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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女法医的御守爱情 > 楔子(12)

楔子(12)

她微微一笑,就转身走进了内院。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也是后来才听说。钟氏招了供,说,那砒霜,原本是陈七买回来要毒她的,因为陈七实在无法忍受她与刘大海的­奸­情。二人一时惊恐,刘大海更是愤怒,就在陈七睡着时,合谋钟氏将陈七给毒杀了,而杀了后,却又不知该如何收藏尸体,刚好听到陈良的话,就照着陈良说的做了,趁机嫁祸给陈良,还将人头藏了起来。

而南凯查出了钟氏与刘大海的­奸­情,但苦于无证据又找不到人头,就故意对钟氏说等人头找到就许她再嫁,钟氏当然想嫁,立马和刘大海商量,之后决定将埋在西郊树林里的人头公诸于众。于是,就有了后来这一幕。看来,刘大海虽然厉害,但是,终究是敌不过那位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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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7)

但是,叶大侠如此招摇过市,自然是吓了南凯一跳,差点将南凯生擒凶手的计划给破坏了。震惊过后,南凯立马吩咐人去写快信给那靖王爷,又叫人分别去陈家捉拿钟氏,好在去得快,这才没让钟氏逃成。

所以定案后,那南凯至今还是气呼呼的,但又不得不死皮赖脸地将那叶大侠请了进来。

所以,这回,那位叶大侠就被南凯拖了进来,坐在他的面前,南凯还吩咐人准备了吃的,像大爷一般供着那大侠,当然是要死拖活拖也要拖到王爷的人来。

衙门的士兵和捕快们又像办完一件大事般回来聚在一起,一是闲聊着刚才的案子,二是也能好好地欣赏一下这位叶大侠的英姿。

这位叶大侠始终保持着冰冷冰冷的脸,但是,在见到她的下一秒,眼底,又掠过那一丝丝令她不解的讶然。

“哎呀,锦飒!”南凯一见她,就扑了上来,一把搂住她的肩头,吓了她好大一跳。很抱歉,她始终不习惯南凯这副嘴脸,还叫她锦飒?“这回,可是靠你机警,要不,那钟­妇­差点就给脱了罪了!哈哈!”

她呵呵一笑,不是她机警,只是那时脑中想到了某部相似的电影情节而放手一搏而已。

“来来来,还未介绍,这位是鼎鼎大名的叶昶,叶大侠!”南凯用力握了握她的肩。

她当然知道南凯的意思,不就是要当做没听过而是初次见面嘛,她知道,南凯已私下吩咐所有的人对靖王爷的事三缄其口,于是,她只是微微一笑,对那位叶大侠一颔首。

那叶昶冷冷地看了南凯一眼,目光又落回她身上。

“你——”叶昶盯着她,终于开口了,不错的声音,不过就是太冷,“不认得我了?”

此话一出,当然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看看他,又看看她。

她当然也是愣住了,望着叶昶,皱了皱眉,这人的确是眼熟,但她还一时想不起来。

“哼!”他那漂亮的鼻子的鼻孔里,又冷冷地哼了一声,“虽然姑娘今天的作为让在下佩服,虽然姑娘上次也救过在下,但是在下,也不会忘记姑娘曾经对在下做出的折辱之事!”

救过他?!还对他做出折辱之事?!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弹丢在了所有人面前,使得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她。

她当然也错愕,救过他?!还对他做出折辱之事?!这男人是不是有被虐狂?

“这位先生!”她不得不深吸了口气,挺了挺脊梁,“先生怕是认错人了,我哪有这个能耐折辱你?请你认清楚再说!”

“对对对!”一个捕快开口了,“龙姑娘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你说一个姑娘折辱了你?虽然你是大侠,但也不能这样说龙姑娘!”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那叶昶更是冷冷一笑。

“锦飒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诩青站了出来,护在她面前,狠狠地瞪着那叶昶,“你这么说锦飒的话,我管你是大侠还是鱼虾,我也不会放过你!”

“哼!”那叶昶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想不到,这样的女子也会有这么多男人护着,看来,还真是会狐媚男人!”转向她,“你当真不记得?几个月前,在城东的湖边你救起的人?我虽然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你却趁机对我不轨!好在我醒得快,否则,我早就被你这位道貌岸然的姑娘给侵犯了!你——还敢否认?!”

她大大一惊,几个月前?城东的湖边?不就是她家的后面吗?她的脑中终于忆起,她的确是在那儿救过一人,难道,是这个人?对了,那时,她对他做了人工呼吸来急救,她再思忆起那人的容貌,难不成?——

哦!她气得鼻孔都冒烟了,气愤之余,顾不得众人的惊讶,走了上去,上下打量叶昶,的确是那异常漂亮的脸!只是,那时的他,一脸的狼狈和难堪,何况,她早就把那事和那人抛诸脑后了,就当然不会把那人和眼前这位英姿风发、寒气凛然的叶大侠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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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8)

而现在,那救人之举却仍被那人当做是折辱,她当然是气得冒烟。

折辱?!老娘我虽是喜欢看帅哥没错!但是,她有­色­心没­色­胆!还侵犯他?

这个该死的古人!早知道,她当时就该一脚再把他踢下湖去!

哦——哦——!她再次深吸了口气,瞪着眼前这位大侠,不!不可以就在他面前矮下去!想到这,她不得不再次挺直了脊梁,怒视着他。她的声音是冷静而严厉的:“我说过,那是人工呼吸,不是侵犯!而是可将溺水者最快救活的一种急救行为!如果,你一定要把那急救措施当成是折辱,我也没话说!”

“哼!”又是一哼,他似乎很喜欢哼啊哼的,“急救行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急救行为需要亲上别人的嘴?姑娘还真是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亲上嘴?!

这回,众人又是一呆,嘴巴都张得大大的,足以塞得下一个驼鸟蛋。

诩青更是一回头,紧紧地注视着她,那漂亮的眼中,隐隐地含着苦涩。

她,瞪着叶昶那张——漂亮?不!是欠揍的脸!她知道,她解释也没用了!这个该死的古董人!喘着气,她气岔了,不由得大吼一声,抬起一脚,她要将那张可恶的脸给踢爆!

“呀——啊—!”

但是,下一秒,却因她脚抬得太高,而不如她所愿地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滑,她就四脚朝天地整个跌在了地上。

痛!痛!痛!ρi股好痛!背也好痛,头——也好痛!

众人看着她跌倒,足足愣了半秒,才惊呼出声,过来扶她。

“锦飒!”

“锦飒!”

“龙姑娘!”

……

这群呆子!叶昶!我和你!不——共——戴——天!

那叶昶看到她这一跌,也是足足愣了半秒,才哈哈一声大笑,拱手向那南凯道:“南大人,如没在下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就一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那南凯一时哪还记得什么靖王爷的留话?只顾着来扶她。

直到听到衙门外那一声马儿长嘶,南凯才反应过来,捶胸顿足地大吼着叫人去追,但是哪还见那叶昶的影子?

可恨的是,那些衙门的人在事后,竟笑成一团。

那南凯更甚,一下子又把叶昶的事抛在脑后,直嚷着也要去跳湖来个溺水。

这群该死的家伙!她快要气疯了!

回家的一路上,诩青背着她,都闷声不响地不说话。

她不由得扁起嘴,看着诩青的后脑勺,委屈得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待回到家,她才捏了捏大腿,终于挤出两滴泪,打算待会儿来个泪眼汪汪的哭诉申冤。

但是,当一进屋,诩青就将她放下,关上门,再一转身,突然一把将她推至墙上,将她双手压住。她一下子又吃痛,但随即瞪大了眼睛,惊讶于来自他身上的怒气和他那苍白的脸­色­,难道——

这让她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感到连肌­肉­都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

她不得不用舌头润了润嘴­唇­,喉咙­干­而涩。

“诩青,你这是在做什么?”她叫着,“你­干­吗生气啊?”

他死盯着她,喘着粗气,那原本漂亮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妩媚,却在冒着火,这让她一下子颤抖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诩青。

“你不懂我为什么吗?”他喘息着,紧紧地盯着她,“你真的不懂吗?”

她不由得心中一动。

他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并没有说话,眼光死死地缠在她的脸上。那两簇火焰,依然在他的眸子里燃烧着,使他那对漂亮漆黑的眼睛里,似带着一股烧灼般的热力烧向她,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她不能移动,也不敢抬头,只能被动地紧贴着墙,被动地垂着眸子,依然故作冷静地说:“我不懂!”

终于,他开口了,喘着粗气,声音沙哑。

“你一定要我说出来你才明白?”他咬牙切齿,“好!那么你听着!”

大侠(9)

她悄悄抬起睫毛,偷偷地从睫毛缝里凝视他。于是,她看到他那张原?##椎牧常现在,却被热情涨红了,那眼睛晶亮而热烈?/p>“我要你!”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切齿地说,“虽然我一直在抗拒,我知道我配不起你,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把你从我心里除去!”

她呆住了,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在表白?!

她只感到心在狂跳,头也在发晕,浑身颤抖无力。竟一时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发现所有的事都是幻觉,都是梦境。她不由得紧咬着牙,沉默着,瞪视着他。

但是,她的沉默显然使他惊惧,使他不安,他的脸­色­又在刹那间变得苍白,他注视着她,眼光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沉重,终于,他重重地一甩头,放开了她,哑声说:“算我没说过这些话,我早该知道,是我不自量力和自作多情!”

说完,他转过身子,就要向门口冲去。

她因他一下子放手,差点就跌在了地上,但是,她再也无法维持沉默,她不由得伸出手,紧紧地捉住了诩青的衣袂,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战栗而喘息地叫了出声:“诩青!”

他站住,回转过身子,瞪视着她,不由得全身一震。

她的眼睛漆黑却闪亮,燃烧着热情,热烈而大胆、执拗而毫无顾忌地投­射­向他。这眼光似是一把火,烧毁了他所有的­阴­霾和顾忌,也烧毁了他心中所有的焦虑和不安,他发出一声低吼,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她,将她从墙角拖了出来,低下头,他的嘴­唇­紧紧地热烈地压在她­唇­上。

她不由得一下子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呼吸,感到一股烧灼般的热烈重重地热热地烫进她的内心深处,一时让她不知身之所在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肩膀,她第一次感觉到他的胳膊强而有力,他的胸怀宽阔而温暖,他的嘴­唇­湿润而热切……她感到有眼泪自他的脸颊滑下来了,流进了两个人的嘴中,湿湿的、热热的、咸咸的。

这让她的心不由得飘了起来,像个空气球般上升,上升,一直升到天空上去。

好一会儿,他的头抬起来了,她的意识也慢慢苏醒了。睁开眼睛,他的眼睛距离她的只有几寸远,他凝视着她,那对漂亮而微带着雾气的眼睛闪着烁烁的光芒。

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呢?她深抽了口气,抬起手,轻抚他的脸、他的眉、他那对漂亮而深黑的眼睛……他伸出手来,一把握住她的。

“锦飒!”他激动地低喊,心脏狂跳,眼中,依然有着不安,“我还能再爱吗?我还有资格爱吗?还有资格吗?你那么好,那么好,我有资格吗?我有吗?”他一叠声地问着,“你不轻视我吗?不把我看成怪物吗?”

“轻视你吗?”她叹息着,望着他,“轻视你什么?!”

“我的过去!”他垂下眼睑,低语着,不敢去看她那光洁而纯净的脸庞,“你该知道的,那个不堪回首又肮脏的过去!”

“那个过去?”她低语着。

“是的。”他的眼睑垂得更低了。

“那又怎样呢?”她深吸了口气,捧起他的脸,“你说的,是过去,那么就是过去了,我只知道现在,只知道将来。你的过去,我不曾过多参与,我又何必去在乎?除非,你依然认为,你还活在那份过去里,你依旧……”

他抬起眼睑,用手一把蒙住她的嘴­唇­,他的眼光灼灼地盯着她,脸­色­由苍白变为涨红了。

“不!不会了!”他喉咙沙哑,湿漉漉的眼里,闪烁着狼狈的热情,“再也不会了!锦飒!”他战栗着,移开手,他的嘴­唇­重新捉住了她的,紧紧的,紧紧的。他吮着那­唇­,像是­干­涸的土地在吸取着久违的雨水,“别离开我!锦飒!”他低吟着,他的­唇­滑向了她的鼻尖、她的眉毛,压在她的额上,“我只怕我会太喜欢你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瞅着他,感到自己的眼中,有着淡淡的雾气和酸涩。

大侠(10)

他的­唇­边,却渐渐漾开一个笑容,那笑容那样动人,那样美好,那样柔媚,也那样充满诱惑……

“一笑倾人城!”她想着,也低语着,看着他那媚悦的笑容,“再笑倾城国!”

她盯着那笑容,深吸了口气,不由自主地俯下头去,几乎带着种喜悦的虔诚而神圣的心情,把嘴­唇­轻轻地、轻轻地盖在了那个笑容上。

甜蜜(1)

对于锦飒来说,接下来的日子,是像喝了浓烈而香醇的美酒般甜蜜而美好的日子。

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有很大的改变,不只情绪,甚至思想、灵魂、外表都会随之改变,也会随着这改变,传染给周围的人!

她不是古人,当然不会像电视中的古代女子一般半含羞半含涩,将情绪压在心底,因此,她的情绪和幸福是表露无遗的。

所以,她会开心,会笑,会把笑声抖落在每个角落,但是,那笑声中,隐隐约约多了些什么?她变得温存,变得爱脸红,对着每个人都浅笑盈盈。

她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某种看不见的幸福,她常常会教书,教着教着,就魂游四方,脸上,依然是那个傻傻的笑,似乎在告诉全世界,她在恋爱!

就连那小屁孩都感觉到她的改变了,看着她那呆呆愣愣、心不在焉外加口水又快流出来的样子,直翻白眼地大呼:“这女人疯了!这女人疯了!”

疯了?哈哈!或者是的,那日诩青的告白,依然犹如在梦中。

而南凯,也坐了下来,紧紧地注视着她,因为,她居然把书都拿颠倒了。

“好吧!”南凯说,目光依然盯在她的脸上,“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事?”

她微愣,望着南凯,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热,依然是眉端带笑,眼角含颦。

“没有呀!”她说,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感觉。

“没有吗?”他轻哼了一声,“你看看你,书都拿反了,你都没发觉吗?你的眼睛在发亮,你的脸­色­在发红,你又爱笑又爱皱眉。锦飒,看样子,一定是你把人家诩青给怎么怎么了,才会如此的得意忘形,是吧?”

她又是一怔,瞪视着他,似在问:不是吧?有这么明显吗?

等等!见鬼的!他在说什么啊?什么她把诩青怎么怎么了?她哪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朝他龇牙咧嘴地大吼,“我——我哪有啊?!”

南凯哈哈大笑,“天啊!看来是真的!你真的把人家给什么什么了!天啊!可怜的诩青!”

“南——凯!”抄起书就往他头上扔起。

“哈哈——这女人疯了!”抱头鼠窜。

气死她了!什么嘛!?这个死南凯!说得她像个­色­女似的!

但是,人不好­色­,天诛地灭!这也是人类亘古不变的道理!

偶尔,逮到机会,诩青会一把将她拉到无人处,给她一个既缠绵又热烈的吻。

亲密和接吻,是情人之间永恒不变的交流方式,所以,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喜悦和快乐总是无止境的。

尽管冬天快来了,他们却常常流连在山间野外,因为屏水以山水著称,在那天地山水间,处处是可见的青葱碧绿,所以,山水间,总会留下他们相偕的背影。偶尔,他们也会并肩骑着马,奔出城去,飞驰向郊外,会随意地找一个小山坡停下来,跑进那不知名的小树林里,追逐、打滚、嬉戏,喁喁私语着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天地。

然后,他会忽然捧起她的脸,把­唇­抵在她的额际吻着,亲昵地喊着她的名字,那­唇­温热相触,使她的脸,在瞬间也如火般地烧了起来。

有谁会知道,爱情就是这样子的呢?

又有谁会知道,爱情里,有着痴傻,也有着疯狂?

又有谁会知道,爱情里,有笑,也有泪,更有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愉悦与激|情?

原来,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一旦遭遇到爱情,都会如此疯狂,之于她,之于诩青。

紧接着,冬天来了,树叶落下,天气变得­干­燥而寒冷,这个冬天,对于她来说,和去年的冬天是完全不一样的。

去年的冬天,是苦涩而不堪的,而今年的冬天,虽然也寒冷,在他们的心里,却是暖的,热的。那寒气,根本没有机会钻进他们之间。

他们并肩走过每一条街,每一条小巷。她把手伸进他的那宽大的衣袖里,让他的大手握着。虽然,她知道,这样会让路人都为之侧目,但是,她哪还会去在乎这些?

甜蜜(2)

偶尔,他会握起她的手,拼命地呵着气,轻轻问一句:“锦飒,冷吗?”

她微笑地摇头,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不!不冷。”

这才惊觉,在他的身边以来,她从没有觉得过冷。

随着冬天的来临,也快接近年关了,节日的气氛笼罩着这个小县城。

然而,冬季也并没有影响到这个小城的秀美和碧水青波,加上又有两个戏班来到这儿,一天到晚唱唱跳跳地表演,让这个小城的热闹气氛更是高了。

人们也在这热闹中在热烈地准备着过年,一时间,小城内,腊­肉­飘香,张灯结彩,连衙门的人都感染了气氛。难得现在又如此天下太平,南凯就吩咐众人将衙门布置了一番,准备过年。

连那一天到晚紧绷着一张石头脸的李捕头也笑呵呵地说,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衙门。

那也难怪,毕竟南凯年轻,也爱热闹,加上这是他当官后过的第一个年,还有他的双亲也被接了过来,一家团聚,当然更是频添团圆的喜庆之气。

这日的小城,依然热闹非凡,沿街过去,处处见小摊小贩叫卖,还有戏班的乐声,观众的呼声,让这个小城频添喜气。

诩青和另一个捕快在街上巡视着,当然,年关将近,为了更加确保小城的安定,巡视的工作是不能松懈和怠慢的。

她也跟着出来了,这段时间,由于也忙着衙门的一些琐碎工作,她都几乎没出来逛过。听说来的那两个戏班唱得出­色­,场场爆满和掌声雷动,因此,也引起了她的注意,虽然她听不懂戏曲,但是她也是爱凑那个热闹的。

然而,很抱歉!在看了那些表演后,看着群众们纷纷离去,还在边走边赞着唱得好时,她才一头雾水地走出人群——她完全听不懂嘛!她也深深地感到了一阵悲哀,也终于了解,为什么现代的年轻人都喜欢去听歌星的演唱会而甚少去听戏!

