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承蒙云玺兄仗义援手,在下及大哥都对云玺兄感激不尽。他日定有回报。”查看阋宸妍完好
无恙后,夜倾岚对郝云玺抱拳致谢。
郝云玺微微一笑:“夜公子客气了。在下与诸位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覆巢之下无完卵,在下自
然不会坐视不管。”
“云玺兄肩上的伤口......”夜倾岚突然注意到郝云玺肩上的箭伤。
“不碍的,夜公子不用多虑。待会云玺自会处理。”
“那好,既然云玺兄无恙,那我就去和大哥商量一下,然后赶紧让大家动身,争取在天亮之前能寻
到一家可以投宿的客栈。”夜倾岚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阋宸妍也被绿柳拉着追了上去,独留郝云玺一人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阋宸妍渐渐离去的背影。
夜倾岚手下的暗部,以及跟着夙倾阳的那班兄弟,均是黑白两道的精英。所以不多会儿,他们就已
经将队伍修整好,整装出发了。
两个时辰之后,他们总算走在官道上又找到了一家客栈可以投宿。
将众人安顿下来之后,夙倾阳就开始安排人手,加强警戒,摆出了一副要久呆的架势。
所谓夜长梦多,时间耽搁的越久,出事的可能也就越大。夙倾阳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的这
个决定做的也是很无奈。
这次遇袭让夙倾阳等人的损失很大,差不多有一半的兄弟都带了伤,个别几个还伤得很严重。在这
种情况下,坚持赶路反倒是更加危险,假如再有敌袭,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加上夙倾阳为人极讲义气,自是不会置手下兄弟的生死于不顾。是以他只能让全队在此修正,直到
车队的伤病情况得到控制为止。
“倾岚,这里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今天你也累了一夜了,早点去休息吧。”夙倾阳将一切安排妥当
之后,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却有点魂不守舍的夜倾岚说。
夜倾岚微微点头,心里却还在想着他二哥夙夜倾城的事情。他很犹豫,不知道刚才的事情该不该对
夙倾阳说。
“罢了,待我将一切查个清楚,再告诉大哥吧。”打定主意,夜倾岚不再多想,告别夙倾阳,默默
的离开了。
夜倾岚走了之后,夙倾阳回想了一下当晚的一切。虽然他没有瞧清楚那个暗中下令的人的模样,可
是他却在打斗的同时观察到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对手一定位高权重;比如,对手一定对他的行车路线了如指掌......
可是,这次行车路线他就是连倾岚也没有明白的说过,那么对方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一想到这里,今夜的一个最为让他吃惊的人影蓦地闯入脑海。
云老板!
莫非,是他......
夙倾阳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也越发觉得郝云玺的身份不简单!如果他当真只是一个车马行的老
板,他怎么会有不属于自己和倾岚的武艺?想当初那个男子刚刚现身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男子身
份不太像只是一个车行老板那个简单。
因为一个车行老板怎么会有那样的气度?
优雅,高贵,淡定......
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车行老板!在他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会不会,泄露自己行踪的正是他
?!
这么想着,夙倾阳的心中顿时起了猜疑,也越发觉得郝云玺的身份可疑。
“不行,我一定要去弄个清楚!”
当夙倾阳带着疑问找到郝云玺的时候,正瞧见他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夙倾阳眯着双眼,默不作声的看了他好半天。
“夙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出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郝云玺突然转过神来面对夙倾阳,不咸不淡的说道。
“今天云老板的武艺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夙倾阳拱手抱拳,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还真
是没想到,一个车行的老板竟能有如此高深的武艺,当真稀罕。”
“庄稼把式,贻笑大方而已。,”郝云玺淡淡的说道,“夙公子谬赞了。”
“是云老板你过谦了。”夙倾阳笑道,“云老板的剑法之精,为倾阳生平仅见。正所谓棋逢对手,
将遇良才,能寻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是我们习武之人最大的快事。倾阳有心向云老板你讨教几
招,不知可由此荣幸?”
