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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爱情闯进小情圣的阁楼(2)

我看见两个人影正沿着田垄一前一后走出来,把脚印留在身后深深浅浅的泥土上。是两个女孩,穿着彩­色­格子粗布衬衫的走在前面,认真盯着脚下小心选取着落脚点,直到跳上小路前都没注意到我们。另一个女孩跟在她身后,硕大的草帽戴在头上,显得小脸只有巴掌宽,她笑嘻嘻地把自己的脚印盖在前面那个女孩的脚印里——比她的脚小一号,躲在她的包裹下。

我反复观察着后面那个女孩半躲在草帽下的脸,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出现了。一只暖黄|­色­的小下巴的灵巧,和记忆里清冷漂亮的那个形状,锐利地贴合在一起,它们就像同一个印模上了不同染料在不同背景里盖出来的一对。

她就是那个在公墓里向我借小扫帚的女孩,我用这样的细节确认她,笑起来下巴微微扬起,嘴巴与颧肌夹角浮现一块迷人涡旋。神明啊,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与她重逢了,我可怜的早上连脸都没有好好洗。

我们的小车停下了,太太看着两个女孩先后从田地里走上来,我以为她也认出了她,她知道我对眼前这女孩朝思暮想,那她会怎么做?我脑子里一片焦急的空白,就像纸浆贴在燥热的烘缸上。两个女孩站定了看看我们,冲我们微笑点头(我的心脏一定停跳了)。

“莹莹,你妈妈在家吗?”太太冲两个女孩问。

“她在家,她跟我说了你们要来,我就跑来接你们。”穿格子衬衫的女孩说。然后她迅速地和另一个女孩交接了几句耳语,笑得东倒西歪,突然又站直了大声喊道:“拜拜,记得打电话。”她伸出拇指和小指在脸颊上晃了晃,另一个姑娘也这么回应她。

“拜拜。”戴草帽的女孩笑着说。

我感觉自己又一次要错过她了,有什么无形的物体正迅速从我身上抽离,后来有个修行者坚持认为这就是灵魂出窍,他用饿死鬼面对食物的热情建议我将这种­精­神提炼的尝试继续下去,我认为他的教导是舍本逐末,他只看到修行体验,却总在忽视爱,他不会再有任何进步可言。

我记得在那顶晃动着的大草帽消失之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被十点钟的太阳暖热的空气,却仍没能形成有效的语言。反倒是豆­干­无比机智冷静,一部分原因是,她还是个小姑娘,在语言上拥有超出我们所有人的勇敢;另外的,她是个旁观者。

她大声喊:“姐姐!”

这样两个女孩同时回头了,她对戴草帽的女孩说:“姐姐,请你吃糖!”

她从三轮车上站起来,把手掌递过去,里面放着一块在衣服兜里拨弄了很久的玉米糖。那个戴草帽的女孩就又转回身来面冲我们,她摘下帽子,大胆地让那把乌黑的辫子曝露在阳光下,呈现一种莫名美丽的光泽。她走过来伸出手(异常纤细),豆­干­把自己手里的糖按进她手里,她还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两道眉摆出更加俊俏的模样,她说:

“那姐姐也给你个小玩意儿。”她摘下自己头上一只黄|­色­发卡,亲手把它夹在豆­干­的小脑袋上。

“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太太对自己女儿说。

“没关系的,”女孩连忙对太太摆手说,“这是礼尚往来。”她扫视了太太和一直闷不吭声的我,认出了我来,用了一种一声不响的问候,又捏捏豆­干­的脸,终于这么笑着离开,渐渐成为小路上的一颗糖豆。我是重力坍塌的一颗濒亡星球,逐渐收缩成核桃仁,不重要的东西全都挥发进了茫茫宇宙,剩下的全部都是对那颗遥远糖豆的向往。这种情感将在今晚愈演愈烈,因为豆­干­会趁着夜­色­沉默地闯进我的房间,偷笑着把那只耀眼的发卡别在我的头上。

敲打木鱼。以呼吸为拍,敲出稳定的八分音,时而前八后十六,听不懂的各种口诀,有人应和着摇响清脆的铃,太太很安定地作一揖,烟尘好像这才从炉中升起,画了个圈把我们套进去。

太太没跟我们说这次是要去莹莹家做客,也没说会在途中拜访道观。主殿门口一个道士半蜷着横坐在小马扎上,我猜他要是站起身应该很高大。他很不舒服地蜷着是为了­操­作面前一张高凳子上的法器,我能看懂的只有一套木鱼一本书。

我第一次见道士。他的头发真的和影片中的人物一样盘成髻,发髻已经花白,他已不年轻了。他穿着青褂子,下面还打起白布束腿,专心念诵,仿佛我们不存在。在人群标准像摄影中,我见过一张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萨米族黄发小男孩,穿着一双绿­色­高筒小胶鞋坐在大石头上,常常挥舞的棍子搭在肩上,右手把石头上的伙伴——一只俊俏的小猎犬,亲子般随了他的清瘦——欢欣地揽在怀里,手掌埋进它胸前一片柔软的白­色­中。我觉得眼前的道士有着相似的准确,他的着装、行动和态度都莫名地符合想象,不能被外界任何变化打扰的准确。

椅子左边,坐着的道士正对面,站着一个道姑。她矮且胖,这让同样的一身短袍在她身上臃肿起来。与他不同,她戴着个圆形露顶的帽子,发髻刚好从顶上露出来。在他敲打木鱼时,她密切注视着他,伴着那细细绵绵的敲打声,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稍微比他年轻一点儿,但不好看,小眼睛,皮肤也松弛,仿佛比他还老。

有那么一刻我心里冒出个念头,有点亵渎神明以至于我在这烟雾缭绕的观前连细想都不能。直到太太领着我们重新走出来我才敢对自己说:她可能爱着他。这里面的规矩我不懂,不知道他们之间允不允许爱的存在,可能是这样,她爱着他,但只能用静静注视着的方式,他或许也爱着她,但他藏得更深,在她注视下的念诵就有了别的意义。他们就像双人床上硬摆在一块的一对不搭调的枕头,一只破败不堪,一只臃肿丑陋,但爱情有千奇百怪的模样。我时而觉得任何宗教神明都会对爱情网开一面。

三轮车上坐不下第四个人,我们­干­脆就用走的。太太推着车和莹莹并排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着,豆­干­却没下来,她占据着整个车斗。两个人在前面交谈着,豆­干­偶尔Сhā话进去,我半句话也说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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