以现代年轻人对戏曲的理解力,是不及古人那么高深的!

她走到小贩那儿,买了块绿豆糕来吃,一边啃着一边环顾四周,终于看到诩青和捕快。

她急忙狼吞虎咽地塞下糕点,向诩青大大地招手,诩青也一眼看到了她,就拽着捕快向她走了过来。

她搓了搓手,微笑地站定了等着他们。

忽然,这时,听到人群中爆出一声男子的急促而热烈的惊呼:“青!青!”

她微愣,一眨眼,就看见一抹白­色­的修长的身影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紧接着,那抹身影就一跳,跳到了诩青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了诩青。

虾米?!这是什么状况啊?!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到诩青脸上的笑,在那一瞬间消失了,脸­色­也在那一刹那间变成了惊愕和苍白。紧接着,那人竟捧住诩青那苍白、错愕呆滞的脸,左右开弓地亲吻着,她听到那人的声音,热烈地、惊喜地、无法置信地喊着:“青!真的是你!天啊!真的是你!青!真的是你!天啊!青!”

她再次愣住了,有片刻的怔忡,但看着那人竟然如此毫无忌惮地吻着诩青,她不由得一顿,觉得一阵怒火上冲!

要命!他是从哪冒出来的鬼啊?!认亲吗?不!不对!哪有男人认亲这样子认的?!

她正要冲过去拽那人,却不由得硬生生地定住了。

她看到诩青还没回过神来,没有看她,而是微微将那人推开,一脸不置信地看着那人。

“知……知秋?”

“是的!是的!是我啊!”那个叫知秋的人狂喜地叫着,捉住了诩青的肩膀,“老天!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去缭香院找过你,却不见你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青!”

接着,他又是一靠,就靠近诩青的怀里,紧紧搂住诩青的腰。

这让她又是一阵脑冲血!

“青!原谅我!原谅我当时未能出手救你!原谅我!可是,”他紧紧地搂住诩青,“我现在不一样了,我的父亲找到了我!我回家了,我有能力救你了!有能力保护你了!青!找到你太好了!相信我,跟我走吧!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甜蜜(3)

他在那儿絮絮地说着,完全不在乎周围已有不少人围观,还有那一旁早已愣得瞪大了眼睛的捕快,就像一个久违的情人,在向自己的爱人诉说着痛苦的思念一般。

情人?不不不!她急忙否定这个感觉!看着诩青。诩青终于回过神来,那眼光才开始望向她,不安和焦灼,然后,似乎是叹了口气,才轻轻地推开那人。

“不要这样,知秋!”蹙了蹙眉,似乎是冷静了,“我很高兴再见到你!只是,我不能跟你走!”

那知秋一听,更是大惊。“为什么?我不要!我不要!”他叫着,竟又搂住诩青,声音变成了抽泣,“请你原谅我!好不好?青!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当初没能去救你?”

那诩青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一边想掰开那手,一边说:“不是的!”目光依然落在她的脸上,“我并没有怪你!真的,你不需要请我原谅!我也不会跟你走!”

知秋一听,愣住了,瞬间,竟爆发出大吼:“为什么?!”他喊着,“既然原谅了我!为什么不跟我走?!”他一转头,看到了一旁的捕快,“为了他?!是吗?!为了他?!”

诩青这才收回了目光,惊愕地看着知秋,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那捕快被点名道姓后,更是一愣,不由得看了那边的锦飒一眼后,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有些怒了,这人什么鬼啊?!正要开口怒骂,却不知那知秋突然大吼一声,竟对那捕快一掌袭去,力量如此之大,竟把那捕快给打飞到三尺外。围观的人都惊叫起来,纷纷散开一边。

“知秋!你这是做什么?!”诩青大吼,一把拉住又要冲上去的知秋。

她也不由得惊呼出声,冲过去扶起捕快:“小何,你怎么样?”

捕快小何紧皱着脸,竟“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天啊!吐血了!她不得不瞪向知秋,虽然他是诩青的旧识,也不能这样啊!因此,她大吼出声:“你这是在做什么?造反啊?!”

“我要杀了他!”那知秋竟叫着,扫了诩青一眼,红了眼,恨恨地一甩手,竟将诩青一把甩在地上,“他要和我争夺你!简直是不可原谅!”

说着,就冲了上去,出掌向捕快小何袭去。

众人又一次惊呼出声。她不由得挺身挡在了小何的前面,一下子紧紧地闭上眼睛,她听到诩青大吼着叫她的名字,却又无法退开,感到那股力量已近在咫尺!

不会吧?难道她就这样又要挂掉?!

突然,她感到身体被人掳了起来,连同小何一起,躲过了那股强劲的掌力。

哦哦哦!她还真是命不该绝啊!又躲过了一劫!暗中庆幸着,回过头一看,救了她和小何的人,竟然是——她眨了眨眼,瞪大了,上官明浩?!

的确是上官明浩,她没有眼花。

上官明浩一手捉一个,闪身到一边后,就放下他们,转身看向知秋,淡定而冷静。

“锦飒!小何!”诩青冲了过来,气急败坏而焦灼。“你们有没有怎样?锦飒!”他紧紧地抱住她,喘着粗气,“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她急忙说,看向小何,“小何受伤了,我们得赶紧去找大夫!”

“你是谁?!”知秋急急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愕地看着上官明浩,一眼又看到她这边,更是一愣!想冲过去,却被上官明浩往前一拦。

“谁允许你在这儿胡作非为?!胡乱打伤人?!”上官明浩一甩袖,冷冷地看着知秋。

“让开!”知秋叫着,张牙舞爪,“不关你的事!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上官明浩冷冷一哼:“怎么?李门居然会允许你这种人出来败坏家门?!真是难为了刚找到儿子的李家二老!”

李门?一边的她一怔,李门不就是李思婵的家吗?刚找到儿子?那么,这个知秋——?

My——My God!她瞪视着知秋,这才发现,他的脸,和她现在这张脸,竟有着很多相似之处!难不成?他是李思婵的哥哥?还是弟弟?

甜蜜(4)

乱了乱了!这怎么回事?诩青怎么会认识这号怪物?

“原来你知道我?!”知秋终于站定了,也似乎有些冷静了,他定定地注视着上官明浩,“既然知道,就该知道,我现在是李家唯一的儿子了!”目光又落在另一边的诩青的身上,“我必须告诉你,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奉劝你,切勿多管闲事!否则,休怪我无情!”

说完,他一闪身,竟飞快地闪到了诩青身边,一把将诩青掳了起来。

诩青大惊,叫着:“知秋,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吗?放手!”

不顾诩青的拼命挣扎,知秋还是揽定了他,说道:“青!跟我走!”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走!”诩青的脸,霎时变得苍白,使劲想推开知秋,“不要再胡闹了!知秋,你走吧!”

“我也说了!我要带你一起走!”知秋还是紧紧地揽定他,那力量似乎巨大无穷,“你推不开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知秋了!跟我走!”说着,就转过身去!

眼睁睁看着诩青被知秋抱起,转身就要施展什么轻功之类的走人,她怒火中烧,站了起来,凛然地大喝一声:“你把人给我放下!”

说着,就抬起一脚,对着知秋的ρi股就是狠狠地一踢!

知秋根本就没料到会有人对他来这一招,而且是个女子,而且那一脚踢得也很重,致使他不由得手一松,叫了声:“哎呀!”就整个向前踉跄倒去!

要命!还真是漂亮的一脚!一旁的上官明浩不由得嗤笑出声。

知秋这一松手,终于让诩青得以解脱回到她身边,她不由得将他护在了身后。

知秋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回转过身,瞪着眼前这名女子。

这个人是个疯子!这是锦飒此刻唯一的感觉。

但是,天生的傲骨让她知道,她不能退缩!也不能屈服!

她挺直了脊梁,深抽了口气,也冷然回视着这个疯狂的男人!

却见知秋发出一声怒吼:“受死吧!”就出掌对她袭了过来。

她握紧了拳头,竟没有躲闪,就用力一挥拳,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出其意料地横空扫去,重重地一拳打在了知秋的腹上。

知秋定在那儿,虽没有倒下,却受痛,毕竟那一拳不轻,闷哼出一声,不由得用手捂住腹部,骂道:“浑蛋!你这是什么拳?”

她扯开嘴角,冷冷一笑:“跆拳道!”

再趁他在恍神之际,喝了一声,弯起手臂一使力,就给他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那知秋又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竟哄笑出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拍手叫好。

“臭娘儿们!”那知秋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对她出掌。

诩青一声大呼:“锦飒!”就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将她护在怀里。

知秋先是一愣,继而更是狂怒,没有收掌,而是有一种赴死的决心。

但是,他依然没有成功,被上官明浩一掌挡下。

上官明浩的掌力竟使他硬生生地被打退到三丈之远,匍匐在地。

知秋喘着气,再次从地上爬起,身子踉跄,他的眼睛又开始发红了,­阴­鸷而狂乱!

这回,他没有再出掌,而是定定地注视着诩青,和诩青怀中的锦飒!

霎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让他的怒火更是狂燃,却又深知,自己不是上官明浩的对手。

“青!”他怒叫出声,却是坚定而决然,“你记着,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你也等着,我会再回来找你的!到时,我会不择手段让你回到我身边!”

诩青的脸­色­,霎时又变得苍白,无视知秋,也不语,而是更紧地搂紧了怀中的人。

知秋一甩袖,飞速地闪身离去。

看着知秋离去,看着那决然的背影,这让锦飒也不由得心中一颤。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如此的­阴­鸷!如此的疯狂!

原来,这世上,真会有这种可以为爱而不择手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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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5)

可是,如此的疯狂,是爱吗?

思及此,更让她心头发颤。

将小何被抬回了衙门时,引得衙门内又是一阵­骚­乱,也七手八脚地拥了过来,抬人的抬人,请大夫的请大夫。

当好不容易一切都安静下来时,天­色­已晚了。

走出衙门,锦飒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看向一边眉头微蹙的诩青。

她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她这才发现,他的手白皙而修长,却温暖而厚实。

“不要担心!”她轻笑着,“上官明浩和大夫都说了,小何不会有事的!”

诩青看向她,把她的手揉进心窝里。

“都是我的错!”他叹息着,“我实在想不到,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我害怕!”拥住她,把­唇­轻抵在她的额上,“锦飒,答应我一件事!”

“嗯,”她又有些晕乎乎的了,诩青的­唇­真是热乎乎的,软软的。“什么事?”

“以后,不可以再像今天这样!”他握紧了她的手,“知道吗?当我看到知秋出掌时,我的心跳差点就停止了!所以,”他揽紧她,“以后,你不可以再这样强出头!知道吗?”

“呵!”她笑了,鼓起了腮,“我才不怕他!”

“可是,我怕!”他说,想起知秋,不由得心头战栗,“知秋他——他是我以前在戏班时的——知己!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嗯,是吗?”她轻轻一挑眉,“看来,你和他有过故事!”

“我知道他喜欢我,”他沉吟着说,“我也喜欢过他,但是,那都是过去了!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总之,他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他会武功,而且不低!”

“是啊!是不一样!”她说,在他的脸上吹着气,“而且,看得出来,他很爱你!”

“嗯哼!”他轻哼着,眯了眯眼,“我可以当你是在吃醋吗?”

“嗯哼!”她也轻哼着,“吃什么醋啊?我才没有!”

“没有吗?!”他笑了,被她刚刚的气吹得心跳加速,将她带进怀里,吻住她的­唇­,这让她又是一阵头晕脑涨,好半晌,他才将­唇­移到她的额上,“锦飒!”他叹息着,“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是不是?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是的!”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别担心了!好吗?”她说,“不会有事的!”

他心中战栗,闭上眼睛,把她的头紧压在自己胸前,把她那纤盈的身子,拥在自己宽阔的胸怀里。是的,锦飒!你不会有事的!我永远不会让你有事!

如果说,以前,你是用生命来保护我,那么,现在,我也会用我的生命来爱你,护你!

是的!爱你!护你!我不悔!

接下来的好几天,都相安无事。

这让锦飒心头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放松下来。

但她始终还是觉得,那个知秋不会这么轻易了事。虽然诩青说了,知秋是个过去式,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个现在式。

如果说,对于知秋的出现,她一点都不在乎的话,就未免太虚伪了。毕竟,那个知秋的表现,是如此的激烈,激烈得使她这才惊觉,对于诩青过去的过去,她是一无所知的。

但诩青并没有过多的提及,她也不好问,或者,对于诩青来说,那些过去,无论是在戏班,还是在缭香院,都是不堪回首的,那么,她也不想去让他回忆,以免触碰到他的伤口。

但是,偶尔忆起知秋临去时的眼神,她依然会不安和心颤。

她知道,如果那日不是上官明浩在的话,凭她那只有蛮力而无内力的“跆拳道”,诩青一定早就被他给捉去了。

对了!上官明浩!想到他,使她不禁皱了皱眉,虽然很感谢他的及时出现,但是,他不是走了吗?他为什么又突然地冒出来了?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发现她就是李思婵?

不不不!这不可能!她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可是,他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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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6)

难道说——或者他一直没走?一直在附近?这又是为什么?

她想不通,也想不透,但是,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那上官明浩就直挺挺地飞落在她面前,还带出一阵微风,这使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真想看看他的肩胛上有没有吊着钢丝。

他依然是一袭灰­色­长袍,身材修长,玉树临风。其实,论相貌而言,他真的算是个美人,尤其是那细而媚的丹凤眼,偶有眼波流动,婉转动人。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也会让杨寒不舍的缘故吧!

但是,不舍也罢,动人也罢,现在的上官明浩,似乎已真的摆脱了过去。

只是,那对丹凤眼里,有着丝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深沉和忧郁,为了什么?思婵吗?

或者吧,他说过,也承诺,往后的人生,将会为李思婵而活!

“在想什么?”上官明浩走近她,­唇­边,泛起一丝轻笑,“几个月不见,你变了!”

“哦!”她略一定神,微微一笑地颔首,“谢谢你那日出手相救!”

他注视着她,叹息道:“我来,是来告诉你,要提防那个李知秋!”

她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由得挪了挪嘴角,却只说:“没什么意思,只是收到消息说,李知秋在调查你,想必有所图,所以才要你提防。那个李知秋不是个轻易善罢甘休的人!总之,”他挥了挥手,“你必须事事小心!”

她瞪着他,知道他欲语还休,不禁为之气结。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还有,那个李知秋,”她问道,憋了很久了,“他和李思婵是什么关系?”

“姐弟!”上官明浩挑了挑眉,“据说,李知秋三岁那年,被人拐走了,李家找了好久也找不到——毕竟,李家想不到,儿子是被拐到了北赫,还被卖进了戏班。”

“哦!那后来又是怎么找到的?”

“思婵——死后!”他略一顿,“李家人就到过北赫,就在北赫也开始打听,打听了好几个月才找到的!怎么?”他盯着她,“既然你不是思婵,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瞪了他一眼:“问一下又怎样?不可以吗?”

他一笑,无可置否。“总之,你要事事小心便是!最好不要一个人单独出门!”

说完,便转身走了人,又是一阵风去,眨眼间,便不见了影子。

她怔忡片刻,才不由得叹息,会武功就是不一样,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但想到刚才上官明浩的话,又想到知秋,这让她又是一阵不安和烦燥!

但是,她没来得及多想,已到过年的时候了。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不时四起。衙门的人也不例外,除了她和诩青外,其他的士兵和捕快的家都是在这儿的,因此,南凯就让他们二人去他家吃年夜饭。

南家二老可是热情极了,忙出忙进地准备着,然后,全部人围在一起包饺子。屋外寒风刺骨,屋内却是暖烘烘的。

这种温暖而平和的气氛终于也使她扫掉了李知秋所带来的­阴­郁,而心头涌起的,却是一阵酸酸涩涩的思念之情。

以前,每当过年时,母亲都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有香喷喷的饭菜、烘烤的Cheese cake、和Red wine,一家人碰杯,充满欢笑,其乐融融。

又想到了父亲母亲和哥哥,特别在这个时候,浓浓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让她心痛得想掉泪,也终于明白“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了。

不知而今,家人是否还其乐融融?她的离去,是家人心头永远的痛吧!

如果是,她也心痛如绞,现在,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望家人能尽快平复失去她的悲伤。

如此,她才能安心啊!

“在想什么这么专心?”诩青的脸靠了过来,笑了,在她脸上吹了口气,“你的这个饺子都揉得要烂掉了!”

“在想——”她歪了歪头,笑了,“我以前的家人,在西蒙时,有师父,师母还有师兄。”她扯着,有些陷进回忆里,“那时候,也算是一家人吧!过年时,有丰盛的年夜饭,还有Cheese cake和Red wine,还真是其乐融融呢!”

甜蜜(7)

“Cheese cake和Red wine?”诩青一脸迷茫,“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听不懂?”

“呃?!”她这才一愣,惊觉失言:“这个Cheese cake,就是糕点,Red wine呢,就是红葡萄酒!”

“Cheese cake——糕点?Red wine——红葡萄酒?”南凯也一脸迷惑,“你那是什么语言?西蒙的方言吗?完全不解!我从来都没听过这种语言!还有,这个葡萄,也能酿酒吗?”

“哈!”她笑了,“葡萄当然能酿酒,而且酿出来的酒会很香甜,也很醉人!再者,我刚刚说的不是西蒙语,是英语!”

“英语?那是哪里的语言啊?”诩青更是迷茫了,“那么,你常说的那个‘Fighting’也是英语吗?”

“是的,英语是——”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在自讨苦吃了,说什么英语,说什么Fighting 嘛!“怎么说呢?就是英国的语言,至于那个‘Fighting!’就是加油啊,努力啊之类的意思!”

“很好!”南凯说,“英语、英国、Fighting!你新鲜的玩意儿倒是挺多!可是我怎么一个都没听说过!”

“知道我厉害了吧?”她又笑了,有些自我炫耀起来,“我可不是在夸我自己,我会的东西可多了!”

“是啊!你厉害!”南凯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对了!上次的你说的人工呼吸是什么?你真的亲上人家的嘴了?”

“什么亲上人家的嘴?!”她笑得花枝乱颤,“不是我自夸!我真的没有在自夸哦!”她看到诩青和南凯同时又翻了个白眼,“那个人工呼吸,真的是一种急救行为,比如说溺水的人,救上来时,呼吸、心跳骤停时,就可以采取这种急救措施,也称心肺复苏。”她开始夸夸其谈了,也是,来到这个时空,她还没真真实实地炫耀过呢!“听好了,学着吧!心肺复苏就包括人工呼吸和心脏按摩两种,当人发生危险时多半的现场没有大夫,无法及时使用针炙和药物时,我们就必须用到这种方式。人工呼吸,就是将自己的气,传给待救的人,使其能在吸入气后,便能使呼吸保持通畅,如果溺水者心跳停止时,可以双手交叠按压其胸口,届时,就能很快地将人救活过来!明白了吗?”