夙倾阳对武学一道可算得上是见识极为广博了,只要他能跟郝云玺正面交手,他就有信心能摸到他
的来路。
“在下区区一个商人,如此怎敢跟夙公子这样的武学大家过招?”郝云玺微一皱眉,“在下还有事
在身,只能失陪了,勿怪。”
“武学切磋本来就是不讲辈分的,云老板莫要再推辞了。”夙倾阳上前一步挡住郝云玺的去路,冷
然道,“莫非云老板觉得在下不配与你动手?”
“苏公子何必强人所难。”郝云玺微有些不悦,此时他多少有些察觉到,夙倾阳这趟前来是有目的
的,但他确实不想跟夙倾阳多做纠缠。
只是,他不愿意纠缠,那夙倾阳却不愿意轻易的让他离开。于是,夙倾阳不待他多想,猛的出拳直
向郝云玺的面门捣去!
“夙公子未免逼人太甚了!”郝云玺略一偏头,躲过这一拳之后,对着夙倾阳怒目而视。
夙倾阳也不搭话,只一拳快似一拳地想着郝云玺袭去。被逼无奈,加上确实已经有些上火了,郝云
玺也只能回身跟夙倾阳交手。
一开始,郝云玺的出手还有些忍让,但夙倾阳却居然是毫不留手,拳拳不离郝云玺的周身要害!竟
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两人的武功本就在仲伯之间,一方有所保留而一方全力施为,自然是高下立判。仅短短一刻钟的时
间,郝云玺就遭遇了数次险情!这一下,郝云玺也动了真火,当下再不保留。
堪堪拆了五十多招之后,夙倾阳突然飞身跳出四五步外,大声道:“好!好!云老板果然没有让夙
某人失望,是个高手!只用拳脚不过瘾,咱们再来比比兵刃吧。”说完,便拔出了缚在背上的一把
长刀。
“敢不相陪!”到了这地步,郝云玺也不想再退让了,当即取出缠在腰间的软剑,朝着夙倾阳闪身
过去。
这一下白刃相加,战局比之刚才更是凶险了数倍。夙倾阳的刀法势大力沉,大开大阖,胜在一个力
字。而郝云玺的剑招轻灵飘逸,诡异莫测,胜在一个巧字。
“云老板果然好武艺!拥有这样的上乘武艺,怎会愿意屈身只当一个小小的车行老板?”夙倾阳扬
起长刀向郝云玺奋力斩去,声音里有着不留痕记得挑衅。
郝云玺当然知道对方话中有话。尽管对方挑衅的话语让他很是不快,可是郝云玺却依旧忍者脾气没
有回应,只是全力应付着对方的招数。
“云老板的真实身份,定不只是一个车行老板如此简单吧?!”夙倾阳手握长刀,突然向郝云玺急
步而来。
郝云玺微微闪身,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对方的一记杀招。旋身站稳,他手持软剑向夙倾阳舞来。剑式
由缓而疾,雷霆电舞,矫若游龙。
夙倾阳则手握长刀,化解他层出不穷的精妙招数。
就在这一来一往之间,夙倾阳渐渐呈现劣势,郝云玺则依然将那软剑舞得精美精妙,仿佛是在做一
场绝美的剑舞!
“云老板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夙倾阳眯着眼冷声问道。
“那么夙公子的真实身份可愿意如实相告?”郝云玺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夙倾阳被郝云玺这么一问,内心大怒,手中的刀法也一招比一招狠绝!
“云老板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声冷冽的笑声在风中响起,郝云玺眉目带笑,轻瞥了夙倾阳一眼:“那么你堂堂墨龙君,又到底
想吃敬酒还是罚酒?”忍到这里,他郝云玺也确是不想再忍了!泥佛还有三分佛性呢,何况是郝云
玺?
此话一出,夙倾阳明显的怔了一下,险些就被郝云玺的软剑刺伤。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避过了郝
云玺气劲强硬的一招。
不过,郝云玺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气的险些漏了气劲。
“在下一直以为墨龙会是江湖上最大的帮派,也是一帮最讲信义的兄弟。可是没想到,墨龙会的墨
龙君竟是个只拿银子不办实事之人。”郝云玺唇边勾起一个魅人的笑旋,继续说道,“一万两的黄
金已经交到了墨龙会的手里,可是托墨龙会找的人,却为何迟迟没有消息?莫非,墨龙君觉得那位
夜琉璃姑娘,不是画像所画之人?或者说,墨龙君压根就不想将人交出来?!”
