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这是引蛇药粉的方子,祛蛇就用雄黄,蛇怕雄黄。”
圆一却将手里的纸张撕个粉碎,叫道:“那一老一小欺人太甚!”说罢,眼眶都红了。
这时候,石太然走进屋,看看几人,问道:“这都怎么了?”
圆一转身跑出屋去,圆歧与林小飞也跟着跑了。石太然看他们离开,转身来到圆缺身边,轻问道:“收拾好了?”
“嗯。”圆缺头也不抬地应道。
石太然将两本书放在圆缺跟前,是《南华真经》,《云笈七签》。他道:“《云笈七签》才给你讲到诸家气法,三师伯不能再教你了,你自己去领悟吧。师父让再给你带本经书,就把《南华经》带上吧。”接着,又咨嗟叹息了一回。
圆缺抬起头,便看见石太然一副似哭又欲笑的滑稽表情,忍不住也咧嘴一笑。
这下,石太然才笑开来,说道:“下山多见识见识也好,男子汉,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道观里。不过,下山以后,每日的功课可要照做,不许偷懒。武功也要好好练,那姓年的要教你沂山派的功夫,咱不学白不学。师伯教你的武功也要好好练,莫要荒废了。你爷爷也舍不得你,可他不能来送你。他要你别忘了他说过的话,他教你做人的道理。”说罢停了一阵,而后又突然补充道:“哦,对了,还要找个贤惠的媳妇!”
圆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在笑,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但终是没流出来。因为爷爷说过,男子汉是不能哭鼻子的。
石太然也笑,又一本正经的接着说:“反正他教你的一切,包括教你烧的饭、做的菜。”
圆缺点点头:“嗯,知道了。”
偏厅内, 年默成微笑道:“谁让此事发生在三清山上,所以年某只得这样做了,才好给武林一个交代。莫真人,你说呢?”
莫己见依然面容祥和的坐在那儿,余乙千、钟恒面色就不怎么好了。只听余乙千道:“圆缺还小,修身养性都需要师长的指导教诲,怎能离开呢?”
年默成一脸诚恳,道:“这个还请几位道长放心。孩子到了沂山就是沂山派的弟子,年某定把他当作自家弟子,教其习武修身、为人处事。呃,若几位道长不嫌弃年谋不才,不如让这孩子拜入年某门下。这样,诸位总不会担心年谋亏待了他吧。”
钟恒说:“我等是修道之人,与沂山派怕不是一路的吧?”
年默成笑了笑,道:“怎么说沂山也是天下九州山镇之一啊,山上不乏道观,年某不但可以亲自教他,还会时常请些得道高人专门给他讲经。这样,几位道长可以放心了吧?”
言次,圆缺已经收拾好东西来到偏厅,一行人便起身离开。
到了山门,圆缺回身下跪,“谢师祖和三位师伯的养育之恩,请受圆缺三拜。”说罢磕了三个头。
莫己见弯腰扶他,“乖孩子,起来,一定要牢记师祖与三位师伯对你说的话。”
“圆缺定谨记师祖与师伯的教诲。”
圆缺接过圆一手里的包袱,又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塞给他,道:“这回若再撕了,可没人再给你写了。”
而后,年默成向莫己见道别,带着圆缺下山。道别时,圆缺脸上一直很平静。可当转过身时,含在眼里的泪水却再也忍不住,落下一颗,但很快就被悄悄擦干净。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老头看着圆缺离去,不禁落下一行泪。仰头望天,叹息一声:“造孽……”
◇*◇*◇夜色已降,街上也冷清下来,年默成等人带着圆缺来到一家客栈。一踏进门,掌柜就忙上前招呼:“呦,几位大侠回来了?”
“送些酒菜上楼。”信风扬吩咐一句,与众人一同上了楼。原来,还有十余个沂山和会稽弟子在此等候。
进到年默成房中,圆缺便静静的坐着。
“师父,二师兄,你们回来了?”忽然冲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见了圆缺便问:“他是什么人?”
信风扬应道:“三清观里的小道士。”
“小道士,要道士来做什么?”少年在一旁坐下。
“来捉鬼呀!”信风扬笑道,遭少年一记白眼后,又道:“是你师弟,今后你就不会没人欺负了!”