“哦——”那二人同时出声,也同时摇头,“不明白!”

“唉唉唉!”她连连叹息,“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也!”

“别不可教了!”南母说道,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酒坛和几个杯子,“既然想喝酒,那今晚大家就喝个痛快!虽不是你说的什么葡萄酒,但这也是烈酒,能让人喝得痛快!”

“好!”南凯很豪爽地接过酒,倒进杯子里,“那今晚大家就喝得痛快!”

“啊?”她叫着,“烈酒啊?”不知道行不行啊?她可没喝过这种酒!

“是啊!你喝不得吗?”南凯说,挑了挑眉,倒有些挑衅的味道!

“切——”她说:“喝就喝!Who怕Who?啊!”

“什么?”诩青又开始一脸茫然。

“就是谁怕谁!”她拿起酒杯,也做豪迈状:“来!­干­杯!”

“­干­杯——”

……

若­干­时辰后。

“呃!”背上的某人又打了个酒嗝,接着是“呼——呼——”狂打呼噜!

“哈哈!”诩青不由得笑了,也暂时抛开那份­阴­霾,心中说不出的甜蜜。

锦飒,如果可以,真想让时间就此停止,让我们就这样厮守下去,快乐下去!那该多好!

抬头望天,听到一声声炮竹声起,烟花在空中绽开四放,一片灿烂……

黑煞(1)

过年期间,南凯按理说每天只派六名士兵和捕快值班和巡逻,其他的轮流放假,但很多士兵依然每天去衙门报到,说反正是闲着。而她呢,自然是在放长假中,但也是每天到衙门去,似乎,衙门的生活,也成了她和诩青生活的重心。

因为是过年,南凯也放松了纪律,因此,晚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喝喝唱唱,不亦乐乎。

而今天,是正月十五,又如这几日一般,桌子摆上一酝酒,几碟脆花生、瓜子还有一些水果,有香蕉橘子等,搞得像野餐会似的,除了去巡逻和值守的三五人外,所有的人都围在桌子,边喝酒边嗑花生边聊天。

南凯也坐到了中间来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一袭休闲的长衫,倒也英俊得紧。

“对了,你们听没听说?”士兵小李喝了口酒,边嗑着花生边说,脸­色­已是泛红,“上次那位叶大侠啊,还真被靖王爷给抓到了!”

“不是吧?”另一个士兵说,“那位叶大侠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会被捉住了呢?不明白那靖王爷为什么要抓那位大侠?”

“嘿……”另外一个说,还附上­阴­­阴­的笑!“这你就不懂了!这位叶大侠在珂城那边可是人人皆知,有名得很,有传闻,他是靖王爷的娈宠!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哦!娈宠啊!”她嗑了个花生米,咬得嘎嘣嘎嘣响,还真的不是很文雅,但她似乎还没发觉众人注视着她的笑意。“原来是GAY啊!怪不得!”她叫着,“怪不得上次还说我折辱他!真是的!原来是讨厌女人!什么东西啊?不喜欢女人也不要把女人当狗屎嘛!切!”

“GAY?!”众人一听,愣住,一脸不解。

“什么是GAY?”南凯这才抬起头来,笑着问,“又是英语?”

“没错没错!”她又开始得意了,“GAY的意思就是同­性­恋、断袖、分桃,男男之爱的意思!”

众人大悟。

“是啊!”又有一个士兵说,“听说这种断袖之风在暗中很盛行啊,据说烈城内就开有类似这种风气的男娼馆!”

“何止!”南凯开口了,咳了一声,“别以为当官的就好当,像我这种清官,你们看看我啊两袖清风、洁身自好,多难得啊,是吧?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不是我自夸哦!以前在烈城时,我就知道了,官大点的,都会有一两个男宠!像靖王爷这种的,更不用说了,再加上那位叶大侠天生傲得很,又貌美如花!靖王爷哪能放过?”

“对哦……”又有一个说,“听说像那种男宠啊、还有男娼馆里面的人都是像诩青这般的美男子!”

“­干­吗扯到我身上?”身边的诩青也在嗑着花生,嘎嘣!嘎嘣!好像事无关己。“美男?”他冷笑,“有很多定是被强迫的!南大人,我们屏水县也有这样的娼馆吗?”

“这个嘛……”南凯眼珠一转,“好像在城南和街有一家,不过只是听说外面接客都是女子,也有小倌!”一瞪眼,“我又没去过,也没这个癖好,我哪知道啊!?”

众人嘿嘿贼笑着,每个人的眼光都看着南凯,似乎在说:是不是啊?真的假的?你没去过?这让南凯不由得眼睛一瞪,显了显他的官威!

“说了那么多,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又有一个士兵说,还是所有士兵中最年轻的那个小陈,今年十六岁,但已娶妻了,“为什么男人会喜欢男人呢?对方有的,自己也有!有什么好喜欢的?要看的话,回家里照镜子看自己就好了!”

众人一听后,哄然大笑。

“小陈你天天揽镜自照吗?哈哈!”有人笑问。

“哪里?人家小陈才新婚一年,自然是天天都要给娇妻看的。”

“哪里?是夫妻二人相互自照,听说小陈的妻子也长得貌美如花咧。”

那小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接着是:“啊啊啊!你们!”愤怒地大吼出声:“我哪有?我哪有啊!”

“小陈,”她终于还是收住了笑,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就你刚刚说的问题,我来回答。如果是真正的爱情,应是不分­性­别、不分阶级、不分年龄、不分国界的,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有可能产生爱情的,所以,美好的爱情,无论是怎样的爱,都是同样值得人赞颂的。但是,老实说,类似娼馆之类,以金钱为利益而进行的­性­茭易,我不赞成!”她的语气在加重,“因为,那些人的确是浑蛋!”

黑煞(2)

“这种风气是一直以来都有的!”南凯说,倒是语重心长了,“大概从盘古开天时就有了,不赞成也没有办法,这种东西是灭不了的!”

“是是是!”她说,依然是嘎嘣嘎嘣,又大口大口地喝着酒,“算了,别说这个话题了,换个话题吧!小李啊,继续你刚刚的话题,后来那叶大侠被靖王爷给咔嚓了没?”她用手在脖子前做了个手势。

“那位叶大侠啊……”小李又开始夸夸其谈了,他的脸已红得跟番茄似的,他一副好像讲很长很长的好故事的样子,搞得所有的人都认真而瞪大了眼睛地听着:“被靖王爷一个追上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掳走,之后就回了王府!之后,故事结束!”

众人一愣,半晌,瓜子皮、香蕉皮,橘子皮和口中的酒全部­射­向小李,小李尖叫着四处逃窜!

众人又大笑起来,接着又开始说笑话,还叫诩青唱曲。诩青开始唱了段《贵妃醉酒》,尤其是唱到那个醉酒的动作时,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

然后,不知她从哪里又找了个古筝出来说:我也来唱一首!

所有的人脸­色­立马大变,但是看她温文儒雅地弹起了琴,还是听她唱了。

头上的包有大也有小,有的是人敲,有的是自找。

这许多的记号,深在我心中留,他们要这样做,让我怎样好!

头上的包有大也有小,有的是人敲,有的是自找!

这许多的记号,让我在长高,最毒­妇­人心,可我才知道!……

她开始唱得——还真是不错,不过——转眼间——又来了!

我顶着头上的大包,低头踩着我自己的脚。

我抬头望着北斗星,它的方向我已知道。

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凉水不要再给我浇。

我痴情望着美丽男子

头上又留下许多记号

……

看她唱得这么入迷,激|情昂然,所有的人都渐渐地舒了口气,虽然那歌的词有点怪,但旋律还是不错的!众人也就没有逃跑,就边喝酒边微笑地听着。

接下来,她一甩头,还扬起手来,做了个极为抒情的手势,眯起了眼睛,唱起了以前看的《监狱风云》里最喜欢的一首歌。不过,人家唱的是粤语,她的不标准,就改成了国语版,反正她觉得差不多就行:

人生于世上

有几个知己

多少友谊能长存

今日别离和你双双两握手

友谊常在你我心里

今天暂且别离

他朝也定能聚首

纵使不能见面

始终也是朋友

说有万里山阻隔两地遥

不需见面心中也知晓

友谊永不变

她是唱得满怀深情,手势夸张,表情丰富,众人却听得一怔,纷纷停了下来,看着她唱、笑着,亦红了眼眶。或者,在他们的心里,不知道这样快乐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或者有一天,都会如那歌中所唱的,各奔东西,今夕何夕,这份相处而来的情谊,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难以忘怀的快乐啊!

她唱完,在那儿转了个圈,就呵呵大笑起来,这一笑就醉晕了,一醉晕就眼一翻,瞪成了斗­鸡­眼,头晕眼花地往地上倒去。

南凯和诩青都同时伸出手来想接住她,但是,她还是倒进了诩青的怀里。

诩青不由得回头看了南凯一眼,略有停顿,那南凯这才惊觉,急急地收回了手。

回去的一路上,她似乎又醒了,在诩青的背上磨磨蹭蹭的,一会儿打个响嗝,一会儿又扯开喉咙大唱一句“人生于世上”,又是唱又是叫,倒把诩青弄得是一惊一乍的,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诩青马上翻出姜和茶来,一边煮姜汤一边煮茶,自从大年三十到现在,她几乎天天这么醉,因此,他早就备好了这些。

他知道,她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也似乎在潜意识地逃避着什么。

好不容易将茶和姜汤一并灌了下去,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黑煞(3)

这时,窗棂外传来一声声轻细的敲打声,他一惊,翻身下床,小心冀冀地为她盖好被子后,便走了出去。

门外的人,是上官明浩,一袭灰­色­长袍,脸­色­沉重。

上官明浩只对他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而凝重。

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上官明浩已走,他这才有些恍惚地回到房间。

看着床上的人,好久,才平复那惊颤,­唇­边,露出一个苦涩而酸楚的笑。他跳上床,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抱住还在咿呀咿呀地说着醉话的她。

一会儿,就听到怀中传来这么一阵声音。

“嘿嘿……嘿嘿……”

一声声­阴­笑,让他不禁毛骨悚然,低下头看她,居然还是眯着眼睛,咧起嘴巴,这让他不由得想笑。但是,下一秒钟,却听到她阵阵的抽泣声,她的醉语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青……不要走……我会乖乖的……我会哭的……不要走嘛……青……”

他感到眼眶湿润,却内心狂喜。原来,她是担心的,是吃醋的,原来,她的外表坚强,感情却是如此脆弱,原来,她一直在为他­操­心着,害怕着……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俯过头去,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她的眉、她的眼……

他不由得欺身上去,将她压在身下,再度吻住她的­唇­,辗转而热烈地吻着。然后,他听到身下的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这声低吟好似一根导火线,点燃了他全身的火苗,令他整个身心似着火般地燃烧起来。他发疯一般地再度吻住她,从她的­唇­,到她的脖子,到她的胸膛……他的吻,与他的泪齐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地清醒过来,努力地压制住身下那股火热,依然是拥紧她。

“我不会走!永远不会!”他的声音沙哑而粗重,“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锦飒!”

年过完了,锦飒那颗悬着的心,竟是越提越高。但是,她无法再喝醉,因为衙门的工作又重新开始恢复正常,所以,理所当然不能喝酒了。

她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她没有办法,她不是神仙,也没有绝世武功,当对手胜过自己时,当然会感到担心和害怕。

而上官明浩没有出现,也无法知道任何关于李知秋的消息。

这日,她就有些恍惚了,觉得空气沉闷极了,但诩青又去了衙门,令她无法和人说话倾诉,便索­性­出门去逛。

热闹的街市,因为今天是市集日,毕竟是刚过完年的第一个集日。

市集上摆了各种各样的小摊点,有卖吃的,也有卖各种各样小玩意儿的,什么玉坠啊,簪子啊,项链啊,还有卖盆栽的,有各种各样的花盆,牡丹、蔷薇、月季、掬花,等等,这边还有卖小动物的,有小猫、小狗、小猪,居然还有刺猬。

当她踏入市集时,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人在跟踪她。

她回头,但看那人来人往,却又不觉有何异常,这让她郁闷不已。

当她走到一个摆满大大小小的玉坠摊子时,就听见身后不远有人喝了一声,她警觉地回头,就看见一个身着一袭黑衣的陌生的男子手持一把匕首对她冲了过来。

但是,她还未来得及反应着想尖叫,就看见那男子一脚踩在路边不知谁丢弃的香蕉皮上,“哎哟”一声,跌个四脚朝天,就连那匕首也飞向了一边。

她愣了愣,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一回事?

未多加理睬,转身走到那卖小动物的摊子前,走了一圈,看到那刺猬,眯着眼睛,满身的刺,倒是很可爱。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刺猬,倒是惊喜,毕竟,这样的动物,她可是也不多见呢!

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阴­险的低喝:“看我的毒煞鬼爪!”

她不由一惊,转过身去,就看见刚刚那名男子出掌向她胸前劈来!

她尖叫出声,以为,她会被那什么毒煞鬼爪给劈中了!

谁知,下一秒,就看见那名男子张大了嘴巴痛苦地尖叫:“啊啊啊!”

黑煞(4)

她低头,那“鬼爪”正好抓在她手中的刺猬身上!

周围的人纷纷对他们看了过来,因为他们实在尖叫得有点过火!

转眼间,那男人终于抬起了满是鲜血的右手,几乎是充满哀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飞奔离去!

她瞪大了眼睛,呆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顿时一阵冷汗直冒!

刚刚那个男人是想要杀她?

我的妈!她刺猬也不看了,转身就要往衙门方向跑去!

但是,下一秒,她又站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袭灰衣的上官明浩站在她面前,弯着腰,捧着腹,笑得嘴角都抽筋了!

她冲了过去,一把拽起上官明浩的衣服,恼怒地叫:“你在做什么?什么事这么好笑?”

那上官明浩终于抬起头来,那漂亮的丹凤眼中隐含着泪雾,瞪了她一秒钟,接着,还是忍俊不禁,又是一阵狂笑。

“不要笑了啦!”她吼着,拉起他就往衙门方向冲去,边冲边说着,“你知不知道,刚刚有人要杀我!好险啊!多亏了那只小刺猬……”

那上官明浩边被她拉着跑,边终于停住了笑。

“我知道。”他说,低低的,但还是想笑,“只是不知道黑煞组织会派出这样的杀手来杀你!”

她听不清他说什么,仍旧拽着他拔足狂奔。

眼看衙门就在眼前了,她拉着他就冲了进去,当然是马上关门,找人商量对策!

就在她刚关上衙门的大门,拉上那块大大的木栓时,却突然间听到一声男人的吼叫声,接着那大门似乎被猛地撞击了一般震了一震。

她大吃一惊,叫着:“发生了什么事?地震吗?”

那上官明浩也一愣。

接着,她不得不又“呼啦”一声拉开大门,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门一开,她一惊,门口直挺挺地躺着一人,她凑过去一看,又是刚刚那个男人!他躺在那儿,鼻青脸肿,一双眼睛瞪成了斗­鸡­眼,还流着鼻血,四肢抽搐!

“是你?!”她大叫着,冲了过去,一把拽住那男人,狂摇着他,“你要杀我?为什么?是谁派你来的?快说!”

那个男人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依旧是哀怨的,可怜兮兮地看了她一眼,踉跄着爬起来,挣扎着甩开她的手,就往大街上爬去,还伴着凄厉而痛苦的叫声:“呜!不是我!不是我!呜……我不杀你了……不杀了!你放过我吧……我不杀你了……不杀了……你放过我吧……呜……”

“不行!”她喝道,一把就拖住那人在挣扎的脚,往衙门内拖去,“好大的胆子!衙门之内,竟然敢来杀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好歹也是个验尸官,也是个弱女子!你连女人也要打要杀?你是不是男人啊?!你给我进来,我要南大人将你打入大牢!”

那男人一听,当即痛哭!

“不要啊!我不杀你了……不杀了……呜……你放过我吧……呜……我是刚加入组织的呀!我也是第一次杀人啊!原谅我吧……”

“不可以!”她叫着,还是一直拖,那人也在挣扎着要爬离,“你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啊?你那什么组织啊?你快给我进来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没听过吗?或者看你没杀成我的分上,我给你争取宽大处理!”她拉不动了,毕竟这男人也重得要死!转过头看向上官明浩,想叫他帮忙,但看那上官明浩却笑得在地上打滚了:“你在笑什么?快点过来帮忙!”

上官明浩这才捂着嘴笑着走了过来,一把拽起那个还在挣扎痛哭的男人,力量之大,使那个男人尖叫出声:“啊啊啊!救命啊!冤枉啊!呜……我还没有杀她啊!饶了我吧!”

“冤你个头!”她重重地一掌拍向那人的头,“刚刚你明明就是要杀我的!你还敢说冤!?哦?”再一拍,那人头上的布帽子已飞向一边,“你赖不掉的!还杀手咧!你准备进大牢吧你!”

这时,衙门内终于有人冲了出来,南凯、诩青也跟着出来了,看到这情景,一脸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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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煞(5)

“发生了什么事?”南凯大声喝着,“怎么这么吵?”

“这个人是个杀手!”她叫着,愤愤不平,“刚刚一直在追杀我!好在我逃过了,也把他捉住了!”

杀手?!诩青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冲到锦飒面前,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急急地问道:“你怎样?有没有事?伤到哪里了吗?”

“没事没事!”她急忙安慰地反握住他,“还好我厉害!我没事,放心吧!”

“杀手?!”南凯一怔,蓦地大怒,“把人给我拖进来!”

“是!”士兵们一拥而上,将那人给架进了公堂。

半刻后,那男人已被扔在了公堂上,跪趴在那儿,全身发抖,痛哭流涕!

南凯坐在堂上,瞪着下面那个男人,重重地一拍案:“好大的胆子!连本衙的人你都敢杀!目无王法了是不是?!你给我抬起头来!”

那男人依旧在那儿呜呜大哭,没敢抬头,却是狂摇头。

“你摇什么头?!”她叫着,“你想否认吗?刚刚在街上还有人证,这里也有一个人证!你否认不了的!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男人一愣,显然是被吓到了,哆嗦着身子,苦着脸一转身就捉住了她的脚,哭着,求饶地叫着:“女、女侠……”

“我不是女侠!”她说,“我只是个验尸官!”