第120回顺其自然
一直担心着郝云玺伤势的阋宸妍并没有睡,待绿柳累得先行睡下之后,阋宸妍就从屋里溜了出
来,手上还从夜倾岚那里拿了一些创伤用的药粉。
就在她借着月色走到郝云玺所住的院子时,耳边霎时传来了刀剑相击的声音。在这样一个夜里
,那声音显得特别让人震惊。
阋宸妍急急循声走去,在看到月光下那对纠缠的人影时,心中陡然一惊。是谁在和云公子厮杀
?
月光下,那个与他厮杀的人影背光而立,
让人瞧不清楚面貌。也正是因为瞧不清楚,而更加让人心慌。
不安的情绪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阋宸妍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地为这个男子感到惊慌。
就在阋宸妍担心的同时,院中的二人却打得无比激烈。
夙倾阳将手中的刀柄横握,脚下箭步如飞,手中的长刀幻化成了一股寒意凛凛的疾风,迅速向
郝云玺袭去。
在夙倾阳看来,不管这个云老板真实身份究竟是谁。他知道的秘密也太多了!再加上他还有暴
露自己行踪的嫌疑,在这个时候自己更加不会放他离去!
“砰”
一声巨响,只见郝云玺将手中的黑金软剑舞得像流水一般,挡下了夙倾阳气劲凛冽的一刀。
刀剑相缠的瞬间,火花四起,而夙倾阳刚借着相撞的力量,猛然向前一跃,转手又是一招。
凛冽的劲风倏地袭来,郝云玺一个躲避不及,那骨子劲风竟扫到了他早已受伤的左肩。本来已
经止血的作品,再次潺潺流出鲜血来。
眼看着长刀就要袭上人,千钧一发之际,郝云玺右手一扬,黑金软剑又一次使出,挡下了那袭
来的一记狠招。
可就在郝云玺泉下这记招数的同时,夙倾阳左手一扬,衣袖翻飞间,幽光乍现,只见无数的暗
器从他衣袖间飞出,分上、中、下三路直向郝云玺袭去!
“嗖”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倏然响起。
郝云玺腾空而跃,避开了大部分的暗器,同时迎着那部分依然朝他袭来的暗器挥舞软剑一兜一
卷。顷刻间,只听叮当声乍响,数枚暗器已经被他全然化解,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候,夙倾阳突然刀锋一转,夹杂着一股凌人的劲风,随着那一式漂亮的旋身出手,长刀猛地像郝云玺受伤地左肩袭去。
可是,一个人影的出现,让夙倾阳止住了动作。
就在长刀将要刺上郝云玺的瞬间,一抹雪白的身影突然冲到二人之间,伴随着的是一股让人熟
悉而又让人心安的淡雅幽香。
“云玺”
郝云玺和夙倾阳怎会想过这个女子会突然出现?本来那样的一剑郝云玺要挡下来并不是难事,
可是突来的状况完全打乱了他的阵脚。
郝云玺一把搂住挡在他面前想要护住他的人儿,然后一个旋身,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对方的长
刀之下。在这个时候,他只能用如此自伤的一招来保护这个女子。
风,轻轻的吹。将那个女子身上的淡雅香气吹散到空气里。
郝云玺等了许久也没有感受到那疼痛感的袭来。
他将那个女子护在怀中,然后转身看去,只见夙倾阳提着刀,就那样痴痴地站在那里。站在月
光之下,站在他们面前,没有丝毫动作,那柄长刀依旧握在手中。只见那长刀没有劈向他们任何
一人,仅仅是那样简单的握着。
正在疑惑之际,就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有些微微的颤抖。郝云玺低头看去,只见那个女子正紧紧
地环住他的腰身,身子还止不住地颤抖。
其实,阋宸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冲出来,她只知道,当她见到那个男子深陷危机的时候,心中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在闪现。
如果他出事了怎么办?如果他不在了怎么办?
