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轻轻敲门,终于将我惊醒。我知道定是成公英或其手下亲卫,否则没人那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吵我美梦。
“谁?”
“末将成公英,有紧要事情禀报将军!”
我赶忙偷黑穿起衣服,又点燃蜡烛,“快点进来,是不是城外有所发现?”
成公英推门而入,将一封黑漆密封的信笺递了过来。我不看则已,一看气炸了肺腑,却真的是那左浑的告密书信,极尽诽谤诬蔑之言,还大肆宣扬朝廷恩德,大赞张奂乃世之名臣,而我焦龙不过是个“小贼”而已。
我缓缓将书笺捏成一团。心道:你不仁,莫怪我不义了。原来这姓左的跟张奂一样,甚至矫揉做作的功夫有之过而无不及。这条昏帝的走狗!沉吟片刻,咬牙道:“传令,点齐城中戍守,把左浑和他的一干手下,统统抓起来,若有人胆敢顽抗,格杀勿论!”
成公英神色一凛,脸上杀机顿现,谨礼而去。我睡意尽消,吩咐叫醒长史,让他夤夜赶到都衙。推门一望,外面是黑煞煞毫无声息的暗夜,不禁联想到自己从前那种种遭受的危险经历,身上一冷,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孙定方迅速地来到衙府,看来他倒更像是整晚未睡,脸色不太好,径自大步流星地奔进来。“将军,此时动手,恐怕于时机不合吧!再说左浑乃是朝官,没有定罪便私自抓人,必被其害呀!”
我焦燥地摇摇头,道:“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你看看,这是左浑秘密报知张奂的信函。他把我往绝路上推,难道还要我坐以待毙不成?”
孙定方接过信,展开来一看,顿时默默无言。良久,他叹了一声,“唉,看来此次讨贼,能得保性命,就是上上之选啦。现在前后有敌,张奂名为督战,实是在等我们被韩遂、边章消灭,好坐收渔利。”
我点头道:“正是。老子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这狗官羁押在大牢里,免得节外生枝,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来。依照左浑的信上来看,恐怕和张奂的联系不只是这一次了。”顿了顿,不由得加重语气,“若是仔细想想,哼,只怕他本来就是张奂派来监视我们的。张奂这么痛恨我,我从来也没往其他方面去想,现在倒忽然有些明白了。他不敢造反当皇帝,也必定清楚汉家的天下不会长久了,这个人城府之深,令人生畏呀。”
孙定方眼光一震,半晌才道:“将军的意思?”
“张奂功高震主,自然遭窦伍等忌恨。朝中权势纷争由来已久,而他既不见悦于重权贵胄,又被章尚邵冲等宦官所切齿,安能不寻思一条明哲保身之路?前段时间我老是想,张奂这样斗法,也该知道我的手段。狗急了还要跳墙呢,何况人。我焦龙能混到今天这种局面,决非朝夕之功,其中掺杂着多少艰难不易啊?但我之所以能够屡胜强敌,又在京畿要冲、朝廷之上杀开一条血路,亦可见我决不是好欺的角色。张奂处处与我为敌,临战之前,居然还要关押我,这难道真是他的本意?于戡乱关头,又怎会如此不明事理,故意迫得军前不和,将帅睚眦呢?他若是这样的人,又怎能平定黄巾大乱,立下赫赫战功?”
孙定方抬头道:“将军莫非是说他另有图谋?”
“你能想到这一点,也不容易了。”我无可奈何地想,若是荀爽在此,怎会让我对牛弹琴。“我猜直到今天为止,我们仍在他的彀中!他屡屡阻止我出京。现在我出来了,他又想以将令押我回去。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孙定方看着我愈变愈严肃的脸,没敢答话。我心里朦朦胧胧地有个念头,暗道:他身边也是危机四伏。宦官、大将军、满朝妒嫉眼红的官僚……他不可能讨好阉人,因为他的一家都饱受是害。他不可投靠大将军,窦伍这家伙罩不住任何人,只会拼命捞他自己的银子、权势。他更不可能指望皇帝,汉灵昏庸,天下闻名。那么说他若再节节攀上,频踩高枝,必定最终落得梁冀、窦宪一般的下场。翻读史书,有多少人正是因为“百尺高杆更进一步”,而丧家毁己,为人嗟叹。以此来看张奂,又怎会如是拙劣,演出这样夸张,以致无人不晓的一幕丑剧呢?