“是是是……验尸官大人……”他凄厉地叫着,“请您原谅小的,小的只是刚刚加入组织,小的还没杀过人啊!小的家里有老有小还要小的养啊!小的没有杀过人……请原谅小的……”

“组织?!”南凯大喝,“说!什么组织?!”

那男人一愣,还在哭着,嗫嚅着,不敢说。

“南大人!”上官明浩这才往前一站,现在,他终于不笑了,“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黑煞!”

“黑煞?!”南凯一惊。

“黑煞?”她也一怔,望向上官明浩,“杀手组织?很厉害的吗?”

上官明浩正了正脸­色­,点了点头。

“不可能!”她说,“既然那么厉害,怎么会派出一个这么菜鸟的杀手来?”

“小的……”那男人又开口了,抽泣着,“小的是刚刚加入组织,才学了点功夫,小的是第一次出任务,因为上头说这次要杀的人不会武功,才派小的出来的。只要小的能完成任务,就可以正式加入组织了……呜……谁知道……谁知道……验尸官女侠这么厉害……”

众人一听,都纷纷地抽了口气。

上官明浩斜了一眼那男人,终于又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男人又是哭又是求饶,仍被人拖了下去,押进了大牢!

衙门内,一片宁静中隐隐有着要爆发的气氛。

果然,南凯狠狠地一拍桌子,使得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荒唐!荒谬!简直是不可理喻!”他来回在厅中踱着步,“黑煞?居然还派来黑煞的杀手?!简直是目无法纪!浑蛋!”

“南大人!”诩青开口了,一脸沉重,“南大人有何对策?”

“我能有什么对策?”南凯一挑眉,“那个黑煞并不属于我管辖的范围!且里面高手如云,我们这小小的衙门,全都是些三角猫的功夫,捉捉小贼还可以,难不成想去捣人家的窝?”

“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锦飒被人杀呀!”李捕头说道。

“对呀对呀!”另一个捕快说,“都杀到衙门来了,这哪是什么道理?敢情,这天下就是它黑煞的天下?那还要这些官做什么?还要王法做什么?”

南凯一瞪眼,吼了回去:“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不用你提醒!”

“这个黑煞!”她不得不开口了,看向一旁的上官明浩,“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杀手组织?”

“黑煞的总首领叫冷昊天!”上官明浩开口了,沉思着说,“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见过他。但是据我所知,黑煞这个组织分布在全国的四大城市,且在西蒙和北赫都有分舵,每个分舵都有一个首领,每个分舵都有数十名武功高强的杀手。据说,有一半以上都是冷昊天亲自培养出来的。黑煞的接单,是只要能出高价,就一律接下。据说,每一次任务,都从未失手过。”他略一顿,“看来,这次是他们组织有史以来第一次失手,也是你好命,对方知道你不会武功,料想说不必派什么高手也能将你解决掉!所以,这次失败的消息一传回去,黑煞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就会派出高手来杀你!看来李知秋是势必要杀你无疑!否则,不会去找黑煞的人!”

黑煞(6)

“李知秋!”她咬牙切齿地,目光凛然,“看来,是我低估了这个人!看来,是我低估了这个世界!我从不以为,人­性­是美好的,但是,我相信人­性­本善。然而,为了欲望而不择手段,甚至杀人,实在是让人不齿!他不知道,他这种作为,会让李门蒙羞吗?李家二老为什么不阻止?”

“李家二老的确不知情,因为他们将李门交给李知秋打理后,就出门云游四海去了。”上官明浩说,“那李知秋不可能叫李门的人来杀你!毕竟你——有着思婵一样的容貌,李门的人,是相当尊敬思婵的!所以李知秋只是只身前去拜托黑煞。”

“那个李知秋简直就是个莫名其妙的疯子!”南凯叫着,踱步到了诩青面前,瞪着诩青,“你是美人没错!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居然让人家为了你而杀人?”

诩青咬紧牙,瞪视着南凯,沉声说:“李知秋只是以前和我同一个戏班的!我对他只是兄弟之情,谈不上爱!他会这么对我,我也想不到!”

“难不成你想撇清吗?”南凯忍无可忍地大吼,“为什么他不杀你?杀你也就罢了,如果锦飒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怎么办?”

“我不会让锦飒受一点伤!”诩青也站了起来,喘着粗气,目光沉重,“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锦飒的命!”

“你——”南凯一怒,狠狠地瞪着诩青,但看见他目光中的坚决,又看见一旁的锦飒温柔的目光及动容的脸,他不由得心中一痛,却又说不出话来。

“好了!”上官明浩说,“你们不要再为这个争吵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想出办法来阻止!”

“阻止?”她悠悠地回过神来,苦苦一笑,“如何阻止?不!我们阻止不了,无论是黑煞还是李知秋,这股力量都太大了,我们根本无力去阻止!”

“办法不是没有!”南凯说,望着她:“除非你和诩青二人马上远走高飞,到一个无人能知晓你们的地方——比如,到无人的山上,只是从今往后,都要住在山里,隐姓埋名,不要出来,不要让人看见你们!”

“这哪是什么办法?”她摇头,“我坐得正,站得直,凭什么我要过那样的生活?”

“那你就等死吗?”南凯叫。

“当然不会!”她说,叹了口气,“我们再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众人一声声叹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一脸的沉重与无可奈何。

走出衙门时,已是夜幕降临,她不由得握住了诩青的手。

诩青刚才说的话,仍在她脑中萦绕着,她感到眼眶不由得一阵酸涩,却是苦涩而甜蜜。

但是,在那甜蜜的苦涩中,她隐隐感到,那些话的背后有着什么?

看着诩青那略为沉重而深思的脸,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是的,很不祥很不祥。

但是她一时又想不出那预感是什么,这使她感到懊恼。

“诩青,”她开口了,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你听好了!我们一定会克服这一切的!一定会的!所以,以后不要再说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这种话!知道吗?”

诩青转过头来,静静地望着她,那漂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深情和­阴­郁。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安慰似的将她揽进怀里,叹息着说:“好!我听你的!”

“记住!不要乱想!”她深吸了口气,把脸埋进他的胸前,“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我们一定不会有事!”

“是!”他笑了,手在轻抚着她的黑发,“好了,我听你的,听你的!”俯下头,吻她的发梢,突然说,“我们去买菜好不好?我很想吃一次你炒的菜!”

“嗯,”她笑了,抬头看他,“我虽然不是高手,但我煮的菜还是很美味的哦!”抬起手,在他的鼻尖上轻轻一划,“俗话说得好,要拴住对方的心,就得先喂饱他的胃。这回你吃了我做的菜,可不能变心啦!”

“是!不会变心!”他抱起她,“不过,希望你不要做得太难吃就好!”

黑煞(7)

“才不会!我厉害得很!保证吃到你撑!”她说,“走着瞧!我可是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的!”

他瞪着她,怀疑极了。于是,他们到了市集里买了菜,一回到家,锦飒就开始忙出忙进,生火煮饭、洗菜、切菜。

他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底,不由得掠过一丝酸涩。

窗外,有人影闪过,闪得很快,所以在切着菜的锦飒并没有看到,但是,他却看到了。

他悄悄出了厨房,追随那人影而去。

她依然不知,专心地在厨房忙碌着,炊烟袅袅。

待她做好所有的饭菜,已是一个时辰后了,她用力地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闻着饭菜的香味,好香啊!

突然,她的­唇­被堵住了,手中的菜也被拿走了。

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这­唇­是她熟悉的­唇­,是诩青的­唇­。

她被他紧紧地拥进怀里,他的吻是那么热烈,那么有力,那么的焦渴,那么的心痛,那么的深情,那么像是灌注了全身心的热情和爱恋,吻得她喘息,吻得她全身火热,也吻得她不安。

好半晌,他才轻轻地放开她,使她得以喘息。

“你是怎么了?”她诧异地看着他,带着一抹探究去看他。他的眼中有泪,也有着心痛,有着火热,他的表情那么的古怪,那么的热情,却又是那么的悲哀,就好像——好像在吻一个垂死的病人一般,这使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捧起他的脸,急急问:“怎么了?诩青,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不是李知秋来了?是不是?”

他吸了吸鼻子,­唇­边漾起一个浓浓的笑:“不是不是,只是突然想吻你!因为——你太好吃了!”他又俯下头来,吻她的脸。

她笑了,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是肚子饿了吧?好嘛……饭菜都做好了,我们赶快来吃吧!”

“好!”他坏坏地说,“吃完了再吃你吗?”

“吃我?”她呵呵一笑,“你不怕撑啊?”

“那我不吃饭了,先吃你行不行?”

“不行!你不饿我饿晕了!我要吃……”

“那我也让你吃我好了……”

“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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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1)

那夜,一轮弯月静静地挂在冰冷的树梢头,这在寒冷的冬夜,是少有的。风声,呼呼地吹着,掠过树梢,又是抖下片片落叶。

她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轮弯月,手中的茶已经凉了。她将杯中的冷茶倒掉,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凳子上共有两个杯子,一个茶壶。壶中的茶还是热的,她拿起茶壶,再将茶倒进杯子里。但是,她依然没有喝,只是将杯子再度握在手里,轻轻地转动着,若有所思。直到听到了簌簌的衣物摩擦声传来,她才缓缓地回过头,望着眼前这美轮美奂之人,竟有那么一刻的恍惚。

其实,在很多时候,面对着眼前的诩青,她总是恍惚的。有时,她也以为,那一刻,都犹如在梦中,一个真实而又美好的梦,梦里,只有眼前的人。

“在想什么?”诩青靠在她身后坐下来,他的长发,乌黑而闪亮地披在肩头,滴着水滴,濡湿了肩上的衣衫,也渗湿了她的肩膀。

她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发梢,微微一笑,把那发丝轻轻地捧到鼻间,闻着:“我在想,你的头发又长又漂亮,是我见过最美的头发!”

“呵!”诩青笑了,揽住她的肩头,“谁都有一头长发,你也有呀!”

她笑了:“这不一样,因为这头发长在你身上,才会漂亮呀!”她说着,手抚上他的发际,望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也很黑,很大很清澈,诩青,你知道吗?在你面前,有时候,我总会自叹不如!”

“在说些什么呢?”诩青笑了,揉了揉她的肩膀,“在遇见你之前,美貌对于我来说,从来不是个幸运!所以,自叹不如的人该是我!”他把脸抵在她的肩头,“锦飒,你不知道,那时的我,是多么地羡慕你!”

“羡慕我?”她一怔,“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的开朗、你的洒脱,”他说道,“我实在想不到,在那么大的黑暗和困难里,你依然能毫不畏惧地面对。你不像别的相同年纪的女子,总是待字闺中,绣着女红,过着有人照顾的无忧生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只知道,看着你,我就什么都不会害怕了!”

“啊哈,”她笑了,“你说得我都有些飘飘然了,诩青。”她略一顿,“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家人。”

诩青一怔,笑道:“那现在,你要说了吗?”

“嗯,我要说。”她笑了笑,“我的父亲,是名大夫,医术高明,救人无数。我的母亲,是一名……捕快。”她对号入座地说着,“一位身手极好、勇敢美丽的母亲。我还有个哥哥,一个讨人喜欢、漂亮的哥哥,他跟我父亲一样,也是一名大夫。对于我来说,”她停了停,“那是一个幸福而快乐的家庭!而我,就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一直被他们宠爱着,爱护着!他们教会我如何生活,如何去面对学习中工作中的困难,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嗯,”诩青笑着点点头,“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你的­性­情、­性­格,都有来自他们吧?”

“是的!”她说,低下了头,眼底掠过一丝哀伤,“我不否认,这一年多来,我都在无时无刻地思念着他们,我只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不会因为失去我,而永远悲伤!”

诩青一怔,不由自主地拥紧了她,“不会的!”他轻声说,犹如低语,“如果他们能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以你为荣!”

“是吗?”她垂下眼睑,“这也是我的希望!”半晌,她才睁开眼睛,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望着他,笑了:“诩青,我在想,我的家人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是吗?”诩青笑了,“怎么开心呢?”

“嗯……”她歪了歪头想着,“我的父亲是个开朗而健谈的人,他一定会说:‘哎呀,好女婿,你长得可真好,是我们家丫头的最爱啦!来来来,坐下来,跟为父我下盘棋,说说,说那丫头是怎么把你拐到手的?’”

“哈哈!”诩青笑得咧开了嘴,“你的父亲很随和!”

玉碎(2)

“是的。”她说道,再一想,“我的母亲嘛,她一看到你的话,一定会先惊叹一番,然后叫道:‘我的妈呀我的妈呀,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咋能长得这么讨人喜呢?哎哟,说说看,我女儿怎么把你骗到手的?哎哟喂……哎哟喂……’”

“哈哈哈……”诩青笑得把头仰了起来,“怎么你的爹娘净说是你骗我的呢?”

“啊哈!”她笑得歪了嘴,“因为,你是我第一次带回家来给他们看完后就会成为准女婿的男生嘛!”

诩青笑着的脸上,立马现出一抹潮红:“准女婿?”

“嗯嗯……”她点点头,收住了笑,望着他,脸上,也泛着红润,“准女婿,你愿意当他们的女婿吗?”

“锦飒……”他轻呼着,有些无法置信,“你……你是在……”

“我在向你求婚!”她说着,仰头望着他,满面嫣红,双目如醉,面颊如被火烧过般殷红,眼光像黑夜闪烁的星星,“你瞧,我今晚说了这么多,只为了这一刻,诩青……”她幽幽地说,声音轻柔如窗外的风,吐气如兰。“我从来不相信命中注定,但是,我却知道,在这生命里,我遇到了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很想很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你别想逃开我!”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它紧紧地揉在手心里,一瞬间,几乎是所有的喜悦在他心头涨满了。他低下了头,把脸紧紧地压在他们的双手之间,她感到他的身体在颤抖着,他的黑发垂了下来,散落在他们之间。

“诩青,”她迟疑地轻唤着他,“你……你不愿意吗?”

他抬起头来,他的双眸泛红有着泪光,脸­色­也通红,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他的面容激动,眼光深切,整个脸孔都被热情烧得发亮。

“不!”他说着,声音沙哑,“我愿意!锦飒,我做梦都愿意!”

“真的?”她惊呼,随即高兴地一把抱住他,在他的脸上吧唧吧唧地亲吻着,“这可是你的承诺啊,这可是你的承诺啊,你可不能反悔啊!”

他被她亲得破涕为笑,点着头:“是的,这是我的承诺!”

“哟呵!”她欢叫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喃喃地道,“嗯嗯,会痛!我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

你当然不是在做梦!傻瓜!诩青望着她,心中的喜悦不言而喻。他再次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抱到床前。他把她放在床上,自己跪在床前,深深地、辗转地、热烈地吻着她,把全身心的感情、爱恋、痛楚、怜惜、承诺……统统都揉进这一吻里。

好半晌,他抬起头来,脸发热,眼睛闪亮。她躺着,头发披泻在床上,他的长发也散落在她的耳际,与她的发丝紧紧地缠在一起。她伸手轻触他的面颊,望着他眼光中浓情如酒。

“诩青,”她叹息着说:“你看,我们的头发缠在了一起。”

“是的。”他说着,轻吻着她的脸庞。

“让它们就这样永远缠着,好不好?”她低语着,缓缓地闭上眼睛,如了却一桩心事了般。

“好!”他轻声说。

“结发为夫妻,”她轻声念着,越来越轻,“恩爱两不离!”

“是的,”他把脸,紧紧地埋进她的发梢,泪,滑下他的脸庞,滴在她的发梢,“恩爱两不离……两不离……”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父母亲、哥哥都来了,来为她祝福。

梦里,有着她的洞房花烛夜,烛光摇曳下的诩青,英俊而妩媚,她吻着诩青,诩青也吻着她,浓浓的深情。

当诩青的­唇­,缓缓地离开她的­唇­时,她微微地醒了过来。

诩青的­唇­的余温,仍留在她的­唇­上,她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却惊讶地发现她无力动弹,她想出声,却又无法说话,因为,她被人点住了|­茓­。

眼睁睁地看着诩青走了出去,听到了上官明浩的声音,在对诩青说:“李知秋已在凤绝岭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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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3)

“我知道了!”诩青的声音静静地传了过来,带着深深的无奈,却又有着坚决。

上官明浩轻轻一声叹息:“你真的不怕吗?决定了吗?”顿了顿,“是什么力量,让你作这个决定?锦飒吗?爱情吗?”

“是的!”诩青清晰地说,“当我还是戏子的时候,曾有一位老男娼预言过我的未来——像我这样的人,是无法主宰我自己的命运的,即使是心中有喜欢和思念的人,也无法和那人在一起,只有在梦中,才能和那人相见。我想,他的预言终于成功了。在认识锦飒之前,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我以为,往后的人生,将会在这片黑暗中度过,但是,有一天,锦飒出现了。她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的面前。”叹息着,似在回忆,“她将我从那黑暗中拯救出来,给了我一段全新的人生,一路走来,她——就像一股潺潺流动的清澈的水,温柔地滋润着我的心。我敬她,更爱她!是她让我知道,我还能爱!还能像常人一般,活得自由自在!所以,这样就够了!够了!能这么活过,这么爱过!我——无——悔!”

半晌,一片沉静。她听得颤抖,听得心惊,却也听得感动,心中了然。她喘息,用力地喘息,眼中酸涩。

原来,诩青真是作了决定!难道,昨夜的承诺,只是一个梦?不!无悔?!不!她不要他的无悔!

她几乎可以听到空气中那两人深深的叹息声,上官明浩沙哑地道:“不!诩青,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只是去和李知秋谈判!不要抱着必死之心!我会跟着过去,随时护你安全。否则,我将无颜面对锦飒!”

“不!你不用来!”诩青说,声音坚定,“你留在这儿,保护她!黑煞想必已派出武功高强的杀手!所以,你要护她!”

“不行!”

“你放心!”诩青说,“我有办法保护自己!”

说完,她听到那沉重的远去的脚步声,她想喊却喊不出,想动,却动不了。

诩青!你这个笨蛋!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隐瞒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预言?什么只有在梦中相见?!简直就是胡言!

诩青!你给我停止!停止你这疯狂的举动!

停止!停止!我不要你这么做!我不要!不要!

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沉重得使她喘不过气来,痛得使她的泪,在那一刻,模糊了双眼。

泪眼模糊中,她听到了床边传来了衣衫摩搓的簌簌的声响。她转过眼去,看到了上官明浩直立在她床前,注视着她。

她瞪视着他,从未有过一刻,她这么恨这个男人!