问题不停地脑海中出现,可答案她却没有心思去想。因为她直觉,那个答案是她不愿意去面对
的。
所以没有任何悬念的,当她看到郝云玺的左肩再次开始流血时,她什么也没有想了,下意识的
向他的身边跑去。她只是希望他能平安,只是希望他能没事。
她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做后果会如何,因为在那个瞬间,没有人给她时间去思考那么多,她只是
身随心动,毫不犹豫的挡在了那个男子面前。
现在想来,她才惊觉在那一刻,自己心里有多害怕。
以至害怕到颤抖!
郝云玺紧紧地搂住怀中颤抖的人儿,自己的心也跟着她一起颤抖。一想到刚才那个危险的情况
,他就感到剧烈的害怕。如果夙倾阳的那一刀没有止住,那这个女子……
天呐,他不敢想!
只是,为什么她在如此的时刻要冲出
来抱住他?难道,她是在担心他?难道,她已经记起了他?
这个念头一出现,郝云玺内心蓦地狂喜,声音都有些颤抖:“宸妍……宸妍?”
他轻轻的呼唤并没有得到怀中女子的回应,站在他对面的夙倾阳却蓦地一惊,眼中突然出现了
很多复杂的神色。
“你刚才喊她什么?”夙倾阳放下长刀,激动地对郝云玺问道。
郝云玺却并不答话,只是将怀中女子紧紧地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脊,声音里有些让人安心的
问道:“没事了,没事了。”
阋宸妍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可心里却依旧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后怕。她紧紧地搂住郝云玺的
腰身,紧张地转头看去。
月光下,那个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这一刻,她才就着月光,将那个与他厮杀的男子瞧个
清清楚楚!
月光为那个人儿染上了淡淡金辉,仿佛他自身是由世间一切最澄澈的光华汇聚而成。只是那双
眼眸之中,竟有着无限的哀伤以及震惊?
“你刚才唤她宸妍?”夙倾阳大步上前,想要拉住郝云玺,岂料对方一个转身,轻而易举地避
开了。
没有得到郝云玺的回答,夙倾阳不死心,再次急急道:“你刚才是不是唤她宸妍?!”
这次不等郝云玺说话,阋宸妍却率先开口了,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夙公子,你为何要与云公子刀剑相对?”
夙倾阳微微蹙眉,看着阋宸妍的神色也越发不对劲。
刚才好个云老板喊她宸妍,而她的身上又被发现了雨贤送给那个女子的玉佩。这个女子,究竟
是谁?
在她冲出来保护云老板的那个瞬间,白色的衣裙翻飞,他几科以为自己看到了郝大夫!那个同
样一身素色裙裳,却只是样貌普通的奇特女子。
“夙公子,你为何要与云公子刀剑相对?”半晌得不到夙倾阳的回答,阋宸妍再次开口问道。
夙倾阳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来。说起来,这个女子的声音他听得极少。准确的说,他与这个女
子像现在这样相处的机会本也不多。以前似乎也有过少量的接触,担是这个女子的话都极少,总
是淡而疏离地笑着。
现在突然听到她有些愠怒的声音,他竟觉得她的声音和郝大夫的声音十分相象!
应夙倾阳感到极度疑惑的时候,郝云玺已经清楚的明白,阋宸妍并没有记起属于他们的过往
。
尽管她刚才不顾一切地向自己跑来,尽管她刚才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可是她,确是没有记起
回忆。
因为她只是生疏地唤他一声:云公子……
这样的发现多少让他有些失望,不过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十分宽慰。这个女子,即使没有记起他们之间的加快,她也奋不顾身地保护了自
己。
一想到这一点,那些不快的情绪都悄然消散了,留下的只有温暖,窝心。
所以他决定不再和夙倾阳计较。只要自己能继续守在阋宸妍的身边,他相信她终归会相起一切
的。
“刚才夙公子只是在和我切磋武艺。”郝云玺清贵地嗓音在夜里响起,带来丝丝让人安心在感
觉。
“真的吗?”阋宸妍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刚才他们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样子,怎么瞧也不像是在
切磋武艺。
“你可以问夙公子。”郝云玺对阋宸妍浅笑,视线却跃过阋宸妍停在夙倾阳的脸上。
“夙公子,你们刚才当真只是在切磋武艺?”
