了身子,她不愿说,没关系,自己会找他出来的!
“是,娘娘您先歇下吧。”春雨的眉眼垂得更低,原来她……一点也不如她外表这般的柔弱,看来……是自己太小看她了!
昏沉的寝房,氤氲的薰香,低垂的纱帐,鲜明的大床上,景憬在锦缎的薄被下,急促的呼吸着,眼睫下带着零碎的泪沫子,她自己也计算不出,这是她第几次做这个梦了,梦中的黑暗,总是那么肆虐的揪紧着她的心绪,他总是用那悲切、寂凉的声音,一声声的呼唤着自己,她不想他这样的,只是为什么,自己明明寻他的着声音过去的,可就是不能在这黑暗之中找到他呢……
荥京城·左相府
“大公子,寒勖求您,以前我错了,我给您磕头赔罪……您告诉我小姐的下落好不好?”他拦在景烜的面前,撩袍欲跪,真切的恳求着。
景烜不理他,转身背对着,大步的向前走去,他答应过阿憬,绝对不会让他在自己的范围之内,得到关于她一丝一毫的消息,他自己又怎么能为了他的一、两句话而被打动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
“大公子……至少,……您告诉我……小姐可还安好?”寒勖大步追过了景烜,两眼泛红的注视着他看,他明白了,景烜是不会对自己说她的下落的,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的狠心,连一点点的消息也不让自己了解到。
“再过两日……你就要做新郎倌了,你娶的就是‘景家小姐’,到时,你自然就知道她好还是不好了!”景烜看着他墨蓝的眼,拍了一下他的肩,对他轻颔了下首。
“我不是问芬芳!”寒勖两手攥拳,双眸冒火的吼了声,旋又哀声说:“大公子……你知道的,我想问的是阿憬小姐,要是小姐不愿我知道她的去向,好!我就不闻、不问,我相信小姐是为了我好,但最少……她应该让我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这是她欠我的,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做……”
“寒勖!阿憬她……真的欠你的吗?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景烜很认真的探入他的眼底,他怎么可以说她欠了他,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他真的以为那一晚的事,他不说、她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了吗?他绕过他,大步走出了府邸。
“我不会娶芬芳的!”寒勖对着他的背影喊着,这一生,除了她,他不要其他任何一个人成为自己的妻子,因为,那一夜……她已经是他的结发之妻了!
“你自己对爹爹说去!”他离去的步伐一窒,嘴角轻掀了一下,没有转回头,又迈开了步子,只是不大也不小声的说了一句。
“你一定要娶我!”芬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站在他的身后,坚持着对寒勖说,这是小姐最后交托给自己的事,她会用自己的所有去爱他,给他……他想要找寻的幸福,就算他的眼里看不见自己,就算他的心里容不下自己……
“够了!我不会娶你,你也不会嫁给我!”他开始感到有些疲惫了,不想和她争论下去,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心里连他自己都容不下了,又怎么会有她!
“我会嫁给你,因为小姐要我……替她好好的爱你,她说过,这个家……除了你要的幸福,什么也不缺,她要我成亲之后就带你走,再也不要回到京城来!所以,你一定要娶我,我也一定会嫁给你!”芬芳学着她那日离去的笑,轻轻弯起了双唇的弧度,小姐,这就是你想要我做的吗?
“我不会、我不会、我不会、我不会……”他先是小声的呢喃,渐渐越说越大声,最后边怒吼着,边从相府的后门拔足狂奔了出去。
阿憬,你在哪?为什么要安排下这些?你可是怕我的心里……没有你爱我那般……一样的爱着你?所以你想考验我是不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没有用嘴告诉过你,但我会证明给你看,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这世上没有谁能够代替得了你!!
“你想景憬吗?”路边的小巷口,垂着的藤蔓下,一个年轻人轻声的开口向他询问着。
“你是谁?”他笃的停下了身形,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轻年,他有着一身的富贵之态,眉目清俊,可是自己……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
“我能带你去见她,你愿意跟我走吗?”鲜衣玉冠的人,再次向他提问,却不回答他向自己提出的疑问。
“我跟你走!”寒勖相信他能带自己见到她,见了之后他会要自己做些什么,他不在乎,这世上,他只在意她,除了她,自己根本就一无所有,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他想要的,无非也就是自己的这条命而已!
“先把眼睛蒙上吧。”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方黄绫,夹在指间,伸向了寒勖。
他伸手接过了黄绫,平整的折成四指宽的布条,横上了眼前,在脑后系了个小结,那个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证实了他的确看不见了之后,伸手招来身后的侍卫,让他们架起了寒勖,闪进了巷子边的一间府院后门,没多久,这府院里奔行出了一辆马车,在城外逛了一圈后,驶入了位于皇城西面的一座中上人家的院落,车帘一掀,鲜衣玉冠的男子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先行跳下了马车,后面一个孔武的侍卫,抱着进入晕睡的寒勖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跟着主子跳下了马车,面无表情的等着他下一步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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