上官明浩伸手在她颈上一点,她一颤,想起身,却仍然起不了!这才明白,他只是解了她的哑|­茓­!

“把我身上的|­茓­道全部解开!”她吼叫出声,泪眼模糊,“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浑球!为什么你要煽动诩青去谈判?为什么?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快放开我!”

“对不起,锦飒!”上官明浩开口了,声音沙哑,“我承认,是我叫他去的!解铃人还须系铃人!只有他能劝得了李知秋!”

“胡闹!鬼扯!”她哭叫着,“那哪里是谈判?!这是牺牲!无谓的牺牲!你马上解开我的|­茓­道!否则,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

“锦飒!不要这样!”上官明浩的眼眶发红了,“我这么做是为了你!我的能力自然是胜过李知秋,但是,我不能对李知秋出手,我已经伤了李思婵,不能再伤害李家任何的人!但是,我也要救你!请恕我愚昧,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不要听你!不要听你!”她喘着粗气哭叫着,“你快点放开我!我要诩青!我要诩青!你快点放开我!你这个浑蛋!浑蛋!——”

突然,她感到胸口一阵郁结的闷痛,痛得使她停止了叫声,痛得使她几乎忘记了呼吸。一瞬间,只觉得一股不可思议的沉重的力量在她全身蹿烧开来,烧得火热,烧得疯狂,烧得她再度痛叫出声。

玉碎(4)

上官明浩一惊:“锦飒!你怎么了?怎么了?”

她痛得张大了嘴巴,拼命呼吸,那股力量还在她体内蹿动着,燃烧着,便很快犹如燃烧至最高点般,爆炸开来!

她痛呼出声,使上官明浩不得不点开她的|­茓­道,一把握住她的脉门。

顿时,他呆住了!真正呆住了!

她得以解脱后,那股燃烧也突如风浪般过去,消失了,她又恢复了力量和意识。她霎时惊跳起来,推开了呆若木­鸡­的上官明浩,直冲出门。

上官明浩并没有跟出来,而是被她一推,竟推倒在地,依然呆愣!

她无法再顾及他,她的脑中只有一个思想:追上诩青,阻止他!

她冲出了家门,就往凤绝岭的方向狂奔而去!

凤绝岭,位于屏水城外的南面,那里群山拥簇,百草丛生。

凤绝岭下,是万丈深渊,因此,很少有人前往!

所以,她已不敢想象,万一李知秋恼羞成怒,会如何?如此疯狂的人,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是的!她不敢想象!诩青啊诩青!你不可以有事!不能有事!

她一路狂奔出城,前往凤绝岭的山路只有一条,崎岖不平,但是,她还是见不到诩青!

“诩青!你这浑球!”她边跑边骂着,气喘吁吁,泪水却不住地疯狂落下,“你敢去见李知秋!你居然敢这么做!你这个浑球!你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她已是无暇以顾,只顾着往前冲,那马蹄声近了,她依然未回头,却听到上官明浩一声呼喊:“锦飒!上马!”

接着,身子被一下子掳到了马背上,上官明浩将喘着粗气的她放到身前,猛力地一夹马背,马儿一声长嘶,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她一把捉住了上官明浩胸前的衣服,眼眶泛红,泪眼模糊。

“如果诩青有什么事!”她沙哑地吼叫出声,“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

上官明浩深抽了口气,不语,只是将她紧紧地抱住。

然而,当他们策马上了凤绝岭时,远远地,她却目睹了诩青那深红的身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飘下崖。

她顿时定住,只觉得胸口被猛烈地撞击了一般,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那痛楚迅速在她全身蔓延开来,烧痛她的每根神经。

她发出一声狂呼,泪眼朦胧,唤着诩青的名字,直跳下马,抽下了上官明浩腰间的剑,连滚带爬地狂奔过去。

而李知秋,仍伫立在崖边,仰声狂笑,表情混乱,狼狈而疯狂,对她的到来置若罔闻!

这个疯子!疯子!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听不到上官明浩的呼喊,脑中一片混乱地刺向了那疯狂的笑声,直刺进那腹中!

顿时,那笑声停止了,李知秋缓缓地回转过身来,无法置信地喘息着瞪视着她!

她的眼中燃烧着怒火,满脸的狼狈,满脸的泪,想到诩青,想到了昨夜的承诺。

“我在向你求婚,诩青,你愿意吗?”

“我愿意!锦飒,我做梦都愿意!”

“诩青你看,我们的头发缠在了一起。让它们就这样永远缠着,好不好?”

“好!”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是的,恩爱两不离……两不离……”

心中痛如刀绞,那份痛楚使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呐喊,扑上前去,一把握住那Сhā在李知秋腹背的剑,使出全身之力,重重地抽出长剑!

血,顿时从那身体里狂喷而出!

霎时,那身体也如断线的风筝般,飞落下崖!

她无力地瘫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恩爱两不离……两不离……她再也听不到,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身体如石膏般地向前扑去,直坠下崖!

一年半后南烈与北赫交界城边境的村落

因为长年­干­旱,再加上南烈与北赫之间的战争,使得这边硝烟四起,村民百姓们居无定所,纷纷逃离,千里饿殍。

玉碎(5)

南烈朝廷在离战事较远的小村落里,成立了两个救援区,一个是专收因逃难而饥饿的难民,在搭棚里发救济粥,而一个是专用来抢救受伤士兵。

但是,因为朝廷急需用兵,并没有派过多的士兵来守护这里,而只是派出一些大夫来照料因战事而受伤的士兵。

她和飞儿来到这个疫区已是一个月了,在这儿的每天,他们都忙得晕头转向,照顾着那些受伤的士兵。

听士兵们说,战况并不理想,北赫一共派出了三名大将,誓要拿下南烈国,因此,南烈国打得很惨烈。而驻守南烈边境李将军在战役中身死,使得南烈国一下子陷入了恐慌当中,朝廷立刻又派出了什么壮武将军过来,甚至还写信请求盟国西蒙相助,于是,西蒙这才也派出一位蒙面将军过来支援。

蒙面将军?她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好好的为什么蒙面?想来,不是太漂亮就是太丑吧!听士兵们说,那蒙面将军名唤思龙,高大挺拔,英武异常,但是,从未有人见过他的脸。因为,就连西蒙的士兵也没见过。从一年前,他出现在西蒙时,就是戴着面具的,但是,他在御前比武,因为不凡的身手,深得西蒙国王的赏识,随即封其为大将军。

士兵们还说,那位蒙面将军还真是神,带领的士兵也是士气高涨,也叫着要打倒北赫,气势和我们的壮武将军有一拼。

她一边料理那些伤患,一边听着,看来,这次南烈国是有救了!

不过,在她心里,依然不喜欢战争。虽然她知道,在这种年代,战争是随时发生的,但是,她知道战争的血腥和生灵涂炭,一场战下来,又有多少人流血?又有多少人魂断?

谁希望流血?谁希望死亡?

然而,她也知道,保家卫国,是所有人的责任,她身在南烈,那么,也有她的责任。

所以,别人是一个劲地逃离,而她带着飞儿,却是辗转来到这里。

她看向飞儿,看着他在士兵中忙碌着,按着她之前的指示,为一个个伤患包扎着伤口。这让她不由得心中感叹,当初那个不到一米高的孩子已渐渐地长成一小少年,在她离开时,却毅然决然地跟着她走。

她不知道飞儿心中的想法,只是,这个青涩的孩子那股拼命的劲让她失笑。

这一年来,他们辗转各地,游遍四方。第一次在途中遇抢劫,她还未反应过来,那飞儿就飞身而出,小小的却矫健的身子周旋于当中,不下半刻,便将那些盗匪打得鬼哭狼嚎,她那时才发现,那小子居然会那种飞天遁地的武功。

她问起来,飞儿才嗫嚅地说,是南凯教的!

她更惊讶了,看来,那南凯还真是深藏不露!

的确是深藏不露!否则,不会在她坠崖时,闻迅赶来的他,竟比上官明浩还要快一步地出手将她救起!

然而,她知道,他为官者,自是有他的无奈。

然而,那时,她根本无心去想南凯的深藏不露。自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沉浸在失去诩青的那份痛苦里,不出门,也不去衙门,只有上官明浩每天带来吃的给她,她接过后,就将他拒之门外,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然而,上官明浩依然如故,她无心理睬,也无心猜测,他爱送不送!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终于,有一天,上官明浩一手撑住了门,不让她关上,喘着粗气,瞪着她,脱口而出:“思婵!够了!”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目光依然黯然,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说:“你还在认为我是李思婵吗?为什么?”

“因为你体内有李家的独门绝学烈赤诀的内力!”

“烈赤诀?”她冷冷一笑,“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他依然瞪视着她,“李家独门的绝学,连李知秋都没有学过的天下第二的武学!”

天下第二?她顿时一阵狂怒,天下第二?她泪盈于睫,扑了上去,一把揪住上官明浩的衣服,狂喊出声:“你这个浑蛋!你这个杀千刀的!你知道!你居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为什么?”她痛哭出声,“为什么你现在才来告诉我,我身怀什么绝世武功?!为什么?!你这个疯子!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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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6)

原来,悲剧是可以制止的!原来,她是不会失去诩青的!

想到诩青坠崖的那一幕,她痛不可抑,跌坐在地上。

“你——你承认了?你——真的是思婵了?”上官明浩颤抖地问,握住她的手,紧紧地盯着她,也跌坐于地,“我也是那天早上,把了你的脉门后才真正确定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忘记了吗?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我根本就不是李思婵,我怎么会知道?”她喊着,泪水疯狂落下,“我只是一缕游魂,借了李思婵的身体才活了过来而已!”

上官明浩霎时怔住了:“什么?你——说什么?”

于是,她将她的前世,如何死亡,如何借尸还魂,如何认识诩青都全部说了出来。

上官明浩听得呆住了,也傻了,好半晌,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呆滞地走了出去。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当她再次出现在人群里,衙门里时,已是六月,夏季了。

那时的屏水县一片升平,没有大事,也没有命案发生,于是,她做好了离去的准备。

是的,该是离去的时候了,这儿,有太多的回忆,太多的快乐,也有太多的痛苦。

这儿,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诩青的影子,诩青的笑,诩青的歌声。

每次面对这些时,都让她痛彻心扉,所以,她选择离开。

南凯并没有阻止她的离开,只是那眼中依然有着深深的痛惜和不舍。

离去前的那夜,南凯来了,他是第一次到她的家,他们慢慢地散步在湖边。

夜凉如水,知了低鸣,停驻在湖边的草坪上,湖面的波光静静地照在他们的脸庞上。

南凯深吸了口气,开口了,声音沙哑而低沉:“你真的要走吗?不能留下吗?就算是——为了我?”

她看着湖光微闪,亦心如止水,就如那平静的湖面一般。

“我不想再否认!”南凯继续说着,“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你就一直在我心里!”

她抬起头来,静静地注视着他,心底依然是一片平静。

南凯的眼眶红了,好半晌,才沙哑地说:“那你——何时再回来?”

何时再回来?她也不知道,或者,等到那天,等到她真正释怀诩青的那天。

有那一天吗?她不知道,想到诩青,她依然觉得胸口疼痛,或者,她永远也无法释怀!

离去时,衙门的人都出来送她,个个红了眼,充满不舍。

怎么能不舍呢?诩青走了,甚至连尸首都无法找寻,而现在,她也要走了!怎么能不舍?

但是,不舍又能如何?

她和飞儿还是踏上了征途,一路下来,几乎是万水千山,遍游各地。

然后,战事爆发了,北赫出兵攻打南烈,而同时,他们也来到了这里。

看着一群群人逃离,她却决然地作了前往战区的决定。

如果发生战事,一定会有很多善后工作,那么,会很忙碌。

忙碌,能减轻她心中的思念。

虽然她不是医术卓越的大夫,但是凭她曾经学习的经验,也看过一些医书,帮伤兵们处理伤口的工作,她不在话下。

她一个白­色­的素衣身影,戴着白­色­袖套和手套在伤兵中穿梭,也算显眼。

因此,士兵们称她为医女!

她不禁失笑,从验尸官到医女,她走了相当长一段路。

震撼(1)

又要开战了,这次是两位将军一齐出军,带了几千士兵。

半个月前战死的李将军,依然身首异处,身被部下们带了回来,但首,却仍被挂在对方筑起的那排防御的城墙上示威着,惨烈而悲壮。

曾有过好几次,几支小军队都想突袭以夺回将军首级,但依然没有成功,反而是受伤的受伤,死的死!

将士们都悲痛不已,他们的将军魂未归故土,死不瞑目啊!

看着那些伤兵们,一边为伤口而痛楚,一边为将军而泣时,她不由得也深深地被这种情绪感染,眼眶酸涩。

这让她,又想起了诩青,诩青的魂,已飘向何方?

灵魂是不会死的!她就是最好的证明,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人生的另一个开始。

然而,逝者已矣,生者何堪?生者何堪?

这一年多来,诩青,你都不曾入我梦中,一年多来,你魂归何处?

想你,疯狂地想你!诩青,若你在天有灵,能否入我梦中,让我再见你一面?能否?

只要一面就好,一面就好,诩青,我还没有好好地跟你说再见。

不不不!或者,在她心底,诩青从未离去,从未离去!思及此,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看着那些伤兵残将,心如刀绞。

然而,这次的出战终于不负众望,以牙还牙,不止将那将军的人头取回,重创北赫一名武将,还硬是将其大军逼退了几百里。

这个消息一传来,伤兵残将们都高声欢呼。

大军归来,但仍不能松懈,因为北赫只是退军几百里,并没有撤军。

但是,这个消息依然是振奋人心的,高呼着叶将军万岁,思龙将军万岁!哄声震天!毕竟,他们总算打了很漂亮的一仗!

但是,她却更忙了,因为,送来了大批伤兵,有重伤,也有轻伤,有南烈的士兵,也有西蒙的士兵。

当她正忙得像只驼鸟晕头转向时,就有士兵冲了过来,叫着:“大夫!大夫在吗?!”看见她,就一把捉住,急急地问,“你是大夫吗?”

“不!”她说,“我只是医女!发生了什么事吗?”

“医女就医女!快准备!叶将军受了箭伤!都没有大夫过去,你们这些人在做什么?军师吩咐下来,叫快去医治!你快跟我来!”

她当然不敢怠慢,只是心中郁闷,她哪是什么大夫啊?万一那将军挂了,她不遭殃?况且,这儿也这么多伤兵,受伤了怎么不过来?

从飞儿手中接过药箱,嘱咐了几句,就随那士兵而去。

这是她第一次到那军营,灯火通明,还有士兵把守,比起刚刚那些伤兵区好多了。

当然了,将军高贵点,不用到伤兵区去当沙丁鱼。

当她随着那士兵进入那帐篷时,那士兵就报了一句:“将军,军师大人,医女带来了!”再回头对她说,“我这就吩咐人去打水!”

“终于来了?”一个男声大吼,“你们大夫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派人在此留守?”

她闪身进去,就听到这个男人在吼叫,怒视着她,把她吓了一跳。

这男人想必就是军师大人了,一身白­色­锦衣,倒也是斯斯文文,气度不凡,只是,那脸­色­很不好看!只是——这人怎么似曾相识?

她也撇了撇嘴,大夫在做什么她怎么知道?人家所有的伤兵都去了伤兵区,你们为什么不去?

男人的怀中,是另一个男人,有些晕沉地靠在那人的怀里,手臂上还Сhā着一支短箭,血流如注!

她吃了一惊,急忙道:“大人!请原谅,小女这就给将军诊治!”

“还不快过来!”

哎哟!还真是会吼!她心中也在骂,但还是急忙过去,放下药箱,撕开那将军的衣袖,再从药箱里拿出药膏,也就是她特制的曼陀罗药膏,这时有士兵打了水进来,她用水将血清洗­干­净,再擦上药膏后片刻,拔箭!

“啊!”那毫发无伤的军师大人居然叫出声,瞪了她一眼,这让她啼笑皆非。他抚慰着怀中的人:“昶!痛吗?昶!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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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2)

“大人请放心!”她开口了,“这种药膏具有麻醉作用,涂上后,一个时辰内会失去知觉,即使是拔箭,也不会感到痛!”

她从药箱中找出纱布,再抹上药草,再用纱布将那受伤的手臂缠住!

差不多缠到一半时,那晕晕沉沉的人这才呻吟了一声,悠悠转醒。

她边工作边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顿时呆住了!

这位——不就是那被她“折辱”过的脱线大侠吗?原来,他就是那位壮武将军?

见鬼!真是冤家路窄!她急忙低下头,只想快快包扎完走人。

“昶!你感觉怎么样?还痛吗?”那位军师大人唤着那位大侠,不!是将军,轻言细语,好亲昵,好心痛的样子,“昶!你不可以有事!知道吗?不可以!”

她听着觉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掉一地,埋头包扎。

那位大侠闷哼了一声,动了动身子,喘息着,望着那位军师大人,好在没有看她,终于说话了,有些气若游丝:“明枫,放心,我一点都不感觉到痛,只是有些累和酸麻而已!”

累就快点睡你的吧!她终于快快包扎完毕,这才长舒了口气,依然低低地垂着头,对那军师道:“大人,小女已将伤口处理好了!小女退下了!”

“下去吧!”那军师说,颇为不耐,“不过,你不能离开,在外面守着!”

在外面守着?不至于吧?她一愣,而且,那将军认出了她,搞不好,这次污蔑她要强Jian他的话,那她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不行,她得快闪才对!依然垂着头,说道:“大人,伤兵区还有很多伤患……”

“你在说什么话?!好大的胆子!”那军师大吼,“那边不是有很多大夫吗?你不能回去!就留在这儿照顾将军!如果将军有什么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见鬼!看不出斯斯文文的一人会吼得这么大声而毫无风度!

但是,她无奈地回了声是,就收拾好药箱,低着头向帐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弄得她手中的药箱差点落地。

“见鬼!不长眼睛啊?”那人低叫。

她抬起头来,看向那人,顿时,又愣住了。

“哦?!”那人指着她,惊讶得眉毛都弯了起来,嘴巴也圈成了“○”型,接着,是一片惊喜地大叫,“验尸官大人!”

她一愣,但是,那人似乎没准备停止,而是张大了嘴巴,开心地叫着:“哈哈哈!验尸官大人,你怎么也在这儿?”接着,还张大了双臂,并用两脚,一把将她钳住,使她差点就往后倒,“哈哈哈!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儿呢?好高兴再见到大人,大人,如果不是你那时饶了小的,小的就没有今天!大人……大人……”

她知道自己的脸上布满了黑线,因为他整个人就往她身上跳,使她差点就岔了气。

“杀——杀手先生?”她愣愣地问,“你又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这才从她身上跳下来,狂摆着手,一脸让她觉得滑稽的表情:“不不不!我不是杀手了,经过验尸官大人的谆谆教诲,我已从军了!”