从那次袁府盛宴到今天,张奂从来就没给过好脸。他言之凿凿,一心要把我从将位上拉下来。难道是因为我胜得太多,怕风头盖过了他吗?不是。是因为我屈膝宦官,他不耻与我同列吗?恐怕也不是。真正的原因我有自己的主张,我早放言出去,委以军任,定能击败北宫伯玉。而张奂镇三辅,讨羌贼,却不敢推故推命,而致招来诽议,只得在战场之上无功以返,造成个不大不小的错误。绝不致死,但又可受到朝廷“惩办”,从而权位大落,再不会招人妒贤之讥。真是明哲保身的策略呀!
我越想越对,暗道:原来他处处制造不和、磨擦,原来就没有想过要打胜仗。他排兵布阵,分兵数路,一味取守,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毛病来。要不然为什么当时我上表,他竟一声不吭呢?妈的,是巴不得我大肆笼络权贵,罢免他部分权力呢。微笑爬上嘴角,不禁脱口道:“怪不得到处流传他阴谋造反的事,而最终还能稳稳当当。真是高人一筹的妙计啊,连我焦龙都骗了过去。”
孙定方胡涂起来,奇道:“什么妙计,将军莫非又有克敌之策了?”
我稍稍有些眉目,精神大爽,道:“别问那么多。渝麋城里诸事,我来安排。你给我去查查那批武器铠甲,怎么到现在还没到,这些东西至关紧要,能否保命,就看它们是否能安好了。”
孙定方见我说得慎重,忙应声而去。我心道:我原本是要来打仗的,但你不让我打仗,我也没办法。如今的局势,我是进也死、退也死,只要按部就班地办事必然没有葬身之地了!老子总不至于傻到连性命都不要了罢?
又想道:张奂是铁了心逼老子上梁山,好罢,这两日我就离开渝麋,另寻出路,你要干嘛就干嘛,再不管我的事了≡语道:“不如再写封信给章尚,大骂张奂不是人,竟然勾结左浑害我,请他帮忙除贼。要骂得越凶越好,一来试探这家伙的反应,二来也得看看我的推测究竟能否站得住脚。”
命令将文案司马带来,写完信,又当着众人的面,跳脚大骂张奂,极尽表演之能事,这才吩咐左右,将信函速送洛阳张常侍府,不得有误。
成公英此时已将渝麋一县众官清剿了干净。县令左浑瞪着斗大的眼睛,被人桥,一步一挣扎地来到都衙之前,我冷冷地瞧着他的模样,道:“左大人怎地这样狼狈,是被人陷害了吧?”
左浑面色一变,张口道:“你这万死不足惜的狗贼!朝廷待你恩重如山,你竟然私通羌寇,枷梏朝官,还要不要性命?”
成公英的手下上前就是一顿拳脚,打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呻吟。我嘿嘿道:“你骂得好!接着骂呀。你们把我弄到这步田地,还可以这样大言不惭,难道一点都不害臊吗?我焦龙堂堂正正,却屡被诬害,这倒罢了,竟还有人想串通好了,把我这七千多弟兄统统作为陪葬!是可忍,孰不可忍?你问问我的手下,他们谁能同意你的要求?”
众小校、军卒色为之变,成公英见这厮卦有不服之态,生怕被人打死,忙命令将其架了出去。“将军,左浑可杀,但不可急于一时!张奂军中若有变故,我们腹背受敌,危如累卵哪。”
“这我知道,传令加强巡哨,谨防有变。今夜我过不好,想来他们,也绝不会比我强到哪儿!”我咬着牙关,一字一字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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