夙倾阳眯了眯眼,决定暂且不和郝云玺斗下去。因为,他自己马上就要去蟠龙城了,只要在蟠
龙城里找到了那个女子,就说明一切只是他自己想多了。
这么想着,他决定把刚才的事情当成一个秘密,于是说道:“对,我和云老板刚才只是在切磋
武艺。”
“可是云公子刚才就受伤了,怎可再次动武?”阋宸妍眉心紧蹙,“云公子,我拿了些药过来
,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可好?”
郝云玺想也不想就温柔地笑着:“好。”话音刚落,阋宸妍就拿着药粉和郝云玺一起进屋了。
夙倾阳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了许多许多复杂的神色。
阋宸妍和郝云玺走进屋后,很仔细地将他外衣褪下,然后拿出水来替他清洗伤口,准备上药。
月光从窗格子里照进来,将阋宸妍的侧脸染成了淡淡的银色,而她全身也流淌着恬静淡雅的气
息。
“疼么?”阋宸妍看着那鲜红的伤口,
心里没由来地钻出一股怜意。她心疼,为这个男子感到心疼……
半晌得不到回答,阋宸妍抬头看去。
长廊幽静,有风轻吹,月光透过窗棂映上这个男子的眼睛,竟有几分湿润。
看着这个样子的郝云玺,阋宸妍猛然一颤:“我弄疼你了?”她知道这个伤口一定很疼,可是
她也清楚,这个伤口的疼痛对他来说算不止什么。
可是为什么她从他的眼里瞧出了那几分莫名的湿润?
究竟是什么让这个清淡如云,温润如玉的男子如此忧伤?
郝云玺望着她,眸中千丝万缕,在刹那间涌现。然而又像场烟花,绚丽一瞬间,而后又复平静
。
就在阋宸妍盯着他出神地时候,郝云玺勾起唇角,浅浅地笑了。
“我相信你的医术。”
阋宸妍一愣:“我……我不会医术。”
“你包扎地很好,怎么说自己不会医术?”就是一般的大夫,恐怕也没有她的手法来得巧妙吧?
经郝云玺这么一说,阋宸妍才注意到自己给他包括的时候,手法十分熟练,一点不像一个生手
。
莫非……她真的会医术?
阋宸妍又看了看自己替他刚刚包扎好的地方,喃喃自语:“难道我以前是个大夫?”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姑娘记不得自己的过去?”郝云玺仿似不经意间提起,其实心里
却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万分紧张。
“我……”阋宸妍有些紧张,好看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
过了好半晌,就当郝云玺以为她不会以实相告的时候,阋宸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其实
并不记得自己是谁……”
阋宸妍抬头看着郝云玺,她发现当这个男子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着她时,她根本无法拒绝他的
任何要求。就连一直藏起来的秘密,似乎他都愿意为他而掀开。
“我也不知道夜琉璃这个名字是不是我的真名。我只知道,当我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倾
岚。”阋宸妍说完看向郝云玺,发现他的眼睛突然很黑很亮,也变得更加深沉。
“那你对自己的过去不好奇么?你不想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么?”郝云玺的眼中起了些许变化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会在某个地方,有个深爱你的人在等你回去?”
他的问题让阋宸妍很意外,她认真地想了很久,说:“我曾经问过倾岚,我失去的记忆究竟是
什么。可是倾岚却告诉我,失去的记忆,需要自己记起来那才有意义。若是让别人将我遗忘的记
忆一点一点地告诉我,那么对我来说也仅仅只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而已。”
说到这里,阋宸妍笑了一下,很温柔地对郝云玺说:“我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过去,只是我发
现即使是想了,也没能回忆起什么。或许像你说的,在某个地方有深爱着我地人在等我。可是如
果我的记忆没有回来,我就算是见到他了,我也不认识他呵……”
夜风轻轻的吹,带来了一些淡淡地香味。
郝云玺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记不得自己,
却又让自己爱得无法自拔的女子。心里那种想要将一切都告诉她的冲动,在这一刻
全都消失了。
是呵,她说的没错。
如果他们之间的回忆不是靠她自己想起来的,他就算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又能怎样呢?对她来说
,他也仅仅只是一个有着共同过去的陌生人而已。
“你快乐么?”郝云玺凝着她的双眸,轻轻问道。
“嗯?”阋宸妍一愣。
“你现在快乐么?就算没有找回过去的记忆,你快乐么?”