她笑了,为他那句谆谆教诲!怎么——会有这么滑稽的人啊!

当她准备要和那杀手先生出去时,身后却传来一声低喝:“慢着!”

她愣了愣,回转过身去,低垂下头,但仍瞄见那叶大侠似笑非笑的惊愕。

叶大侠深吸了口气,回过脸对那军师明枫道:“明枫,那李将军就交由她来处理吧!”

“什么?”明枫愕然。

“你刚刚听到了,她以前是个验尸官。”叶大侠气若游丝地说,“李将军的眼睛,一直未能闭上,我想,她会有办法!”

明枫温柔地扶大侠上了木榻后,看着他躺下,这才走了出来,瞪了她一眼,再回首看了一眼帐中已躺下的人,再看向她,充满了怀疑:“你以前真的是验尸官?你叫什么?”

不明白这军师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她只是微微地颔首:“小女姓龙,名锦飒!”

震撼(3)

谁知那军师明枫一听,顿时挑高了眉毛,瞪大了眼睛,眼中怒火骤闪。

“龙锦飒?!”他盯着她,大声并喘息地问,“你真的是龙锦飒?”

她一怔,不解他的怒气从何而来,更不解他似乎知道她?为什么?

“小女正是!”

“龙锦飒!”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重重地捉得她生疼,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就是那个让我弟弟背叛了他的爱人,对你日日思念、魂不守舍的龙锦飒?”

她更是一怔,挣扎开他的手:“军师大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他大吼出声,“我弟弟上官明浩为了你日夜魂不守舍,你敢说你不明白?你敢说你不知道?”

上官明浩?!她再次怔住了,上官明浩为她魂不守舍?这——怎么可能?

而眼前这个人是——上官明浩的哥哥?怪不得觉得他似曾相识,原来,他长得还真跟上官明浩颇有几分相似。

唉!这世界还真是小!走到哪儿都会遇到“熟人”!

只是——他说什么?上官明浩为她——?

不!这不可能!她叹了口气,不!是他弄错了!应该说上官明浩是为了思婵而已吧!

算了!她也不想解释,况且,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其中的复杂,只能微微一颔首,心平气静地说:“军师大人误会了!上官明浩并不是为了小女!他是为了和小女长得相像的李思婵姑娘!请大人带小女先去看李将军的尸体吧!”

明枫瞪了她半晌,才吐了口气,看得出他已压下怒气,转过身去:“算了!不说了!那你跟我来吧!”

她不由得撇了撇嘴,拉了杀手先生一把,同跟在明枫的后面走着。杀手先生被刚才军师大人的怒气给吓得一愣一愣的,这才回过神来。

她摇了摇头,甩掉那些思绪,也才忆起问那杀手先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杀手先生这才呵呵一笑:“承蒙大人教诲,小的名叫李二虎!”

她笑了,二虎?还真是很牛的名字:“你什么时候从军的?家中的老母亲和妻儿还好吗?”

“多谢大人关心,一切都好!”杀手先生——二虎傻愣傻愣地笑道。

“那就好!”她拍拍他的肩,“以后,你就叫我龙姑娘好了,我不是什么大人。”

“是是是!”二虎连声道,“自从上次龙姑娘让人将小的释放后,小的从此就谨遵姑娘的谆谆(dun dun)教诲,努力练好了毒煞鬼爪和轻功,之后才来从军!现在,我已是一小队长了!”

又是谆谆(dun dun)教诲!她再次笑了,看见前面那军师明枫顿了顿,回过头来,瞪了二虎一眼:“李小队长!看来,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队长!谆谆(dun dun)教诲?亏你还不怕笑死人!”

二虎愣了愣,不明白军师大人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他,他挠了挠后脑勺:“军师大人,怎么了?我有做错什么吗?”

军师明枫不理他,继续埋头向前走。

她笑着说:“是谆谆(zhun zhun)教诲,而不是谆谆(dun dun)教诲!”

二虎一愣:“啊?”头一歪,“是这样读的吗?”

军师明枫这才回过头来,盯了她一眼:“你识字?”

“当然!”她说,“这年头有谁不识字?”

军师明枫盯着她:“这年头没多少人识字,特别是女子!”

她一愣,这才忆起她所处的时代,懊恼中。

三人已走到一顶帐篷门口,门外,有两名用纱巾遮住了下半脸的士兵把守着,看到来人,就对军师明枫作了个揖。军师明枫停住了,回头对她说:“将军的尸首在里面!”还是怀疑,“已发臭了,你要进去吗?”

“当然!”她深吸了口气,的确闻到空气中流动着的尸臭味,她从药箱里拿出白­色­的口罩和手套戴上,就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帐内,一灯如豆,晕暗而淡然,帐中的青案上,铺着一张草席,席上,用一块白布盖着的,想必就是那李将军的尸首。

震撼(4)

她走了过去,掀开白布,顿时,看到随着进来的那两人急忙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李将军的尸身与尸首分开放着,尸身上,还身着戎装,依然是血迹和一身泥土。从手上看,已严重腐烂,且僵硬!而那尸首,也僵硬了,长发披下,头发已­干­枯杂乱,脸部皮肤也是血迹斑斑严重腐烂——那眼睛依然张狂地瞪大着而未合上。

唉!看来,那些将士们虽痛惜将军的逝去,但却不会好好照料他的尸体!

“将军的眼睛一直不能合上!”军师掩着嘴说,“曾有士兵试过,但是,再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

“尸首已经僵硬,眼睛就理所当然不能闭上!”她冷静地说,俯下身去,察看头部,用力将那头轻轻地扳转过来。听到身边的两人同时抽了口气,“因为现在是冬天,出于严寒的关系,才使尸体到现在才腐烂而没有消融,也是因为严寒的关系,才会使尸体过度僵硬!”她仔细地看着那眼睛,“然而,这位将军的眼睛未能合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军师明枫愣了愣,依然用袖子遮住口鼻,“是——死不瞑目吗?”

“并不是!”她说,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拭上那眼睑,察看着,“将军的两只眼睛的眼睑中,都有细沙和被掀开的伤痕,这伤痕是死后才造成的,伤痕很深,从眼球上下直入,才会使眼睛睁大,眼球突出。”她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根据伤痕来看,有人曾用类似铁片的东西,Сhā入将军的眼中,使将军的眼睛一直撑开直至尸首僵化为止,而尸首僵化后,就会定状成型,因此,将军的眼睛才合不上!”

“什么?!”军师明枫大吼一声,连口鼻都不遮了,怒火在他眼中燃烧!“该死的北赫!居然如此恶毒!太可恶了!简直是丧尽天良!连死人都不放过!该死的!”

她将尸首轻轻地平放于尸身位置,深吸了口气——记得从那些伤兵们口中听说过这位将军,也是位长年征战沙场而深得军心的好将军,这样的好将军,却在死后,遭受这般的凌虐对待,实在是让人痛心!

她叹了口气,用白布盖上尸体,这才直起身子,走了过去,望向军师明枫。

“怎么样?”军师明枫红了眼,“你有办法让他合上眼吗?”

“当然有!”她说,“要让尸体软化下来,才能合眼!”

“好!你说吧,需要用到什么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先叫人打一盆温水来,我要先清洗尸体!”她说,“再去准备好糟醋、苍术和草席,还有梳子、针线及将军的衣服!”叹了口气,“还有,准备好棺木吧!这样才会将尸体保护得更好一点!”

“是!”二虎立刻说道,“小的这就去叫人准备!”说完,就闪身出去了。

她这才再次看向明枫,他依然红着眼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北赫!”他愤然地说,“定是为了耀武扬威!才会这样折磨我们的李将军!实在是让人愤恨!”

“不要难过了!”她说,只能安慰他,“将军已魂归故土,他的­精­神在所有将士及所有人的心里是不灭的!你放心,我会让将军合上双眼,身体也能安静地归故土!”

他抬起头来,紧紧地注视着她,一时,竟泪盈于睫。

她实在想不到,这次清洗尸体,是在众目睽睽的情况下。

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的,不到一个时辰,帐外已站满了将士,就连很多伤兵也闻迅赶来了。个个一身戎装,庄严而肃穆地排着整齐的队伍直立着。

还有叶昶叶大侠,在军师明枫的搀扶下,虽是一脸倦容,但也是一身肃然而悲烈地站在了她面前。

“你——说的都是真的?”叶大侠盯着她,沉重而愤然地问,“真的是如你所说,将军的眼睛被人强行撑开过?”

“是的!”她说,“根据伤痕的显示,的确如此!”

“混账!混账!”他吼叫出声,悲愤不已,“将军一生,征战沙场多年,光明磊落!想不到死后还要遭到这般对待!实在是让人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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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5)

而外面的众兵将听了后,同样发出了愤然的呼声。

她叹了口气,回到了帐中。

帐内,点了好几个火把,灯火通明。她点燃苍术后,随着那苍术的气味飘出,覆盖了空气中的尸臭味,她才深吸了口气,掀开白布挥落于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褪去了尸身上所有的衣服,先用温水将尸身和尸首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遍,洗去了尸身和尸首上的尘土,再将那因腐烂而溢出的­肉­浆洗掉,在上面抹上糟醋,然后用草席将其盖住,再命人在青案下点上火盆。

空气中,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没有任何人说话,一片宁静!

一个时辰后,她掀开了草席,尸体已软化了下来。

她命人拿来准备好的将军衣服,为将军穿上,再用针线,一针一针地将首与身缝合,那动作,那么的细心而专注,让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缝合完,她又拿起梳子,将将军的长发束起,回过身,走到尸首前。

那眼睛依然瞪大着,她深吸了口气,沉重沙哑而冷静地说:“将军,合眼吧!不止这里的人,所有的人,都会记住你!你用你的生命,还我南烈河山笑!你的­精­神,永存于所有人的心里!安息吧!将军!”

她的话,让所有的人为之动容,一脸悲切。

她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抚过那双眸。

那双眸终于合上了,这让那脸庞,不再是因为睁大眼睛而狰狞,而是宁静和安祥。

顿时,她听到众将士中一片悲恸声四起,唤着将军。她转过身去,深抽了口气,瞪大了眼睛——所有的人,包括叶将军、军师都整齐而沉重地跪了下去。

这是如何震撼人心的场面?!她哽咽无语,只是眼眶也酸涩了!

终于,将军的尸体抬进了棺里,合上了棺盖,她再命人拿来了一面南烈军旗,庄重地将其覆于棺上!

众人久久未散,依然跪着,处于沉重的悲痛中。

她洗­干­净手,这才直起身,却突然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全身无力,眼前一黑,就再也无力支撑,如石膏般向后倒去!

她知道,她病倒了。

奇怪的是,从小她就结实而健康,从不知道什么叫晕倒,什么叫休克,连伤风感冒都难得害一次。而现在,疾病却来势汹汹。

有好几天,她都陷在半昏迷的状况里。隐隐约约地,她也知道自己周围来来往往穿梭着人群。飞儿、叶大侠、军师上官明枫、二虎,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

但是,在周身烧灼似的痛楚和脑袋里撕裂般的疼痛中,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哭着,喊着,说着。说些什么,喊些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只觉得一忽儿像沉溺在几千万丈深的冰渊里,一忽儿又像置身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汗水和泪水湿透了她!

然后,她感到有人为她擦汗,有人喂她喝药,再然后,她似乎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她的手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了。

这手!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有力,但是,她又无法想起这份熟悉缘自于谁,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于是,她似乎看到一张戴着面具的脸,他是谁?是谁?

然后,她模糊地看着那张面具凑近她面前,她看到那面具下的眼睛里是满眼通红的血丝和深刻的痛楚,他的­唇­,紧紧地压住她的,辗转而火热地压着。

为什么?——他是谁?是谁?她是在做梦?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她闭上了眼睛,又觉得浑身像烧灼般,痛楚又在她全身蔓延开来,一寸一寸地烧毁她、折磨她,她又开始呻吟起来,开始挣扎起来。

然后,她似乎听到叶大侠和飞儿的声音大喊大夫,听到周围的人又乱成一团……

过了多久呢?到底过了多久呢?终于,她感到那份痛楚消失了,意识回来了,力量回来了,她感到自己不再呐喊,不再发烧,不再冰冷了。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床边坐的是飞儿,一看见她睁开眼睛,就扑了过来,先用手探她的额,不再发热了,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漂亮的小脸一片喜悦:“龙姐姐——不!你这该死的女人!你吓坏我了!吓坏我了啦!”

震撼(6)

龙姐姐?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叫她!她可是听到了哦!一直以来,他都叫她女人!

她笑了,把飞儿的脸,揽进了胸前,安抚地道:“傻孩子,姐姐才不会有事呢!”

“你还敢说没事!”那小脸皱成一团,呱呱地叫着,“大夫说你是劳累过度才会生病的!你也是的!你这死女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生病嘛?!我不要你生病!不要不要!”

“又叫我死女人?!”她撇了撇嘴,“好歹我也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叫我姐姐吧!来,小乖乖,再叫一次!刚才叫得多好听啊!”

那小脸上的嘴嘟了起来,似乎思索了好久,才嗫嚅地说:“叫你姐姐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再这么病倒了!”

“好好好!姐姐发誓,不会再病了!”她笑道,用手抚着他那软软的长发,叹息着,“姐姐还是第一次有弟弟呢,WuLi飞儿啊,真是个好孩子呢!要快快长大哦,长大了,就可以去做个好官!长大了,就可以交女朋友了!”

“姐姐没有过弟弟吗?”飞儿仰起他的小脸,眨着眼睛问她,可爱极了!

这小家伙,终于臣服于她了!看来,她还病得值了!A—ZA!

“嗯……”她沉吟着,“姐姐以前有一个哥哥,很疼姐姐的哥哥,也有爹有娘,可是,姐姐不得不离开了他们。姐姐的哥哥啊……”她沉在了前世的那份回忆里,“是个很漂亮的人,有一对很漂亮的蓝眼睛,因为姐姐的爹,也有一对很漂亮的蓝眼睛。”

“蓝眼睛?”他惊呼,“有这样的人吗?真的吗?那么,他们在哪里呢?”

“他们在——”她沉思着,眼眶红了,“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们无法到达的世界里!”

“哦!”他的眼睛红了,似乎明白了,“对不起,我无意让姐姐伤心的!”

她笑了:“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她环顾四周,“对了,这是哪里啊?”

“是在叶将军的营帐里,”他说,“你把所有的人都吓坏了!也把他给吓坏了,我刚到的时候,看见是他把你抱进来的!还有那些兵士们,都担心你呢!”

她微微地惊讶,不是吧?叶大侠?想着,她不由得坐了起来,下床!

“龙姐姐你做什么?”飞儿叫着,“你病才好,还要多休息!”

当然是快快走人!她可不想欠那大侠什么人情!“不休了!”她说,套上布鞋,“我已经好多了,我们要赶快回到伤兵区去!那儿还有很多伤重的士兵等着我们去照顾!”

她穿好鞋子,刚站了起来,却是一阵头晕目眩,不知是她睡晕了,还是余热未过?

“你这是在做什么?”帐帘掀开了,就看到叶大侠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愠怒地注视着她,“谁让你起来的?你还没全好!快点躺回去!”

她愣了愣,看着他,这是这么久以来,不!是再见面之后,她终于再来打量这个人了。依然是那张异常美丽的脸,但是,这一次,和上一次在衙门时见到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之前那受伤的病容消失了,一身的戎装,倒也算是英武异常,气度不凡。

但是,再怎么美丽,再怎么气度不凡,她都无心再欣赏,也无力去欣赏。

曾几何时,她似乎把那个坏习惯给改掉了?

“多谢将军关心!”淡淡地微一欠身,毕竟人家是将军,还是得有礼貌,“我已经好多了!不必再打扰将军!”

他的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静静地注视着她,那漂亮的眸子闪着灼灼的光芒,似在审视她,也似在探究她。

好半晌,他才略为一惊地收回目光,转向一边,叹了口气,徐徐地说:“不必说打扰,老实说,你的所作作为,都很让我吃惊。再且,你为了我们的李将军而病倒了,现在可算是在万军中成名,受到了万军的拥护!风头,似乎都盖过了我!如果你就这么还是病恹恹地去伤兵区,怕那些士兵会认为我对姑娘有所怠慢!”

震撼(7)

她怔住了,受万军拥护?她?——不是吧?

她的目光落到飞儿身上,飞儿也仰起小脸看着她,笑嘻嘻地点头。

她扯嘴一笑,依然是直挺挺地颔了颔首道:“将军言重了!小女现在也只是一名医女,担不起万军拥护之名,小女先行告退!”

说完,她拉着飞儿正要往外走,但帐帘又被掀开了,进来的是那位军师大人上官明枫,依然是那与上官明浩相似的脸庞!

上官明枫对她一颔首,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龙姑娘!”这让她郁闷了一秒钟。

这人——也改变对她的态度了?

但是上官明枫很快就转过头去,对叶大侠说道:“昶,思龙将军的探子回报,北赫又派了位王爷过来助阵。据说,那位王爷是赫城的康王爷,武艺高强,一可抵百!且还带有几千兵马!”叹了口气,“这么一来,就很难对付!”

康王爷?!她一惊,竟开始觉得颤抖!

“康王爷?”叶大侠皱起了眉头,看向上官明枫,并没有注意到她,“我听过那位康王爷,不只武功高强,军事能力也很强!”他的眉头蹙紧了,眉宇间显得有些焦躁和不安,“我们的援军什么时候到?”

“恐还有半个月才能从西边赶过来!”上官明枫说,“不过,我想,应该还能支撑到那时,因为思龙将军已有一千援军赶了过来了!怕就怕在——”

“怕在什么?”叶大侠问,望着上官明枫,“军师,有什么不妨直说!”

“听说,康王爷是个专会使刁钻诡计之人,这样我们可能会防不胜防!”

“防不胜防?”叶大侠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那个康王爷到底是什么角­色­?为何说会防不胜防?”

“那康王爷凶残可怖,刁钻诡计经常层出不穷。”上官明枫皱着眉头,“据说,当年北赫王让他出兵镇压叛军时,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那些叛军全部杀死了!不!是毒死!他善于用毒!”

“用毒?”叶大侠眉毛一挑,再次又蹙紧了,显然是真的不安了,“军师你认为我们胜不过他吗?他还会用毒?他的武功是天下第几?”