“太好了!我也有师弟了,我也有师弟可以欺负了。”少年兴奋的叫道。
年默成却喝道:“凉岩,怎么说话的,哪个师兄欺负你了?”
“二师兄!”那叫凉岩的少年想也不想的说道,信风扬却只是笑笑。
这时候,闻得菜香,是饭菜送了进来。其实圆缺早就饿了,看着桌上的鱼肉,暗暗咽口水,年默成未动筷,他不敢吃。
信风扬道:“凉岩,你房里有空床,今晚你的小师弟就跟你睡吧。晚饭吃了吗?”
凉岩应道:“吃了。”
“那就带师弟回房吧,早些睡,明日还赶路。”
圆缺还饿着肚子呢,望着桌上的饭菜不愿走,却被凉岩一把拽走了。
房间就在隔壁。
凉岩坐在自己床上,问:“小道士,你叫什么?”
圆缺一边铺着床,一边答话:“圆缺。”
“圆缺,圆师弟。我是你林师兄,林凉岩。嘻嘻……”凉岩乐得躺倒在床上,“你为什么要去做道士呢,做道士有什么好的?”
圆缺躺到床上,说道:“我是个孤儿,一生出来就被丢在山里。是三清山上一个老爷爷捡到我,把我送到了三清观。”
林凉岩点头:“原来是这样。哎,你多大了?”
圆缺低声答道:“应该是属龙。”
林凉岩又问:“哪月的?”
“爷爷捡到我时是在戊辰年秋,那时我才半岁,估计是那年初春时吧!”
林凉岩闻言乐了,好像得了一个师弟,自己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笑道:“比我小一岁,可你怎么长这么矮呀!哈哈,矮冬瓜!”
圆缺头一回听人这样说他,心中来气,本想反驳,但一想自己不好一来就跟师兄弟,就强忍了下来。吹了蜡烛,上了床,可肚子又饿、心里又气,根本睡不着,于是起身打坐念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曰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默诵念完一遍《清静经》,圆缺感觉好了些,却又开始想念三清观。瞥见月光下自己的包袱,便伸手拿过来抱在怀里,抱了一阵后又打开。不经意间摸到一个纸包,不记得自己放了一个纸包在包袱里。拿起纸包打开一看,竟是一些枣糕。回想圆一替自己拿了一阵包袱,必是他们几个放的。观里少有零食吃,这些枣糕还是半个月前方小飞下山看望家人回来时,他父母让带的,平时也不舍得吃,这回怎舍得拿出来了?如此想着,心里不免一阵感动。
次日清晨,圆缺刚诵完一遍经,门外便有沂山派的弟子敲门。下床开了门,听那人道:“该起床了,一会儿就上路了。”
“噢,谢,谢师兄。”圆缺还有些不习惯这些半路冒出来的师兄们。回头看,林凉岩已经睡眼朦胧的坐起,两人收拾一番便下了楼。
楼下,沂山派、会稽派的人都在吃着东西。
“师父,师兄,早。”林凉岩叫道,去了年默成与信风扬所在的那一桌,毫不客气地敞开肚子吃起来。
圆缺躲着年默成和信风扬,随便在其他弟子所在的桌上拣了个空座坐下,抓起一个馒头刚咬一口,便听信风扬道:“小小年纪就这么懒散,都什么时候了才下来,还让师父师兄等着。”
圆缺知道是说自己,却听林凉岩接道:“师兄你又欺负我,我也没睡多晚嘛!”
信风扬气道:“谁说你了,这里谁最小啊?见了师父师兄也不叫,没规矩。”
圆缺忙站起,对着年默成一揖,叫道:“师父早,诸位师兄早。”站了一阵,见年默成只顾自己吃没有理睬他,信风扬也没再说话,便又默默回身坐下。
未几,两个沂山弟子站起道:“师父,我们上路了。”
年默成应道:“嗯,此去玉门关路途遥远,万事小心。封奎性子急,见了他小心说话。转告他,封少侠英年早逝,年某深表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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