“我……我不知道。”阋宸妍垂下眼睫沉默了半晌,“虽然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可是每当
我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我那过去的记忆里,究竟有着什么呢?我总觉得我的人生缺了点什
么,我的心里好像缺了点什么。”
“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记起一切的。”说到这里,阋宸妍已经帮郝云玺彻底包扎好了伤
口,“不说这些让人伤感的事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该走了。”
收拾好瓶瓶罐罐,阋宸妍告别郝云玺准备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下脚步,站在月光下对郝云玺说:“有机会的话,你再吹那首萧曲给
我听可好?那首‘白首不相离’我很喜欢。”
月光下,郝云玺清晰地看到阋宸妍脸上的笑意。曾经那么熟悉的人儿呵,现在却遥遥相望。明
明近在眼前,他却不能将她紧拥入怀,只能守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她还活着……
原本夙倾阳以为最多休整个十来日也就可以上路了,但十来日过后,夙倾阳发现伤情比他自己想像的要更严重。长途跋涉加上遇袭负伤
,就是铁打的人也支撑不住。十多日后的今天,车队上下却依然是伤病满营。甚至有不少人的伤
势反倒是加重了。无奈,夙倾阳只能下令延长休整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既是为了感谢遇袭当天的救命之恩,也是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的熟悉
感,阋宸妍尽心尽力地照顾着郝云玺。
两人的关系也随之慢慢升温。不知道为什么,阋宸妍只觉得自己很乐意跟郝云玺呆在一起,只
要跟他待在一起,自己就会觉得很愉悦。她只觉得,自己跟这个车马行老板似乎早就已经认识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又很真实。
另外,在照顾郝云玺的时候,阋宸妍惊讶地发现,自己对于医术一道似乎有着某种惊人的天
赋。很多药她只是闻一闻就能说出名字,很多药方她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很自然地浮现在她的
脑子里。这个发现让她在疑惑之余,也多少有些兴奋。
“绿柳,琉璃呢?怎么一大早就没见着她?”
正在忙碌地绿柳转头看去,只见自家的主子夜倾岚正站在门边。
“三爷,琉璃姑娘一大早就去找那个什么云老板了!”绿柳虽对阋宸妍这么做有些不满,可她
更不满地是夜倾岚的态度。
早在五天之前绿柳就提醒过他,要多注意一下琉璃姑娘和云老板,因为他们之间最近走得太勤
了!
尽管大家都知道云老板是为了救阋宸妍才受的伤,可她有必要亲自为他每日换药吗?就算为他
换药好了,有必要每天都去他那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是老相好呢!
“三爷,琉璃姑娘又不会什么医术,你为什么让她去照顾云老板?”言下之意,你干嘛把自己
的女人往别的男人怀里推?!
夜倾岚挑了挑眉,敢情这小丫头是在怪他呢?他冤不冤啊,他自个儿什么时候让琉璃姑娘去照
顾过云老板?