“天下第四!”上官明枫又说,“他身怀邪心魔功!邪心魔功是天下排名第四的武功,所以在三国所有的军将中,是武功最高的!而邪心魔功真的可以以一抵百!”

“天下第四?!”叶大侠深吸了口气,沉吟着说,“那么看来,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军师,我们该怎么做?”

“我想,我应该把我弟弟找来才能对付他!”上官明枫说道,“我弟弟告诉过我!天下第一的武功是我们南烈国清云山的玄清真人的飞天神功,但是玄清真人此人根本就无从寻找,因为,此人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而天下第二的武功,也是我们南烈的李门门主的烈赤诀,但李门门主和妻子早不知云游何处,曾经有传说其女得其真传,但是其女儿——嗯哼!”那眼光不由得瞄了一眼一边的她,“于两年前坠崖身亡!所以——”

“那么,第三呢?第三是谁?”叶大侠显然有些急了,“我们南烈,难道没有高手了吗?”

“第三是——嗯哼!”上官明枫又是一哼,“是我弟弟的冰焰剑法!”

“什么?!”叶大侠一听,又惊又喜,“这么说,只有你弟弟能对付那个康王爷?”

“我——也不知道!”上官明枫说,皱起了眉头,“我弟弟的剑法虽是厉害,毕竟只有七八成的功力,要将剑法发挥到极致才能对付得了康王爷!然而,如果要将剑法发挥到极致,就必须要十成功力,而我弟弟,这几年来,依然停留在七八成!”

“这是为什么?”叶大侠不解,惊喜从他脸上消失了。“要练,怎就不练好它?”

“据我所知,要练成最上层的冰焰剑法,必须绝心绝情!”上官明枫叹了口气,望向一边的她,徐徐地说,“奈何,很多年前,我弟弟就为了爱一个男人,放弃了很多,包括家族。而到了一年多以前,他却为一个女子,日夜魂不守舍!爱得比以前那个男人还要深还要疯狂,深到甚至不敢再去面对那位女子,所以,他——哪能绝心绝情?”

震撼(8)

她皱了皱眉,又来了——上次不是说过了不是她吗?这上官明枫看她做什么?

头痛!唉唉唉!头晕……

“嗬!”叶大侠听得惊愕,随即冷冷一笑,咬牙切齿,“你弟弟还真是多情!”他扯着嘴角,深思着说,“不行!你给我把你弟弟叫来,想来,北赫就是看准了我南烈没有高手,才会派出康王爷!还有,到底是什么女人让你弟弟这样魂不守舍?她叫什么?把那个女人给我找来,如果可以就杀了她!人死了,到时,你弟弟不绝也得绝!”

杀?——杀了她?她掏掏耳朵,不是吧?她有没有听错?开始慢慢发抖中……她该不该快快跑?

对!快跑——她开始缓缓地拉着飞儿向门口移动。

“杀——杀了她?”上官明枫也是一怔,看向叶大侠,再看向她,还顺手伸手,拦住她的去路,“昶,你确定吗?”

她瞪着上官明枫的手,咬牙切齿,看来,这见鬼的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不知道!”叶大侠突然郁闷不已,叹了口气,“无心说出口而已,哪有这么简单容易?那女人是谁?怎么找?等找到了,杀了她,你弟弟未必能练好剑法,即使等你弟弟能练成了剑法,那康王爷早就踏平我们南烈了!再说我不想杀害无辜!”

上官明枫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放下手。她和飞儿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虽如此,但我已飞鸽传书叫我弟弟前来了,不管如何,想办法先让他成为我们的力量!”上官明枫又说,“虽然只有七八成的功力,也可以先行对付着!我们再想办法!”

“呀!”一旁的飞儿惊喜地开口了,“这么说,明浩哥哥会来啦?”这小子,平时聪明伶俐,这会儿倒是傻不拉叽地转向她,“龙姐姐,我们又可以见到明浩哥哥了!”

她急忙将他拉向一边:“什么明浩哥哥啊?你怎么知道他是军师的弟弟?你跟上官明浩很熟吗?”

“我猜的啦!明浩哥哥和军师大人很像嘛,名字也差不多,我一想就想到啦!至于明浩哥哥嘛……当然啦!”飞儿笑着叫:“那时明浩哥哥天天照顾着龙姐姐,飞儿也跟他混得很——唔……”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这个死小孩!

她看到上官明枫眉头一皱,­唇­边,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她也看到叶大侠看了过来,竟是一脸震惊。

这让她不由得一惊,本能地后退,再后退!

“嗯……放手啦!”飞儿竟一掌推开她的手,小家伙力气大得很,“龙姐姐,刚刚叶将军都说不杀你了,你怕什么嘛?在衙门时谁都知道明浩哥哥他喜欢——唔……”

她要疯掉啦!忍无可忍,再度捂住小鬼的嘴!“死小孩!你胡说八道什么?!”

叶大侠已大踏步走向她,紧紧地盯着她,那眼中,居然有着让人战栗的狂怒!

“是——你?!”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那个女人,居然是——你?”

她摇头,疯狂地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她挣扎地说,“我和上官明浩只是朋友,真的不是我!”

“昶!”上官明枫叫,“放开她,那个女人不是她!”

然而,叶大侠似乎听而不闻,依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紧紧地盯着她,那眼睛——在冒着火!

“叶将军!”飞儿看到这等阵势也吓了一跳,“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说过不杀龙姐姐的!不准你碰她!”叫着,就飞扑到她前面想一掌推开叶大侠,却哪是叶大侠的对手?早被叶大侠一掌打向一边,跌倒在地。

“飞儿!”她惊叫,挣扎着想甩开叶大侠的手,奈何他力大无穷,怎么也甩不掉!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战栗地叫着,“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你放手!”

“军师!”他咬牙切齿地叫出声,他依然目光如火地盯着她,“把这个小鬼给我拖出去!”他握住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像是要将她的手握断似的,这让她痛得龇牙咧嘴。

震撼(9)

“浑蛋!你给我放开她!”飞儿从地上跳了起来,出掌再次对叶大侠袭过来,但是他依然没有成功地被上官明枫一把从后面拖住,就连拖带拉地往外走。

“放开我!放开我!”飞儿挣扎地叫着,胡乱地踢着腿,“你这个浑蛋将军!你要做什么?做什么?”

她大吃一惊地叫着:“飞儿!”奋力地想挣脱,却依然挣不开,还是看着飞儿被拖了出去。听着飞儿的叫声,她不得不回过眼,瞪着眼前的男人:“叶将军,你到底要做什么?杀人灭口吗?”

“看来又有个小鬼对你死心塌地!”他冷冷一笑,一把将她拖至胸前,“你还真是会迷惑男人啊?!”他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她的­唇­,“之前,能对第一次就见面的我上下其手,然后是衙门里的男人,现在是上官明浩还加个小鬼!”

她被他捏得下巴生疼,痛得她皱起了眉头,痛得她无法说话,痛得她发颤。

“你并不漂亮!”他说,依然紧紧地盯住她的­唇­,“难道,你就只是用你这张嘴­唇­吗?这张嘴是怎样的呢?”他在她脸上吐气如兰,那魅惑而低沉的声音让她脸­色­发白。他的手重重地掐起她的下巴,“是用它来迷惑男人的吗?还真是一张小巧的嘴,狐媚的嘴,我几乎都忘了它的味道了,让我再尝尝如何?”

她瞪大了眼睛,他——他在说什么鬼话?

却看见他的脸对她俯了下来,她想尖叫,却还没有叫出声,她的­唇­就被他的给堵住了,那声音只能一下子被压到了喉下,呻吟了出来。

这声呻吟似乎使他颤抖了一下,竟然重重地用嘴撬开了她的­唇­。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感到自己的嘴被他的­唇­辗转地疯狂地火热地压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居然还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来,缠上她的舌头。

她吓呆了,也吓傻了,依然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叫声,开始挣扎扭动着身体想挣开,还伸出腾出来的左手,捉住他脖子上的衣服,想将他扯开。

但是,她的动作似乎让他更加疯狂,他的手臂一挥,竟将她的手压在了身下,双臂竟力大无穷地将她整个身子圈住,使她无法动弹。他的­唇­依然毫不客气地吸附着她的­唇­,他的舌头依然毫不客气地缠住了她的。

他吻得那么用力,那么喘息,那么火热,这使她急得抽泣出声,泪水落下,却又无法动弹,只觉得天地中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没有了­色­彩,没有了光亮。

终于,在她要窒息的那一刻,他才重重地放开了她,抬起头来,喘着粗气,那双燃烧着火热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她这才得以解脱,趁他喘息之际,重重地推开他,竟将他一把推倒在地。

他陡地一怔,坐在了地上,却依然抬起头来,紧紧地注视着她,不语。

“你这个神经病!”她抹掉泪水,用手重重地擦拭着嘴­唇­,重重地呼吸,重重地喘气,居然这般强吻她!她冲口而出地骂道,“香蕉你个芭乐!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我勾引谁关你什么事?去死吧!”

她抬起脚来,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地一踩,转身就要冲出去。

他闷哼了一声,这才收回了目光,冷冷一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了:“原来是我误会了,你的魅力也不过如此!那上官明浩又怎么会为你疯狂?”

一听这话,她倏地回过身,瞪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敢情,他是为了确定她有没有魅力迷惑男人?!脑中这才想起,之前在衙门时对他的议论,她气岔了,再次抬起脚,吼道:“上官明浩就是爱我那又怎么样?难不成爱你?你这个死变态!”往他胸前重重地一踢,再补一脚!

帐帘又被人掀开,是上官明枫和飞儿,刚好看到她那一脚,飞儿大叫好,但那上官明枫却是呆了呆,放开了飞儿,脸­色­一沉大叫住手!

大侠被她踢倒在地,这才反应过来,吃痛地捂住胸口,瞪着她:“你这该死的女人!”

震撼(10)

“昶!”上官明枫飞扑过来,在她面前背对着她,躬下身,抱住在地上捂着胸口的那人,“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再回过头来,瞪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连将军你都敢出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嗬——”她气得重重地呼吸,“你也是一样的货­色­!死变态!”再抬起一脚,对着上官明枫的“俏臀”又是一踢,“去死吧!”

上官明枫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哎呀”就和叶大侠倒成一团。

飞儿也冲了上来,在那两人还在抱成一团未能爬起来之际,也往两人身上乱踢了几脚,又让他们猝不及防地又摔在了一起,就拉着她冲出了帐外。

他们跑了好远,才远远地听到帐中传出一声暴吼:“该死的女人!”

她一边跑一边用手狂擦着嘴­唇­。

这该死的!恶心的男人!居然说她是——狐媚?

看他那张脸!想起衙门的人说过他曾是——娈童?

哦——!她仰天狂啸!居然被他给亲了?

我吐!我吐!早知道,她该早一步在上官明枫来之前就走!早知道,她就不该来帮他疗什么伤!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她在那时,就不该救他!

啊啊啊!死变态!

“好了啦,姐!别擦了!”飞儿一把捉住她的手,笑嘻嘻的,一副小大人的样,“你的嘴­唇­都肿了,不就亲一下嘛!又不会怎样!”

她一愣:“你都看到了?”随即一怒,“什么不会怎样?!你去让头猪亲看看啊?”

“哎呀!”飞儿说,“叶将军是人又不是猪,而且我和军师大人躲在帐外都看见了!军师大人看得全身都僵了!不过,叶将军会亲你,我真的很惊讶呢!”

“他是变态!”她说,龇牙咧嘴的,“变态做事情是不经大脑的!飞儿,你可别跟着学!”

飞儿的手摸上她的­唇­,眼睛闪着亮光:“龙姐姐,以前亲过你的,只有诩青哥哥吗?你还没有办法,忘掉他吗?”

她略一怔,诩青!想到他,她依然心中一痛,泪盈于睫!

“唉……”飞儿叹气,“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办法忘记!”

“哪能说忘就忘啊?”她吸了吸鼻子,望向天空。诩青,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啊!

恍然中,即使在忙碌着,她依然没有办法摆脱那份痛楚和思念。

诩青,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是的!你是残忍的!你说你爱我!却为何要独自面对死亡?却留下我一人在这世上?

诩青,你可知道,这一年多来,我是怎么过的?你可知道?

面对着山山水水,面对着工作,面对着忙碌,却犹如面对着你的脸庞,你的声音!

在这个世界里,从一开始,就只有你!而你怎能说走就走?怎能?

依稀仿佛,依然记得那浅笑,那怀抱,那温热的­唇­,那倾注所有热情的亲吻!

思及此,她一阵头晕目眩,止不住泪水,这一年多来压抑的思念和痛楚,随着那泪,狂泻而出。她跌坐在地上,脑中,思绪中,全是诩青的脸,诩青的笑,诩青的声音。

“姐,别哭啊……”飞儿一看见她哭,也不由得鼻子一阵酸涩地跳进她怀里,擦她的泪,“别哭别哭嘛……好嘛,我明天去找那叶将军,帮你报仇!报仇!”

她抽泣得像个孩子,但因飞儿的话,却更是泪流不止。此时,眼前伸出一只手来,手中拿着的是一块纱巾。

她哭得头晕眼花,未加理会,却还是顺手地拿下擦泪,还狂擤了一把鼻涕,相当的不文雅!

那手的主人,终于还是轻轻地嗤笑出声。

她这才惊讶地抬起头来,怔住了。

那人穿着一身戎装,身材高大修长却挺拔,而那张脸,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只看到那面具下,一对深黑而闪亮的眸子,和那薄而­性­感的嘴­唇­。

这张脸——这张戴着面具的脸——她脑中忆起了病中的那一幕!

震撼(11)

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难道,那个在梦中吻她的人是他?他——他是谁?

她低下头,却发现飞儿不知为什么死死地睡着了,这让她陡地一惊,再次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正要惊叫,却看见那人飞快地伸出手来,迅速地点了她的|­茓­!

她硬生生地被定住了,嘴巴微张,呆若木­鸡­!

她的眼珠急急地转动,四下无人,而这人——到底是谁?他——要做什么?

救命!我的妈!飞儿你快醒醒!救命!救命……

她清晰地看着那人弯下了身子,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抚上她的眼庞,抚上她那红肿不堪的嘴­唇­。

她清晰地听到那人微微的喘息声,看到那张面具缓缓地靠近她的脸庞,她惊愕。

因为,她看到那深黑的眸子里,竟有着泪和血丝。

他的头低了下来,那­性­感而红润的嘴­唇­紧紧地贴住她的,辗转而火热地吻着她!

她不由得颤抖,这­唇­!这火热!那么似曾相识!熟悉得令她惊喘!

终于,他的­唇­离开了她的,滑向她的发端,喘息着,发出低得她几乎听不清的低吟:“我想你!发疯一样地想你!”

她瞪大了眼睛,如做梦一般地颤抖着,然后,一下子,他放开了她,急速地转身而去!

她依然呆呆地坐在那里发抖,头晕脑涨,连那份熟悉是来自何处,都无法分析了!

一天之内,居然有两个男人对她投怀送抱还附送热吻,她会冷静才怪!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魅力四­射­了?闭上了眼睛,想着是该直接晕死还是一头撞死算了!

但是,一个时辰过去后,她没有晕死或撞死,飞儿醒了,她也能动了!

“发生了什么事?”飞儿揉着脑袋,小脸皱成一团,“我怎么会睡着了呢?”

她差点气结:“飞儿!”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叫,她快要疯掉了,“你今天表现得很蠢!我拜托你!你好歹也号称是个习武之人!你提高点警觉­性­好不好?!”

“你在生什么气呀?!死女人!”飞儿被她吓了一跳,也朝她脸上吼了回去,“居然说我蠢?!我是在帮你擦眼泪呀!谁知道你的眼泪会让我睡着了?!”

“你——吼我?!”她气得大叫,“我有教你这般‘尊师’过吗?!”她站了起来,一想到今天这两个吻,气就不打一处出!

想起刚刚心头的那份熟悉,她心中一颤,那份熟悉!俨然是来自诩青!

不不不!她否定了!那个人,绝不是她心中所思!绝不是诩青!如果是,他不会这样不认她的!

诩青不会这样的!绝不是他!是她晕了头!是她太想诩青了!才会有这样的幻想!

但是——他为什么说想她?发疯一样地想她?他到底是谁?

她再次仰天狂呼,无视飞儿那张大的嘴巴!尖声大叫!

解毒(1)

远远的,就听见震天的战鼓擂动,响彻云霄!

北赫军又杀了过来,据说,两位将军又同时带兵迎战。

不知是否是杀得天昏地暗,只知道不断有伤兵被送了过来。重伤的,血流不止;轻伤的,迅速包扎好伤口后,又重返战场。

如此这般,她、飞儿以及几个大夫都忙得天昏地暗,重复地上药,重复地包扎伤口。

虽不能想象从电视中看到的那种战火炮轰的情景,但,那战鼓声依然轰得她心头发颤。

天知道她是多么怀念过去的和平!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又有一个士兵被人拖了回来,咬牙切齿地叫着,“大夫!大夫!快来看看,这是李小队长,他中了毒箭!”

毒箭?!她和几个大夫马上趋上前去,她一看,吓了好大一跳,居然是二虎!

“二虎!杀手先生!”她叫着,一边清洗伤口,一边涂药膏,“醒醒!快醒醒!”

二虎早已昏迷,面­色­潮红,肩上的伤口上Сhā着箭,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这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一个大夫探了探二虎的鼻息,叹气地摇头:“他活不过明天了!”

她一怔,摇着头:“不不不!大夫!救他!救他!”她急喊着,看着二虎,想起他那曾经笑得滑稽而有活力的脸,怎么会在一瞬间变得如此了无生息?“他家里还有老有小需要他照顾!他不能死!”

“救不了了!”大夫说,“这毒会慢慢地侵入他的骨髓!没有解药根本就救不了了!”

“这是什么毒?”她咬牙切齿地问,一边拔箭,一边给伤口上药,手都颤抖了。

“这是一种名叫魂萝香的毒草制成的毒液!”大夫说,“一旦染上这种毒,便会在七八个时辰内毒发身亡!除非有人能用内力及时将他体内的毒逼出来!”

魂萝香?她记得,在衙门时看过的药草书上有记载过,但是没有解毒方法!

“内力?”她咬咬牙,见鬼,“不!大夫,你说说看,中这种毒后,会有什么症状?”

