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顶离村中那道墙很近,北村一些老太太一开始还坐在自家门口,后来就纷纷跑到墙下,把耳朵贴到墙上,怎么也想不出对面那声音的意义。直到有人喊,孩子们在打架,别打了,别打了。所有老太太就跟着一起喊,别打了!那是她们的儿子孙子,她们想着有人倒下了,手帕不能扎在伤口上,就只能抹眼泪。她们捶打墙,想要过去看一看。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奶奶,她仍裹着小脚,别人都出门时她根本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见别人哭就跟着一起哭。
“有什么能让他们停下来?”我问。
太太的双眉拧成八字,两人一筹莫展。
我没有强力粗壮的胳膊,没办法把两个火爆的男孩双双扭翻在地,我该做点什么阻止这场混战呢?
“对了!”太太扒开树枝寻找我的脸,“你最大的力量就是音乐!你唱歌!
唱给他们听!”
“可我不会唱歌!我从没唱过……家里有小提琴吗?”
“没有,但豆干有个一排孔的小哨子,你等等……”她转身往楼下跑,边跑边喊着她女儿,要她把自己的玩具箱翻出来。我着急地等在房顶,一会儿听到了零碎物件被倒翻在地的声音,一声惊叫,然后听到豆干说:“妈妈它在你脚底下!”等太太再急匆匆跑上来时手里就多了个踩扁了的塑料小排笛。
它有七个笛筒,我吹了一下,其中一个音已经吹不响了,剩下的也不是很准确。我想了想,用尽全身力气开始吹一首《彩云追月》。我奋力要把每一个音符传得更远,要让它传遍全世界,要让那不很遥远的山为我共鸣,我所嫉恨的柔弱要在声音里变成力量,抚慰所有被激|情冲坏脑子的人们。
但笛声是哑的,有时候只能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我又忍不住也想哭,我的力量就因软弱无法施展,我还不够强大,我的小杉树也无法抵御狂风暴雨,它需要藏在屋檐下,藏在我那美丽又温柔的房东太太的怀里。
暴力一旦失控,就会很快扩大,无数男孩栽倒在地很久没再爬起来,一些令我厌恶的钢管被从床底翻找出来,拿到街上,肆意无度地挥舞着。但我很快看到了画布上一股新的色流,一身醒目的黄上衣白裤子的队伍开始驱散殴斗的人,很快他们就从街上消失了,只有等待被清扫的血迹和打翻的垃圾桶、打碎的花盆留在那里。
“国王卫队应该早点来的。”太太看着高高的塔,抱怨道。
我们客人的头上贴了止血棉,在沙发上落座。为了腾出地方,豆干在女主人的命令下开始收拾自己的物什,看起来要花上很长时间,因为所有的蜡笔都很昂不全是因为价格,拧。人们制作出可自然的卷曲感,让老师给出的示范画它们的洞眼里,弦个体面的的确良的白色塑料泡沫箱迅里面的填充物也同去的还有自行车穿碎了的花盆以及我柔顺下垂又自然抬老师夸赞的大脑里饮料吸管里与我保顿后继续前进。
几乎位于同一个平们实则距离遥远,的“轴”,整个空间比熟知这四根弦的找不到它们的盒子,随手翻开的图画册被椅子压住一角,豆干正为一只娃娃寻找她的脑袋,而那脑袋被来访的表哥坐在ρi股后——我看见她金色的头发了。
最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帮着小姑娘收拾家当,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拖着小纸箱回卧室去。
我直瞅他额头,他的小眼睛就算盘珠般拨动了一下,然后说:“没事,一点儿淤血。”顿了一顿,补充道,“但去包扎时医院住满了。”
“人们以后也没办法坐下来谈了吗?”我问他。
“本来就很勉强,一群小孩儿各自搬着自己的小算盘,都想用这事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就为起哄捣乱看热闹,他们哪受得了这么耗着……说实话我也有点焦躁。”
“那还要争斗下去吗?”
“我也不太清楚。”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捻出其中一根,但没立刻点上。
“这里禁烟。”突然重新出现在客厅门口的豆干说。
“对不起。”表哥把烟收起来。
“也禁止获取不义之财。”豆干继续说。
我们愣了愣,我问她:“你说什么?”
她迅速地摊开手掌心看了一眼,又迅速把手藏起来。“不义之财。”她的小眼睛里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正义,把我惊呆了。
“你们打架就是获取不义之财!”
我问她:“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她立刻摇摇头,又看看手心。然后她说:“我们班里的男生也打架,天天打,为了抢个小铲子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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