“爷,我劝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要不然到时候佳人跟人跑了,您哭都没眼泪的!”绿柳越越
不悦,言辞中也有些没大没小。
夜倾岚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小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说完,也不管绿柳在那头哼哼,
就径自向郝云玺所住的院子走去。
阳光金灿灿的,照在人身上很暖和。
第121回鸾凤合鸣
猛然间抬头,接触到他灼热的目光,阋宸妍心中陡然一痛。
察觉到阋宸妍的不对劲,郝云玺转移话题,对阋宸妍说道:“既然姑娘胜了,那就如刚才约定
好的,姑娘可以对我提出一个要求。”
阋宸妍忍住胸口的酸涩和痛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郝云玺说:“我想听公子吹曲。吹那曲
‘白首不相离’。”
郝云玺点头微笑,从怀里拿出了那把随身携带的玉箫。
唇在箫边,十指轻动,那首熟悉而又让她心醉的曲子就这样倾泻而出。
那箫音源远流长,百转千回。箫曲虽与以往相同,相阋宸妍却分明从中感受到了一些与以往不
同的情感。
这箫音似乎不再如最初那般凄凉哀婉,反而有种撩拨人心的潺动。
一曲白首不相离吹完,阋宸妍的心也跟着迷了,醉了……
“我总觉得公子的箫音比最初那次听起来要显得温柔很多。”阋宸妍由衷地说。
“是么?”郝云玺浅笑,“最初的箫音让姑娘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说完,他就盯着阋宸妍
的双眸,生怕错漏了她任何一个神色。
“我最初听到那箫音时会觉得心痛。”阋宸妍如实相等,“那箫音太寂寞,太凄哀,总觉得吹
箫之人是藏了许许多多心事。可是现在听起来,虽依旧寂寞,可总觉得这箫音不似最初那般凄哀
了。”
“或许是我的心境变了吧。”郝云玺凝眸一笑,“我记得当初告诉过姑娘,这曲子是首琴箫合
奏。所以不论我的心境如何改变,只要没有那琴声来合,听起来就终归是首寂寞的曲子。”
阋宸妍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公子说得极是。只是,琉璃恐怕是没那个福分能听到这曲子的
琴箫合鸣了。”
“姑娘很想听么?”郝云玺很认真地问道。
阋宸妍点了点头,说:“我不想这箫音太寂寞。”
“倾岚也想听听这首曲子的琴箫合鸣。”正在阋宸妍和郝云玺两人说得正好的时候,一个醇和
的男音自旁处响起,接着就看到一身紫衣的夜倾岚出现在二人眼前。
“倾岚早就听过云玺兄的箫音了,不想刚才无意中却听到云玺兄说这曲子是琴箫合鸣。”夜倾
岚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浅笑道:“不知倾岚是否有机会听到这首完整的曲子呢?”
“既然姑娘和倾岚公子都想听,那么云玺也不好推辞。”郝云玺笑得神秘,“只是不知这里可有古琴可用?”
“倾岚闲来无事也爱抚琴,自是有琴随身。”夜倾岚说罢,就对跟在身后的逐月吩咐了几句,
让逐月去帮他把自己的那把琴给拿来。
片刻功夫后,逐月抱着一把古琴过来,绿柳也跟在他身后颠颠地走来。
郝云玺走到琴边,伸手抚上琴身,由衷赞赏:“真是把好琴。”
“那还用说,这是我们三爷最宝贝的琴了。我们三爷对音律的造诣可高呢!”因为阋宸妍的关
系,绿柳对郝云玺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说话也不自觉地呛了几分。
郝云玺却并不在意,只是从古琴上收回手,对阋宸妍说:“姑娘可愿意试试?”
“我?”阋宸妍陡然一愣,就连一旁的夜倾岚也吃了一惊。
“姑娘不愿意?”郝云玺笑得清浅。
“我、我不会。”阋宸妍微微摇头。
“姑娘可以试试。”郝云玺执意。
“可我从不曾抚过琴。”阋宸妍还是觉得不妥。
郝云玺垂下眼睫,温雅清贵的嗓音幽幽响起:
“姑娘不试,怎知自己不会?”语毕,他再次看向阋宸妍,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就
像是会勾人的魂,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被他这样看着,阋宸妍的心微微一颤,不自觉地走到了琴边。
“我可以么?”她的声音很轻,不知是自问还是问及他人。
“把手放到琴弦上拨弄一下。”
郝云玺的声音就像是下过魔咒,阋宸妍的手就这么轻轻放到了琴弦上,试着拨弄琴弦。
“噔”琴音悠长。
然而琴音未绝,箫音已起。瞬时那悠扬的箫音如流水般,一丝一丝缓缓地与琴音缠绵在一起。
就像是迷途的般只骤然间见到了归路的灯塔一样,在郝云玺悠扬的中,阋宸妍的内心突然一片
澄明。
她讶异地发现,她竟知道自己该弹什么,该怎么弹了。仿佛这曲子一直就尘封在她记忆的深处
,只等着那个她一直等待的人来开启。
没有丝毫的生涩,阋宸妍的素手在古琴上轻挑浅抹,空灵的琴声就恍若是记忆的河流一样,在
箫声的指引下,逐渐明朗,婉转欢腾。
优美的旋律就仿佛是寻时空倒流的声音,
带着阋宸妍和郝云玺一起回到了他们曾经有过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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