“中这毒后,会脸­色­潮红,口­唇­呈樱红­色­,脉速增快,昏迷不醒!”大夫说。

“还有瞳孔对光反­射­、角膜反­射­及腱反­射­迟钝,呼吸、血压可发生改变。”她接着说,认真地察看二虎的眼睑和脉象,心中已有一定的了然。然后,扯开那带血的伤口上的衣服,探下头去,用力地将黑血吸出,再吐,再吸再吐,直到将那毒血吸出来为止,看得众人大吃一惊。

飞儿急忙端水过来给她漱口。

“大夫!”她问道,“这种魂萝香我们南烈有吗?”

“有!”大夫说,“就在这附近的那座秀灵山上就有!但是,没有人知道解药!”

“我知道了!”她说,望向一旁的士兵,“可否马上叫人备马?我要去找这种毒草!”

“是!医女大人!”士兵说,急速而去。

“龙医女是否找到解药?”大夫讶然地问。

她正要答话,却听见身后有人出声:“我来解毒!”

她怔了怔,回过头去,眼前,赫然是上官明浩,依然是一身灰衣,风尘仆仆,似乎是刚刚赶到。

上官明浩走到她面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盘地而坐,将二虎撑起,开始发功!

她看得眼睛都瞪大了,这就是武侠小说中所谓的用内功疗伤?

不一会儿,二虎的头顶上冒出一缕黑烟,脸­色­开始缓缓变白,额心渗汗,这让她不由得眼睛往下一掉!不是吧?这是真的假的?

“医女大人!”有士兵牵了马过来,“马找来了!医女大人还要去吗?”

当然要去!她跨上了马,即使知道可用内力逼毒,但如果很多人都中了毒箭的话,恐怕十个上官明浩都不够用!

所以找解药才是最重要的!

她夹了夹马肚,马儿就狂奔而去。

秀灵山,位于南烈与北赫交界的边境处,当她策马到了山脚下,已天黑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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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毒(2)

她抬头看上去,秀灵山倒是如其名,高耸入空,仙烟袅袅,迷迷蒙蒙。她叹了口气,希望她所想的没有错!

她下了马,郁闷着,这可怎么找啊?但是,不找也得找!她咬咬牙,正要上山,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她转头一看,还有火光。

她定睛一看,是上官明浩和一名大夫,上官明浩手执火把,那火,将昏暗的黑夜终于照出一丝方向。

来得正好!她微笑地看着那两人骑马走近。

“龙医女!”大夫叫着,显得有些激动,停下后,翻身下马,“你当真能找到解药?”

“如果你知道生长毒草的准确位置,就先带我去!”她说,答非所问。

“好!”大夫说,接过上官明浩手中的火把,“我知道!你们跟着我走便是!”

她微微一笑,边往山上走,边看向一旁的上官明浩。

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不看她也不说话。

她挑了挑眉,当然知道这人心里郁闷——自从知道她不是李思婵后,她就一直没见过他,但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在恼恨!

如果,不是看着一年前他的惊愕,看着他那失神的样子,她绝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会爱上思婵。因为,从他眼中所流露出的爱恋,望着她,所流露出的爱恋,真实,却又迷茫。

真实,只因眼前是思婵的身体,迷茫,却因不是思婵的魂。

既恨她,又不舍得伤她,恨她侵占了思婵的身体,但又拿她没办法,不能伤她的身体,所以才一直不敢来见她吧?!

但是,不论如何,这男人——似乎终其一生,都在为无望的爱情所困,之于杨寒,之于思婵!

好半晌,身边的人才轻叹了口气,一把握住她的手,望着她,沉重地说:“不管你做什么,但是,请你不要伤害这个身体!请你保护好这个身体!”

“这我当然知道!”她说,“你不需要担心,谁会伤害自己的身体?”她停了停,转头看他,“可是,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顿了顿:“什么为什么?”

“李思婵,”她说,“你跟她一起过了两年,那两年,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怔,也停住了,定定地瞅着她:“你——知道?你知道,我那时就爱上了思婵?”他倏地神情一颓,沮丧得不知是笑是哭,“嗬!杨寒知道,我师父知道,你也知道,却只有我自己不知道!”

她侧了侧头,讪讪一笑:“不,”她说,“我只是猜测。或者,真的有人,会在一夜之间,抛弃过去,爱上别人,但是,那人绝对不会是你。所以,我知道,一定是在那两年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你不愿意去承认,去面对而已!”

他不由得一颤,深吸了口气,眼睛泛红。

“是呵,只有我不知道而已!”­唇­边,泛起一丝苦涩至极的笑,“我师父曾经跟我说,是执著,蒙蔽了我的眼睛,师父,总能看透一切!”说罢,他撇过头去,他不再说话。

她皱了皱眉,深吸了口气,只有继续往前走。

夜的山路并不好走,她可是好多年没爬过山了,所以没过多久,她就觉得体力在流失,她该庆幸这两人也跟着来了,要不,照她这种情形,恐怕明天都找不到那毒草。

“对了!”她想起了什么,“在南烈,是否有很多武功高强的英雄,还有门派?”

“有!”上官明浩这才回过神来,一手拉起她,跃过一块大石头,“怎么?”

“说说看吧!”

“在六岳山有以正派为称的云山派、岳山派、衡山派,而华风山上也有华山派、风山派,还有……”

“够了够了!”她说,皱起了眉头,“既然南烈有如此多的英雄豪侠,那么,回去跟你哥哥打个商量,不如,广发英雄帖,就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让各路英雄,都前来助守南烈,这样,会增强我们的力量!”

上官明浩一愣,怔怔地看着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广发英雄帖?”他深吸了口气,眼睛闪亮,“亏你想得出来!”

解毒(3)

“这不是我想出来的,”她笑了,“我只是从书中看到的。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你的提议很好!我会回去跟我哥说的!”他说,望着她,“只是很惊讶这些想法是出自一个女子的口中!你——到底从哪来?”

“我上次不是说了吗?”她小小声的,“异世界啊!”

“那是个——怎么样的世界?”

“应该是个和平的世界!”她说,“我打个比方,我们现在这个世界有皇帝,有侵略,然而,在我们那里,我的国家是没有皇帝的,只有领导人!而像北赫这样的侵略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是会遭到别的国家的谴责的!也是不人道的!”

“别国?”上官明浩一愣,“你那里有很多国家吗?”

“当然,”她说,深思着,“有多少个国家我没数过,但是,很多就对了!国与国之间,是互相尊重领土与主权的!互不侵犯!且互利互助!”

“不理解!”他说,“听你说,好像是大同世界!”

“不能算是,”她说,“但起码很多人都生活在和平下!”

“哦!”他点点头,依然疑惑,“你——在那里有家人吗?”

“怎么?”她怔了怔,“我上次没有说吗?”

“你上次只说了句你来自异世界,被人杀了,投胎转世!”他压低声音,“就这一句话,我能想象出来吗?”

“有!”她说,“有父有母还有一个兄长!我们那时一家人——很幸福!”

“那你又怎么会?——”

“一个杀人案!”她说,咬牙切齿,“那个凶手,是个疯子,一共杀了六个女人,我是负责检验的!只是想不到,凶手会是我朋友的兄长,他让我朋友将我骗去,我当然不疑有他,以为是和老朋友见面。但是,我想不到,我那个朋友居然会出卖我!不说了!”她撇了撇嘴,“我不想再谈这个!”

“很抱歉!”他说,“我无意的!但是——”他握紧她的手,“再也不可以这样了!不准你再发生这样的事!”

“你放心!”她挑了挑眉,“知道你担心这个身体,我不会有事!”

“这可是你的承诺!”他说,咬牙切齿,“可不许违背!”

她笑了:“是!大人!”

他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抬头望天,叹息:“你说,思婵的魂,是否还在这片天空下?”

“灵魂是不会死的!”她又压低了声音,“我相信,如果她没有转世,就一定在,在你的身边!我也相信——”她吸了吸鼻子,“诩青也一直在我身边!”

上官明浩一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再说话了,只是拉着她一直走。

几乎走完了半座山,她已是气喘吁吁,那大夫才带他们在一片空地上停下。

举起火把,照亮了那片空地,空地上长满了一大片花草,她一眼就看到了魂萝香——紫­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芯,谁也想不出,这么美丽的花会含有剧毒!果然长得和医书上记载的一样。

“这就是魂萝香!”那大夫说,“龙医女有什么想法?”

她走了过去,并不看那魂萝香,而是察看那魂萝香周围的花草,魂萝香周围的确长满了一种很奇怪的草,形状奇特,是淡蓝­色­的。

“这是什么草?”她问那大夫。

“呃?!”那大夫愣了愣,“不知道,这是很普通的草吧?”

“这不是普通的草!”她说,从袖子上用力撕下小块布料,套在手上,拔起一小搓草,捧在手心里看着,“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种草也含有剧毒,但是,也是魂萝香的解药!”

“什么?”那大夫一怔,“这就是解药?也含有剧毒?”

“没错!”她说,“我曾经在书中看过,天下万物,无论是什么,都会有相生相克之理,这种草能在魂萝香的剧毒下生长,它就一定有可以克制魂萝香剧毒的作用,也是所谓的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那大夫深抽了口气,思索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有道理!”

解毒(4)

“事不宜迟!”她说,“康王爷能用魂萝香来制造毒液,就能在所有的箭上都浸上毒液!到时,还会有很多中箭的士兵!到时,即使有十个上官明浩的内力都不够用!所以,我们快点拔这些草回去!还有,小心别让手碰到这草!”

“好!知道了!”上官明浩说着,也跟着撕下一小块裙角,套在手上就开始动手。

大夫立马也跟着挽着袖子于手开始拔草。

当他们回到伤兵区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

这场战使我军伤亡惨重,也几乎是两败俱伤,看来,两国的军队都拼了命地打,被送来的受伤士兵更是多,而那些大夫们早已是忙得天晕地暗。

不出她所料,有大半的伤兵都中了毒箭,和初时二虎被送来时一样。

因此,整个伤兵区都在一片愁云惨雾中,那些伤兵们,昏迷的昏迷,呻吟的呻吟,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龙医女,要怎么做?”大夫急急问,下了马,和上官明浩同时将用衣服包着的两大包药草放了下来。

“先把草给两个士兵试药,不过,必须分开来,一根给一个,两根给一个,再观察他们的反应!”她深思着说,转向上官明浩,“上官,你还不能走,等两个时辰,我要看吃两根草的那个士兵的反应,如果中毒过深,需要你用内力将他的毒逼出来!”

“是!”

她又开始忙得像个陀螺,一边为士兵们清理包扎伤口,一边观察那些中毒士兵的状况。

看来,她找回来的的确是魂萝香的解药,那两个中毒的士兵吃了药草后就开始昏睡,吃了两根药草的那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痛得直捧腹,上官明浩立马过去为他驱毒。而另外的那个,睡了两个时辰后,缓缓醒了过来,大夫们趋前去为他们诊脉,自是惊喜。

因此,她吩咐下去,每个中毒的士兵只需服用一根药草便可。

上官明浩在为士兵驱毒后,就跟她招呼了声,去了军营。

这才让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继续工作,好不容易,包扎完过半的士兵,正要喘息间,一名大夫走了过来,对她说:“龙医女,叶将军有请!”

“又有什么事吗?”她皱了皱眉,正在给一个伤兵包扎伤口,一听到叶将军这大名就不由得厌烦,“他又受了重伤了吗?”

“不是的!”大夫说,“我也不知道原因,只是有士兵叫我传话!”

“知道了知道了!”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这就过去!”

给伤兵们包扎完伤口后,她又晃悠到二虎身边,喂他吃药,那二虎已缓缓地苏醒过来,看着她,眼中含泪,依然脸­色­惨白,但­唇­边仍扯着一个无力而又淡淡的笑。

“验尸官大人……中箭的时候……我以为我活不成了……”

她笑了:“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啊?”安慰他,“放心吧,有我在,哪能让你死啊。”

二虎放声大哭:“验尸官大人你真好,小的一定会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小的娘、小的娘子一定会天天为大人烧香拜佛,祈求上天保佑大人平安的。”

“好了好了,”她笑着挠挠他的头,“你还是叫你娘和娘子多烧香拜佛保佑你吧,毕竟,上战场的是你!”

“龙医女!”有人惊呼,是刚刚来通知她的那名大夫,“你怎么还在这?都过了半个时辰了,将军他们还在等着你!”

她不由得眼睛一吊,看了看天,天­色­已开始变黑了。

“知道了。”

她这才直起了稍有酸痛的腰背,整了整衣冠,这才向军营走去。

当她步至军营,由士兵带至将军帐中时,已是天昏地暗了,军营中守卫森严,每个帐前,都有两名士兵把守。帐内,灯火通明。

她一走进帐中,就吓了好大一跳。

因为帐内,不止叶大侠,有军师明枫、上官明浩,还有那位蒙面将军!

四人席地而坐,似在商量什么大事,她不由得挑了挑眉,看向那位蒙面将军。

解毒(5)

是了!她早该想到!思龙将军!那位从西蒙来的蒙面将军!

这整个军营中,只有他一个人戴着面具,她早该想到!

只是——思龙?她顿了顿,想起那日他在她耳边的低语,思龙?是指她吗?

不不不!这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可是——她想起之前那份熟悉感——诩青?

她深吸了口气,怔怔地端详着那面具下的体貌,不不不!诩青修长而苗条,纤盈而妩媚,而眼前这个身躯,即使是席地而坐,虽修长苗条,但是,宽肩细腰,臂腿粗细也与诩青的纤瘦完全不相符,这——又怎么可能是诩青呢?

似乎是感到了她的目光,那位思龙将军也坐直了身子,默然地回视她,那面具下的眼睛,深黑而灼热,却又光亮如星辰。

她强压住想过去取下他的面具的冲动,只是定定地瞅着他。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一个冒着火气的声音骤地响起,“叫你来,不是叫你来看男人的!”紧接着,一只手用力地将她拉下,使她差点就跌坐在地上。

她这才收回目光,转过头,瞪向那说话的,以及那手的主人——叶大侠。

“你就这么想男人?”叶大侠的嘴边,泛起一丝淡淡的嘲弄,斜了一眼思龙将军,再冷冷地看向上官明浩,再冷冷地看向她,“你给我收敛点!这是军营,不是妓院!”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气上升,狠狠地瞪视着他。

“我看谁关你什么事?你叫我来做什么?”

“不得无理!”军师明枫开口喝她,“谁准许你这么跟将军说话?!”

“那我就不说话!”她站了起来,“原来叫我来是训话?不好意思,我很忙,没那个美国时间听你们吆喝!”转身要走。

“你给我站住!”叶大侠一声大喝,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给我坐下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冷冷一笑,并没有转身,“我说了,我很忙!没时间听你骂人!”

“你——”

“好了!”上官明浩出声了,伸手拉住她的,缓了语气轻声道,“坐下吧!锦飒,把你昨晚跟我说的告诉他们!”

她侧头看上官明浩,眼珠一转,这才转过身来,故作亲昵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坐下的哈!”她挨近他坐下,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你的脾气和个­性­比起某些人来,可爱多了!上官!”她的眼睛眨巴眨巴瞅着他,“你和那个军师,”她朝明枫努了努嘴,“真是兄弟吗?”

“呃——”上官明浩怔怔地看着她,脸­色­一下子绯红,“当——当然是!”

军师一听,脸­色­随即一垮。而叶大侠更是眼睛冒火,盯着她搭在上官明浩肩上的手!

她故作娇俏地笑了,望着上官明浩,天啊!这人居然会脸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脸红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她还不怕死地轻拍了拍他的脸,在他耳边低语,“想要我说什么呢?”

她的吐气如兰,倒是吹得上官明浩一阵晕乎,脸­色­更红了。

“呃……那个……说你昨天晚上……那个……”

“哦——昨天晚上!”她快要爆笑了——天啊!上官明浩——你太可爱了!彻底无视叶大侠快要杀人的目光!“昨天晚上,我们在山上看星星时说了什么?那样的话,要和将军们说?嗯?——”她还用手挑了挑上官明浩的下巴。

“呃……”上官明浩又是一怔,盯着她的手,那声撒娇以及“不要啦”听得他全身一麻,半天没回过神来,“看……看星星?”

“你……你……”叶大侠喘着粗气,指着她,连手指都在发抖了。

“听说!”有人开口了,是思龙将军,很沉稳而又成熟的声音,但似乎在憋着气,“龙姑娘对上官先生提了个很好的建议,不知龙姑娘能否说说?”

这个声音!她抬起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竟开始有些战栗。

“建议?”她扯动了嘴角,故作镇定地说,却感到连嘴都在发抖了,“我一个弱质女流,能有什么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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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毒(6)

“锦飒,你怎么了?”上官明浩这才发现她的不安,这才回过神来,握住了她的手,“你在发抖,为什么?”

“没什么!”她收回了手,也镇定了,抬起眼,望向叶大侠,“我不知道这个建议有没有用,但是有人用过,所以我就提了出来!”她深吸了口气,定定地瞅着叶大侠,“我说的,你要听吗?”

叶大侠怔住了,收回了手,故作冷静地坐直了身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听上官说,在南烈有很多英雄豪侠,且武功高强,而现在,南烈正处于危险时期,”她再望向军师明枫,“所以,我们可以在南烈境内,广发英雄帖,让各路英雄前来助守南烈,这样,就会增强我们的力量!”

叶大侠一听,不由得眼睛一亮,定定地看着她。

“可是,”明枫开口了,终于也缓和了脸­色­,迟疑道,“那些个帮派门派素来与朝廷没有瓜葛!他们不一定会愿意!”

“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她缓缓地说,却是不容置疑,“国难当头,任何人都不应该逃避这个责任,那些江湖门派都会自称英雄,有很多算是名门正派,而英雄帖,不只是邀他们救国,也有请求英雄们拔刀相助的意义。为自己的国家,出一份力,这也是他们的责任!除非,他们愿意让北赫人来统领他们!”

“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明枫终于长舒了口气,看着她,竟是赞赏。他的脸­色­倒是变得很快,“很好!很让我吃惊,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想得出来?”

她的脸不由得一垮:“军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明枫扯嘴一笑,“我们会照你说的做,哼!”他顿了顿,“我终于明白,我弟弟为什么会爱上你了!”

“二哥!”上官明浩不由得叫出声,脸又红了,结巴起来,“不——不要乱讲!”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瞪着明枫,一时竟无法解释——总不能说,上官明浩爱的不是她,而是她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吧?

乱七八糟的误会!麻烦透顶的解释!那还不如不解释!

她收回了目光,却不由得转向了一边的思龙将军。思龙将军面具下的眼睛,却是轻轻一挑起,静静地注视着她,接着她的目光。

她屏息着,是——他吗?如果是,为什么他不相认?那么,不——是他吗?

很好!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拆下你的面具!看看你那面具下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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